“我不要听你讲这些,廖佐煌已经告诉了我。而且,廖佐煌是当事人,比你更明白事情的真相。想想你的叔叔,土改工作队队长老商,他们抛头颅,洒热血。”
“你怎么也学会了这些词?不瞒你说吧,我叔叔,老商,就是栽在女人手上。他和水灵水英姐妹俩的关系,就是扯不清。”
我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水英和伯瀚是不是被老商谋害,易安的父亲易仲天是不是想得到水灵,或让她做模特,而勾结廖佐煌杀害老商,这笔糊涂账,早已不再有人理会。再说,对历史遗留问题,我们也不能仅仅听廖佐煌一面之词。即使老商因为女人而死,易仲天的上吊自杀和王伯瀚的投河自尽,因为女人因为生命轮回报应而死,那你,还有我们,为什么又要因为女人再死一次呢?真不怕生命的轮回与报应么?再说,而今,老商早已成为得到公认的革命烈士,我们为什么不用积极的态度来对待他们?”
“革命烈士怎么啦?革命烈士就不是人?他们革命,他们青春年华,难道他们不应该有爱情?谁说我不是用积极的态度来对待他们?我在乌溪小镇这么搞红色旅游开发,让这片过去的穷山恶水富裕起来,让他们洒过鲜血献出过生命与爱情的土地,迈进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不正是完成他们的遗愿么?”
蓝一号简直说得振振有辞。我也急了,毫不客气地向他指出:“即使如此,你就该这样来开发?你和吕六号之间,就该保持那种关系?难道你们没有金钱,没有赌博,没有Chu女,乌溪小镇正常的红色旅游开发工作就不能运转?难道你夹着公文包和避孕套,在我们共和国某一庄严气派的办公大楼里晃进晃出,不觉得如同行尸走肉?”
他陷入了沉思。
而吕六号的回答则十分恼火,十分干脆:
“你是什么人?毬斤不懂,皮泡脸肿!什么叫行尸走肉?亏你只能画出这样的画,写出这样的小说,谁理你?辩证唯物主义怎样教导我们?对立统一,一分为二,知道么?社会是怎么发展的?难道没有你所认为的行尸走肉,社会就发展得更快么?”
我红了脸。妈的,遇到了一个比我,甚至比蓝一号更蛮横更恶毒也更会做某某某某工作的主。我当然不会服气,有点结巴地说:“何必找借口,往自己脸上贴金?社会当然会发展,但我期望它发展得更快更健康。天行有道,天人合一。顺道者昌,逆道者亡。即使你的问题这次耍尽手段,躲过去了,如果,你永远这样逆道而行,总有一天,你,会崩溃的,会散架的!当你的精神和灵魂,彻底崩溃,完全散架的时候,那时,谁来拯救你呢?”
他翻了翻眼睛,舒了口气,望着天空,笑笑:
“不会那么严重吧?再说,我手上腐败案件那么多,每一件都需要我去处理,至于他们都往我那里送那么些金钱和女人,我怎么知道?都是我的媳妇在处理。”
“送给你的女人呢?也是你媳妇,她一个女人,怎么能够处理?夫唱妇随,狼狈为奸,难道你还不如洪秀全么?”
“你怎么如此啰嗦,如此没有教养?洪秀全怎么了?难道我还要像我父亲那样,把他的最爱带进坟墓,带进天堂?你不知道,他老人家一辈子,感情生活,过得多么悲惨?”
“父亲,你父亲是谁?”
“刘正坤呀,难道你还不知道?”
“什么,刘正坤是你父亲?你是刘正坤的儿子?那我是他什么人?”
“你是他什么人,不是我考虑的问题。你不知道,我父亲去世后,我和我母亲在一起,我和我的媳妇,都很孝敬她老人家,我们现在的生活,过得多么好!”
妈的!吕六号是刘正坤的儿子,那么,我,画家柳偃子又是他什么人?我父亲刘正坤,究竟有多少儿子?我的身世,找谁去考察,怎么考察?我想,事已至此,真使人恐怖害怕!我似乎记得,父母都曾隐约谈及过他们另一个儿子的情形。母亲说早已经扔掉喂了野狗,父亲说,他生下来像羚羊一样叫了一声就已经死去。难道,如果真那样,我们弟兄俩和瑁黧佳苇之间,又算什么呢?性伴侣的交换?又一种“派对”?绝妙的耻辱的命运的宿命的“派对”啊!我们人类怎么总在这种怪异的“派对”中,地下的,有公开的,合理的,荒唐的“派对”中,乐此不疲,纠缠不清?说不定当年我和瑁黧在女儿湖遇到的那几对交换某伴侣新新人类青年男女,还不是最令人深恶痛绝的!难道人类到头来真摆脱不了一场行为艺术表演的命运?离开了动物界,我们究竟走了多远?还是赶快离开吧!我想,这些梦魇般的坏消息,怎么老像疯狗野狗一样咬着我狂追不停?看来我不得不离去。即已离去,那么,考不考察我的出身,就已经不是很重要的了。但是,我绝对不许谁,包括吕六号,侮辱我的父亲刘正坤。他们那一代,绝对不是像你们一样,没有澳门香港赌博,没有下属送钱送女人就过不下去生活的人。他们的事业和使命,都不是为了女人而存在。或者因他们的存在,使女人过得更好。尽管我也知道,他曾把美好的感情,深深压在心中,直到带进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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