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尚有些不解，明明是黑瞎子的武器，怎的忽然成了凶器，然随即便反应过来，这短剑本是一对，而其中一柄，便在不久前被黑瞎子留在了奈何桥对岸。

果然，黑瞎子放下茶杯，弯腰自靴子中抽出另外一柄，并排放在一起，长短样式无不相同。这对短捷使不懂武功之人看了，亦知绝非凡铁，当日吴邪还替黑瞎子默默的心疼了一下。

第三处疑点虽已解开，可案子却愈发复杂。

凶手显是知道黑瞎子，甚至连同其身份。若忆枫当时未匿起短剑，只有两种可能，一，解雨臣相信此事乃黑瞎子所为，为洗清解家，四处拿人；二，解雨臣半信半疑，为洗清解家，四处寻人。而结果亦仅有两种，一，捉不到人，解家难脱嫌疑，李家绝不会善罢甘休；二，捉到人，黑瞎子的身份公诸于世，与其有所牵连的吴解两家自是难脱­干­系，勾结前朝余孽，九族难赦。

自然，此事亦或是黑瞎子刻意而为，只为迫使吴家与解家同其合作。然转念一想，虽说两家兵力不容小觑，却绝不足以对抗整个朝廷与其余九门，黑瞎子不会做这种蠢事。

如此一来，可自此间得利者，屈指可数。

“小哥，会不会是张家人？”

张起灵虽是张家族长，与族人的关系却绝称不上亲近，因此吴邪倒不必忌讳太多。

张起灵点头，以张家人之能，于斗中取回短剑并非难事，嫁祸黑瞎子，亦有可能是为逼他就范，只是自听闻此事起，他便觉并非如此简单，因此方才想告诉吴邪，自己是站在他这一边。

“看来是躲不过了。”

黑瞎子笑了两声，他与张起灵本并未打算于京城逗留过久，眼下却是走不得了，不过，那对短剑他用着很是顺手，如今寻了回来，倒算因祸得福。

时辰不早，且线索有限，再讨论下去亦不会有所进展，解雨臣让吴邪几人先去休息。

“放心，敢打解家的主意，自寻死路。”

见吴邪仍是一脸担心，解雨臣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笑道。只是这一次与往常不同，牵扯甚广，背后之人不容小觑，好在凶器一事上，并未遂了凶手之意，否则，纵使是他，亦恐难以应对。

回了书房坐下，解雨臣轻轻按了按额角，若要他查到究竟何人所为，直接打死亦算不得完。

番外四 念

?最近条子盯得紧，潘家园生意不景气，王胖子只敢买些糊弄游客的小玩意儿，一日下来还不够两顿饭钱，摆了两天摊，实在腻得慌，­干­脆买了张车票去了杭州，琢磨着给吴邪和张起灵一个惊喜，也就没先打电话，在杭州打车到了吴邪的古董店后身儿的小吃街，买了几盒街边小菜又拎了三碗片儿川面，晃晃悠悠的进了铺子。

“天真，还不出来接你胖爷的大驾！”

王胖子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才发现吴邪根本没在大厅，连王盟也不在，心想吴邪也太不靠谱了，自从张起灵住进来以后，他这小铺子里龙脊背的数量是蹭蹭往上涨，没人看店也不拍给偷了去。

“吴邪去超市了。”

“我擦，小哥你在呀，就算不说话您走道好歹也出个声啊，还好胖爷我­精­神够强大。”

突然出现的张起灵吓了王胖子一大跳，险些把手里那些个东西都扔出去。

张起灵摇了摇头，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不过见到王胖子他还是很高兴的。

“小哥，我跟这儿看着，你快拿几个碗来，胖爷我馋这片儿川面都馋了大半年了。”

王胖子知道张起灵的­性­子，压根儿就没指望他能回答，举了举手里塑料袋装着的三碗面，继续道。

张起灵看着王胖子手里的东西，并没有动地方，看样子竟然有些为难。

“小哥，你跟天真过了也有大半年了，不会连家里碗都不知道放哪了吧？”

他虽然知道张起灵地上生活能力是九级甲等伤残，可没想到连碗搁哪都不清楚，心想吴邪回来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他，既然一切都结束了，怎么着也得把张起灵训练成八级啊。既然张起灵指望不上，王胖子只得认命的自己去找，正要往楼上走，就听张起灵道。

“吴邪……不吃面nAd1(”

“啥？不吃面，嘿，想不到小哥你动作这么快，天真都开始害喜了。”

王胖子咧嘴一乐。

“潘子的事，吴邪始终放不下。”

张起灵摇头，神­色­有些暗淡，当时他是醒着的，知道如果没有潘子那几枪，吴邪不可能救出自己。青铜门的事情解决以后，张起灵问了吴邪潘子的墓在什么地方，想去祭拜，不想吴邪只苦笑了一声，说是没见着潘子咽气儿，尸体也找不到，就没立什么衣冠冢，说不准哪天人还能回来。

张起灵知道吴邪心里难受，再多的安慰也是徒劳，只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吴邪最开始还勉强着笑，说自己没事儿，过了这么久，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可说着说着却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张起灵失声痛哭起来，那力气就连张起灵都觉得疼。

张起灵没有说话，任由眼泪湿了自己大半件衣服，就这么过了一个小时，吴邪的眼泪流­干­了，嗓子哭哑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哭也能让人筋疲力尽。

将有些瘫软的吴邪背到床上，张起灵倒了杯水，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可没等站起来，就被吴邪拉住了胳膊。

“小哥，你知道么，我后来去了潘子租的屋子，桌子上那碗面条早都发霉了，筷子就在边上，碗里的一叠霉豆腐也都变成了黑豆­干­，他走之前，连收拾都来不及，我总觉得，他是知道自己肯定回不来了，所以也懒得收拾。房东问我潘子去哪了，我说他回老家娶媳­妇­去了，我多希望自己说的是真的，哪怕他是嫁给人家当媳­妇­也行，可到头来连我自己都骗不了。

从他那地方出来以后，也不知怎么着，我一看见面条和豆腐，就觉着心里恶心，害得老子他娘的一年多都没吃过一口，上个月胖子过来，非说要吃面，我愣是没给买，最后请他去楼外楼吃了一顿，那王八蛋才肯罢休，花了老子好几百大洋，可一点儿都不觉着心疼nAd2(

道上的人都说，潘子是三叔手下的一条野狗，他这一辈子都给我们我们吴家卖命，可跟着三叔枪林弹雨这么多年也没见出事，到头来却让我给害死了，他唱的那首歌，我在梦里几乎天天都要听上好几遍，可怎么也学不会，你说是不是因为他唱的太跑调了。”

吴邪始终低着头，并没有看张起灵，这话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时不时的还傻笑几声。

张起灵静静地听着，姿势都没动一动，最后吴邪可能是太累了，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手里还抓着他的胳膊，张起灵就这么坐了整整一晚上。

张起灵的语速很慢，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淡，可王胖子还是听红了眼睛，手里的面早都成了面疙瘩，潘子的事他当然清楚，也不比吴邪好受到哪儿去，可他从来没提过，就像吴邪从来不在他面前提云彩一样。

“小哥，天真他就是个死心眼，什么事儿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我知道你不会安慰人，说实话，我也不会，咱能做的，也就是多陪陪他，和他一起好好活着。”

王胖子说完就出了门，把手里都东西都扔进了铺子后面的垃圾桶，回来时，正好碰着从超市回来的吴邪。

“胖子？！你他娘的怎么来了，也不知事先一声。”

“嘿，胖爷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么。”

王胖子大手在吴邪背上猛地一拍，险些把人拍到地上，回头正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一见是王胖子，骂了句娘，抬脚就踹。

“惊喜个屁，惊悚还差不多！”

王胖子灵活的躲开这一脚，抢过吴邪手里的两袋子菜，往铺子门口一搁，拉起吴邪就走。

“小哥，关门，今儿胖爷请客，咱楼外楼的­干­活nAd3(”

这一晚，他们喝了整整四箱酒，就连张起灵都有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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