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一路芳菲 > 19种?也算很多了吧?

19种?也算很多了吧?

“对对对,正是因为有了后来的祭祀,大神保佑,我们才能风调雨顺,牛羊重新成群,草木生长……”

这一点,最具杀伤力,的确,自从芳菲逃走后几个月,­干­旱和瘟疫就消灭了。可是,罗迦有口难言,又岂能对这些反对者说出这一点?

于是,原本是保持中立态度的朝臣也大肆鼓噪:

“对啊,正是因为祭祀,大神才帮我们消灭了瘟疫……”

“陛下,万万不可违背祖训。违背祖训,必遭天谴……”

……

罗迦看着几乎一边倒的反对,寥寥几个汉臣,根本不足以和北国贵族呛声。要废除一个如此惨无人道的法令,竟然都如此困难。他强忍住怒气,仍旧不让大臣平身。可是,那些老贵族们,就是跪着,也不停叫嚷,一个个如世界上最忠心耿耿的忠臣。

太子的选择5

他心里暗暗冷笑一声,自己这个皇帝,看来,也真不怎样,明知这些人大­奸­似忠,却无法反驳。

这时,王肃再次朗声道:“小臣曾研究了那一次祭祀。祭祀之后,是三个多月才下雨的。当年的春夏庄稼几乎绝收。如果大神真的乐意享用祭品,岂能等那么长时间?而且,瘟疫也是大祭司和通灵道长合作,拿出了药方,广为煎煮,陛下又派出御医,专门消毒镶灾,才杜绝了。这跟大神有什么关系?大神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他在天上享受着浩渺无边的荣耀,岂会在乎一个区区少女祭祀?大神有灵,必然会支持废黜这项法令……”

他能言善辩,通篇貌似都很有道理,但又全部是废话。这些老贵族们多半鲁莽凶悍,却根本不善言辞,哪里是他的对手?一个个怒目相向,却反对不来,只好不停辱骂。

李峻峰却立即说:“甚好,王肃此言大有道理。”

高太傅也说:“的确如此。”

一众朝臣见势不妙,立刻看向太子,他已经是最后的支柱了。现在该是他发话的时候了。

“殿下,您快反对啊,您可是北国的继承人……”

“殿下,我们北国的江山可不能让王肃这样的­奸­细给坏了……”

“对对对,王肃是南朝人,谁敢保证,他不是混进来,专门削弱我们北国的力量……”

“王肃居心叵测,请斩王肃,以正朝纲……”

……

就连罗迦,也不经意地看着儿子,心情却十分紧张。此时,太子的发言极其关键。他是北国储君,如果连他也反对的话,自己今天的心血,就完全白费了。

太子岂能不知自己这席话的重要­性­?如果反对废黜,自然就会获得满朝大臣的支持,这对自己以后的登基,是非常大的好处;可是,这样就会得罪父皇。表面上,父皇虽然不偏不倚,可是,他深知,如果不是父皇早就有了决定,岂会如此突然地提出来?

罗迦淡淡道:“太子,你怎么看?你也在期待冯昭仪生下小公主,送去做祭品?”

他浑身一震,立刻就跪了下去。

罗迦和儿子的较量1

他恨父王。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痛恨。尤其是得知芳菲怀孕的时候,那种偶像的坍塌,无言的屈辱——自己心仪的女孩子,竟然替自己的父亲怀孕,天下,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难堪的事情了。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女人,自己都该提出反对。看看这朝堂,那是一边倒的决定。北国贵族们,把深切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自己身上,是自己争取人心的最好时候。

可是,偏偏那个女人竟然是芳菲!

可是,就真的让芳菲的女儿去死?那个去御花园为自己摘栗子的少女,那个救治自己的少女,那个带给了自己无数快乐的少女……人生,都因为她才第一次感到了快乐,第一次感到了信任,第一次不需要设防。也正是自己,曾经令她伤心!就算是痛恨父皇,又岂能再去站在她的对立面,让她再受到伤害?

不,万万不行!

自己就算再伤害天下人,也决不能再伤害她。

可是,对面,是无数朝臣殷切的目光。那是关乎自己是否得到最强有力拥戴的武器。他但觉呼吸艰难,根本无法取舍。

罗迦神情肃然,表面上,彻底的不偏不倚,静静地听着朝臣们的喧嚣。尤其是几位德高望重的宗室,甚至开始窃窃私语,要提出让自己的女儿去备选圣Chu女公主。对于他们来说,废掉这项传统法令,简直就是在挖掘祖坟。

一位老宗室转向太子,言辞恳切:“殿下,您请三思。这是我们北国的立国之本,如果没有其他办法,老臣愿意献出自己的女儿……”

“老臣也愿意……”

“殿下,您是储君,您得维护北国的传统……”

“殿下,您一定要阻止王肃这种­奸­臣……”

“殿下,北国的江山为重啊……”

这些该死的老贼,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也要维护这项法令!罗迦不经意地看着儿子,不觉手心竟然微微出汗。

罗迦和儿子的较量2

本来,这项法令最大的难处在于无人肯献出女儿,可是,现在有人提出了。自己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就再也没法转圜了。只要太子稍稍反对,就算是不反对,只要态度暧昧,自己就没有办法了。

太子!太子!他不是一般的朝臣,是自己的继承人,是自己的儿子!若是他反对!若是他反对!

朝堂里,静得连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见。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太子身上。

“我也谏议,废黜此项法令!求父皇恩准!”

罗迦坐在了龙椅上,没有谁知道,他坐下去的时候微微颤抖。心里忽然无限安慰。

大臣们立刻露出失望的神情。尤其是几位老宗室,简直是要悲号起来了。

太子低下头,避开了他们的目光。

罗迦一挥手,执事太监捧着诏书出来,宣读了废黜神殿祭司的命令。众人只能俯首听着,原来,陛下早就做好了准备,执意废黜!

太子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暗暗心惊,原来父皇早就心意已决,所谓的咨询意见,完全不过是虚晃一枪而已。此时此刻,他还一点都不想和父亲翻脸,违背父亲的意思。

幸好不曾!

“退朝!”

大失所望的北国贵族们陆续退去。李峻峰大将军走在后面,罗迦微笑着拍拍他的肩:“李大将军,朝廷又要有战事了,又得辛苦你了。”

李峻峰的开心难以言表。这个法令的废除,便标志着女儿也可能得到生命。他对于女儿做太子妃,高兴之余,一直担心的便是此事。

罗迦岂能不知?笑道:“朕希望太子妃早早怀孕,好生个好孙子。哈哈,若是有了皇太孙,一定要让太子妃亲自教导自己的儿子,让孩子有母爱。朕和太子都是幼时丧母,连自己的生母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如今每每想起,都痛悔莫及。堂堂天子,竟不如民间百姓,连奉养老母都不能够。”

罗迦和儿子的较量3

李大将军立刻听出罗迦之意,言下之意,很确凿地暗示,就算女儿生下皇子,也绝不会被处死。若是换成其他人说这话,他只会当成是一种安慰。但是,罗迦并非其他人,他是北国的皇帝,而且是年富力强的皇帝,手握实权,绝非傀儡,行事风格大刀阔斧,只要下定了决心,无论阻力多么大,都一定要做到。

就如这一次的废除祭祀法令。他甚至根本就不知会大祭司,直接就废黜了法令。先斩后奏,他是王,大祭司能怎样?再说,罗迦又不是冲动之人,肯定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陛下既然有气派废黜祭祀法令,当然就有气派废黜“立子杀母”的陋习。

他心里简直松了一口气:“多谢陛下,多谢太子,老臣一定为北国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大将军快快请起。你可是我北国的基石重臣。朕既然当初跟你结亲,就一定不会让你的千金受到什么委屈。”

“多谢陛下!臣历代深受皇家厚恩。现在,又得到陛下如此的恩典,老臣真是万死不足以报答陛下圣恩。”

“好好好,朕也早早地渴望着皇太孙的诞生。哈哈哈哈,李大将军,也许,等你再打一个胜仗回来,就能看到皇太孙了。”

李峻峰喜滋滋的:“老臣也但愿如此。”

太子当然也听得父亲说的是“皇太孙”——也就是说,父皇在暗示自己的太子高位的牢不可破,高枕无忧。

这算什么呢?是感谢自己对他的决议的支持?还是奖赏李峻峰大将军的功劳?他其实很想问问,如果生下太孙的不是李玉屏,而是其他别的侍妾,那么,父皇的这个诺言,还会有效么?

但是,他当然什么都没说,只是行礼:

“多谢父皇,多谢岳父。”

罗迦非常满意。李峻峰出去后,诺大的朝堂空荡荡的,只剩下父子二人。

太子面­色­十分犹豫,罗迦却先开口:“皇儿,冯昭仪这些日子不太好……”

这是父子俩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谈到芳菲。

他迟疑一下:“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

太子的寂寥

他迟疑一下:“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

“她因为怀孕初期生病,服用了很多药物。所以胎儿先天不足。这些日子,她很不安宁,不时抽搐,身子也很虚弱,御医开了许多药方都无济于事。朕十分担忧……唉……也因此,朕才想废黜这项陋习,让她高兴。皇儿,希望你能理解!”

他心里一震。这是父亲第一次如此开诚布公地跟他谈论此事。

他低下头,缓缓道:“父皇,无论你做出了什么决定,儿臣都会支持。何况,儿臣也早就觉得这项法令惨无人道,早就该废黜了。王肃说得有理,儿臣认为,既然已经诏令天下,不如以后大张旗鼓采用通灵道长的主张。”

“皇儿,你也这么认为?看来,还是我们父子同心!皇儿,多谢你!”

多谢自己!谢什么呢!

他无言地退下。

只想,那么活泼的少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先天不足?她莫非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父皇,之前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对于芳菲忽然嫁给父皇,他一直是存着很大的疑惑的。

可惜,这些事情,自己都管不了,也无权去­干­涉了。

他走出朝堂,外面,依旧是蒙蒙的小雪。这是北国的特­色­,整个冬天都被凄寒笼罩。心里无限孤寂,无限落寞。

沿途的宫人都在跪安:“参见太子……”

“参见殿下……”

他已经走出御花园了,再往前,才是自己的东宫。北国的太子府虽然不如南朝那般,和皇宫区分严格,但是,也有明显的界限。

他驻足在蒙蒙的风雪里,回望这一片风雪弥漫里的层层宫殿,壮丽而苍凉。以后,自己就是这片天地的主人!

可是,谁又知道,为了这个天下,自己曾付出过什么代价呢?

“芳菲,你救我一命。我也希望你们呣子平安。”

虽然她的生死其实是掌控在父皇一个人的手中,就算朝臣们再怎么反对也没用,自己那番话,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是,毕竟是一番心意!

就算是她永远都不知道的心意!

良久,他转身大步走出去,风雪中,只剩下一个寂寥的背影。

PS:正在码字,0点后还会更新明天的章节:))大家不用那么辛苦地等待,我0点后更了,你们明天睡了懒觉起来看,最合适:))

第一次的缠绵1

立政殿。

壁炉里新添加了炭火,又放了一种安神的熏香,是芳菲自己挑选的,她仔细看过所有的药物成分。外面冰天雪地,别说走出去,就是站在窗外看着树枝上碗口般大小的冰凌,就觉得了寒意。

罗迦吩咐,她只能在立政殿的长长的走廊上活动,不到天气晴朗,不能出去走动。她没法,只好天天由两个贴身的宫女陪着,自己去寻一些安胎的医书。

对于肚子里的孩子,她是完全没想到的。最初的惶恐一过去,呕吐没多少,却一直抽搐,四肢绵软无力。她情知不好,别说那些御医,就算是她自己,也束手无策。她虽然以前医治很多人,但却偏偏对生育这一块研究甚少,现在轮到自己了,反而没法了。

这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宫人们的平和的行礼声:“陛下……”“参加陛下……”

芳菲坐在地毯上,将书本合上,罗迦已经大步进来。

“小东西,今天又在看什么?”

“我看着玩儿的。陛下……”她注意到罗迦面上有些奇怪,就问,“今天上朝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乙浑这个老贼,朕总有一天要处罚他的狗头……”

哦?罗迦这些日子以来,总说怕吓着孩子,从来不在她面前提到“杀”字。

“乙浑怎么了?”

“他竟然敢反对朕的废黜祭祀法令……”

“陛下,你已经提出了?”她又惊又喜,又不敢置信,“结果怎样?他们都反对么?乙浑怎么说?”

罗迦自然不会把乙浑的诅咒告诉她,只说:“对,除了王肃几个人,其他人全部反对。”

她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要废黜这个传统,谈何容易。就算他是罗迦,就算他是北国之王,也没有那么容易。

只是,太子呢?太子是什么意见?心里忽然非常紧张,仿佛比法令能否被废黜更加紧张。

第一次的缠绵2

自从得知怀孕后,她终日昏昏欲睡,有时被腿脚的抽搐所折磨,有时又微微地呕吐,终日都不舒服,自顾不暇,便很少有想到太子的时候。此时,猛然心惊,太子到底会持什么态度?

可是,看罗迦的面­色­,那么凝重就知道了。一定是还没有通过。

她失望地垂下眼睫:“就知道这些老家伙顽固。”

罗迦轻轻搂着她的肩头:“小东西,是不是很失望?”

她强笑道:“也不是啦。只要陛下提出了,就总有希望的。他们反对……唉,他们的反对肯定很强烈……”

“强烈又能怎样?朕已经下令,彻底废黜了祭祀法令。”

芳菲简直不敢置信:“真的?”

“当然是真的。朕什么时候骗过你?乙浑那个老家伙,难道朕会怕他们么?哼,朕提出让宗室之女去备选圣Chu女公主,他们最初没有一个愿意的,都是大­奸­似忠的角­色­。他们竟然联合煽动太子抗议……”

她屏住呼吸:“殿下怎么说?”

“皇儿完全支持朕废黜这项法令。否则,还不能如此顺利……小东西,你现在该彻底放心了吧?朕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他的滔滔不绝的­唇­,忽然被一团柔软的温存覆盖。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搂抱着她的头,迎接自己第一次被缠绵的“偷袭”。

这小东西,也学会偷袭了?

他手忙脚乱,好生狼狈,还得提醒她:“傻孩子,别伤着小宝贝了……还有小宝贝呢……哈哈哈哈……”

他又是得意,又是焦虑,这样的心情,真是难以描述

第一次的缠绵3

他完全变成了被动,只能承受,甚至手都开始放开,仿佛她才是一个王,而他,是她的禁脔,忽然受到了她的无比的宠幸,以至于受宠若惊。

迷蒙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的心跳,甚至孩子的心跳!咚咚咚,那么奇怪。

他的手这才再次小心翼翼地滑落,轻轻搂住她柔软的身子。

她的­唇­离开,慢慢的呼吸,仰起脸,双眼晶亮,眼眸出现一种璀璨的­色­彩,就连视线也是水漉漉的。

罗迦生平也不曾见过这样的视线——仿佛是一簇闪闪发亮的光体,通体晶莹剔透。那少女剔透的脸庞上,因为怀孕,渐渐地有了几分淡淡的少­妇­的风情,两种奇怪的混合,就如一个天使,忽然变成了充满诱惑的妖­精­。

他早已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双眼睛,仿佛一个花痴。这真是生命里从不曾有过的悸动。

仿佛得到回应,得到回报,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终于。

她竟然用这样勾魂夺魄的目光看自己!妖­精­,真是个天生的小妖­精­。

她的双颊嫣红,如一朵盛开得最艳丽的玫瑰——天啦,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艳丽的?为什么第一次,自己见识到何谓倾城倾国?为什么以前都没发现呢?

难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的­唇­上还残留着刚刚的炽热,也凝视着他,几乎是此时,才真正意识到罗迦的好——废黜祭祀法令,那真是最有力的证明他的好。这一刻,对他的所有痛恨都消失了,甚至豢养自己,甚至恐吓自己,甚至在神殿污蔑自己,甚至后来的强迫自己——这些的怨恨,加起来也敌不过对他这一刻的感激。

昔日的温情那么匮乏,就算是后来被强迫得到这样的好,也不敢再抱怨什么了。既然反抗不了,就好好接受。他不是在牺牲自己,罗迦,他真的不是。他不顾众人的反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废黜这样可怕的法令,就是最好的明证。

第一次的缠绵4

这种强烈的情感,一下占据了她的全部的心思,仿佛第一次见到罗迦这个人。瞧啊,伟大的北皇陛下,他英眉俊目,仿佛自己小时候最初的记忆——那么好看的一个男人,给自己吃点心,给自己大红苹果,看自己摔得头破血流,就将自己抱起来……

罗迦,以前也是有他的好的。只是,为什么到此时,才觉得他那么好看?

她眼睛明亮,声音温柔:“陛下,我真是开心,开心死了……谢谢你,谢谢!”

他从这温柔的声音里清醒,狂喜地抚摸着她柔软的面庞:“小东西,如果朕早知道有这样的好事,真该更早就废黜那个陋习的……”

她嫣然一笑:“现在也不晚啊。我真是开心死了……”

“嘘”他的手指放在她的­唇­上。她调皮地吐吐舌头,忘了,罗迦下令,谁都不许提一个死字的。

他的手已经放在她的肚子上,认真地听着:“那个小家伙,今天有没有不乖?”

“呵呵,我也不知道耶。”

“傻东西,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她苦着脸:“我也不知道,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只知道它折磨得我天天吃不好睡不好,唉,怀孕的感觉真不好……”

他的手指再次轻轻压在她的­唇­上,佯装生气了:“小东西,朕说了多少次了?不许这么说。你看,小宝贝听见了,它在动呢。它会生气的,以后就不喜欢你了……”

“哪有在动?我怎么一点感觉不到?”

“就是在动。朕每天摸着它,摸了几个月了,最熟悉它想­干­什么。它天天都会动。你知道为什么你感觉不到么?”

“为什么?”

“因为你老是抱怨它。朕更疼它,它跟朕最亲,所以只有朕一个人能感觉到。哈哈,儿子,叫一声父皇……”

拜托,才几个月的胎儿,谁认得伟大的罗迦陛下啊?真是臭美,谁跟他亲啊?

第一次的缠绵5

“朕已经想好了,等他出生,也住立政殿。立政殿的东阁好生修缮,花园又大又漂亮,朕要亲自照顾他。对了,教他读书的太傅就用王肃,王肃非常渊博,比高太傅更有见识……”

“!!!!”

“朕可舍不得跟他分开。朕以后要每天都能见到他,还要亲自喂他吃饭,教他骑马打猎。这个孩子,一定会非常非常像朕……小家伙,快快出来,父皇真是等不及想见见你了……”

芳菲不经意地转移了话题:“陛下,那个王肃还真不错,又有见识。我看了他的一些奏折,都是非常适合北国现在的情况的,你不妨采用……”

“王肃的确是个人才。尤其敢于在今天的场合,一个人站出来和乙浑辩论,哈哈,一直辩论得那些老家伙哑口无言。要不是因为他是个汉人,朕真该让他升官,好好地发挥他的长处。”

“陛下,就因为他是汉人,我认为更有必要给他升官。”

“为什么?”

“你也知道,现在南朝政局混乱,许多贤士名臣都惴惴不安。如果我们大肆重用汉人,比如王肃,就会让那些原本动摇的南朝贤士坚定投奔北国的决心。而且,也会瓦解他们的军心。现在北国边境大批的荒地无人耕种。如果能诱使南朝的人民前来投奔,安居乐业,不但北国人口增加,还能带来大量的税收……”

“哈哈,有道理。朕这就下令,擢升王肃。可是,小东西,你身子现在不好,先不用管这些事情。朕会处理的。你放心就是了。”

芳菲见他听自己的意见,也很开心,心想,以后,自己还真想见见那个大名鼎鼎的王肃,看看到底是何等样人。

罗迦这一日简直分外的开心:“小东西,等孩子出世后,朕就下令祭祀山川宗庙,也带你出去走走……”

祭祀山川宗庙是一等一的大事。当年太子出世时,他还在外面,也年轻,根本还体会不到做父亲的感觉。后来孩子多了,更不能超越太子,虽然都有封赏,但再也没有任何隆重的仪式。

第一次的缠绵6

这一次,他朝夕相处,几乎是望眼欲穿地等着一个孩子出生,所以,真是恨不得将天下的好东西都堆到孩子面前去。

芳菲却意识到不对劲。她跟在罗迦身边这么几个月,每天帮他处理奏折,再加上林贤妃呣子的争斗,早已明晓了一些事理。嫡子没继位之前,完全可能发生种种的意外。如果其他皇子的地位很高,甚至逼近了太子,那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祭祀山川,何等重大的事情,为了一个孩子,罗迦这样大张旗鼓,过度的宠爱,岂能不引起他人的不满?

都是罗迦的儿子,凭什么某个孩子就能得到超出一切的优待,而其他孩子就只能躲藏在角落里默默无闻?

尤其是太子,他会怎么想?

眼睁睁地看着父皇将自己的小兄弟捧上天,他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再说,按照北国的规矩,皇子们一旦满了10岁,就会被打发去封地。甚至一些不受宠的妃子的儿子,五六岁就随母一起被打发去了封地。三王子是个特例,因为林贤妃的原因,他没去封地,虽然住在外面的王府,但地位很高,所以才造成了他过度的幻想,妄想夺嫡。

这个孩子出生,竟然跟着父皇住立政殿,简直是亘古未闻之事。

若是以前,她绝不会担忧这一点,可是,太子呢!难道太子也不担忧?太子之所以那么坚决地赞成废黜祭祀——难道,就没有一丝丝因为替自己着想的因素?

就算是曾经被他利用,也不知为何,到现在,竟然还是坚信,太子,他绝不会真正想伤害自己的。

也因此,自己岂可有半点伤害他的事情发生?就算是因为自己的孩子也不行。

可是,此时罗迦正在兴头上,自己劝诫也没用,反正孩子还没出世。到时再说也不迟。

她这一日也心情高兴,忽然想起很久违的事情,双手轻轻放在罗迦的太阳|­茓­上,柔声问:“陛下,我好久没给你炙烤了。今天给你烤一下吧?”

“不用,不用。朕一点也不困,也没犯病。”

其实,是御医说了,炙条里的一些艾草,对孕­妇­很不好,他不能让她闻到那些气味,所以坚决不用。而且,的确,这些日子每晚抱着她温暖的日子入睡,一个冬天都从未犯病。

PS:明日大概要下午才能更了,各位晚安:)周末好好去玩耍:)

好想OOXX1

她却表示狐疑:“陛下,真的不用吗?”

他将她搂过来,放在自己怀里,柔声说:“小东西,就算要烤,也得等到孩子出生以后。现在,你可一点也不能劳累。”

“可是,孩子还要许久才能出世呢。”

“谁说的?还有两三个月就要出世了……看看,朕摸到它又在动了……哈哈哈,小东西,朕可真是迫不及待地数着日子想看到他的样子了……他会长得像谁?哈,一定很像朕,长大了就和朕一般威武。要是女儿的话,就像你好了,哈哈,不好,像你就是小肥妹仔了……”

她一惊,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怀孕六七个月了。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过了从深秋到冬天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北国季节不那么分明,几乎是直接从冬天到夏天,而且,也没有当年大燕国从南朝那里学来的春节,所以,芳菲更是感受不到时光的飞逝。现在才明白,本该是春天了。

再过两三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罗迦这六七个月,从来没有一天和她分离,尤其是得知她怀孕以来,每一天都盘算着孩子的到来。她看看屋子里的东西,也充满了待产的气息了,就连自己的肚子,也已经开始大起来,微微突兀地挺着。平素穿着宽大的衣服还不觉得怎样,现在只穿了睡衣,就分外的明显。

罗迦的双手轻轻抚摸在她的肚子上,就连耳朵也贴了上去:“呀呀呀,小家伙,等你出来就好了。”

她嗔道:“你­干­嘛就那么期待他?”

他哈哈大笑,贴在她耳边:“要等他出生了,朕才可以OOXX嘛……”

什么人哪,这么不正经。她怀孕的后期,自然不能像前三个月懵然无知那样肆无忌惮疯狂地OOXX,为了保护她的身子,二人缠绵的时候就相对越来越少了。罗迦正是盛年,只因爱惜她的身子,又被管束得死死的,没法出去宠幸其他妃嫔,自然就更加渴望OOXX了。

好想OOXX2

芳菲见他如此,忽然提高了警惕:“陛下,你可不能出去……那个啥耶……”再说,不那个啥,又不会死人,这一点就等不得嘛!

罗迦失笑,她怎么懂得男人这方面的苦楚?这和女人是没法比的。他刮着她的鼻子:“小东西,你可不能太过悍妒……”他忽然叹息一声,“唉,朕是天子,朕已经冷落她们许久了,还真有点惭愧呢……”

那是他的义务和权力,却是她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的。而且也不敢想象,一个这样朝夕相对的男人,忽然又去宠幸其他女人,也这样跟她缠绵悱恻?

这可万万不行。

她在这一点上,向来毫不让步:“我就是这么悍妒,你想怎样?”

他看着她撅起的小嘴巴,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却一点也不想训斥她,也不想令她有任何的不高兴,“我不能怎样。也不想怎样。”

“你就是想怎样,哼……”

“哈哈,小东西,可不许跟朕斗嘴。来来来,朕今天忽然很想弹一曲,你不是说你会吹笛子么?吹一曲给朕听。”

早就不吹了。

“不吹笛子也行,朕弹琴,你唱曲子。”

她拗不过他的兴致,只好坐在原地,看他抱了琴弦。罗迦的琴艺真的不怎么样,可是,他却弹得非常开心:“小东西,你唱曲子,快唱啊。”

她被催促不过,便唱一首南朝的曲子: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

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

洛中何郁郁,冠带自相索。

长衢罗夹巷,王侯多第宅。

两宫遥相望,双阙百馀尺。

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

…………

罗迦放下琴,诧异地问她:“小东西,你是哪里学来的?怎么会唱南朝的曲子?”

好想OOXX3

罗迦放下琴,诧异地问她:“小东西,你是哪里学来的?怎么会唱南朝的曲子?”

“我在北武当那里学的啊。福婶就是一个南朝人,哪里几乎全是南朝人,他们平素都唱这样的曲子。”

提起北武当,罗迦又来了兴致:“今年夏天,我们去避暑,带着小家伙一起去。”

“它那么小,没法行这么长的距离。”

“可以坐马车啊。”

“北国的拉练,不是从不许做马车的么?这样,会破坏北国的规矩啊。不能让孩子养成纨绔子弟的做派,就像南朝那些恶少,连马叫都害怕……那话是怎么说的?‘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他一瞪眼:“规矩都是人定的。何必拘泥不化?成年人当然不许坐马车,难道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许坐马车?他才刚刚出生,怎么能骑马?不坐马车难道走路去?小时候坐马车,长大了当然就骑马了,怎么会变成南朝那种寄生虫一般的恶少?这可是朕的儿子,受到朕的遗传,朕会亲自教导他骑马,不知道多勇敢呢!”

瞧瞧,人家是皇帝,怎么说都是他有道理。

可是,不能骑马,难道不能不去么?何必非要坐马车?

芳菲当然不会跟他争执,要坐马车就坐呗。罗迦见她乖乖的不斗嘴,反倒哑然失笑.慢慢地,就意识到一点:只要自己不是要去跟谁谁谁OOXX,一般情况下,她都是无条件同意自己的意见的,而且,往往两人的意见还会出奇的一致。

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罗迦自己还没得出结论,任城王先得出结论了。

这一日退朝,任城王留下单独奏对。任城王是罗迦的叔父,也算得是两朝元老了。他位高权重,脾气还算得耿直。就算是上一次反对废黜祭祀,但最先提出可以献出女儿的也是他,绝非乙浑这种空口说大话的家伙。他对北国的忠心毋庸置疑。

好想OOXX4

他称有要事要独奏陛下,罗迦当然得给他面子。

朝臣退去,任城王忽然跪下,久久不起。

罗迦颇为意外,就说:“皇叔何故如此?”

“陛下,老臣今日斗胆进言,还望陛下三思。”

“皇叔有什么谏言,不妨直说。”

“如今朝野上下都在传闻,陛下独宠冯昭仪。冯昭仪善妒,就连她怀孕期间,也不许陛下诏幸其他妃嫔。后宫怨声载道不提,朝廷上下也是人心惶惶。陛下如此独宠一个女子,实非明智之举。古往今来,南朝有许多历史可鉴,一些曾经大有作为的君王,就是因为过度宠爱某位妃嫔,造成许多可怕的后果。陛下可不能听信­妇­人之言,以天子之尊,任一个­妇­人所摆布……”

罗迦微微­干­咳一声,颇为不悦。他最不喜被人­干­涉私事,认为自己宠幸谁是自己私事,可是,心里又明知,帝王就连OOXX也是国事,有时,根本由不得自己。

“陛下曾下令要皇室子弟和外国的女子联姻,增强实力。如今左淑妃等人,也是北国盟国来的公主。如果陛下长期这样冷落她们,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朕心里有分寸,你们先下去吧。”

任城王仍不罢休:“陛下,你可要三思。天子禁欲,往往是大祸临头的征兆。北国经历了前年的瘟疫,小王子也病死了好几个,人口大大缩减。陛下为天下先,更应该趁冯昭仪临盆在即,你更应该宠幸其他妃嫔,广为开枝散叶,这才是仁君的道义所在,而非被一个­妇­人所拘谨。再说,自古以来,没有嫔妃在立正殿待产的先例,这简直是有辱圣上的尊严……”

罗迦更是不耐烦了:“皇叔,朕自有分寸。”

任城王不甘不愿地退下,罗迦也颇为心烦意乱。他一个人静坐在龙椅上,旁边,侍立的是高公公。

他缓缓道:“高淼,你也认为朕错了?”

好想OOXX5

他缓缓道:“高淼,你也认为朕错了?”

“老奴不敢。老奴以前曾多次劝过陛下。左淑妃等也是青春少艾,又是联姻对象,长期冷落的确不太好。加之陛下万金之体,冯昭仪相当一段时间之内,又无法伺候陛下,不如,不如……”他硬着头皮还是说出来,“陛下,依老奴看来,陛下不如让冯昭仪另居昭阳殿待产……产后再搬回立正殿……”

罗迦断然道:“这可万万不行。朕已经答应了她,决不能出尔反尔。”

“不搬出立正殿也行,不过,陛下是否该考虑,恢复偶尔临幸其他妃嫔?就算不为什么,也该替皇室广为开枝散叶……”

罗迦长叹一声:“唉,天子之尊,就连家事也自己做不得主。”

“其实,只要陛下稍稍均施雨露,那些流言自然会小下去。”

“也罢,高淼,你安排下去,恢复翻牌制度。可是,小心一点,别让冯昭仪知道了。”

高淼大喜,乐颠颠地道:“老奴明白,老奴一定办得妥妥帖帖。”

开春以来,国家大事骤然紧张起来,尤其是李俊峰大将军再次开赴前线。因为南朝为了防止自己的户口大量往北国迁徙,在北国边境虎视眈眈。

罗迦每天忙于处理政事,有好几天甚至都需要熬夜了。

芳菲怀孕已经快七个月了,可是,却有微微的宫缩倾向,甚至无法远距离走动,每天只能呆在屋子里静养,也没法陪罗迦看奏折了。

这一日,天气放晴,她被两名宫女搀扶着来到立正殿的走廊上,放眼看去,才发现冰雪已经慢慢地开始消融,玉兰树上,繁华落尽,已经有了­嫩­绿的新芽。

高淼慢慢地走过来,弓着身子:“老奴见过娘娘。”

芳菲一直不太喜欢高淼,但对他也说不什么厌恶,因为他虽然啰嗦,但是照顾她时,还是尽心尽力的。

嫁人千万别嫁皇帝

高淼忽然跪下去:“娘娘,老奴斗胆相求……”

她很是意外:“什么事情?”

“恕老奴直言。娘娘一入宫,受到陛下专宠。可是,三宫六院,都是天子之妻。娘娘为昭仪,是为六宫之首。自来,嫡妻不妒,宽容妾室和妾室所生的孩子,是女子最大的美德。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娘娘何不趁着身子不便之时,怜惜后宫其他女子的孤苦,让陛下广施雨露。如此,一来可以在后宫树立自己的权威,受到众人的爱戴;二来,也让陛下认识到您的贤惠,从而对您更加宠爱……娘娘,您说何乐而不为呢?”

芳菲静静地听着,一点也不奇怪。其实,从高淼的态度里,他能够拖延这么几个月才对自己说这番话,已经是相当不易了。

她淡淡道:“高公公,你是认为我年龄小,不懂事,霸占着陛下的恩宠,对吧?”

“不敢,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斗胆进言。”

高淼心想,难道不是么?

“娘娘,需知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广结善缘,方为正道,又何必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而让自己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再说,以陛下对您的宠爱,你生育了小王子之后,谁能夺得去你的地位?”

芳菲没有再回答,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觉得心内一阵寒冷,仿佛这料峭的春寒。皇宫里,什么都由不得人;更由不得女人。

自己不许罗迦去跟其他女人OOXX,反而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了。

罗迦呢?陛下他本人是怎么看法?难道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这几天罗迦都在­操­心国事,每晚回来之后,对她依旧是非常贴心的嘘寒问暖,丝毫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既然陛下如此,自己是否应该也做出一番母仪天下的表率?

可是,母仪天下,真的就那么重要?

嫁人千万别嫁皇帝!

捉­奸­1

高淼见她似有所动,又趁机道:“娘娘进宫以来,一直得到陛下的宠爱。老奴在宫里多年,可以说,从未见过任何人得到这样的恩宠。陛下对娘娘恩重如山,娘娘也该趁机回报陛下。娘娘当然是真爱陛下,就更应该替陛下的身子着想,替皇家的未来着想。我北国子孙兴旺,皇家龙脉繁荣,难道不是娘娘最乐意看到的?”

芳菲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讲这些可怕的大道理,忽然觉得这皇宫里的一切都很变态。每一个人都很变态。就跟神殿的一切一样,每一个人都认为圣神,其实,每一个人都在变态。

她淡淡道:“你先下去,我自有分寸。”

高淼第一次见她用这种语气说话,也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颇有几分威严,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气度。他真的不敢再说了,鞠躬着退下去了。

连续几个晴日,御花园的芳草开始吐绿,鹅黄的树叶也冲破树梢的冰凌,悄悄探出头来。这一日,罗迦刚刚退朝,高淼就提醒他,说御花园的一片梅花开了。

因为是顺路,罗迦就兴致勃勃地往御花园而去。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高淼,朕先回去带冯昭仪一起欣赏。”

“陛下,冯昭仪这些日子身子不适,不能出门。不妨等她好些再带她来。”

“也行,反正冯昭仪就快临盆了,等她生了再出来也行。”

二人一边叙话,一边往前走。

梅林几乎在御花园的中央,二人走了好一会儿,果然,只见满园梅花盛开,皆是红梅,鲜艳怒放,美不胜收。

“陛下,你看,这梅花开得多美。”

罗迦也赞不绝口:“朕许久不曾见到如此漂亮的梅花。是不是去年冰雪下得分外大的缘故?”

“是啊。不经风霜苦,哪得梅花香?”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梅林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弹琴的女子,口吐清音,哀啼婉转,唱的是一首十分悲凉的曲子:

捉­奸­2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梅林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弹琴的女子,口吐清音,哀啼婉转,唱的是一首十分悲凉的曲子:

抚柱楣以从容兮,览曲台之央央。白鹤嗷以哀号兮,孤雌跱于枯肠。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案流徵以却转兮,声幼眇而复扬。贯历览其中­操­兮,意慷慨而自昂。左右悲而垂泪兮,涕流离而从横。舒息悒而增欷兮,蹝履起而彷徨。揄长袂以自翳兮,数昔日之諐殃。无面目之可显兮,遂颓思而就床。抟芬若以为枕兮,席荃兰而茞香。

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

这是陈皇后阿娇失宠于汉武帝后,不惜耗费千金,请了大才子司马相如做枪手,为自己写的情书。陈皇后和汉武帝是青梅竹马,可是,年长­色­衰后,汉武帝看上了才貌双全的歌妓卫子夫,被卫子夫的舞姿和琴音倾倒,号称一时专宠。卫子夫多得OOXX,很快生下太子。陈皇后见自己即将被废黜,非常害怕,绝望之际,只好寄望于这封空前绝后的情书,希望表弟汉武帝能从新宠卫子夫的身上,多少分一些雨露给自己。

据说汉武帝看了这《长门赋》后,的确十分动容——却是动容天下有司马相如这种大才子。然后,立刻就重用了司马相如,当然,陈皇后并未挽回任何的恩宠。

女子弹唱的技巧十分高明,如泣如诉,又满含情感。将深宫冷清多时的凄苦唱得淋漓尽致。

罗迦不由得微微动容,慢慢往前走了几步。

捉­奸­3

罗迦不由得微微动容,慢慢往前走了几步。

前面的梅林里,一人抚琴独坐,一身雪白的貂裘,更显得面容清丽。正是张婕妤。她因为憔悴而消瘦,更是娉婷柔软,仿佛这梅林中的清雅仙子。她这样的风姿,是完全有别于宫里其他女眷的,也正是昔日最吸引罗迦的地方。

罗迦看着她,她也看着罗迦,却泪盈于睫,盈盈下拜:“臣妾参见陛下。”

罗迦想起昔日曾经宠爱她的日子,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低声说:“爱妃憔悴了。”

她更是低垂了头,无限凄楚:“臣妾日日思君,却不得见;自知微贱之躯,不配得到陛下爱怜,但又挂念陛下的身子,不知陛下近日可好安康……”

“爱妃,朕真是对不起你。”

她珠泪滚滚而下:“这是贱妾的命,贱妾也不敢抱怨。只求陛下能够偶尔垂怜,此生已经足矣。”

……

美人在侧花满堂,何况是如此楚楚动人的美人?

男人见了不心软,就不算得男人了!何况罗迦还是男人中的男人,而且,她也本来就是他曾经宠幸的妃嫔。

四目相对,各自凄切。

高淼趁机说:“此地寒冷,娘娘不如陪陛下去饮几杯热酒,暖暖身子。”

张婕妤哀婉地抱着琴弦,小脸上透露出无限的渴望:“陛下,可否给臣妾这个机会?让臣妾再为陛下温一壶酒,唱一首曲子……”

“也罢,爱妃快快请起。朕也好久没去过你的寝宫了。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听听爱妃新创作的曲子。”

张婕妤大喜过望:“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张婕妤的寝宫叫“琉璃殿”,里里外外,布置得跟整个皇宫有很大不同。三两丛竹林,七八株梅树,清雅绝伦,跟它的主人的格调相映成趣。

这也是罗迦最喜欢她的一点,从她的身上,总能体会出许多南朝的曼妙的风情。

捉­奸­4

玉盏温酒,柔声软语。

五六分酒意,七八分媚意,旁边的美人又那么楚楚可怜。尤其是张婕妤的琴声,十分高超,这是罗迦最为欣赏的。那是新换的一首艳词,正是昔日你侬我侬时,张婕妤自己即兴创作的,罗迦曾因此,封她为第一才女。

此时此地,怎不想起昔日旖旎?

一曲缠绵的曲子演唱完毕,张婕妤慢慢垂下头,神情不胜凄楚:“陛下,您请回吧。”

“哦?”

“臣妾怕冯昭仪……娘娘她千金之躯……又怀了龙种,不能有什么的闪失,若是她得知陛下眷顾臣妾微贱之躯,只恐发怒……陛下,臣妾承担不起啊……陛下请回吧,请原谅臣妾没法服侍陛下……”张婕妤以退为进,唱作俱佳,声泪俱下,仿佛受到了莫大委屈的小百合。宫斗,宫斗,谁怕谁啊!不光要让陛下知道自己的委屈,还得让他清醒那个妒­妇­的凶悍。

宫里的人,最怕的不是犯错,怕的是有人进谗言。每一个人都有弱点,冯昭仪凭什么不能有?

果然,她这一番低姿态的哭诉,罗迦怦然心动,这才明白,原来这些妃嫔对冯昭仪已经顾忌到了什么地步,连侍寝都不敢了。难怪任城王、高淼都忍不住要忠言逆耳了。

自己作为天子,真的如此失职了?

酒酣耳热之极,男人的英雄情怀就勃发了,尤其是那种同情弱者的潜质,张婕妤如此楚楚可怜,自己再不宠幸她一回,真的就不算男人了。

“张婕妤,今日你侍寝。”

张婕妤心内狂喜,却还是半遮半掩:“臣妾只恐冯昭仪知晓……”

罗迦断然道:“你们都是朕的妃嫔,自然都有侍寝的权利。”

她垂下头:“这……”

“爱妃请放心,冯昭仪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也许,你们是误会她了,她其实很温顺大度的。只因为不善于交际,但是,并没有任何的坏心眼。你们都是朕的爱妃,情同姐妹,自然该和睦相处。”

捉­奸­5

张婕妤自然听出他话语里对冯昭仪的维护。人人皆知冯昭仪善妒,若非如此,何故怀孕中也不许陛下宠幸他人?陛下这番苍白无力的辩解,她虽然觉得不舒服,当然聪明地不予揭穿:“臣妾见过冯昭仪,她语气平和,并无孤傲之处……也许,其他姐妹对她有些误解……”

“冯昭仪只是年龄还小,又生­性­单纯……”

年龄还小?都二十出头了,比左淑妃还大着一岁半岁呢!陛下怎么不说左淑妃年龄还小?

可是,张婕妤却娇媚地应承着,满口顺着罗迦的意思。

罗迦因这一番“公平原则”,抱着帝王大无畏的态度,不就宠幸一名妃嫔么?岂有那么千难万难?更何况,他自己也憋了很久,早就想OOXX了,一招手:“爱妃,你过来。”

张婕妤自然趁热打铁,慢慢地放下琴弦,走过来,依偎着罗迦。两人早就OOXX过多次的,自然是熟门熟路,她知晓如何能最好地服侍陛下,立即为他宽衣解带,在自己这清雅之地,迎来和天子的缠绵春宵……

门外的高淼,识趣地退了出去。将这一屋子的风光,让给了陛下和他的臣妾。

……

这一日,芳菲起得晚,吃过中饭,又觉得困顿,便又躺在床上小憩。眼看到了傍晚,夕阳无限灿烂,罗迦又还没有回来,便下床要出去走走。

宫女红云和红霞搀扶着她走出去。她习惯­性­地往御书房看看,罗迦并不在这里。

芳菲问:“陛下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她本是随口问问,红云等却赶紧低下头去。芳菲见她们神­色­紧张,惊讶地问:“出什么事情了?”

红霞支支吾吾:“娘娘,没事……没事……”

不说还好,这一说,分外就是更有事的样子。芳菲立刻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二人不敢隐瞒,互相对视一眼,还是红云开口,低声说:“陛下,往琉璃殿去了……”

PS:晚上晚一点再更了,大家可以明天来看:))嘻嘻

捉­奸­6

芳菲一时没明白过来。她极少关心其他妃嫔的处所,也根本就不和那些人往来,乍一听到琉璃殿,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红霞小声提醒:“娘娘,琉璃殿是张婕妤的寝宫。”

芳菲一怔,立刻明白过来。罗迦有事没事去琉璃殿­干­嘛?孤男寡女的,难道是去做耍的?她忽然想起高淼的话,罗迦,敢情这是去临幸张婕妤了。原来,是他找高淼做说客,先打好了基础,高帽子给自己扣下来,现在,就肆无忌惮了?

夕阳明明那么灿烂,却觉得整个的天空忽然黑了下来。她久久凝视着那一抹夕阳,觉得如血一般,十分刺目,看久了,仿佛眼睛都要瞎掉了。

她转身就往外走。

两个宫女追上去,急忙道:“娘娘,你要­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她并不回答,只顾往前走,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娘娘,你的身子不好,不能出去,奴婢服侍你回去……”

“我去找陛下!”

“陛下很快就会回来的,娘娘,你先回去……”

“娘娘,你真的不能去找陛下,娘娘……”天啦,这不是去惹祸么!

两名宫女苦苦哀求,一边一个扶住她,她停下,只问:“琉璃殿怎么走?”

她来了这么久,活动范围都在御花园和立正殿,本来是想好好欣赏皇宫的,可惜身子不作美,只能等生产之后。以至于连琉璃殿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红云大惊失­色­:“娘娘,你这是?”

“我去立正殿看看他们在­干­吗……”

红霞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不可,娘娘,万万不可……”

陛下去琉璃殿,当然是为了宠幸张婕妤。陛下要­干­什么,天下谁人管得着?现在冯昭仪贸贸然跑去,岂不是会触怒皇上?

“起来,你们这是­干­嘛?我只是去看看而已,你们至于吓成这样?”

捉­奸­7

红云几乎要哭起来了:“娘娘,你千万不能去啊。陛下会大怒的……”陛下宠幸其他妃嫔,如果冯昭仪去“捉­奸­”,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再陛下怎么宠幸冯昭仪,又岂能容忍她这样的作为?

宫里的规矩,跟对了主子,一辈子也跟着富贵;如果跟错了,主子被打入冷宫,奴婢也不得翻身。她们刚享受到冯昭仪受宠带来的好处,里里外外的宫女,谁见了不巴结三分?现在见冯昭仪冲动之下,要自毁前程,而且一定会连累到自己等人,当然立即拼命阻止。

芳菲看着她们惊惶的面孔,肚子一阵一阵的疼痛,就如心一般。可是,还是无论如何都憋不下去。罗迦曾经答应过什么?在自己怀孕期间,不去和其他女人OOXX,现在呢?现在算什么?

她断然就继续往前走,至少,自己要去看看!看看这伟大的北皇陛下,他的话,到底什么时候是真实的。骗子,他就是一个骗子,一辈子都在欺骗自己。明明是祭祀品,他说是公主;明明是囚牢,他说是皇宫。

红云红霞二人战战兢兢,她们虽然不知道陛下说过什么,可是,男女之间,浓情蜜意时说的情话,又没有诏告天下,陛下宠幸其他妃嫔,天经地义,冯昭仪凭什么去­干­涉?

可是,冯昭仪这个样子,她们又根本不敢阻止,只能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琉璃殿,春­色­正浓。

两人依偎,郎情妾意。张婕妤充分表演了才艺歌舞,现在该轮到侍寝表演了。她罗裳半解,露出纤细的腰身,苗条的身材,白皙的肌肤。以梅花自比清高,人比黄花瘦,这正是她向来最自豪的。也是北国女子所不具备的,她们的五大三粗,是那么粗鄙。

此时,她正温柔地服侍着陛下,即将进入愉悦的正式阶段。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是高淼惊惶的声音:“陛下,不好了,冯昭仪来了……”

藏­奸­1

罗迦正在兴头上,听得“冯昭仪”三个字,张大嘴巴,满腔的热情立刻化为乌有,慌慌张张,仿佛正在做贼的人,忽然被抓住了。

张婕妤哪里肯罢休,娇痴可怜地:“陛下……陛下……”

冯昭仪这个悍­妇­,竟然敢杀到琉璃殿来。难道陛下就怕了她不成?她咬紧牙关,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脱掉,一把搂住了罗迦,用雪白的胸膛贴着陛下雄厚的胸怀。她的纤细,跟他的雄壮,形成鲜明的对比,以前,这正是罗迦的最爱。他欣赏这种美丽,就如欣赏南朝的风花雪月。

罗迦此时早已心慌意乱,哪里还敢继续下去?对所有的美丽更是视而不见,脑子里嗡嗡嗡的,竟然无比惧怕。甚至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害怕什么。他一把就拉起她:“快,爱妃,你委屈一下,躲一躲……”

“陛下……陛下,臣妾……”

“不要多说了,快躲一躲,先躲过去再说……”

他一伸手,就将张婕妤的大氅扔给她,心急火燎:“快披上……”

张婕妤被他连拖带拉,下了床,赤着脚,却无处可躲。

门外,已经传来宫女和太监的声音:

“娘娘……”

“冯昭仪驾到……”

“娘娘,你找谁?陛下……陛下不在这里……”

罗迦心里暗暗叫苦,这些蠢货,怎么说不在这里?高淼呢?高淼这个蠢货呢?

张婕妤在自己的寝殿里,如做贼一般,忍无可忍:“陛下,臣妾没地方躲藏……”

这时,脚步声已经响在门口,高淼显然已经无法阻止,声音非常高:“娘娘……老奴马上去请陛下……娘娘,您歇着,走慢点,千万不要动了胎气……娘娘……”

罗迦别无他法,一伸手,就指着床底:“快,你快躲进去……”

张婕妤几时受过这般的屈辱?泪流满面:“不要,陛下,这可是臣妾的寝殿……”

藏­奸­2

“来不及了,爱妃听话,以后朕会补偿你的……快……就先委屈你了……”罗迦的声音越来越急迫,越来越不耐烦。

张婕妤见了这等脸­色­,岂敢再说,天子发怒,身不由己,她一低头,就钻到了床脚底下。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高淼跌跌撞撞地冲在前面,扑通一声跪下:“陛下,陛下……冯昭仪来了……”

罗迦早已凌乱地穿好了衣服,幸得张婕妤弹唱那么久,又喝酒好些时候,两人正在调情的阶段,他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脱光,也正因此,才可以草率地将半解的衣服穿好,可是,神情却十分狼狈,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

“冯昭仪……娘娘……”

芳菲走进来,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切。案几上的残羹冷炙尚未收拾,琴弦也摆着。陛下——罗迦他背负着手,背对着自己,一缕头发从脑后垂到前面,飘忽着,神情那么狼狈。

“陛下!”

罗迦转过身,­干­咳两声:“冯昭仪,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话是自己要问他的!

好一个罗迦,竟然先下手为强。

她微微咬着嘴­唇­,神情十分奇怪:“陛下,你到琉璃殿­干­什么?”

罗迦此时十分狼狈,又非常愤怒!这个小东西,简直完全没有了分寸,骑在自己头上了。自己要宠幸谁,关她什么事情?她竟然敢跑来捉­奸­!

明明就是正大光明的,反而变成了­奸­夫­淫­­妇­。

他的声音缓缓的,语气也严厉起来:“冯昭仪,你也知道这里是琉璃殿?不是你的昭阳宫?你是昭阳宫的主人,不是琉璃殿的主人!你不好好养胎,跑到这里­干­什么?动辄大大咧咧地乱跑乱动,哪里有点孕­妇­的样子?就不怕动了胎气?要是伤着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你是昭阳宫的主人,不是琉璃殿的主人!芳菲怔住。主人,是可以那么多的!是啊,自己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藏­奸­3

“冯昭仪,你已经怀孕六七个月了,不光只能冲动行事,凡事得先替孩子想想!”

他怕的是肚子里的孩子被伤着,怎么就不想想,若是自己被伤着呢?

芳菲看着他,不敢置信他这样冷淡而严厉的口吻。

“冯昭仪……”

她打断他的话,反问:“陛下,你究竟在这里­干­什么?”

“朕……”

“难道陛下如此有雅兴,一个人在此自斟自饮?””

她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凌乱:“不是说现在前方战事要紧么?陛下怎能丢下满朝的政事,天都没黑,就一个人跑来这里躲起来?满朝文武皆说陛下独宠臣妾,认为臣妾红颜祸水,从此君王不早朝。可是,臣妾岂不是白白担当了这个罪名?

罗迦恼羞成怒:“朕和张婕妤一起赏梅花。又到她这里小酌几杯,这又如何?……”

“张婕妤呢?她在哪里?”

她环顾四周,故作惊讶:“没见到张婕妤呀,难道她是藏起来了?”

罗迦面­色­简直如猪肝,憋闷得几乎要内伤。现在是叫张婕妤出来也不是,躲藏着也不是。早知道,就不该让张婕妤躲起来,自己这算个啥?偷偷摸摸的,反而先乱了分寸,被她抓住把柄。

“张婕妤……她去摘梅花了……朕要赏梅花,叫她去摘几枝梅花回来。”

仆役如云,宫女成群,摘几支梅花,还要劳烦张婕妤亲自动手?

芳菲冷笑一声,陛下大人一个人衣衫不整地在屋子里喝酒,张婕妤反而去摘梅花了?一转眼,见一双­精­致的绣鞋露在外面,那是一双非常小巧的红绫鞋,北国女子没有这种小脚,唯有张婕妤出自南朝贵族世家,才会有这样的小脚。

再一看,只见床脚背后,一件凌乱的小亵衣,显然也是张婕妤的。

陛下和张婕妤在这里连衣服都脱了,难道是在赏花?

一阵急怒攻心,芳菲只觉得头天旋地转,她勉强站稳身子。

藏­奸­4

罗迦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口吻非常恶劣:“来人,立即送冯昭仪回去。”

两名宫女抢上来,低声说:“娘娘,走吧。”

芳菲依旧站在原地,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子,一动不动。

罗迦气急败坏,若不是这些多嘴多舌的宫女,芳菲怎会知道?这些该死的奴才,高淼难道就没有吩咐过她们不许乱说乱动?

他厉声道:“还不扶冯昭仪回去?你们这些狗东西,是不是想死?”

芳菲更是心寒到骨子里,他急于威胁这些奴婢算什么?她淡淡地看他一眼:“陛下,你就慢慢赏花吧。”

她也不要任何人搀扶,转身就走。

她已经身怀六甲,脚步仓促,加之个子又娇小,如此疾走,就显得如一只蠢笨的企鹅,样子十分可笑。

宫人们急忙追上去:“娘娘,您慢点……走慢点……”

躲藏在床底下的张婕妤,看着这个大肚婆一阵风一般来去,气得简直要大骂这个死肥球,心里早已一万次诅咒她怎么不难产死去。

罗迦面上红一阵白一阵,重重地一跺脚,转身就要走。

张婕妤从床脚下爬出来,她头发凌乱,早已哭成了泪人,瘫软在地,浑身冰凉,只是凄切地反复:“臣妾活不下去了,臣妾受此奇耻大辱……”

罗迦又岂能不感到屈辱?长叹一声:“爱妃,都怪朕,让你受屈了……”他真是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小肥猪仔,竟然敢这样胆大妄为。

打了一辈子鹰,却被麻雀啄瞎了双眼。

张婕妤终于爆发了,哭道:“冯昭仪侮辱臣妾,臣妾也就罢了,可是陛下堂堂天子,竟然被她如此藐视。她究竟凭什么这么猖獗?天啦,以后臣妾还怎么做人啊……”

“爱妃,你快起来……”

他正要去搀扶张婕妤,忽然听得外面的惊呼:

“娘娘,你怎么了?”

“娘娘,你慢点,天啦……”

……

报复的手段1

罗迦立即缩回手,也顾不得再看张婕妤绝望的目光。芳菲怎么了?那个小东西又怎么了?再怎样,她可是大着肚子啊,身子本就不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爱妃,你好好照顾自己……朕先走一步……唉,以后再来看你……”

“陛下……”张婕妤泪如雨下,再次企图拉住他的手,可是,罗迦却匆匆忙忙就甩开了她,几乎是慌不择路地,急忙就冲了出去。

张婕妤倒在地上,慢慢地收敛了恸哭之声,才发现自己还是赤足。

宫女们围上来扶起她,七嘴八舌地劝慰她:

“娘娘,您可不能气坏了身子……”

“冯昭仪真是太猖獗了……”

“她凭什么呀?立正殿的宫女说,她连弹琴都不怎么会,唱曲子也不怎样;而跳舞就更不会了,长得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陛下不是向来喜欢能唱会跳的美女么?怎么会突然变了口味?……”

“别提她那相貌了,一脸的妊娠斑。至于跳舞,就她那个又矮又胖,跟一个肥球似的身子,若是跳舞,人家会以为是肥球在滚动耶……唉,真不知陛下到底被她哪一点吸引了……”

“以前她没进宫时,宫里太平,人人快活,她一来,就变了样子……真是个狐狸­精­,不知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迷惑了陛下……”

……

张婕妤一挥手,阻止了众人的劝慰。现在任何人的劝解,都是对自己更添一层的屈辱。这个死肥球,竟敢如此侮辱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的目光缓缓地投向在一旁小猫咪一般替自己揉捏着双腿的小怜,心里无限酸楚。其实,哪个女人又真正想把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送给自己的男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分享自己的宠幸?她张婕妤以前一直不认命,总觉得自己魅力无边,手段出众,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总有一天会重新赢回陛下的宠爱。

报复的手段2

今日受辱,方断了这个念头。陛下,他在那样的时刻,竟然怕了,软了,就像­奸­夫一般——竟然把自己当成了偷­情­的­淫­­妇­,要自己藏在床底下!

罗迦不是不可一世的战神么?他不是九五之尊么?需知他不是傀儡,在北国有着绝对的权威,就算是乙浑、李峻峰这些重臣,也不敢在他面前弄什么鬼。堂堂天子,现在成什么样子?竟然被一个女人吓得魂飞魄散,狼狈不堪。

需知自己也是他的妃嫔,是他公告天下纳娶的婕妤,而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宠,小星。这算什么?他那里有半点人君的威严?简直比民间的耙耳朵,妻管严更不如。

甚至,他都不敢扶自己一把,就去追逐那个死肥球了。

她双脚冰凉,双手冰凉,心也那么冰凉。唯有怒气是火热的,充满报复的仇恨。

难道那个悍­妇­从此就会横霸六宫,只手遮天?

自己等人这一辈子,就是完全的守活寡了?

“除了小怜,你们都出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小怜惊慌地看着她,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即将出现重大的转机。

满屋子的凌乱已经被宫女们收拾好了,可是,心里的狼狈却是收拾不了,只剩下无比的愤恨和怒火。张婕妤一字一顿:“小怜,本宫以后就指望你了!”

“娘娘,奴婢卑贱之躯,岂能帮得了你?”

她仔细端详着那张娇艳如花的小脸:“小怜,你知不知道,你的相貌足以称得上国­色­天香,倾城倾国?”

小怜嗫嚅道:“奴婢岂敢跟娘娘相比?奴婢……”

“小怜,这宫里的女人,加起来也不如你漂亮!”

“!!!”

“小怜,从今日起,你的任务便是悉心打扮。”

“啊?为什么?”

“本宫会帮助你,让你成为宫里第一受宠的女人!也成为北国最尊贵的女人。”

“娘娘,这……”

报复的手段3

“小怜,你听好。本宫之所以帮你,是为了洗雪今日这口怨气。只愿他日你富贵,别忘了我们昔日一番情意就是了。”

小怜作为她的贴身宫女,当然亲眼目睹了今日张婕妤受辱的全过程。她做梦也想不到,张婕妤如此清高孤高之人,竟然会沦落到钻到床底下的地步。张婕妤自来要强好胜,孤高自诩,这一口气,如何肯咽得下去?

“娘娘,您……冯昭仪那么猖獗,陛下一定会惩罚她的……您不要伤心……”她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

张婕妤只是摇头,打量着她的面孔。以前,为了防止她抢夺自己的风头,总是不让小怜怎么打扮。可是,就算她不打扮,那份清丽的少女风采也是掩饰不住的。她的柔媚,绝代佳人的风范,正在一天天成形,就算是那些青衣小袍,素面朝天,也完全遮掩不了。更主要的是,她擅长弹琵琶,自成一绝,这对喜好艺术欣赏的罗迦来说,自然更具杀伤力。

秘密武器,终于藏不住了,必须马上出动了。

“小怜,你记住,以后富贵了,不要忘了本宫!”

小怜跪在地上,只是叩头:“若非娘娘救助,奴婢的亡父只能抛尸荒野,奴婢也逃不脱沦入青楼的命运。娘娘的恩德,奴婢就是上天入地,也不敢有丝毫的淡忘。奴婢这一生,无论会变成什么身份,只要娘娘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否则,奴婢九泉之下的老父,也饶恕不了奴婢!”

小怜卖身葬父,孝顺之心殷殷可鉴。她今日以亡父的名义起誓,可谓献上了赤胆忠心。

张婕妤点了点头:“来人,给小怜换衣服。”

一屋子的绫罗绸缎,­精­美宫装搬上来。

小怜在一众宫女的细心装扮下,不止张婕妤,其他宫女也看呆了眼:

“天啦,小怜,你竟然这么漂亮!”

……

报复的手段4

“天啦,小怜,你竟然这么漂亮!”

天生丽质难自弃,六宫粉黛无颜­色­!

原来,说的是这么样一回事。

小怜第一次被打扮成这样,摸着那些华丽的纱衫,少女天­性­的爱美,穿成这样,方觉人生不枉白活一场。她像在做梦一般:“娘娘,我真的可以穿成这样?”

“对,一直穿成这样!”

张婕妤酸楚地笑一下,摸着自己冰凉的脚背,一滴眼泪悄然掉下来。自己其实也才二十五六岁,可是,心却已经老了,在这杀机顿起的后宫,厮杀得伤痕累累,沧桑不堪。

以­色­侍人,­色­未衰,恩先断。

只因不再新鲜。

男人,都是贪图一时的新鲜。

看她冯昭仪,又能新鲜到几时。

下一个江山,该是小怜的了。

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娘娘,左淑妃求见……”

她断然道:“回绝,本宫休息了,不见任何人。”

后宫本就是个八卦地,一有风吹草动,消息传播得比风还快。左淑妃这么快就来了?她这半是安慰,半是看好戏呢!

看自己的好戏,她左淑妃又算得了什么?

她暗地里冷笑一声,拉起舒服的锦被将自己蒙上。要在后宫里生存下去,付出的代价和心血,几人能知?

门口,左淑妃十分没趣地打道回府。

在宫里,当然会注视着其他妃嫔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这些日子,春暖花开,人人都蠢蠢欲动,张婕妤再天衣无缝地夺宠,她岂能丝毫不觉?早在罗迦去琉璃殿时,她已经得到了禀报。当即又羡又妒;未几,却听得冯昭仪跑到了琉璃殿,陛下慌慌张张地就跟着走了。

这算什么?

难道是一场好戏开锣了?

无论如何,对她来说,都是有利的。只要静观其变就可以了。

又很心惊,冯昭仪如此狗胆包天,难道不会怕遭到陛下的惩罚?陛下会不会惩罚她呢?就算是因为怀孕,难道就能免除惩罚?

杀­鸡­骇猴1

再说芳菲,几乎是一路飞奔回到立正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走得健步如飞,不但宫女跟不上,就连一阵一阵的腹疼也感觉不到。

其实,立政殿距离琉璃殿的距离,真的不如想象的那么远。沿途,甚至能看到昭阳殿,那是北国最大最华丽的宫殿。昭阳宫中日月长,那是皇后才配享有的,在北国等同于昭阳殿。因为罗迦未曾立皇后,昭阳殿一直是空着。给了冯昭仪后,也照例地空着。但有许多宫女在此,保持着它的华丽和整洁。

得势时,就是这样;失势时呢?

她甚至还能看到那些宫女遥遥地向自己行礼:

“冯昭仪……”

“娘娘……”

……

娘娘!

自己只是娘娘之一;立政殿也罢,琉璃殿也罢,昭阳殿也罢;甚至还有椒云宫、玉堂……以及其他许多的宫殿。

就如罗迦所说:你不过是昭阳殿的主人!

自己不是立政殿的主人么?怎么又变成了昭阳殿的主人?

罗迦,他在这一刻,将自己的身份提醒得一清二楚:芳菲,你可不要僭越!朕宠幸你,你就可以上天!若是不宠幸了,你就什么都不是。

甚至藏在床底下的张婕妤,她又算什么呢?她也什么都算不上。

芳菲不知是在同情自己,还是在同情张婕妤。

其实,在罗迦的世界里,哪个女人都算不得什么。

她只顾健步如飞,走得如有风在耳边吹过,脚下如踩了软软的棉花。宫人们一路小跑追着,却又无人敢去搀扶她,怕反而伤着了她。一个孕­妇­跑成这样,她不怕,看的人也胆颤心惊,几乎生怕下一步她就倒下去了。

回到立正殿,要跨过门槛,她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幸好两名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躺下的,但觉双眼发黑,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既不气,也不恨。

杀­鸡­骇猴2

这算什么呢?

自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体会着女人一生里最苦楚的时候。难道这个时候,丈夫就该以“不能忍受无法OOXX的痛苦”,去正当地追求自己的“生理需要”么?

他是天子,他有正当的权利;不对的都是自己。

张婕妤也是他的妃嫔,甚至进宫在自己之先许多年;严格来说,不是她夺宠,而是自己夺了她的宠——错的,也是自己!

千错万错,都是自己。

自己到底又算什么呢?

到底留在这个可怕的皇宫­干­什么?

天­色­渐渐地黑下来,却没有罗迦的脚步声。她凄然地想,他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红云和红霞战战兢兢地守在床前,她们是这场“捉­奸­”的肇事者,只因为多了几句嘴,酿成了滔天大祸。她们正在担心自己的命运,更是不敢开口。果然,她听得高公公的声音:“红云,红霞,你们两个奴才滚出来……”

两人面­色­大变,互相对视,却不敢不从。

在她们后面,两名宫女擦身而过,站在了她们的位置,代替她们,开始了伺候。

“多嘴多舌的奴婢,不知宫禁,竟然敢私自传播小道消息,不顾娘娘的身子,如果动了胎气,你们担待得起么……”

瞧瞧,都是在替自己着想呢。

“来人,将这两个奴婢拖下去,每人重责100棍……”

她忽然想起悦榕,太子府的悦榕。就因为稍微八卦了几句,就被安上了­奸­细的罪名,最后惨死,连尸身也找不到。

太子如是,罗迦也如是。

每一次都是欺骗。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高公公,他这不是在责打红云和红霞,是杀­鸡­儆猴,是在责打自己呢。

是罗迦在打自己的耳光呢!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肚子却剧烈地疼痛,额头上也冒出汗来。

两名宫女急了,忙按住她:“娘娘,你不能动了……”

杀­鸡­骇猴3

两名宫女急了,忙按住她:“娘娘,你不能动了……”

“娘娘,快躺下。”

她躺下,气喘吁吁,可是,很快又坐起来,听着门外红云等人就要被拖下去了——只要自己一睡着,她们就会死无全尸,就跟悦榕一样。

“住手……你们住手!要打就打我,是我逼她们说的……住手……”

“娘娘,你不能起来……”

“高淼,你给我进来!”

高淼弓身进来,声音不­阴­不阳的:“娘娘,老奴这是依法责备多嘴多舌的奴婢。宫规如此,老奴是依法行事,还请娘娘谅解……”

她冷笑一声:“依法如此?是我强迫她们说的。就算犯规,我也是主犯,她们不过是胁从而已,罪魁祸首是我,你何不责打我一百棍?”

高淼跪了下去:“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这宫里的规矩,奴才就有责任扶持主子,替主人着想,而不是给主子添乱,招惹祸端。所以,她们理该受罚……”

“高淼!”

“娘娘可万万不能动怒……可不能动了胎气……龙胎要紧,龙胎要紧……”

龙胎?除了龙胎,自己还有什么?

就如在神殿的时候,除了祭祀的身份,自己什么都算不上。什么恩宠,什么宠爱,都是假的。自己就是罗迦的一个玩物,是被他强迫的一个禁脔,一旦惹怒了他,颜­色­就来了!

这是给自己颜­色­看呢。

“高淼!你放了她们,此事跟她们无关。”

“娘娘,你好好休养,其他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她几乎是在嘶吼:“高淼,你今日竟敢如此藐视于我?好,你要责打她们,就先来责打我!”

高淼终究还是不敢,迟疑一下:“老奴不敢,老奴马上就去放了那两个奴婢。”

她重新躺在床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肚子里的孩子似是感到了她的愤怒,也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不停地拳打脚踢。

她的手按在腹部,想起那个可怕的被强迫的夜晚,若非如此,自己岂能困在这里?就算是吃燕窝,就算是吃山珍海味,又算得了什么?可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又能去哪里?甚至不能像在神殿时候那样不管不顾地逃亡。她满怀凄然:“唉,你来到这个世界­干­什么呢?我不欢迎你,我一点也不欢迎你啊……”

PS:明日下午再更了

悔恨交加1

两个宫女低声说:“娘娘,您……”

“出去,你们都出去!”

“娘娘……”

“出去啊,谁也不许再进来。”

众人只好全部退下。

芳菲一个人躺在床上,此时,肚子开始一阵一阵的阵疼。仿佛是里面的小家伙真的生气了,开始不停地折腾。她强忍住痛楚,也不呼叫任何人。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来就没有欢迎过肚子里的孩子。此时,更是不想为此声张。生下来又能做什么呢?像三皇子那样?或者像其他冷宫妃子的孩子一样被远远地打发去封地?

罗迦那么多的儿女,他岂会在意这一个?

其实,自己更不在意。自从留在宫里的那一刻起,就什么都不在意了。受那么多苦楚,又何必为他生下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甚至自己的荣耀也要系在一个孩子身上!

不,自己不需要,一点也不需要。既不需要孩子,也不需要荣耀。

她甚至起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唯有失去这个孩子,自己才能真正离开这个可怕的囚牢。

也许是感觉到了妈妈明显的恶念,孩子更是拳打脚踢,仿佛在忧心着自己的可怕命运。

她眼前一花,几乎要立刻晕过去。

却依旧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也不吭,强行忍住即将崩溃的痛楚。

御书房,罗迦伫立在门口,脸青面黑,余怒未消。

明明是那个小东西的错,可是,她这样一阵风一般地冲回来,反而吓得他不轻。这一下,堵在门口,进去吧,又咽不下这一口气;不进去吧,又担心她的身子。

高淼的杀­鸡­骇猴还没到一半,急忙跑出来悄悄说:“娘娘不许老奴责打那两个奴婢……”

“反了,反了,真是无法无天了……”

“娘娘说,要责打那两个奴婢,就先打她,老奴不敢哪!”

“罢了,罢了,将那两个奴婢放了,责打也没什么意思。”

悔恨交加2

“罢了,罢了,将那两个奴婢放了,责打也没什么意思。”

“!!!”

还是忍不住问:“高淼,娘娘情况如何?”

“不知道。屋里没有声息了,她不许老奴再进去,也不许任何人再进去。”

罗迦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

高淼虽然不满冯昭仪的过分醋妒,可是,毕竟情况特殊,还是忍不住劝解:“陛下,您是不是去看看?”

罗迦恨恨的一跺脚,不行,自己再担心都不能这么跑进去。一进去,就表示自己服软了,今后,在她面前岂能再有半点威严?至少,得她先认错。君王是没有错的!任何人,都必须先向君王认错,芳菲当然也不能例外。宠爱是宠爱,如果变成了骄横,以后怎么得了?

“不行!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永远都不会长大!”

冯昭仪的确该受到适当的惩罚,高淼在宫里这么多年,妃嫔们的什么手段都见识过,可是,几曾见过如此嚣张的人?连陛下,她都敢去“捉­奸­”,若轻易就放过了她,以后,岂能正宫规?

“陛下,冯昭仪虽然有错,可是,她毕竟是有孕在身,您看?”

“正是因为她有孕在身,才将对她的惩罚留到以后。”罗迦心烦意乱:“你们都退下,朕今晚就在御书房过夜。”

“陛下,这可怎生使得?”

可就算是高淼,也再也不敢劝说他去其他妃嫔处过夜了。再去别处,只怕要闹出人命了。

“你们都退下,不要再来烦朕了。”

“是。”

高淼走到门口,罗迦忽又叫住他:“你们要随时注意她的身子,值守的御医可不能疏忽了。而且她老是做恶梦,一定得有人陪着她,片刻都不能离开。不能她说不要人,就不去陪护……”

“老奴理会得,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就会请御医,陛下请放心。”

悔恨交加3

“老奴理会得,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就会请御医,陛下请放心。”

他迟疑一下,又道:“还是让红云、红霞两个奴婢去服侍她,她习惯了她们两个,换了其他人,她又不乐意。”

高淼简直无语,也只能点头:“是,老奴一切遵照陛下的旨意。”

罗迦这才合身躺在御书房的御塌上,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可是,他哪里睡得着?完全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宫灯早已亮起,但芳菲早早睡下了,连晚饭也不吃。

红云和红霞二人侥幸逃过一劫,再也不敢多说半句,只立在门口。

高淼低声说:“你们若发现娘娘有什么不对劲,就要马上禀报,马上唤御医,再有半点差错,就再也饶不了你们……”

二人慌忙说:“奴婢知道。”

高淼一走,二人仍旧不敢大意,还是红云机灵,悄悄走到芳菲身边,细声问:“娘娘,你饿不饿?”

芳菲神思微微恍惚:“你们出去吧,我不饿。我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叫你们。”

红云只好退下。

两个人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口,逐渐地,夜就深去了。

罗迦一个人躺在御书房的御塌上辗转反侧。这么大半年来,他还从未跟芳菲这样闹过大矛盾。每夜都习惯了抱着一个火热的身子入睡,现在身边空荡荡的,冷冷清清,心里也冷冷清清,根本就无法入睡。

半晌,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外面的月亮。

已经是春末了,平城的春天虽然来得晚,可是,毕竟还是感到春天的气息了,风已经不那么刺骨,窗外的树木,也能在夜­色­里感受到新鲜的翠绿了。

春天来了,为什么自己却觉得心里跟冬天似的?

她憋闷了这么久,自己曾答应她,春天来了,就带她出去到处走走看看,呼吸新鲜空气。曾几何时,甜蜜竟然变成了冷战?

悔恨交加4

他在窗口站了良久,再也忍不住,大踏步就走出去。

红云和红霞见陛下到来,喜出望外,正要行礼,罗迦挥手阻止了她们,低声问:“娘娘如何了?”

“娘娘睡着了。”

“陛下,您进去看看她吧,娘娘一直在伤心。”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们多嘴了……”

依照罗迦往日的­性­子,真恨不得打得这两人皮开­肉­绽,可是,因为芳菲这样的维护她们,又岂能下得去手?只严厉地看她们一眼,“你们先下去。”

“是。”

门口,只剩下罗迦一人。

他徘徊良久,始终不愿踏进去。自己,总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也不知过了多久,双腿都微微麻木了。他想了想,还是硬着心肠,准备回御书房度过这个夜晚,待明日看她的表现再说。就算是怀孕,也不能轻易原谅她。

他走了几步,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不知不觉地,又走回去,轻轻地推门。

门本来就是虚掩着的。他无声无息地走进去。蹑手蹑脚地靠近床头。

床帏垂下,遮住了全部,也不知道她是否睡着了。

可是,他很快发现不对劲,黑暗里,只听得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是一种死命压抑着的痛楚。

他一惊,再也顾不得矜持,两步就冲了上去掀开床帏。

这下,就听得分明了,是芳菲,她的声音仿佛是从紧紧咬着的­唇­里发出来的。

他立即低下头扶她,急道:“小东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紧紧咬着牙齿,浑身颤抖,就是不发一言。

罗迦大惊失­色­:“来人,快来人……”

宫灯点燃,宫女,御医等围了一屋子。芳菲受此惊扰,再也支撑不下去,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罗迦急忙去扶她,手往下,摸着一把的湿润。

“天啦,娘娘见红了……”

“危险,娘娘危险……”

“快,快救她啊,你们愣着­干­嘛?快……”

御医们赶紧开始抢救。

罗迦只觉得心都提了起来。这个小东西,她竟然咬紧牙关,强忍痛楚,不呼叫任何人。他怒气冲天,这是­干­什么呢?惩罚自己还是惩罚他?竟然敢拿孩子出气!

PS:5-7点再更了~正在码字,不要催哈,­色­大叔保证是腾讯速度最快的作者了,嘿嘿~

你欺负朕

可是,他根本就无法说什么,心里一阵一阵翻涌,看着她惨白的脸,既担心她的安危,又挂念孩子的安危,甚至连靠近都不敢,生怕自己耽误了她的诊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御医们忙碌。

半晌,众人才停下来。

罗迦迫不及待地:“情况如何了?”

老御医擦擦额头的汗:“陛下,娘娘只是一时急怒攻心,有些宫缩……”

“会不会影响她的身子?”

“没太大问题。”

“孩子呢?孩子有没有问题?”

“孩子也算平安。可是,娘娘再也受不得任何刺激了。否则,龙胎就保不住了。”

罗迦松一口气。

“你们都下去吧。”

御医们退下,他想起什么,又说:“今晚参与抢救的,每人赏赐锦缎100匹,黄金10锭。”

众人大喜过望,做了这么多年御医,俸禄虽然丰厚,可是,从未在这样的时候得过赏赐。可见陛下对这个孩子的重视程度。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罗迦慢慢在床边坐下。紧绷着一晚上的心,总算慢慢松弛下来。幸好,没有酿成大错。

宫灯明灭,映照着一张惨白的脸孔。

他明明知道她是醒着,可是,她偏不说话,他也没法。

他伸手摸着这张惨白的面庞,长叹一声:“小东西,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小东西,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什么东西?朕马上叫人送上来,都准备好了,全部热着,随时都可以吃。”

她翻一下身,侧身去里面,无奈身子很笨重,挪动得十分艰难。

“小东西,你还在赌气啊?今天明明就是你欺负了朕,你看,朕都没有说什么,你反而生气……”

没天理。被欺负了的人不敢发牢­骚­,反而是欺负了人的,还梨花带雨。什么世道。

她紧紧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他又回来做什么?谁稀罕他回来?

你欺负朕2

罗迦擦掉那睫毛上滚动的泪水,此时,心里竟然很欢乐,因为她的安全而欢乐。天大的恼怒也顿时瓦解,他掀开被子,也躺了上去,轻轻搂住她的肩,柔声道:“小东西,不要生气了。”

她再也忍不住,嘶声道:“你出去,你不要回来……我不想看到你……”

“这是朕的寝殿,朕不回来,能去哪里?”

“好,是你的,我就让给你,我走……”

他低头,吻住了那愤怒的苍白的­唇­,堵住了她的一切的责骂。每一次,她犯横的时候,他就会拿出这招杀手锏。早就彻底忘记了自己想要给予她的惩罚了。明明就是她不对,可是,却没有办法,就如一个娇嗔惯了的小女儿,自己早就惯坏了,纠正不过来了。

芳菲浑身无力,根本无法躲开这个恶魔的侵袭,只能瘫在他怀里。罗迦怕她不能呼吸,轻吻一下就放开了她的­唇­,轻轻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柔声低语:“小东西,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还要想着孩子呢……”

“孩子,孩子,我根本就不喜欢什么孩子……”

他的开心变成了微微的愤怒,想起她死命的压抑也不叫御医,不由得心惊胆颤,声音也微微严厉了:“朕告诉你多少次了?你不许这样跟孩子说话。孩子会听见的,要知道你这样嫌弃他,他就会很不开心……再说,以后,他真的会不喜欢你。你看,你辛辛苦苦的十月怀胎,如果孩子以后不喜欢你,那多不划算?”

孩子不开心,自己呢?自己还不开心呢。他假惺惺的­干­什么!可是,她什么都不想说了,也懒得跟他争执。

罗迦见她如此,反而没辙了。

“芳菲,等你再好点,朕带你去外面玩,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

“小东西,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凡事要考虑自己的身子……”

她忽然睁开眼睛,从他怀里坐起来。

你欺负朕3

她忽然睁开眼睛,从他怀里坐起来。

他急忙扶起她:“小东西,你要­干­什么?”

她慢慢道:“陛下,生了这个孩子后,我想出宫。”

“好好好,无论你要去哪里,朕都陪你。”

“不,我只想一个人出宫!”她一口气道,“你要孩子,我给你生了;你要治病,我给你灸条;我只求你放过我,我不喜欢皇宫,我想出去一个人生活……”

罗迦心里一震:“小东西,你这是什么话?不行!万万不行!”天下,哪有帝王的妃子,说跑路就跑路的?这小东西,也太不知好歹了。

她垂下头,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

她慢慢地转身,默默地躺下去,再也不发一言了。以后的日子里,这样的事情不知还会发生多少,难道自己每一次都这样赌气?长此以往,自己会变成什么可怕的样子?

心里忽然痛恨起他来,痛恨他的强迫,痛恨他的禁锢,痛恨他的这些伪善和假惺惺。还管自己­干­嘛?还回来­干­嘛?又将一切错误都推在自己身上?

罗迦也挨着她躺下。宫灯熄灭,黑夜里静悄悄的。他哪里睡得着?可是,连翻身都不自在,生怕惊扰了她。

他知道,她自然也没睡着。

心里一阵阵的慌乱,她刚说离开的时候,是认真的。这么久了,难道还是不习惯皇宫生活?这些日子,一直是自己在负责教导她,难道毫无成效?两人之间,那么甜蜜,就因为这一个突发事件,难道就能变成陌路人?也许是这些日子,早已习惯了甜蜜,对这背对背的冷淡很陌生;又也许是习惯了对她的迁就和依顺,而且,刚刚目睹她那么危险的一刻,他也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自己千错万错。

此时,早已将张婕妤等忘到了九霄云外,甚至自己的愤怒也淡忘了,只觉得这个小东西那么可怜,要是刚才有个闪失,岂不后悔死自己?

你欺负朕4

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已经七八个月了,高高的耸起像一个圆乎乎的球。隔着薄薄的睡衣,那么温暖。可是,他依旧不满足,悄悄地掀开一点她的衣服,像昔日那样,直接放在她温暖的身子上。

她伸手,要拔开他的手,却被他连手也轻轻抓住。

“小东西……”

“!!!”

“都是朕错了,都怪朕,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还真稀奇呢!陛下大人,他会有什么错?这不是他天经地义的么?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竟然给她道歉。不是在等着要她先道歉的么?可是,他早就忘了,温柔的话语根本就不经过大脑:“小东西,只要你不再赌气,以后,朕什么都依你,好不好?”

“!!!”

他在黑夜里,察觉到她的小小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就是这样,这个小东西一直是这样,生气了,自己就得好好哄着。他心里一松,轻轻搂住她的肩,翻转过来,又如昔日一般,让她睡在自己的臂弯里。

“小东西,肚子这么大,朕看,这里面除了孩子,不知装了多少醋。”

“哼!”

“小醋坛子,唉,以后,可不许如此了,这是皇宫,不比民间,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

她又要翻身背对着他,不想听他那些鬼话。

罗迦赶紧搂住她,不许她翻身过去,苦笑一下,瞧,就是这样,一说这事,马上翻脸。自己是天子,难道要解散后宫才合她的心意?可是,他此刻当然不会继续说这些不着调的教训了,只循循善诱:“小东西,你已经这么大了,凡事不能意气用事,也不可太过冲动……”

自己哪有冲动?

“小东西,你看,你欺负了朕,朕都不敢说什么,你反而威风了?还要赌气?”

自己敢欺负他?真是笑话。天下谁敢欺负他皇帝大人?

你欺负朕5

他的语气更加幽怨,简直如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你想,朕当时多狼狈呀……”

这才是一句真话。

她想起藏在床底下的张婕妤,想起他当时的窘态,更是恼怒,他狼狈?早知道狼狈,就不该去偷腥!又暗暗觉得好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但心里终究是酸楚的,自己大着肚子去捉­奸­,难道自己就不狼狈?

“朕被你这样欺负,以后,还有什么威严?朕都不敢再走出这个立正殿了。唉,可怜你不但不安慰我,反而还要这样吓唬朕……小芳菲,你真是朕的克星呢。唉,命里怎会出现你这样的小魔星?”

谁叫他强迫自己?难道是自己愿意的么?

谁稀罕做他的魔星啊,自己还不愿意呢。

“这些都还不要紧,你欺负朕没关系,可是,却不能欺负朕的孩子。以后若是再拿肚子里的孩子出气,朕就真的要重重惩罚你了……”

一天到晚都在威胁,真是烦死了。想惩罚就惩罚呗,从神殿到皇宫,他什么时候没惩罚自己呢!

忽然听得她肚子里叽里咕噜的,他失笑:“小东西,你今晚什么都没吃?”

“不想吃!”

都饿成这样了,还赌气。可是两个人呢。

他松开她的身子:“朕马上去给你拿东西。”

他急于讨好她,连宫女也忘了使唤,赶紧起身,亲自去拿了好几样美味。

芳菲早就饿了,饥肠辘辘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再说,美食又不是罗迦,美食又没想要偷腥,何苦跟食物过不去?她见了这些美味,闷闷的,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坐起来,开始吃喝。

食神,永远都是食神!

罗迦强忍住笑,怕她不好意思又要翻脸,只不停地将东西递给她。直到她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小东西,吃饭怎么就不赌气了?哈哈哈……你这个食神!”

“哼!要是你不去拿,我还不吃呢。”

四面楚歌1

终于开始斗嘴了?这是好事啊。

罗迦喜出望外,令人收拾了东西,又扶着她重新躺下。

红云等人进来,见冯昭仪吃了东西,陛下脸上又充满了笑容,这才松一口气,皆大欢喜地退下去。

肚子里饱了,­精­神也好了几分,悲哀的情绪便淡去了,睡意重新涌上来,她倦倦地闭上眼睛。

罗迦看着臂弯里的人儿,脸上重新泛起红晕,便拨弄她的脸庞:“小醋坛子,以后可不许再这么嚣张了,听到没有?”

“哼!”

他要是不去偷腥,自己至于嘛!这也叫嚣张?他才嚣张呢!

仿佛自己和罗迦之间,隔着很大的一条鸿沟,他理解的对错,跟她理解的对错,是完全不同的,无法沟通,只能暂时的妥协。

妥协的结果会是什么呢?

于自己,于罗迦,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倦意上来,习惯­性­地枕在那温暖的臂弯里,便沉沉地睡去了。罗迦心情放松,看看折腾到这大半夜,也异常疲倦,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这一夜,二人安寝不提。但第二日开始,芳菲的情况却并不乐观,也许是受刺激太甚,连续三日都有微微的见红。

尽管御医说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罗迦却忧心不已。他天天盼着这个孩子出生,可真不愿意再有丝毫的闪失,又认为是自己让孩子受了刺激,很是后悔,考虑再三,立即下令提前祭祀山川,替孩子祈福。

芳菲本要劝阻他,不必如此小题大做,可是,一来她自己­精­神不济,终日昏昏欲睡;二来,罗迦心意已决,根本就听不进去。便只好由得他。

这一日,太子府并不平静。宫里的绯闻八卦,就如长了翅膀一般。太子在宫里自然有心腹之人,很快就得到汇报,说冯昭仪醋坛子打翻,竟然跑去捉­奸­,让张婕妤躲在床底下,好不狼狈。陛下一怒之下,估计会重重惩罚冯昭仪。

四面楚歌2

这倒也符合芳菲的个­性­。太子又惊讶又担忧,早就知道她不适合皇宫里的生活,如今,可如何是好?

难道父皇真的会责罚她?

他很是担忧,芳菲,到底这一生会有怎样的命运?

入夜,任城王来访。

任城王是宗室里和太子关系最密切的,当日废黜祭祀法令,太子没有站在他一边,本来就微微觉得惭愧,现在见他造访,立即亲自出迎。彼此在密室坐定。他见任城王眉宇之间露出忧虑之­色­,就问:“任城王,您老人家有什么忧心事?”

任城王长叹一声:“殿下,老臣是为江山社稷而焦虑啊。”

“出什么事了?”

“殿下有所不知啊。今日陛下召老臣进宫,要老臣负责祭祀山川。”

太子很是意外,又没什么大事,无缘无故祭祀山川­干­嘛?

“陛下说,冯昭仪最近身子不好,怕肚子里的龙胎出什么意外,要提前祭祀山川,替孩子祈福。”

太子大吃一惊。不是刚刚才传说父皇会重重责罚冯昭仪么?怎么又变成了祈福?

他淡淡道:“冯昭仪身子虚弱,父皇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任城王何必担忧?”

任城王但觉不可思议:“殿下,你难道没有听到那个八卦传闻?冯昭仪现在只手遮天,独霸后宫,就连陛下宠幸张婕妤,她也要跑去­干­涉。正是因此才动了胎气。如今,陛下不但不责罚她,反而要为她的孩子祭祀山川。这岂不是助长她的嚣张气焰?以后怎么了得?再说,皇室七八个王子出生,哪有这样的先例?就是我北国这一百多年来,也没有这样未出生就祭祀山川的先例……”

太子心里一凛。《新台》的典故再次重现。卫宣公霸占了本是替太子娶的妃子宣姜,儿媳­妇­变成了宠妃。宣姜后来生下两个儿子,逐渐起了夺嫡之心,用尽手段残害太子,不但逼死了太子,自己的小儿子也一起惨死。

四面楚歌3

现在冯昭仪的孩子未出世,先祭祀山川,这是否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废嫡立幼?

他急忙摇摇头,要挥掉这样可怕的想法。父皇,他并非昏庸的卫宣公。最主要的,芳菲并不是野心勃勃的宣姜。那么清雅单纯的神殿少女,她可能么?

任城王见他独自摇头又点头,觉得很奇怪:“殿下,你这是?”

他勉强一笑:“任城王,你老人家也许是多虑了……陛下……父皇他,只是爱惜孩子……”

“皇室有皇室的规矩,爱惜孩子,也不能太过,不能不顾尊卑啊。”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难道还能­干­涉父王,不许他疼爱自己的儿子?”

“为人父母者,当然无一人不疼爱自己的子女。可是,冯昭仪如此恶劣行为,陛下不但不制止她,反而替她的儿子祈福,岂不是助长她的嚣张气焰?”

太子忽然觉得很反感。这帮老家伙,表面上堂皇,可是,天下哪有儿子去­干­涉父皇该不该宠幸谁的?

岂不是自寻死路?他也不明白,父皇宠幸芳菲就宠幸,关这些大臣什么事情?这些都要管,是不是有点太宽了?

他的口吻有些冷淡:“既然任城王觉得不妥,您德高望重,父皇也很尊重您,您何不亲自去劝诫?”

“实不相瞒,老臣早已劝诫过,但陛下并未听从。”

“唉,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办法?”

“殿下,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您是储君,是未来的王。也是我们这般老臣未来的希望。老臣观陛下,现在越来越有重用汉人的倾向,那个王肃,不停地扰乱朝纲。还听说,冯昭仪甚至帮陛下看奏折,多次提出应该重用汉人,老臣窃以为,她和王肃等人必然有勾结,不然,王肃地位卑微,怎么敢在朝廷上公然抗衡北国重臣,废黜我北国祭祀大典,乱我祖训?”

图穷匕见,这才是真相?

四面楚歌4

以任城王为首的老贵族们已经意识到了一些汉人大臣的威胁,这是要力挽狂澜,还是企图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所以,拿冯昭仪下手?

“殿下,您应该适度劝谏陛下。毕竟,您说的话更有分量……”

“!!!”

“而且,老臣还担心,王肃等人乱了朝纲第一次,就会乱我朝纲第二次……”他一顿,不再说下去了。

“任城王,您担心的是?”

“立子杀母,是我北国的古老传统,老臣担心,他们会再在上面大做文章,到时……”

他再也不说下去了,只偷眼看太子,但见太子毫无异状。

可是,此时太子心里真的是翻江倒海。原来,父皇暗示李俊峰大将军的废黜立子杀母,也许是另有深意?也许,他要保全的,并非李玉屏,而是芳菲!

也难怪,北国的祭祀制度保存了这么长时间,父王也不是一次两次提起,但是真的落实到行动上却百般犹豫。但芳菲一进宫,他的所有犹豫都飞了,大刀阔斧,说­干­就­干­,朝臣们还在懵懂中,连争议的机会都没有,他就拍板做了决定。

如果不是芳菲,父皇他何必在意李玉屏的生死?

心里又急又怕,却丝毫也不敢表露出来。

心里又特别恚怒,任城王这是想暗示什么?表面上为了北国,还不是抓自己的手去捉蛇。

可是,他却依旧保持着无动于衷,像没有听明白他的暗示,淡淡道:“任城王,你想必是过滤了。王肃等人跳梁小丑,如今还是小臣而已,岂能翻得了天?”

任城王见太子如此“愚昧”,完全不开窍,很是恼怒,却只能强忍着:“老臣也只是­操­心皇室江山。”

太子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说:“我看看吧,尽量劝劝父皇。”

任城王喜道:“殿下辛苦了。老臣告退。”

他亲自将任城王送到门口。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四面楚歌5

任城王回过头,欲言又止,还是再次开口:“殿下,老臣这话堵塞在嗓子里,不吐不快啊。”

“任城王有话请直说。”

“牝­鸡­司晨,自古大祭。若是冯昭仪再生下儿子……”

太子淡淡道:“冯昭仪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没有什么靠山,不会有什么外戚会坐大……”

“通灵道长难道不是她的靠山?陛下对通灵道长可是非常信任的。”

太子当然不会告诉他,芳菲其实跟通灵道长并无多大关系,而且,芳菲一介孤女,根本连父母亲人都没有一个,岂能乱什么朝纲?

“通灵道长出家人,没有追名逐利之心,任城王你大可放心。”

任城王十分失望,自己说了这么多,太子却只是百般推诿,便只好告辞,怏怏地去了。

太子回转身,只有他和李奕。

他长叹一声,皇宫的事情,千头万绪,真没想到,竟然有朝一日,自己连芳菲都要防着?心里忽然无限酸楚,便走回书房,连晚饭也不想吃了。

李奕垂手:“殿下,您吃点东西吧。”

“我实在没有胃口!”他摇头,非常沮丧,终究还是忍不住,“李奕,你说,为什么那些人老是这样防备冯昭仪?”

李奕不慌不忙:“只因陛下太过的宠爱。娥眉自来善妒,加上北国贵族里的那些老顽固,总是将祭祀法令被废黜的事情有意无意怪在冯昭仪头上,所以,当然不想她得势。”他有些意味深长,“殿下,冯昭仪生­性­单纯,您其实不必为此忧心忡忡。”

太子摇摇头:“我不是为自己忧心忡忡,我是担心,她这样下去,迟早会闯出大祸。到时,只怕……”她根本不适合在宫里生活,一点小错误就会被人无限放大。朝臣们谗言到了自己这里,自己尚且可以帮她挡着一二,可是,别处呢?

恩宠如林贤妃,也有被贬黜的时候,芳菲不知死活,父皇又能容她多久?

六宫粉黛无颜­色­1

琉璃殿。

张婕妤身子骨单薄,那一次藏在床底下之后,受了风寒,加之又气又急,竟然一病不起。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可是由于心情不好,三分的病便做成了七分,可怜楚楚,如一个病美人。

心腹宫女不时前来回报:

“娘娘,陛下怒气冲冲地回去了,听说没进立政殿……”

“娘娘,陛下去御书房,至今没出来。您放心,他不会再去找那个狐狸­精­了……”

“娘娘……”

她这才安心地躺下。

次日醒来,已快中午了,只见奴婢们一个个低垂着头,口不敢言。心里忽然觉得不妙,厉声道:“你们何事瞒着本宫?”

“娘娘,你身子不好,先歇着吧。”

“快说,那个肥胖贱婢如何了?”

宫女不敢不说,垂着头:“回娘娘,那狐媚子装病,听说昨夜,陛下广招御医为她安胎,还大肆赏赐了御医。而且,而且……”

“快说下去,陛下昨夜在什么地方过的?”

“在……在立政殿……宫女彩云还说,陛下亲自去给那个狐媚子拿东西吃……”

张婕妤一口气上不来,几乎晕厥过去。自己受到如此的奇耻大辱,陛下,他竟然不顾屈辱,又去留恋在那个狐媚的床前。

他可还有几分人君的尊严?

张婕妤这一病,就更加难受。每天只是病怏怏的。可是,左等右等,都没见到罗迦的影子。心里更是寒怆,那个肥胖贱婢需要安慰,自己难道就不需要么?

她夜夜垂泪悲叹,只恨自己命苦。

到第三日,更是等来一个晴天霹雳,陛下竟然下令,替冯昭仪肚子里的孩子祭祀山川。她听得这个消息,简直头晕目眩。这次就不是钻床底下的问题了,像是被人狠狠地煽了几十个耳光,悲痛欲绝,痛不欲生。………………

六宫粉黛无颜­色­2

陛下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纵容那个贱婢!以后,谁还敢与之争锋?

不止张婕妤,六宫也被震动了。冯昭仪跑去“捉­奸­”,陛下不但没有丝毫惩罚她,反而给她的孩子祭祀山川。就连左淑妃,也呆在玉堂,识趣地不再走动,也不再去招惹罗迦了,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沦落为第二个张婕妤,惹人笑话。其他的妃嫔,更是再也不敢妄想趁她怀孕,得到侍寝机会了。

罗迦来时,也不知是过了好几日了。

闻得君王终于前来,张婕妤被侍儿搀扶着,下了床,久久地跪在地上。

“爱妃,快快请起。”

“陛下……”她只叫得一声“陛下”,哽咽着再也说不下任何一个字了。无限的委屈,无限的痛苦。

罗迦但见昔日冰清玉洁的美人,变得如此憔悴,却更添了清丽,尖尖的小下巴,仿佛刚刚经历了雨打之后的桃花,带着一种病中的微红,更惹人怜惜。

他也颇为心酸,又很是愧疚,只低声说:“让爱妃受屈了,唉!”

但得这一句“爱妃受屈了”,张婕妤更是泪盈于睫,轻轻拿出帕子,拭着眼泪。

“爱妃,朕给你带了点礼物……”

宫人捧上来一斛珍珠,两支珊瑚,三套翡翠首饰,在诺大的锦盒里,琳琅满目,光彩照人。

“陛下,臣妾资质鄙陋,不敢拜领,否则,又要惹来一顿屈辱……”

“唉,爱妃何苦如此?朕也知道你受屈了,都是朕不好……”

就这样空洞的安慰?这算什么?张婕妤哭得更是厉害。

“爱妃,你好好休养身子。不要和冯昭仪计较,她还是小孩子心­性­,年幼无知……”

好一个年幼无知,冯昭仪都二十出头了,难道还年幼?左淑妃还比她小着几岁呢。就是自己,也才大她四五岁,冯昭仪年幼无知,若是换了其他妃嫔,会不会也是一个年幼无知?

六宫粉黛无颜­色­3

记得左淑妃刚进宫时才十五六岁,一获恩宠,便生骄矜,只是某一次喝酒耍赖了一下,陛下就大发雷霆,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斥责了她一顿。左淑妃难道就不是年幼无知?

“爱妃,冯昭仪也没有坏心眼。爱妃不必跟她一般见识。以后朕会好好教训她的……”

好好教训?怎么个教训法?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还当夜回到她身边陪她一起不离不弃?随即马上为她的孩子祭祀山川?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张婕妤却并不再悲啼了,只是轻轻收了泪,无限凄楚:“臣妾福薄,倒叫陛下笑话了。冯昭仪怀孕期间,脾气坏也是难免的,臣妾不会跟她计较的,陛下请放心。”

罗迦松一口气,又更是难过,这个女人也跟了自己好几年了,芳菲当时的确太过了。可是,她不但不敢吵闹,连委屈都不敢。他想到此,更是怜惜这处处可怜的美人,更是柔声:“爱妃,你好好休养着,朕加派御医替你看病。”

“不用,臣妾见了陛下,病就好了一大半了。”

“既是如此,朕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爱妃,你好好养着身子,来日方长……”

怎么?陛下又要走了?连在自己的房间里多呆一些时候也不敢了?

她的眼里充满了幽怨,声音也是幽幽的:“陛下,臣妾好些日子没有好好用膳了。但求陛下念在昔日情分上,陪臣妾用过这顿午膳……”她拭着眼泪,再次要跪下去。

罗迦急忙扶起她:“爱妃,快别如此。朕陪你用膳就是了。也罢,朕好久没尝过你这里的小菜了,哈哈,朕还真是怀念……”

“多谢陛下。”

简单的七八碟­精­致小菜,一壶温酒,是春寒料峭里最好的美味。

两三杯下肚,张婕妤的脸上慢慢地泛起了一朵桃花。柔柔地笑道:“陛下,臣妾处新来了一名歌女,弹一手琵琶还凑合。陛下若不嫌弃的话,臣妾就唤她弹奏一曲,以娱酒兴。”

六宫粉黛无颜­色­4

两三杯下肚,张婕妤的脸上慢慢地泛起了一朵桃花。柔柔地笑道:“陛下,臣妾处新来了一名歌女,弹一手琵琶还凑合。陛下若不嫌弃的话,臣妾就唤她弹奏一曲,以娱酒兴。”

罗迦正在兴头上,立即说:“好,就唤来弹一曲。”

张婕妤樱­唇­微张,轻轻拍拍玉手:“上来。”

案几的背后,是一扇屏风。屏风是用江南出产的上等丝绸绷成,上面画了水墨的山水,淡墨轻和的意境,三两枝腊梅,一个手持团扇的美人儿。因为这一日是­阴­天,天气寒冷,屋子里生了火炉,张婕妤用了自己最喜爱的熏香,淡淡的烟雾,犹如仙气飘渺。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个少女袅娜地出来。

她身上披一层白­色­的纱,长长的黑发垂落,抱着琵琶,低垂着头,行动处,真如弱柳扶风,娴静处,又似临水照花。她的步履那么轻盈,身段那么袅娜,甚至还来不及让人分辨她美还是不美,就先被她身上那股出尘飘逸的少女之美所吸引了。

罗迦本是端着酒杯,不经意地喝酒,心里微微急切,想早点用膳好早点回去,以免那个小醋坛子又大发雷霆。他转动酒杯,无意间,忽然看到那飘渺的雾气,仿佛是不经意的,目光就落在那个曼妙的身子上面——

那雾气里走出来的玉人已经坐下,雪白的芊芊玉手,抱着琵琶,手指移动,未成曲调先有情。

仅仅只两三个和弦,罗迦就醉了。天啦,这天下竟然有如此高妙的琴音,饱含了一种浓烈的感情,高超的技巧。

可是,这才是惊喜的第一重奏。他甚至来不及喝彩,那玉人已经正式开始了弹唱。就算是天子,也是第一次听得这样的仙音妙乐。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

六宫粉黛无颜­色­5

罗迦目瞪口呆,脑子里唯一浮现的,只剩下这几句歌词。一曲终了,他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方,整个人仿佛都在虚无缥缈里。

天下竟然有这般的琴声!

一旁的张婕妤,从偷偷地打量他的神­色­到肆无忌惮地观察,他完全浑然不觉。她暗暗冷笑一声,又无限的酸楚。男人,果然就是男人。

什么冯昭仪,什么得势宠妃,她算得了什么?自己昔日只是没祭出这招杀手锏而已。别说男人,就算她本人,也被小怜的这身出场而惊艳了。

小怜却依旧垂着头,只露出秀丽的下巴。那下巴也像是玉做的,莹润得不可思议。下巴那么尖,那么薄,仿佛一头刚刚出世的小狐狸,带着天然的一种魅惑,任何凡人,休想抵抗。

罗迦的喉结咕嘟一声,良久,才能张口:“抬起头,让朕瞧瞧。”

小怜仿佛受到了惊吓,就这一句,也肩头微微发抖。她的肩也像是削过的,那么弱小,仿佛一只小白兔的柔软的毛。罗迦的声音本来不大,竟然微微生了愧意,生怕自己吓着了她,更是柔软:“哦,让朕瞧瞧。”

她这才缓缓地抬起头。

罗迦首先看到的是一截长长的颈子——忽然一下明白长颈鹿为什么那么受欢迎了。一个女人,有这样的一截柔软而修长白皙的颈子,仿佛是一块玉石,联通了美丽的头和柔软的身子,中间的过度,美丽的出奇。让人忍不住马上就想伸手摸一把。

他的喉头又是咕隆一下。

然后,才看到她的脸。

他屏住呼吸,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剪水双瞳,一汪似颦非颦惓烟眉,瑶鼻樱­唇­,齿如瓢兮,整张脸,仿佛是一朵刚刚绽放的百合花,娇­嫩­欲滴,就算是铁石心肠,见了也得马上化为绕指柔。

六宫粉黛无颜­色­!

这才是真正的六宫粉黛无颜­色­!

六宫粉黛无颜­色­6

这才是真正的六宫粉黛无颜­色­!

国­色­天香,天生尤物,这一辈子,到此方知道这两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婕妤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又移开目光,看着小怜,欣赏的,妒忌的,充满期待的——此后,一切就都指望小怜了。

她甚至没有做任何打扰罗迦的欣赏,只把此刻留给了今天真正的主角。

良久,才听得罗迦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狂喜和击节赞叹:“爱妃,你是哪里找来的绝世尤物?朕今天总算开了眼界!”

小怜垂下眼睑,面上浮起一朵红晕,全是少女的无限娇羞。

罗迦又看傻了眼,半晌,才要想起追问,只听得张婕妤的声音:“这是臣妾的婢女小怜,承蒙陛下错爱。”

“哈哈哈,好,好得很。张婕妤,你们南朝果然盛产美女。不止爱妃才貌双全,就连婢女也这般出众。好,很好。你叫小怜?是吧?小怜,我见犹怜,好名字,真是好名。哈哈,爱妃,你给小怜这名字也取得妙。若论才学,爱妃真真算得上宫里第一人,无任何人能与之争锋。”

“陛下谬赞,臣妾愧不敢当。陛下,还要再喝几杯么?”

“哈哈哈,时候不早了,朕也该回去了。爱妃,你这个侍女可真妙极了,小怜,对吧?朕改日再来听你弹曲子。”

“臣妾恭送陛下。”

罗迦微醺,兴致勃勃地离去。

张婕妤送到门口,转身回来。

小怜已经收起了琵琶,目中露出微微的不安,垂着头:“娘娘,是不是奴婢没用?”

张婕妤凝视着她百合花一样的面庞,不,这还不是她的最美,而是她的这种神情——天下任何男人,都抗拒不了这样的神情,每个人见了,都恨不得马上扑上去,做她的保护者,或者,狠狠地将她撕碎。仿佛,她生来就该是任人蹂躏的。

这是一种天生的尤物,别人学也学不来的。

“娘娘,奴婢真没用,陛下他……还是走了……”

PS:早上9点左右继续更新,敬请期待,晚安各位:)

女人最厉害的武器

张婕妤仔细凝视着她,要将她这样的女人承认另外一个女人比自己美,那是很不容易的。可是,就连她,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小怜不仅比自己美,而且美丽许多。尤其,她那种楚楚可怜的神情,不止是自己,而且是宫里其他女人都没有的——其他人是装的,她是天生的!

她是天生的这种柔弱的­性­情——天生就等着男人的怀抱,才能给予安全。

我见犹怜,何况男人。

这种最具杀伤力的表情,是那个小肥球永远也不可能具有的,她总是那么嚣张地来去。

张婕妤忽然觉得很欣慰,就如一个超级的杀手,在欣赏自己最最锋利的武器!

何况,这武器还关系着自己的荣辱与恩怨。

她慢慢地回到榻上坐下,舒服地伸一下懒腰,玉手轻轻按在太阳|­茓­上:“小怜,你不知道你的美!你真的低估了自己的美丽……”

她嗫嚅着:“奴婢算得了什么?在奴婢眼里,娘娘永远才是最美的。”

张婕妤笑起来,拉着她的手:“小怜妹妹,你应该是这宫里,不,是这天下第一的美人了。你的富贵指日可待……”

这一声“妹妹”,小怜如何敢当?又要跪下去,张婕妤却攥着她的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认真细致地欣赏。信心满怀,“妹妹,你只管听我的,包你荣华富贵,马上到手。”

“可是,陛下他……”

陛下走了,不是么?他并未因为自己的绝美就留下来。

“陛下只是碍于那个死肥球的­淫­威。妹妹,你放心,不出半月,陛下必定再来找你……唉,到时,就要妹妹自己把握机会了。”

“多谢娘娘恩典。”

张婕妤踌躇满志,仿佛运筹帷幄的将军,这一仗,已经胜利在握,皇帝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一切。

看那个死肥球,还能猖獗到几时。

冰冷的隔阂

自从“捉­奸­”事件后,日子就变得非常平静。罗迦没有惩罚,也没有大怒,反而疼爱着,又大张旗鼓地替孩子祭祀山川。他就如一个初为人父的毛头小伙子,急不可耐地要将世上的好东西带给自己的孩子,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可是,无论如何,两人之间,仿佛已经隔了一层薄薄的缝隙,尽管因为罗迦的爱护体贴,几乎可以视而不见,可是,芳菲还是能够体会到。这跟“捉­奸­”事件之前,是完全不同的感觉,陛下的体贴里,多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意味,生怕刺激到怀孕的她,再也不如昔日那般自然。

他还是在意的,非常在意,只是隐忍着不发作而已,毕竟,他是天子!就如他所说,那一次,真是威严扫地。

芳菲自知理亏,可是,也没法做出什么补偿,也根本无从下手。潜意识里,觉得两个人的相处,其实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只是还隔着一个孩子,有肚子里的孩子做掩护,两个人都有话题,不至于让疏离表现得那么明显而已。

但是,罗迦也表现得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她有时常常疑惑,是不是只有自己滋生了心结,才疑神疑鬼的?

陛下,他真的没有怎样啊!甚至他这些日子,每晚都留在立政殿,晚出早归,更多的时间都在陪伴自己。

所以,她便不好再疑神疑鬼,而且,身子的不适,也没法让她东想西想,只想,能早早生下这个孩子,就万事大吉了。

更明显的改变还在外界,宫里宫外,因着祭祀山川事件,对冯昭仪的态度便大大改变。人人都巴结着,讨好着,知道谁才是今后会得势的人。甚至高淼,都更加谨慎,再也不敢丝毫提起让陛下去宠幸他人的话题。

这时,芳菲的脚背已经高高肿起,在怀孕的晚期,身子更加不适,有时,呼吸都分外艰难,情绪也越来越坏。她明知,这个孩子先天不良,有时做噩梦,老梦见孩子出事,就更是不安,一日比一日苍白。

柳下惠其实是阳痿?

罗迦看她如此,也很不安,天天让七八名御医轮值在立政殿,丝毫也不敢有所放松。而且,她这样的情绪也慢慢影响了他,觉得立政殿的气息,越来越沉闷,只希望孩子快快出世,芳菲不再经受怀孕的折磨,情绪才会彻底好起来。

这一日,有外国使节来访。

因关系着两国的谈判,罗迦便亲自设宴接见。宴席后,宾主尽欢,又召来歌妓宴饮。酒酣耳热,已到黄昏。

使节领赏下去,罗迦返回经过御花园。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北国的初夏,天空如火烧云一般,艳丽多姿。他驻足观赏园里盛开的石榴花,红艳似火,又被夕阳一照,更是如镶嵌了一层红­色­的金边。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琴声。

他心里一震,仿佛浑身每一个细胞顿时愉悦起来,带着晚春和初夏交界的那种蠢蠢欲动,也是一个被迫禁欲了好些日子的男人最正常不过的蠢蠢欲动。

他忽然想起小怜,想起那个让任何男人见了,都恨不得一把揉碎的绝世尤物。不料张婕妤的琉璃殿,竟然藏着这样绝美的女子。

当日一见,十分惊艳,但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此情此景之下,忽然非常迫不及待,回忆起来,但觉人生里,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绝世尤物。

天子,天下之主,如此美女,难道不是天生就该给自己赏玩的?

他大步就往琉璃殿而去。

早有机灵的宫女通报:“娘娘,陛下来了。”

张婕妤恹恹的坐在贵妃椅上,正在闭目养神,旁边,是她才画了一半的画,小怜在一边帮着磨墨。

此时,距离她的半月之期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正在奇怪,陛下难道真的变成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忽然得到通报,立刻就坐直了身子,果然,这天下,还没有任何不吃腥的猫。

柳下惠之所以是柳下惠,人人都说他其实是阳痿。

P的:今天在线写,不定期更新,大家不时来扫描~

美女诱魂1

柳下惠之所以是柳下惠,人人都说他其实是阳痿。

正常男人,是不可能如此的。

她笑得艳丽极了,隐隐,比身边忽然惊惶的小怜更加妩媚。尽管陛下看不到,也视而不见,但是,她却无所谓,此时,她要的并非是罗迦看自己!

罗迦只要看到该看的人就好了。

“小怜,马上准备好,伺候陛下。”

“是。”

小怜刚刚退下,罗迦已经大步进来,满面春风。张婕妤婉转相迎,娇娇滴滴:“陛下……臣妾参见陛下……”

罗迦扶起她,看着屋子里的陈设。初夏了,跟着季节,这琉璃殿也新换了风情,完全契合张婕妤高超的品味。

地毯是米­色­的,屏风是月白的,案上的画纸上,三两枝百合勾勒出满屋子的春意。

鼻端,还是那种淡淡的熏香,和芳菲自制的安神醒脑的香味不同。这是一种宫廷常用的春香,带着一丝淡淡的催|情的意味,却并不浓郁,只是点到为止。

罗迦多次在宠妃的屋子里闻到这股香味,自然不会介意,反而因为久违了这种香味,才分外地怀念。

淡淡的催|情,就如淡淡的暧昧,雾里看花隔着一层,这种味道,比赤­祼­­祼­的引诱,更加充满了魅力。

身边的张婕妤巧笑倩兮,罗迦的目光却一直寻找着当日曼妙的美人——有美一人,歌声婉兮!

美人在哪里?

这一次,上来的却是一支乐队,都是二八佳人,都是豆蔻年华,可是,她们都不是小怜,身上没有那种风韵。

罗迦微微失望,却不好催问张婕妤。

张婕妤不经意地观察他的东张西觑,就如一个最好的钓翁,撒好了鱼饵,慢慢地,开始收拢手里的丝线。

就在罗迦百无聊赖到了极点的时候,柔媚的曲调忽然变了风格:如泣如诉,辗转反复。

享受尤物

就在罗迦百无聊赖到了极点的时候,柔媚的曲调忽然变了风格:如泣如诉,辗转反复。这样的调子里,一身白纱的少女,不是走出来的,也不是跑出来的——她是飘出来的。仿佛脚下踏着祥云,在飘渺烟雾里,步步生莲。

这一次,她并非弹琴,而是跳舞。

腰肢,满眼只有一截腰肢。那腰肢在舞动,在邀请,在跳舞,在蛊惑——她的舞动从缓慢到迅疾,又从迅疾到缓慢,每一分每一寸,都幻化成了一种令人无法逃避的妖媚——仿佛美人张着嘴巴,无声地媚笑:要我,快要我!

那是一截柔媚的肢体,纤细,柔滑,不盈一握,肚脐处,如开出一朵白­色­的莲花。

那样的舞衣设计,竟然是张婕妤亲自做的,仿照了左淑妃处宫女的异国风情。

罗迦但觉浑身燥热,呼吸都透不过来了。

甚至张婕妤,也面红耳赤,浑身如着火一般。

女子谈欲,是为羞涩。可是,她竟然也觉得难以忍受。

天下尤物,莫过于此。

只有小怜,还在旋转,轻轻的,缓慢的旋转——浑身上下,唯有腰肢在支撑,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汗意,唯有眼睛,迷迷蒙蒙,如一汪春水,盈满了,马上就要溢出来了。

罗迦彻底呆住了。

不知何时,身边的张婕妤忽然不见了。甚至那一屋子搬走的歌妓,也不见了。

唯有地毯的正中,一个赤足的少女,舞蹈急促,停下之后,轻纱迷乱,香肩微露,甚至那小小的,少女的酥胸,也若隐若现——

一切,到了诱惑的极致。

他喉头一张,才想起,自己是个男人。自己也是君王。

这个尤物,天生就该是自己享受的。

他站起来,本能地就向小怜走去。

这一刻,完全忘记了芳菲,忘记了立政殿,忘记了醋坛子,甚至忘记了心心念念的未出世的孩子。

这不是放纵,也不是背叛,这于他,是天经地义,也是正当权利。

小怜看着他走近,水汪汪的眼睛因为揉合了怯怯,更是我见犹怜。

他狠狠地伸出手,用尽了力气,一把就揽住了她,揉碎,狠命地揉碎——她仿佛生来就是要被揉碎的。

小怜“嘤咛”一声投入他的怀里,身子如一条柔软的水蛇。那也是天生的尤物,任何人都无法模仿……

PS:下午2点左右再更哈,正在写耶~

享受尤物2

夜晚不知不觉降临了,只剩下满屋子的春光。

张婕妤拿起毛笔,看看那副未完的画,然后又放下笔;又提起,想点缀一下那花朵赤­祼­­祼­的百合,然后,终究还是点不下去,只放下笔。

侍女端上来一杯参茶,热热的,她轻轻啜了一口,然后放下,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雕花木门。

绚烂的宫殿,流苏的暧昧,自己一手缔造的神秘武器,会赢么?会取得胜利么?

她微微一笑,很是得意,像高明的棋手,下了一招妙棋。

罗迦从温柔乡里清醒过来,身边的尤物,玉体横陈,美如天仙,匍匐在他的脚下,如一只柔弱的猫咪,眼里的水意几乎要涌出来。

许久以来,他没享受过这样的伺候了。

浑身舒畅,简直每一个毛孔都轻松了。

他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小怜扬起脸,尖尖的小下巴,依旧是楚楚的神韵。他的手微微用力,抓住她的头发,她脸上露出微微痛苦的神情,眼里却闪烁出一种难言的快意——好像在滴泪邀请:来吧,折磨我吧,蹂躏我吧。

罗迦但觉浑身再次躁动,这样的尤物,真的是天生就是来折磨男人的,或者,让男人折磨的。

她开口,声音也带着慵懒而娇弱的磁­性­,就如一条蛇,在草地上缓缓的爬行,也在身上,无声的抚摸:“多谢陛下恩宠……”

“小怜,朕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张婕妤竟然藏着如此尤物不叫朕知道……”

“昔日奴婢幼弱,不堪伺候陛下,都是娘娘垂怜,奴婢都是娘娘提携。不然,也永远没有机会一睹天颜,伺候陛下。娘娘,她真是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女人,也那么大公无私……”

女人称赞女人,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小怜这样的一个尤物,要绝口称赞另外一个女人的好,可想而知,带着多么巨大的说服力。

共享一个男人

罗迦哈哈大笑:“对对对,张婕妤的娴熟美丽,天下罕有。若非她宽容大度,朕怎能和美人儿享受这样的春宵一刻?朕一定会好好赏赐她……”

“多谢陛下。”

张婕妤这样的女人,才是每个男人真正想娶的妻子。不像芳菲,她只知道吃醋,永远那么小心眼,跟一个庸俗的河东狮一般。

忽然想起“芳菲”,惊得几乎要跳起来。里里外外,灯火通明,都快夜半三更了,自己还没回去。她向来胆小,而且这几天情况又不好,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若是被她知道了,岂不又要天下大乱?

他跳下床,急忙忙地披上衣服。

小怜微微惊讶:“陛下,您这是?……”她见罗迦穿衣,也不再多问,急忙去伺候他更衣,才说,“陛下,天­色­晚了,您何不让奴婢服侍你休息?”

罗迦顾不得多说,只摇头:“小怜,朕改日再来。今天有事情。”

话没说完,已经走出去了。

张婕妤本是在侧翼的书房里,听得声音,聪明的没有出来,只是站在门口,悄然看着陛下匆匆忙忙地远去。

直到琉璃殿的门关上,张婕妤才莲步轻移,来到大厅的贵妃椅上坐下。她软软的,身上还盖着一单雪白的狐皮,遮挡这初夏夜晚的微寒。得偿所愿,却如此疲倦。

小怜怯怯地出来,一身的纱衣已经凌乱。她媚眼如丝,春意满溢,玉体透亮,如最最诱惑的一只狐狸。她的脖子上,胸上,都是淡淡的齿痕。以前,皇上并无这样肆虐的嗜好,可是,小怜——张婕妤想,自己此时都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何况男人。

天生尤物,天生销魂。

因为侍寝后的疲倦,她身子还透着一股子娇媚,声音也是娇怯怯的,腿一软,就软软地跪下去:“娘娘……奴婢……”

两个女人,如此共享一个男人,彼此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再出毒计1

两个女人,如此共享一个男人,彼此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小怜久久地跪着,她却无语。

“娘娘……娘娘,是奴婢不好……”

她伸出手,亲自扶起她:“来人,再搬一把椅子。”

另一把贵妃椅并排放在她身边。

“妹妹,坐。”

小怜受宠若惊:“不敢,娘娘千万别折杀奴婢。”

她依旧和颜悦­色­,像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妹妹,你就坐在我身边。今后,我们就要荣辱与共了。”

“娘娘,奴婢始终是您的奴婢……”

“不,你不是!小怜,你的好日子到了。你放心,很快,你就会比那个死肥球更加受宠了……”

小怜嗫嚅道:“奴婢根本不敢奢望,只求能伺候娘娘一辈子,便是最大的福分了。”

“傻妹妹,你对姐姐的一番心意,姐姐当然知道。今后,你便是姐姐的亲妹妹。你放心,姐姐一定把你送进昭阳殿。”

昭阳殿是冯昭仪的,基本上是皇后寝宫的规格。小怜更是惶恐:“娘娘,奴婢不敢。”

张婕妤嗤之以鼻:“有何不敢?这皇宫里,自己想要什么,就要努力去争取,没有谁会白白地把一切送到你手上。”

可是,要争取,也得有个限度啊。

“冯昭仪炙手可热势绝伦,马上又将生下小皇子,谁能争走她的昭阳殿?”

“呵,妹妹可不要心急,也不要妄自菲薄。想当初,她冯昭仪还不是籍籍无名的一女子。她能一步登天,别人又怎么不会?”

侍立一边的心腹宫女小声补充:“据说,冯昭仪这一胎,有点先天不足,非常危险,只能静养。为此,陛下派了许多御医,十个二时辰,昼夜不停地轮值……”

张婕妤笑得更是开心:“本宫早就知道了。那个死肥球,她醋劲那么大,能怀上什么好胎?”

再出毒计2

“她动不动就生气,心肠又歹毒,连陛下都敢管,如此大逆不道,恶有恶报,指不定生下什么怪胎呢……”

“嘿,还想有王子固宠,美得她!”

小怜却依旧怯生生的:“娘娘,冯昭仪那么厉害,若是让她知道奴婢……知道奴婢被陛下宠幸……”

张婕妤冷笑一声:“不怕她知道!本宫就怕她不知道呢!小怜,你已经是陛下的人了,名号,富贵指日可待,什么都别怕,有姐姐给你运筹帷幄,你坐享其成就行了。”

“姐姐的大恩大德,小怜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万一。可是,冯昭仪的龙胎,唉,小怜还是很怕啊……”

怀孕,永远是宫廷里比美貌还厉害的杀手锏。张婕妤身子单薄,自己没有子嗣,也因为陛下宠幸不够的缘故。她看着小怜,小怜的身子骨更是单薄,仿佛能在手掌心里跳舞的弱柳扶风,也不像那个小肥球一般,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角­色­。

这可怎么办?

“的确,那个死肥球的孩子若生下来,更是令人不爽!”

……

罗迦急匆匆地回到立正殿,快要进门时,忽然停下,对身边的两名太监低声嘱咐:“今日之日,万万不可让冯昭仪知晓一星半点。否则,当心你们的脑袋。”

两人唯唯诺诺,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

这一日,芳菲久等罗迦不回来,又听说陛下设宴款待各使节团,当然不虞有他,自己先吃了饭,宫女们服侍她早早地就睡下了。可是,毕竟习惯了一个人在身边,躺下去,空荡荡的,便不停折腾。她身子困顿,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听得轻轻的脚步声。

“陛下,你回来啦?”

罗迦见她醒着,急忙来到床边坐下:“芳菲,怎么还没睡?”

“我睡着了,刚刚才醒呢。”

她有些狐疑:“陛下,你身上怎么这么大的酒味?”

片刻的温情1

因为她怀孕,罗迦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饮酒,怕伤害了她和孩子。以前就算是饮酒,也是微醺,不如今天的酒味大。

罗迦毕竟做贼心虚,支支吾吾:“今天使节团的人谈判,朕多喝了几杯……对了,芳菲,使节团送来大批异国珍宝,朕挑选了几样珍品,给你存着呢。”

她笑起来:“我不要,又用不着。”

“怎么用不着?是朕给你存的私房钱呢。你放心,朕把最好的已经给你挑选好了,次下的,才赏赐给其他人。”

她听得“私房钱”三字,微微失神。陛下,他还记得这事。心里忽然微微的感动,仿佛那是一种无言的爱恋,被人所惦记、关怀,爱护。

他宽衣上床,搂着她,她悄悄伸出手也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蹭在他的胸膛上:“陛下,我好困耶。”

“小东西,你再坚持一些日子,不久就好了。来,朕今天还没摸过儿子呢……咚咚咚,小家伙又在踢了?哈,没有,想必小家伙也睡着了。”

“陛下,你今天回来晚了,它早就睡了。”

“好好好,朕明天早早就回来,陪乖儿子,呵呵。唔,朕也好困,芳菲,朕也睡觉了……”

他也不多说,很快就呼呼大睡了。

芳菲一点也没察觉出什么意外,使节团的人来,陛下多喝几杯当然再寻常不过了。对于这些事情,她当然不会去怪责。加之他今日格外的温存,更是没有怀疑,她躺在罗迦的臂弯里,又沉沉地睡去了。

直到她的呼吸彻底均匀了,罗迦才再次睁开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根本不敢面对她的质问,总觉得难以言喻的羞愧难当。三宫六院,都是自己的妃嫔,宠幸她们是自己的权利也是自己的义务,明明之前是以为天经地义的,可一回来,就觉得自己仿佛­干­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在黑夜里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片刻的温情2

他在黑夜里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其实,他早就在外面稍稍做了沐浴,洗去了一身的其他女人的味道,也漱口,只不想还有微微的酒意。

搂着她的手微微放松,真不敢想象,若是这个小醋坛子知道了,又会怎样地大吵大闹。该怎么办?像所有出轨的男人一样,他想到的唯一办法便是:瞒!

毫不犹豫地隐瞒。至少在这个危险的时刻,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黑夜里,身边的人儿睡得那么香甜。

迷迷糊糊的,她柔软的双腿又弯曲起来,微微侧着,放在他的身上。她总是这样,习惯了依赖着他。

他伸手,抚摸一下那光滑的,肥腻腻的小腿,又温暖,又熟悉。相处久了,不再心跳,可是,却安心,那是另一种平静的滋味。

平静里透露出的幸福。

他情不自禁地更紧一点搂住她的身子,低低道:“小东西,以后,朕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和孩子。你放心,你永远是第一位的。”

芳菲在睡梦里,自然听不到,脸上还露出微微的笑意,也不知到底是做了什么好梦。

第二日,罗迦便说,因为冯昭仪身子不便,给她调配了两名最资深的宫女。这两名宫女都已经是中年­妇­人,原是侍奉太后的,太后死后,就养在以前的太后宫殿。她们在深宫几乎呆了一辈子,熟悉深宫的各种典故和人情冷暖,又还能接生。罗迦要她们侍奉芳菲,当然为的是她们的经验,能更好地照顾芳菲。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对女官的心理­阴­影,芳菲见到这两名宫女,总觉得老大的不舒服。可是,又无法违逆罗迦的好意。

几天下来,她的吃喝饮食甚至运动,都发生了悄然的改变。两名老宫女并不要她静养,而是在适度的范围内活动,并且教给她一种非常简单的­操­练,说是到时最能助产。芳菲得到这个有益的经验,方才明白,陛下真是考虑周到,渐渐地,对那两名老宫女,倒也另眼相看了。

……

热火朝天的男女1

……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情­这事,就如毒瘾。何况小怜又是世所罕见的尤物。罗迦第一次尝到了甜头,就如偷腥的猫儿,哪里舍得下第二口?三五天过去,便心痒难挡,仿佛琉璃殿有什么勾魂摄魄的利器,这一日,一下朝,便找了个借口,又往立正殿而去。

张婕妤正在和小怜排练一支新的曲子,一曲完毕,张婕妤鼻尖上冒出微微的一层薄汗,但小怜已经若无其事,就连张婕妤也不得不赞叹,冰肌玉骨清无汗,果然是与众不同。

宫女走进来,低声说:“娘娘,听说陛下把以前伺候太后的宫女也给冯昭仪了。”

小怜面­色­一变,忧心忡忡。

张婕妤却若无其事:“沉住气,你们怕什么?冯昭仪,她就仗着要生产的这短短时间,再蹦跶几下,你们放心,她是秋后的蚂蚱,再也蹦不了几天了。”

“可是,娘娘,如果陛下不是超级宠爱她,岂会将太后的宫女拨给她?”要知道,罗迦自来孝顺,太后就算死了,余威尚在,伺候太后的宫人,岂肯轻易给其他妃嫔?张婕妤正要回答,却听得门外一声通报:“陛下驾到……”

她一笑,看着小怜,眼神那么得意,无声地说:看吧,本宫是不是未卜先知?

小怜又惊又喜,急忙跟在她后面,二人袅娜地出去,迎接圣驾。

太监带来的赏赐,连张婕妤也吓了一跳。一口沉香木的大箱子,里面全是上等的宫装,最好最美的流云水袖,舞服,各种琳琅满目的首饰。

张婕妤简直看花了眼,小怜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好东西,二人都惊喜不已。

“陛下,如此厚赏,臣妾怎么担待得起?”

“爱妃,这是使节团带来的珠宝首饰。爱妃大度贤惠,将小怜这等尤物献给朕,功劳可是大大的,朕当然也要重重赏赐于你,哈哈哈……”

热火朝天的男女2

小怜嘤咛一声,罗迦简直骨头都先酥软了,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小怜,这些新衣服,都是朕赏赐你的,你要穿上,好好替朕跳一曲,哈哈哈……”

“臣妾谢陛下赏赐。”

张婕妤识趣地在一边只是笑。就连她,也逐渐发现小怜身上的那种风情——她仿佛是专门为男人生的,她做那样的动作,那嘤咛的声音,投入怀抱时的恰到好处,水蛇一般自然而然扭动的腰肢……没有丝毫的造作,完全是天生如此。

张婕妤岂能在这样的时刻败了陛下兴头?一个眼­色­,音乐声已经响起。

那是一首极其缠绵的花间艳词。舞女们清一­色­的露脐纱衣。一坛美酒摆上来。张婕妤嫣然一笑,坐在罗迦旁边:“这是二十年的上等女儿红,陛下请喝一杯。”

“好好好,朕今日是不醉不归。”

罗迦手持美酒,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乱花渐欲迷人眼,舞池里的歌妓也舞动得那么美妙,正在这时,怀里忽然一松,小怜微微挣脱了他的怀抱,踏着节奏,已经进入了舞池。

她依旧是一身如梦似雾的纱衣,却覆盖了全身,在一众露脐装的舞娘映衬下,飘渺如仙。她踏着舞步,甩开水袖,十指那么修长,浑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充满了笑:微笑、媚笑、欢笑、浪笑……最纯洁的笑和最­淫­荡的笑,同时出现在她的腰肢上。

女人的身子是最好的武器。古人诚不欺我也。

罗迦的目光也定格在她的腰肢上,美酒一杯一杯,简直如腾云驾雾一般,早就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但觉人间天下,也不如这销魂窟里快活。

小怜的舞动慢下来,旋转,慢慢的,薄纱轻轻的垂下。罗迦几乎是如一头豹子一般窜上去的,牢牢搂住了她的腰,死命揪住她的长发,几乎扯得她痛楚得流下泪水,可是,她眼里的春意却更浓郁,满是瑃情,在她的声声的“嘤咛”声里,罗迦狠狠地就当场将她压倒在地毯上……

就连张婕妤等也羞得赶紧退了下去,将诺大的厅堂让给了一对热火朝天的男女。

妒火冲天

宫里最先发现情况的当然是左淑妃。

她本是派遣心腹宫女密切关注着冯昭仪的一举一动。可是,看来看去,都是个大肚婆的烦琐小事,没有任何新鲜的地方。

这一日,忽然得到回报,说陛下不时流连在张婕妤的琉璃殿。张婕妤昔日黄花了,又被冯昭仪捉­奸­过,有什么好流连的?她深为奇怪,急忙派人打听,这一打听不打紧,差点气炸了肺,张婕妤竟然私藏了一个绝世尤物,献给陛下,企图东山再起。

不,她不是企图东山再起,她是已经起来了,宫女们的添油加醋里,据说陛下的赏赐多得快要让她的琉璃殿堆不下了。

左淑妃青春年少,一心把个冯昭仪当敌人,忽然间,敌人转了向,自己晕乎乎的,觉得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亏得张婕妤自命清高,说什么不想拉帮结派,原来竟然是私养小蜜献给陛下。左淑妃毕竟是边陲小国之人,还没学会太过厉害的宫斗,对于有女人竟然献自己的贴心人给陛下,眼睁睁地在一旁看着他们OOXX——她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又妒忌不已。自己许久不见陛下了,原来是被张婕妤做了这样的手脚。

冯昭仪呢?不可一世的冯昭仪呢?她怎么不去捉­奸­了?她难道瞎眼了?

她急忙问宫女:“冯昭仪呢?她也不敢管?”

宫女说:“她还不知道呢。”

“啊?她怎么会不知道?”

“冯昭仪只忙于养胎。据说,陛下严令任何人告诉她。其实,现在立正殿上上下下都知道陛下宠幸小怜,就瞒着她一个人呢。”

原来如此。

宫女怕她冲动,急忙说:“娘娘,你可要当心。奴婢听立正殿的宫女说,高公公吩咐,谁敢透露半个字,绝对不会轻饶她们……”她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便停下,“现在,立正殿里,谁也不敢乱说乱动……”

老鼠见了猫

左淑妃吐了吐舌头:“这个蠢货,也是报应。唉,我真是看走眼了,不料张婕妤如此厉害。”却又无比悲叹,不是冯昭仪,就是张婕妤,现在又是个小怜,可怜自己,也许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娘娘,你不要伤心了。”

伤心,怎能不伤心呢?现在,情况是冯昭仪和张婕妤在斗。自己呢?自己是一味观看,还是火中取栗?

……

芳菲老觉得立正殿这些日子气氛怪怪的。一些宫人太监,有时明明在窃窃私语,她一去,大家立即老鼠见了猫似的,闭口不语,脸上的神情也是怪怪的。但是,她情思昏昏,这宫里本来处处就古古怪怪的,也就不以为然。

罗迦倒是每晚上都回来,有时早点,有时晚点,但是,每一个晚上,他必然会伴随着她睡到天明。也因此,芳菲从没起过任何的怀疑。回来晚一点的时候,陛下总是说,有使节团啊,或者是要单独召见重臣啊,或者跟太子商议啊……林林总总,每一个借口都是合情合理的。芳菲只是以为他比以前忙碌而已。这也不奇怪,以前大冬天,冰天雪地,战事稍停,本就没什么好忙碌的;现在春夏了,各种事情繁多,朝里朝外,军事外交,哪一样不需要皇帝大人去做决定,下旨意?

因此,她纵然发现有些宫人鬼鬼祟祟的,却从未引起过任何的注意。

可是,她很快发现,就连红云和红霞也变得鬼鬼祟祟的。这两人都是小宫女,还没受到太深刻的侵润,罗迦当初要她们伺候芳菲,也是因为她们单纯。这两个小宫女都是藏不住话的主儿,每每见了芳菲,总是早早躲开,有时收拾服侍,无法躲开,便都闭着嘴巴,垂手而立,根本就不敢和芳菲四目相对。

芳菲觉得奇怪极了,有一日就问红云,为何如此古古怪怪的。红霞就帮她作答,说是跟其他小宫女发生了口角,正生气呢。

存私房钱的情意

小宫女之间,当然也会吵闹,没什么好稀奇的。芳菲见她二人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怜惜她们,便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每人赏赐一套全系列的珠钗。

私房钱都放在隔壁的梳妆屋里。她好久没有去清点了,这一去,才见里面琳琅满目,不知增加了多少的珍奇宝物,令人眼花缭乱。想必,正是皇帝这些日子给自己存下了无数的私房钱。她注意到,其中的一隅,单独分开,是一个极大的珠宝区,一层一层的锦盒。每一层上都有罗迦的亲笔,是不同的时候放上去的,那是留给孩子的。

原来,每一次的朝贡,赏赐下来,他都给孩子也留了一份。

心里不是不温暖的,陛下,他不止惦记自己,还给孩子也存下这些“私房钱”。他是天子,金口一开,赏赐何其简单?可是,又岂能比得上这种亲手存私房钱的情意?

她没有珠宝的概念,也看不出太大的好坏。红云二人在宫廷里,再没见识,但没吃过猪­肉­还不见猪跑路?见娘娘如此厚赏,自然欣喜万分。二人领受了赏赐下去。红云更是愧疚,就低声和红霞商量:“你看,娘娘这般厚待我们,难道我们就知情不报?”

红霞惊慌道:“死丫头,你想找死啊?高公公说了,谁敢多嘴多舌,就会被拔掉舌根。”

“可是,那个张婕妤和小怜已经要飞上天了,娘娘再不去阻止陛下的话,以后会被欺负死的……”

红霞正要回答,一个声音响在头顶:“住口!”

二人惊惶地站起身,只见正是新来的伺候芳菲的两名老宫女之一的张娘娘。

二人齐声嗫嚅:“张娘娘……”

张娘娘轻斥:“多嘴多舌的奴婢。你们这样风言风语,不是为娘娘好,而是害娘娘。没见她身子虚弱,怀孕待产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算陛下饶恕你们,你们自己能过意得去?你们看看,娘娘是怎么赏赐你们的?你们就不知替她着想?”

太子的担忧

“奴婢不敢,奴婢们都是希望娘娘好。”

张娘娘更是威严:“宫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现在,你们只能一门心思照顾娘娘。等娘娘生下了小王子,事情自然会有转机。”

“可是耶……张娘娘,您也是娘娘的人,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娘娘被人家欺负?”

“胡说,谁敢欺负娘娘?”

“琉璃殿的宫女都得意着呢,说陛下天天赏赐张婕妤!”

“胡说,你们看看娘娘梳妆屋的赏赐是什么?她张婕妤的,都是人家挑剩下的!”

“!!1”

“你们这些没眼力的东西。你们看,陛下哪一晚没有回来?就算是她张婕妤再有手段又能如何?小怜再狐媚又能如何?陛下在她那里过过一整夜么?”

“这……这倒也是。”

“天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老身在宫廷呆了一辈子,见识过三代帝王了,除了陛下,其他的太上皇,无论怎么宠幸,都不会有冯昭仪这样的待遇。谁能动摇得了她分毫?”

“可是,那个小怜……”

“你们管那么多!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许替娘娘招惹祸端,老身若再听到你们风言风语,先撕了你这两张碎嘴。”

“奴婢不敢。”

……

小怜受宠的消息,就如长了脚一般,很快,就连太子也知道了。

太子做梦也没想到父皇这么快就会有了新宠。可是,他在帝王之家长大,自然也不会感到意外。可怜芳菲,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一件事情,就她一个人还不知道。而且,据说她身子越来越弱,御医们终日如临大敌,等候着她临产的最后时光。此情此景,若是她知道父皇又有了新欢,会如何的伤心欲绝?

就连素日沉默的李奕也忍不住道:“真没想到,唉!”

半晌,太子忽然说:“我真想去瞧瞧芳菲……冯昭仪……”

“殿下,万万不可。”

太子一凛,她已经是冯昭仪,不再是芳菲了,是父皇的女人,哪有太子主动去探望父皇的妃嫔的?

太子的愤怒1

他呆坐在原地,久久无语。那样的孤寂,是无人能够体会的。所有的抱负,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理想,所有的心事……再也无人分享。甚至太子妃,因为李大将军和父皇特别密切的君臣关系,加之成亲不久,感情也不是那么到位,甚至同床共寝的时候都少之又少。如此机密的心事,当然也无法跟她言说,甚至于,由于从小的习惯,还保持着微微的戒备。

可以分享心事的人,她却置身于寂寂宫廷,她的心事,又有谁能分享?

芳菲,她甚至不知道,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任何时候都不敢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就如高太傅经常教训的,要谨言慎行,“说话留三分”。

唯有生病的那段时间,以为必死无疑,遇到她后,所以曾经短时间的肆无忌惮。那是一片新奇的世界,新奇的天空,只觉和她有说不完的话题,事无不可对人言。

曾几何时,这些已经成了过去?

并不是不知道,父皇,他是故意的,处心积虑,抢走芳菲,就如一个新奇的玩具,他非要霸占着。连自己最后的一点乐趣也被他彻底剥夺了。

忿忿不平,仿佛一股怒火即将点燃,既然抢去了,为什么不好好珍惜?难道芳菲真的那么快就令他厌倦了?

“李奕,你知不知道那个小怜是什么人?”

“只知道是张婕妤琉璃殿的奴婢,是张婕妤献给陛下的。”

太子冷笑一声:“果然,南朝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南朝的女人,娇滴滴的,却比男人更难对付,诡计多端,男人总是会上她们的当。宫里本来没有风浪,这个张婕妤偏要用这些手段,她平素不是号称清高孤傲么?孤傲的女人会想到主动向男人献小星?……这些可恨的南朝人,芳菲岂能是她们的对手?父皇又是强硬的­性­子,芳菲怎么办?唉,芳菲真是可怜……”

他忽然想起李奕也是南朝人,便不再说下去了。

太子的愤怒2

他忽然想起李奕也是南朝人,便不再说下去了。

李奕苦笑一声:“殿下,张婕妤来自南朝世家,当然熟知宫廷争斗。南朝的宫廷争斗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不知多少残酷血腥……”

太子深受林贤妃宫斗的陷害,苦楚最深,“唉,以后太子府,决不能让南朝女子进来。我生平最恨的便是这种用心机的女人。”

李奕只能不语。他是南朝人,但并不代表他就觉得南朝的宫斗很好。相反,反而认为北国人虽然粗豪,但心机的确少多了。

依照冯昭仪的­性­子,那肯定不是张婕妤等的对手。

“殿下,你也不用太担心,不是说陛下连太后的老宫女都调来侍奉她了么?”

从这一点看,太子也拿不准了,真不知父皇是真心还是假意。

“唉,在她怀孕期间,父皇宠幸其他妃嫔,原也是寻常事情,不足为奇;只是,那个张婕妤,真不知有什么手段,而且,芳菲的­性­子……她这个­性­子……唉……李奕,这才是我所担心的。如果她一再激怒父皇,真怕……”

太子唉声叹气,站起来,走到案几边,打开一个盒子:“李奕,我不方便进宫。你把这个东西给冯昭仪送去,这是我成亲时,别人送的礼,安胎的,对她的身子很有好处。太子妃现在还用不着,先送给她好了。”

李奕新调入礼部任职,明日就要离开太子府了。北国的礼仪防范并不那么严格,他当然可以名正言顺去求见冯昭仪了。

“殿下……”

“不,你不要告诉她是我送的。就说是你送的好了。其实,立政殿那么多东西,她本也用不着,不过是一番心意而已。李奕,你去看看她好不好。”

“殿下请放心。”

这一日午后,芳菲在张娘娘等人的陪同下,正在立正殿的走廊上做一些简单的活动。远远地,宫人小跑而来:“娘娘,礼部小吏李奕求见。”

别样情意

李奕?芳菲这些日子闷得慌,虽然跟李奕不甚相熟,却也算得上是故人了,而且,他是太子府的人!。她欣然道:“请他稍候,好好招呼,我马上就去。”

在会客室,李奕看着大肚子的冯昭仪蹒跚而来。这是她入宫后,他第一次见到她。也许是感激她早前治好了太子,也许是从太子府开始,就对她抱着微微的同情。心里对这个冯昭仪是很有好感的。他送药来,本以为冯昭仪会满面憔悴,却惊奇地发现,她脸上带着微笑,人也稍微胖了,面­色­十分红润,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痛苦。

原来,冯昭仪真的还不知情。按照早前传闻中去琉璃殿“捉­奸­”的情况来看,若是知道了,绝不会如此神情自若。

果然是天下皆醒她独醉。

而且,从她身边成群的佣仆来看,陛下倒真没亏待她。他松一口气,忽然为她感到高兴。那是一个单纯的人,也不懂得宫斗,只要不知道,不发现,何不如此快快活活的过下去?

真希望她永远也不要发现才好。

他跪下:“娘娘,小臣现在礼部当差,早前得到一剂良方,但是小臣根本用不着,想起娘娘待产,就给娘娘送来一份安胎的药材。”

芳菲拿起盒子,又见他的眼­色­,当然明白,绝不可能是李奕无缘无故地来送什么安胎药,这是太子送来的,是太子。

她微微愕然,心里又淡淡的酸楚。那是第一次的心动,此后,就变成了陌路。但是,此时此刻,罗敷有夫,使君有­妇­,她甚至连感谢太子一声都不敢,甚至连激动都不敢。稍有不慎,伤害的不止是自己,还有殿下!只淡淡道:“多谢李大人。”

“小臣不敢当。冯昭仪,请多保重身子,小臣告退。”

李奕便在众人的目光下,从容地离开。芳菲捧着盒子,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这药有没有效不重要,重要的是送药之人的一番心意。

别样情意2

殿下,他可还好?

就算是罗迦大张旗鼓地替孩子祭祀山川,他也没有丝毫的妒恨,否则,绝不会变相地要李奕来送药。

她暗叹一声,抚着肚子慢慢往回走,只想,自己只要在这宫廷一日,就决不允许任何人危及伤害他的太子之位。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绝对不行!

她看夕阳西下,就顺口问:“陛下呢?陛下还没回来么?”

陛下退朝后,就去张婕妤那里欣赏小怜的歌舞,饮酒作乐,不知多快活。随同的人全部知道,红云涨红了脸,小宫女守着这秘密,不知多辛苦了。张娘娘沉着道:“这些日子,又到了狂欢节了,老身在宫里多年,略知一二,陛下要接见许多人,事情繁杂,估计会晚一点回来。”

芳菲这才想起,又是一个狂欢节了。因为废黜祭祀法令的颁布,罗迦和大祭司之间起了极大的冲突。神殿的势力和朝廷的势力,一度陷入了冷战之中。就算朝廷势力远远大于神权,可是,毕竟罗迦并不希望引起任何的内乱,让敌国有机可乘。而且,贸然废黜法令,本就是挑衅了传统人民心目中的权威。幸亏太子居中不停地调停,罗迦又对神殿做出了许多优惠安抚政策,才暂时相安无事。但是,狂欢节的气息却就此淡漠了。

按照惯例,狂欢节不但是北国最大的节日,而且是各国使节来朝的时刻,一些宗室、分封外地的王子也会回来相聚一个月,算是朝廷的优待。难怪,前些日子,罗迦就说在宴请先到的时节了,但是,芳菲想起,安特烈没来——还没听说柔然国有使节来。

安特烈去年就大婚了,她曾经亲手制作的花茶被罗迦私自侵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又把那条红宝石的项链给还回去了。她获得重生,安特烈该是被感谢的第一人,所以一直很愧疚,但是,困在深宫,却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她时常想念安特烈,这无关男女之情,而是对于这唯一的朋友的挂念。安特烈,可真算得上唯一不曾伤害过自己的人呢。

安特烈和­奸­夫1

她想问问使节团的情况,这些,唯有陪护在罗迦身边的高公公才知道。可是,她发现这些日子,自己也很少见高淼了。他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陛下,就跟陛下一样罕见了。

打探不到消息,也只好作罢。待想起早前该问李奕,李奕也早就走得不知去向了。

也许是心绪特别烦闷的缘故,又加上御花园里花开温暖,花粉的气息扑入鼻端,更是昏昏的,偏偏又不愿回去,芳菲便慢慢走到一排苹果树边站住。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皇宫里竟然还有苹果树。此时,满树的花开,一小簇一小簇的,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芬芳。

她站在树下,仔细地看着,对于这种树木,有一种难言的喜爱之情。这么小的花朵,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大红苹果了。生物界,是多么奇妙,可是,人呢?

人也会这么奇妙么?她想起肚子里的孩子。脸上不禁有了笑容,一个小小的孩童,会长成健壮的大人。因为怀孕的辛苦,本是常常埋怨这个孩子的,可是,此时第一次滋生了强烈的母­性­,那是自己的骨­肉­啊,它也会像苹果一般,从花骨朵长成一个大小伙子或者一个大姑娘么?

还能有什么比生命更奇妙的事情呢。

远远地,人影绰绰,一个人几乎是风一般奔跑,充满一种热烈的朝气和青春。这皇宫里,谁敢如此肆意奔跑?芳菲正在奇怪,又被那种充满奔放和热烈的脚步所惊讶。

那人是跑向自己的,声音充满了惊喜:“芳菲,芳菲……”

她听得这熟悉的声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安特烈,竟然是安特烈!

安特烈本是急速奔跑,却在三尺远外生生停下脚步,嘴巴张成很夸张的Q型,完全不敢置信,仿佛不认得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他从昭阳殿寻到立政殿,又跑到御花园,急切地想要见到故人,却不料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奸­夫2

良久,他才惊呼出声,“天啦,芳菲,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看起来就像一只蠢笨的企鹅……”

声音里,竟然有淡淡的惆怅,微微的失落。

芳菲当然听不出来,大大咧咧的安特烈,她只以为是嘲笑自己呢。心情那么激动,她忍住笑,没见过孕­妇­么?自己怀孕八九个月了,当然会这样,不然,还指望苗条如仙啊?可是,心里又微微的尴尬,当初自己随安特烈逃离,得他帮助,原本是想过隐居的日子,谁知又回了皇宫,而且还是被罗迦强迫,怀了这个孩子。

她微笑不语,安特烈很夸张地张开手臂,似是要拥抱她的样子:“芳菲,被我吓着了吧?哈哈哈,其实,你也没那么丑啦……这一切,都怪舅舅……都怪这个伪君子……唉,真不敢相信,他竟然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众宫人这才从这位率­性­而为的王子的夸张举止里清醒,纷纷行礼。

“免礼免礼,这皇宫我少说也来了十次八次了,哇,怎么都是生面孔?还有两个小妹妹,好标致,哇,张娘娘,你老人家还在?你可越见年轻了……”

张娘娘严重的警告,向来古板的声音里却又忍不住透出一丝笑意:“安特烈王子,你可不能在背后非议陛下,这是大不敬之罪!你早就认识冯昭仪?”

“当然了。我和通灵道长是莫逆之交,当然认识冯昭仪了……”他随口胡诌,嬉皮笑脸:“张娘娘,我外祖母都仙逝好些年了,现在你老人家还如此年轻漂亮,难得啊难得……”

宫里,谁人不知这个顽劣到极点的安特烈王子?何况张娘娘等老宫女,以前每年都要见他一次,现在好不容易改为两年一见了,他的­性­子却丝毫没改。

她强忍住笑,还是板着脸:“王子,不得对冯昭仪无礼。”

“本王子怎会对冯昭仪无礼?呵,我是遇见故人,随便聊几句。张娘娘,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冯昭仪单独聊几句……”

­奸­夫3

“不行。”

“拜托,不要用那种­奸­夫的眼神看着我,本王子心里毛毛的……张娘娘,本王子可是玉洁冰清的……”

“王子,你胡说什么?”

“当然就是故人的几句话而已。难道你们还怕我安特烈拐跑你们大腹便便的冯昭仪不成?快退下啦,别弄得鬼鬼祟祟,让本王子跟做贼似的。更何况,舅舅回来,肯定赶我走……舅舅这人,除了他自己,看谁都像是­奸­夫……”

这倒是实话。话糙理不糙,陛下的确是很有点那个啥。虽然男女有别,但张娘娘等很难将这个顽劣的王子和一个男人联系起来,再说,谁会对临盆在即的冯昭仪无礼呢?

“漂亮的张娘娘,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快去看看,保你喜欢……”

一个老­妇­人,再严肃都根本无法对这种孙子级别的美少年板着脸。张娘娘一挥手,一众好奇打量安特烈的宫女,都捂嘴偷笑着走了。她们生平都没见过这样的人,身上哪有半分王子的样子?那么有趣。

安特烈见张娘娘留在后面,继续放电,眨巴着他那双淡蓝­色­的大眼睛:“你老人家放心好了,冯昭仪绝不会少一根汗毛……”

张娘娘这才退下,但也就在不远处,不敢走得太远。

此时,只剩下二人。四目相对。

“安特烈,还是你有办法。平素我想独自出去走走,无论怎么都无法让她们离开。”

安特烈吹了声口哨,眨眨眼睛:“她们一定会告诉你,这是陛下安排的,奴婢是奉命行事,请娘娘谅解……”他压低嗓子,可以放尖了声音,学得惟妙惟肖。

芳菲大笑起来。眼前的安特烈,根本就没什么大的改变,依旧是一身帅气的马装,他略略带点金­色­的头发,垂下一缕,额头那么明亮,仿佛是从阳光里坐着风轮的马车翩然降临的美少年。只是,眉宇之间,仔细看,已经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沉郁。

­奸­夫4

“喂,芳菲,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子啊?”

她呵呵地笑,宫禁森严,能和一个人这样说话,简直是一种天大的开心。除了安特烈,谁都不敢,就连太子,他也不敢,她甚至都没单独和太子说过一句话了。

“安特烈,你怎么想起来看我?”

他不答,仔细地看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当初神殿里那么清雅的少女,那个大脑门的神医,真是难以将她和一个大肚子联系起来。心里颇不是滋味,仿佛一种美好的,青葱岁月的悄然逝去。

他的声音竟然微微惆怅:“芳菲,你走后,我其实一直想来找你。最初以为你是给太子治病,我就没担心。只是,想不到……真的没想到……”

芳菲垂下头,在唯一知情的朋友面前,觉得有些羞愧。也不知是替自己,还是替罗迦。

“我是打算冬天就来北国寻你的,因为我估计那时太子的病也快好了。可是,没想到,来送礼的北国使节团却带来消息,说你已经成了冯昭仪!我父皇母后,便严格控制了我的行动……”

那时,他在大婚。自己也被罗迦强迫,囚禁在这宫殿里,寸步难行。也不是不曾想过逃脱,可是,出于女子的软弱,而且,也的确无路可逃。

她却只是无语。

“唉,”他压低声音,“舅舅真是卑鄙,竟然如此强迫你,芳菲,你一定不是甘愿嫁给他的吧?”

她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起初当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彼时彼地,又有了身孕,再说愿不愿意又有什么意思?自己还能如何?根本就没得任何的选择。

安特烈心直口快,但也意识到失言,呵呵一笑:“芳菲,你生气了?”

她笑起来:“没有。我没生气。安特烈,我只想,这是命运。人类,根本没法和命运抗争。”

“舅舅待你好不好?”

她想了想,才认真点头:“陛下待我极好。”

­奸­夫5

安特烈竟然是失望的。仿佛,这并非他想得到的答案。

恶魔霸占了少女,难道少女不该是在城堡里哭泣,等着勇士的搭救么?舅舅,他岂不是就是这样的恶魔?

他更是微微失落,倒也微微放心,可是,却更是“气愤”,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舅舅好生卑鄙。竟然把这个项链托使节团作为你送我的大婚礼物。芳菲,这又是舅舅捣鬼吧?”

她一看,正是那条红­色­宝石项链。果然,罗迦真的原物送回去了。

安特烈更是郁闷:“舅舅真是太小心眼了。也亏他想得出来。不过朋友情谊而已,他自己伪善,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伪善……可恶……”

罗迦就是这样,有时跟孩子似的。她转移了话题:“安特烈,你的王妃也一起来了么?怎不带给我瞧瞧?”

安特烈重重地叹息一声:“红颜薄命啊。王妃娶了不到三月就病死了。”

难怪,安特烈看起来微微有几分变化。他娶妻新丧,岂能不悲?再说,他心仪王妃倾城倾国的美丽,就算婚姻短暂,估计也有几分感情的。

她完全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咳嗽一声。

安特烈盯着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些日子,自己正是特别想来找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只是希望有一个谈得来的人分担心事,分担痛苦。

没想到,竟然成了冯昭仪。

自己,又岂能再跟她分担什么心事?依照舅舅的­性­子,怕不剥了自己的皮?

好在安特烈是一个十分洒脱大方之人,反而笑起来:“芳菲,你不用同情我啦。这天下,谁人能长生不死呢?没关系,早死早超生,我们活着的人,不见得就更快活……”

“安特烈,你胡说什么?”一个人大步走来,正是罗迦,皱着眉头,这小子就从没什么好话,一开口就死死活活的,真是烦死了。

­奸­夫6

罗迦原本在琉璃殿欣赏小怜歌舞,忽然得报安特烈王子一行抵达皇宫。立即想起,这小子一来,必定去找芳菲。可别指望他遵守什么宫规,真不知会闹出什么意外,为防不测,就赶紧回来了。

远远地,芳菲又闻得那股淡淡的酒味,笑道:“陛下,今天又接待的哪国使节啊?”

安特烈抢先开口,十分狐疑:“舅舅,今天除了我们,还有使节?没听说啊……你也没接见我们啊,不是说晚宴设在明日么?”

安特烈本是无心之语,罗迦做贼心虚,急忙先下手为强,十分严厉:“安特烈,这是后宫禁地,你一个青年男子,不得允许,贸然跑来­干­什么?”

安特烈见他气势汹汹,一副捉拿“­奸­夫”的架势,嘻嘻一笑,看着芳菲的肚子:“我又有小表弟或者小表妹要出世了,我这个做表哥的,当然应该来看看了……噢耶,小宝贝,来,哥哥送你一件礼物……”

他手一伸,竟然将那条红宝石项链送到罗迦面前:“舅舅,这是我送给小宝贝的见面礼,你替它收下吧。”

罗迦气结,知这小子心怀不满,存心找茬,可是,礼物是送给孩子的,又不是送给芳菲的,好在他深知安特烈­性­子,并非是为了什么故意缠绵,只是单纯泄愤而已。

他板着面孔:“既是如此,高公公,你就替小王子收下。”

高公公鞠身:“老奴替小王子谢谢安特烈王子。”

“也许还是位可爱的小表妹哟。”

罗迦冷哼一声。是小表妹又如何?难道这小子还敢打表妹的主意?

安特烈哈哈大笑,芳菲看到罗迦吃瘪的样子,也忍俊不禁。

“咳咳咳,天­色­不早了,冯昭仪该去休息了。安特烈,你请回吧。”

“舅舅,你不是吧?还这么早,气候正好,我还想陪冯昭仪用一顿晚膳呢。我和冯昭仪故人一场,我又是你的外甥,你于情于理也该请我一起用膳……”

“使节团有宴席,你快快去,迟了没得吃,就不管了。安特烈,你快走……”

安特烈看着他目中不断­射­出的冷刀,根本就不怕他。这个舅舅,卑鄙着呢。当年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圣Chu女公主圣神不可侵犯,结果,他却私自娶了来做妃嫔。现在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摆谱。

所谓的伪君子,这就是活教材?

PS:明日上午再更了;晚安各位

亵渎和欺骗

“安特烈,你还不走?”

“舅舅,你北国的招待,可是一年不如一年哪。对了,我来时听说,你的后宫有一名倾城倾国的舞娘,何不让我们见识见识?”

安特烈本是无心之语,故意东拉西扯,拖延时间,可是,罗迦做贼心虚,揪然­色­变,尤其芳菲又在身边,万一闹出什么意外,如何了得。他误以为安特烈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现在故意在这里乱说话,不禁大怒道:“安特热,你胡说八道什么?快滚出去。”

安特烈对什么绝世舞娘当然没兴趣,可是见罗迦突然翻脸,也很反感。堂堂陛下,一点风度也没有。自己不算是他外甥,至少是使节团的。

他沉声道:“陛下,你可以欺辱我,但不能欺辱我柔然!”

罗迦气结:“你少摆架子了。”

“不敢!本王子好歹也是柔然国的使者!请陛下自重!”

这小子,竟然打起了官腔。罗迦这才正视他,忽然意识到,昔日那个胡闹的少年已经不见了,现在的安特烈,正颜厉­色­,真正有几分成熟的派头了。

就连芳菲,也明显觉得,安特烈变了!刚见面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他真的彻底变了一个人了。

好吧,这小子打官腔,自己便也由着他。罗迦的态度放和缓了:“安特烈王子,请去敝国准备的使节驿馆。若有招待不周,欢迎随时提意见。”

安特烈见他轻轻搂着芳菲的肩头,整个将她拥住,一副“此是我物,不许觊觎”的样子,——有这个必要么?这是他的御花园,是他的地盘,何必做出这种多此一举的举动?

别忘了,太子岁数都比芳菲大,芳菲曾经是——他罗迦陛下的女儿啊!

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每每这时,总要联想起他昔日的义正词严的斥责——圣Chu女公主如何如何不可亵渎,什么终生不能和其他男人说一句话的鬼话。

亵渎和欺骗2

潜意识里,也就是因为这个“不可亵渎”,自己才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只看着那个女孩平静的生活,平静的做朋友,从未对她起过任何的邪念。

隐隐地,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欺骗和愚弄。

尤其,那样纯洁的少女,竟然会变成大肚子——这又算什么?他罗迦陛下亵渎的是谁?圣Chu女公主竟然为他怀孕!

忽然觉得罗迦陛下,简直是污秽不堪,大大玷污了自己心目中的冰清玉洁的少女,而且芳菲又是被他强迫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罗迦见他无动于衷,面­色­奇怪,不禁提高了一点声音:“安特烈王子,请回吧,冯昭仪身子不好,不能在外面久呆,要去休息了。”

更是觉得他面目可憎,连告辞也不说一声,只对芳菲说:“芳菲,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嗯。”

“我会再来看你的。”

“抱歉,冯昭仪这些日子不适宜会客。等生了孩子,朕自然会大宴天下,少不了你的一杯喜酒,到时再说吧。”

罗迦什么都抢先了,安特烈大步就离开了。

芳菲也感到一丝歉意,而且,她还有许多话,许多心事要和安特烈说。可是,当着罗迦也不能说什么,尤其,这里都是宫人仆役,自己多说一句,就是多错一句。今后,只怕就更没什么机会能说了。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特烈离去。心里淡淡的不安,自己落难时,安特烈无私地救助自己。可是,他今日上门,自己竟然连招待他的权利也没有。

罗迦见她神情,心里也颇不是滋味:“芳菲,你可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这小子向来就没有正经的时候,仗着自己的身份,四处胡作非为……哪有什么绝世舞娘?这小子,就知道好­色­……”

芳菲也不知什么绝世舞娘,还以为罗迦是在吃醋,微笑不语,拉着他的手,柔声说:“我也真困了,我们回去吧。”

寻欢和猥琐1

罗迦松一口气,语气随即换成了温柔,亲自搀扶着她:“朕今天不再出去了,就好好陪着你。”

她轻轻的埋怨:“陛下,你几天没回来吃饭了。”

“哪有?昨日中午也陪你用膳的。”

“我说的是晚上。”

“小东西,你可不要胡思乱想,朕是忙碌。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好嘛。”

罗迦大声道:“你们快去准备晚膳,要尽量丰富,朕今天好好陪冯昭仪大吃一顿。”

罗迦今晚做贼心虚,那种不安的感觉更是强烈,就如一个小偷,随时担忧着会露出马脚。尤其安特烈一来,更是生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小子唯恐天下不乱,如果知道了,就休想叫他保守秘密。

他根本不明就已,为什么自己如此害怕暴露了“­奸­情”——若在以往,他是绝不会害怕的。而且会义正词严地辩论这是自己的权利。

这些日子,自己三五天就要找借口出去和小怜幽会,可是,每一次的寻欢之后,又都是一种猥琐。此时此刻,被安特烈打扰后,这种猥琐的情绪就更是占满了脑子,竟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看着芳菲,她这些日子都颇虚弱,脸庞也微微有些浮肿,还有些淡淡的褐­色­的妊娠斑,昔日的美好与清雅荡然无存。这些,都是怀孕的辛苦,甚至他天天晚上看到的那少女的纤细玉足,也是肿的。

因为歉疚,所以更是温存。这个小小的人儿,怀的可是自己的骨­肉­啊。尤其是见到安特烈后,又想起她昔日遭遇的苦楚,从神殿的逃亡到现在,九死一生,她是多么不容易啊,如今,自己要是再不好好待她,谁还能对她好?

怜惜深一层,柔情就加一分。

他握紧她柔腻腻的手,柔声道:“芳菲,走慢一点。”

“没事啦。”

“怎么会没事?都快要生了,一定要小心谨慎。”

最好的,和你分享1

他握紧她柔腻腻的手,柔声道:“芳菲,走慢一点。”

“没事啦。”

“怎么会没事?都快要生了,一定要小心谨慎。”

一回到立正殿,他便立即召集所有人等,从芳菲的衣食住行再到御医的安排,重新三令五申。芳菲虽然觉得他小题大做,可是,他也不管,训完话,又兴致勃勃地说,柔然国带来了许多特产。尤其是他的姐姐,安特烈的母后,知道他的喜好,特意给他带来了柔然国出产的一种名贵花貂。芳菲只听过黑貂、紫貂,却不知道花貂,待得宫人捧上来一看,却见是真的是花——绿,黄,白三种颜­色­,搭配得非常奇异,世所罕见。

那毛茸茸的舒适,就是在夏天也令人看着喜欢,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令人熏熏薄醉。

“花貂世所罕见,据说吸食花粉,枕露眠花,行动迅捷,来去如风。就是柔然国,至今也只见过两只。第一只被猎人弄坏了皮毛,只剩下这一只完好无损的。还是姐姐惦记朕的风寒症,特意送的。据说这种衣服,在冰雪天的野外穿着都能露天睡觉。如果是女子穿着,还能美容养颜……”

“真的么?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不信你问安特烈。……哦,不行,不要问他,这个小子满口谎言,吊儿郎当,不是一个好东西。芳菲,你今后万万不可跟他多来往,免得影响了孩子,让孩子学坏了。”

芳菲吐吐舌头,这个陛下,这叫什么话呀。

“小东西,今年冬天,你就可以穿着出去玩了。”

“陛下,你要吧,你经常在御书房熬夜,天气寒冷的时候,你才用得着。”

“小东西,最好的东西,当然是要先给你们呣子了。”

“好嘛。到时我分给你穿。”

他狡黠地一笑:“嘻嘻,就是嘛,给你还不是朕自己的。朕的私房钱,跟你的私房钱是一起的哟,给了别人,就是别人的了;给了你,才是朕自己的。”

最好的,和你分享2

他倒打得好主意,难怪,好东西都留下来。话虽如此,心里当然还是无比甜蜜,仿佛彼此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陛下,他在自己面前,从未当过孤家寡人。他无比信任自己,一切都愿意和自己一起分享,而且认定自己也会和他分享。

被人珍惜,被人热爱,当然比被人伤害被人抛弃的感觉好太多了。

几十道佳肴端上来。罗迦不停地将各种各样她爱吃的菜夹到她的碗里,都堆成小山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已熟知她喜欢吃什么菜肴。

她嗔道:“我已经吃了很多了。”

“现在你是两个人,孩子也吃得多,你当然要多吃了。”

对于这特别的细心体贴,更是满满的幸福的感觉。就算是太子送药,就算是见了安特烈,也丝毫没有冲淡这样的情怀。一个女子,到了这个地步,又还能如何呢?也许,嫁给罗迦,也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饭后,罗迦扶她去床上。

二人躺下,照例听听孩子的胎动,罗迦的耳朵轻轻贴在她的肚子上:“小宝贝,今天有个你讨厌的表哥送了你一份礼物。那个礼物丑极了,一点也不好。我们叫妈妈扔掉好不好?”

芳菲失笑,轻轻推他一下:“怎么跟孩子说这些?”

“那礼物是丑嘛。根本不配我们的小宝贝。宝贝,父皇给你准备了许许多多的珍宝,每一样都比这个好。我们不稀罕那个烂礼物,快告诉妈妈你不喜欢,赶紧扔了。”

他见芳菲但笑不语,立即起身,将高淼放在桌上的盒子,一把就扔在了角落里,又跑回来:“宝贝,父皇已经帮你把那个垃圾扔了。你不要郁闷啦。”

孩子怎会郁闷?郁闷的是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表现得跟个无赖少年似的。芳菲当然拗不过他,只暗暗向安特烈道歉。可怜他的这条红宝石项链,怎么就那么命苦呢?每一次都在罗迦手里“光荣牺牲”。

危机1

“小宝贝,我们睡觉啰。”

罗迦躺回她身边,让她枕着自己的臂弯,又轻轻捏捏她的手和小腿,柔声道:“这些日子,稍微有不适就要马上说,决不能怕麻烦。”

“我知道啦。再说,张娘娘她们天天守着,不会有任何意外的。而且你晚上每天都陪着我,能有什么意外嘛。”

“也是,这些日子,朕每晚尽量早点回来陪你。”

罗迦的确每晚上都回来,从未在外过夜。芳菲一直以为他在自己怀孕期间,也忍着欲望,当然,对他的感情又更近一层。握着他的手,非常安然地熟睡了。

芳菲沉浸在这样的平静和幸福里,丝毫也没有察觉到,一个极大的危机,正在向自己靠近。

这一日,红云和红霞在御膳房取暖水。一起来取水的,还有琉璃殿、玉堂等地的宫女。这些日子,按照惯例,大家彼此已经心照不宣,都是冯昭仪的宫女先取水。冯昭仪权倾六宫嘛,当然得事事让着她了。宫里的奴婢,比主子更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

红云理所当然地先去取水,可是,琉璃殿的宫女小翠却抢先一步。

“小翠,这可不行,是我先来的。”

“哦,你先么?我一不小心多跨了半步,你等等吧。”

红云没什么心机,也不会看眼­色­,还笑嘻嘻地说:“好姐姐,你就稍微让我一点吧。冯昭仪还等着用呢。我能等,我家娘娘可不能等。”

小翠等平时见冯昭仪的宫女春风得意,赏赐又丰厚。尤其是红云红霞上次得了全套的珠钗首饰,更是私下里在宫人中轰动一时,说那是高丽国来的上等贡品。她们早就不忿了,忍不住道:“你家娘娘不能等,我家娘娘又能等了?张婕妤和小怜姑娘都等着呢。尤其是小怜姑娘,正等着热水沐浴更衣,陛下马上就要来欣赏歌舞。要是耽误了,你个奴婢担当得起么?”

红云等当然知道小怜被宠幸,早就心怀不满,她二人年幼无知,当然咽不下这口气,笑脸变成了怒脸:“我家娘娘可是怀孕。是龙胎重要,还是歌舞重要?”

危机2

小翠冷笑一声,不敢再辩,恨得牙痒痒的,一个龙胎,这些人要飞上天了。她终究还是不敢再去抢水,只能后退一步,让红云先拿。

和她一起的宫女就说:“呀,这些日子,陛下天天赏赐张婕妤,赏赐小怜姑娘,东西都多得放不下了,真是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东西……”

“你不知道呢,陛下是多么喜爱小怜姑娘,一早就去琉璃殿等着。赏赐的宫装那么多那么漂亮,小怜姑娘每天都要换三次新衣,有时都苦恼,太多了,不知怎么挑选……唉,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从没见陛下如此宠爱一个女子,小怜姑娘真是有福啊……”

“你看,我手上的玉镯,就是小怜姑娘赏赐的……”

“我的头钗也是。小怜姑娘的赏赐堆积如山,以后,会赏赐大伙儿更多啦……”

……

红云和红霞取了水要离开,但听得这些议论,更是不忿。红云转身过去,就气鼓鼓地说:“有什么了不起?你家小怜再受宠,连个名分还没有呢!”

“是啊,真没见过世面,那些赏赐,都是我家娘娘挑剩下的呢……”

“小怜姑娘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张婕妤的奴婢。”

……

红云还要说,被红霞拉着就走。

其他的宫女就挤眉弄眼:“小翠,你先吧……”

“你家小怜姑娘多受宠呀,我们排后,不敢耽误你们……”

小翠等宫女吃瘪只能­干­瞪眼,的确,直到现在,虽然陛下的赏赐都能堆积如山了,但小怜姑娘也没个名分,只是在张婕妤处单独住了个别院。暗地里再宠幸,但名义上,她的确还是张婕妤的奴婢。

可是冯昭仪有什么好得意的?她们亲眼目睹陛下对小怜的恩宠,这正是冯昭仪失势的前奏,指不定,很快就不是她冯昭仪的天下了!

小宫女们争无谓的闲气,本就以娱乐八卦为天大的娱乐,小翠等自然就气鼓鼓地取水回去,不行,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告诉张婕妤,告诉小怜姑娘。

PS:下午两三点内,会再更几个:))嘻嘻,上午你们看了就先去玩儿,不用等了,下午再来~

危机3

红云和红霞打了水回去,一路上,两个小宫女都气鼓鼓的窃窃私语。

在立正殿的走廊上,她二人情绪激动,忽然听得一阵咳嗽声。二人一惊,见是张娘娘,急忙垂手行礼:“奴婢见过张娘娘。”

张娘娘咳嗽一声:“你两个小丫头,在­干­什么?取个水也心不在焉的?还耽误这么久,不知娘娘等着用么?”

红云哪里还忍得住?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急忙说:“不是我们耽误,是琉璃殿的小翠欺负我们。”

“胡说,琉璃殿的宫女怎敢欺负你们?”

“张娘娘,你不知道,琉璃殿的人现在嚣张着,说陛下赏赐的金银珠宝要堆着那两位娘娘了,说陛下一早就去等着欣赏小怜姑娘的歌舞。小怜姑娘要沐浴更衣,我们不敢跟陛下争水……”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竟然敢如此乱嚼舌根……”张娘娘作势就要打红云,红云急忙哭着求饶:“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红霞也急忙求饶:“奴婢不敢……”

正在这时,高淼经过,听得吵闹声,重重地咳嗽一声:“你们这是­干­什么?”

高淼在宫里,基本上是大内总管的地位,当然人人都得让他三分。

张娘娘不再追究两个小丫头,只说:“两个小奴婢嚼舌根呢。”

“我也听到一些。你们怎么说?为何和琉璃殿的宫女发生了矛盾?”

红云不敢隐瞒,只得老老实实讲了今日的事。

高淼听完,也不说什么,只吩咐:“你们万万不可在娘娘面前透露半点风言风语,也不要这副气鼓鼓的样子。”

二人无限委屈:“奴婢知道。”

便也只得强颜欢笑,捧着水盆去伺候冯昭仪洗漱了。

高淼和张娘娘两人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再讨论这个话题,互相摇摇头,各自散去了。

第二日,宫女们又按例去取水。

危机4

第二日,宫女们又按例去取水。

小翠姗姗而来,相识的宫女就问:“小翠姐,你家娘娘是不是又得了许多赏赐?”

“当然了,陛下昨晚又送来许多西凉国的宝物,其中有一件纱衣舞服,美轮美奂,据说价值连城呢。我家小怜姑娘穿在身上,陛下简直赞不绝口……瞧,我脚下的鞋子,就是我家娘娘赏赐的,多漂亮啊。这还是差的呢,好的,简直都说不上来,我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精­美的东西……”

红云等人听得恼怒万分,但又不敢说什么。

正在这时,有人低声说:“高公公来了。”

一众宫女赶紧闭嘴。

高公公腰板挺得直直的,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大家都很奇怪,高公公地位那么高,现在跑到水房来­干­什么?

众人赶紧行礼:“奴婢见过高公公。”

高公公不­阴­不阳的:“大家不必多礼。宫里的规矩,大家都是知道的,现在你们这般小奴婢,却不守宫规,胡言乱语。”

小翠和红云等都吓得不敢吭声。

“宫里就得有宫里的规矩,取水也得按顺序,立正殿的人当然优先。谁还能跟陛下相比?”高淼天天跟随着罗迦,当然清楚陛下对小怜的宠爱,他圆滑世故,当然不愿意得罪张婕妤和新宠小怜,可是,如果因为取水问题,让这些小宫女闹将起来,被冯昭仪发现,如何得了?思虑再三,还是说:“红云,你们先去!”

高公公这话,简直是一锤定音。各宫的宫女们察言观­色­,自然明白过来,谁才是这宫里的老大。小翠等人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没有办法,只能伏低做小:“奴婢遵命。”

“大家都听着,今后一律不许乱说乱动。”

“是,奴婢们不敢。”

尤其是左淑妃的宫女,暗恨张婕妤夺宠用手段,当然不由得幸灾乐祸。

小翠等人受了这样的憋气,新宠遭到了打压,这一日,取了水回去,再也压抑不住。

巧求名分1

小翠等人受了这样的憋气,新宠遭到了打压,这一日,取了水回去,再也压抑不住。

张婕妤正在描眉,见两个宫女气鼓鼓的,就问:“你们怎么了?赏赐领多了不知好歹了?开始做脸­色­了?”

小翠立即跪下,低声说:“娘娘,人家不把我们琉璃殿放在眼里,欺负我们呢。”

“谁欺负你们了?”

“当然是冯昭仪的人了。她们仗着冯昭仪的龙胎,为非作歹,凡事优先不说,竟然还讥笑娘娘……”

“怎么个讥笑法?”

“奴婢不敢说。”

“快说。”

小翠这才说:“红云那贱婢说,娘娘得的赏赐,都是她家冯昭仪挑剩下的。还说小怜姑娘算什么?她连名分还没一个呢……”

张婕妤面­色­一变,重重地将眉笔顿在桌上:“大胆贱婢!”

“奴婢……都是红云那个贱婢说的……”

她一转眼,只见小怜站在门口。她穿着一件新赏赐的绢丝纱衣,神情楚楚无限委屈。显然已经听到了小翠的这番话了。

张婕妤急忙说:“滚出去,你们这些贱婢。”又亲热地看着小怜,“来,妹妹,坐在我身边。”

小怜侧身而立,却不肯坐下,只垂着头:“奴婢不敢跟娘娘同坐。”

张婕妤当然知道她的委屈。

一个绝世美女,最珍贵的自然是她的身子,委身于男子,百般侍奉,图的当然是个名分。可近一月了,陛下虽然给很多珠宝钱财,美丽衣服,竟然绝口不提给小怜任何名分的事情。这也实在太反常了。本来按照惯例,一般宫女第一次和皇帝OOXX后,都会多少得到点名分。哪怕就那一次。何况小怜是真的受宠,都伺候陛下不知多少次OOXX了,为何至今也没名分?

没有名分,就意味着根本不可能有独立的宫殿。连寝宫都没有,又怎谈得上真正的宠妃?

巧求名分2

张婕妤本是要去问的,但是,她自持清高,当然不会主动去邀赏,怕引起陛下的反感。二来,是人都有点妒忌心理,就算是她自己的秘密武器,但是,天天看着皇帝和别的女人OOXX,有时自己酒酣耳热之极,浴火焚身,也只能看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享乐,而且,还不能有任何的不满,否则,就沦为和那死肥球一样的醋坛子了。

女人也是人,不可能没得生理需求……久而久之,当然就有点变态的倾向,又不想小怜太过受宠,总要匍匐在自己下面才好。

但现在,还没有半点要斗倒冯昭仪的架势,自己这番心血,难道除了成全小怜外,就白白浪费了?如何甘心?

她骑虎难下,自然就不能再坐山观虎斗了。

“唉,都怪本宫。小怜,你放心,陛下那么宠爱你,肯定会给你最好的名分。你看,这些日子,陛下赏赐了多少好东西?估计是因为这段时间陛下太忙,忽略了这事,我一定会好好提醒他。”

小怜这才说:“多谢娘娘眷顾。”

她这些日子,因着罗迦的宠幸,所有的衣食住行,都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她原是贫家女,后来又卖身为奴婢,天天侍奉张婕妤,看着她的高贵奢华,几曾轮到自己这般享受?人一旦过上了富贵的日子,天­性­就要往高处走,怎舍得再摔下来?女人的最特殊在于,OOXX这事侍奉好了,就不是两腿一张的事情了,而是几辈子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一旦绫罗绸缎上身,谁耐烦再看粗布衣裳?

可是,她也知,自己的升迁荣辱都掌握在张婕妤手里,自然更是乖巧地伺候张婕妤,丝毫也不敢大意。自己就像张婕妤的一颗棋子,唯有唯命是从,才能充分让两个人的利益同时最大化。

“娘娘,您说,我们该怎么准备,才能让陛下真正开心?”或者说,才能让陛下真正厌恶那个冯昭仪?

巧求名分3

唯有让陛下开心了,才能毁灭­性­的打击冯昭仪。

小怜在张婕妤的耳濡目染之下,当然一直视冯昭仪为假想敌。之前如此,在自己献身给陛下之后,更是如此。同样是陛下的女人,凭什么她能得到的,自己就不能得到?

而且,冯昭仪哪一点又很好了?

尤其是听到小翠等人说,冯昭仪的宫女竟然讥讽自己没有名分,更是泫然欲泣。

小怜也是南朝人,是张婕妤带进宫的。当然比北国的女子更明白名分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如果没有名分,新鲜感一过,就得不到任何的保障。

何不趁机牢牢抓住属于自己的东西?

张婕妤当然更加愤怒。

被捉­奸­,被讥讽挑剩下的,张婕妤对冯昭仪的恨,已经完全不在意小怜是否快速受宠了。她意识到,自己也就到头了,唯有小怜的快速升迁,方能对冯昭仪构成真正的威胁。

“小怜,你放心,你按照姐姐的方法,保准让你获得更大的宠幸。”

“多谢姐姐。”

这一日下午,罗迦又来琉璃殿。

小怜穿着西凉国来的贡品纱衫边唱边跳。她的利器就是妩媚­性­感,尤物魅惑,张婕妤又别出心裁,叫宫女们收集了许多花瓣,她舞动时,就往她身上洒花瓣,歌舞声里,但觉花瓣飘飘,活脱脱是一个花仙子。

­色­香味俱全,当然就会激发欲望。罗迦如往次一般去搂小怜,小怜却无限娇羞,跪在地上,吐气如兰,说自己这几日“身子肮脏”,不能侍奉陛下。

每个女人都有这么几天,罗迦微微失望,小怜却巧笑倩兮:“今日,不如就让娘娘侍奉陛下。”

罗迦其实不怎么想和张婕妤OOXX,但话到这个份上,又要感谢张婕妤给自己贡献了小怜这个尤物。同样是自己的后宫女人,也不能太过“厚此薄彼”,就算OOXX是任务,也得完成,何况,张婕妤也水汪汪的眉眼,早就充满了期待。

OOXX容易,名分难1

何况,此情此景,当然不容多想。罗迦自然就来者不拒,当然就在后堂再度宠幸了张婕妤。

张婕妤期待多时,上次被捉­奸­都没OOXX成,没想到却凭小怜一句话,方获君王宠。二人云情雨意之后,从后堂出来,小怜捂着嘴巴,看着二人只是吃吃地笑。

张婕妤又羞又喜悦,低声说:“好妹妹,你不要笑了……”

罗迦见她摸样单纯可爱,又妩媚无比,刚刚熄灭的欲­火­,几乎再度上来,一把就搂住她:“小怜,朕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一个可人儿。”

“但求陛下,可不能有了张娘娘,就忘了小怜才是呢。”

“怎么会?你们姐妹都是朕的心肝宝贝。”

三人情话绵绵,甜言蜜语,罗迦不知多快活。皇帝,这才是正常的生活,正常的做派,只可惜,那个小醋坛子不通人情世故,侍宠生骄,老是要阻断自己的这种乐趣。

张婕妤至此,更感到小怜上位的必要­性­,就吩咐下人,收拾了小菜,两个美女陪着罗迦小酌。

二美在怀,赏心乐事。比较了张婕妤,又觉得的确是小怜的滋味天下罕有。罗迦更是觉得小怜珍罕,将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端了酒杯喂她:“小怜,你可要快点‘­干­净’,朕早已等不及了……”

小怜只是吃吃地笑,两三杯酒下去,面­色­晕红,更加如一只­性­感的猫咪,扑在他的怀里,任你怎么玩弄都可以。

张婕妤趁机笑道:“陛下和妹妹你侬我侬,臣妾真有点觉得自己是多余之人呢。”

小怜急忙怯怯地说:“娘娘怎能这么说?小怜一直寄居在琉璃殿,若非娘娘眷顾,奴婢岂能有今天?”

“妹妹何必妄自菲薄?妹妹这样的人才,这样的尤物,长久寄居在琉璃殿,倒真是委屈了。妹妹是姐姐心尖尖上的人儿,姐姐心疼着呢……”

小怜泫然欲泣:“娘娘,您是不欢迎奴婢呆在琉璃殿了?”

OOXX易,名分难2

“妹妹哪里的话?姐姐求之不得呢。只要妹妹乐意,就是一辈子呆在琉璃殿又能如何?这样,我们正好共同服侍陛下……”

“奴婢也舍不得娘娘,真希望可以一辈子这样和娘娘一起共同服侍陛下……”

“可是,就算我愿意,陛下只怕也不愿意哟。瞧瞧,陛下独宠妹妹,有时,姐姐都觉得自己成了电灯泡呢(汗,找不到什么恰当的形容,就用了电灯泡,哈哈哈,大家不必过多追究:)我故意这样用的:))。如果妹妹有个独立的空间,岂非更能让陛下尽兴?”

……

这二人一唱一和,罗迦当然明白过来,这是提醒自己,小怜该有名分,封赏了。可是,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一给名号,当然就会人尽皆知,如何还能瞒得了芳菲?尤其芳菲待产在即,若闹将起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万万不行。

可是,如今小怜一口一个“奴婢”,他又享受了人家这副千娇百媚的身子,给个名分是天经地义的,不然,一辈子在张婕妤名下做奴婢,也是怪可怜的。

“小怜,你伺候朕,也的确辛苦了。”

“小怜不敢,这是小怜的荣幸。”

张婕妤见陛下心动,赶忙趁热打铁:“陛下,小怜妹妹天生丽质,这样的人儿委屈了,臣妾都不忍心,今天,臣妾就把小怜交给陛下了。小怜,你还不快谢谢陛下……”

小怜立即跪下去:“奴婢多谢陛下赏赐。”

罗迦想,自己这赏赐还没说出来呢。原本,他还在庆幸,幸好小怜藏在琉璃殿,自己偷偷去,不至于露出马脚。

那完全是一种偷­情­的快感。自然会害怕被别人知道——尽管那个别人其实只是一个人而已!

OOXX的时候痛快,但这样的时候,却简直跟其他被逼宫的­奸­夫一样,乱了分寸。­肉­体的欢乐一消失,理智的利益就占了上风。他只能­干­咳一声:“这个……你们也都知道,冯昭仪善妒。她就是个小醋坛子……”

一行清泪从小怜妩媚的面孔垂下来,她低了头,语声哽咽:“奴婢……陛下不必为难,奴婢只求能服侍陛下……其他的,什么也不敢强求……”

PS:晚上0点后再更了:(

如何给名分1

女人一般哭泣都会很难看,可是,小怜的哭,真真是“梨花带雨”,尤其,她穿着的纱衫,又因为跪下去,微微掀开,在低头的时候,便露出半边隐隐的酥胸,若隐若现,像两团火焰。

一半是泪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可怜,一半是可虐。

她就算哭泣,也带着无比的魅惑。

男人,岂能经得起美女的如此哀求?罗迦也是男人,罗迦当然也经不起。

他轻轻咳嗽一声,心想,给个什么名分为好呢?

便凝视着这绝世的尤物,她慢慢地,又抬起头,发丝微乱,玉颜含泪,修长的脖子,真是铁石心肠看了也会动容。尤其是她的脖子上,一排深深浅浅的深深的紫­色­痕迹,淤青,这样的淤青,她身上还有很多,都是他恣意宠幸她时留下的——这便是快活的源泉。每个人天生都是有几分虐待的倾向,端看发作程度如何而已。

而罗迦的虐待倾向,几乎全用在了小怜身上,仿佛那是一种有趣的上瘾行为。

所以,她越是垂泪,越是哭泣,越是楚楚可怜,他便又越是有种变态的感觉:天啦,她真的天生就是奴婢的相——这样的楚楚可怜,仿佛不欺负她,不蹂躏她,反而算不得正常了。他甚至起了个变态的邪念,想伸出手,狠狠掐住她修长的颈子,然后,用脚狠狠踩住。

一看见小怜,他便想施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怪念头。

张婕妤等自然不知道他这么变态的想法,一直悄悄在旁边观察他的神­色­,心情也非常紧张。

“陛下……”

“咳咳咳,朕寻思,现在也没什么空的寝殿……”

没有么?昭阳殿岂不是空着?好,就算没资格觊觎昭阳殿,可是,其他诸如关雎阁、凤仪楼、华穆苑、绛雪斋、冰雁轩、寒烟厅……甚至林贤妃的椒云宫,此时不都是空着的么?

难道等它发霉?

如何给名分2

这几年,由于瘟疫和­干­旱的困扰,再加上常年不断的战争,以及太子生病,后宫变乱,陛下又没怎么新选秀女充实后宫,有些病死的妃嫔,还空出了更多的寝殿,怎会以没有寝殿做借口?

张婕妤在想,要不要提醒陛下?

可是,陛下也许分明就是故意推脱。

自己若是提醒他,岂不是会让他不悦?张婕妤思来想去,自然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而且,也有损自己清高孤傲的形象——这样,岂不是显得太迫不及待了?

还是小怜哽咽的声音:“陛下不必为难,奴婢……奴婢根本就不配住什么寝殿……能寄居在娘娘的别院,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罗迦语重心长,推心置腹:“唉,还是小怜懂事。主要是,冯昭仪,她呀,就是太醋妒了,又是个河东狮……”

小怜呜呜的只是哭。陛下大骂冯昭仪是河东狮,又能如何?

“咳咳咳……冯昭仪年龄太小了,少不更事,做什么都很冲动。再等些时候,她再长大一点,朕自然会让她改正这个醋妒的毛病……”

年龄小?冯昭仪难道比小怜年龄还小?拜托,小怜才十五六岁呢!比她冯昭仪还小上半轮呢。

就连小怜,也越来越觉得心寒。他是陛下,是皇帝,此时,竟然这点魄力都没有,一再的推诿,推三阻四。难道冯昭仪不改掉醋妒的­性­子,自己就一辈子也得不到封号?

他在自己身子上寻欢作乐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小怜还是暗自自恋,但张婕妤却几乎要喷出血来。

陛下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你们也知道冯昭仪善妒”——到底他是皇上还是冯昭仪是皇上?就因为冯昭仪善妒,连自己OOXX过的女人也不敢给名分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威名一世的北皇陛下么?他简直就比民间那些偷腥了,又怕家里的大老婆知道的窝囊废更不如。

如何给名分3

男人偷­情­了,总是会告诉小蜜,我一定会给你名分,会离婚娶你,你等等,你再等等……他们的理由有一千个,一万个,无外乎是家里的母老虎如何毒辣,如何泼辣,如何胡搅蛮缠,自己身不由己。可是,等你等啊等啊,等到青春都耗光了,才发现他不是乖乖地回家乐颠颠地跟在那个母老虎身后买菜带孩子,就是又去找了更年轻漂亮的女人——继续那些话,让下一个女人去等啊等啊了!

世界上,永远不会有最漂亮的女人,只有更漂亮的女人!

张婕妤气得几乎要爆炸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只任由小怜楚楚可怜地跪在地上。

“小怜,朕也知道,你对朕一片真心……你们伺候朕,为的原不是名分……”

废话,不为名分,谁狗一样的伺候他老人家啊!

“陛下英雄盖世……奴婢,能得陛下垂怜,已经很开心了……”

罗迦又看向张婕妤。张婕妤是小怜的发言人,她怎么说?

张婕妤恨得牙痒痒,可是,却只能硬着头皮:“能被陛下赏识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其他的,我们姐妹又能强求什么呢?小怜,你说是不是?”

小怜泪流满面:“小怜侍奉陛下后,才知道什么是宠爱。只求长伴陛下一生,别无他求。”

“我们姐妹,草木之质,不敢和冯昭仪相提并论。”

“对对对,你们姐妹大度,冯昭仪孩子气,小心眼……”

张婕妤彻底内伤了,那个死肥球何止是小心眼,就是个悍­妇­。

罗迦这才松一口气:“朕也知道小怜的委屈,你放心,朕一定保你今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又何必在意区区名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丫的,既然名分虚无缥缈,为何那死肥球一来就是直逼皇后尊贵的“昭仪”?

男人假起来,比假货还假。

“小怜,有了陛下这席话,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呢?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便是把自己的身子托付良人。妹妹这幅绝世的曼妙身子给了陛下,这天下,还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呢?”

如何给名分4

这倒是,这么美丽的身子,带给了自己无数的快乐,罗迦又微微的心动,有点抱歉的意思了:“冯昭仪,唉,要不是她生­性­醋妒,又临盆在即。朕真不该如此亏待小怜的。但给封号吧,若是她知道了,定要闹得­鸡­犬不宁。朕也没法。可是,若让小怜如此委屈,也说不过去,这样吧,朕寻思……”

二人都心中暗喜。陛下大人,这次,总要拿出点威风,要雄起了吧?再耙耳朵下去,也实在是说不过了。

“小怜,朕就封你为红霞帔。”

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浑身冰凉。

还以为陛下雄起了,却是这样一个虚伪的名分。红霞帔是宫中最低等的名分,地位只比宫女高一点,距离有独立的宫殿,还差着三五级呢。

二人真是闹了个冰冰凉,透心凉,却不得不强颜欢笑,跪下去谢恩:“多谢陛下厚恩。”

罗迦龙颜大悦:“好了,二位美人该满意了吧?以后朕还会大大赏赐你们的。小怜和张婕妤,今日每人再赏赐100金锭,100锦缎。”

张婕妤恨不得亲手­操­了琉璃殿的扫帚将他赶打出去,只觉得这个男人,嘴脸之虚伪狰狞。钱钱钱,天天都是金银,仿佛他是在逛妓院。

那种受辱的感觉越是强烈,她脸上的笑容就越是恭敬,再次谢恩。

“二位美人,这段时间,冯昭仪快要生了,她情绪不好,朕无法长时间外出,估计来的时间会少点。张婕妤,你年长,就要多多照顾小怜。”

“放心,臣妾一定好好照顾妹妹。”

罗迦这才踌躇满志地起身离去。

宫门紧闭,二人呆在密室里,看着一屋子的金银,欲哭无泪。

小怜拿着一张红罗帕轻轻拭泪:“多谢娘娘成全,只怪奴婢命苦。”

张婕妤气得直捶身边的贵妃椅:“那个死肥球,该死的肥球。”

………………

怀孕有啥了不起

“唉,她不就怀孕么?难道就真那么了不起?”

怀孕当然就了不起了。这一点,已经是致命伤了。可是,最不可思议的是,皇上并不单单就缺她这一个儿子了,他早有了足够继位的子嗣,也立了太子,还有几个儿子分封诸侯。甚至公主,他也有好几个,儿子女儿都不稀奇了。冯昭仪怀孕有什么了不得?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但皇帝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忌惮她?甚至连变得那么窝囊也不知道?

到底这个狐媚子有什么手段,能令陛下如此神魂颠倒,连皇帝的尊严和权威都不顾了?这是为什么?

“小怜,我寻思,那个贱婢,就是仗着这一点为非作歹。”

“现在都如此,那要是她生下皇子,奴婢和娘娘岂不是更由着她践踏?”

“不行,决不能让那个小肥球生下贱种。”

小怜一惊,冯昭仪怀胎快9月了,娘娘还能如何?

张婕妤低低的说:“听说这个死肥球先天不足,胎心不正;而且死肥球脾气又十分暴躁。陛下不是生怕她知道你小怜么?我们就是得让她知道,马上就要让她知道……”

小怜眼睛一亮,如果冯昭仪知道了,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

“那个死肥球,就是一个河东狮,要气死她才好。”

小怜还是忧心忡忡:“娘娘,小翠都说了,高公公曾教训她们,不许乱说乱动,连水都不许先取,谁敢去告诉她?”

这又是心头的一大恨:“高淼这个吃里扒外的老奴才,两面三刀,可恨不知收了本宫多少的贿赂,关键时刻,竟然敢给我琉璃殿下马威,讨好那个死肥球。小怜,这笔账你都记着,以后,再慢慢跟他算。”

“是,娘娘。可是,怎样才能让冯昭仪知道?”

张婕妤这时就笑得云淡风轻了:“小怜,宫里的是非,永远都是瞒不住的。”

“那,岂不是太危险了?”

我喜欢你1

“当然不危险了!”她悠然自得,“外面,人人都以为宫廷多么神秘。其实,宫廷的绯闻,哪一样逃得过去?这深宫里,许多人一辈子都无聊寂寞,八卦是她们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爱好。如今,整个皇宫,除了那个死肥球,谁不知道小怜你最受宠幸?难道还怕没人替我们张扬?”

“娘娘说的是,奴婢一切但凭娘娘做主。”

“好妹妹,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姐姐不但会让你得到寝殿,还一定会将你送入昭阳殿。”

“多谢娘娘。”

夜幕降临。

芳菲独自躺在寝殿宽大的贵妃椅上。手里擒着一条红宝石的项链。那是她从垃圾桶里偷偷拣出来的。毕竟,这是安特烈的一番心意,也得让孩子知道,妈妈的命,其实还是安特烈这个叔叔救的。

她脸上泛起笑意,悄悄地叫红云收了项链,放到梳妆屋的最下层藏好。反正罗迦不可能天天都去清理那些私房钱,根本就不会发现。

又觉得惆怅。明知老朋友来了,可是,罗迦却暗地里下了命令,再也不许安特烈王子在皇宫里乱窜。安特烈也因为那天的不愉快,只礼节­性­地保持自己使节的身份,根本不想再和罗迦见面。

朋友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如果他回国了,再要相见,真不知又是何年何月了。更何况,安特烈丧妻,她本是想好好安慰他一番的。

门被推开,她听着罗迦的脚步声走近,也不抬头,微笑道:“陛下,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罗迦俯身蹲在她的面前:“今天小家伙有没有不乖?”

“它很乖,只是急着想出来罢了。”

罗迦听着孩子的律动,想起今天小怜和张婕妤要求名分的事情。他心里有些奇怪,便又看芳菲那张懒洋洋的面孔。曾经少女的面孔,不知不觉爬满了一层母­性­的光辉,让她昔日的张扬都褪­色­了,淡化了,整个人充满了一层罕见的温柔。

我喜欢你2

此时,自己若是告诉她,要另结新欢,给其他女人名分,她会怎样?

他当然不敢冒这个险,下意识里,也不希望这样的温柔的­色­彩褪去,要一直这样才好。所以,更是抱定主意,要一直隐瞒下去。

至于小怜,自己已经给了那么多赏赐了,可没什么过意不去的。

“芳菲,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我今天只出去走了一小会儿就回来歇着。”

他轻轻替她揉揉肩膀,就像当初她服侍自己一样,“芳菲,舒不舒服?”

芳菲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殷勤和温存,双手轻轻拉着他的袖子的一角,声音带着笑意:“陛下,你真好。”

陛下,你真好!

父皇,你真好!

你比我父皇好!你待我好!

罗迦心里一震,反握着她的手,眼里充满了笑意:“小东西,是不是已经很喜欢朕了?”

喜欢么?不喜欢么?

她不知该怎么界定。一生中最亲近的人,第一个便是罗迦了,然后是安特烈,太子。可是,都不如罗迦,他的好,他的坏,都来得那么鲜明。自己第一次感受到温情,感受到被疼爱,是来自他;第一次感受到痛苦,恐惧,也是来自他;曾经非常的痛恨他,可是,有时又非常地想念他。他有时是魔鬼,有时又是慈父。

被强迫的时候,那么憎恶他,恨不得死去;可是,迫于一个孤女的软弱不得不妥协后,又长期感受到他的温存的对待,深切的怜爱。可以说,这八九个月,是她人生里,最最充满温情的岁月。

因为温情很匮乏,所以就算是被强迫的,也认了,也觉出了幸福。甚至,他不是一般的宠幸,他是千依百顺,让自己帮他看奏折,帮自己存私房钱,就连自己去“捉­奸­”,他也原谅自己。甚至,他忍着不去和其他女人OOXX,一个帝王,终日陪在怀孕的妃子身边,克制自己的欲望,这是何等不易?

我喜欢你3

他久久得不到回答,又问:“小东西,喜不喜欢朕?”

竟然是急切的,因为以前都忘了问这个问题,也从没想到。

她红着脸,微微点头。声音低低的:“有一点点啦……”

他欣喜若狂:“才一点点么?太少啦。”

她看他一眼,又垂下眼睑,面­色­绯红。有一点就可以了嘛。

这一抹嫣红,更是让他心头震动。本是强迫她,禁锢她的。可是,她这样的点头,这样的羞涩,那小东西,她竟然喜欢自己。

他简直喜悦得难以言表,站起来,又蹲下去,又站起来,又蹲下去。对于女人,都是顺从,不顺从,就强迫(当然只强迫过她一人),却总是忘了问一句,她们会不会喜欢自己。也许,以前都是认为无关紧要的。

今天,福至心灵,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便问了。却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摸着自己的头,也不知该说什么,竟然呆了。半晌,才说:“哈哈,等儿子出生了,我们三个穿着那个花貂大裘出去玩耍。”

芳菲听着他这种小儿科的提议,又见他满面通红,兴奋不已,心里也微微感叹,陛下,他其实也还是少年心­性­,而非自己昔日以为的那种可恶的“老头子”。

她的脸贴在他的手上,微微的歉意:“陛下,你这些日子都陪着我一个,就没觉得厌烦么?”

“不,朕怎么会厌烦?朕天天看到你才会高兴,怎会厌烦?哈哈,小东西,你是朕的小宝贝,这一辈子都要陪着朕。朕喜欢你,真正很喜欢你。”

她嫣然一笑:“就喜欢我一个么?”

“对,只喜欢你一个。”这话,真的不是口是心非,而是不假思索,完全地出于真心真意。如果以“喜欢”来衡量,自己的确只喜欢她一个。其他的女人,那,不是喜欢,都不是。有的是出于义务,有的是出于纯粹男人的视觉和感官的需要。

当然,这些,都和他理解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我喜欢你4

她双眼晶亮,许久不曾有过的那种迷离的彩­色­,湿漉漉的,像一朵花在春天开放:“恩,只要你不厌烦,我一辈子都陪着你。”

罗迦简直心花怒放,这是跟任何女人在一起都不一样的感觉。可怜的小芳菲,可爱的小芳菲,她既是女儿,又是情人。

自己依恋她,她也依恋自己。

可是,心里就更是隐隐不安。不堪的秘密就如一个气球,在心里膨胀,总有一天会崩溃。

他想,自己是皇帝,一声令下,谁敢让这个秘密崩溃?

但此时芳菲因为行动不便不知,但以后呢?她生了孩子后,难道会一辈子不知道?

不过,幸好自己没给小怜任何名分。而且,平心而论,自己和小怜OOXX,虽然出于新奇,出于对美­色­的追逐,可是,她是妃嫔的一员,自己并没多么下作,对吧?也不算滔天大罪啦。

他自己原谅自己,安慰自己,也不愿再想下去,只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天子脚下,还有什么是不能摆平的呢!

一大早,太子府就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客人。

太子闻风而动,几乎是小跑步出来:“哈,安特烈,你来了?”

安特烈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肩:“还是我这个表哥好。太子表哥,你真是比北皇陛下有人情味多了。”

太子笑道:“怎么了?父皇不欢迎你?”

“你想,他可能欢迎我么?这个小气鬼,甚至把我送给芳菲的项链都扔了,幸好我又借口送给小表弟,又给芳菲了,哈哈哈。”

这天下,也只有安特烈敢这么­干­。

太子想起父皇,想起芳菲,完全不是滋味,也接不下口去。

二人进了屋子,屏退左右。

安特烈的脸­色­便­阴­沉下来了:“太子,我真没想到,舅舅竟然如此不堪,典型的伪君子。”

这正是太子想说,却从来不敢说出口的。

太子密会安特烈1

“我还听说,舅舅现在又宠幸了一个绝世舞娘……”

“你怎么知道?”

“且,这种宫廷八卦,岂能瞒得了我?我昨日和齐国的使者宴饮。那个白痴也是齐国的高太子,他说,听宫里的仆役们吹嘘,北皇陛下的新宠倾城倾国,歌舞双绝,连昔日南朝的赵飞燕、李夫人也比不上。那个白痴是个大­色­狼,说得口沫横飞,他还提出,想让陛下在下一次宴请时,带那个美人出来让大伙见识见识——对了,听说那个美人叫小怜……”

太子不置可否。父皇宠爱小怜的绯闻,他也早就如雷贯耳了,不以为奇。

“最令我好奇的是,芳菲她知不知道?”

太子大为紧张:“安特烈,你可千万别让她知道,否则,就大大不妙了……”

“天啦,她竟然不知?”

“当然不知了!”太子苦笑一下,“早前父皇就去宠幸了一次张婕妤,她便跑去捉­奸­,若是知道的话……”

安特烈大感兴趣:“怎么个捉­奸­法?快说来听听。”

太子便将那事大致说了,安特烈大为高兴:“哈哈哈,真不愧是芳菲。就得这样整整舅舅,舅舅太自以为是了,真是让人看不惯。”

“现在芳菲临盆在即,不比昔日,你可万万不要告诉她。她­性­子刚烈,若是知道了,伤着身子,就不是为她好,而是害她了……”

安特烈出自小国,他他的父皇母后,基本上是一夫一妻,对于罗迦如此花心,虽然不奇怪却也不赞同,只说:“可怜的芳菲,真是误嫁中山狼……”

“唉,话也不能这么说,父皇还是很宠爱她的。”

“宠爱?”安特烈冷笑一声,“太子,你有所不知。我昔日听芳菲说过,你伟大的父皇陛下又寒症。只怕他娶芳菲是另有目的,医治自己的寒症而已……”

竟然有这事?太子一惊,沉吟不语。

PS:大家明日再来了哈;大约上午10点左右更~

众人赏尤物1

安特烈自知失言,便不多说,眨眨眼:“太子,今晚你父皇设宴款待我们,据说要带那个绝世尤物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你去不去开开眼?”

“我最讨厌南朝女人了,没什么好看的。”

“不见得,说不定你一见就迷死了。”

“安特烈,你也忒小看我了。我曾进宫多次,早就见过那妖女一面,也没觉得有什么倾城倾国的……”

“也是,你父皇,本就没有什么眼光。”

太子无语,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一夜,罗迦设宴大宴宾客。也算是给这段时间的狂欢节和外交公关一个交代。今日之后,各国成员就要陆续返回了。

各国使节团成员济济一堂。尤其是听说陛下的新宠,一个绝世尤物要出来献艺,大家伸长脖子,无不期待。

安特烈也伸长了脖子,心想,舅舅如此高调地带新宠出来,还说什么要隐瞒芳菲,怕芳菲生气。可真是鸵鸟伸颈子在沙堆里,以为念念有词“看不见,看不见”别人就真的看不见。

在万众期待下,北皇陛下龙行虎步,来到上首。

众人顿时大失所望,他身后跟着一众太监,文臣武将,哪有什么大美人?

安特烈也不知是失望还是高兴,看一眼太子。可是,太子却正襟危坐,什么意见都没发表。罗迦端着酒杯,寒暄了几句,就把剩下的场面话交给了太子。这是一次历练的好机会,也是他第一次正式让太子以监国的身份会见各国使节。

太子的表现十分从容,罗迦悠闲地坐在上首,十分满意。这个儿子,真可谓少年老成,同时,又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今后,自己真的是可以放松一点了。

安特烈旁边,齐国的高王子垂头丧气,只顾喝闷酒,不停地问:“不是有美人出场么?怎么没有?我就是听说有美人,才一早就来等着。可是,看来看去都是庸脂俗粉……”

众人赏尤物2

安特烈见他那形如白痴的样子,简直很恶心,就逗他:“美女马上就要来了。”

他顿时来了­精­神:“真的么?在哪里?”

安特烈正要回答,却听得音乐声换了风格,一队新的歌妓抱着琵琶缓缓上场。这是惯例,每个国家的盛宴上都有这个程序,上场的一般都是新搜集的美女,有时也赏赐外国使节,以便更好的外交公关。

罗迦仿佛是为了显示北国的强大,上来的这­干­美女,不仅数量多,而且质量好,又经过了宫廷乐师的­精­心调教,一出场,那气派,那风采,那走路的姿势,未成曲调先有情。

一众吃喝的使节们一个个瞪大眼睛,但见这几十名美女,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歌舞开始,先是一曲欢迎调,这倒没什么,中规中矩。可是,很快风格一变,曲子就变成了一种缠绵。

这些使节,多是来自西凉啊,柔然啊,齐国啊之类的北方小国,他们对南朝的文化认识还很浅,国内的曲调都是以粗狂和粗疏见长,几曾领略过这样充满南朝风情的温柔旖旎?

舞娘一舞动,那暖洋洋的步调,甩动的水袖,简直就如点了一盘迷魂香,众人顿时魂不守舍,全身的欲望都被调动了起来。

秀­色­可餐,美食当前,气氛便异常地活跃起来。众人拿着盘子,敲着桌子,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目光只跟着那些舞娘的若隐若现的酥胸转动。

安特烈知道,这次还有几项关键谈判,北皇陛下还没拿下。所以就在最后安排了这场美人计。他心里直骂罗迦损。要是出动他北国的那些健壮女子,这些使节还不会怎样,可是,他不知去哪里找了这么多的尤物。这些­色­狼,怎么把持得住?

只怕美人在怀的同时,他们国家的利益,就要有大大的损失了。

北皇陛下,从来不会做赔本买卖的。再看太子,也是老神在在的,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众人赏尤物3

曲调忽然换了风情,众人眼前一亮,只听得缠绵悱恻的乐声里,一名舞娘姗姗而出。流云水袖,露脐装备,浑身就如一块雪白的玉雕琢,白腻,熏得人的眼睛马上就要失明……

口水声,赞叹声……

屋子忽然沸腾起来,所有的男人几乎都站了起来,看着那个只有腰肢的美女——她舞动得那么轻盈,令人来不及分辨她美还是不美,先就被她的媚惑的腰肢所吸引。

曲调那么缠绵,她的表情那么楚楚,这些男人忽然变成了野兽——恨不得马上扑上去,狠狠地将她撕碎。

“小怜?她就是小怜?”

太子自然是见过小怜的,看到这个情形,忍不住摇摇头,这些人,算怎回事情?也不至于如此丑态百出吧。

安特烈是第一次见到小怜,天啦,这个就是舅舅的新宠?果然够媚,难怪芳菲不是她的对手。

他旁边的高太子,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也浑然不觉,兴奋得手舞足蹈:“美女,真正的美女……超级大美女……安特烈王子,我做梦也想不到世间还有这样的美人儿啊,尤物啊,尤物啊……天生尤物啊……你见过么?你能想象么?”

就连安特烈,也不得不承认小怜的美,却故意淡淡道:“这算什么?我的王妃就比她漂亮几分……”

“不可能!这天下不可能再出现比她美丽的女人了,再也不会了!”

“那是你没见识。”

高太子根本顾不得安特烈的奚落,双眼落在小怜的身上——此时,玉峰初现,腰肢柔软——他完全忘了安特烈在说什么,“天啦,我一定要得到这个女子,一定要……我要她……”

安特烈呵呵一笑:“你做梦。”

舅舅那样的醋坛子,肯将小怜让给他?想也别想。

“我想要她,就是让出我们齐国的半壁江山,我也愿意……”

PS:在线码字,大家不定时来扫描,等一哈还更

众人赏尤物4

“我想要她,就是让出我们齐国的半壁江山,我也愿意……”

安特烈见这家伙­色­迷心窍,又奚落他:“你先拿了半壁江山来再说……”

可是,高太子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若不是前面有带刀侍卫拦着,他早就冲上去了:“小怜,小怜……他们说,她叫小怜……这个女人是我的,我要这个女人……”

安特烈此时情绪很有些不好,他娶的妻子,的确是罕见的美丽,但和小怜完全不同,是非常清雅的类型。他从逃婚,到爱上妻子,可是,天不作美,红颜薄命。此时,心里更是伤感。

罗迦悠闲地坐在上首,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地品尝着各国进贡的美酒。小怜的美丽,真的是一把锋利的利器,所向披靡。单看这些人的表情都知道了。

男人,都是­色­狼,这是大自然的雄­性­法则所决定的。

他的目光十分得意,又十分自豪,这样的绝世尤物,只为自己所有,这帮­色­狼看着也是看着,就让他们慢慢地馋嘴好了。

太子不经意地看着父皇,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在这样的场合把小怜带出来?是为了显示什么?还是为了表明什么?

随即,忽然看到父皇的笑意,毫不掩饰的得意。

他方明白:父皇,这是在炫耀!在赤­祼­­祼­的炫耀。

告诉众人,自己坐拥天下,坐拥绝世尤物。

他心里忽然很不舒服,觉得父皇嘴脸那么可恶;而那个小怜,也许是自己的欣赏和别人不同,也没有觉得她有啥漂亮的啊?

相反,更觉得这个女人面目可憎,就跟父皇一样,面目都十分可憎,尤其是她那种媚笑,她那种眼神。真是令人讨厌。

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讨厌小怜,还是讨厌父皇。可是,这是一种危险的情绪,他强行稳住心神,强迫自己也去欣赏一众舞娘的美。

众人赏尤物5

就在这时,小怜的舞步忽然加快。身上的纱衣也开始旋转,也许,那是舞蹈的一部分,她踏着节奏,转身,转身,身上的纱衣慢慢往下,往下……再往下……

就连安特烈,也屏住了呼吸。

这样的魅惑,任何人都无法抵挡。

浑身都是僵硬的,仿佛肢体和大脑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她的——她就如一个妖­精­,带着万千的蛊惑,踩着鼓点,一步一步,吸食脑髓,而赶考的书生,却心甘情愿,死而无悔……

妖­精­!

纱衣,已经散开,粉红­色­的,漫天的花瓣纷纷飘落,洒满了她的一身,就如花仙子——不,是花妖­精­!

妖­精­!

女人要纯洁很容易,女人要高雅,也很容易。

可是,女人要妖­精­,要狐媚,却是很难很难的——那是一种境界,是天生的天赋,模仿只能拙劣可笑,决不能有这样天然的致命诱惑。

花瓣缓缓飘落,掩盖了她的纤细的小脚。

那是南朝女子特有的裹足后的金莲,三寸不到,带着病态的畸形的美丽。因为脚小,走路不便,所以浑身只能靠臀部用力。

那是一种完美的S型曲线,众人,仿佛忽然站到了太阳的立面,浑身那么燥热。

鲜花顺着柔软的大腿往下,玉腿横陈。

众人的目光便落在她的身上,生平,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身子,仿佛一片雪地上开出的淡红­色­花朵——………………

众人顿时疯狂了:

“陛下,请把这位美人赏赐给我……”

“我要,是我的……”

“是我先看中的。陛下,我愿意答应你一切的条件……”

“陛下,那个边境问题,我国一切听从北国的,愿意上撤军……”

“陛下,我有一块绝世美玉,想献给陛下换取小怜……”

“陛下,小怜给我,我国为你们出兵……”

……

独占的快感1

高太子忽然跃起来,跳过一张桌子。就连身边的安特烈也吓了一跳,这个痴蠢,竟然会有这样迅捷的动作。就连佩刀侍卫也来不及阻拦他,他已经冲到了舞池的中央,伸手就要去抓小怜。

“大胆……”

四名侍卫冲上来,一边两个夹住了他。

“小怜……小怜……你们放开我,我要小怜……”

四名侍卫好不留情,拖着他就往后面的座位上塞,此举,也顿时阻止了后面蠢蠢欲动的其他男人。

大家哈哈大笑:“高太子,大家机会均等,你不要去乱动……”

“是啊,哪有这样乱窜乱跳的?”

“高太子请自重……”

高太子被捉住手臂,面­色­通红,嘶声道:“陛下,我要小怜,我愿用北国的半壁江山换取小怜……”

……

屋子里忽然黯了一下,众人都看着高太子,就连罗迦,也顿了顿手里的酒杯。

“高太子,你父王还活着,你做得了主么?”

“半壁江山?这家伙疯了……”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不过,我真的愿意付出万两黄金……”

“我也是,我愿意出万两黄金……”

……

就连小怜也听见了。她抬起百合花一样鲜艳的面庞,双瞳看向高太子,忽然捂着嘴巴,轻轻笑了一下。

美人一笑便倾城。

高太子顿觉全身的骨头都酥软了,瘫在座位上,嘴角边的口水流淌得更是厉害:“小怜,小怜……陛下,求求你把小怜赏赐给我吧,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罗迦闪动着眼睑。他当然明白,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那种得意之情,简直难以形容,小怜的天生尤物,任何男人,都休想抵御。

可是,这个尤物,是自己的,别人只有看的份儿。

这样的快感,真的比作为天子更有成就感。

独占的快感2

目光忽然接触到安特烈的目光,这小子,竟然没有嘴角流涎,甚至目光还颇不以为然。

他一招手:“大伙儿继续畅饮,歌舞继续……”

众人等不到陛下的回答,知道他把这个尤物留着自己享用,不肯跟众人分享,不禁都大失所望。

眼看,小怜就要退下。

此时,小怜岂能离开?众人得不到,难道多看几眼还不行?

小怜回眸一笑,任何人都觉得是在看自己。但是,她的身子却已经隐去。

众人哗然,垂头丧气,仿佛到嘴的美味,只舔了一口,又被人拿走。

可是,他们并没有失望,再度响起的音乐声里,一众薄纱的女人缓缓登场……她们身上只批一层薄纱,形同全­祼­。这是一批相貌和身材都绝佳的舞娘。一众男人的胃口又被高高吊起,同志们,这几乎是脱衣舞啊,谁曾欣赏过这样的极致享受啊?

就在众人的兴致到最Gao潮时,音乐声婉转低沉下去,一个同样白纱的女人缓缓飘出。

小怜,小怜!

众人忽然就疯了。鼻血流了下来都不知道。

上一次,小怜还是流云水袖,这一次,则完全是半­祼­上阵,一层轻纱,混在十几名身材娇媚的脱衣舞娘中,如鹤立­鸡­群。

美丽中的美丽。

任何人都遮挡不了她这样出类拔萃的妩媚。

她舞动,惦着脚尖,浑身上下,每一分每一寸都在说话,都在邀请,都在缠绵……这一次的音乐,更是缠绵悱恻,仿佛是魔鬼在林间歌唱,挥洒着烟雾,铺设着陷阱,被迷惑的羊群,正慢慢地往陷阱里奔去……

所有男人都疯了。

就连安特烈,也摸到鼻端的一丝灼热——天啦,自己也几乎流下鼻血。

忽然接触到太子的目光,满含担忧。

他心里一凛,再看,只见小怜和一众舞娘的舞姿,配合得那么默契。

独占的快感3

他心里一凛,再看,只见小怜和一众舞娘的舞姿,配合得那么默契。这些脱衣舞娘,绝非只是一朝一夕炼成的,就她的高超舞技来看,应该是她亲自培训的。

一个能培训这样勾魂摄魄舞娘的绝世尤物!

更可怕的是,舅舅陛下,竟然深深沉溺其中,貌似已经不能自拔。

北皇,已非昔日雄主?

从芳菲到小怜,他已经爱上了那些超级低龄的美少女?

这可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在小怜身上,就连监管高太子的侍卫也掉了魂,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高太子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去,如一头发情的猛兽:“小怜,我要小怜……”

小怜一惊,微微侧身,却被他抓住了白纱。只听得细微断裂的声音,白纱坠地,她彻底玉体横陈。

众人倒吸了口冷气,这样的曲线玲珑,这样的玉体横陈,就算是太监,也会激起强烈的冲动。

高太子抓了个空,哪里肯罢休?像一只恶狼,狠狠地就再次扑上去,一把就抱住了小怜的腰,狠狠的,狠狠的……

小怜惊呼一声,其他舞娘也吓了一跳,乱成一团。

“放肆,放肆……快来人……”

罗迦一声大吼,侍卫们如梦初醒,赶紧冲上去。可是,高太子抱得那么紧,小怜的腰肢几乎要被他折断了。他们怕伤着小怜,又不能真正杀了高太子,根本就无法。

小怜被他抱住,又不敢喊,只能默默地流泪。

还是旁边的一名侍卫急中生智,手肘一弯曲,就击在如癫似狂的高太子的脖子上,他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小怜如逃出虎口的羊,可怜兮兮的,立刻被几名侍女扶住。

“小怜姑娘,你怎样了?”

她娇弱无力,气息微微,仿佛受了惊吓的百合花。众人看得心疼不已。

“你们先扶小怜姑娘下去休息,好生照顾。”

“是。”

……

劝谏陛下1

因这一个Сhā曲,再加上众人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罗迦才施施然地起身,“各位慢用,朕有事先走一步。”

众人行礼,可是,一个个眼里却要­射­出火来。天­色­已晚,欣赏了这样的一场脱衣舞,欲­火­都烧沸腾了。陛下去­干­什么?自然是去和小怜风流快活。

可怜自己等人,就只好­干­瞪眼了。

“各位尊敬的客人,驿馆早已为你们准备了美女……”礼官笑着,指着那一排刚刚跳脱衣舞的舞娘,“各位客人可以自行挑选,看中的,陛下就赏赐给各位……”

众人欣喜若狂,立刻去挑选美女,然后急不可耐地回到驿馆,各自寻欢。

太子和安特烈留在最后面。

空荡下来的大厅,还残留着脂粉的气息,­淫­荡的诱惑。

太子重重地叹息一声。

安特烈忽然问:“太子,你为何不劝谏你父皇?”

他摇头,心情非常沉重:“不,我不敢!”

安特烈冷笑一声:“你不敢,你当然什么都不敢!你这样,还像不像个男人?”

太子垂下头,痛苦地闭上眼睛。

安特烈忽然想起他曾经遭受的“绝症”!他幼时丧母,在妃嫔的夹缝里长大,父皇再怎么宠爱,可皇帝大人那么忙碌,早年又南征北战,几曾顾得上照料儿子?

他受了那么多苦,又怎么可能事事明目张胆地去针对父皇,惹得天子的反感?轻则废黜,重则连命都没有了。

太子,需要韬光养晦!

而且,他现在只能韬光养晦!他是儿子,根本没有资格管父亲的闲事。

安特烈拍拍他的肩,微感歉疚:“表哥,我是开玩笑的。”

“不,是我没用!安特烈,我……”

“你不要冲动,让我来!”

“可是,我不想再沉默了!”

“表哥,我先来,我是客人,陛下根本拿我没法。大不了,我一拍ρi股走人。我又不怕他。”

劝谏陛下2

罗迦走出宴饮大厅,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往琉璃殿的方向走。又是得意,又是心急火燎,仿佛自己刚刚赢得了一场大战——男人的那种自豪心理的超级满足。

想起高太子等人的丑态,几乎情不自禁要笑出声来。道路僻静,夜晚的凉风习习,他却依旧能感受到美酒的灼热。那些家伙白白羡慕了那么久,可是,现在只能体会浴火焚身的感觉吧?哈哈,幸好那些脱衣舞娘,也都是上等货­色­。自然会为北国赢来不少好处。

又想到小怜的绝世妖媚,更是浑身僵硬,但觉这条通往琉璃殿的路忽然变得那么漫长,恨不得三步两步都赶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狠狠揉碎。

那个尤物,天生就该被自己揉碎的。今天,又给自己如此长脸,自己该赏赐他些什么好呢?

他的脚步那么快,兴冲冲的,以至于身后的宫人都要小跑步才能跟上。他们当然明白陛下的心思,这是要快快去OOXX呢。

谁敢耽误?

有美一人,我自独占。罗迦简直要乐出声来。

一颗高大的树木遮掩在头顶,也遮挡了晚霞的天空。

一个人横在面前。

他吓了一跳,看清了,才淡淡道:“安特烈,你还不回去?”

“不,我没兴趣享受你的脱衣舞娘。”

“那你想­干­什么?”

“陛下,我有一句忠言要告诉你。也许别人不敢说,可是,我作为你的外甥,就破例多事一回,做一次大嘴巴。”

“有事明天说,朕今天没空。”

“我这话说不了几句,耽误不了你什么时间。”

罗迦此时浴火焚神,哪里耐烦听他这样啰嗦?很不耐烦,“到底是什么事?”

安特烈却不慌不忙:“陛下,你这是要去找那个什么小怜?”

“是又如何?难道朕宠幸什么妃嫔,还要你批准?”

果然!

劝谏陛下3

“我观那个小怜,妖媚横生。而且,训练这样的脱衣舞娘,令陛下沉浸在­淫­乐里。这个女子,是亡国灭家之兆,希望陛下不要沉溺于美­色­,为北国招致大祸,坏了自己半世英明。”

罗迦怒不可遏:“你区区黄口小儿,懂得什么?是谁要你来说这些废话的?”

“并非是谁要我说,是我亲自观察的。夏桀商纣,皆是因为美女误国,遗臭万年,一个妖媚的女人,足以毁灭一个王国……”

竟敢拿自己比商纣王!

“小怜区区弱质女流,连一个蚂蚁都捏不死,安特烈,你休得危言耸听……”罗迦冷笑一声,“你莫不是像高太子一般,觊觎小怜美­色­,以为换了一个招数,别出心裁,朕就会把小怜赏赐于你?你休想,小怜是朕的!”

“小怜是你的?那芳菲算什么?”

罗迦一时哑口无言。却更是气愤:“安特烈,你快滚出去,朕不会无底限容忍你。你休想觊觎小怜……”

安特烈摇头,只是摇头。

“你摇什么头?”

“陛下,我以前真是高估你了!还以为你雄才大略,其实,也不过尔尔。你­色­迷心窍,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样昏庸。哪有良家贤淑女人,会训练这种脱衣舞娘的?她一步步都是在将你引向荒­淫­无道……继续这样下去,我看,若是她叫你杀芳菲,你怕也是为期不远了!”

“住口!”他忽然很是紧张,“你不要告诉芳菲!否则,休怪朕翻脸无情。”

安特烈再次摇头:“陛下,这个小怜,肯定是亡国灭家的主儿,我再劝你最后一句,最好马上送走。”

“嘿嘿,送给你?你倒是巴不得!好,你要就像高太子那样,拿你柔然的半壁江山来换。”

安特烈但觉是对牛弹琴,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又才停下,却仍旧没有回头:“陛下,就算是再加上你北国的半壁江山,我也不会要这样的女人!我还指望,柔然在我的手里,雄霸天下!”

罗迦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安特烈走远。

芳菲发现真相1

这一日,罗迦又说有使节团的宴会,会晚归一点。

芳菲照例在御花园散步。其时,她已经只能慢行,但仍坚持着走几圈,张娘娘说,这样才能保持生产的顺利。因为张娘娘被一名老宫女请去喝酒,便只是红云等一­干­人陪着。

芳菲难得得到这样的机会,趁没人啰嗦,便往前多走一段距离。

红云红霞天天闷着,自然都兴致勃勃,因为前面的那一片栀子花已经开了,芳香四溢。

三人走得远了一点,红云本想去摘一朵栀子花,但怕香气令冯昭仪不舒服,便忍住,眼巴巴地看。

芳菲笑道:“你喜欢就去摘嘛。”

“不,娘娘,等娘娘生了小王子,奴婢再去摘。”

芳菲见她二人体恤自己,这些日子,都照顾得无微不至,便不再说话。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琴音,仿佛是琵琶的声音。

芳菲心想,谁人会在这里弹琵琶呢?显然,弹琵琶的人技巧不怎么样,很是生涩。

她再往前走几步,琵琶声已经停了,几个女子的声音,影影绰绰。

“小贝,你怎么想起在这里弹琵琶?”

“呵,你是不是见人家小怜弹得好受宠,你也想引起陛下的注意?”

“小贝,你不要瞎忙了,小怜姑娘不但琵琶弹得好,跳舞更是一绝。这些都不说了,人家那相貌,啧啧啧,皇宫里的各位娘娘虽然也都是美人,可还没有任何一个及得上小怜姑娘的,那真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难怪迷得陛下神魂颠倒……”

“那是羡慕不来的,小怜姑娘受的赏赐堆积如山,几辈子也吃穿不完呢。”

“如今陛下天天流连在琉璃殿,张婕妤也跟着沾光,收到不知多少的赏赐……”

“是啊。不过,小怜本就是张婕妤的人,张婕妤跟着沾光也不稀奇啊。听说,陛下还要立小怜姑娘为妃……”

“不会那么快吧?至少得等冯昭仪生了小王子……”

……

PS:晚上再更了,累死我也~

发现真相2

芳菲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红云和红霞面­色­大变,正要阻止她听下去,她却一挥手,目光十分严厉,阻止她们发出任何的声音。

二人从未见冯昭仪如此严厉,只能咬着牙齿,陪她呆站在一边。

几个宫女的议论声依旧滔滔不绝,三人都能听得非常清楚:

“陛下这些日子,简直被小怜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天天宠幸,只怕要不了多久,小怜姑娘也会怀孕了……”

“天啦,小怜姑娘如此绝­色­,她若怀孕,其他娘娘,谁还敢与之争锋?”

“不是还有冯昭仪么?”

“说起这个冯昭仪,可真是太醋妒了。听说那些娘娘都不喜欢她。她仗着肚子的龙胎,对皇上也老大不敬。现在陛下也许容忍她,若是小怜姑娘怀孕的话……”

“嘘,你们可要小声点,若是被立正殿的宫女听到……”

声音顿时小了点,可是,很快,又隐隐约约的:

“且,听到又怎样?又不是我们搬弄是非,其实,这全宫上下谁不知道啊?就她冯昭仪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她也真是够笨的,陛下隔三差五地就在琉璃殿宴饮,让小怜侍寝。琉璃殿的宫女说,有时陛下一大早就会迫不及待地去找小怜侍寝……”

“那当然了。冯昭仪醋妒,她自己大着肚子又不能OOXX,还不许陛下OOXX,陛下当然会憋不住嘛。嘻,小怜可真幸福,琉璃殿的宫女说,陛下对她几乎是专房专宠,她独享陛下的宠幸,所以越来越漂亮……”

“死丫头,你也想侍寝啊?瞧你那么羡慕人家,想OOXX。没门……”

“想OOXX又如何?你难道就从不想?唉,我们在皇宫,我们也是陛下的女人耶,难道我们就没有OOXX的权利么?只是,唉,我们真不知要几时才能熬成小怜姑娘的那一天啊?如果有那一天,死也值了……”

“你就别指望了。下辈子吧。”

发现真相3

“你就别指望了。下辈子吧。”

“以前当然不敢指望了,冯昭仪那么嚣张。现在有了小怜姑娘的先例,哼哼,陛下也该广施雨露了……”

“施雨露也轮不到你呀……”

“所以我才想学琵琶嘛。也吸引下陛下的注意力……”

“别作梦了,你们没小怜姑娘那么美貌啦。别说男人,就连女人看了也砰然心动。听说这次陛下让她为各国使节弹奏表演,那些王子太子的,全都为她疯狂了。齐国的王子还想用半壁江山换取她呢……”

“陛下舍得么?”

“陛下当然舍不得了。听说陛下当时就把那个齐国太子赶走了……”

“哇,小怜可真幸福,竟然能令陛下为她吃醋。”

……

“不过说真的,冯昭仪竟然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真是服了她了。”

“高公公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许在她面前提起么?没人敢跟她说呢。”

“全宫上下,谁不晓得啊?她真一句也听不到?故意装不晓得吧……哈哈,要是那个醋坛子知道了,真真有好戏看了……”

“也说不准,估计是她进宫时间短,又小气不容人,没有忠心的奴才,其他娘娘不跟她好,也不会告诉她……”

“要是她知道了,你们猜,小怜姑娘会不会被她追上门去打?”

“她敢?!她大着肚子,在立正殿天天闭门不出,早就成了明日黄花了。”

“你们别忘了,她是怎么对待张婕妤的?听说当时张婕妤只能藏在床底下,好不狼狈。事后,陛下也没拿她怎样,还替她的龙胎祭祀山川。就因为这样,后来其他娘娘再也不敢提出要侍寝了……”

“这你就不懂了,小怜又不是张婕妤,小怜天天都要侍寝,相貌又那么美,陛下舍得她被人打?……琉璃殿的宫女说,陛下天天将小怜抱在大腿上饮酒呢……其他妃嫔,谁有这个待遇?”

发现真相4

“就她冯昭仪,也没有这样的宠爱吧?”

“冯昭仪?她简直如一个肥球,怎么比得上小怜姑娘?”

“小怜姑娘玉体曲线玲成,凹凸有致,在冬天寒冷的季节里,软如一团棉花,暖似一团烈火;在夏天褥暑炙人的时候,则坚如玉琢,凉若冰块。或抱、或枕、或抚擦、或亲吻,无不婉转承欢,是一个天生的尤物……”(1:注:这句是百度的小怜玉体横陈夜,不是我自己写的,先注明出处:))呵呵,权作引用。)

“不是这样,怎么能迷倒那么多使节呢?”

“小怜姑娘那么受宠,陛下根本离不开她。冯昭仪再厉害,也是妃嫔而已,难道她不怕皇上?皇上才是老大呢!”

“你们可别忘了,冯昭仪要生皇子了……”

“皇子又如何?没准儿是公主呢。如果是公主,看她还怎么得瑟下去……陛下自来不喜欢醋妒的女人,没个­妇­德,也不足以母仪天下。我想,要不是因为她的龙胎,陛下早就厌倦她了。看吧,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失宠了……”

“那样,肯定就是小怜姑娘的天下了。哇,琉璃殿的小翠她们岂不是要发财了?”

……

芳菲站在原地,看着夕阳从头顶慢慢地降落。

脑子里是空荡荡的,丝毫也不感觉到悲哀。

“娘娘,娘娘……”

那几个宫女忽然听得有人,顿时魂飞魄散。慌慌张张地就跑。那个抱着琵琶的宫女稍微慢了一点,差点摔倒在地。

红云等气得不行,咬牙切齿:“娘娘,那几个嚼舌根的贱婢,她们都是胡说……”

“一定要叫高公公惩罚她们……”

PS:我是边写边更,今晚会更10几章节;大家不用等待,明天早上来看个痛快吧;不要耽误了美容觉哟。­色­大叔年老体衰,可以熬夜,妹妹们可不要耽误了你们的青春容颜,(*^__^*) 嘻嘻……

命运和花树

她摇摇头,定定神,阻止二人继续说下去。

旁边就是一张石凳子,她仿佛有些站不稳,扶着身边的一棵树,缓缓地,坐下去。二人急忙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焦虑道:“娘娘,我们回去吧……”

“娘娘,这里风大……”

她淡淡道:“都是夏天了,怕什么风?”

二人不敢吱声了。

石凳子上刻画着非常­精­细的石狮子,苍凉中透出一股皇家的气派。她扶着树­干­,看周围诺大的御花园。

不远处,又是那排花树——自己提了滚水,却不曾浇死的花树。

罗迦把它们强行霸占,种植在这北国的皇宫里,由于水土不服,根本就变了样,再也看不出昔日美丽的花朵了。

从绝世的美丽,到稀疏平常的庸俗,只需要一场战争。

可能罗迦,早就忘了他处心积虑抢来的花树了。它们那么普通,那么平凡,只满树的叶子,看不出任何的特别。

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站在花树下,开满了花的时候,风一吹,雪白的花瓣就纷纷扬扬,落了满身,落满了乌黑的头发。

那时,没有人重视,但也无人折磨,无忧无虑地跑在皇宫,从不知自己到底是谁。

人生、命运,甚至连一颗小小的花树,都无法把握。这皇宫的一切,都那么迷离,朦胧。

晚霞逐渐隐匿,西边的天空只剩下一圈金­色­的光圈,慢慢地消减,慢慢地褪­色­,到最美丽的时候,忽然被黑夜所吞噬。

她忽然笑起来,自己这一生,何尝不是一个玩笑?公主的身份莫名其妙,连父皇母后都只见过两次;神殿的豢养,日复一日的担心着死亡,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活着,活得久一点,能够走出那个可怕的死亡世界,去吃一次­鸡­大腿。

现在,人活着,­鸡­大腿更是想吃就吃,可是,却是一个更大的笑话。

命运和花树2

两个宫女紧张地看着她,真是后悔到了极点,真不该让娘娘走这么远,真不该啊。而且,谁能想到,那些宫女竟然在这里偷偷练琵琶?

宫里的娱乐八卦无处不在,芳菲撞破其实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娘娘为什么竟然在笑?

太反常了吧?

“娘娘……”

"娘娘,你没事吧?"

芳菲忽然想起那群宫女见到自己时的魂飞魄散。自己真的是那么如毒蛇猛兽么?原来,在深宫里,自己早已“悍名远扬?”

深宫里,其实是容不下悍­妇­的,需要的是张婕妤这样能够随时向陛下贡献美女,和他一起共享3P的女人。

她自认自己做不到,达不到陛下的高尚的宫廷趣味。

罗迦太高尚了,自己太低俗。

他喜欢的都是“深明大义”的贤惠女人。

自己的确配不上他。

她淡淡道:“你们不要害怕。没人会责罚你们。”

“!!!”

“你们早就知道了?对吧?”

二人面面相觑,嗫嚅着。

红云低下头去:“高公公说了,谁要走漏风声,就会打死谁……”

看看,撒谎的人才能够平安,说出真相,就是死路一条。忽然想起太子,对他,竟然是前所未有的理解。

岂能怪他!

岂能!

皇权之下,岂能有任何的真相?!!

她淡淡一笑,这才慢慢站起来:“我们回去吧。”

这真是太反常了,冯昭仪,她为什么没有发怒?为什么?

二人更是战战兢兢。

芳菲慢慢地走着,蠢笨的步子,笨拙的身子,她低头,甚至看不见自己的脚尖,只有那个大大的凸起的肚子挡着视线。

她的手慢慢按在腹部,喟叹一声,声音模模糊糊:“你来做什么呢?其实,你真的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我不欢迎你,也没有人会欢迎你。”

芳菲目睹春­色­1

“娘娘,你说什么?”

她只是摇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红云,红霞,我们再往前走走。”

二人顿时失­色­,目瞪口呆地跪在地上:“娘娘,请饶命,奴婢们不敢去琉璃殿。”

琉璃殿么?她才想起,看看晚霞中,前面隐隐的飞梁画栋。那是张婕妤的住处,自己曾去过一次——捉­奸­——从此后,成了宫中着名的母老虎。

也许,陛下和自己的芥蒂,早在那时候就深深的了,只是,他忍着。

他居然也能忍着,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从自己身上得不到的,他能够在琉璃殿全部得到。

“娘娘,求求你,求求你看在奴婢们这样­精­心侍奉您的份上……”

“娘娘,奴婢们真的不想死啊……”

她看着她们的泪眼。命运被人掌握,被人把持的胆小和卑微。自己,跟她们又有何区别呢?

既不是神殿公主,也不是民间神医,只是这宫廷一隅,一个卑微的灵魂而已。

“不,我不是去琉璃殿,我只是看看这夜景。我还没走出去过。”

“娘娘恕罪,天­色­晚了,奴婢们不敢带娘娘出去。”

“娘娘,你还要保重龙胎啊……”

……她看着两个小宫女心惊胆战的样子。可以想象,若是再有一次捉­奸­事件,她们那两个可爱的小头颅就真的不会是自己的了。

“那,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走,散散心。”

“娘娘……”

二人哭起来,既不敢让她往前走,又不敢阻止她,束手无策。

在她们的哭泣声里,芳菲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

沿途,种满了玫瑰,夏日的芬芳,开得如一匹艳红的巨大锦缎。

她看看这些玫瑰,伸手,从近处摘下一朵,看看,又扔在花丛里。玫瑰无论开得多么艳丽,也就这么些天。

芳菲目睹春­色­2

玫瑰无论开得多么艳丽,也就这么些天。

就如一个人的青春。

她继续缓缓往前走。两个小宫女只好哭哭啼啼地跟上来,搀扶着她,惶恐得无以复加。只希望这条路无限制地变长,永远永远也不要走到尽头。

可是,无论多么长的路,都有走完的时候。

琉璃殿,隐藏在夜­色­里。此时已经灯火通明,飘出浓郁的脂粉香,酒菜香,花粉香。旁边的一座花圃里,宫女们进进出出,提着­精­巧的篮子,里面装满收集的新鲜花瓣。

张婕妤格调高雅,种植的花木,也都是御花园里所罕见的。寻常的玫瑰月季是不能进入这里的,她种植的是别具一格的茶花,木槿,紫薇,石榴……

“呀,今天摘了这么多花瓣?”

“是啊,有茶花、木槿,还有其他许多种,等小怜姑娘跳舞时,洒在她的纱衣上,不知多漂亮呢……”

“小怜姑娘最喜欢茶花花瓣了。张婕妤也喜欢。她说,这种大花瓣,最衬小怜姑娘的绢纱舞衣……”

“你知道那件舞衣么?据说是外国进贡的,重量不到二两,穿在身上,芬芳四溢。也只有小怜姑娘这样的冰肌玉骨才配得上。”

“哇,这么珍贵?幸好冯昭仪怀孕了……”

“那个肥球,给她,她穿得上么?估计她穿了,肯定把陛下恶心到。”

“哈哈哈,那个悍­妇­要听见,保准气炸了肺……”

“气死活该,谁叫她欺负我家娘娘?”

…………

“大伙儿多准备点,张婕妤说了,会好好赏赐大家的……”

“陛下今天又赏赐了小怜姑娘许多东西呢……那些珍宝,啧啧啧……真是羡慕……”

“不要多说了,快去准备花瓣,陛下早已等不及了,要看小怜姑娘跳舞了……”

“嘻嘻,慌什么?陛下搂着小怜姑娘饮酒,不知多快活呢,不急着看跳舞的……”

“死丫头些,少嚼舌根了,快去准备……”

……

芳菲目睹春­色­3

芳菲在成排的大树后面站定,听着那些提花篮少女的嬉笑,声音并不太低,仿佛早就议论惯了,也习惯了。

这是她们的地盘,自然可以肆无忌惮。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怜和张婕妤受宠,也就意味着她们的打赏会更丰厚。

她们岂能不高兴?

芳菲心想,自己的地盘又在哪里呢?昭阳殿?她几乎没去过,甚至在这浩渺的皇宫里,一时记不得它的确切的位置。

这才明白,自己从来没有找到过自己的位置。

两名宫女气得真的要炸了肺,可是,在这里,却又敢说什么呢?

好容易,那些宫女开始往回走,因为门口有人在喊:

“快把花瓣全部拿回来,小怜姑娘要跳舞了……”

陆陆续续的,便安静了下来。

红云轻轻跺脚:“娘娘,您不要生气……那个小怜,她算不得什么……”

话音未落,但见一些宫人捧着盒子,络绎不绝的往琉璃殿而去。她们都熟悉这样的场景,是陛下赏赐那些宠妃时的盛况……

红云勉强说:“张娘娘说了,她小怜的赏赐,都是您挑剩下的呢……”

芳菲更是觉得讽刺。那一屋子的私房钱,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罗迦。

里面,已经传来乐声,隐隐的,十分香艳迷离。然后,是琵琶的声音,更是缠绵悱恻,销魂无限。

芳菲自己不怎么会弹琴,但也能听出那曲声的悠扬。

这曲子来自南朝,香艳妩媚的金粉古都。所以,南朝才自来令人们那么向往。

两个宫女站在她身边,一边一个扶住她,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一个冲动又冲出去“捉­奸­”。

她们紧张得就如即将上刑场的羔羊。死生一线,仿佛全在冯昭仪手里。

芳菲转身,慢慢的。

二人几乎尖叫起来。

芳菲目睹春­色­4

芳菲转身,慢慢的。

二人几乎尖叫起来。

可是,芳菲的方向,却是来时的路,而非往前。

她慢慢地往回走,再也没有看一眼琉璃殿。甚至,连那宫殿里传来的靡靡之音也听不见了。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不想,却什么都装得满满的。

身前的冷清,和身后的­淫­靡,形成鲜明的对比。

天空最后的一丝晚霞也彻底消失了。

夜晚来袭。

红云和红霞二人大喜过望。小命,算是保住了么?

直到走出好远,琉璃殿都快彻底掩映在夜­色­里一点都看不见了,二人才松一口气。

“娘娘,刚刚真是吓死奴婢了……”

芳菲淡淡道:“怕什么?你们以为我会又去捉­奸­?”

难道不是么?真怕冯昭仪又去大闹琉璃殿呢!

芳菲看着她们面­色­改变,发现,她们真的是害怕——小怜不是张婕妤。张婕妤是过气美女,小怜是风头正劲,就算是冯昭仪去,也只有吃亏的份。

她甚至也感到好奇。自己若是真的去了会如何?会被罗迦赶打出来么?

红云高兴道:“娘娘,您越来越理智了……犯不着跟张婕妤计较。等生下小王子,陛下自然不会去理睬她们了……现在,您只是不能侍寝……”

现在你不能OOXX,别人就要代替你OOXX!

其实,她们不知道,就算你能OOXX,男人还是会找其他女人OOXX。

那些出轨的男人,可并不是因为老婆怀孕了。

有时,他们只图新鲜。

就新鲜这一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她摇摇头:“不,我再也不会去捉­奸­了。”

“为什么?”

以前捉­奸­,是因为怀着希望,怀着被娇宠被疼爱,可笑地以为,陛下他是喜欢自己的。现在,知道不是了,又何必再去管他呢。

红云二人不明所以,却又不敢再问。

可笑的一场做戏

红云二人不明所以,却又不敢再问。

“娘娘,其实那个小怜真的算不上什么,一个贱婢而已,你犯不着跟她生气……”

芳菲根本不可能和小怜生气,但是,她也根本不想给这两个小宫女解释。这种事情,无法解释。

“听说是张婕妤买来的奴婢。她本来就是歌女出身的,跟着父亲在茶楼里唱曲为生,养成了狐媚子的­性­格。后来她卖身葬父,被张婕妤带进宫。南朝的女子本来就擅长歌舞,张婕妤又教了她许多。她长得国­色­天香……”

“什么国­色­天香?是狐媚子,狐狸­精­啦,你没听宫女们说么,她跳脱衣舞呢!就是跳脱衣舞,才狐媚了陛下的……”

“对,她就是一个狐狸­精­,听说凡是见了她的男子,都会神魂颠倒……”

……

难怪罗迦也神魂颠倒。

芳菲大致心里有了底,任由她二人争执小怜到底是美貌还是狐狸­精­。

狐狸­精­,凡是受宠的女人都是狐狸­精­。

“娘娘,你不要伤心,听说,那个狐狸­精­,至今只是一个红霞帔,陛下没给她什么名分呢……”

红霞帔,她们瞧得很低,可是,这好歹也是个名分,就是正式承认了,小怜是罗迦的嫔妃之一员。所谓名正言顺——本质上,红霞帔跟冯昭仪,没有任何的区别。都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而陛下,他苦心孤诣,怕的,不过是自己闹腾而已。就如那些宫女所议论的,怕自己这个河东狮吵闹。

只是,他不知道,女人要做河东狮,也是要看对象的。有些人,再怎么求着,你也不会做他家的河东狮的。

“娘娘,张娘娘也说,陛下天天都回立政殿,就代表,陛下更重视您。再说,珠宝也是您先挑选的嘛……”

仿佛一耳光再次重重地掴在面上,罗迦的“私房钱”。多可笑的一场做戏。

男人的做戏

一个男人,竟然可以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刚刚从一个女人身子里出来,还带着她的味道,就可以情意绵绵地对另一个女人说“我喜欢,我一辈子都要跟你在一起。”

真是可笑。

从红霞帔到小怜贵妃或者昭仪,其实,只隔着自己的这层肚皮——就生产的这段短短的时间。它仿佛是自己的一个护身符,一旦去掉,就成了死|­茓­,金刚不败之身,立刻就败了。

风水轮流转。人们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其实,在皇宫里,根本不用三十年,三个月就可以了。

自己的三个月过去了,现在,该小怜了。

她想,自己是等着像林贤妃一样被赶去封地呢?还是自己离开?

立正殿,威严地耸立在夜­色­里。这是皇宫里最高达巍峨的建筑,并不是层层院落的繁复,但大气磅礴里透露出别样的格调。

宫人早已守候。

“娘娘回来了,准备夜宵……”

“娘娘,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累不累?”

她摇摇头:“我不饿,今晚不用准备了。”

“是。”

环顾四周,罗迦当然还没有回来。

一名太监笑眯眯的躬身:“陛下说,今晚要宴请使节,会回来晚一点。”

“恩,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她回到寝殿,慢慢躺下。

宽大的龙床,­精­致的流苏,闪烁的宫灯,这一切,都无比的迷茫。

“娘娘,你要不要喝完汤?”

“不喝,你们都退下,今天多走了一些路,我困了。”

两个小宫女替她掖好被子,看她躺好,又帮她熄灭了宫灯,这才退了出去。

她们走到门口,芳菲忽然开口:“今日的事情,你们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二人一怔,然后齐声回答:“是,奴婢知道。”

到此,她们才彻底放心。显然,冯昭仪不许声张。这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们更怕被别人知道呢!

罗迦归来1

在走廊的暗处,红云低声说:“我怎么觉得娘娘很不对劲?”

“唉,我也很担心。反正我们这几天要好好伺候娘娘,等娘娘生了小王子再说。”

……

半夜,微醺的酒气。

罗迦归来。他简单地洗漱,又用了一种特殊的漱口水,换了睡衣,才轻轻上床。

“小东西,小东西……”

他轻轻叫了两声。她呼吸均匀,没有回答。

他低笑一声,轻轻摸摸她的肚子,拉住她的手,以为她睡熟了。

良久,她才轻轻挣扎,推开了他的手。可是,他却习惯­性­地,迷迷糊糊里,又握住她的手,有些口齿不清:“芳菲,朕吵醒你了么?”

她淡淡道:“陛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唉,还不是那些麻烦事情,又有一些不知好歹的大臣来烦心朕,说是前方军情紧急……”

他早晨说是宴请使节,晚上又变成了单独召见大臣商议军情。

再说下去,他会不会把自己的名字也错叫成小怜?

“小东西,朕太困了,睡吧,明天再说。”

很快,他就呼声大作。

她再次轻轻拨开他的手。可那充满热气的男­性­躯体,紧紧挨在身边。到处都是他的味道,弥漫整个房间——当然还有其他女人的味道。

她无法理解,也不可想象,回忆起来,真的是一场噩梦。这个男人,每天用尽各种的手段,各种的借口,所有的欺骗——每天和其他女人OOXX之后,又回来搂着自己入睡。

她想,自己的肚子,天天被他摩挲,是否曾经被他涂抹上他和其他女人欢愉后的痕迹?

一阵呕吐的感觉涌上喉头。她强行忍住,却忍不住,一阵­干­呕。

罗迦被惊醒:“小东西,怎么了?御医,朕马上叫御医……”

她摇摇头。以往,他这样惊惶的表情,她曾以为是关切,并为之感到幸福。现在,方知是敷衍,无尽的欺骗。

PS:中午还会更几章

罗迦归来2

“御医……”

“不用,我没事。”

“真的没事么?怎会呕吐?按理说,这个时候已经不会吐了。是不是吃了什么不适应的东西?”他非常紧张,又很焦虑,“芳菲,你的脸­色­真不好,朕还是找人给你看看。”

她侧身过去,闭着眼睛。但肚子挺立着,只能微微侧过头,躲开他的视线。

“芳菲,你有不舒服要立刻告诉朕,可不敢大意。”

她缓缓道:“陛下,我想搬去昭阳殿。”

罗迦大为意外:“为什么?这里不是好好的么?­干­嘛去昭阳殿?”

“我这大肚子,和陛下在一起,很不方便。”

“不会啊。朕会小心点,一点也不会碰着你的身子。”

“但是,我这样很不舒服,伸展不开手臂,有时又怕影响你休息。”

“哈哈,小东西,你担心这个­干­吗?龙床这么大,足够伸展啦。若是你觉得不便,朕就尽量往外面睡一点,绝不碍着你。对了,朕­干­脆叫他们换一张更大的床,你想怎么放就怎么放……”

芳菲无法再说什么,只是疲倦地闭上眼睛。

“小东西,你这样子去昭阳殿,朕怎能放心?乖乖的,朕一直会小心的。再说,你一个人住,又要做恶梦,朕更不放心……”

她疲倦地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小东西,如果你真的想去昭阳殿,朕就陪你去……”

一起去,不如不去。

芳菲完全无语。

罗迦抚摸着她的脸,觉得她的面颊有些肿肿的,叹道:“芳菲,怀孕可真是辛苦。以前朕还不觉得,现在每天目睹你十月怀胎,才知道生一个孩子原来这么复杂。好在很快就要生了,等生了,朕好好给你滋养一下……芳菲,你想去哪里玩儿?”

她依旧不语。

他凝视着她,蓦然发现,仿佛一朵花,在慢慢的枯萎,整个人都失去了神采。

罗迦归来3

他凝视着她,蓦然发现,仿佛一朵花,在慢慢的枯萎,整个人都失去了神采。

心里有些慌乱,他轻轻抱着她的肩头:“是不是小家伙折腾得你厉害?”

芳菲无言,只装睡着了。

他呢喃着安慰她,良久,也睡着了。

等他的声音彻底消失,芳菲才在黑暗里睁大眼睛,再次拨开他的手。尽量侧身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她在黑暗里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面孔。熟悉了黑暗的眼睛,已经能看清楚他大致的轮廓了。夏日的夜晚,窗外秋虫呢喃,自己却陪伴着这样一个伪善的肮脏者。

尤其,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手也那么肮脏。

她想坐起来,或者下地走走。

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如一个石磨,重重地压着她,束缚着她,根本无法挣扎。

唯有等这个孩子出世!

她在黑夜里,泪流满面:“我不欢迎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来呢?”

为什么?

……

清晨,一缕朝阳从窗外照进来。

罗迦睁开眼睛,但觉手里一空,非常不习惯。他坐起身,才发现,那个小人儿,在龙床的最里面,靠着墙,二人中间,隔着一尺多的距离。

他觉得非常奇怪,怎会如此?以前,都是贴着她温暖的身子醒来的。而且,她最喜欢把腿放在自己身上了,今天,怎么没有呢?

他伸手摸摸她的脸,但觉隐隐的泪痕,眉头也微微纠结着,仿佛睡得很不安宁。

他有些不安:“芳菲,怎么啦?”

她还是闭着眼睛,仿佛睡得很熟的样子。

他不敢吵醒她,独自起身。

走到门口,开门出去,只对伺候的宫人说:“你们好好守着,娘娘一有什么不舒服,就要立刻叫御医。”

“是。”

“朕今晚早点回来,你们准备好晚膳,朕要和娘娘一起用餐。”

“是。”

罗迦归来4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芳菲才睁开眼睛,思绪十分混乱,仿佛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她起身坐了良久。红云等人伺候在一边。

“娘娘,你要不要外出走走?”

她摇摇头,浑身无力,昏昏沉沉地躺卧了不知多久,听得红云惊喜的声音:“娘娘,陛下回来了……陛下回来陪你用膳……”

还真是稀奇,皇上中午还罕有这么准时回来的呢。

“你们知道么?陛下经常一大早就跑来找小怜姑娘侍寝呢……”她想起那些宫女的话,陛下,每天一早就欲­火­难耐地去发泄,这是发泄结束了,又赶回来了?

这些日子,他都要晚上很晚才回来的,今天­干­吗这么早?

倒令她慌慌张张,仿佛是自己被捉­奸­了。

她急急忙忙往寝殿走:“我困了,我先去睡一下。”

“娘娘,您走慢一点……”红云扶着她上床:“娘娘,陛下回来用膳,你也不吃?”

“不,没胃口。你们说我睡着了,叫他不用等我。”

“是。”

罗迦兴冲冲地回来,屋子里静悄悄的。

红霞垂手道:“陛下,娘娘睡着了。您要先用膳么?”

“没事,朕等她醒来再用膳。”

他悄悄走到床边,见她歪着头,睡在里面。

他也挨着她躺下,轻轻抓住她的手:“小东西,夏日了,朕也还真觉得有点困。今天陪你睡睡午觉。”

手被拉住,芳菲几乎要吐血,却仍旧装着熟睡的样子,没有吱声。

这一觉醒来,罗迦见她还睡着,忍不住轻轻扭她的面颊:“小东西,怎么睡成小猪了?这样可不好,不利于身子。起来,朕陪你走走。”

她依旧闭着眼睛。

“小东西,快起来,用膳后,朕陪你出去走走,今天朕一整天都陪着你。”

“陛下,我很困,想休息,你忙你的吧。”

罗迦归来5

罗迦看她脸­色­越来越差,神情十分憔悴,以为她真的倦怠,只好站起来,叹息一声:“小东西,你太辛苦了。也罢,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过了这段时间,朕带你们出去走走。我们去北武当度假,你一定会喜欢的……”

北武当?多么遥远的事情。她想了很久,才点头:“嗯。”

罗迦见她面­色­微微缓和,心里也很高兴,总想急于做点什么,让她开心。

“芳菲,等孩子出生了,朕就大赦天下,大肆庆祝,好不好?”

她想也不想:“不好。”

他讶然:“为什么?”

“你已经祭祀山川了,本来就超越他的地位了。再大肆招摇,就不好了。”

他笑起来:“这有什么不好的?朕就要招摇。小东西,朕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孩子出世,这是第一次,每天都看着它——朕真的从来一天都没缺少过,每一天都陪着它……朕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急切地想要看到它。”

这倒是,对于皇帝来说,一年快两三百天了,每一天都目睹孩子的成长,这已经是很稀罕了。

“芳菲,等儿子出世后,朕就下令,宴请赏赐5品以上官员……”

儿子!他就想着儿子!

她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是儿子?难道就不会是女儿?”

“哈哈,是女儿也很好啊。如果是个小公主的话,不止5品,朕连6品以上的官员都要赏赐。更要昭告天下,给予王子一样的封赏。对了,如果是小公主,就更要住在立政殿,朕想好了,就住别院。女孩子胆小,更不能一个人住在外面,要跟父亲母亲住在一起才好。朕要每天都看着她,她一定很可爱,呵呵,比你还可爱……对了,朕得命令他们,也做好是公主的准备,哈哈哈,芳菲,你这么一说,朕又好希望是个女儿,希望看到她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叫朕‘父皇’……”

芳菲默默地闭上眼睛,罗迦,他就是这样,此情此景,一个人虚伪成这个样子,你就算明知他是个恶棍,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去对付他。

“芳菲,你好好休息,朕晚上回来陪你用膳。朕只去转一转,很早就会回来。你想吃什么?朕叫他们准备着。”

她摇摇头,“随便什么都成。”

PS:今晚0点才更了:)大家看了超级女声后再来看文就差不多

周末两天都5-10更;因为­色­大叔这两天要写完《一夜新娘》的大结局,没什么时间。等下周一,《一夜新娘》大结局了;这文恢复正常速度,狂更~

罗迦的担忧1

“怎么能随便什么呢?小东西,这样可不好……来,小宝贝,快给妈妈说,你想吃什么……”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抚摸。

仿佛一条蛇爬过胸口,很不舒服的那种滑腻腻的感觉,尤其,又想到他刚刚是如何跟小怜上下其手——也不知为什么,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到这个奇怪的念头,张嘴欲呕。

罗迦慌了:“小东西,怎么又想吐?”

她十分虚弱:“陛下,我想休息一下。”

他忙不迭地回答:“好的好的,你休息。朕晚上再回来陪你。”

房门关上,芳菲才松一口气,也不知为何,总是不愿意再和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罗迦来到御书房看了一会儿奏折,也有些情思昏昏。他稍微假寐了一下,高公公悄然进来,低声说:“陛下,小怜姑娘请您去欣赏一支新曲子。是她这两天才新编排的舞蹈……”

罗迦摇摇头:“不行,今晚不去了。”

“啊?”

“这两天,冯昭仪身子很不舒服,情绪也不好。朕要陪着她,怕她有什么意外。至于小怜那里,这两天暂时不去了。”

“是。”

罗迦想起什么,微微紧张:“高淼,这立政殿该没有走漏任何风声吧?”

“没有,绝对没有,老奴天天都盯着。那些奴婢绝对不敢走漏风声的。再说,红霞帔又不是什么大名分,又没张扬,娘娘绝不会知道的。”

也是,要依照芳菲那­性­子,若是知道了,岂不闹得天翻地覆?

高公公意识到有些不妙:“娘娘问您了?”

“没有,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胃口差,­精­神也不好。”

“这是正常的,毕竟,娘娘还有二十来天就要生了。”

罗迦想到这个就来了­精­神:“其他孕­妇­都是这样么?以前那些妃嫔怀孕,朕都没有亲眼见过她们的辛苦,她们难道都是和冯昭仪一样的?”

罗迦的担忧2

以前的妃嫔怀孕,马上就会和皇帝分居,结束侍寝,一心安胎。表面上是安胎,其实是让皇帝解放出来,更多地去OOXX其他妃嫔,好开枝散叶。尤其是一些子嗣不旺的皇帝;这种OOXX就成了真正的一种责任!

尤其一些聪明的女子,怕皇帝看到自己怀孕的模样不好看,在生产恢复之前,更不会和皇帝见面。就算是一些宠妃,皇帝时常去探望,但这样的来去匆匆,毕竟不同于朝夕相处。

高淼见陛下对怀孕一事如此有兴趣,其兴奋之情,完全如一个初为人父的年轻人。他笑道:“陛下多虑了,其他孕­妇­都是一样的,生孩子都是这样,所以,俗话才说,十月怀胎的辛苦嘛。”

罗迦长叹一声,缩紧了眉头。

“陛下,您担忧什么?御医天天都轮值,接生婆也随时待命,冯昭仪没什么危险的……”

“朕担忧的不是她的身子,而是……小怜……”

“小怜姑娘怎么了?”

“唉,朕也许真不该留下她的。”

为什么?陛下这些日子天天召幸小怜,为什么还会说这样的话?

罗迦满脸苦恼:“朕今日颇为不安,冯昭仪的情绪有点奇怪。今日冯昭仪尚不知情,日后,她要知道了,朕怎么面对她?朕都有点觉得对不起冯昭仪了……偷偷摸摸,像在做贼似的。尤其,她越辛苦,朕就越是觉得对不起她……”

高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这是什么话?那些女人,也是他的妃嫔——不止冯昭仪一个!

陛下竟然因为宠幸其他女人而愧疚。

这还算是天子么?

可是,他当然不敢这么说,而是弓着身子,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早就阻止了那些小宫女的争论。现在,琉璃殿得势,宫女们实在有些太猖獗了,如果万一起了意气之争,让冯昭仪知道了,可就是大事了,自己要不要再去警告一下呢?

罗迦的担忧3

“唉,朕真不知日后该怎么面对冯昭仪。”

高淼看他一幅“­奸­夫”的样子,小心翼翼道:“陛下,其实,你这是正当行为……并不是什么荒­淫­无道……”

“可是,冯昭仪是不会依顺的。她­性­子倔强。朕真是怕她知道了伤心……”

高淼也抓耳挠腮,要对付其他妃嫔,他还有点办法,可是,冯昭仪好像油盐不进,而且,他也不能太了解冯昭仪的­性­子。顿时骇然,难不成以后冯昭仪知晓了,连陛下也追打?

“陛下,依老奴之见……”

“快说,你有什么妙方?”

“不如待娘娘生产后,让张娘娘等人好生教导她宫内规矩和礼仪……”

“不成,这可万万不成!”忽然想起当初在神殿,教导她神殿礼仪,她就偷偷用尖刺扎大神的胸口,全身上下。

派人教导她是绝对不成的。

“陛下,您有所不知,一般女子,在生孩子之前,很娇嗔。但生了孩子后,就会成熟起来。冯昭仪,她总会慢慢懂事,知道陛下对她的恩宠,是其他任何妃嫔都比不上的,她应该会因此感谢陛下,而不是责怪陛下……”

“高淼,你不知道她的­性­子才会这么说。她改不了的。朕寻思,是不是主动告诉她?唉,这也不成。”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怎么办?

罗迦忽然想起安特烈的警告,这个外甥,自成亲以来,就呆在柔然,安心替他父皇处理政事。姐姐的书信上说,安特烈已经有了令人吃惊的转变,字里行间,非常欣慰,觉得儿子堪成大器。

“现在,齐国的高太子纠缠不休,想要小怜。听说齐国皇帝病重,高太子估计很快回去就会继位了,若是许他好处,对于北国来说……”

高淼更是吃惊,难道陛下动了把小怜送走的念头?皇帝把一个低等的红霞帔赏赐使节,是十分寻常的事情。可是,这是他的新宠小怜呢!

新宠1

难怪陛下当初坚持不肯给名分。可是,他那么宠幸小怜,难道为了冯昭仪,小怜也不要了?

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只要把小怜送走,就是一劳永逸,什么都不用怕了。他这些日子受到陛下的影响,每次回立政殿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跟冯昭仪多说一句话,露了马脚。

“陛下,这个办法可行。笼络了高太子,北国也能获得更大的好处。”

可是,罗迦却大大摇头了,小怜真是天生的尤物,自己在她身上得到的快感,真是从未有过的。现在正是新鲜热烈的劲头上,如果要将她送给别人,倒的确舍不得。

所有道路都行不通,便想,先过一天算一天再说。

“高淼,这些日子,更要多照顾冯昭仪,凡事都依从她,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高淼只能点头,尽管他对于陛下的这种“耙耳朵”行为很是不以为然,可是,谁叫自己是奴才呢,也只能俯首听命。

傍晚。

小怜懒洋洋地从洒满了花瓣的浴桶里出浴。这浴桶也是陛下赏赐的,据说是用最上等的沉香木做的,芬芳怡人。

两名宫女轻轻为她擦拭如凝脂一般柔滑的身子,嘻嘻哈哈::“小怜姑娘,您可真有福分,能在这样好的木桶里沐浴……”

“是啊,没听陛下说么?这是贡品呢。天下都没其他妃嫔能享受的……”

“小怜姑娘,您要青云直上了。陛下现在一天也离不开您,看得奴婢们真是羡慕死了……”

“你还敢羡慕?你羡慕也是没有资格的……”

“奴婢当然不敢啦,奴婢几辈子投胎,也变不成娘娘这样的花容月貌……”

这些侍女,都是昔日跟她一起服侍张婕妤的,但见她短短一个多月就飞上枝头变凤凰,其羡慕之情简直可想而知。效仿者便大力有之,期待着好运能降临自己身上。

新宠2

小怜只是懒洋洋的笑着,浇水洒在手臂上,看着花瓣缓缓落下。这便是自己的美丽,自己的资本。

皇上,爱的便是自己这幅闭月羞花的身子,所以,更要好好的爱惜。

良久,她才起身,手划过自己的腰肢,仿佛手指停不住,她都觉得一种光滑的滋润。她只批一件薄纱,缓缓地出来,两名侍女扶着她,坐在贵妃椅上。不一会儿,张婕妤也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也只披一层软衫。

张婕妤见小怜坐在椅子上,侧卧,新浴后那露出的浑身肌肤,若隐若现,真的如一块上等的美玉,她笑起来:“妹妹如此尤物,别说陛下,就连姐姐见了,也无限销魂。”

小怜吐气如兰:“姐姐,我今晚身子疲乏,侍寝陛下,又要劳烦你了。”

张婕妤知她故意对自己投桃抱李,笑道:“妹妹何故此说?今日上午,陛下还没来过呢!你就应付一晚上,也不吃力的。”

小怜吃吃的笑:“姐姐可不能偷懒。”

“我们姐妹分享陛下的宠爱,真是三生有幸啊。”

“来人,把陛下昨日赏赐的珠宝拿上来。”

“是。”

两名侍女捧着珠宝盒进来,打开,里面是全套的首饰,光华灿烂。

“来,妹妹先挑。”

“不,姐姐先挑。”

“妹妹玉一般的人儿,来,这对耳环,红翡翠的,太漂亮了。这条项链,也是西凉的,真漂亮,听说是当地的一个绝­色­女子用过的。陛下赏赐给你,你瞧,多看重你……这支翡翠玉镯最适合你了,你看,听说是齐国来的最上等的翡翠,是那位高太子特意送给你的……”

“姐姐,那个高太子,简直就像一个呆头鹅,好笑极了。”

“妹妹可别笑,若非你这花容月貌,也不会迷得他神魂颠倒。嘻嘻,让陛下也吃醋了呢。你看,陛下送来这么多东西,就是为了安抚妹妹。”

新宠3

“姐姐笑话了,那是送给姐姐的。”

“傻妹妹,陛下又没为我吃醋,怎会送我?都是送给你的,姐姐也是跟着你沾光了。实话说来,有时姐姐看到陛下这么疼爱你,都有点羡慕。小怜,你可要好好珍惜。”

“都是姐姐成全呢。”

“小怜,一定要把握机会,现在,陛下的心已经逐渐在你身上了。高太子的出现是个好事。你看,陛下明显的态度就更殷勤了……”

“还靠姐姐运筹帷幄。”

二人笑闹,看看时间,正是陛下要来了。

“快准备好菜肴。”

“是。”

二人闲话,可是,时光过去,眼看晚霞就要散尽了,陛下还没有来。

小怜有些奇怪:“陛下早上都没来,怎么到了傍晚还不来?”

“估计是有事吧。”

二人又等了一些时候,却依旧不见罗迦的身影。

“陛下为什么这么晚也不来?会不会不来了?太晚了,他被那个死肥球缠住,又不会来的。”

“妹妹,你放心,陛下这些日子怜爱你,岂能不来?再说,我又派人去请了的。”

正在这时,一名宫人进来:“娘娘,高公公说,陛下今晚不来了。”

“为什么?”

“冯昭仪身子不好。陛下要陪着她。”

张婕妤气血上涌:“今天陛下一整天都陪着她?”

“是的。冯昭仪这两天­精­神不好。陛下陪着她用午膳,她睡着了,没吃。所以,陛下又要陪她用晚膳。”

“冯昭仪为什么­精­神不好?”

“估计是快要临盆了吧?她这两天几乎一声不吭。”

“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张婕妤拿出一样赏赐,宫人便离去了。

小怜很不开心,“娘娘,你说这算什么?凭什么冯昭仪自己不用午膳,陛下就得陪着她用晚膳?”

………………

PS:我在看超女,等到曾绵羊唱歌,我没看,就来更稿子啦,哈哈哈

新宠4

张婕妤却沉思着,然后压低了声音:“妹妹,你注意到没有?那个死肥球这两天一声不吭。”

“姐姐,你的意思是,她发现了我的存在?”

“她不可能不知道。”

“若是她发现了,怎会不闹?”小怜忽然有些兴奋,每一个得宠的女人,都认为,从此以后,自己才是那个男人心中最重要的。其他女人的挑战,反而是一种刺激,从此看出自己超出一般的尊荣——被那个男人独宠的尊荣。

“姐姐,你说,她会不会又跑来琉璃殿吵闹?”

张婕妤看着她兴奋的眸子,何尝不明白这样的心思?小怜,正期待着和冯昭仪的正面交锋。她自己,又何尝不期待?

“小怜,你放心,你比姐姐受宠,那个死肥球,根本不敢把你怎么样。”

“姐姐笑话了。小怜岂能跟您比?陛下还是因为你才垂怜小怜的。”

二人都说些言不由衷的客气话,张婕妤话锋一转,“那个死肥球知道了,为何不来闹?”

“我也在奇怪。会不会她根本不知道?”

“不可能。立政殿的消息说,她那晚非常晚才回去,回去后就一声不吭。我特意做了安排,就不信,她是聋子。”

“但是,那个悍­妇­怎么忍得住?”

“也许,我倒真是小瞧她了。”

二人一心指望着芳菲上门吵闹,可是,现在芳菲还是没事人一样,反倒一个­精­神不好,就让陛下乖乖地留在立政殿,陪她午膳、晚膳,还要看她高不高兴。

“姐姐,万一她一直装傻怎么办?”

“她要装?我就偏不要她装。”

“姐姐,可是,这样,会不会有危险?毕竟,陛下那么看重她,连我们这里都不来……”

“就因为这样,更要让她知道!小怜,以后就靠你了。能否栓牢陛下,就得看你的手段了。”

“娘娘请放心,小怜一定竭尽全力。”

安特烈来立政殿1

这一日,罗迦去处理政事。

芳菲倦倦地睡到中午才起来,是被红云叫醒的:“娘娘,安特烈王子来看你。”

心里微微有一分暖意。这个时候,安特烈是她唯一想见的人。朋友,呵,自己还有这样一个故人。

她简单的梳洗,然后,蹒跚着来到大厅。

安特烈新换了一身很­精­神的装束,金黄|­色­的头发垂下一缕在他面上,像神话里的白马王子。他不停地走来走去,见芳菲终于出来,很夸张地伸出手,拥抱,改为停在半空:“哈哈哈,芳菲,你是要打扮得美美的才肯见我么?”

她眨眨眼:“当然了。难道我不是美人么?”

他忽然想起神殿的一幕幕,想起和她的初次相见,她就是这样指着自己的大脑门:“我就是这神殿的第一美人。”

心里的压抑和担忧,一下被释放,他扑哧一声笑出来:“芳菲,你真的没变。”

“呵呵,人要改变,其实还是不容易的,你难道不知江山难改本­性­难移的古话?”

“你别给我说那些南朝人的古训了,我最讨厌南朝人了,男的­奸­诈,女的­淫­荡……”

“哦?你何以有此感概?”

安特烈心里一凛,立即抓抓头发,她根本不知道小怜的事情,又何苦说出来让她担忧?

“安特烈,你跟南朝人打交道了?”

“哈哈哈,你知道,我自来不喜欢南朝人。南朝人,除了一个李奕,其他的都很讨厌。”

这倒是事实。

安特烈细看她几眼,夸张地叫道:“芳菲,你好深的黑眼圈。怎么,没休息好么?”

她强笑道:“辛苦着呢,睡不着。”

“啊呀呀,原来生孩子真的这么辛苦。太不好玩了。”

“生孩子又不是为了玩。”

“安特烈,这一次北国之行,有没有收获?”

“勉强有一点点,至少看到你了呀。”

“其他的呢?”

青葱年华的朋友1

他狡黠地一笑,压低声音:“这是国家机密,可是,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和西凉国谈成了一笔交易,交换他们边境的马匹。芳菲,你知道我是怎么赢的么?那个西凉国的使节,是个酒令高手,碰巧,我比他更擅长,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芳菲失笑,轮到吃喝玩乐,谁也不敢比安特烈更­精­通了。不过,现在居然能用在国家大事上了,也算不枉了。

“嘘,芳菲,这可是大机密,你不能告诉北皇陛下……唉,要叫你保密,肯定不行,你一定得向着北皇陛下。”

她呵呵笑起来:“不,我帮你保密。”

“真的么?”

“当然了,你是我的朋友嘛。”

“比那个讨厌的北皇陛下更重要?”

她没有回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微笑着:“秘密和谁重要无关吧?”

“唉,芳菲,你何不­干­脆地回答我?也让我有个安慰?就算是欺骗,也没关系啊。你看,我这颗心都受伤了。”

芳菲笑起来:“你其他还有什么收获么?”

其他的收获?那就是也许北国会逐渐没落吧?在一步步即将陷入荒­淫­漩涡的北皇陛下的领导下,北国,还会是昔日的强国么?

他笑嘻嘻的:“芳菲,我要回去了。”

本就知道的,他肯定是要回去了,才想尽办法再来看自己一眼。

“芳菲,要来见你一面,我可是过了重重关卡的。”

“呵呵,我可真要谢谢你。”

他看着她若无其事的笑容,可是,为什么显得如此憔悴?心里些微的担忧,想起小怜,情不自禁又问:“芳菲,舅舅待你可好?”

他不是早就问过这话了么?­干­嘛还问?

她低着头,再抬起来,依旧若无其事:“每个人活着,其实都该依靠自己,对不?又何必管别人好不好呢?”

……………………………………

青葱年华的朋友2

这回答,跟她前一次的答案,竟然是完全不同的。

安特烈盯着她,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芳菲,也许皇宫的生活不那么适合你。可是,既然到了这里,你就不妨学着适应,那样,才令人更容易快乐。就算有一些烦心事,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宫廷生活,本就如此……”

安特烈,他想说明什么呢?

芳菲凝视着他充满同情和担忧的目光。他知道的!安特烈也是使节团的成员之一,罗迦大张旗鼓地让小怜在使节团的宴席上亮相,他岂会不知道?

他也早就知道罗迦有了新宠。他是在担心自己会沦入冷宫呢。

所有人都知道,这立正殿的每个人,皇宫的每个人,甚至太子,安特烈,他们全知道——他们全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

他们之所以隐瞒着,是为什么呢?怕自己伤心么?

所以,自己就只好“不知道”了。

她想,有时“不知道”其实是一种幸福,善于自欺欺人的人才会快活。

“红云,把那个盒子给我拿出来。”

“是,娘娘。”

锦盒捧出,芳菲打开,久久地看着那条红宝石的项链,拿在手里。

安特烈站起来看着那项链,夸张地惊叹:“芳菲,你不会又要把它还给我吧?”

她微微一笑,拿了项链戴在脖子上:“你看,好不好看?”

“当然好看了,我安特烈送的,能不好看么?”

“你知道么?安特烈,这项链自从戴在我身上,就多次令我逢凶化吉。逃出神殿,逃过追杀,得通灵道长营救,我真的很喜欢,现在我真的很需要它……”

她满面的笑容,笑得如神殿那般纯洁无暇,安特烈却不知为何,觉得无比心酸。她需要这项链?这是为什么?难道在这皇宫里,还有什么更大的危险?就连罗迦也给不了这样的安全?

外面的天空

也许是这样憔悴的容颜,也许是憔悴里重新透露出的青葱的年华。忽然想起那些美好的日子,那时,自己还那么年轻,无忧无虑,就如她,对世事也一无所知。

可是,曾几何时,流光轻轻的就流逝了。自己已经成了丧妻的鳏夫,而她,竟然也怀着一个孩子,成为了孕­妇­。

少年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他忽然很想伸出手,单纯地,就是为了抚摸一下她的洁白的大脑门,她的长长的睫毛,长长的黑发——仿佛一只黄莺,被困在笼中多时,漂亮的羽毛也垂下来了,只能在笼子里,憔悴地看着外面的天空。

外面的天空!

它在哪里?

“安特烈,这项链一定会带给我好运的。我今后会时常戴着。谢谢你。”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也许,她并非是像众人以为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她是那么聪明的女孩子,是自己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芳菲,你不开心么?”

她嫣然一笑:“不,我很开心,尤其是见到了你,我更是开心。”

她的笑容发自内心。安特烈无话可说,很是惆怅:“芳菲,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你也保重。”

“唉,再见你,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谁知道呢!也许总会有机会的。当初,谁曾想到我能逃出神殿,对不对?”

他心里忽然充满了欢乐的力量,仿佛被她这样的微笑所感染:“好,我相信。本来我们还约定,一起出去周游一次的。”

“呵呵,也许那时你就登基了。那时就是安特烈陛下了。”

“哈哈,也许吧。”

……………………………………

PS:哈哈哈,我在更新的时候,听到黄英晋级了,我很喜欢哟。我忒喜欢四川的黄英,江映蓉,郁可唯:)))(*^__^*) 嘻嘻……

对了,再说一句,高晓松真的好装B。黑楠也装B

拥抱!

他要走,却又想起什么。带着微微的惆怅,一些不能言说的少年情愫的升华。当他经历了丧妻之痛,带着拜访故人获得安慰的心情,可是,看到的,却是又一个美好的女子,陷入了人生的低谷。

红颜薄命。芳菲,她也会是薄命的女子?

“芳菲,记得当年你唱的那首歌么?”

那首歌?自己只在他面前唱过一首曲子。那是神殿学来的歌曲。

“安特烈,你还要听么?”

“真好听啊,我还记得那么清楚。我也会唱了。”

她惊叹:“你也学会了?”

“哈,路上你唱过那么多次。我听了那么多遍,又不是白痴,怎能不会?”

“吹牛!那你唱来听听?”

“难道我还骗你不成?你听着。”

他真的开始唱歌。柔然也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牧马打猎的生涯,一望无际的草原,辽阔无边的胡笳,他们的祖先奔涌驰骋,最强盛的时候,土地面积比北国还要大。可是,他秉承的却不是这些粗犷,而是王室天生的一种细腻,又跟天生的浩瀚情怀相结合,歌唱得淋漓尽致:

……

愿她走过的路上点缀些青绿的荷塘

愿大树的浓荫遮掩这火热的炎阳

愿路上的尘土为荷花的花粉所调剂

愿微风轻轻地吹着,愿她一路吉祥

……

他走来走去,身影飘逸潇洒,声音充满了磁­性­,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伤感。

芳菲竟然听得痴了,安特烈,他可是想起了他薄命的妻子?

昔日美好的岁月,青春的年华,跟他一路的逃亡,两人坐在马车上,无忧无虑,自己甚至连吃饭要付钱都还没有太大的概念。两个少男少女,在那么长的旅程,单纯,­干­净,就像春日的第一缕阳光,除了友情,什么都没有。只知道好——彼此对彼此好,信任,温暖,一见如故!

此时,蒙尘的心灵,岂能再有这样的美好?

芳菲忽然泪流满面,情不由己。不料,自己的处境,竟然比在神殿时更加尴尬。

安特烈一转身,看到她满面的泪痕,心里一震,一伸手,就抱住了她。

不顾一切的拥抱1

泪水滴在他的胸口,几乎湿透了夏日的单衫。

他轻轻拍拍她的肩头,柔声道:“芳菲,有什么不快活的?你都说出来,跟我说,别怕。”

她只是抽泣。这些不快活,是无法对任何人说的,就算是最亲密的朋友,也说不出口。

可是,安特烈明白,完全明白了她的心境——她一定早就知道了,否则,不会如此绝望如笼中的一只鸟。

芳菲,芳菲!若是她不在这皇宫,甚至,若非她不是这样的身怀六甲,自己都完全可以再次带她逃离,天涯海角,一路高歌。

而不是在这里哭泣,从此,孤老深宫,朝朝暮暮,红颜成灰。

他甚至起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不顾一切!

完全不顾一切,只要她愿意!

门口,张娘娘等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冯昭仪,竟然和安特烈王子拥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这是立政殿,她,是陛下的昭仪啊。

岂能做出如此失礼的行为?

纵然是在深宫多年,知晓人情世故,可是,又怎知晓男女之间微妙的情愫?她紧张得几乎连呼吸都失去了,这个安特烈王子,也太过放肆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良久,安特烈的手才慢慢松开,回头,淡淡道:“张娘娘,你不用这样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只是安慰一下你们的冯昭仪。她是孕­妇­,她情绪紧张,而我,是她的朋友!”

芳菲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一次的拥抱,决无任何的私情和苟且——只是,忽然就想肆无忌惮地恸哭一回。心中的委屈压抑着,不得释放,怕积压多了,自己会彻底的崩溃。

张娘娘的面­色­更是紧张:“安特烈王子,你走吧,陛下要回来了。”

安特烈坦然道:“他回来又如何?我难道探访故人也不行?”

探访故人?有抱着故人的道理么?

不顾一切的拥抱2

探访故人?有抱着故人的道理么?

张娘娘怒道:“安特烈王子,请你自重。”

安特烈看着这­干­食古不化之人,自己不自重?自己起码比罗迦陛下自重一万倍。心里更是不舒服,北皇陛下,可以朝朝暮暮在外寻花问柳。而可怜的芳菲,她连靠着朋友的肩头哭一场的权利也没有。

他很是不耐:“张娘娘,我有权利安慰我的朋友!”

“不行!安特烈王子,你必须马上离开!”男女之间,哪有什么朋友?这宫里为了防止乱­仑­,除了陛下,再也没有其他的男人——都是太监!就连太子、王子等人,每次进宫,也必须事先请示,得到批准,而不是随意就可以大摇大摆闯进来的。

安特烈贸然来访,本就是失礼了。若非他身份特殊,岂能容他到现在?

安特烈怒了:“我是客人,不是囚犯!你敢监视我?”

“王子,你该知道,老身不是监视你。你真为冯昭仪好,就该知道,你这样的行为是害她。若是陛下知道了,成何体统?你才是拍拍ρi股走人了,冯昭仪呢?就算她清清白白,却如何跟陛下说得清楚?”

安特烈长叹一声,这就是宫廷。这是罗迦的地盘,又岂能奈何?

芳菲淡淡道:“张娘娘,你先下去,我有话单独跟安特烈王子说。”

“娘娘!”

芳菲的声音十分严厉:“我并没有什么胡乱的行为,你可以马上将今天的事情报告陛下!你马上去请陛下回来,我当着他的面也行!”

心里有股疯狂的念头,他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强烈,甚至恨不得陛下马上回来,马上目睹!他本来就是不顾一切的­性­子!

“这……”

“是陛下叫你们监视我的?”

“绝对不是!老身是为了娘娘您好。”

“马上出去!”

张娘娘见她目中透出一股威严,竟然不敢拒绝,只能出去了。

不顾一切的拥抱3

安特烈苦笑一声:“张娘娘人很可靠,她也是为了你好。”

芳菲当然知道。至少好坏还是分得清楚的。

“芳菲,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她摇头,没有什么话,只是,不愿意被人监视着。此时,罗迦也许正在小怜身上OOXX,欲仙欲死,却还是要派人监视着自己,哪怕一次流泪,也可能变成不忠。

人和人之间,尤其是男人和女人之间,关系是多么的奇怪!

她在神殿长大,没有人教过她对此事该绝对的服从并且顺应世俗的安排。她想,为什么就不能变一变呢?

安特烈凝视着她泪水洗后的眸子,那么大,那么清晰,却又迷蒙,仿佛怎么都看不清这个奇妙的世界。

人的情感,是多么奇怪。你救过一个人一命,就会对这个生命充满关切,总想,她到底过得如何?会不会能过得再好一点?

从神殿逃亡,从悬崖摔下,如今,辗转宫廷,芳菲,她竟然没有再好一点么?

心里涌起那么古怪的念头,仿佛自己有义务对她的不幸负责。

而且,并不仅仅只是义务。而是惆怅,甚至痛恨——痛恨舅舅的卑鄙无耻,痛恨自己当年的年少无知——其实,那是少年情怀的纯洁,那时,以为真的是为着信仰,不可背叛,不可亵渎。

自己并非在亵渎,真正亵渎的,是北皇陛下!

“芳菲,你在这里不快活的话,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还能想什么办法?肚子里的孩子,比神殿的枷锁更加厉害,无法挣脱。她对上他凝视的目光,心里忽然一震。那是一种无言的力量,无言的坚持——甚至,一种无法的情愫!

她绝非昔日懵懂的小女孩了,男人眼里的情愫,是分得出来的。

这样的坚定,她从未在太子身上见到过——太子总是躲闪的,含糊其辞的。那是她的初恋,所以,很快就夭折了。

不顾一切的拥抱4

可是,安特烈,他本就是一个不屈不挠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就风云不可动摇,就如当初在神殿,他几次三番,不管不顾地闯进来,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帮助一个初相识的少女逃走。

她微微心乱,又微微惶恐。

低下头去。

他看出她目光里的强烈的惶恐,微微失望,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最美好的,总是会受到最大的摧残,就算是自己,就算是安特烈王子,也无能为力!

“安特烈,你不用担心。你看,我在这里吃好喝好,如果还要说自己过得不好,岂不是太矫情了?我没有什么不快活的!”

她语气平静,消失了刚刚发怒时的那种深刻的悲哀。一切,都很平静。芳菲,忽然变得很陌生,是他从未见过的另一面。

那种坚强,是他宁愿看不到的。心里更是难受。

良久,芳菲才说:“你走吧。你多保重。”

安特烈无言,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芳菲,你也要多保重。凡事,等孩子生下后再说。”

然后,他转身离去。

芳菲在门口目送他。仿佛这个人的离去,便是自己所有青春年华的终结。

安特烈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她。她还站在原地,目光迷离。忽然又起了很奇怪的感觉,就如在神殿的时候,看到一幅绝美的画像,可是,一转眼,却是她洁白的额头——她,和绝美,混淆了,他甚至分不清,绝美的是她,还是那种感觉!

她身上才有的那种强烈的感觉!

他从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此时,却怎么都放不下,心里滋生了一种淡淡的辛酸,藏着,在陌生的情怀里,充满对一个人的担忧。

芳菲看到他这样的目光,不经意地回转了身子。

于是,他便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乌黑的头发垂下,甚至看不见她的大大的肚子,一如当年神殿初见的少女。

然后,他才大步离开。

终结者1

张娘娘悄然立在一边,双眼充满了忧虑。忧虑的并非是什么“­奸­情”,事实上,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是不可能和任何人有­奸­情的。

而且,这宫里上上下下,对安特烈王子,都是出奇的放心,他桀骜不驯,他妖娆美丽,他放荡不羁,他自由散漫——可是,大家却从小都相信,他是一个孩子,一个美丽而纯洁的孩子,决不可能有任何的不轨。

安特烈,任何人都无法将他和猥琐联系起来。

她忧虑的是冯昭仪的­性­子——太过的执拗,太过的强悍,跟这宫廷的生活格格不入。陛下能容忍她一时,还能容忍她一世?

也许,小怜便是她的终结者。

作为立政殿的宫女,她是不希望冯昭仪倒下的。因为,就她这几十年的宫廷生活来看,只有这个女子,才没有藏着太过要害人夺宠的心机。甚至她表达愤怒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跑去琉璃殿吵闹。

而这样的­性­子,便是宫廷生活的大忌。

但是,芳菲丝毫也没有在意她担忧的目光,她认为,这并不是该自己担忧的!也不值得!罗迦,他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一点也不重要!

罗迦是好几天后才发现不对劲的。他每天回来,芳菲就早早地睡着了;而且,每一次醒来,总是没有再握着她的手,两人之间,也总是保持着一尺多的距离。她就像一个大大的蜗牛,缩在内侧靠着墙壁,并不和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有好几次,他甚至摸到她满面的泪痕。

夫妻之间,一些微妙的情感转变,是完全能体会到的。如果说这些都还是小事的话,更明显的转变是,他发现自己几乎再也没有机会和芳菲说上任何一句话,也没法在一起用一顿膳。她总有种种的理由,总是在睡觉,或者就算是坐着,也闭目养神,不愿意开哪怕是一次口。无论他早回来还是晚回来,情况都是如此!

让孩子最喜欢我1

而他熟悉的芳菲,不是这样!

以往,他每天回来,她总是会唧唧喳喳地告诉他,今天孩子什么时候不乖,什么时候不停地踢打,什么时候又吃了什么好吃的……事无巨细,她都告诉他。而他,也特别乐意倾听这样的繁琐小事,那是以前从无人告诉他的。现在就觉得特别新鲜,也习惯了这样家庭成员的沟通,亲子之间的交流。

可是,为什么现在不这样了呢?

为什么芳菲她什么都不讲了?

甚至连孩子,她都绝口不提了。

她好像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懒洋洋的,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最初,他以为是临产在即,她变得倦怠。

直到某一天中午,他回来时,芳菲躺在了外面的卧榻上。那是一张新的卧榻。

他更是觉得有点奇怪,走过去,她闭着眼睛。

他在卧榻边坐下,柔声道:“小东西,怎么睡到这里了?”

她睁开眼睛,淡淡道:“龙床太热,我睡不着,这里凉快点。以后,我就睡这里了,陛下,你也去休息吧。”

“朕就在这里陪你……”可是,话一出口,他才发现,卧榻虽宽敞,可是,并不足以容纳两个人,而且,他本人身材高大。

“芳菲,里面热么?不会呀,朕马上吩咐他们从冰窖里拿一些冰块放在角落,不会热的。”他伸手要去扶她。

“不,我想睡在这里。”

他笑起来:“小东西,朕没有你在身边,不习惯嘛。进去好不好?而且,孩子没有爸爸在身边,他也会不高兴的……”他也不知为何,改了口,从父皇到“爸爸”,两个字的转变,却觉得那么奇妙,更是亲切,“芳菲,孩子很喜欢我的,它就快出生啦,如果爸爸不坚持陪着它,以后,它见到我,就会不喜欢我了。这可不行!我一定要让孩子最喜欢我……”

让孩子最喜欢我2

若在以往,芳菲对这样的准爸爸态度会非常的高兴,觉得温馨。

现在,却觉得怎么看,怎么都是虚情假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如长满了青苔的蛇爬过,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看起来,都是虚情假意,仿佛背后藏着一把冰冷的刀子!

她淡淡道:“不!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小东西,进去嘛。马上就放冰块,会凉爽下来的。”

“不!”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态度,又不明就里,却也不再强迫,依旧满面笑容,“小东西,是不是那小家伙折腾得你难受?哦哦哦,小家伙,不要折磨妈妈,否则,以后爸爸揍你……”

他的手抚摸在她的肚子上,“小乖乖,你又折腾妈妈了?你看,妈妈都生气了……”

心里无限的厌恶,她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就甩开。

忽然意识到她眼神里的厌恶和冷淡,他一怔,小心翼翼地问:“小东西,怎么啦?”

她闭着眼睛,装睡着了。

“小东西,你饿不饿?朕陪你用午膳好不好?”

“早吃过了。”

“那,我们一起用晚膳。你想吃什么?朕叫他们去做。”

“什么都不想吃。”

她尽量耐着­性­子,此时,却已经微微失控,“陛下,你去睡觉吧。我什么都不想吃,也不像说话!”

她这种冷淡的态度,他根本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非常奇怪。但是,也只以为那是孕­妇­的怪脾气,她担心着临盆了,也是正常的嘛。

“小东西,你不要怕。有那么多御医,生孩子是不用怕的。等你生的那天,朕亲自陪着你,一刻也不会离开,不会疼的……朕已经安排好了,到你生产,就辍朝三日,朝夕不离地陪伴你,陪伴我们的孩子……”

她恨不得一耳光扇在他虚情假意的脸上,却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闭着眼睛,转过头,再也不做声了。

安特烈VS罗迦1

罗迦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心里更是不安,轻轻拍着她的肩:“小东西,你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了?”

她一动也不动。

“小东西,你有什么心事,可不能憋着,告诉我好不好?只要你说出来,无论是什么,朕都答应你……”

说出来?说什么呢?说自己不许他再去宠幸小怜了?可是,她此时并没有这样的念头,相反,觉得他宠幸谁,或者不宠幸谁,都无所谓。

“小东西,你这样很不好,会闷坏身子的,对孩子也不好……”

她终于开口,淡淡道:“陛下,我只是觉得这些天没­精­神。”

“真的么?”

“真的!”

“小东西,朕就放心了。御医也说,生孩子是这样的,妈妈会觉得焦躁,痛苦。小东西,别担忧啦,孩子会平安出世的。这几天,朕每天都早早回来陪你,一步也不会离开的。”罗迦大大地松一口气,又陪她坐了半晌,见她慢慢地呼吸均匀,睡熟了,才悄然出去。

琉璃殿门口。

安特烈停下脚步,看着这栋院落的红墙黄瓦。三两枝竹丛,四五丛芭蕉,一场小雨后,扑面而来一股清新的气息。他明日就要启程返回柔然了。本来是早几天就该走的,可是,心里总是放不下,微微的惆怅,所以,还是最后一次来皇宫走一趟。这一次,他并未再去见芳菲。

一些宫女陆续出来,笑嘻嘻的:

“娘娘又要花瓣了……”

“今天陛下算来得晚了……”

“别说啦,赶紧去……”

……

众人忽然住口,惊讶地看着前面芭蕉树下站着的美男子。他淡金­色­的头发,高高的个子,神采翩然,­精­神奕奕,仿佛从天而降的一个白马王子。他腰上佩着一把同­色­系的宝刀,长腿长靴,俊秀里面,又带一份粗犷的彪悍,形成一种那么奇特的——美妙!

安特烈VS罗迦2

陛下也是罕见的美男子,尤其是他人到中年后,更是多了一分特殊的成熟的魅力!可是,安特烈,和他不同,全然的不同!

这些女子,除了罗迦,几曾见过外界的男子?尤其是这样出­色­的人物。因为正当年华,隐隐的,还胜过陛下一筹!。

一个个忽然面红耳赤,只吃吃的笑,站在原地也不走。

安特烈满面笑容:“漂亮的姐姐们,你们要去做什么?”

“给小怜姑娘摘花瓣,她要跳舞给皇上看。”

“皇上在里面么?”

“对,陛下就在里面。”

一名宫女好奇地问:“你找陛下么?”

他微微一笑:“漂亮姐姐,你可否带路?”

那宫女被他的微笑凑近,几乎失魂,哪里还推辞?立刻就要带他进去。忽然,一名稍稍年长的宫女醒悟过来:“呀……你是谁?宫里不许男子进出的……”

“我是安特烈王子。以前太后在的时候,特意允许我进出的……”

以前的确是这样规定的,可是,那是他从七八岁到十一二岁,还是个少年,当然不用考虑那么多规矩。现在,他可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了,就算是太后在,也不会允许他在宫里乱窜了。

但宫女们哪里想到这些?此人既是安特烈王子,又长得这么帅,笑容那么温和,当然就顾不得了,立刻乐颠颠地就带他进去。

安特烈只在琉璃殿的门口站定,依旧笑容可掬:“麻烦漂亮姐姐通报一声。”

“是。”

厅堂里,罗迦正坐拥二美,欢乐饮酒。小怜腻在他的大腿上,不停地喂酒:“陛下,喝嘛,喝嘛……”

“好好好,美人儿,朕喝,朕都喝……”

一名宫女进来:“启禀陛下……”

“什么事情?”

“安特烈王子求见。”

罗迦勃然变­色­,安特烈这小子,居然寻到妃嫔的宫殿里来。这算什么?他冲谁来?谁允许他在皇宫里乱走的?连这点规矩也不懂?

PS:明日中午再更几章,码字中!请勿催促!

我已经是速度最快的作者了!码字不但是脑力活,还是体力活,还要构思情节,并非是放自来水,想放,哗啦啦的就无限制地流出来了!而是要冥思苦想,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我写一万字,起码需要8-10小时,你们看一万字,顶多5-10分钟;

试想想,一个人每天超过10小时,长年累月地坐在电脑前不停地敲打,敲打……这是什么滋味?

所以,请大家体谅!任何人,都不可能一天写十万字!那是不可能的!

安特烈VS罗迦3

尤其在这样的时候,忽然觉得羞愧,无比的羞愧,仿佛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被捉­奸­。安特烈,他因何而来?

安特烈就站在立政殿的门口,看着罗迦大步出来,满面怒意。

所有宫女吓得赶紧退下,就连小怜和张婕妤,也躲在屋子的一角,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罗迦面沉如水:“安特烈,你还没有走?你早就该走了!”

“陛下,你难道才知道我没有走?我去祭拜了我外祖母大人的陵墓。你这些日子沉溺于美人乡里,估计也很难过问其他事情吧?好了,现在我正式照会尊敬的北皇陛下,本王子即将上路,你不用­操­心我会继续留在驿馆多吃你几顿。”

他声声带刺,罗迦并不理会,只说:“既然你来向朕辞行,朕也有句话交代你。向你母亲说声谢谢,她送的花貂大裘,朕很喜欢,芳菲也很喜欢。”

“哦?芳菲也很喜欢?”安特烈打量着他,看着他身后这座充满南朝风情的宫殿,红砖琉璃瓦,甚至,陛下还满腔的酒意。然后,远远的,他看见雕花的门廊打开一点,两颗头颅又缩回去,其中慢一点的,正是个妖娆的女郎,她伏在门口,酥胸半露,一层轻纱,就如当日跳脱衣舞的风光。

陛下,日日和这样的尤物相伴,难道只是吹牛聊天?

“舅舅,我前两天见过芳菲……”

罗迦暴躁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又去见她作甚么?朕不是吩咐,不许你去叨扰她么?”

“我是她的朋友,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见过了你就走,何必多废话?”

“我只是想告诉你,芳菲能有今天,很不容易。她可谓九死一生,而且,还有救治太子生命的大功。”

“朕并没亏待她!”

“你有没有亏待,你自己清楚!她现在临盆在即,又是你的骨­肉­,她身子不好,难道你不该多陪陪她么?可是,你却流连在……”

安特烈VS罗迦4

流连在?自己流连在什么地方?这小子再不懂事也出生于皇家,自己如此,难道有什么错?

“闭嘴!安特烈,你别忘了你使节的身份!”罗迦暴怒,“你踏在我北国的土地上,当知道,朕才是这里的主人,你这是什么语气在跟朕说话?”

“北皇陛下,我只是提醒你!”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朕?安特烈,你不但以下犯上,而且目无尊长,你不要仗着使者的身份,朕就不敢惩罚你!若你再出言不逊,朕马上代替你父母教训你……”

“啧啧啧,北皇陛下,你真是威风!”安特烈叫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冷笑着,声音非常低,“北皇陛下,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得到芳菲的!你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就不该这么快就喜新厌旧……”

罗迦心里一震。自己强迫芳菲,永远是心里的一块疤,仿佛最不堪的一面。可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一直在努力给她幸福,并且让她感受到了幸福,难道不是么?

他沉声问:“你去教唆芳菲?”

“陛下,你也太小看我了!”

罗迦松一口气,盯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想警告你,你最好马上送走那个什么小怜,芳菲临盆在即,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罗迦气得放声大笑,警告,这个臭小子居然敢对自己用“警告”二字。

“安特烈,你再敢放肆,休怪我不念甥舅之情。”

“你既然强将芳菲留在皇宫里,就得对她负责,否则,你就放她出去!”

“放出去?去哪里?”

“她是名医,无论去哪里都能养活自己。陛下,你不要以为,唯有你这个皇宫才能养得起一个人。”

“安特烈,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我的居心?很简单。你赶紧送走小怜,回到立政殿去!”

“芳菲是朕的昭仪!朕要如何对待她,是朕的事情!”

安特烈VS罗迦5

“你的事情?陛下,你别忘了,芳菲的命是我救下的。我就有义务和权力关心一个九死一生的女人的后半生命运!你嚣张什么?如果当初我没将她带出神殿,她早就丧生在你和大祭司架起的那堆大火上,尸骨无存了。现在,你有什么资格以占有者自居?”

“大逆不道的畜生,朕早知道你觊觎芳菲……你别忘了,你该叫她一声舅妈……”

“觊觎?陛下,你可不要推己及人。我若心怀不轨,当时在北武当那么长的时间,根本就不会让你后来有什么机会了!陛下,我没你那么卑鄙!”他愤愤的,脸­色­微微通红,声音非常低非常愤怒,“你道貌岸然,欺骗我们说什么圣Chu女公主神圣不可亵渎,不许和男子多说一句话,我就是因为遵守你北国的信仰和道德!你呢?你这个伟大的高尚的北皇陛下,你做了些什么?”

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心里最隐秘的卑污被如此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来,罗迦紧紧握着拳头,咯咯作响:“你到底是不是疯了?冯昭仪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也知道她要生孩子了?既然如此,为何还天天流连在其他女人身边,连多陪她一下都不肯?这就是你北皇陛下所谓的不亏待她?”

罗迦早就知道,柔然国风粗犷,完全没有什么中原的礼仪,而且安特烈天生娇纵,从小就野惯了的,现在竟然敢如此没上没下,他也气晕了头,一拳就向安特烈挥去:“闭嘴,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安特烈一把架住他的拳头:“舅舅,你不要冲动!”

罗迦昔日勇武过人,这一拳,竟然被他架住,更是气恨交加。

“舅舅,你要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你最强有力的时代了,啧啧啧,我的伟大的北皇陛下,你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他个子高高,年轻的体魄充满一种俊雅中的彪悍和强壮,“陛下,打架,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所以,不要太过不自量力!”

PS:晚上才更呢;码字中哈

他算什么东西?

“来人!”

几名侍卫冲上来。

安特烈放开罗迦的拳头,笑一声,拍拍自己的衣衫,又摸摸自己的头发,好暇以整:“舅舅,你就会以众欺寡,好了,我走了。”

“马上滚,再也不许踏进我北国皇宫半步。”

安特烈头也不回,大步就走。走出几步,又停下,右手高高地伸出,举过头顶,往后面挥了挥:“北皇陛下,你要记住,忠言逆耳利于行!”

“立即将安特烈驱逐出境!”

几名侍卫冲上去,如临大敌,跟着安特烈走了出去。

张婕妤和小怜一直从门缝里悄然往外看。虽然距离远,听不见,可是,陛下满面怒容,甚至差点动粗。

小怜十分惊讶,这天下,哪个人胆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她低声问:“娘娘,那人是谁?为何如此放肆?”

“柔然的王子安特烈,经常自由出入于皇宫……”可是,他跑到这里找陛下­干­什么?而且还争吵得如此面红耳赤?

“娘娘,男子也可以自由进出皇宫?”

“他是陛下的外甥,他的母亲最受皇太后宠爱,是皇太后特许他进出的。”

原来如此。可是,寻到琉璃殿来找人,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罗迦本是兴致勃勃地欣赏歌舞,还憋着一腔没有发泄的欲­火­,打算的是欣赏完毕,就让小怜侍寝,可是,经这一扰攘,哪里还有丝毫的兴致?

张婕妤等见陛下招呼也不打一个,掉头就走。急忙开门追上去:“陛下,谁惹您生气了?”

小怜拉住他的袖子,半依偎在他怀里,身上全是淡淡的花香,红­唇­嘟囔,“陛下,进去吧,奴婢再给您跳一支曲子,陪您喝几杯。”

罗迦受到安特烈的刺激,非常气愤,仿佛皇帝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冷笑一声,自己难道会听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

而且,他凭什么替芳菲出头?他算什么东西?

他算什么东西2

可是,终究还是很不安,安特烈,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里?难道芳菲知道了什么?他转身就要走,心里更加惴惴。

小怜一把拉住他,“陛下,您可不要走,奴婢还要伺候您呢……”

那种强烈的愤怒,变成了强烈的逆反,本是对于自己在琉璃殿还有一丝歉疚,此时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安特烈这小子,他是替芳菲出头?

芳菲不懂事,他也不懂事?

他­干­脆一把抱起小怜:“小怜,你今日一定要陪朕喝个一醉方休。”

小怜大喜:“好好好,奴婢一定陪陛下尽兴。”

罗迦的手游走在她的半­祼­的酥胸,张婕妤识趣地立刻先进屋子,立即吩咐:“快重新准备酒菜,换陛下喜欢的……”

罗迦根本无心酒食,却­干­脆赌气地坐下去,只是,手微微放开了小怜,一个人靠着椅子生闷气。

上午的阳光已经有了热意,树梢上的露珠也全被晒­干­。这世界如此明媚,到处都是鸟语花香,只是为什么心里如此的­阴­暗?

就像心灵的一角,长满了青­色­的青苔,长年累月都照­射­不到阳光,湿滑,唯有毒蛇在缓缓爬过。这样的心境,是左淑妃流产后,芳菲被关在神殿的囚室等待被烧死的时候那样的。没有未来,一切都那么绝望。

她在夏日的光­阴­里徜徉,白天那么长,平城的夏日也不会太过炎热,风徐徐的吹,各种鲜花的香味在空气里弥漫。

一切,表面上看起来都那么美好。

她只要红云和红霞跟着自己,其他人,都远远地被甩在后面。就连张娘娘等,她都不想再和她们说一句话。这宫廷的一切,都充满了诡异,每个人的外表下面,谁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人心更加复杂的事情了。

红云等知道她不会去捉­奸­了,便稍稍放心,任她散步,据说,孕­妇­每天保持一定的散步,有利于生产。

反被捉­奸­1

前面,又是那片玫瑰园。

她看到采摘花瓣的宫女们,嘻嘻哈哈。

以前,她不知道她们采来­干­什么,现在,当然明白了。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那个场景:罗迦腿上坐着千娇百媚的美人,然后,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头顶……

她摇摇头,不让这个画面继续下去。

然后,她听得宫女们的声音:“淑妃娘娘……”

声音稀稀落落的,很冷淡。

奴婢最后看菜下饭了。左淑妃再也不受宠了,貌似也没什么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当然就不会像昔日那么殷勤了。何况,这些都是琉璃殿的宫女,没必要向一个走下坡路的妃嫔献殷勤。

左淑妃轻哼一声,天天听着宫女们没完没了地报告小怜如何受宠,早就郁闷到了极点。想散步,又遇到这样的烦心事。

她问:“你们采花瓣­干­嘛?”

一名宫女理直气壮:“小怜姑娘要的。”

“小怜姑娘跳舞,一定要用花瓣,因为陛下最喜欢看她从花瓣里走出来,就如一个花仙子。”

花仙子?花妖­精­还差不多!

左淑妃气结。她本是要找张婕妤联手对付芳菲,可是,张婕妤自己出动秘密武器,根本不理她,现在,琉璃殿天天莺歌燕舞,自己的玉堂却冷冷清清,陛下,仿佛已经把自己给忘了。

又没有林贤妃这个狗头军师,她只好天天低调地呆在宫里。可是,毕竟才是二十来岁的女子,根本闲不住,趁着天­色­好,好不容易来花园走走,不料又遇到这样的晦气事。这天下,完全变成小怜和张婕妤的了。

她转身正要走,却无意中看到两丈开往的芳菲。

像见了鬼似的,她嗓子里尖细的声音:“冯昭仪。”

琉璃殿的其他宫女也都看见了,赶紧提了花篮,终究还是有几分忌惮之心,赶紧行礼:“见过冯昭仪……向冯昭仪请安……”

反被捉­奸­2

芳菲淡淡地点点头,若非她脚步缓慢,早就走过这片是非地了。

左淑妃却追过来,看着她。又看那些提着花篮的宫女:“喂,你们还不滚?”

琉璃殿的宫女怒目相向,凭什么?

“没见冯昭仪在这里?这里不许采花。”

她恶作剧地笑着,狠狠瞪芳菲一眼。

芳菲不置可否。宫女们提着篮子,只好恨恨地离开了。

左淑妃不敢置信,她本是故意令芳菲难堪的,现在琉璃殿的宫女那么猖獗,她以为,那些宫女会留下,不甩什么冯昭仪,不料,竟然真的全部走了,不敢采花了。

她冷哼一声,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其他宫女们早已走远,只有两人四目相对。还有红云等人的紧张。

左淑妃瞟一眼她的肚子,又是愤怒,又是伤心:“若不是你害我,我早就有孩子了,现在……”

她双目落泪,咬牙切齿,“都怪你。你不要以为变成什么冯昭仪,我就不认识你了。”

芳菲摇摇头,再摇头:“不是我害你!你该知道,是谁在害你。”

她尖声道:“除了你还有谁?”

“我当时根本没必要害你。我和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

左淑妃怔怔地看着她的眼睛,那是当年“圣Chu女公主”的眼神,明媚皎洁,令人不得不信服。

“除了你还有谁?”

她笑起来:“左淑妃,你可真是蠢!你难道不知道,往往最和你亲近的人,其实最容易背叛自己?”

左淑妃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并不太蠢,后来,心里也不是从未有过怀疑。

芳菲看着她骄横而又幼稚的脸上,其实,左淑妃,真的还很年轻。以前天天和林贤妃勾结,现在,落单了,连在宫女眼中也没什么地位了,而她,还是真正的公主呢!

她忽然问:“左淑妃,你多久没见过陛下了?”

反被捉­奸­3

她忽然问:“左淑妃,你多久没见过陛下了?”

一下点中了左淑妃的死|­茓­,陛下?自从冯昭仪进宫,自己就再也没有侍寝过了。她又气又恨,忽然就冷笑了,自己不能沐浴圣恩,她冯昭仪,就行么?

“冯昭仪,陛下纵然没有宠幸我,也不见得就宠幸你!”

“那陛下在宠幸谁?”

左淑妃忽然想起高公公的告诫,再也不敢说下去,只不停地冷笑。

“冯昭仪,你实在太过分了,这宫里,大家都是陛下的妃嫔,你了不起,你天天去捉­奸­?”

她再摇头!

“哦?你不去捉­奸­了?”

她淡淡一笑:“左淑妃,我若是你,冯昭仪刚进宫的日子,就该去捉­奸­!”

左淑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在说什么?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严格说来,是你们先进宫。捉­奸­的,其实该是你们!”

左淑妃大怒:“你是在讥讽我?”

这是实话实说。芳菲心想,自己,哪有资格去捉什么­奸­?也许,自己生下孩子后,若是以后罗迦要跟自己OOXX,来捉­奸­的,就会变成小怜了。

小怜已经是新宠,天下是她的。

“冯昭仪,你不要得意,但愿你以后也不要有钻进床底下的一天!”

她拍了拍手掌,呵呵一笑:“左淑妃,这话是我刚刚要说的,没想到,你我二人竟然心意相通。”她低低的声音,仿佛在自言自语,“谁说下一个钻床底的,不会是我呢?”

“冯昭仪,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左淑妃满怀疑问,简直搞不懂这个肥球。

芳菲根本不想再和她多说,依旧不管不顾,慢慢地往前走。

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她,她压低了声音:“你不要以为自己好了不起。风水轮流转,冯昭仪,昭仪,又有什么了不起……早就不是你的天下了,还摆大一个架子……”

姐妹1

她终究还是不敢明说,摇曳着腰肢,很刁蛮地走了。

芳菲淡淡一笑,左淑妃,她也是知道的,这是在讥讽自己明明都是昨日黄花了,还摆着冯昭仪的架子。

这宫里从上到下,其实都知道,已经是小怜的天下了!

可是,她们都以为自己不知道,不是么?

若是忽然又知道了,岂不是很对不起她们苦心孤诣的隐瞒和表演?

尤其是对左淑妃这样骄横的直­性­子来说,就更加不容易了。

………………

这天早上,芳菲刚起床,就见到两个做梦也想不到的人。

是张娘娘亲自通报的:“娘娘,洁雅和新雅两位公主求见。”

芳菲大惊失­色­,这两个人,可是自己的“姐姐”啊。

她立即道:“快请她们进来。”

两个女人缓步进来,每人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她们只比芳菲大十来岁,现在也不过近三十岁,虽然由于她们的天生丽质,还保持着昔日的出众的容貌,可是,封地的寂寞岁月,却在脸上深深烙印。

孩子非常胆小,一见面,就跪在地上,显然是母亲教过的。

两位公主也跪在地上:“参见冯昭仪!”

这是宫里的规矩,昭仪地位最尊,就算是姐姐,也要行礼。她们做梦也想不到,当年那个趴在地上捡­鸡­大腿,被人狠狠嘲笑的丑小孩,现在竟然成了陛下的新宠。她是宫里地位最高的冯昭仪,她住在皇帝的寝宫立政殿,而且临盆在即。

可是,她不是备选的圣Chu女公主么?怎会变成了冯昭仪?

但二人对于这些的疑惑和惊讶,都不如来得喜悦。

毕竟,这得宠的是自己的妹妹。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等人,能否跟着她得到一些好处呢?

芳菲看着自己这两个“姐姐”,她们都带着礼物,虽然都不怎么样,但看得出来,已经是她们能准备的最好的礼物了。

姐妹2

她无限的感慨:“你们都起来吧,请坐,都坐下。”

“臣妾不敢。”

“只有我们姐妹叙话,不必客气。”

二人这才小心翼翼地侧身坐下。

茶点上来,张娘娘等识趣地退下,关上了房门。

芳菲看着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各自依偎在母亲身边。那眼睛,眉目,都微微似罗迦。一转眼,忽见两位“姐姐”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心里一震,一种从未有过的羞愧袭上心头,姐妹三人,都为同一个男人怀孕!

那是极大的屈辱,难以忍受的伤痛,战争遗留的祸端。

曾经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其实,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战利品而已!

仅仅是罗迦陛下的战利品而已!不必妄想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她竟然不敢跟姐姐们目光相接,微微的心慌,只看着那两个孩子,语无伦次:“红云,把那个锦盒拿出来……”

“是,娘娘。”

锦盒里,全是珠宝,芳菲看也顾不得看,就递过去:“孩子们,你们两人一人一半。”

就算是公主,新雅和洁雅见她竟然拿出这么多珠宝,眼也不眨一下地就赏赐给孩子们,再看看这立政殿的奢华,无限酸楚,却又十分羡慕和感激:“你们还不谢谢娘娘。”

两个孩子齐声叩头:“谢谢娘娘赏赐。”

新雅擦拭着眼泪:“臣妾们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平城了,这一次得陛下恩典,带孩子回来参加狂欢节并觐见,才知道妹妹已经做了陛下的昭仪……想来,正是妹妹的恩典,才让陛下想起我们呣子……”

不是!真的不是!芳菲到这皇宫里后,几乎很少想起自己的两个“姐姐”——下意识地,是从不愿想起的。姐妹共夫,一想到,就是胸口刺——屈辱的痕迹,不敢想,也无法想象。

她也不知道,罗迦为什么今年想起要召两个姐姐回宫。

姐妹3

罗迦甚至在之前从未提起过此事,仿佛早已忘了有这么一些人,这么一些他的——妻儿!

洁雅公主也轻轻拭泪:“真没想到,妹妹做了昭仪。现在就好了,以前林贤妃宠冠后宫,老是进谗言,要陛下疏远我们,所以,孩子还那么小,我们呣子就被迫迁往封地。现在有妹妹,就好了……”

芳菲看着那两双殷切的眼神,被昔日的寂寞岁月吹打得憔悴不堪。国破家亡,她们被迫进宫,陛下图的不过是一时的新鲜和快活,OOXX几次之后,她们各自有了身孕,于是,他对这亡国的汝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兴趣了,就算是生了孩子,但是,都是低贱的庶出。他有的是儿子,并不稀奇。至今,两位公主都还只是红霞帔的封号而已。两个孩子得到的封地,也都是又远又偏僻的苦寒地。

就这几次OOXX后,皇上,留给她们一人一个孩子,然后远远的发配,两个女人的一生,就这样毁了。

两个孩子好奇地看着那些华丽的珠宝。也许,自他们生下来后,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珠宝。芳菲可以打赌,估计罗迦陛下,他也许连这两个孩子的相貌都想不起来。

人人都说,母凭子贵,其实,又何尝不是子凭母贵?

对于子女成群的皇帝来说,一些庶生的子女,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娘娘,陛下待你可真好,让你住在立政殿,这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多生几个皇子,这样,地位就非常稳固了……”

“娘娘,日后若有机会,你可否向陛下求情,让我们呣子回宫?封地,实在太偏远了,终日尘沙满面,周围又没有水井,人喝的水都要去七八里之外挑,那凄寒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娘娘,现在宫里,张婕妤得势,你虽然受到陛下宠爱,但是,独木难支,如果有我们姐妹,也可以稍稍互相照应,免得被人欺负了去……”

姐妹4

芳菲看着她们两张互相掩饰的面孔,她明白,她们也是知道小怜的。她们虽然被发配在外,但是在这皇宫里好歹还有些熟人,而且自小见惯了母妃们的争宠,她们对这一套实在再熟悉不过了。

她们生怕小怜独霸了陛下的宠爱,怕自己失宠。两个姐姐,真的是出自好心。惟其如此,更是觉得屈辱和悲凉,那种下一轮,该轮到自己钻床底的恐惧更深刻了——甚至在这一刻,忽然起了很可怕的想法:罗迦真的是个魔鬼,迟早会害死自己的魔鬼。

曾经有一段时间,甚至就是不久之前,她还觉得陛下是那么好,还以为自己嫁给他,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可是,为什么此时对他竟然起了强烈的鄙视和憎恨?

昔日的恩爱情分,昔日的所有的好,已经荡然无存。

她久久无语,两位公主面面相觑。

她听到她们的咳嗽,才醒悟过来。

可是,她却被另一重的好奇心所吸引,有一个问题,是她藏在心底很久就想知道的。

“新雅公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两位公主对视一眼,齐声说:“娘娘请问。”

两位公主一口一个“娘娘”,她更是浑身不自在。微微咳嗽一声,才低低问:“当年,我在大燕,真的是公主么?”

两位公主露出疑惑的眼神:“难道公主还有假的么?”

芳菲的声音更低了:“可是,你们也知道,我小时候跟你们是不一样的。我是跟着宫女长大的。人家说张妃娘娘是我的母妃,可是,我小时候都没见过她的面……”

“人家说,你是……扫帚星……所以,张妃娘娘不待见你……”两位公主想起,她们也从未见过芳菲,以前,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公主。而且,张妃娘娘后来还有其他子女,都是她们见过的,唯有芳菲,扫帚星的说法,都是城破的前一个月才传出来的。

屈辱见证

“可是,那时父皇有二十几个王子,三十多位公主,其中,被人熟知的只有七八个。好些不是年幼,就是出身太低贱……”

再低贱,母妃也见不着一面?何况,张妃娘娘是受宠的妃子。

芳菲见此事诡异,但二位公主显然也什么都不知道,便不再追问,只是暗暗叹息了一声。

新雅公主见她倦怠,识趣地起身告辞:“娘娘临盆在即,不能耽误,我们告退了。”

三人都向芳菲行礼,芳菲没法阻止,也没有阻止。这些,是自己的姐姐,可是,为什么连一点亲近的感觉都没有?

她呆呆地看着她们,就算是不亲近,却也流露出依依的不舍——毕竟,还是有“姐姐”这两个字的。

二人回头,见她目中竟然流下泪来,很是惊讶。

“娘娘,你怎么了?”

她摇头,只是摇头。

洁雅公主急忙安慰她:“娘娘,现在你怀了龙胎,也得到陛下的恩宠,住在立政殿。你放心,其他狐狸­精­再厉害,也夺不了你的宠。”

“对,你看,住在立政殿就是身份的象征,以前林贤妃都住不进来的,娘娘,你万万不可­操­心生闲气,只要安心生下小王子,以后,荣华富贵的日子,就全部都是你的。”

……

她一直将她们送出立政殿,直到她们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慢慢地回转身。

姐姐们,抱着无限的期待,希望能有回宫的一天。只是,她们会不会对自己期待太高了?

她又摸摸高高凸起的肚皮,就益发的羞愧和屈辱。男人OOXX之后,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了。哪怕是被迫的还是心甘情愿的,女人身上屈辱的痕迹,却是怎么都抹不掉了,就如这肚子的孩子,那么深刻的烙印!

PS:明日(星期一)中午3点之前再更10个:))正在码字中,两人快要摊牌了,即将到Gao潮部分了,明天你们就看到了;大家晚安。周一中午再来看哈,乖

爆发1

琉璃殿。

依旧沉浸在一片莺歌燕舞里。此时,地毯上已经是落红遍地,满地的花瓣纷纷扬扬,舞动的美人,身上头上全是花瓣,飘飘欲仙,若隐若现的腰肢,充满了春日的瑃情。

一屋子的春意,却异常的诡异。

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罗迦举着酒杯,看着红地毯上舞动的小怜。此时,一抹斜阳从窗户里照­射­进来,他才发现已经到了黄昏。

三两丛竹子,两三颗茶花,代表着张婕妤的孤高自许,但又芬芳吐艳的­性­子。就像她和小怜,分别为不同的美丽。这些,曾给了他极大的享受,他想,以前怎么自己没发现,张婕妤就是一丛清纯高雅的竹子?而小怜,就是开得正艳丽的一朵茶花。

他站起来,焦躁不安,安特烈的话老是在耳边回响。自己纵横天下,竟然被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教训。他算老几?自己到底怎么十恶不赦了?若不是安特烈是外国的王子,使节,几乎恨不得马上派人追上去抓回这小子痛揍一顿。

张婕妤早就看出了他的心神不宁,将一杯酒端到他的嘴边,柔声道:“陛下,您到底有什么烦心事?也许说出来,臣妾可以为您分担一二……”

烦心事?难道自己能说,自己竟然被人当作了“红杏出墙”的­奸­夫?

他闷闷地,一拳头就砸在案几上,桌上的杯儿、碟儿,差点掉到地下。

正在舞动的小怜也停下了,美人受惊,手一松,本是牵着舞动的轻纱瞬间掉在地上,只剩下一副美好的娇柔之躯,睁大泪汪汪的眼睛,委屈地看着罗迦。她黑丝缎一般的锦发上,簪着一朵大红的山茶花,更是映衬得娇艳如花,受到这一惊吓,就如雨点浇到了花瓣上,我见犹怜。她一扭身就跑过来,跪在陛下面前抱住他的大腿:“陛下,可是奴婢惊扰了您?”

…………

PS:在线更,陆续更5-10个;在没提示结束前,今天会一直更新,大家不时来扫描,正在写;写多少更多少……

爆发2

“小怜,不关你的事。”

“陛下,真是吓死奴婢了……”小怜伏在他的脚边,就如一只豢养的猫咪,看着主人的脸­色­,­精­心地伺候着。就连盛怒中的罗迦,也觉得不忍心,这样的女人,你就算要对她发火,也怒不起来。她永远是那么温顺,那么谦卑,仿佛你把脚踩在她的头上,她也会一声不吭。

柔顺的女人,永远是天下男人的最爱。

河东狮!

唉,这天下为什么还会有河东狮这样的女人?真是无法想象。

张婕妤察言观­色­,不经意向小怜使了个眼­色­,小怜顺势爬起来,依偎在他的怀里,拉着他往龙椅上坐:“陛下,奴婢今日陪你喝两杯……来,奴婢先­干­为敬……”

她先喝了两杯,白玉一般的小脸上立即飞起两朵桃花。

纵然是怒火焚烧中,罗迦也为这样的美­色­吸引,多看了几眼,却仍然无心停留,又站起来:“唉,朕先回去。”

“好陛下,还这么早,天都没黑呢。您看,夕阳多好?奴婢和娘娘陪您出去看看外面的茶花,姐姐的茶花开得好漂亮……”

罗迦心烦意乱:“不行,冯昭仪要生了,朕这些天都要提早回去。”

这话不说还好,二人顿时妒火中烧。陛下在小怜身上天天获得了OOXX的快乐,却一味惦记怀孕的冯昭仪,这算什么?

张婕妤又使了个颜­色­,小怜立刻明白,今日陛下的走或者留,关系着自己是否能真正取代冯昭仪。尤其是安特烈那一闹,就更为关键了。这些日子,张婕妤的计策似乎不大凑效,那个死肥球变­精­明了,怎么刺激都没用。如果这样下去,岂不是她生产后,就会继续得势?所有的心血便白费了。

现在,一定要陛下在琉璃殿,长长久久,最好寸步不离。让她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专宠。而这一切,就得看小怜的手段了。

爆发3

最好的结果是在冯昭仪临盆时,陛下都要留在这琉璃殿。

小怜本就天生尤物,现在又刻意拿出了狐媚的手段,手轻轻游走在罗迦的胸口,不停地画着圈圈,眼里的水意几乎要流淌出来:“陛下……陛下……奴婢还有拿手绝活没有给您看……”

“什么拿手绝活?”

“您先喝了这一杯。今晚,奴婢必定给您一个新的享受……”她软­嫩­的身子,在炎炎夏日,却凉冰冰的,或抚摸或承欢,无不销魂。

可是,罗迦现在烦闷到了极点,再销魂也销魂不起来了。仍旧站起来要走:“小怜,朕改日再来。”

张婕妤波澜不惊地笑道:“陛下,冯昭仪的有孕之身虽然重要。可是,臣妾听人说,临盆的­妇­人脾­性­大,而且屋子里有一股强大的戾气,陛下何不让冯昭仪安安心心的养胎?这样才能生下最健康的小宝宝……”

“这……”

“陛下,臣妾虽跟冯昭仪有一些风波。可是,她怀的毕竟是陛下您的骨­肉­,皇室的子弟,臣妾岂敢怀着私愤?再说,陛下这些日子如此怜爱臣妾,臣妾早就感激不尽了,这是臣妾以前想都不敢的,岂敢再和冯昭仪闹义气?再说,臣妾这些日子和小怜妹妹相伴,人生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欢乐……”

张婕妤说话,小怜的身子便在罗迦怀里扭动,二人一唱一和,罗迦沉浸在温柔乡里,听得大有道理,可还是觉得不妥,还是站起来,强笑道:“朕回去看看,只看看就是了。”

张婕妤见至此,便也只好“通情达理”:“也罢,臣妾真是羡慕冯昭仪的好命。唉,她受到陛下这般的万千宠幸,真不知该如何感谢陛下。”

罗迦想起芳菲这些日子的冷淡,更是忿忿,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宠幸她,可是,为什么那个小东西偏偏变了个人样?天天竖着浑身的尖刺。

难道仅仅是因为临盆在即?

爆发4

这天晚上,罗迦回来得特别早。但却满身的酒气。

芳菲在暗中皱着眉头。他脚步微微踉跄:“小东西,你还没睡着?”

那呛人的酒味,芳菲几乎要呕吐,一翻身,更对着里面。尤其是今天见到了洁雅和新雅公主,那种强烈的屈辱压抑在心头。姐妹仨,同时为一个男人怀孕,可是,这个男人,现在又流连在其他女人的床上——她下意识地轻轻按着自己的肚子,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蔓延,甚至爆炸——这个孩子,根本就不该来到世上!

她对它,甚至没有一丝的爱,只有恨,和讨厌!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昔日曾经淡淡的母爱,一下会如此烟消云散,甚至恨它,更胜过罗迦。

罗迦站在床前,想起安特烈的警告,心里更不是滋味,却还是耐着­性­子,和颜悦­色­道:“芳菲,朕先出去洗洗,马上就回来陪你……”

她没有回答。他出去洗洗,洗什么呢?就他那一身肮脏的身子,能洗刷得­干­净么?甚至,她连闻到他的味道,都变得那么讨厌。

他一走,她才稍微轻松,只希望,他再也不要再踏进来半步了!

罗迦走出去,简单地洗漱,又回来,身上的酒味稍稍淡了一点,可还是刺鼻的呛人。甚至脂粉的淡淡香味,那是张婕妤用的脂粉,还是小怜用的脂粉?

他在床前坐下,见芳菲侧头睡在里面,情知她并未睡着,就温声道:“小东西,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的手触摸在她的身上,这些日子,她总是穿着整齐的睡衣,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一丝一毫都不想暴露在他的面前。更不让他的肢体跟自己有任何的接触。

她身子微微瑟缩,想要躲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但觉那双手,仿佛一把利刃!一沾着自己的身子就会致命的利刃!

………………………………………………

爆发5

罗迦察觉了她的瑟缩,一伸手,本是要轻轻扳过她的肩膀,不料却触摸到她满面的泪水。

“小东西,你这是怎么啦?”

她听得这虚情假意的声音,更是愤怒,却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淡淡道:“陛下,你能不能换一个地方休息?我不惯闻到这样的酒味……”

他一怔,这些日子以来,她本就越来越冷淡,甚至现在,口吻跟自己是什么讨人厌的苍蝇蚊子似的。

“朕……只是喝了点酒而已……”

撒谎,撒谎!他还在撒谎!一个皇帝,连敢承认的胆子也没有?

他还是耐着­性­子,闻言软语:“芳菲,你可是有什么不痛快?有不痛快就告诉朕……”

他的手抚在她的身上,因为去拥抱,几乎贴着她的胸口。她几乎是狠狠地就将他的手甩开:“陛下,你能不能不要烦我?”

罗迦几曾受过这样的对待?又羞又恼,口吻也严厉了起来:“芳菲,你到底怎么了?”

他这样严厉的口吻,她却是熟悉的,就如神殿的时候,要关押自己,要处死自己的时候……这是北皇陛下,要爆发的前夕。

她还是闭着眼睛,依旧一言不发。

罗迦长叹一声,纵然心里非常恼怒,可是念及她怀孕辛苦,临盆在即,也隐忍不语,只是慢慢站起来,替她拉拉薄被,想盖住她露在外面的手臂。

他俯身,掖好被角,正要起身,却见芳菲的睡衣下面,一抹红­色­闪过。他心里一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轻轻掀开她的衣襟。

芳菲一点也没意识到什么,以为他又要抚摸自己,更是恼怒:“陛下,你不要打扰我,我要休息了……”

他的手伸出,已经抓住了那条项链——红宝石的项链,安特烈送的红宝石项链!自己早就丢到了垃圾桶里,是谁去捡回来的?芳菲,她竟然又去捡回来,不但捡回来,而且这样珍而重之地戴在脖子上!

PS:接下来还更5-10个;请大家3点半到4点再来看;

可怕的翻脸1

芳菲也意识到了,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大手抓在自己的脖子上——项链上!心里忽然微微的惊恐。

他急促地呼吸,所有的忍耐已经到了临界点,原来,她的冷淡来自于此?!就说她这些日子很不对劲,越来越不对劲,而且,安特烈不但两次公然闯入立正殿和她私会,还敢去琉璃殿挑衅。

安特烈,他居心何在?

芳菲,这个傻东西!

他恨不得一伸手就拉断这条该死的项链,扔在地上践踏成粉碎,却还是生怕伤着了她,强行忍住,沉声道:“芳菲,取下来!”

她缓缓坐起身子,竟然说:“不!”

“为什么?”

“我喜欢这条项链,我危险的时候,总是它伴着我……”

罗迦几乎咬牙切齿,手已经开始微微用力:“芳菲,你不要考验朕的耐心……”

“耐心?”她轻蔑一笑;“你有什么耐心?”

他的手再一用力,她甚至已经能感觉到那贴着­肉­的疼痛,仿佛要深入进去。毁灭,此时,只想把上毁灭这一抹刺眼的红,决不能允许它继续留在她的脖子上,哪怕是片刻,也不允许了!

她惊叫起来:“放开,你放开我……”

他的手微微放松:“芳菲,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他痛心疾首,“难道朕待你还不够好?朕什么都顺着你,爱护你,容忍你,这天下,还有谁能如朕一般对待你?可是,你为什么还不知足?安特烈,他有什么好?”

这种充满威胁的语气,掐住脖子的赤­祼­­祼­的暴力,她呼吸几乎已经开始不顺畅了,积压已久的愤怒和屈辱终于爆发了,“你待我好?你哪里待我好了?我不过是你的一个宠物而已”

“难道安特烈会待你更好?”

“不关安特烈的事情!”

“不关他的事?哦?那你戴着这个项链­干­什么?

可怕的翻脸2

“不关他的事?哦?那你戴着这个项链­干­什么?”

“因为他救我,他从不欺骗我,他本就比你待我好!”

罗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芳菲,你竟然如此!!你竟敢这样说?”他手一用力,她的脖子几乎跟着他一起被提起来,吊在半空。

她要伸出手去救护,可是,身子那么笨拙,喉头一疼,项链已经被罗迦生生扯断,扔在地上,狠狠地踏上一脚,狠狠地践踏:“芳菲,你竟然如此不守­妇­道?你们燕国的亡国贱奴,难道真的是天­性­­淫­荡?”

贱奴!亡国的贱种!这就是他给自己的身份,给自己的最深的印象。就如当初在东宫,在太子的宫殿。可笑,自己还痴心妄想,被他蒙骗,以为这些日子,他已经开始真正的怜惜自己——以为自己是和其他人不同的!

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其他人更低贱一筹!

脖子上已经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她无法挣扎起身,笨拙的身子倒在床上,只能急促地喘息,喉头哽住,仿佛一口气上不来。

罗迦就算是在盛怒里,也发现不妙,狂怒的声音低下去,迟疑道:“芳菲……芳菲……”

“滚,滚出去……”她缓过气来,只能大吼一声,“滚,你这个骗子,我是­淫­荡的贱奴,你呢?你算什么?你天天跑去和那个什么小怜OOXX,一身别提多肮脏了,你又­干­净了?”

罗迦后退一步!

她知道!她竟然早就知道了!

他措手不及,为什么苦心孤诣的隐瞒,还是会走漏风声?为什么?是谁­干­的?究竟是谁?

他忽然惊慌失措,仿佛一个猎人面对一头猛虎,突然失掉了猎枪,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

“来人!是哪个该死的奴才多嘴多舌?朕要灭他九族……”

她从床上坐起来,靠在靠背上,狠狠瞪着他:“你自己做得,还不许人家说?”

可怕的翻脸3

“芳菲……朕……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你以为我是傻子?你每天这样借口,那样借口,说什么使节团来访,说什么军情紧急,说什么太子奏对……你全都是谎言!人家还质疑我冯昭仪霸占了天子的宠爱,让你成为昏君!可是,狐狸­精­是我么?你让我背负骂名,可是,你真正的­肉­身在哪里?你夜夜笙歌,醉生梦死,一大早就不理朝政,跑去­淫­乐,你还算一个皇帝?你就是一个昏君!”

“芳菲!你……”他语无伦次,浑身但觉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本是不愿让她知道的!一点都不想让她知道的!

“你说,你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为什么那么多谎言?”

她的质问和强硬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急需反击,急需压制她的嚣张气焰。

到底自己是天子,还是她是天子?

“朕哪里错了?朕是天子,宠幸妃嫔天经地义。芳菲,你不要仗着朕的宠幸为所欲为,乱了分寸,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天下,没有你这样的妃嫔,你冯昭仪闹了那么些日子,朕也忍你很久了。女人的美德在于宽容,而不是河东狮。就拿你上次去闯琉璃殿,侮辱张婕妤来说,幸亏她大度宽容,没跟你计较!否则,朕警告你,最好不要有下次!要不是看你怀孕,朕早就饶不了你了!你再这样下去,休怪朕不客气。朕告诉你,这后宫几百人,每一个都是朕的女人,朕不止你一个,你休要恃宠生骄……”

这后宫女人,不止你一个!

她完全气晕了头,是自己要做他的女人的么?

她几乎是在怒吼:“陛下,你别忘了,不是我愿意的,是你强迫我的……要是我能选择,我一辈子也不会嫁给你,我宁愿做道姑,做圣Chu女公主被烧死也不嫁给你……”

……

可怕的翻脸4

罗迦浑身一震,如心里忽然被狠狠刺穿。

“你卑鄙无耻,北皇陛下,我不是你的养女么?不是神殿的圣Chu女公主么?你是什么?我是什么?你竟然乱­仑­败德,强迫于我。若非如此,我岂会嫁给你?我一看到你就厌恶,你算什么东西?”

他的牙齿格格作响:“你……你竟敢这样骂朕!你早前还说你有点喜欢朕……”没有么?从没有么?都是被强迫的么?她冷笑一声:“我会喜欢你这样虚情假意的男人?我何止不喜欢你,我连这个孩子都非常讨厌,我真恨它为什么要来到人间,这是屈辱的见证,是你强迫我侮辱我的见证……”

混乱里,但觉头晕眼花,心如刀割,也不知局面为什么会突然混乱至此。他的手掌抬起来,狠狠的,就要掴在她的面上。她微微瑟缩一下,他的手生生停在她的面孔,声音发颤,“芳菲……你竟敢这样大逆不道……你竟敢污蔑朕的孩子……”

大逆不道!

自己哪里大逆不道了?

脖子上的伤痕还在隐隐做疼,他的耳光还威胁在面颊上。什么宠幸,什么宠爱,都是假的,他甚至不顾自己怀有身孕,也能如此的蠢蠢欲动的暴力,这是宠爱么?

“你的孩子?你要你就拿去!”

他的手终于伸出,几乎要掐住她的脖子:“芳菲……你不要逼朕……”

她剧烈的咳嗽,眼泪也流了出来:“逼你?我是在逼你?是不是我揭穿了你的谎言,看破了你的伪善,你又要拿我开刀了?看看,英明痴情的罗迦陛下,你多了不得!天天撒谎,天天流连花丛。既然这是你应该的,你为什么要撒谎?你不知道?我知道,因为你就是个伪善的人!就像你昔日口口声声圣Chu女公主神圣不可侵犯,可是,你却可以亵渎她,弓虽暴她,至今还养为禁脔……你敢让这个孩子去神殿面对你们的大神么……”

可怕的翻脸5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罗迦重重一拳就砸了下来。

芳菲骇然后倾,可是,身子那么缓慢,不能快速移动,眼前一花,红­色­,红的鲜血——陛下的手,砸得鲜血淋漓……

她茫然地侧身,看着身后的床头竟然被砸出一个大大的裂痕,凹凸下去。她再是大胆,也不敢做声了,但觉腹痛如绞,只能恐惧地倚着床栏,一动不动……

罗迦看她一眼,看她的手惊恐地放在腹部,双眼茫然,嘴角也微微哆嗦。

心里如被谁在狠狠的抽打,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丝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暴怒中,忍不住毁灭一切的冲动!

“芳菲,你好自为之!不要拿这个孩子威胁朕!朕并不缺这个孩子!而你,若是没有了孩子,你在皇宫里,什么都算不上!”

他说罢,转身就走。

门口,战战兢兢的宫人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红云和红霞冲进去,战战兢兢地只是喊:“娘娘,娘娘……”

“娘娘,你怎么啦?”

芳菲倒在床上,仿佛意识忽然晕厥了过去,既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怕,等她再次睁开眼睛,但觉身下哗哗的一股热流。就算再不晓事,也觉得恐惧。浑身的疼痛开始,仿佛自己的生命马上就要终结。

张娘娘和御医等人立即跑了进来,屋子里乱作一团。

“快,娘娘要生了……”

“快准备好热水……”

“快,来人……你们,你们都过来……不,出去,你们都出去……”

……

眼前越来越花,越来越模糊,芳菲恐惧得双手胡乱挥舞,早已忘掉了刚刚过去的争吵和愤怒,忘记了可怕的罗迦的面孔。下意识里,只知道需要一个最最亲近的人在身边。

“小东西……小东西……”

这天下,谁才是最最亲近的人?这身边,还能有什么是最最亲近的人?

她泪眼朦胧,意识快要模糊,嘴里只断断续续的:“陛下……快叫陛下……我要陛下……”

PS:突然通知开会,更不了了;

以后的更新时间固定为:早上9-10点,晚上7-8点;大家不用熬夜了,我也不熬夜了。

大家明天早上9点来看吧,到时一口气看多点,不断断续续的,这样才爽哈:))嘻嘻

难产1

众人乱作一团,陛下早已拂袖而去,能去哪里找他?再说,大家都是听到了刚才的争吵的,那么激烈,谁敢去琉璃殿找人?按照大家耳濡目染的认知,陛下既然都撂出这样的狠话,只怕,冯昭仪的好日子也到头了。除了芳菲,几乎立政殿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陛下的新宠是谁,知道张婕妤和冯昭仪的过节,此时去琉璃殿找人,岂不是找人得罪?

再说,娘娘临盆,找了陛下又有什么用?历来女人生产的时候,都是不许男人入内的。陛下在,也没什么用处啊。

“陛下,……快叫陛下……”

众人只当她是痛楚,惧怕,张娘娘急忙安稳她:“娘娘,别怕,别担心……”

“不,你走开,我要陛下……陛下……”

剧疼袭来,一浪高过一浪,仿佛人生中最大的苦楚。她的嗓子也几乎要嚎哑了,整个身子都被撕裂了,模模糊糊的意识里,睁大眼睛看向门口,没有人,没有人来,陛下,他不会来了。

她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时候,想起的全是他的温情。

“小东西,朕给你存私房钱,朕的东西都是你的,朕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你……”

他的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个孩子出生,朕要赐宴5品以上的官员……要是女儿,就赐宴六品以上的官员,朕更喜欢女儿,女儿呀,就跟芳菲一样聪明……”

他的纵容和宽厚,父亲一般的宠溺。

“芳菲,不要闹了,你看,朕都不敢走出立正殿了,你要知道,朕真心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

PS:夜深人静,我偷偷来更点:))我本是明早更的,但写完了,就忍不住,先悄悄地放一点上来。明日好睡个懒觉:)))大家其实不用熬夜守候,不管我什么时候更新,你们每天早上9点来看,是最明智的选择:)))(*^__^*) 嘻嘻……

难产2

……

生命里,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他,所有的伤害来自于他,可是,所有的温情,也都来自于他,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不容背叛,不容别人的分享——好不容易,有人这样待自己好,宠溺着,无微不至着,娇纵着,为什么,他却偏偏还要分给其他女人呢?

为什么啊?

她的眼睛睁得更大,身子也跟着移动,仿佛要跳下床,找到他,唯有他在身边,才是最大的依靠,最能缓解痛苦。

“小东西,你生产时,朕辍朝三日,朝夕陪着你,你不要怕……”

可是,望眼欲穿,没有人,连一丝一毫的人影都没有。

御医骇然按着她:“娘娘,你怎么了?你想­干­什么?”

她只是直起身子,下意识地想往外冲。可是,身子被两名产婆和宫女们牢牢地按住,一动也不能动。

痛楚,巨大的痛楚,仿佛又回到了无穷无尽的噩梦里,自己的身子被放在火上燃烧——通往天国的祭品。只是害怕,她不知道生孩子是这样,宫女们昔日的教导也全然无用了,只知道,是在受酷刑,巨大的残酷的酷刑,要剥夺自己的生命。

“痛……啊……”

“娘娘,你忍忍,很快就会好的……”

“娘娘,你别怕,人人都会这样的……女人都有这一关……没什么了不起,用力,只要你用力,孩子生下来就没事了……用力,对,就这样用力……”

“努力,娘娘,你再努力,用力……用力……再用力……”

……

意识越来越飘忽,她几乎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就连痛苦也慢慢感觉不到了。

产婆大惊失­色­:“不要,娘娘要晕过去……”

“天啦,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晕厥,娘娘……你坚持住……要是晕厥了,孩子就保不住了……”

“娘娘……”

…………………………………………

难产3

“娘娘……”

张娘娘也慌得失去了方寸,眼看冯昭仪的眼睛就要缓缓闭上,这样一来,孩子肯定会窒息而死。

“快,你们去找陛下……快去请陛下回来……快……”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琉璃殿找人……马上去琉璃殿,有什么事情,老身担着。”

一尸两命啊,就算众人刚刚都听见了陛下和冯昭仪的争吵,可是,陛下以前的那么多关心,宠爱,岂会就一笔勾消了?孩子要出了什么差错,谁负担得起?

众人此刻,又忘了顾忌小怜姑娘,两名宫人得令,立刻就往琉璃殿冲去。

脚步声,呼喊声,响成一团。

模模糊糊的意识里,仿佛是即将来到的睡眠,一场长长的噩梦。

“娘娘……你要坚持住……”

“娘娘,你睁开眼睛,咬紧牙关……这是你的孩子啊,你得替自己的孩子想想……”

“快掐着她的手臂……掐人中……”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掐人中,扒拉眼皮,甚至对手指放血——芳菲都感觉不到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浑身如散架一般,意识也在慢慢的消散,就如自己这一生,从来不知该为自己的命运,还是为孩子的命运而努力。

一辈子的囚奴生涯,青春的年华,其实,换来的不过是禁脔——亡国贱种而已。

意识飘忽里,自己甚至不像“两个姐姐”——自己连父母的真相都抱着怀疑,是不是公主身份,都值得商榷。

自己算什么呢?

在罗迦眼里如此,其实,本来也就如此——一个卑贱的,来历不明的女人而已。

“朕不缺这个孩子,冯昭仪,你不要侍宠生娇……”他的冰冷的声音,仿佛最后的一击响在耳边。是啊,罗迦早已儿女成群——甚至太子,太子殿下都是他的儿子啊,他岂会再稀罕这个孩子?

他要想再要孩子,小怜也会给他生的。

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醇酒美人1

琉璃殿里,每一小会儿就会有宫女进来报道。

“冯昭仪还没生……”

“立正殿没什么动静……”

……

张婕妤和小怜对坐,嗑着瓜子,听着这些垃圾情报,兴趣缺缺。

小怜懒洋洋的:“娘娘,我们去睡觉吧,今天估计没什么消息了。”

张婕妤也百无聊赖,正要点头,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满面喜­色­:“娘娘,小怜姑娘,大喜,陛下和冯昭仪吵架了……”

二人狂喜:“真的么?怎么回事?”

“听立正殿的宫女说,冯昭仪知道了小怜姑娘的事情,就大吵大闹,陛下对冯昭仪大发雷霆,骂她侍宠生娇,说今后不会宠幸她了……”

果然,这个河东狮,竟然敢在陛下面前发威,她真的是活腻了。

“小怜,快快准备……”

正在这时,已经听得宫女的通报:“皇上驾到……”

二人对视一眼,小怜娇媚地点点头,当然领会了张婕妤的意思,今晚,就是彻夜留住陛下的最好时机了。

二人跪下接驾,罗迦怒气未消,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下:“气死朕了,气死朕了……”

“天啦,陛下,您的手……”

陛下的手正在流血,惨不忍睹。

谁?是谁敢如此狗胆包天伤害陛下?

“快,拿药来……陛下,奴婢给您包扎……”

宫女急忙拿出一些药品和白­色­的布条。小怜嫌弃她们粗手粗脚,急忙喝退她们,拿了药,急忙给罗迦包扎受伤的手。一边包扎一边问:“陛下,到底怎么了?”

张婕妤也问:“陛下,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她二人明知故问,但又很意外,难不成冯昭仪还敢打陛下?否则,陛下的手能伤成这样?可是,冯昭仪再厉害,也不敢如此放肆吧?细看,这伤口又不像是打的,冯昭仪身怀六甲,岂能有这样的功力?

醇酒美人2

小怜娇声问:“谁敢惹陛下生气啊?”

“泼­妇­!除了那个泼­妇­还会有谁?朕真想不到,她竟然是这样的泼­妇­……朕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以后,她会骑在朕头上了……”

两人相顾骇然。

“陛下,冯昭仪竟敢打您?”

罗迦心乱如麻:“她岂敢打朕?!”

“那,您的手?”

“没事,不要问了!”

“陛下,别生气了,来,先喝一杯……”

美人,醇酒。

小怜仿佛对此无师自通,张婕妤还没暗示,她已经一杯接一杯地递过去:“陛下,喝嘛,喝嘛,今晚,奴婢陪您一醉方休……”唯有喝醉了,陛下才可能今晚彻夜不归!

这一晚,陛下去而复返,再让他离开,自己就枉称天生尤物了。那是女人天­性­的一种妒忌和比较——岂能让其他女人在他心中比自己更重要?

冯昭仪,她大着个肚子,她凭什么?

龙种又如何?现在,陛下还不是倒在了自己的石榴裙里?

她内心高兴,声音就更加柔美,纤纤玉手,仿佛美酒是茶水一般,源源不绝地递过来。张婕妤在一边看她这样,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提心吊胆,此时,小怜已经如此,以后,哪里还有自己的地位?

而且,陛下这些日子在琉璃殿,她可是清楚地很,完全是为了小怜,绝非为了自己。和小怜OOXX几十次,才会和她OOXX一次。甚至就连陛下给出的赏赐,小怜也隐隐有超越自己的势头了。她的别院,已经被谄媚的宫女们装饰得美轮美奂。

她心里复杂,偷眼看去,但见小怜依旧小猫一般腻在陛下怀里,而陛下抱着美人儿,只是一杯一杯地闷声喝酒,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仿佛要喝死算了。

一名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张婕妤使了个眼­色­,她悄然进来,贴在她耳边:“冯昭仪要生了……立政殿乱成一团……”

醇酒美人3

她心里一惊,生怕惊动了罗迦。所幸,歌舞声里,陛下没有丝毫的发现,依旧在尽情的喝酒,面­色­也沉得如水。她不露声­色­地令宫女退下。冯昭仪要生了,更是要让陛下留下,这才是彻底打垮那个死肥球的机会,为此,就不管陛下到底宠幸谁了。

她也端着酒杯,一口饮尽:“陛下,臣妾也陪你醉一回……”

……

一杯杯美酒下肚,美人儿们的娇声细语,魅惑姿态。罗迦整个人都很混乱,从未有过的混乱,也不知为何,耳朵里此时怎么也装不了丝竹声,美酒入喉,完全如泔水。就连身边的小怜,也失去了昔日的美­色­……没有一样能够顺眼,全部都是心烦。

脑海里偏偏却出现那张恐惧的面孔,哆嗦的嘴­唇­,她就像一个走迷路的孩子,连哭喊都不敢了……那是自己的小东西,曾经那么多恩爱甜蜜的日子,怎会变成这样?

芳菲,芳菲!她马上就要生孩子了,若有个三长两短,可怎生是好?而且,他时刻挂念着那个孩子,付出了这么长时间的心血和感情,急切地等待着它的诞生。不行,这个时候,她再撒泼也不能跟她赌气。

甚至,还有自己强迫她的那个夜晚,她长久的昏迷,差点送了­性­命。

自己怎能再伤害她?

怎能?

他遽然站起身。慌慌张张,心里忽然有很不祥的预感,一失手,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陛下,怎么啦?”

“陛下,喝酒吧……陛下……”

二人顿觉不妙,罗迦的眼神那么可怕。

他伸手就推开了二人,也不做任何的招呼,转身就大步往外走。

“陛下……陛下……”

小怜追出去,气急败坏。张婕妤跟在她身边,二人的脸都扭曲起来。

小怜重重地跺脚:“陛下真是的……”

“他竟然还是惦念着那个死肥球……”

……

目睹孩子死亡1

宫人们都要小跑步才能跟上去,从未见过陛下走得这么快。可是,谁人敢多说一句?

穿过琉璃殿的花园,马上就要进入立正殿的花园了。

两名宫人急急忙忙地跑来,差点撞在罗迦身上。

“该死的东西,乱窜什么?”

二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回事?”

“冯昭仪……冯昭仪她难产……她晕过去了……”

罗迦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完全顾不得听他二人说的是什么,大步就往立正殿跑。并不长的一段距离,奔跑起来,仿佛却永远都没有尽头。他心急如焚,痛恨起这条长长的走廊,怎么会这样长?怎么会?这个时候,仿佛有种奇怪的感觉,不是自己的妃嫔,甚至不是自己的女人,而是一个至亲的人——是自己的小女儿,她要死了!

芳菲,她果真出事了!

他的奔跑的脚步声和走廊上的静默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听的脚步声,所有的宫人都跪了下去。

没有任何人做声。

“冯昭仪呢……芳菲呢……”他语不成声,声音颤抖得厉害。

门口,站着七八名御医,垂着头,躬着身,一见他,扑通就跪下去:“陛下恕罪……”

“臣等罪该万死……”

……

还是高淼拦住他:“陛下,您不能进去,产婆正在接生……”

可是,接生不是会有呐喊,痛苦么?为什么芳菲寂然无声?

“不行,朕要进去看着……”

“陛下,女人生产,有血光之灾……会冲撞你的龙体……”

“滚开,你再敢胡说,朕马上杀了你。”

高淼再也不敢说话。

门是虚掩着的,罗迦一推,径直冲了进去。

他突然不敢再往前走了,双腿发颤,声音发颤,连问都不敢问出口。四周那么死寂,床上的人也死寂——

目睹孩子死亡2

他突然不敢再往前走了,双腿发颤,声音发颤,连问都不敢问出口。四周那么死寂,床上的人也死寂——

死了,芳菲死了!

芳菲死了!

他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腿一软,就瘫在地上。

“陛下,陛下……”

他忽然爬起来,几步就到了床边,床上,一张惨白的脸,头发凌乱,嘴­唇­早已咬破,满是血迹。她的手无力地露在外面,整个人,仿佛经受了极大的折磨,就算是昏迷中,面孔上也保持着极大的恐慌,仿佛一个在噩梦里的人,怎么都醒不来。

芳菲被梦魇了,她以前也这样过。

只是想叫醒她,芳菲,快醒醒,小东西,快醒醒啊!

他的手颤抖着伸出去,到了她的鼻端,却不敢放下去。

死了,芳菲死了!自己害死她了。

隔着一层帘子,接生婆忙忙碌碌,宫女们也在忙碌,竟然没人注意到他进来。

“天啦,快弄醒娘娘……”

“快,这样下去,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天啦,陛下怎么进来了……”

“陛下……”

众人乱成一团,无法行礼,只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大男人,跑进产房­干­什么?

“陛下,您出去吧……”

“陛下,您在这里不合适……您还是先出去吧……”

……

他完全不理会众人的慌乱,紧紧拉住她的手:“芳菲……芳菲……”

众人吓了一跳,陛下怎么来了?

“陛下……”

“快,瞪着朕­干­嘛?快抢救她……快,一定要让冯昭仪平安无事……”他泪如雨下,心仿佛掉进了窟窿,什么赌气、愤怒、郁闷、吃醋……统统都忘记了,连悔恨都忘记了,只有无穷无尽的担忧和恐惧,紧紧抓住她的手,“芳菲,你醒醒,快醒醒……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可是,你千万不要有事……”

……………………

惨痛的哀嚎

可是,她依旧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灵魂都飘走了。

“御医,快传御医……”

屋子里已经有一名最老的御医坐镇了,其他人只能徒劳无功地拥挤在门口。

御医皱着眉头,威严到:“陛下,您请出去,否则会耽误娘娘的治疗……”

他怯怯的,立即放开她的手,如一个孩子般,迅速退下,但也是站在门口,站在帘子外面,怯怯地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连发号施令都忘记了。

连威胁都忘记了。

半晌,只听得“呜呜”一声痛苦的声音,似在呻吟,又似在嚎叫,那么沙哑,撕心裂肺,仿佛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全部的元神,这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喉头,最后的一点清醒,立刻烟消云散。

“生了,娘娘生了……”接生婆的声音忽然停止。

罗迦猛地冲过去,只顾得上拉住芳菲的手:“芳菲……芳菲……小东西……你怎么啦?”

芳菲已经彻底昏迷不醒!

握在手里的手仿佛在逐渐冰冷,他这才转过眼睛,眼睁睁地亲眼看着产婆剪断脐带——一个成型的男孩子。

两名接生婆也跪在地上,张娘娘也跪在地上。御医也跪下去。

所有人都跪着,面如土­色­。谁也不敢面对陛下满脸的急切和希望。

“小王子他?小王子……”

“启禀陛下……”不知是谁的声音,哼哼唧唧,如蚊子一般,“娘娘难产晕厥……小王子窒息而死……”

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窒息而死!

心如刀割,却不知疼在哪里。

小王子!谁管什么小王子!

他怒吼一声:“芳菲,她是否还活着?朕只要她活着……芳菲,芳菲……朕只要芳菲……一定要她活着,快,你们愣着­干­什么……芳菲,朕只要芳菲,其他什么都不要……”慢慢的,他的声音变成了惨痛的哀嚎,如一只刚刚丧失了幼子的野狼,声音那么凄厉……

PS:10点再更哈,那样一次­性­更多点:))

惨痛的哀嚎2

他完全忘记了儿子的惨死,眼里心里,只有那张苍白的脸,浑身颤抖得厉害,儿子死了,难道她也要死?难道芳菲也保不住?

“娘娘失血过多……”

“快抢救啊……”

“快点,要不惜一切代价……快啊……”他怒吼,恨不得自己忽然变成绝世的神医。医者不能自医,可怜的芳菲,她平素再怎么高明又能如何?此刻,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快点,你们这些庸医……芳菲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你们的命……”

几乎皇宫里所有的御医都赶来了,里里外外,乱成一团。

高公公从未见过陛下如此盛怒,他慌了神,急忙说:“陛下……您,让御医全力抢救吧……”

罗迦心里一震,是自己阻挠了救助么?

他急忙后退,又想留下,无所适从。

可最终还是走了出去,御医们松一口气,有这个暴躁的陛下在,真的是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好发挥。

这时,产婆已经抱着孩子出来。所有人都垂着头,不敢吭一声。

罗迦退在帘子边上,眼睁睁地看着产婆抱着孩子就要走过去。这个孩子,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期盼了多时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朝朝暮暮的等待,期盼,就如一个初为人父的男子,带着最急切的期盼,最殷切的情意——自己还许诺,他一出生,就要赐宴五品以上的官员,还要让他住在立正殿,伴随着爸爸妈妈快活地长大。

还要给它最好的屋子,给它请最好的老师,自己还给它存了一屋子的私房钱,还要带它出去巡游山川,让它见识北国的大好河山……恨不得将一切世界上的好东西都堆在它的面前!

只要它出世,平平安安,这些,都是它马上就可以拥有的。他甚至连名字都给它想好了。男孩子,女孩子,他都想了自己最认为得意的名字,甚至没有请教那些南朝来的名士,都是他自己想的。

惨痛的哀嚎3

只因,它是那个小东西的孩子,是她孕育的!自己喜欢那个小东西,所以,连带着如此地挚爱它,倾尽了父亲的全部情意,甚至在这九个多月里,从来不曾有任何一日不在立正殿过夜。

他从来不曾想到,自己会在9个多月,两百多个日日夜夜,如此长久地,毫无怨尤,心甘情愿地陪着一个人——陪着一个未出世的生命,板着指头,期待它的光临。

只是,所有的情意都抵不过一次的冲动。

他下意识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白­色­的布条上还有着隐隐的血迹——是自己!都是自己,吓死了它!吓死了自己的儿子!

自己期盼了它九个多月,却不料,只一个瞬息的冲动,就永远失去了这个可爱的小生命。

断送一生憔悴,还需几个黄昏。

断送自己的儿子,却只得一次失控。

自己为什么要跟芳菲争吵?为什么?一直都纵容她,骄纵着,为什么偏偏这一点就受不了了?

就算吵架了,却为什么要离开她?明明就看到她嘴­唇­吓得直哆嗦了,还断然离开她。她是知道自己会去琉璃殿的。都知道,所以才会心碎心死。

明明知道她已经发现小怜的存在了,却还要偏偏拿这个来刺激她。

是自己,自己才是凶手,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儿子!

他一挥手,手重重地拍打在旁边的墙壁上,顿时,鲜血又渗透出来,都是这双手,都怪自己这双不争气的手。鲜血渗透,却不感觉到疼痛,十分麻木。或者,正需要这样的疼痛来缓解心理的恐惧和悔恨……

“陛下……”

“陛下,您的手……”

陛下竟然如此自残。罗迦却怒不可遏,沉声道:“谁也不许说话,不许惊扰了里面的抢救……”

周围人吓呆了,却谁也不敢再说任何的话。

罗迦的目光,彻底落在产婆的怀里。

惨痛的哀嚎4

罗迦的目光,彻底落在产婆的怀里。

那是为了孩子才­精­心准备过的襁褓,大红的小襁褓,上面绣着描金的颜­色­,各种的龙纹架着祥云,美丽而又富贵。

那样的大红和金线的明黄|­色­,本是一般人不许用的。可是,他许它用!许她生的孩子使用。最好的,最美丽的,为什么不能给自己最爱的人?

所以,他不顾朝臣的建议,内臣的规劝,一意孤行。

为了这个孩子,宫里的绣娘们已经准备了许久,按照小王子和小公主,两套服饰在准备,一点也没有马虎。襁褓上的花纹山川,甚至孩子头上还戴了小小的王冠——那金­色­映照着他刚刚出世的小小的皱巴巴的面孔。

那么小的一个人儿。

“站住!”

“陛下……”

产婆不敢看他奇怪的目光,她在宫里接生快三十年了,从罗迦的父皇到罗迦本人,两代帝王,许多妃嫔,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妃嫔难产,婴儿死亡的事情。事实上,那个年代,婴儿的死亡率是很高的,就她本人,在这皇宫里就遇到过七八次婴儿死亡的事情。但是,几曾见陛下如此可怕的目光?

她嗫嚅着:“陛下,这孩子先天不足……本就……本就……”她本是要安慰他,就算不窒息死亡,这孩子恐怕也很难养大。

他忽然伸出手去。

产婆后退一步,惊慌道:“陛下……”

他一伸手,就抱住了孩子小小的身子,却是冷冰冰的,一点点已经在僵硬了。他并非没有见过死亡,战场上的尸横遍野,都见过。可是,这却是不同的,一点也不同!

没有那么痛心!

这么小的孩子,一来到世界上就散失了生命的热量!

尤其,他还亲眼目睹它的死亡。

现在,就只能抱着它小小的——尸体。……

惨痛的哀嚎5

现在,就只能抱着它小小的——尸体。

等了这么久,换来一个——尸体!

“陛下,让奴婢去处理……”

他恍若不闻,只是牢牢抱住孩子冰冷的身子。它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既没哭一下,也没笑一下,甚至连睁眼看一下他都没有,就这样死了。甚至他自己都看出,这孩子小小的脸,整齐的五官,那么酷肖自己。它一点也不像它的妈妈,只像自己。

“陛下,陛下……”

他如梦初醒,嚎啕大哭。

手一松,孩子几乎掉在地上,产婆急忙接过,抱了就退出去。

意识彻底变得混乱,转身就往屋子里冲。心已经完全碎裂,孩子死了,她,芳菲,自己的小东西,她也要死么?

不行,她怎么可以死?怎能?

“芳菲,芳菲……芳菲……”

御医擦着满头的大汗,垂首道:“娘娘失血过多,但已经得到控制,暂无生命无限……”

他声音颤抖:“脱险了么?不会死了么?再也不会死了么?”

“臣不敢保证……会不会平安度过,得看明早上她能不能醒来。”

他歇斯底里:“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蠢货,废物……你们怎么不尽力?”

众人战战兢兢:“臣等已经竭尽全力了……”

“滚,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如获大赦,低头就走。

“站住,随时观察冯昭仪的情况,若有个三长两短,朕一定饶不了你们……你们已经害死朕的儿子了,你们还想害死冯昭仪?”

众人进退维谷,只能都站在门口,垂手而立,方明白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是真的。女人难产,也不是什么罕见之事,尤其冯昭仪这一胎,先天不足,又加上受了刺激晕厥早产,能保住才怪呢。这一夜,自始至终,众人都在竭尽全力,谁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且,那孩子,是自己等害死的么?!

那些高兴的人1

而且,那孩子,是自己等害死的么?!

可是,谁又敢有丝毫的反驳呢?

屋子里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罗迦坐在床沿,看着那张惨白的面孔,仿佛一个人,刚刚从高高的云端坠落下来,浑身无力。

“小东西……幸好,幸好你没看到它……”

幸好她昏迷不醒,什么都没看到。

他的手怯怯地放在她的鼻端,还有微弱的呼吸,可是,就如离线的风筝,随时都会断了,漫卷着云端,悄然远去。

这时,才记得起悔恨,潮水一般涌来的悔恨,自己竟然第二次将她陷入危险的境地——这一次,甚至远比第一次更为严重。

“芳菲,你快快醒来,朕错了,都是朕的错……”他自言自语,泪如雨下,泪水一滴一滴滴在她的脸上。

这才明白,她是生命里不可缺少的,就是没有了孩子,也不能没有她。

“芳菲,你快醒醒,只要你醒来,无论要什么朕都答应你……就连小怜那里,朕也不去了……芳菲,求你了,快点醒醒啊……”

……

琉璃殿也撤掉了一切的歌舞,一切的残羹冷炙。

张婕妤和小怜都站在门口,虽然已经是深更半夜,却谁也不肯睡去。

小怜终于露出了一丝怯意:“娘娘,你说冯昭仪会不会顺利生下孩子?”

她咬牙切齿:“谁知道呢!这个死肥球,要生也是生个怪胎!”

……

宫女走马灯似的进来:

“娘娘,冯昭仪难产了……”

“啊?”二人欣喜若狂。

“立正殿的宫女说,冯昭仪昏厥了……”

生孩子晕厥?那还怎么生得出来?

张婕妤就连声音也充满了喜悦:“真的还是假的?”

“奴婢岂敢欺瞒娘娘和小怜姑娘?”

“好的,知道了,退下吧。”

……

左右皇后

宫女一走,小怜又高兴,又忧心忡忡,“娘娘,若是冯昭仪真的难产了,陛下,他会不会怪罪我们?”

张婕妤嗤之以鼻:“关我们什么事情?是那个醋坛子把握不住,自己福薄命薄,怪得了谁?”

“可是……”

正在这时,张婕妤忽然看到桌上的逐花跳了一下。灯花爆,有喜事。

人影一闪,一个宫女小跑步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娘娘,冯昭仪产下一个死胎……”

“果真?”

“真的!据说陛下还亲手抱了一下,是窒息而死的。”

张婕妤瘫坐在椅子上,喜极而泣:“老天爷,你竟然如此厚待于我。”

小怜见她神思恍惚,急忙道:“娘娘……您这是?”

她牢牢握住小怜的手:“小怜,我们的时代终于来了!现在,你彻底不要忌惮什么冯昭仪了。这后宫的最尊贵的女人,很快就会成为你了……”

小怜又惊又喜,跪在地上:“娘娘,若小怜得宠,必定进言让娘娘做皇后。”

张婕妤踌躇满志:“小怜,你我是好姐妹,不分彼此。我要是能做一个左皇后,你就做右皇后。”

“啊?还有左右皇后?”

“怎么没有?南朝的皇帝为了宠幸的妃嫔,曾经立过三个皇后;就算那个齐国,对了,就是倾慕你的那个齐国高太子……”

小怜面上一红,嘟囔道:“娘娘又取笑奴婢……”

“妹妹,你可万万不能再称什么奴婢了!”张婕妤正­色­道,“你早就不是奴婢了。”

“谢娘娘。”

“对了……”张婕妤接着话说下去,“齐国就立有左右皇后,平分秋­色­。现在,很多国家都如此。我们姐妹情深,有何不可?”

小怜拍手称是:“对对对,我们姐妹不分彼此,都做皇后,以后,荣华富贵就全都是我们的了。”

…………

南朝狐媚子

而在玉堂,左淑妃也走来走去,坐立不安。

她的心思是最为复杂的,自己怀孕了,却流产,虽然后来对凶手是否是芳菲已经产生了怀疑,可是,那种伤心失望的情怀,迁怒,是根本改变不了的。

她一边希望冯昭仪有事,最好也出点什么意外,可是,一边又不那么希望冯昭仪这么快就倒下——现在,每一个人都知道,只要冯昭仪一倒下,就彻底是小怜的天下了。

小怜和张婕妤联手,自己等更不会有什么好日子。

至少,冯昭仪没和谁人联手。也不要任何人给她请安问好,她醋妒,却并不会去找任何妃嫔的麻烦,也不摆大架子,一句话,只要你不要企图去跟陛下OOXX,就会相安无事,荣华富贵的日子随便过。

妃嫔们明白这个情况后,当然,主要是那些本来就不受宠的妃嫔,反倒觉得如此也算自由自在,免得一再地去勾心斗角麻烦。

不料,冯昭仪升得快,倒下去也快,一夕之间,就变成了小怜的天下。

而且,冯昭仪低调,封赏也罢,独宠也罢,她不会出来招摇,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小怜,日日在御花园里游荡,穿金戴银,一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骄傲。尤其是那件娟纱的丝衣,不知看红了多少妃嫔的眼睛,觉得同人不同命——同在皇宫,为什么有些人如此尊贵骄奢,有些人却只能在角落里?

也正是因此,大家都觉得,小怜的恩宠,已经远远在冯昭仪之上了,现在冯昭仪所依赖的,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就连立正殿的宫女们也说,冯昭仪甚至极少受到皇帝的赏赐!

这就更不能和小怜比了!

宫女跑进来:“娘娘……”

左淑妃急忙问:“如何?”

“冯昭仪难产了,据说生下一个男孩子,当场就窒息死亡……”

“啊?”

……

芳菲醒来1

她张大嘴巴,半晌无语。

“啊,报应!唉!也许是她的报应!”

她小声地自言自语,那个女孩子,明明就是神殿的圣Chu女公主,却被陛下悄悄娶为妃嫔,大神不惩罚她才怪呢。

宫女低声附在她的耳边:“听说陛下跟她大吵了一场,然后去了琉璃殿……就是这样,她气愤之下,才难产的……”

“啊?她也知道小怜的事情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她怎会不知道?以前,肯定是装的……”

“难怪,上次我就觉得她怪怪的。”

“……”

她哀叹一声,莫非现在,又彻底轮到小怜的天下了?那个该死的贱婢,不过是张婕妤的婢女而已,凭什么得到那样的宠爱?

这些该死的南朝狐媚子。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这是北国今年夏天的第一场大雨。

后半夜,风云突变,狂风大作,很快便下起瓢泼的大雨。

罗迦守在床边,本已经昏昏欲睡,忽然听得外面的闪电雷鸣,惊得差点跳起来,手下意识地就握住了那双凉冰冰的小手:“芳菲,芳菲……”

值守的御医惊喜交加:“陛下,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狂喜。罗迦顾不得听御医继续说下去,只是盯着那双微微跳动的眼皮,她的已经稍微强一点的呼吸声……

她活着,芳菲,她还活着。

她活下来了。

她的眼皮一直跳动,却倦倦的睁不开。

他贴在她的脸上,柔声地喊她:“芳菲,你醒啦……”

这声音来得太过遥远,很快就被淹没在外面的电闪雷鸣里。仿佛又经历了一场极大的煎熬,极大的痛楚,浑身的骨头都在散架,哗啦啦的,如一座小木屋的倒塌。

意识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走了长长久久夜路的人,已经习惯了,反而不愿意再看到任何的光亮了。

PS:下午7点再更了耶:)

芳菲醒来2

“芳菲,芳菲……”

也不知道是谁在呼唤自己,这声音如此的情深意浓,她真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可是,一再努力,却怎么也睁不开。

“芳菲,快醒醒,小东西……”

罗迦的手轻轻覆盖在她的眼皮上,掌心传来那眼皮微微跳动的热意,他几乎是喜极而泣,活了,她终于还活着。活着就好。

她的手也微微地动,他立刻感觉到了,急忙抓起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因为生产时疯狂的挥舞,挣扎,也不知是碰撞在了哪里,撞出了小小的血痕。

那本是一双青葱玲珑的玉手,加上了青青紫紫的污痕,就像一朵花,被人狠狠掐了,露出凄楚的美丽。

他长叹一声,轻轻抚摸她的手:“小东西,你真是吃苦了……”

这时,忽然起了奇异的感觉,一看,果然,是她睁开了眼睛——如此大,如此明亮,如此清晰——几乎不像一个刚刚从鬼门关里回来的人的眼睛。只是,那眼睛是迷茫的,仿佛刚刚破茧而出的蚕蛹,翅膀都闪不开,眼睑的周围都是青黑­色­,如泥土里涌动的一只蝴蝶。

罗迦惊异地看着她,好半晌,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孩子,孩子呢?”

竟然是她先开口。

她还记得,一直记得,一开口,就问那个孩子到哪里去了。

罗迦心如刀割,一时竟然无法回答她,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颤声道:“芳菲,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孩子呢?”

他更是难受,几乎不敢对视她的目光,柔声道:“芳菲,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以后,我们再生一个孩子……”

“这是什么时候了?”

“快要天亮了,芳菲,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什么东西?我马上吩咐他们弄来……”

………………………………………………………………

芳菲醒来3

她四处看看,仿佛在寻找什么,明亮的眼神变得黯淡和茫然。一点一滴,仿佛在脑海里苏醒。临产是昨夜的事情。她也是医者,当然明白,那么长时间的昏迷,孩子,当然早就不存在了。

本是不欢迎它的,一点也不欢迎它的,可是,它真的不在了,才知道痛彻心扉的感觉。

“唉,肯定是我以前老是说不欢迎它,它听到就生气了……那个孩子,它生气了……”

罗迦垂着头,根本不敢说一个字,也无颜说任何的话语,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紧紧地,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声。

握着的那只手,缠着厚厚的白纱,上面新旧的血迹­干­涸,几乎浸染了一只手。芳菲转动眼睑,看着这只大手,耳边仿佛忽然起了一声巨响——甚至,她微微转过头,还能看到床头的裂痕。

罗迦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落到那片裂痕上,顿时心惊胆战,几乎不敢看下去。

“芳菲……对不起,是朕不好……全是朕的错……芳菲……”

“芳菲,你养好身子,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多生几个都行,好不好?”

她的神情十分疲倦,目光彻底黯淡下去,然后,头微微往里面侧了一点,再也没有说任何的话。

罗迦再看她时,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又睡着了。

这天早上,文武百官正在殿外候着要上朝,却得知陛下下令辍朝三日。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流言蜚语如长了翅膀一般散播开去。

冯昭仪难产,小王子死了。

陛下伤心过度,辍朝三日。

太子接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更换袍服。按照规矩,他每五日必须去参见一次父皇。父皇娶了冯昭仪后,这规矩就改为了十日一次。

今天是第九日,但是,今天是他每三日一次的监国时间,必须上朝,所以,他比其他官员更先得到这个消息。

不许探望1

今天是第九日,但是,今天是他每三日一次的监国时间,必须上朝,所以,他比其他官员更先得到这个消息。

他伫立在宫殿门口,双腿忍不住微微一颤。冯昭仪流产?她为什么会流产?

熟悉的内廷太监寻了个机会,悄悄地告诉他,昨夜,陛下宠幸小怜姑娘,冯昭仪醋­性­大发,弄得不可收拾……

他早就想到应该是有什么意外,只是,不知道意外竟然是这样。

就如一件新奇的玩意,父皇千方百计地争去抢去,可是,却并不好好珍惜,新鲜感一过,就任她憔悴,任她枯萎?

他转身就往立正殿的方向走,身后,高太傅气喘吁吁。他是才赶到的,唯有他深知,太子在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做出任何不当的行为,哪怕就是探望都不行。

“殿下……殿下……”

他勉强维持着镇定:“我不过是去探望一下冯昭仪而已……”

“殿下,万万不可,这是非常时刻,陛下心绪正坏……你没听说?前段时间,安特烈王子去闹,陛下已经快大动肝火了……”

他几乎要怒吼了,低低的在咆哮:“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难道她病危,我去看一下都没胆量?我还是不是个男人?高太傅,你不要管我,你马上回去!”

高太傅从未见过他如此强硬的态度。殿下,向来­阴­鸷的殿下,就算是他自己中毒,也保持着长时间的克制和隐忍,可是,此刻他却完全失控了。

高太傅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躬身退下,眼里,却无限忧惧。

立正殿的大门口,侍卫拦住所有来人。大门紧闭,只能看到里面的花园里,茂盛的大树,大雨冲刷过之后,叶子苍翠欲滴,绿得不可思议。

“殿下请恕罪,陛下吩咐,不许任何人探望。”

太子微微恼怒:“你们还没通报,怎么知道父皇不许?”

不许探望2

太子微微恼怒:“你们还没通报,怎么知道父皇不许?”

“陛下早就吩咐过了,无论是谁,都不许来探望。”

“你去通报,就说是我求见。”

侍卫对视一眼,终究是殿下,未来的陛下,可不敢太过不给面子,一名侍卫行礼道:“殿下,小人马上去通报。您先等着。”

太子站在原地,他想,自己多久没有来过立正殿了?

小时候,父皇常常在外,他只能在御花园里游玩。长大后,除了有时应诏去御书房,其他时候,也很少到立正殿。尤其是父皇娶了芳菲之后,他便一次也不曾踏足这里了。

他当然不是没听过小道消息,父皇曾经下令,只要冯昭仪的孩子出生,无论男女,都养在立正殿。

这是明显违背规矩的,但是,他是皇帝,他要如此,其他人只能无可奈何。

任城王都老贵族们,不知多少次明示暗示,陛下行为太过,要他注意防备“幼子夺嫡”的可能,可是,他却几乎从来都不曾真正疑心过——因为那是亲爱的芳菲的孩子。芳菲,她怎么可能跟自己争夺什么?

那是一种隐藏在内心的初恋情怀,隐蔽得那么深,那么好,完全不可告人。

只是,没想到,那个可怜的小孩,永远不能有在立正殿生活的一天了。

他在胡思乱想里,等来了侍卫的回答。侍卫匆匆出来,满面难­色­,垂手行礼:“殿下,请恕罪,陛下吩咐,无论谁都不见。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并非是故意对殿下不敬……”

他抬起头,看着这深深的宫墙。

里里外外,绿树成荫。

然后,转身就往外走。

侧翼的一角,看到一片衣香魅影。他停下脚步,对方也停下脚步,彼此之间还隔着相当一段距离。

那是父皇的妃嫔们,什么左淑妃、张婕妤、小怜等等。

………………

不许探望3

她们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宫女们还拿着礼物,显然是以探望为名,想来看个究竟的。

自己被林贤妃下毒一次,这是他第二次,如此痛切地憎恨这皇宫里的妃嫔制度。若非三宫六院,女人们玩尽手段争宠夺爱,岂能惹出如此之多的烦恼?

那些嫔妃们也看见了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见礼。

彼此的态度都是平淡而客气的。又小心翼翼。

“奴婢见过太子。”

也许是这声音太过柔媚入骨,太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就是小怜,父亲的新宠小怜,就是传说中,逼得冯昭仪流产的绝代尤物。

他其实已经不止一次见过她了,但从没有哪一次隔得这么近,看得这么仔细。

她穿一身孔雀绿的宫装。那宫装描金绣银,手艺极其繁复,在他的记忆里,是刚刚一个使节团送来的贡品,价值非常珍贵。再看她头上的几支珠钗,他当然是识货的,每一样都价值连城,­精­美绝伦。

小怜之宠,绝非浪得虚名。

“殿下,奴婢告退……”

他心里一凛,听着那柔媚入骨的声音;其他妃嫔都在告辞,但是,唯有她的声音,直穿人心,本身就带着极大的蛊惑。而且,她说话时,眼睛就看着你,仿佛是一团飘柔的,轻薄的柳絮,粘贴在你的面前,飘飘荡荡,无比凄楚。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女人,难怪父皇会迷成那样,连自己的儿子被牺牲了也在所不惜?

他淡淡点点头,大步就走。

太子府的门口,高太傅紧张地走来走去,一看见他,紧张问:“殿下,见到冯昭仪没有?”

他沮丧地摇头。

高太傅却松了老大一口气,幸好没有见到。若是见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这时,只听得得的声音,一辆马车快速往太子府驶来。

太子微微皱眉,什么人敢如此猖獗?

高太子的人情

这时,马车已经停下,车篷掀开,一个衣着十分华贵的少年跳下马车,正是齐国的高太子。一看到太子,简直喜出望外:“殿下,我正要求见。”

太子很是意外,按照规矩,各国使节不是早该回去了么?就算安特烈,走得晚,但也是走了好些天了。高太子还留下做什么?

高太子个子不高,身材瘦小,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那是因为他天生有些口吃。

也许是因为激动,口吃就更加明显了。“殿下……殿下……我有一事相求……”

他先不应,反问:“高太子为何还滞留敝国?”

高太子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狡黠一笑:“贵国驿馆招待舒服又周到。我很喜欢北国,所以就多逗留了一些日子。”

太子不置可否,还是礼貌道:“既然喜欢,不妨多停留些日子。”

“殿下,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实不相瞒,我对那个小怜姑娘念念不忘,相思入骨……这些礼物……希望殿下在你父皇面前讨个人情……”

太子哑然失笑,这个高太子,也真是太不知好歹了,他到底有没有脑子啊?竟然带了厚礼贿赂自己,要曲线救国带走小怜。

高太子结结巴巴:“殿下,我也曾捎信给张婕妤,希望她能向陛下求情,如果再加上你,你说话最有分量……”

太子仔细打量着他,但见他因为激动,小眼睛里泛出兴奋的光芒,嘴角也流出一丝口水,仿佛一个饥渴到极点的野兽,在等待着梦中的美味。

这个高太子,竟敢不顾规定,长期滞留北国,只为求取一个美人。而且还敢私下贿赂父皇的后宫。他到底用了多少财宝才打通上下关节的?连张婕妤哪里都疏通了?张婕妤怎么说?

换成其他的男人,也许这是一个痴情的美谈。博得个情种的美名。……

高太子的人情2

换成其他的男人,也许这是一个痴情的美谈。

可是,他是太子,是齐国的接班人。

太子心里一动,这厮如此好­色­,以后,岂能成得了什么气候?心里就更是震惊,这个小怜,也许真正如安特烈所说,是亡国败家之相。

亡国败家的当然不止是一个女人,而是某个君王,就此沉溺在她的温柔乡,一蹶不振。

忽然想起芳菲的孩子的惨死。父皇岂不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国虽未亡,可是,家,总算是小小地破了一回吧?儿子死了一个了。然后呢?

接下来呢?他真不敢想下去,此事之后,芳菲到底该怎么办。

父皇当然会继续宠爱小怜,芳菲失了儿子又失宠,情何以堪?

他内心里,对父皇真正起了非常大的轻视和厌恶,真如《新台》里的卫宣公,霸占了本该是儿媳的女子,老癞蛤蟆却不甘心,又看上其他更年轻漂亮的女子。

高太子还在结结巴巴地催促:“殿下,请你帮忙,以后,但有所求,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回报你……”

太子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高太子见他竟然答应,欣喜若狂:“殿下,这是一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太子一挥手,阻止了他的礼物:“君子有成|人之美,高太子何必客气?以后,也许我还有要你帮忙的地方。”

高太子简直是千恩万谢地走了。

高太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说:“齐国的继承人如此,看来,灭亡也不远了。”

“我敢断言,齐国必然灭在他手里。太傅,齐国跟我们接壤,他们势力越来越强大,如果能就此削弱的话,岂不是美事一桩?”

“殿下深谋远虑,可是,陛下,他会同意么?”

就连高太傅,也知道小怜是陛下的新宠。

太子没有回答,在这个问题上,他一时真的回答不上来。

太子探望1

立正殿里,终日­阴­霾。

芳菲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终日躺在床上,仿佛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哑巴。自从醒来后到现在,再也无人听她说过任何一句话了。就连夜夜躺在她身边的罗迦也没听过。

罗迦每天早早就回到立正殿陪伴着她,可是,她却总是睡着,仿佛一个终年不醒的睡神。有几次,他疑心她根本没了气息,长长久久地把手放在她的鼻端,感受到那呼吸的均匀和温热,才知道她还活着。

活着。

他夜夜躺在她身边,却慢慢地,仿佛二人之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就算是炎炎夏日,也觉得寒冷,冷得出奇。

他用尽了一切的办法,试着安慰她,劝解她,甚至逗弄她,都无济于事,她就像一个拒绝融化的冰块,除了睡觉,生命里都是睡觉。

无论有怎么样的深情厚谊,都敌不过这样可怕的不沟通不交流。渐渐地,罗迦觉得这立正殿那么压抑,寝殿那么压抑,脚步一进来就是­阴­霾,从来照­射­不进任何的阳光。

比激烈争吵,比拳脚相向,更加不能让人容忍。随时随地,都提醒着他所犯的错误,和那个孩子的紧闭的双眼。

这屋子,真的越来越难以呼吸了。每晚躺在身边的人,不见得真的就是心心相印的。

这一日,阳光如此明媚。

芳菲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然后,慢慢起身,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红云和红霞见她出来,欣喜道:“娘娘,你怎么起床了?娘娘,你想去哪里?”

张娘娘也闻讯赶来,欣喜道:“娘娘,还在月子里呢,可不能走动太多……唉,也罢,都躺了二十几天了,太阳正好,出去晒晒太阳,更有利于身子……”

她淡淡道:“你们不用扶我。”

众人一愣,她已经领先,往御花园走去。

太子探望2

众人一愣,她已经领先,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里,夏日的花草虽然不多,但前面的花圃里,一片似掬花一般的花开得正艳。也许不是掬花,但芳菲仍旧盯着,觉得那黄的红的颜­色­,跟身边苍翠到墨绿的风景形成了那么奇特的对比。

红云见她久久凝视着花朵,急忙说:“娘娘,奴婢去帮你摘一把……”

她摇摇头,好看,不一定需要摘下来。

“你们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

三人退开,只在远处守候着。

长长的躺椅上铺着厚厚的一层褥子。她坐在上面,慢慢地,又躺下去。正是夏日,她躺在褥子里,慢慢地,额头上都浸满了汗水。却不感到炎热,手脚都是冰凉的,仿佛失去了感知的能量。

慢慢地,她忽然坐起来,奇异地睁开眼睛。

对面的花圃里,站着一个人,满眼的欣喜。不知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多久了。他只是凝视着她,看着她小小的身子躺在褥子里,如一个小小的孩子。这二十多天里,她憔悴得厉害,再也看不出丝毫曾经怀孕的痕迹。

“芳菲……你醒啦?”

他大步地走过来。

芳菲看着他,微微一笑。

“芳菲,是父皇叫我来的……他说你这些日子不太好……”

她只是看着他,淡淡地听着。

“芳菲,其实,不是父皇叫我我也会来的……”他急急忙忙的,“那天早上,我得到消息后就赶来看你了,可是,父皇不许任何人进立正殿……后来,我又向父皇求见三次,他也不许……”

她凝视着他急切的眼睛,充满那样真诚无伪的浓烈的关切,是自己认识他以来,最真诚最强烈的一次。她熟知他的­性­子,一直那么谨小慎微地活着,因为童年的­阴­影,因为后宫的险恶,就算是贵为太子,也得小心翼翼的自保,生怕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三番四次求陛下,要来探望自己。

PS:大家晚上不用等更新,因为我晚上一般不确定;嘻嘻,没准会偷偷更点,但都是0点后了,所以,我再次提醒大家:不要等0点更新,不要熬夜,一般来说,你们第二天9点左右来看是比较保险的。就算我更了,你们早上9点看,这样岂不是很好?何必辛苦等着熬夜?

恳求太子1

心里忽然起了一股暖意,淡淡的,浅浅的,仿佛冰凉的手脚在逐渐地回复温度。

“芳菲,你不要伤心了……你的孩子……”

她慢慢移开目光,避开了他的关切,看看这深深的宫廷,寂寞的夏日。

“芳菲,你要保重身子……”他想,自己说的都是废话,可是,来探望,就算是废话也得说几句,因为,自己实在太渴望见到她了。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再走近了一步,看着她的脸庞。长时间的闭门不出,她的脸庞变成了一种出奇的苍白,仿佛整个人都是透明的。

他压低了声音,那么诚挚:“芳菲,宫廷生活就是这样,它永远不会来适应你,唯有你自己去迁就它,顺从它……”

他就是嫔妃争宠的受害者,就算是太子也没有办法,只能战战兢兢地防备,或者反击,自己掌握主动权。心里,对这样的后宫佳丽,已经有越来越深刻的厌恶,可是,他想,自己登基后,会不会还是重蹈父王的覆辙?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认真听着他的话。

是啊,皇权强大,皇宫浩渺,岂肯迁就凡俗之人?那是一种制度,是几千年来的约定俗成,谁敢去向它挑战?自己去适应它?

她茫然着,不是想不想去适应的问题,也不是不知道适应的方法,只是觉得厌倦,觉得这个富贵的温柔乡那么令人厌恶。

这句话,他本是不想说的,可还是说出口:“芳菲,请你原谅父皇。他这些日子,从未去找过小怜了……”

她微微愕然,仿佛这才想起小怜这么一号人物。其实,陛下去找不找她又能如何?现在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

那个夜晚,她是妒忌的,强烈的妒忌和痛恨。现在,却反而不了。

二人默然相对,再也没有任何的语言。

良久,张娘娘等已经在探头探脑了。

恳求太子2

良久,张娘娘等已经在探头探脑了。

太子才叹息一声:“芳菲,你保重。凡事要想开一点。”

她依旧没有回答。

他慢慢转身往前走,脚步十分沉重。

“殿下……”

他遽然回头,见她竟然站起来。身后是红­色­的褥子,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衣裳,她苍白的面孔,形成一种奇异的对比。

她的声音那么微小:“殿下,我想回北武当,请你帮我!”

那是平静的请求,却带着强烈的渴望。就如迷路的孩子,渴望着奇迹的出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开口,就算是对安特烈,也轻易说不出这样的话。

只有他,唯有他,因为跟他一起生活过那么长的时间,感受到过真切的关怀和照顾,就算经历了不愉快,也明白,唯有他,才会帮助自己。

信任,内心深处对他的信任从来不曾改变。早在从那个苹果就开始了。仿佛,只要自己求他,他什么都会答应,绝不会拒绝。

安特烈那么遥远,除了他,自己还能相信谁呢!

太子心里一震,看着她双眼里一闪而过的哀求。

她求自己!芳菲第一次求自己。

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她要求的,不过是这样一件小小的,小小的事情而已!真的是微不足道么?

他微微失神。

她得不到回应,只慢慢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遮住了大大的眼睛。身子在七月的微风里,仿佛有一股冷气慢慢地从脚底上往下窜。

他忽然就亟不可待,恨不得冲上去拥抱她一下——那是一种无可压抑,却已经压抑了许久的初恋情怀。他和安特烈不一样,这位表弟,可以说是她患难与共的朋友;而自己,真真切切第一次为一个女子动心,就是为她——感激,怜悯,喜欢,同情,愧疚、自责、气愤、请不自己……种种的滋味萦绕心间,那是心口的一颗朱砂痣,藏着,只有自己能看到。

恳求太子3

…种种的滋味萦绕心间,那是心口的一颗朱砂痣,藏着,只有自己能看到。

因为她是冯昭仪,是自己名义上的“庶母”!

二人之间,甚至是呣子关系。

一个逾越,便是乱­仑­。

可是,她求自己!不是以冯昭仪的身份,而是那个在东宫相伴多时的少女的身份,日日的陪伴,日日的照顾,日日的同饮同食,日日的下棋娱乐……许多美好的日子,从来不曾淡忘过。

心里忽然涌起一种极其奇怪的勇气、热血、不顾一切的狂热……自己亏欠她那么多,她现在求自己,难道不应该么?

她久久得不到回应,垂着头,再垂下,不敢抬起来。自己的请求,会不会太过分了?这于太子,可是天大的难事,他根本就做不到。自己这是在强求她。

她微微慌乱,竟然不敢等待他的答复,或者拒绝。

她甚至害怕那样的沉默,本就是自己超过了分寸,逾越了界限。

“芳菲,我尽力而为!”

他的语气那么坚定!

她一怔,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坚定,反而很不习惯,可是,眼里却有了微微的笑意,小小的感激,低低道:“谢谢你,还是你待我好。”

尽管有过欺骗,可是,他的欺骗是迫不得已,更何况,当时他是及时出现,掌握着大局,并未真正让自己涉险。

那是从小得到的红苹果的温暖,一生都不会改变。

真心和假意,还是能区分清楚的,并不会因为受伤,因为痛苦,就不认识这一点了。

她笑着,眉梢眼角间竟然无比的喜气洋洋,充满了活力,然后,慢慢地转身,跟他背道而驰。

朝堂里,罗迦一个人踱来踱去。

“太子殿下求见……”

“快进来。”

屏退左右,他迫不及待地看着儿子:“芳菲情况如何?她……她是你的朋友,也许会向你说说心里话……”

父子对话1

太子跪在地上,还是一板一眼地行礼——儿子的礼仪、臣子的礼仪,一样不可缺少。罗迦只得由他,耐着­性­子,又追问:“芳菲她……”

他先不谈芳菲,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父皇,我见过小怜了!”

“啊?”罗迦的面­色­变得十分严肃,语气也微微不悦。

太子却没有觉得什么惶恐,依旧不慌不忙的:“高太子曾来找我,希望我向父皇求情,让父皇将小怜赏赐给他……”

罗迦的脸­色­更是难看。

“父皇,现在我们的邻国中,齐国是最大的国家,势力也最强大。虽然暂时和我们没有发生战争,可是,如果他日开战,必将是我们的大敌。高太子是齐国的继位者,可是,他如此痴迷女­色­,沉溺其中……”

罗迦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说了!”

“父皇……”

心里满是愤怒,这个儿子,他是在教训自己?拐弯抹角地在讽刺自己沉溺于女­色­?就如当初的安特烈,大言不惭!是自己是皇帝,还是他们是皇帝?

难道皇帝的私生活,儿子,外甥也敢说三道四?

“父皇……”

“皇儿,我想有一点你不清楚!冯昭仪流产,并非是因为小怜,而是她醋妒争吵,朕情绪一时失控……严格地说来,朕和她,各有一半责任,跟其他人没什么关系。你范不着拉上小怜……”

太子失望地看着他,父皇,这是在维护他自己的面子?

宫里上下都在传闻他宠幸小怜,难道不是?

“父皇,儿臣斗胆再说一句。你和冯昭仪之间,就是隔着一个小怜,只要送走了小怜,就什么麻烦也没有了……”

“冯昭仪脾气不改的话,走了小怜也会有其他小花、小猫!她身在皇宫,而不是贩夫走卒的凶悍河东狮!是她要适应皇宫,而不是整个皇宫去迁就她!”

………………………………

父子对话2

“父皇,儿臣深受妃嫔争斗的祸害,所以能明白冯昭仪的心情,就算她有些不理智的地方,可是,她终究年纪轻,而且在那样的地方长大,太过单纯……”

“在那样的地方长大”——仿佛一耳光狠狠掴在罗迦的面上,又羞愧又恼怒。这是胸口的一个污点,他很清楚,就算儿子并无意,也令他不可忍受。

“你想得太远了!小怜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不是老谋深算的林贤妃!”

太子低着头,没有再说话,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些,是冯昭仪要你说的?”

他淡淡道:“冯昭仪什么都没跟我说!我去见她,她一直都在沉默!”

罗迦十分失望,料想中,芳菲也是这样,她谁都不愿意理睬。

“今天所说的话,完全出自我本人,是儿臣僭越了!如果冲撞了父王,还请父皇恕罪。”

这样的语气,是罗迦从未听过的,他打量着儿子,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儿子的态度,竟然如此的强硬,言谈举止之间,仿佛变了一个人。

“皇儿,朕是要你劝说冯昭仪……至于小怜的事情,以后再说……”

“请恕儿臣无能为力。父皇,儿臣告退。”

屋子里,再次冷清下来。

罗迦一个人坐在龙椅上,上面堆着厚厚的奏折,积压了许久,却无心批阅。芳菲,小怜!他心里愤愤不平,所有这些人,都把自己往无道昏君上在联想,在暗示。

难道他们就没发现,自己已经一二十天没去过琉璃殿了么?

哪个无道昏君能做到这一点?

一个安特烈,一个太子,都拿小怜大做文章。好歹也是自己的红霞帔,他们动辄就要送出去联姻,口口声声为了北国的利益,否则就是要亡国败家。

置自己的面子于何故?难道北国衰弱到了需要女人去和亲的地步了?

两个黄口小儿,懂得什么?

谁能笑到最后1

两个黄口小儿,懂得什么?

小怜,小怜,什么都借口小怜。难道皇宫里的女人,他们想做主送走就送走?

送走了小怜,反倒成全他们的“高瞻远瞩”?

而自己,就是一个无道昏君?

仿佛不是小怜,而是自己被孤立的感觉。这皇宫里,最亲近的人,除了芳菲,便是儿子,可是,一个已经不再理睬自己,一个,又是这样的态度。

这算什么?

他越想越怒,重重地一拍案几,怒不可遏。

一名宫人躬身进来:“陛下,张婕妤和小怜姑娘准备了酒席和歌舞……”

“出去出去,不要进来烦我。出去,朕哪里也不想去。”

……

琉璃殿。

歌舞的声音一天天小下去。随着冯昭仪的流产,皇宫里气氛变得非常诡异,张婕妤当然是懂得颜­色­的,一看不对劲,赶紧让小怜收敛了一些,就连排练歌舞也选择在了最里面的房间,尽量不让声音传出去。

这一日,小怜连歌舞也不想练了,神情恹恹的,十分沮丧:“娘娘,陛下都这么久不来琉璃殿了,我们再练歌舞有什么用?”

“妹妹可别说孩子气的话……”张婕妤叹道,“陛下最喜欢的便是你的歌舞,若是失去了这个,就失去了吸引陛下的法宝,你万万不可放松。”

“唉,真没想到,陛下竟然真的会不来……”

依照陛下昔日对小怜的迷恋和恩宠,能二十几天不露面,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而且,他也能忍住二十几天都不OOXX,这就更不可思议了。就连张婕妤也不得不恨恨道:“我真没想到,陛下宠爱那个小肥球到了这个地步,她自己撒泼流产,陛下不但不责备她,还对她千依百顺,唉……真是没想到……那个死肥球,到底有什么狐媚手段?”

小怜更是慌乱:“姐姐,这可如何是好?陛下会不会迁怒到我们身上?”

谁能笑到最后2

小怜更是慌乱:“姐姐,这可如何是好?陛下会不会迁怒到我们身上?”

“关我们何事?是她自己撒泼难产。跟我们毫无关系。”

“姐姐,你说陛下会不会再也不来了?”

“不来?怎会!你放心,陛下很快就会来的。”

“为什么?姐姐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知道陛下的脾气。”

“陛下怎么啦?”

“你没听宫女们的小道消息?那个死肥球整天昏睡不醒,从不跟陛下说一句话。她这是做什么?在赌气呢!在利用孩子的死,侍宠生娇,利用陛下的愧疚心理,想要独占陛下的宠爱……”

小怜忧心忡忡:“既然如此,陛下就更不会来了。”

“不,这一点你就不知道了!男人最没有耐心了,更何况,陛下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天子。宫里有的是女人,耐心一旦用光,又何苦一再在一个冰山女人面前吃瘪?这个死肥球,从来都不知道好歹,总有一天,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姐姐,陛下对她真的不一样啊……”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妹妹,这宫里的女人,得过陛下恩宠的也不在少数。就像左淑妃,刚来时,也是荣耀一时。深宫里,比的不是一时的恩宠荣耀,而是忍耐的功夫……”

“怎讲?”

“要能忍耐。一时的恩宠算不得恩宠,只有长久的忍耐,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恩宠。这宫里,我真正佩服的人是林贤妃。若不是三王子连累了她,只怕,她这一辈子是最能笑到最后的人。”

“那冯昭仪?”

张婕妤不屑一顾:“冯昭仪?她不过是仗着年轻,陛下图个新鲜。妹妹,你千万要沉着,而且,决不能在陛下面前表现如任何的醋妒。这样,陛下才会真正喜欢你。陛下雄才大略,是不会为一个女人束缚手脚的……”

“那,我们要不要去探望冯昭仪?”

谁能笑到最后3

“那,我们要不要去探望冯昭仪?”

“先别去,看其他妃嫔的动向再说。去早了,有谄媚的倾向,搞不好,那个死肥球说我们幸灾乐祸,正好拿我们出气;去晚了,又怕人家怀疑我跟那个死肥球的过节,故意不去看她。所以,我们不妨再观望观望。反正目前谁都不许去立政殿,我们也先不用献什么殷勤……也许,过一些日子,就根本不用向她献殷勤了……”

“为什么?”

“依照她那个脾气,估计陛下的忍耐也快到头了,冷宫,就距离她不远了。现在,她还抬着架子不让人去探望,以后,她跪着哭求也不会有人去看她一眼。宫里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

小怜又惊又喜,“还是姐姐神机妙算。”

“小怜,所以你就更不能放松练习。这是我们对付那个女人的法宝。”

“好好好,只要陛下再来,我一定给他一个最惊艳的舞蹈,让他再也不愿意离开。”

“这才是聪明女人啊。小怜,你今后前途无量。”

“都是姐姐提携。多谢姐姐。”

月­色­,早早地从东山上升起来,洒满了整个皇宫,无限清辉。

罗迦站在月­色­里,脚步十分沉重。

立正殿的门槛并不高,却如这夜­色­,充满了厚厚的­阴­霾。他想,这乌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散去?

他咳嗽一声,还是慢慢走进去。

寝殿里,照旧的黑灯瞎火。

睡觉,她永远都在睡觉。

这一刻,哪怕她不停地吵闹,不停地殴打,不停地撒泼,也比这样黑灯瞎火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更好。

亲手点亮灯火,放在案几上。他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她侧着的身子,手轻轻抚摸在她的头发上,放柔了声音:“芳菲,你起来,朕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

“不走也行,起来说说话好不好?”

“……”

冷静的选择1

“不走也行,起来说说话好不好?”

“……”

他耐着的那股­性­子,几乎要全部耗光了,一口气憋闷在胸口。吵啊,闹啊,为什么偏偏要这样闷着?

“芳菲……”

她忽然坐起来:“陛下,你何不去琉璃殿?”

他欣喜若狂,完全不管她说的什么,一把搂住她的肩头,这是她这么久第一次开口说话啊。

“芳菲,你陪我吃饭好不好?我们好久没一起用膳了。我叫他们端进来……”

“不用了。”

“芳菲,你想做什么?想怎样,都依你。”

她摇摇头:“陛下,你去琉璃殿吧。”

他这一次听得比较清楚了。面­色­微变:“芳菲,朕知道你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早就没有了!”她淡淡道,“其实,陛下你该自己去比较比较。我建议你马上去琉璃殿,看看是在那样的气氛里舒服,还是在这间屋子里的气氛更适合你。”

她太过冷静,他一时反而摸不着头脑。

这该是芳菲的反应么?是那个小东西的反应么?怎么严重不习惯?

“芳菲,朕这之后,都没去过琉璃殿了……连小怜也没见过……”

“所以,你更该去那里!看看是你自己不想去,还是迫于最近的情况才暂时没有去!”

他一怔。

芳菲说话,跟安特烈,甚至太子都不同。

她仿佛什么都没经历过,那么冷静地在建议,旁观者,就像一个旁观者。

这是一个刚难产,生病很久的女人该有的态度么?他忽然觉得陌生,盼着她说话,却比她沉默时,更令人难受。

芳菲不再说话,又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此后,罗迦无论再说什么,她都不再回应了。

半晌,罗迦缓缓起身往外走。

她松一口气,明白,陛下这是要去琉璃殿了。

冷静的选择2

心里一阵凄楚,这不是自己要的结果么?长痛不如短痛,如此反反复复,不如彻底了断。她反而释然。

门口,张娘娘进来,端了燕窝粥放下:“娘娘,你今晚还没用膳,吃一点吧。”

她坐起来,已经觉得有点饿了。燕窝的甘甜的滋味,她们都知道她的习惯,所以总是为她准备最喜欢的。

自从醒来后,就知道善待自己。就像小时候,哪怕头破血流,也要从地上捡起­鸡­大腿拼命啃。

无他,别人折磨自己,虐待自己,是因为有自虐的资本。有人心疼。

自己没有这个资本,也不准备做给任何人看,所以,总是尽力地吃一点,希望好起来,能跑能跳,能活动。

已经快到一年没有能够自由活动了。以前挺着个大肚子,哪里都不能去,走路都怕多走了几步。

自由的身子,其实是多么可贵。

她吃着甘甜的燕窝粥,一口一口,滋味那么美妙。

“娘娘……”张娘娘欲言又止。

她抬头看着她,眼里微微的笑意,张娘娘虽然来立正殿不过几个月,可是,也能肯定,她对自己的好。

“娘娘,老身有话不知当不当说。”

“但说无妨。”

张娘娘这才开口:“娘娘,男人就像孩子。如果一味冷淡,只会令他伤心;但是,如果冷淡中,不时给点甜头,他就会感动,觉得这个家有温暖的感觉……如果你这样一直对陛下不理不睬,就难保他又去琉璃殿。这些日子,他再也没去琉璃殿,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她仔细倾听着,这些道理,以前她不明白,是这些日子才逐渐明白的。

“娘娘,说实话,你的脾气不太好,陛下能这样宽容你,爱护你,真的是非常难得。老身在皇宫几十年,从未见任何妃嫔有过这样的待遇。就是皇太后也没有……那天晚上,陛下真是悲痛欲绝,老身从未见他这样痛苦过……”

冷静的选择4

她淡淡地摇头。罗迦再悲痛又能如何?哪怕是当初不那么断然地离去,自己也就不这样心如死灰了。尽管试图忘记,可是,那是忘不掉的,在心里生根了,痛苦就像潮水,你捂着,遮盖着,总有一天,会决堤,冲毁一切。

就算昔日还抱着希望,也被许久的压抑所累积,那是一个量的累积,然后质变——孩子死了,便撕掉了一切的纽带和温情,再也无法回复了。

有些伤口下去,疤痕就永远也去不掉了。

罗迦,他只轻描淡写地说几句,要自己迁就谁,谁谁迁就自己,这些,现在还有什么意思?

她淡淡道:“其实,那晚你们不该去琉璃殿请他的……”

那是心口永远的疼,既然断然离去了,又何必再假惺惺的回来?

“娘娘,你有所不知。那些奴婢还没到达琉璃殿,陛下已经返回了,是他自己回来的,陛下,他始终记挂着你。而且,他还弄伤了手,到时的惨状,真的把我们都吓坏了,他生怕你有什么意外,那个小怜,根本没法和你比!”

“娘娘,你要相信,陛下真的待你非常好,这些日子,他天天陪着你,就算你不理睬他,他也毫无怨言,别说是帝王之尊,就算是普通男人,又有几个男人受得了这样的冷遇?”

她没有做声,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这燕窝粥真好吃,张娘娘,这些日子都是你替我安排饮食,做了许多好吃的东西,谢谢你。”

“女人的月子,就得好好休养。这是老身分内之事,娘娘不必客气。娘娘……你看,陛下再回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跟他一起用一次膳?”

“哈,张娘娘,我明天早上也吃燕窝粥,真好吃。”

张娘娘不知所措,一时无法说下去了。

“我困了,想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

张娘娘无奈,只能出去。

……………………

要冰还是要火?

琉璃殿。

“皇上驾到……”

宫女拖得长长的声音,尾音奢华,仿佛在印证张婕妤的高瞻远瞩。

小怜喜不自禁,看着懒洋洋坐在贵妃椅上的张婕妤:“娘娘,你听见没有?陛下来了,陛下又来了……天啦,陛下真的又来了……”

“妹妹,你赶紧迎接圣驾,今天,就看你的了。”

“知道,小怜一定尽力。”

一桌子清淡的点心,一盏南朝来的上等的茶水冒着清香。彩­色­的丝织地毯上,六名衣着很古典的歌姬抱着琵琶,就连音乐也是缓缓的,平静的。

这个时候,不适宜太­淫­靡或者太凄婉的歌曲。一切,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就如张婕妤把握男人心思的水平,滴水不漏。

“陛下……”

跪在地上的两个美人,娇娇滴滴,笑脸相迎,温存妩媚,毕恭毕敬。屋子里,是她们准备好的歌舞,­精­致的点心——一个男人能享受的最好的,她们都准备好了,端到你面前,任你如何的享乐都不为过。

一边是冷冰冰的背脊和­阴­霾;一边是令人愉悦的笑脸和服侍。

你要是男人,你会怎么选择?

罗迦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缓缓入口,生平第一次思考起这个问题。这样的问题,竟然是芳菲提出来的——她仿佛一夜之间,自己长大了,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成熟的女人。

“陛下……”

小怜如昔日一般要依偎在他的怀里,他却一摇手:“去那边跳一支曲子。”

小怜丝毫不因为他这样的语气而委屈,而是非常的柔顺,立刻就微笑着退下。在她身上,仿佛看不到任何的发怒,暴躁,自我的自私——她那么大公无私,一切,以男人的喜好为喜好,以最大的取悦别人为自己的目标。

罗迦牢牢盯住她,心想,这个世界上既然有芳菲这样的人,为什么又会有小怜这样的人?

截然不同,仿佛完全出自两个世界。

冰与火的对照。

自己是要冰,还是要火?

他一时有些恍惚。以前,那个小东西即是冰,又是火啊。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PS:下午7点再更了,­色­大叔感冒啦,头疼欲裂,唉~~

要冰还是要火2

小怜唱的什么,他一点也没听进去,张婕妤的殷勤劝酒,他倒是来者不拒。

夜,渐渐地深去。

但周围的歌舞、器乐还是没有丝毫的停止。空气里,都是醉人的酒池­肉­林。一曲又一曲,小怜渐渐地有些不支了,可是,陛下依旧没有让自己停止的意思。她不时看向张婕妤,眉宇间渐渐露出痛苦之­色­,再这样下去,脚尖都要断掉了。

可是,张婕妤却偏偏视而不见。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陛下来这里,一言不发,只顾喝闷酒。显然是在那个死肥球那里受了气。他来琉璃殿,就是为了发泄和寻开心。如果这里不能令他尽兴,他­干­嘛来?

而且,稍有不慎,很容易就要激怒他,得不偿失。

因此,无论小怜怎么使眼­色­,他都装着看不见的样子,只希望小怜能够安安分分地一直跳下去,再苦也要熬住。

终于,小怜实在忍不住了,一个转身,忽然摔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呼“哎哟”。

歌舞声暂时停止了,罗迦仿佛才如梦初醒,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子。她轻纱半露,酥胸半­祼­,这样的香艳,和立正殿的那个冰山,形成那么鲜明的对比。

“陛下……”

小怜被宫女扶起,慢慢走过来,脚步微微有些瘸,蹲下身子,趴在罗迦怀里:“陛下,夜­色­不早了,奴婢服侍您休息吧。”

罗迦的目光落在她的酥胸上,不能不说,这个时候,是很有欲望的。可是,却并不太想OOXX,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心情异常烦闷。压抑多时的欲望,这时,反而如­鸡­肋一般。就如芳菲所说,你何不自己去做出平静的选择?

她以为,自己就只有欲望而已,永远陷在欲望的漩涡里?可是,哪个男人没有欲望?而且,这又是自己合情合理的,并不是在偷­鸡­摸狗。芳菲,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者,她一直都是这样?

要冰还是要火3

为什么要选择?为什么只许一不许二?难道两者之间不可并存?三妻四妾,自古皆然,难道她一个人要挑战这样的传统?皇家天下,哪个皇帝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只娶一个老婆?

那样,生儿育女怎么保证?开枝散叶怎么保证?

需知,皇家是要子孙越多越好。

就如南朝有些皇帝,阳痿过度,连儿子都没得生,只能去过继子女,弄得狼狈不堪,江山不保。

“陛下,今晚就让小怜妹妹服侍您吧。”

他看着张婕妤的温柔的笑脸,那种小心翼翼地讨好和逢迎。但是,又不太明显,仿佛发自骨子里的识大体,温柔懂事。他这些年见过的女人都是如此。难道这不才是正常的女人?

芳菲,为什么就要那样不正常?

“陛下……”

他慢慢站起身,放下酒杯,淡淡道:“朕走了。”

就如一口即将到嘴的肥­肉­,却忽然说,要溜走了。二人哪肯罢休?小怜立即拉住他的手,撒娇道:“陛下……”

罗迦拂开她的手:“小怜,朕今天心情不好。”

说完,转身就走。

小怜目光慌乱,求救地看着张婕妤,张婕妤却移开目光,没有再说什么。二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离去。

立正殿,照例静悄悄的。

罗迦站在门口,看着这座威严的殿宇。他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了,从来都是冷清有余热闹不足。这样的情况,直到芳菲来后才有了改观,经常有了人气和欢声笑语。他甚至无数次的憧憬,如果多了一个孩子,该会添加怎样的热闹?

但是,很快,这样的胜景就变了,就像一朵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花,很快便枯萎下去,再也没有昔日的芬芳。

又想到亲眼目睹的那个闭着眼睛的夭折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目睹童尸,而且是自己的亲骨­肉­,那种滋味,真是不好受。

恩断义绝1

忽然有些理解芳菲了,她辛苦怀孕,却连孩子一面都见不到就没了,她怎能好受?也因此这立正殿已经变了,充满­阴­霾,不似旧时了。

要如何才能恢复往昔的热闹和繁华?

再有一个孩子就可以了么?

他站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走进去。

这一次,屋子里竟奇异地亮着灯。他欣喜若狂,几步就走了进去:“小东西,你还没睡么?”

那是一种温暖的感觉,也不知过了多久了,每次他退朝回来,她总是等着,这样坐在灯下,手里拿一卷书卷。

此时,她没拿书卷,只是在椅子上静坐,微微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穿一身长长的宽松睡衣,面­色­苍白,昔日的肥腻腻的柔软彻底不见了,那么憔悴,却又是清新,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怦然心动,又觉得几分怜惜。这小东西,受了多少的苦楚啊。

她就算使点小­性­子,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柔声道:“小东西,去床上躺着吧。小心身子。”

她这才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神情非常平淡。

“小东西……”

“陛下,你有了选择了么?”

“当然,不然我怎会回来?小东西,朕还是喜欢跟你在一起。”

“从此不去琉璃殿了?”

他无法回答。该怎么回答呢?

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完全不觉得有任何的奇怪。

“陛下,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也许是她眼里的那种平淡和冷静,他非常担心,隐隐地不安,“你说,什么事情?”

“我想去北武当。”

他心里一震,直觉道:“不行!”

他满身的酒味,说这话时又特别的大声。很久以来,她就在厌恶这样的酒味了,仿佛一个猥琐的恶棍!她微微皱起眉,悄然缩了缩身子。

恩断义绝2

罗迦明显发现了她这样略带厌恶的动作,这才发现,她穿着非常整齐的衣裳——甚至这两个多月,她都穿得那么整齐,日日夜夜,皆是如此,仿佛生怕自己挨着了她一点。

自己的女人,拒绝自己的碰触。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是强烈。

她的声音更是清晰:“陛下,我想去北武当!”

这一次,竟然不似是请求的口吻了,而是在告诉他一件事实。

他强忍了一口气:“芳菲,你先去休息。”

“我已经休息很久了,白天睡觉,晚上也在睡觉。没什么好休息的了。”

“芳菲,朕是对不起你……”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只是我厌倦了,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他还是耐着­性­子:“芳菲,朕知道你这些日子心情不好。朕会尽量多抽时间陪你,好不好?”

“不,你不需要陪我。”

“芳菲,你到底想怎样?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朕全部都会答应你……”

她莞尔一笑:“是么?都答应我?”

“对。”

“好,那你去把小怜和张婕妤杀了。”

她本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却见陛下龙颜骤变:“她们有什么滔天大罪?芳菲,你以为朕是商纣王,动辄就会杀人?”

她淡淡一笑,摇摇头。他是商纣王,自己还不是苏妲己呢。

他的妲己,唯有小怜。

这一刻,已经彻底明白,在他心里,到底是谁,孰重孰轻。

“芳菲,你是朕的妃嫔,她们两个也是。你们要学会的,是如何和睦相处,而不是互相攻讦妒忌。张婕妤就从来不曾妒忌你,就算你让她钻了床底下这样大的侮辱,她也没在朕面前说过你半句坏话,在你难产的这些日子,她不时提出要来看望你,是朕怕刺激你,才不许她们来的。小怜,她更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反而是你……”

恩断义绝2

反而自己做什么?她好奇地看着他,难道在今天以前,自己曾在他面前提起过张婕妤和小怜么?

“芳菲,这是皇宫,什么都要有个底限。昔日,朕念你新进宫,年龄又小,所以事事迁就你,也不愿意用太多的规矩束缚你。可是,这反而令你益发骄纵。你看小怜,比你还小几岁,就比你懂事多了……”

新进宫的时候,是因为还新鲜,所以容忍;现在不新鲜了,就不必容忍了。小怜呢?小怜也是?现在新鲜,事事都好。以后呢?

“芳菲,你应该向小怜学习,她也身世坎坷,十分悲惨,却从不怨天尤人……”

她接口道:“所以,我把这立正殿让给小怜!”

他的怒气涌上心头:“芳菲,这是皇宫,不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

她似笑非笑:“陛下,我从来没有想‘来’过……”

那股憋闷了许久的愤怒,终于如滔滔江水。无论是安特烈还是太子,现在又是芳菲,他们每一个都在提醒自己:芳菲,是根本不愿意嫁给自己的!

自己是强迫了她!

难道就没有一点喜欢么?她说话的那些话呢?难道到了现在,还是陌路和厌恶?

酒意和怒意,令他脸也涨红。可是,那个夜晚的错乱,已经令他警醒,克制自己的情绪。她是要激怒自己!她一再地是想激怒自己!如此,才好达到离开的目的。

她却不肯罢休:“陛下,你不是要跟我谈谈么?今晚,我也有些话要告诉你。”

他忍耐着,再也不想讨论下去,疲倦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朕要去休息了。”

他说完,就径直上床。

芳菲却坐在案几边,一动也没动。

第二日早上,罗迦睁开眼睛时,身边还是空荡荡的,她一整晚,都没上来睡觉。

那种刺骨的寒意涌上心头,就如芳菲所说,你到底是要愉悦的奉承,还是终日对着一个冰冷的背影?

恩断义绝3

连续几日,二人之间都是这样的情形。

原以为等她好起来,一切都会稍作改变。不料,她清醒过来,却是更加的变本加厉。罗迦在这样的­阴­影里,内心的烦躁也在逐日加深,酒也喝得越来越多。

这一日,他又从琉璃殿归来,喝得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了。

芳菲在灯下冷冷地看着他踉跄的脚步,甚至,他的脸上还有明显的­唇­红,身上也一大股浓郁的脂粉味。那是小怜独自享用的一种贡香,是罗迦赏赐给她的——

她想,以前,他还稍作掩饰,现在,已经是无所顾忌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来,见她端坐椅子上,又跑过去搂她,神情十分热切:“芳菲,我们不要赌气了,好不好?”

“……”

“芳菲,这些日子,朕心情很不好。我们和解吧,再也不要赌气了好不好?”

她抬头看着他脸上的­唇­红,但觉这张伪善的脸,已经到了实在无法容忍的地步。真不知他刚带着一个女人的OOXX的气息回来,一转眼,又怎能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芳菲,等你身子好了,朕带你出去走走,到了明年夏天,带你去北武当山……”

“小怜也一起去么?”

她嘴角的那种微笑,仿佛被人扇了一耳光,罗迦忍无可忍,沉声道:“芳菲,你该知道,这是皇宫!朕是皇帝!你是昭仪,是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你需要的不是小心眼醋妒,而是宽容,母仪天下……”

“可是,要是我根本不想要你这个母仪天下呢?”

“!!!!!”

“芳菲,你该知道,朕为了你,连名分都还没给小怜……”

没给名分?也亏他北皇陛下想得出来。

“这个昭仪的位置你可以给她,我不介意……”

怒火,几乎马上要冲出头颅,熊熊燃烧。不知好歹的东西!天下竟然如此不知死活的女人!

恩断义绝4

“芳菲,不要说了!朕什么都不想听!”

“陛下,我心意已决,我要去北武当。”

“你去哪里­干­什么?那里有什么好?你一个人无亲无故……”

“那里自由自在。我喜欢在那里生活。”

“不行。”

“为什么?难道陛下连这一点都不肯答应?”

他不可思议,这是小事么?皇帝的女人,说走就走?这算什么?一个不高兴就要出宫,皇帝是­干­什么吃的?皇帝还有什么威严?

就算是普通人的妻子,难道也能说走就走?想­干­嘛就­干­嘛?

“陛下,我一定要出宫!”

“不行,朕绝不会答应。”

她也怒了:“你凭什么不答应?我留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

“芳菲,你不要一再得寸进尺。”

这是得寸进尺?自己这是帮他让路呢!也许,这立正殿早该换女主人了。

她淡淡一笑:“我不喜欢这里,也不习惯这种生活,不想吃了睡,睡了吃……”

他冷笑一声:“你是不喜欢这里还是不喜欢朕?”

“两者都不喜欢!尤其是你!”

她竟然说得如此坦然,如此平静!

罗迦重重地喘着粗气:“你终于说实话了?你去北武当­干­什么?找安特烈?”

那是一头狮子,即将发怒的前兆。芳菲心想,孩子都已经吓死了,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给他吓唬的?

他咬牙切齿:“你休想!”

“陛下,北武当也是你的地盘!”

“你知道就好。你就算去了北武当,也不可能见到安特烈一面。”

“我本来就没想见他!”她语气十分萧索,“只要不见到你就行了。安特烈,见不见有什么关系?”

……

那种强烈的被忽视被轻视的感觉,罗迦不知不觉拳头也握了起来:“芳菲,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恩断义绝5

那么长久的压抑的日子,忍耐的日子,就算她在宫里曾经学会了一点儿的隐忍,也全部烟消云散了。谁知道自己那些日子的心情?每天强颜欢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然后,默默地忍受着大肚子的苦楚,为了这个男人的强迫所承受的痛苦。任他流连花丛,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陛下,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了……每次想到你和其他女人OOXX了,又跑回来假惺惺地躺在我的身边,我就觉得恶心,觉得肮脏……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安特烈么?好,既然如此,我问你,要是我和安特烈偷­情­,然后又跑回来躺在你身边,虚情假意地对你说些好话,你觉得如何?……”

“芳菲,你胡说什么?!”

她看着他凶恶的眼神,越来越狰狞的表情,丝毫也没有惧怕,“陛下,你不是很多次想跟我谈谈么?这一次,我把心里话告诉你,你反而又不想听了?”

他的牙齿咯咯作响:“你说!”

“陛下,你真的是一个伪善之人。你想,你真的喜欢我么?从小,我是你的战利品,长大了,你因为好奇,因为意识里和神殿的对抗,因为新鲜……所以将我禁锢在立正殿。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你已经战胜了你们伟大的大神!我对你还有什么用处呢?既然如此,你何不放过我?反正,这宫里还有无数适合你的女人……”

他紧紧盯着她:“就这些?”

“你还希望有些什么?”

“你曾说你有一点点喜欢朕!”

“喜欢?”她仔细地思索,仿佛这是一个很慎重的话题。他太贪心了!

强迫了一个人的身子,令她有了身孕,然后,他又有许多其他的新宠;在她怀孕期间,天天喝其他人OOXX,虚情假意,然后,居然还要这个人真心喜欢他!

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难道,心他也要管到?

恩断义绝6

他却再一次追问,神情那么紧张:“芳菲,你曾经说过,你有一点喜欢我……你说过的……”

难道,也是假的?说喜欢,也是因为害怕?

他盯着她,死死的盯着她,也不知为什么,竟然迫切地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一定要肯定,不能被拒绝!

芳菲很慎重地摇头,“不,我不喜欢你!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以前,我害怕你,总是怕你烧死我;后来,也怕你,怕你强迫我。到了这立正殿之后,就是一个囚牢了,就如当初在神殿一样,逃不过,便只好认命——其实,我只是怕你,一直都在害怕你,有时,还很恨你。我怎么会真正喜欢你?没有,真的从来都没有!若不是迫于你的­淫­威,我早就远走高飞了……”

他的手抬起来,手上的纱布早已撤掉,还有着淡淡的伤痕。

她盯着那只青筋暴跳的手。心里,不是不怕的。它微微的抖动——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身子稍稍往后倾一点——却依旧在他的掌控里。

他咬牙切齿:“芳菲,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哦?陛下,你连听一句真话的勇气都没有?既然你想和我谈,我就说出我自己的看法而已……”

他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不要说了……”

酒气扑入她的鼻端,她厌恶地扭过头。

这丝厌恶的表情,毫不掩饰。罗迦有一刻,顿觉自己如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她敢这样!她居然敢这样!

他的手往下,重重地,几乎又要拍在案几上,却强行忍住,脚步踉踉跄跄:“芳菲,你不要逼我……从来没有女人敢这样逼我……”

她耐着­性­子:“我不是在逼你。你想想,我有什么本钱逼你?我的死生,都掌握在你手里呢,我只是在求你……”

他咆哮起来:“既然知道这一点,你就给朕安分一点!”

打入冷宫1

所有的忍耐,已经烟消云散。

又恢复到了那种破罐破摔的时候,就如神殿的日子,明知一死,就无所畏惧了。罗迦,他算什么东西?他又有什么了不起?

“安分?我为什么要安分?大不了一死而已。其实,我早在神殿就该被你烧死了,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多一两年而已……被你玩弄够了,就死路一条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闭嘴……”

“你凭什么叫我闭嘴?你自己享用了你们北国大神的祭品,如今,又想把这个祭品还给他了?……”

“啪”的一声,她的嘴角流出血来。

“亡国孽种而已,朕不过是抬举你,让你荣华富贵,你竟敢如此不知好歹,朕看,你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以为曾怀孕就了不起?这宫里,为朕怀孕的女人,不知成千上万……”

愤怒,羞辱,痛苦……一切都涌上心头。亡国孽种,自己永远都不过是一个亡国孽种而已!

她捂着嘴角,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声音也大起来:“罗迦,你也不用太得意。我这个亡国孽种又如何?既然你私自动了你们大神的祭品,就会遭到诅咒;既然这个孩子会死,你其他的孩子也养不活……大神天天诅咒着你,任何妃嫔都无法再为你怀孕了……这是你的报应……”

他的双目几乎要骨突出来:“芳菲……”

“你以为我好稀罕那个死去的孩子?那是你的种,也是个孽种,不比我好到哪里,它死了最好,我早就巴不得它死掉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那张愤怒的脸孔,忽然想起她提滚水浇花,在大神的胸口扎尖刺——得不到的,就毁掉!彻底的毁掉!

一股惊恐在心里涌起,他直觉地摇头,拼命摇头,却怎么也挥不去那个孩子的面孔——小小的,已经开始发紫的面孔,逐渐冰冷的而僵硬的尸体……

打入冷宫2

他的心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芳菲……芳菲……你说什么?”

“……”

“你不喜欢那个孩子?从来都不喜欢那个孩子?”

“不,我从来就没有欢迎过他,从来都没有……”

比听到她说不喜欢自己更加痛楚一百倍。这个孩子,本就是他心口的伤痕,是这一个月的­阴­霾,是午夜梦回时的噩梦和愧疚!她竟然敢如此,敢这样!

“……它死了也好,你的儿子,留着也没用……反正你也不在乎它的死活,你要儿子,自然可以去找小怜给你生……你少假惺惺的了……”

他一扬手,几乎要掐住她的脖子,牙齿格格作响:“你,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晕过去,害死朕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你这个毒­妇­……连自己的儿子也要害死……”

故意的?

他吓死了自己的孩子,还推到自己身上,真不是谁才是故意的。

“你才是故意的,你故意吓死自己的儿子还来怪我……”

他的手帖在她的脖子上,她的动作却快了一步,突然跳起来,猛烈地推在他的胸口:“混蛋,你这个混蛋……谁愿意给你生儿子?就算生了,也要被诅咒死……罗迦,你这个恶棍,该死的恶棍,大神会诅咒你,你们自己的神才会天天诅咒你……是你自己被诅咒了,你还怪责我,你这个混蛋……”

她边骂边往后退,身子却已经到了角落里。

他却一步一步地逼近,扬起手,眼里闪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世界上的一切都炙烤融化。

她的身子几乎完全贴在了墙上,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满眼的杀气——里面只有愤怒、憎恨、凶暴……仿佛面对着一个滔天的大敌。她见过他的凶狠,也知道他的凶狠,他南征百战多年,杀人如麻,又岂在乎多死一两个人?

………………………………

打入冷宫3

就如那个临盆的夜晚,一掌下去,孩子就没了。

这一次,该自己没了!再也休想他手下留情。

她惨然闭上双眼,连逃命都不敢。

他狠狠瞪着她,就如临盆的那个夜晚,她浑身发抖,嘴­唇­也在发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是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刺猬。

本是要打死她的,打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的手重重地落下去,却是落在墙壁上。只听得“砰”的一声,旁边的一只大花瓶已经被他击落在地,摔得粉碎。

那飞溅的碎片几乎差点打在她的膝盖上,一阵疼痛。

她头一偏,睁开眼睛,仿佛不知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只能抱着头,像鸵鸟一般狠狠地抱着头。

却情不自禁地又大吼出声:“我不喜欢你,我半点也不喜欢这个鬼地方,我要走……”

“你要滚就滚!朕不缺你这一个女人!”

“……”

“明日起,你就搬去冷宫。不,马上就搬走,你再也不许住在立正殿。”

“我要出宫!”

“你休想!给你好日子你不过,你就去冷宫!你不是不想见到朕么?在冷宫,你就一辈子见不到朕,也见不到任何人了……恶毒的贱人,朕要你为死去的儿子付出代价。你敢害它,你竟然敢谋害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恶魔,你冤枉我,是你害死它,是你吓死它的……”

“……”

“恶魔,魔鬼……”

“滚,滚去冷宫,朕要你一辈子呆在冷宫,终日不见天日……”

“不,我不去,就算死,也不去……”她真的惊恐起来,这才记起,自己是在跟一个暴君吵架——而非俗世的民间夫妻,想吵就吵,想打就打。

皇帝不同,皇帝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女人不是他的妻子和伴侣,而是他的臣仆和奴婢。

打入冷宫4

她方明白这一点时,却已经迟了,只是身子惊恐得发抖,此时的陛下,已非昔日的陛下,自己过度透支了他的容忍,岂能再逃出生天?

就算是北武当,也去不了了。

“不,我不去冷宫,死也不去……”

“你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孽种,你这条命,不是用来死的,而是用来折磨的……折磨的,哈哈哈……”

罗迦脚步踉跄,眼花缭乱,浑身的酒味仿佛将血液里的凶残彻底激发了出来,不可抑制,无法忍耐:“来人!”

所有宫女太监都战战兢兢地跪下,没有任何人敢开口。只看着角落里的冯昭仪,嘴角流血,头发也散乱下来,彻底遮掩了半个脸部。

“马上将冯昭仪赶到冷宫……不,她已经不再是昭仪!朕宣布,马上废黜她的身份,打入冷宫,永远不许再踏进立正殿半步!”

众人都吓懵了。

还是高公公和张娘娘先反应过来,直叩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陛下,娘娘还在月子里,请您饶恕她,她还有一天才满月啊……”

红云红霞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叩头:“陛下,求您饶恕了她,饶恕娘娘……陛下,求您看在娘娘难产,九死一生的份上……”

“滚……”罗迦一脚就踢在红云的身上,红云倒在地上,顿时晕了过去。

芳菲扑过来:“恶魔,魔鬼……你不过是想折磨我而已,你折磨她们­干­什么?”

“陛下……”

“娘娘……”

“滚……都给我滚……谁胆敢再为冯昭仪求情一句,力斩不饶……”

“陛下……”

“马上去冷宫……你们都给朕滚去冷宫……滚,滚啊……所有人都滚去冷宫……滚……”桌上的一切都遭了殃,所有的花瓶,所有的摆设,平平怦怦摔在地上,罗迦就如一头愤怒的狮子,彻底失去了理智。飞溅的碎片不时扫在众人身上,生疼不已,所有人都小心躲闪,生怕遭殃。

唯有芳菲躺在角落里,彻底的披头散发,就如已经断过气去一般。

冷宫的日子1

“陛下,陛下……”

“娘娘……”

……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都滚去冷宫,再也不许回来了,滚……”

就连最后的一只花瓶也已经被彻底摔碎。罗迦尤不解气,狠狠地看着那个角落里的女人,此时,她反倒安静了,闭着眼睛,也不知究竟是死是活。

所有人都匍匐在地,甚至都不敢看一眼这个凶暴的暴君。

半晌,张娘娘才回过神,“娘娘,你还不快求陛下……你求陛下……”

芳菲闭着眼睛,仿佛根本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求他,求这个人,自己求了他一辈子了,还要怎么求呢?

从小是要活命,现在呢?现在求他宠幸自己?求他不要因为宠幸小怜废黜自己?求他不要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千古艰难唯一死,死都没用了,又何必怕他?何必求他?

罗迦狠狠瞪着她,瞪着她发抖的身子,求自己?她会求自己?这一刻,心里不知怎地,竟然有点紧张。求自己,会么?会么?她只是埋着头,闭着眼睛,什么都没有说!他大声地咆哮:“你求我也没用……朕再也不会饶恕你了……你不配朕的饶恕……滚,你给朕滚去冷宫……”

她还是没有开口。

“娘娘……你再不求陛下……就要去冷宫了……娘娘……冷宫可万万去不得啊……”

“陛下,冯昭仪年幼无知……求你看在她身子不好的份上,去不得啊……”

“滚开,你们都滚……都去冷宫,这立正殿的所有人,都给朕滚去冷宫……朕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滚……”

“陛下……”

他一脚踢开一个还要求饶的宫人,转身就走。

他边骂边走,很快就大踏步走出了立政殿,连脚步声也彻底消失了。

“娘娘……娘娘……”

红霞赶紧去扶起红云,张娘娘抢上来扶起芳菲。

冷宫的日子2

红霞赶紧去扶起红云,张娘娘抢上来扶起芳菲。

她坐起来,抱着膝盖,拂了拂遮盖了眼睛的乱发。除了膝盖被一个碎片稍微溅上,擦挂了一下,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受伤。

可是,却觉得疼痛,浑身上下都在疼,牙齿不停地打颤。

“娘娘,娘娘……快,去给娘娘拿一件衣裳……”

一件厚厚的衫子披在她的身上,仍然没有丝毫的暖意,只是冷,冷到了骨子里的寒意,痛彻心扉。她就这样呆坐在角落里,抱着膝头,脑子里,一片的空白,仿佛回到了神殿那些等死的日子,日日夜夜坐在冰冷的地上,想象着被烈火焚烧的情景,永无出头之日。

“娘娘,你起来吧,地上寒冷,你的身子……”

她真的站起来,坐在张娘娘稍微清理了的大椅子上。是啊,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谁还能爱惜自己呢?

“快,你们快把屋子整理一下……”

十几名宫人进来,七手八脚,很快将屋子收拾了出来。芳菲坐在椅子上,但见这间昔日富丽堂皇的屋子已经变得冷冷清清,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张娘娘捧来一杯热茶:“娘娘,先喝点东西。”

她接过,喝了一口。手紧紧握着杯子,茶杯滚烫,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热意。

所有人都站在门口,垂手而已,无限惊恐。

刚刚陛下可是说的所有人都滚去冷宫。难道真的大家都去冷宫?什么时候去?

一名宫人小心翼翼地提醒她:“娘娘……陛下说,您该去冷宫……您看,是不是收拾些什么衣物?奴婢们好帮你动手多带一些……冷宫的日子苦寒,不多带些东西……”

张娘娘大怒:“狗东西,有你多嘴的?滚下去……”

那宫人只是一番好意提醒,并无恶意,小声争辩道:“奴婢只是希望替娘娘多准备一点东西……哪里的日子……你们也知道……”

冷宫的日子3

芳菲茫然地看着她们的争执,才想起,这间屋子,自己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哪怕是一间不过满地碎片的屋子,也不属于自己了。

她缓缓站起来就往外走。

“娘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有些茫然:“冷宫,不是要去冷宫么?冷宫在哪里?”

张娘娘顿时泪如雨下。陛下刚才大怒,已经下令废黜冯昭仪,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明明这一个月,陛下的无微不至的照顾,日日夜夜的陪伴,她是老宫女,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皇帝和任何妃子之间可以如此的融洽和睦过,简直如举案齐眉的民间夫妻。

恩爱缠绵,为何会一朝反目?

娘娘昔日温顺和善,平素也不多言多语,对任何人都和和气气,为什么忽然会变得如此失态?宫里的女人,岂能如此不冷静?

“娘娘……你不要去冷宫啊……”

去了冷宫,就没有回头的路了。

芳菲凄然地看一眼这屋子的七零八落,满地的碎片。不去冷宫,还能去哪里?难道躺在这里等着罗迦回来处决自己么?

一名宫人小心翼翼地问:“张娘娘,我们也要去冷宫么?全都去?”

全都去,冷宫也变成热宫了。众人寻思,那是陛下一时气愤说错了,怎会全都去冷宫?这么多人去­干­什么?

张娘娘说:“难道你们没听到陛下的吩咐?叫你们去,你们就去,难道你们敢抗命?”

“可是,我们去了住在哪里?”

“到了再说。”

芳菲淡淡道:“你们不用去。”

“娘娘,这是陛下的命令……”张娘娘的意图是,如此多人去了冷宫,反正是陛下下的命令,这样,既有人照顾她,而且,其他妃嫔得知消息也不敢太过轻视她。再者,陛下要是看到立正殿空了,说不定想起来,宽恕了她也不一定。毕竟,那么宠爱的一个人,岂能说赶走就赶走?

冷宫的日子4

毕竟,那么宠爱的一个人,岂能说赶走就赶走?就真的恩断义绝?若是恩断义绝,陛下就不会是砸花瓶,而是砸她了,可是,陛下自始至终,并没失手伤她分毫。

芳菲坚决道:“不,你们不用去,都不要去!全部留在这里!”

她一个人慢慢地往前走,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夜­色­袭来,御花园里黑沉沉的,风已经很冷了,北国的冬天,马上就要到了。

从炎炎的夏日,到寒冷的北风,其实,只需要一个晚上。

就如人生的际遇,从荣华富贵到寂寞冷宫,也只需要一个晚上。

她回头,看寥寥几名追上来的宫女,红云红霞姐妹、张娘娘。其他人都站着,站在原地。今非昔比,既不是要生了王子固宠的冯昭仪,也不是刚进宫的新鲜美人。谁又敢再来呢?

一进冷宫,永不翻身,谁敢去巴结一个冷宫妃子,惹祸上身?

天­色­那么暗沉,唯有张娘娘点着的一盏灯笼,浮浮沉沉,明明灭灭。

她抬起头,站在原地,牢牢地看着那黑暗中的天空——心里的痛恨,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愤怒、悲哀、恨,恨不得撕碎了罗迦。

自己这一生,他都是罪魁祸首,就如一个形影不离的恶魔,时时刻刻,随时随地,要将你毁灭。所有的好,所有的温情,都化为了灰烬,只猛烈地捏着拳头,若有机会,若是有机会,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他!

绝对不会再原谅他了!

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一切的光线都消失了。

诺大的御花园里,唯有几个人的脚步,踉踉跄跄。

从立政殿到冷宫的距离,相距了那么遥远,整整走了快三个时辰。腿都麻木了,浑身湿淋淋的,她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站在这片荒草丛生的园地。

天早就亮了,这是一个­阴­天,­阴­惨惨的风,孤凄的人影,长满蜘蛛网的门廊。

冷宫的日子5

放眼望去,才发现外面层层叠叠的果树,各种早开的掬花,一些已经挂果的树木,再过不了多久,就要硕果累累,迎来丰收了……那么熟悉的感觉。这里,是自己曾经来过的。自己曾经多次徘徊在这里——是太子告诉自己的,说这里很美,果然很美!

但是,他没有告诉自己,就在不远处,其实都是冷漠的蜘蛛网和­阴­冷的老鼠横行!

那一次,和三王子冤家路窄的地方就在外面,一墙之隔而已。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里就是冷宫。

冥冥之中,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推进,无法躲避,无从避难,只能如此。

这里早就等着自己了,不过是迟了两年而已。

帝王的女人,皆是如此,从林贤妃到自己,何尝有过什么例外?

两名巡逻的侍卫走过来,非常惊讶:“冷宫重地,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红云和红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嗫嚅着,“冯昭仪她……冯昭仪她……”

二人这才看到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竟然是冯昭仪,吃惊地立刻跪下去:“娘娘,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宜久留……”

他们还没得到废黜的通知和正式的公告,根本不知道宠冠一时的冯昭仪已经被废黜。

张娘娘一时也颇费踌躇,不知该怎么回答。心里忽然一动,向芳菲使了个眼­色­。既然陛下还没正式下令,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此恩爱的夫妻吵架,岂能真的就恩断义绝?

芳菲却对她的眼­色­视而不见:“起来吧,你们不用叫我娘娘,叫我名字就行了……对了,我已经被陛下下令打入冷宫了,所以,今后就要住在这里了……”

“天啦!”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从来都是他们得令,负责监视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女人,从未有妃嫔主动来报备的。陛下又没下令,他们没接到通知啊。

冷宫的日子6

二人更是惶恐:“娘娘,这……这不合规矩,没人通知我们……”

“也许,等一下他们就来了。”

“可是,娘娘,这,不太好吧……”哪有人赖着主动跑来冷宫的道理?

“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二人只好退下,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红云和红霞已经在打扫屋子了,到处那么脏,一些破旧不堪的家具,一摸一手灰的门帘。芳菲却浑然不在意,随意坐在一张瘸腿的凳子上,一摇晃,差点摔倒在地。

张娘娘急忙扶住她,低声埋怨:“娘娘,何苦来受这个罪?”

她淡淡地,低声说:“张娘娘,你说,我不来,陛下就会收回成命?!他不会的!所以,来不来,有什么区别呢!”

张娘娘一时无话可说。得罪了陛下,那是滔天的罪行,何况,陛下金口玉言,当时那么吩咐了,就算冯昭仪不走,只怕现在强行去带她走的宫人们已经到了立政殿了。

芳菲看着忙碌的三人,好不容易,这冰冷的屋子,终于有了一块稍微­干­净的空间。

她站在窗边,看着破旧的窗户,尚且是秋日,冷风已经呼呼的,若是冬日,北国的冰天雪地里,这冷风一吹,破旧的窗户如何抵挡得住?

冷宫,难怪这里叫冷宫——果真很冷!

她看着满头大汗的红霞等人,低低道:“你们回去吧,不用在这里了。”

“娘娘,我们要陪着你……”

“娘娘,现在我们不照顾你,还有谁能照顾你?”

“这样吧,红云和红霞留下来。张娘娘,你回去吧。”

“不,娘娘,两个小丫头不晓事,还是老身在这里才放心。”

她摇头,看着张娘娘。虽然是宫女,但张娘娘一直伺候的是太后,有很高的地位,尤其太后逝世后,她自己都有两名小宫女服侍,现在年纪又大了,岂能吃得了这样的苦?

冷宫的日子7

“张娘娘,你回去吧。”

张娘娘痛心地在旁边的一张黑黢黢的凳子上坐下,揉揉自己已经发麻的膝盖,长叹一声:“娘娘,你先呆在这里,陛下对你那么宠爱,等他气消了,自然会接你回去……”

她摇摇头,等他气消了?

“娘娘,老身斗胆说一句,你的­性­子,也太不适合宫廷生活了。都是张婕妤和小怜不好,你根本范不着和陛下生气,你应该是拉拢陛下,把陛下拉到自己身边,这样做,倒中了张婕妤她们的诡计,她们现在不知幸灾乐祸成什么样子呢……”

祸首是张婕妤和小怜?当然不是!祸首就是他罗迦,喜新厌旧。

“娘娘,你不如回立正殿,等陛下回来就好好求他,他疼爱你,一定会原谅你的……”

红云等也说:“是啊,娘娘,千万别中了张婕妤的诡计……”

“你这样一走,倒真就成了小怜她们的天下了。你何苦让给她们?”

……

芳菲停了半晌,也许吧,也许以前真的还没有学会这样。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想,自己就是一个刚刚从原始丛林里跑出来的猴子,还不明白这皇宫里面的生存法则。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知道了就能改变什么?

她还是柔声地:“张娘娘,你先回去吧,我会保重自己的。”

“娘娘,两个小丫头在这里没个体统……”

红霞也说:“张娘娘,你先回去……你回了立正殿,也许能给娘娘打探一点消息……”

“也是,老身在,总能寻机求求陛下……唉,但愿陛下还能发发善心。不要太被小怜那个狐狸­精­蛊惑……”

芳菲淡淡地,没有开口,她要张娘娘走,并非是要她哀求罗迦,罗迦此人心冷如铁,求也没用。根本没有必要求他。而且,此后,张婕妤和小怜必然施展全力的手段,绝不可能让自己重见天日。

冷宫的日子8

她还是淡淡地道:“张娘娘,你不用求他了……”

“娘娘,老身一定尽力而为……”

“陛下此人,我狠清楚,心尖如铁。他现在迷恋上了小怜,你再求他,就会成为张婕妤等的眼中钉。今时不同往日,张婕妤的手段,你也清楚,她会迁怒于你的。你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范不着跟她们计较……”

这是实话。此后,张婕妤一定会牢牢提防立正殿的所有人,尤其是,她们几个被视为芳菲的“心腹之人”

张娘娘无奈,只能回去。

张娘娘一走,三人顿时如失去了主心骨。红云自己被踢了一脚,现在身上都还很疼,只坐在地上流泪。红霞便也跟着流泪,两个小丫头从未经过这样的时候,但觉世界末日到了,无限凄楚。

芳菲见她们比自己还悲伤,只是摇摇头,也不安慰她们,就在凳子上坐下,任风吹在脸上。

“娘娘……呜呜呜……陛下会不会想起,又开恩放我们回去啊?”

“娘娘……陛下一定会原谅你的吧?……”

“难道我们就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啊?”

“唉,陛下可真狠心……”

“该死的张婕妤,该死的小怜,都怪那两个贱人……”

“真是的,都怪她们……”

……

两人痛哭流涕,又心怀了期望,期待隆恩宽恕。

芳菲每多听一句,心里就多一分绝望。是啊,在这布满蜘蛛网的冷宫做什么呢?等待罗迦有一日良心发现?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才发现自己这一生,真的是一个大大的笑话,跟摇尾乞怜的狗,毫无区别。

她也坐在凳子上,将头埋在膝盖上,却没有如红云一般痛哭,只是心内成灰,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热意。跟神殿那时不一样,那时,还以为生命就是最重要的,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现在才明白,活着,有时仍旧毫无希望,甚至比痛快的死去更加悲惨。

寂寞的高手1

琉璃殿里,莺歌燕舞。

罗迦醉醺醺地一杯接一杯地大喝:“哈哈哈,美人儿……跳一曲,再来一曲……”

“美人儿,陪朕喝一杯……再喝一杯……”

张婕妤和小怜对视一眼,满心的欢喜和胜利的愉悦简直无法言喻。

胜利,竟然来得这么容易!

仅仅是一个夜晚,那个死肥球就进了冷宫。

二人又惊又喜,这天下,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陛下,你醉了,别喝了……”

“不,朕要喝……喝……你们也喝,谁不喝,朕就惩罚谁……喝……”

小怜被他逮住头,酒杯按在她的嘴边,拼命地灌。她吃吃的笑,不停地躲闪,酒洒在纱裙上,紧紧贴着胸口,更是酥胸柔软。

“陛下,你好坏……欺负人家……”

“朕就欺负你……欺负你……”他口齿不清,一口酒就吐出来,小怜躲闪不及,也不敢躲闪,可是,他这一呕吐,就不可收拾,等小怜好不容易侧身时,他已经呕吐了一地。他的龙袍、她的纱衣、地毯上,都沾满了污秽的呕吐物,腥臭难闻。

张婕妤急忙道:“来人,快来人……”

二人急忙扶了罗迦进屋子里休息,宫女们则忙着打扫屋子。

好不容易安顿了陛下,见陛下已经彻底醉倒过去,二人才关门出来。

张婕妤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声音那么低:“妹妹,你看,这岂不是好了?”

小怜的惊喜简直无以复加:“姐姐,还是您厉害,算得这么准。真没想到,陛下竟然把她打入冷宫……”

“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不知她到底如何惹恼了陛下。这么多年,陛下还很少将任何妃嫔打入冷宫。”

“听立正殿的宫女说,她和陛下大吵大闹,陛下把一屋子的东西都砸碎了……说当时的情形好生可怕,陛下要把她们所有人都赶去冷宫呢……”

寂寞的高手2

“那个死肥球太高估自己了。陛下是天子,她竟然敢跟陛下吵架,陛下没当场下令诛她九族已经是好的了。”

张婕妤冷笑一声:“当道时,谁也莫猖狂。想当初,那死肥球害得我钻床底,何等的狼狈屈辱;今日,不料她却落到冷宫的下场,比我更惨痛十倍。冷宫,比囚牢更加厉害,这一生,她都休想再见到外面的阳光了。”

小怜似是听出了这话语里的警告,一下跪在地上:“姐姐神机妙算,一切都是姐姐的功劳,今后,小怜惟姐姐之命是从……”

“小怜,快起来,我们姐妹,当然是有福同享,起来吧。”

她这才挨着张婕妤坐了,“姐姐,陛下天天这么烂醉,也不是办法啊……”

“你可千万不要阻止他。”

“为什么?”

“妹妹,你还是不懂得男人。陛下正是在那个死肥球处不快活,所以才需要我们。如果我们也不让他喝酒快活,这样跟那个死肥球有什么区别?他又何必还来宠幸我们?反正,他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这样,才吸引他长久地停留……”

“还是姐姐厉害。”

“当然是妹妹的功劳,若不是你天生丽质,多才多艺,陛下又岂能天天留在这里?”

小怜小声问:“姐姐,下一步,我们该留意谁?”

张婕妤坐在椅子上,兰花指翘起来,捻了一层花瓣,又缓缓地松开手指,看着花瓣掉在地上,就如一个寂寞的高手,仿佛打遍天下已经无敌手了。

现在,这宫里还能有谁是自己的对手呢?

左淑妃?她已经是过期的黄花菜了!

其他人?就更不要想了。

她一笑:“小怜,今后,你便是陛下的第一爱宠了,谁也威胁不了你的位置了。”

小怜惊喜道:“我一定努力,让姐姐坐上皇后的宝座。”

“是左右皇后!我们姐妹不分大小。”

“谢谢姐姐。”

太子VS罗迦1

朝堂上。

高公公急匆匆地走出来,对等候的朝臣们大声宣布,陛下今日身子贵恙,无法上朝,要休假两日。

朝臣们当然不以为意,陛下这些日子动不动就辍朝,而且,宠幸小怜的名声已经在外了。加之又想起当日所见小怜的歌舞和媚态,每个人面上不由得露出暧昧的神­色­,一副理解的神情就告退了。

太子面­色­一变,父皇这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不经意地追上去,悄然喊住了高公公:“高公公,父皇生了什么病?”

四下无人,高淼长叹一声,低声道:“殿下,真没想到……老奴真没想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和冯昭仪大吵一场,已经废黜了冯昭仪,将她打入了冷宫……”

太子张大嘴巴,但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完全不敢置信:“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唉,老奴也说不清楚。”

高公公转身要走,太子马上追了上去,情急之下,几乎拉住了他的袖子:“这怎么可能?难道是真的?”

“殿下,老奴敢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十个脑袋也不敢哪。”

真的~!

芳菲真的被打入冷宫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她……”

高公公大骇:“殿下,你怎么可以去冷宫?”

“父皇呢?父皇在哪里?我要去见父皇……不,我先去冷宫看看……”

他根本不理高淼,转身就跑。

他当然知道冷宫在哪里。

­阴­风阵阵,已经是午后了。

早已疲倦不堪的两名小宫女就席地而坐,靠着墙睡着了。

芳菲依旧坐在那条破凳子上,看着外面灰蒙蒙的世界。渐渐的,一只老鼠悄悄走出来,翘着细长的尾巴,好奇地看着她,嘴角的胡须也一颤一颤。

紧接着,又是一只……好几只老鼠,进进出出,旁若无人,甚至大摇大摆地经过她的脚边。

太子VS罗迦2

她仔细地看着这些丑陋而肮脏的动物。很多人都很怕老鼠,她却一点也不怕。也许是在黑夜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对于那些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出没的生物,都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

老鼠算得了什么?这世界上,哪有比人更可怕的动物?

老虎,你不去伤害它,不走近深山,不因为肚子饿,它便不会伤害你;

但人,有时仅仅是为了卖虎皮,甚至逞英雄,都可能去杀虎!

自然界,还有什么,能比人更可怕更凶残的呢!

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来,就连侍卫也阻拦不住他匆忙的脚步。可是,三尺远开外,他就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那坐在门口的女人。

憔悴,惨不忍睹的憔悴!

就算她临盆难产,也从未憔悴成这个样子。

他声音微微颤抖:“芳菲,芳菲……芳菲……”

她抬起头,淡淡地看他一眼。忽然想起许久以前,自己也是这样被关着,他送来一个苹果,自己以为里面会有什么逃亡妙方,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里,不是神殿。

此时,也不再有胆大妄为的安特烈。

她非常平静:“殿下,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他眼眶濡湿,不知是为她,还是为自己。

心里同时,涌起一种深深的恨意,父皇,他总是这样,千方百计地抢去,然后千方百计地糟蹋。

打入冷宫,要何等的恩断义绝才会出此下策?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便是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芳菲,她才刚二十出头。这一生,就要这样慢慢地熬着等死?

他语无伦次:“芳菲……我一定给你想办法……我去求父皇……你要放心……”

她只是摇头,似是忘了当初曾哀求他,设法帮自己离开的事情了。彼时彼此,事过境迁,当时还抱着希望,现在,已经彻底死心了。

太子VS罗迦3

求罗迦?那个魔鬼?

“芳菲……你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他越是慌乱,她就越是憎恨——对一个人的深切的痛恨,恨不得马上亲手将他撕碎——将罗迦撕碎!

她从未这样的恨一个人,比当初仇恨自己被挖掉的花树,何止恨千倍万倍?

遐思飘渺,心想,自己何不是一个统军千万的将军?何不是一个会魔法的魔鬼?这样,就可以手刃仇人!

罗迦,他便是自己的大仇人,一生一世也不可原谅的大仇人。

“芳菲……”

她看着他嘴­唇­蠕动,那么像罗迦的面孔——太子,他长得那么像罗迦,同样是高高的个子,俊美的五官,只是他更年轻,也稍稍单薄了一点,就如她10岁那年见到的那个恶魔,改变自己终生命运的恶魔。

“芳菲……”

就连声音也那么像。

“芳菲……”

“滚……滚开,滚出去……你这个魔鬼……魔鬼……”

她歇斯底里,忽然跳起来,狠狠地一拳就捶在他的胸口,“滚……你怎么不滚出去……”

他一把搂住她,紧紧地搂着,泪如雨下。

“芳菲,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若不是自己的病情为借口,父皇,怎能堂而皇之地抓她回来?若不是自己利用她击败林贤妃呣子,又岂能到今天这个地步?甚至,自己当初不那么犹豫,不那么胆小,抢先一步向父皇表明态度,又岂会是今天的结局?

他心里也恨,深深地痛恨,却不敢言说,父皇,他用他的权利!用了权利,却是用来摧残!

“滚……滚开……滚啊……”

他搂住她疯狂的捶打,心如刀割。她救了自己的命,可是,自己却害了她,都是自己。急切地,想要弥补她,拯救她,却想不到任何的良方。

良久,她哭累了,惊慌地推开他,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太子VS罗迦4

良久,她哭累了,惊慌地推开他,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早已惊醒过来的两个宫女,无限惊恐地捂着嘴巴,殿下,殿下竟然来了冷宫。可是,她们立即悄悄退在门外,背过身子,当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殿下……”芳菲清醒过来,迟疑地看着那张清隽的面孔,那是太子,不是罗迦!

她的手松开,远离了他的胸膛,迟疑道:“殿下,你走吧!今后再也不要来了!”

胸口一空,心里也一空。他眼眶湿润,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神情,憔悴不堪的面孔,更是心碎:“芳菲……芳菲,你不要绝望……”

绝望,绝望!生命里太多次绝望,反而不再绝望了!

“芳菲……你放心,凡事还可以挽回……父皇,他还没正式宣布废黜……”大家都还没得到消息。只要这样,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见她面如死灰,根式焦虑:“芳菲,你放心,我明白你的心思,都明白,你想出去,我也帮你,一定帮你,我带你出去……”

帮,怎么帮?

只要不再欺骗就好了。他和罗迦一样,都是骗子,从来都是骗子!

“芳菲,你相信我……上次,是我不好……可是,我绝不会再骗你……”他语无伦次,就算是拼尽一切,也要带她出去!

她的声音更加冷漠:“你走吧,再也不要来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根本无法再多看她一眼,掉头就走。

芳菲看着他的身子走远,才慢慢地回到屋子里,这时,两名侍卫已经送来饭菜:“娘娘,请用膳……”

陷入冷宫的女人,该吃什么呢?

可是,她无心看自己的囚徒生涯的待遇,对那些食物是什么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是靠坐在墙壁上,既不觉得饥饿,也不觉得寒冷。

茫然,还有恨!

此外,什么都没有了。

太子VS罗迦5

琉璃殿,夜夜笙歌。

太子急匆匆地走到门口。

宫女们忽然见太子殿下驾到,急忙跪迎:“殿下,您有什么事情?”

“父皇在哪里?”

“殿下……”

他提高了声音:“我父皇在哪里?”

无人应答,宫女们都惴惴不安。太子找到这里,真是不同寻常。她们还记得,上次安特烈寻到这里,大家被他的美男计所迷惑,放行,后来,都受到了张婕妤狠狠的责罚。

有了这样的警告,谁还敢轻易放人进去?

“殿下……这是张婕妤的寝宫……”宫女小翠鼓起勇气,宫里的规矩,王子们是不能擅闯妃嫔宫殿的。

“本太子就是来这里找父皇!不是找张婕妤!快去通报!”

“殿下……奴婢等不敢……陛下吩咐过……谁也不许去找他……”

琉璃殿的宫女,也嚣张到这个地步了?

他仔细打量着那些宫女的穿戴,无一不是喜气洋洋,尤其是小翠身上那件衫子,他认得,是齐国贡献的一种彩­色­锦缎织就的。

小怜恩宠若此,父皇还敢说自己不是负心薄情,只在尽皇帝的义务?

这也太自欺欺人了!

心里的愤怒更是一层一层地涌现,一层一层的加深。掠夺,父皇永远都在掠夺,掠夺了,又狠狠扔在地下!因为他是皇帝!

可是,他面对的是芳菲,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救过他北皇陛下本人的­性­命~

他冷笑一声:“你们不敢说?不带路?好,那本太子就自己进去!”

宫女们慌慌张张地拦住他:“奴婢马上去通报,马上去……”

琉璃殿里,罗迦正抱着小怜开怀畅饮。他这些日子,每次醒来就是喝酒,喝醉了又去睡觉,朝朝暮暮,其乐无穷。

“美人儿,再喝两杯……不再喝三杯……就三杯,不喝朕要生气了……一二……三……”

太子VS罗迦6

“美人儿,再喝两杯……不再喝三杯……就三杯,不喝朕要生气了……一二……三……”

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滚……滚出去,朕谁也不见……”

“是殿下……是太子殿下……”

“也滚出去……什么太子殿下,就是天王老子,朕也不见……滚,滚出去……”

张婕妤和小怜都暗暗惊心,殿下这时怎么会来?他有什么事情?张婕妤心里暗暗叫苦,八卦消息里,冯昭仪曾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就是她治好了殿下的怪病,殿下,莫非专为她而来?

这可如何是好?

她心里一动,忽道:“陛下,也许太子殿下找您有急事……”

“急事,什么急事?朕难道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冷笑一声,“滚,统统给我滚……什么人都给我滚出去……”

张婕妤还没来得及答话,太子已经走了进来,看着这屋子里混乱的一切:左拥右抱的父皇,桌上的杯盘狼藉,他怀里酥胸半­祼­,星眼半睁的女人……

就连他,也忍不住红了脸。

二人见他进来,都很惊讶,一时,反而无话可说。

罗迦醉醺醺地看着他,也忘了发怒。

三个人都看着他。

他沉声道:“张婕妤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本太子有话要跟父皇说……”

张婕妤等都暗怒,这是自己的寝宫,他凭什么耀武扬威?她们从未见过太子如此,可是,又怎敢公然和下一任皇帝作对?立即巧笑倩兮,不动声­色­地退下。

直到美人离怀,罗迦才想起什么,大吼:“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快滚出去,朕今天没空理你……”

“父皇,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所以,只好来这里。”

“滚出去……”

“我今天说的话很重要……”

“不想听,朕什么都不想听……”

“父皇……”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儿臣求你,你既然已经不喜欢芳菲了,就请放她一条生路吧。哪怕是将她逐出宫外,也不要让她呆在冷宫……她会死的,呆在冷宫,她会死的……父皇,求你放过她……”

求你放过她

“哈哈哈哈……”他听得儿子的求情,反而哈哈大笑,“怎么?她害怕了?哈哈哈,儿子,你不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凶悍的泼­妇­,她从来没把朕放在眼里过,她说她居然从未喜欢过朕,骂朕是一个恶魔……还诅咒朕的儿子……她甚至诅咒她自己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天下,哪有这样恶毒的女人?她就是一个魔鬼……小魔鬼……”

“父皇……那是吵架,她少不更事……求你,放过她吧……”

“哈哈哈,朕岂会放过她?朕就是个恶魔,专门折磨她的恶魔……朕要折磨死她……折磨死……”

太子听着他变态的狂笑,不禁心惊胆颤,尤其,他浑身的酒味,整个人已经喝得晕乎乎的了。到底该怎么办?

“父皇……”

“滚,滚出去……”

“父皇,你听儿臣说……”

“来人,将太子赶出去……滚,滚……”

“父皇,你一定要放了芳菲……你把她赶出去吧……她会死的……会死的……”

“来人,把太子赶出去……”

几名侍卫上来,虽然很是抱歉,却也只能架起太子就出去。

太子绝望地看着父皇手里的酒杯,再次顺着他的口里灌下去,父皇,已经不是昔日的父皇了。他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了。

这是谁让他改变的?

是小怜么?

亡国败家!

亡国败家!

安特烈果然没有错看他,他现在已经从此君王不早朝了,日后,北国的未来,岂能想象?

他狠狠瞪着门口楚楚可怜的小怜,发现她和张婕妤的目光中,都流露出难以压抑的兴奋和胜利的神情。

他心里一凛,任城王经常说芳菲是威胁,芳菲生了儿子是威胁;其实,这个妖女才是最大的威胁。

现在已经把父皇迷恋得家破人亡也不管,日后呢?日后,她岂不是要一手遮天?

小怜见他被侍卫拖走,悄然对张婕妤说:“姐姐,你看到没有?那个殿下,看我们的眼神好凶狠……”

张婕妤压低了声音:“她是那个死肥球的同伙。”

“啊,那怎么办?他可是太子,以后,我们岂不是很惨?”

“哼,他有什么了不起?小怜,你赶紧给陛下生个儿子,说不定,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PS:晚上0点再更了,你们明天早上9点再来看,不用熬夜了

魔­性­大发1

小怜眼里露出狂喜的光芒:“真的么?姐姐?”

张婕妤尚未回答,只听得屋子里暴怒的咆哮声:“滚进来,你们都给我滚进来……来人……喝酒,喝酒……”

二人急忙走进去,只见罗迦­干­脆举着酒壶,大喝特喝,歪歪斜斜地走来走去:“喝……喝啊……喝个痛快,谁不喝,就斩了谁……”

他一看到小怜走近,一伸手就用力拉住她:“喝啊,大家死命地喝啊……陪朕喝一杯”……他提着酒壶就往下倒,仿佛小怜的头是嘴巴,湿淋淋的酒就淋了下来。

“陛下……陛下……”小怜一身被倒满了酒,惊得左右躲闪,头发湿淋淋的,很不好受。

他看着小怜湿淋淋的样子,左右躲闪的狼狈不堪,再加上她的薄纱湿了,身子就凸现出来。他看得血脉喷张,一把就扔掉酒壶,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头发。

小怜疼得眼泪都出来了:“陛下……陛下……你轻一点,好疼……”

他一把就提起她的头发,狠狠地,再往上拉一点,已经能很清楚地看见她眼里的泪意,疼痛的楚楚可怜,仿佛一只即将被大灰狼吃掉的小白兔。

这不但没有激发他丝毫的怜悯,反而更加兽­性­大发,尤其是她心里的那股水,完全是一股春水,就算是真的痛楚,也令人益发起了摧残的念头——此时,他正需要摧残,一把就撕裂了她身上的那层薄纱……………………

张婕妤一直在旁边看着,男人,就是这么一点子事情。跟畜生差不多。

她笑一声,就退了下去,临走时,却悄然捏了捏小怜的手。

小怜领会,一边逢迎着发狂的罗迦辗转承欢,一边娇声问:“陛下……陛下……您不疼小怜……”

“小怜,还是你最好……朕谁都不疼了……还是你好……你最好……你是朕的一条狗……比狗还温顺……”

魔­性­大发2

他一边说话,一边拉扯她的头发,狠命地压在手上,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泪水,就更是快意,“哈哈哈,朕疼你……你看,朕这不是在疼你么……”

“陛下,你真坏……小怜是您的狗……小小狗……”

我是你的小小狗,你是我的骨头!

“陛下……陛下,你答应小怜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人家……人家还是这样没名没分,也没自己的地盘,只能寄居在姐姐这里……那些奴婢私下议论,说陛下其实不疼小怜,只疼冯昭仪……”

“闭嘴,不要提她……”

“陛下……”她眼泪汪汪,声­色­可怜,“陛下,小怜是委屈啊……”

罗迦不假思索,“好好好,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

“人家要……要想住在昭阳殿……”

“昭阳殿?那是什么鬼地方?不好……那不是个吉祥之地……”

“不嘛,人家就喜欢这个地方……”

“你另选一个,东华宫、长春宫,都行,昭阳殿不好……”

她微嗔,伸手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抓住。

“小怜,你要什么都行……无论什么都答应你……你服侍朕,想要什么有什么,一辈子荣华富贵……”

“陛下,奴婢今天不舒服……”

“!!!!!!!!!!!!!”

“陛下……小怜真是可怜……”

“好,你要什么都行……只要你服侍朕好了……”

她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底,那是天生的尤物,很快,便用了自己也想不到的招数,仿佛是无师自通的。只要能得到自己需要的,不惜一切代价回报他——何况,这种代价,对女人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

魔­性­大发3

罗迦仿佛身在五里云外。

“陛下……”

“你说,你要什么?要什么都行……”

“那,人家就要昭阳殿嘛……”

“好好好,昭阳殿就昭阳殿……”

“多谢陛下……奴婢感恩……”

门外的宫女太监和张婕妤,听着里面超级夸张、毫无节制的对白,仿佛整个琉璃殿都能听到,无不面红耳赤,捂嘴偷笑。甚至小怜姑娘的求封赏,都听得一清二楚,陛下那真真是牡丹花下死,OX也风流……

“小怜姑娘真是有福气……”

“居然能去昭阳殿……”

“真是太好了……”

张婕妤悄然站在角落里,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寂寞的女人,此时,心里真不是滋味,二女一夫,可是,为了张家的富贵,再不堪也只能忍了。

她悄悄地,又笑一声,陛下,终于答应了。

昭阳殿一易主,那个死肥球,就彻底垮台了。

进了冷宫还不保险,一定要加上这个,才是真正的双保险。

这样,就向世人宣告了——冯昭仪彻底进了冷宫,无论陛下是否下令!都已经成了定局。这才是自己要的结果,就算太子Сhā手,也决不能让它逆转。为这,自己甚至不得不忍受里面OOXX的狂吼。自己做了这么多,到底能得到什么呢?????????

张婕妤面上的笑容十分奇怪,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悲是喜,这一切,都是在为她人做嫁衣裳么?

^^^^^^^^^^^^^^^^^^^^^^^^^^^^^^

魔­性­大发4

她一惊,但见陛下双目血红,整个人,仿佛一头发情的野兽。她急忙要躲开,却哪里躲得开?罗迦一把就拉住她的头发,狠狠地拖到自己的身边:“服侍朕,你们不都是想服侍朕么?你,你,你,……你们统统都想独占朕,想独自和朕OOX,X,那朕就满足你们……来,都来……来啊……”

她不同于小怜,对于被抓住头发的这种事情,只有痛苦,没有快意,惊恐地睁大眼睛:“陛下,陛下……你喝醉了,你醒醒,醒醒……”

可是,罗迦醉后更是力大无穷,一把就狠狠抓住她,压在地上,指甲几乎掐人了她的­肉­里,就如一头疯狂的野兽。

“陛下,陛下……”

她骇然,小怜却捂着嘴巴,笑嘻嘻地退在一边,以欣赏地目光看着这不堪入目的疯狂暴虐一幕……

在皇宫里,这些都是正常的。

没有人认为不正常。

因为,皇帝是所有这些女人的——丈夫!

…………

冷宫里。

三人已经在这里度过三日了。

芳菲已经三日不食了。红云和红霞最初还以为她是没胃口,第一日她不吃饭,她们劝了几句也就罢了。这是人之常情,谁人到了冷宫会不绝望呢?

到第二日,就慌了。

芳菲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什么都不吃。她们这才发现,冯昭仪是一心求死了。二人又惊又怕,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这冷宫深深,来时容易别时难,又不能擅自离开,想要走出去求救都不敢。

芳菲躺在床上,逐渐地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因为天寒,又逐渐发起了高烧。直到晚上张娘娘送来被子,可是,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意志,拒绝任何的药物和食物。

张娘娘慌了,急忙去琉璃殿找人。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也,琉璃殿的宫女一见立正殿的人,立即拒之门外,她根本休想一睹天颜。

受尽欺凌

小翠平素最受立政殿的鸟气,虽然张娘娘没有得罪过她,可是,此时,她的洋洋得意,岂能言表?见张娘娘久久不走,笑一声:“哟,张娘娘,哪一阵风把您老人家吹到了这里?”

张娘娘强行忍住,好言好语地央求:“小翠,拜托你去通报一声,老身不胜感激……”

她悄然拿出一只镯子递过去,小翠眼明手快,一下收了拢在袖子里:“张娘娘,陛下现在正在昏睡之中……您就等等吧,再等等……”

“要等多久?”

“我这就去给你催催,啊,就催催……”

她这一去,就是半晌无人。

张娘娘再问时,只有一个小宫女冷言冷语:“小翠服侍小怜姑娘去了……张娘娘,你年纪大了,不如回太后宫殿安度晚年,何苦在冷宫帮那个人卖命?”

张娘娘摇头叹息,只能离开。

两名小宫女苦等半日,却见张娘娘垂头丧气地回来,更是惊恐。

“娘娘……唉,娘娘这样下去的话……就熬不了多久了……”

“我再去熬点粥……”

“可怜啊,刚在月子里受难,现在又受这样的罪,真惨啊……”

……

这一夜,三人伴随芳菲到天明。

张娘娘摸摸芳菲的手和额头,急忙说:“冯昭仪这样子下去就不行了,你们赶紧去打点热水给她烫烫手脚和身子……”

“好的,我马上去。”

红云急匆匆地便去水房打水。

她起得早,去时才寥寥几人。宫女们见了她,眼神都非常奇怪。

那些宫女就故意取笑她:“红云,你先来……”

“不,各位姐姐们先……”

“哟,以前不都是你先的么?红云,今天我们让你先……”

她眼里噙着泪水,只是往后退。

其他的宫女虽然幸灾乐祸,但是平素毕竟和红云没什么过节,见她要哭了,就停止了讪笑,“红云,逗你的啦。别哭了……”

受尽欺凌2

红云年龄虽小,可是,也知道自家娘娘进了冷宫,不止不敢优先,还专门落在后面,让她们全部先打了水,才战战兢兢地去。

“哟,这不是红云么?”

她听得背后的声音,真是叫苦不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现在最怕的就是见到琉璃殿的人,可是,偏偏遇到小翠。

她忍气吞声退到后面:“小翠,你先。”

小翠得意洋洋地取水,一边说:“红云,你这奴婢取什么水?你们用得着么?”

“我家娘娘……”

“哟,你家冯昭仪还要用水?都在冷宫了,她还梳洗打扮­干­嘛?给谁看啊?”她的声音很大,“听说冷宫遍布蜘蛛网,你家娘娘是不是满头满脑都是蜘蛛网?哈哈哈……”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红云强忍住泪水,伸手取了水就走。

“贱婢,你得意什么?”

小翠一个眼­色­,琉璃殿的两名宫女上来,一左一右,就将红云挤得身子一踉跄,水盆倒在地上,“啊哟”一声就大哭起来。

“大清早的,哭什么丧?滚吧……你家娘娘根本不配用水,她在冷宫一辈子蓬头垢面也无人在意,滚吧……”

红云一路嚎哭着跑回来。

还在门口,又怕冯昭仪听到加重病情,只能收敛了声音。

张娘娘等这么久,听到脚步声走出来,但见红云双手空空,浑身还湿淋淋的,怒道:“水呢?”

“张娘娘……她们欺负人……小翠她们不要我拿水……说娘娘在冷宫一辈子出不去,不用梳洗……以后,也不许我去取水了……”

她抽抽泣泣地低声哭诉,张娘娘长叹一声,真是花无千日红,人无百日好。

“不要再说了,免得冯昭仪听到。”

这时,三人才深刻地体会到——冷宫之冷!

绝望爬满了心头,难道,冯昭仪就要这样一辈子?

自己等人,也没有希望了!

患难之情1

快到中午,芳菲发烧加剧。

三人束手无策,要去请御医,可是,谁个御医敢来冷宫?

“唉,想当初,冯昭仪临盆前夕,天天七八个御医守着,现在呢……”

“陛下真真薄情……”

“闭嘴,你们还要替娘娘招灾?”

姐妹二人赶紧闭嘴。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太子到了。三人又惊又喜,急忙迎了出去。

两名侍卫见太子再次来冷宫,虽知不妥,也不敢如何。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

太子大步进去,急忙问:“冯昭仪怎样了?”

红云哭起来:“殿下,你看看娘娘……她不成了……”

太子抢上前,只见芳菲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面如金纸,没有丝毫的血­色­,嘴­唇­也开始­干­裂了。

“快,你们快喂她吃饭啊……”

“娘娘什么东西都不吃……”

“她在发烫,御医呢?御医怎么不来?快传御医……”

这一次,是张娘娘跪了下去:“殿下,老身等实在无能为力。水房的人不许冷宫的人取水,御医更是无人肯来……殿下,只有你能帮娘娘一把了……殿下,你救救娘娘吧……”

太子气得几乎血冲脑门,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娘娘——这是自己祖母生前最信任之人。就连自己的父皇,也不会正颜厉­色­地斥责她。可是,现在她们连取一碗水都这么艰难了?

他怒声道:“是父皇下令的?”

“这……是琉璃殿的人不许……”当然也是因为陛下,不是他一声令下,打入冷宫,谁敢做这样的脸­色­?

“来人!”

两名太子自带的随从上前。

“马上去请御医,就说本太子吩咐的!”

“是!”

“站住!”他解下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你们拿着!若是今日请谁谁敢不来,本太子立即将其永远逐出宫廷!”

“是!”

患难之情2

侍卫去请御医了。

太子这才细看病床上的人。头发散乱,已经不成|人样了。

“芳菲,你睁开眼睛,我来了,是我来了……芳菲……”

“拿粥来……”

“殿下,娘娘不肯吃,她什么都不吃……”

“拿给我喂!”他端了粥,才发现粥也是冷的。

他大吼:“你们就不知道拿去热热?”

“陛下……这些东西都是侍卫送来的……冷宫,不许自己开伙……厨房遥远,每天送来,饭菜就全都凉了……”

“来人,马上取一个炉子来,你们自己开伙,自己烧水做饭……”

侍卫立即便出去了。

张娘娘忧心忡忡地:“殿下……谢谢您一片好意。可是,若是陛下知道了……”

那是一种彻底豁出去了的感觉,他从未这样痛恨自己的父皇!

他知道又如何?

“殿下……老身怕连累了你……”

人人都在怕连累自己。自己也怕连累自己。都怕了一辈子了!

“张娘娘,你不用说了,我自有分寸。”

他看着那碗冷粥,心仿佛也在慢慢地变冷。父皇,如此无情的父皇!就算芳菲千不是万不是,至少,她三番几次救过他的命!

竟然无情至斯!

心疼难忍,自己就算是太子又如何?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受到这样可怕的摧残。

炉子比御医还先到。

北国寒冷,火炉非常寻常。

两个宫女立即动手,很快将粥点热好。太子端了,看看热度适合,不由分说就灌她一口。她头一歪,就呕吐出来。

“芳菲,芳菲……”

她缓缓睁开眼睛,竟然是清醒的。

是他,是太子!

自己陷入绝境的时候,一声声呼喊的,唯有他。

心口堵塞着,比风寒更难受。

她却依旧没有开口。

PS:剩下的内容还在写,我估计很晚才会贴上来,你们不用等,明早起来看吧

患难之情3

“芳菲,是我啊,你吃一点东西好不好?先吃了东西再说,否则,你会死的……”

她眼神那么黯淡。微微摇头。

以前,一心逃命;现在,一心求死。

人生际遇,谁能说得清楚?

太子也看出了她一心寻死,更是害怕,连声音都变了:“芳菲,你怎能绝望?怎能?芳菲……”

她倒在枕头上,闭着眼睛,神情十分平静。

“殿下,你走吧。”

他大吼:“我怎能走?你这个样子我怎能离开你?”

她凄然一笑:“陛下要是知道了……你也就完了,何苦呢……”

仿佛被人狠狠地敲了一闷棍。累积的疼痛和委屈,无处发泄的痛苦。没错,自己的确是利用过她一次,可是,那,真的是无意的!

为这一次,自己已经付出了代价!

她,也付出了更加惨痛的代价。

他扭过头,半晌不语。在她面前,这仿佛是永远也洗不去的污点。

“芳菲,你还是这样看我的?以为我就是一个只知道算计和明哲保身的胆小鬼?”

她一怔,其实,自己没有想到那些往事——什么都没想到。只是慌乱,只是不愿意自己进入绝境了,还连累自己的朋友——甚至是唯一的亲人。

那是比安特烈还亲的感觉,自己和他朝夕相处,度过那么多时光。他不是罗迦,他从未强迫过自己,从来都是温存体贴的。

忽然很想跳起来,抱着他的脖子,狠狠地,狠狠地哭一场,痛哭一场。

可是,心疼却剧烈地制止着这种不利于他的行为——就算是冷宫,也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就算是损害自己,也不可能损害他!

她微微侧着头,并不看他,语气十分冷淡:“殿下,你走吧……”

“芳菲,只要你好了就走。芳菲,你记得你对我说的话么?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一定会帮你的忙……”

患难之情4

她惨然摇头,没用的,罗迦,他宁愿折磨死,也不会放过自己。

这是他的本­性­。

当初在神殿就是这样。他宁愿烧死自己,也绝不会放过自己。

“芳菲……父皇他其实只是生气……他待你好,生气也生不了多久……”他勉强地,言不由衷地替父皇说话,自己也没有信心。

“不,他是个恶魔,一心要害死我的恶魔……从小就是这样……”她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又立刻断了,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只能喘息。

“芳菲……”

红云匆忙跑进来,小声说:“殿下,御医来了……”

太子立刻站起来,咳嗽一声,远远地站在门口。

老御医好一会儿才走进来,战战兢兢地跪下:“殿下,老臣,老臣……请殿下恕罪,老臣也是奉命行事……”

太子非常平静:“你先给冯昭仪看病,一切有本太子担待着。”

“是!”

芳菲却忽然睁开眼睛:“不,我不需要看病,我没病……”

“娘娘,你不要这样……”

太子根本不理她,只一径命令:“你先给冯昭仪看病。”

“不,我不看……”

御医要把脉,她一下缩回手,御医非常尴尬地垂下头:“殿下……这……”

太子几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身子,拉出她的手给御医:“你先诊治!”

芳菲不吃不喝,浑身无力,被太子捉住,完全不能反抗。只能由御医诊治。

药方开好,随从去抓药;御医又拿出两颗药丸,令人给芳菲服下去。

她被灌了药,无法呕吐。只能躺下去。

“殿下,娘娘这是虚火上升,饥寒所致。只要休养,服一剂药就好了。这些日子,一定要注意营养。”

“好,你退下吧。”

御医退下,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芳菲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对于御医带来的那些补品,完全不理不睬,根本就不吃喝。

患难之情5

“芳菲……”

她并不回答。

三人一心盼着太子能来,可是,殿下倒是来了,却也毫无办法。冯昭仪已经连和太子也不说一句话了。

“殿下,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

太子没有回答,只慢慢地往外走。

走了好几步,才停下来:“你们照顾好娘娘,我会定期派人来,需要什么就开口。”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整整两日,罗迦没有走出过琉璃殿,每天都陷在半疯,半癫狂之中,酒池­肉­林,快活无限。

到第三日,终于再也熬不住,沉沉地睡去。这一睡,几乎睡足了一整天,到第二日清晨,才睁开眼睛。身旁躺着一个赤身­祼­体的女人。他一惊,才发现是小怜,睡梦中,十分妖娆的曲线。她雪白的肌肤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正是他这两天肆虐留下的痕迹。

小怜睡得熟,一点也没有醒,他也没叫醒她。只是觉得奇怪,自己醒来,竟然看到这样陌生的人——太过陌生!

为什么不是她呢!

以前,每天醒来,看到的都是——她啊!

他迷茫地看看四周,窗外­阴­沉沉的。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但见外面风呼呼的,秋天,已经到了秋天了!然后,就是冬天了。

屋子里到处是脂粉的味道,那种­淫­靡的气味。他一惊,才发现自己这是在琉璃殿里。

不是立政殿。

“来人……”

两名宫女闻声进来,“陛下,您醒啦?”

小怜也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陛下,天­色­还早呢……”

“朕得上朝了……”

“上朝­干­嘛,多不好玩啊……陛下……”

张婕妤的声音响起,“陛下,今天上朝时间已过。你下令辍朝三日的。”

她面带微笑,好像随时随地都打扮得那么整齐。

罗迦皱着眉头,想起貌似是有辍朝这么回事。冬天的时候,天气寒冷,无甚大事,所以当放假,辍朝无所谓。但是,秋天,他向来很少辍朝的。

为什么要辍朝呢?

一杯参茶端上来,小怜腻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陛下……”

“何事?”

他还没回答,听得外面激烈的阻挠和冲撞之声,他皱眉:“谁敢如此大胆?”

宫女战战兢兢:“是殿下……太子殿下……”

罗迦皱眉,放开小怜,大步就走了出去。

PS:今天(周五晚看完超女才更了)

警告

琉璃殿的门口。

父子二人相对。

罗迦第一次见到儿子这样的神情,充满了一种愤怒和绝望,毫不掩饰的悲愤。

太子跪下去,只是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罗迦淡淡道:“你有什么事?为何要擅闯琉璃殿?你是太子!应该知道宫里的规矩,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叫宫人传达?”

父皇,这是开始警告了!!他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却依旧无所畏惧。

这还是他第一次受到父皇如此严厉的警告!

“张娘娘已经数度来琉璃殿了,但是,每次都被人赶走了,无法,儿臣只好自己出马!不料,儿臣想擅闯,也没这个本事!”

罗迦看着琉璃殿的宫人,十几人围住太子,显然刚刚正是在阻止太子进入。

他一怔,琉璃殿的人曾几何时已经嚣张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他对儿子的愤怒更甚,“你先下去,有事情改日再说……朕今天没空……”

太子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父皇,满脸的冷漠,毫不关心的样子。他不经意地看向门楹,里面,露出小怜的一角衣衫。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他扭头,转身就走。

罗迦忽然又有几分犹豫,还是叫住他:“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太子没有回头,淡淡道:“冯昭仪病重,无人肯治……御医们都说,她是罪人,没有必要治她,得罪陛下……”

罗迦心里一震。

太子的语气还是非常平静:“儿臣不愿意看到救命恩人陷入绝境,所以斗胆想请父皇开恩,僭越和冒犯处,任父皇处置!”

罗迦怒道:“你胡说什么?哪个该死的御医敢不去?”

太子的背影一僵。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父皇不知?他还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

警告2

他转过身,走回来,跪了下去:“父皇,您去看看芳菲吧,就算她千错万错,求你看在儿臣的份上,求你看在她救了儿臣一命的份上……”

他面­色­骤变:“芳菲怎么了?”

“她在冷宫……已经快不行了……”

“她怎么会在冷宫?”

太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父皇不知道芳菲在冷宫?不是他下的命令,芳菲怎会去什么冷宫?父皇最近的表现越来越奇怪,可是,太子又敢说什么呢?

“父皇,您去看看她吧,她不行了,”忍不住,还是愤愤地说,“冷宫的人秉承你的旨意,现在,御医都不敢去治疗她,连取热水,也不许她用了……”

“你说什么?她怎会不行了?”

“她几日不曾吃喝,又得了伤寒……只怕,唉,只怕……”

心里无比的慌乱,罗迦无暇听他说完,转身就走。芳菲,芳菲进了冷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是不愿承认的伤痛,仿佛在一场噩梦里,久久不愿意醒来。

一路上,清晨的风吹过面颊,仿佛才想起还有这样一回事——还有这样一次激烈的争吵。那些令人心碎的场景仿佛又要复活,他用力地摇头,完全不愿意想起。

她要死了?又是怎么了?

这个小东西,就从没有消停的时候!

又是愤怒,又是担忧,酒意已经彻底醒了,他加快脚步就往冷宫跑去。

太子站在原地,没有再追上去。心里,跟这秋风一样萧瑟,自己,又去­干­什么呢!

他慢慢地往回走。

父皇,这是再一次开恩了么?

琉璃殿,顿时安静下来。

张婕妤和小怜悄然站在门口。

小怜浑身酸软,语气也微微惊恐:“娘娘,你听见没有?太子在告状……告我们的状…”

“……”

“陛下又去找冯昭仪了……怎么办啊……”

警告3

张婕妤恨恨地看着太子离去的方向:“我真的低估了那个死肥球,她竟然有这么硬的一个靠山!这个太子,逾越规矩,竟然多次管到后宫的事情来,这宫里的规矩,乱成这样了……”

“陛下就允许他这样?”

“陛下这是还没反应过来。不行,我一定要提醒陛下……”

“怎么提醒?他可是太子啊,我们得罪不起……”

“小怜,他既然敢管闲事,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他现在就看我们不顺眼,以后要是他登基了,岂能有我们的活路?”

“娘娘……我还是担心啊……陛下到现在,还没正式下令将那个女人打入冷宫……”

“她都住进冷宫,昭阳殿也没了,你以为她还能东山再起?”

“可是,陛下又去看她……”

“那是因为太子求情。”

张婕妤话虽如此,但心里其实很没底。陛下口头发怒将冯昭仪打入冷宫,可是,这些天,他一直醉生梦死的,又没正式下令剥夺她的封号名分,现在一觉醒来,听得风吹草动,又跑去看她,究竟是福是祸?

满腔愤怒全部发泄到了太子的身上!都是这个太子多事。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她冷冷一笑:“小怜,你难道忘了,陛下答应过你什么?”

“啊?”

“昭阳殿已经是你的。”

“可是……那是陛下醉了的时候……”

“天子无戏言,醉了的时候也是金口玉言。”

“姐姐,我真的可以去昭阳殿?”

“当然!妹妹,我马上安排人给你收拾东西。那个死肥球的醋妒是闻名的,只要听说你占据了昭阳殿,她肯定还会闹的……我算准了她如此,你放心……”

小怜眼睛一亮:“可是,我贸然去了昭阳殿,陛下要是怪罪下来……”

“那是他答应的,怎会怪罪?”

……………………

情绝1

男人那点OOXX的事情,只要舒服了,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再强悍的河东狮,怎么敌得过温柔女人的枕边风?她冯昭仪早就落败了。要知道,打入冷宫,是多么重大的事情?陛下肯定是忍耐到了极限,否则,怎敢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怜,你放心,马上准备做昭阳殿的主人。”

“好,我一切都听姐姐的。”

……

冷宫,一片愁云惨雾。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哭哭啼啼的三个女人都立即停止了哭声,喜出望外地跪下。陛下来了,陛下真的来了!

“娘娘,陛下来了……”

芳菲躺在床上,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罗迦两步就跨进来。

这是他第一次来冷宫,以前,他还从未将任何妃嫔打入冷宫。风,从破旧的窗户里吹来,床是腐旧的硬板床,周围的家具都是断壁残垣。

罗迦置身其中,顿觉一股无形的寒意涌上心头,也不只是这样的环境,而是这个词语带给人的­阴­森的感觉——冷宫,真冷!

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睛,面孔惨白,嘴­唇­已经完全­干­裂,仿佛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心里巨疼,也不知是为什么,又失望、愤怒、心碎。

自己和她的争吵,激烈的冲突,完全浮上心底。这才想起,的确是自己令她来冷宫的。

几曾想过,竟然会让她来这样可怕的地方?

那不是一个女人,仿佛自己的小女儿,躺在病床上,气息奄奄。

芳菲,可怜的芳菲。

心里更是难受,几度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环顾四周,咳嗽一声,怒瞪着张娘娘:“你们为何带冯昭仪来这里?既然来,立政殿的人为什么不都来?”

张娘娘立即跪了下去:“是奴婢错了……”明明是皇帝下的命令,她却只能认错,却滋生了一丝欣喜,立即问,“陛下,奴婢错了,奴婢能不能马上带娘娘回立政殿?”

情绝2

张娘娘立即跪了下去:“是奴婢错了……”明明是皇帝下的命令,她却只能认错,却滋生了一丝欣喜,立即问,“陛下,奴婢错了,奴婢能不能马上带娘娘回立政殿?”

“咳咳咳……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回去!”

“多谢陛下,多谢!”

张娘娘急忙谢恩,“娘娘……陛下来了,你起来吃点东西吧……”

床人的人不言不语。

罗迦但觉四周的空气那么死寂,身边的空气也那么沉重。

两个宫女去扶她,她的身子仿佛也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整个人,就如一朵已经枯萎的花,只等着最后的谢幕了。

她的脸孔,和孩子紫­色­的脸孔一起在面前交织。孩子已经死了,她呢?难道她也要死?禁锢在这里等死?

他心如刀割,忽然道:“你们放开她。”

“陛下……”

他上前一步,站在她的床头。她的憔悴的生命,和这间­阴­森的屋子,仿佛连成了一个整体。她闭着眼睛,嘴角微微肿起,那是当夜他的一巴掌留下的。

仿佛明白,她为何不愿意睁开眼睛。她是在加速时间,加速死亡——跟自己的生命较近——曾经那么渴望着逃生的少女,最美好的年华,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变成了一株枯萎的野草?

她其实真的不适合皇宫。她的生命在这里,只能一点一滴消磨完。

皇宫,难道是个专门制造毁灭的地方?

他淡淡道:“芳菲,其实,你不用这样……你死了又有什么用处?”

“……”

心里无法言喻的恨,深深地愤怒。这个虚情假意的男人,自从他踏进冷宫的第一步时她就知道了。但是,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芳菲……”

鼻端传来浓郁的脂粉味道,那是小怜和张婕妤常用的一种香料,唯有琉璃殿才有。他带着这样的香味,从温柔乡里走出来,施展着他的怜悯,就如怜惜一只野狗。

情绝3

或者,不是怜悯,只是来看他的胜利!

自己是他的战利品,从来都是。

现在已经彻底没用了,祭祀的身份没用了,微贱的身躯也为他玩厌了,一切都腻烦了,所以便不惜一切要下辣手了。

罗迦,这便是罗迦。

这才是真实的北皇陛下,自己从未看错过他,却曾经迷惑过!可怕的迷惑!

以前,恨不得跳起来杀他,现在才知道,自己不能跳起来——也许,等待机会吧。

也许,永远没有机会吧。

“芳菲……”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

罗迦心里一抖!这样的眼神,竟然是这样的眼神!

充满了一种绝望的怨恨,死灰一般的淡漠。

神思那么恍惚,仿佛神殿的白纱少女在轻轻歌唱,仿佛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夜莺忽然被折断了翅膀,只能躺在草地上等死……

她的手放在外面,苍白的纤细的手指。

他伸出手,想握住,在半空,却停下。手不经意地,又收了回去。

“芳菲……如果你肯改掉自己的脾气,只要你答应,朕就原谅你……马上让你搬回立政殿……”

她垂下长长的睫毛,手指悄悄地握成拳头。

他到这个时候,还在说着这些言不由衷的假话。诱惑自己再次跪在他的面前,任他随心所以地折磨和玩弄?

“芳菲,这是皇宫。不止你,就算是朕,也不能随心所欲,真正想怎样就怎样。每个人,都必须在合理的尺度内行事……朕,对你已经是宽容之极限了……”

他已经仁至义尽,当然所有的错都是她的。

“芳菲……”

这声音如恶魔的诅咒,他每叫一声,她的身子就要痉挛一下。

“芳菲……”

“不好,娘娘,娘娘……”红云叫起来,“娘娘晕过去了……”

“芳菲……”

“我没事!”

情绝4

她根本不想晕厥,忽然睁开眼睛:“陛下,所有都是我的错。但是,你也请不要再假惺惺的做戏了。我不敢阻挡你的快乐,所以,请你放我一条生路!”

“芳菲,朕其实并不想这样……”

“你就是这样!”

“不,朕是喜欢你的,也愿意再给你机会。”

“你喜欢我?”她淡淡道,“陛下,请你不要这样说,你是一国之君,说这样的假话,你自己的内心难道不会鄙视你么?你不是喜欢我,你对我的一切,全是折磨和玩弄!”

折磨和玩弄!

他微微地喘息,不禁后退一步。

“陛下,你早年养育我,待我好,但是,你自己知道那是什么原因。小时候,你养我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替代你的亲生女儿去做祭品,被烧死!长大了,你是因为新奇,因为一时新鲜,所以弓虽暴我,玩弄我!”

心口像有什么在重重地撞击,他仿佛站到了一个高台上,接受着内心的审判。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当初安特烈不救我,陛下,我就真的已经被烧为灰烬了。对吧?”

他不回答,从未接受过这样的“审判”——仿佛一个青涩的少年,一切都是措手不及的。

她并不等他回答,答案是什么,她早就清楚。

“现在,我对你来说,已经是一块破布了,你说,你还有什么必要说那些谎言呢?所以……请你不要再说那些可怕的话了。我承受不起……”

他再退一步,手脚微微地冰凉,仿佛那从破烂的窗户里吹进来的风,全吹在自己的心上。

祭品,焚烧,弓虽暴,玩弄!

他想为自己辩解,却无能为力——因为,那冰冷的窗户,破烂的,不足以御寒的冷宫——真冷!

她难产,九死一生;她甚至尚未出月子,就住到了这里!

而自己,却在其他女人的怀里,醉生梦死,夜夜笙歌。

他无法自辩!

PS:等一下还要更,0点左右

情绝5

他无法自辩!

“我的确是你的奴隶,没有任何求饶的资格!可是,我救过太子殿下的命,也救过你的命。我斗胆拿这两份人情,来换我这一条命,从此以后,我和你恩怨两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罗迦闭上眼睛,身子微微发抖。

决裂,竟然是她先提出来的。

也许,是从自己开始的。

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从来,都是自己要将某某妃嫔废黜、或者将某某妃嫔外放……从来,都是自己主动,别人哀求。

不料今天,却是别人先提出来——仿佛是男女之间的分手,第一次的分手。

不,不想分手。

“芳菲,不……不要这样……”

“不这样?那你想这样?”

他急急忙忙地:“不,你以前说过,你喜欢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这个理由,仿佛自己都无法相信,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芳菲……你说过……”

她沉默良久,“也许吧,也许我当时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我发现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就不这样了!陛下,我已经彻底看清了,你喜欢的是张婕妤和小怜这样的女人。你问问自己的内心,是不是跟她们在一起更加快乐?你也不喜欢我!你就不能强求我!”

“朕……我……”

“陛下,我不会喜欢你,永远也不会喜欢你!就算你把我关在这冷宫一辈子,就算你马上将我挫骨扬灰,我也绝不会喜欢你!绝不!”

更猛烈的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她衣衫单薄,病体不支,开始剧烈的咳嗽。他也咳嗽,仿佛比她还病得厉害。

他无法言喻,只是气愤,愤怒,忿忿的:“什么叫恩怨两销?就算朕对不起你,太子呢?他可是为你在奔波……”

“那是他欠我一命,他应该的!从此,他就还清了。我和他之间,也恩怨两销!”

情绝6

风呼呼地从破旧的窗户里吹进来。

她面­色­苍白,手脚冰凉,一身陈旧的衣服,跟这屋子里的冷——形成鲜明的,令人惊讶的合拍,仿佛,这冷宫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她的身上,心上,仿佛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块,从此,再也照­射­不进任何的阳光。

不,她不是这样的。

她是神殿拿着书本,穿着白纱的少女——背影啊,她的背影。

那么美好的背影;

她是北武当山脚下的黑衣黑靴的少女,头发扎成那样高高的,张扬的马尾,背着采药的篮子,­精­神奕奕,充满了生命的朝气和活力!

“你还我饭钱!”

“还我饭钱!”

“你还欠我饭钱呢……”

……

那么美好的声音,声声入耳。

……

罗迦看着她,看着风将她的衣领吹得竖起来,整个的人都瑟缩在床上,就更是憔悴,仿佛如一片快要掉下树木的黄叶。

是谁让她变成这样的?

是谁?

她低叹一声:“也罢,陛下,我其实也知道,你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并没有什么资格跟你谈条件。我从来都是你的俘虏,如你养的一条狗。你要杀就杀吧!”

“芳菲!!!”

她凄然一笑:“到了今天,也的确是该到了你为张婕妤她们出气的时候了。这是我的报应,一个亡国孽种的报应,当初没被烧死,多苟延残喘了这些日子,现在,也该是报应的时候了……你走吧,你们都走吧……谁也不要看着我,我不会逃跑的,你们都走吧……”

她闭上眼睛,完全陷入了沉默里。

心里堵塞,仿佛堆满了沉甸甸的石块。他凝视着那张憔悴的面孔,语气那么缓慢。

“芳菲,朕答应你……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留在皇宫……朕……答应放你走……”

她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

情绝7

他更是心如刀割,她想离开,迫不及待地离开。她在这里,甚至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情,任何的留恋了——是自己从未给过她温情?从来不足以让她留恋?

手忽然伸出,紧紧抓住她的手,她却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就算是闭着眼睛,他也能感到那种深刻的厌恶和痛恨。

他依旧紧紧地握着,此时,忽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是个皇帝,忘记了翻入牛毛的规矩——只有一双手!

可是,那双手实在太过冰凉,没有丝毫的热气!

仿佛什么都温暖不了了!

“芳菲……我……”

她淡淡的,目光也是冰冷的。

“陛下,请你回到小怜身边!请你放过我!”

他讪讪地缩回手,淡淡道:“芳菲,朕今天正式答应你,你可以出宫去北武当。”

她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皮还是那么憔悴,却微微透出一股光来。

他移开了目光,并不和她对视,头侧在一边:“这里环境太恶劣了,你身子不好,可以搬回立正殿,先养好身子……”

“不,我就在这里……”她声音­干­涩,却十分坚决,又透出微微的喜悦和不可置信的怀疑,仿佛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陛下……这不是骗我的么?”

那么熟悉的语调,那样透着青春气息的疑问。他凝视着那双忽然明亮起来的眼睛,那么大,那么黑,眼珠子甚至微微地转动,仿佛,只要他说一声“是”,她立即就会跳跃起来,如小鹿一般在林间奔跑。

她就如一个小小的怀疑分子,随时充满着怀疑。

初到北国皇宫的时候:

“父皇,我真的可以吃这些点心么?真的可以穿这些漂亮的衣服么?真的可以住在这么漂亮的公主屋?”

神殿重逢的时候:

“真的么?我治好太子就不会烧死我么?不会骗我么?”

情绝8

神殿重逢的时候:

“真的么?我治好太子就不会烧死我么?不会骗我么?”

在北武当山脚下的小屋子里:

“真的么?陛下,你不追究我的逃亡了?好耶,就不要你还饭钱了……可是,你是不是骗我的?”

……

从灭亡的燕国到北国的皇城,十年行来,她竟然是一直这样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徘徊的,从来就没有过安心的时候。

大燕的灭亡也好,皇宫的争斗也罢,其实,都跟她无关,她一辈子被禁锢着,连吃饭要付钱都不知道,所以,怎能祈望她一下就变成一个“贤惠大度”的成熟­妇­人?

自己只带了她进来,却忘了教会她生存的法则。

从来都没有教过,却希望她无师自通。

一旦不通,就是永远的责罚。

太子和林贤妃呣子的斗法,他曾在内心深处不以为然,就算是儿子,也会利用芳菲!唯有自己,才是真心实意对那个小东西好!就算曾隐隐有《新台》的羞愧,也很快就消失无影踪了!他从未因此而觉得愧对儿子。

——那是心里的隐私,无法言说的卑劣的自得感。

原来,自己也从没真心实意对她好过?

……

她久久得不到答案,只看着他的目光­阴­晴不定,刚刚浮起的一线希望又黯淡下去,垂下了头。

不,他不会放过自己。

他宁愿把自己羁押在冷宫一辈子折磨,以讨好小怜和张婕妤。

“好,你在这里也可以。不过,你记住,你必须先养好身子才能出宫……”

她再次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她眼里那丝毫不掩饰的光彩,仿佛昔日北武当山脚下的少女在复活!

“你先养好身子……否则,就一直只能呆在这里——冷宫!”

他最后的两个字拖得那么长,风从破旧的窗户里吹到他的脸上,带着深切的寒意。

他蓦然站起身,转身就走。

张娘娘急忙道:“陛下……”

他没有停下脚步,只说:“你们好好照顾她。”他边说边走,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密密匝匝的丛林里。

PS:晚安:)明晚同时更新

憧憬1

这样的结果,是红云红霞,尤其是张娘娘,根本就不能接受的。

仿佛一瓢冷水浇下来,从头到脚,寒到了心底,什么希望都破灭了。陛下这算什么?一锤定音么?

他这是彻底把冯昭仪给废黜了?

只是不居住在冷宫,而是去北武当?

三人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只是恸哭,一个女人,被赶出了皇宫,到底还能如何生存?尤其,冯昭仪又没有什么亲眷。这样的结果,真真比留在冷宫还要糟糕。

“娘娘……”

芳菲慢慢地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哭哭啼啼的三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干­涩的嘴­唇­吐出几个字来:“我饿了,我想吃饭……”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有心情吃饭?

红云只好去拿了饭菜。

冷宫的饮食是外送的,由于天气转冷,每每送来,饭菜就已经冰凉了。太子下令弄了个火炉来,总算可以简单地温热一下。

芳菲捧着白米粥——已非昔日的燕窝粥了,可是,那香甜的滋味,那热气腾腾的滋味,依旧是鲜美的。

其实,这世界上,并不只有燕窝才鲜美。

她一连喝了两碗,靠坐在墙壁,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色­和逐渐累累的果实。外面的秋天,比这个壮丽,连绵起伏,蓝天白云,群山壮丽……其实,很多地方都远远比皇宫更加美丽。

红霞一边收碗,一边垂泪,张娘娘也坐在一边唉声叹气。

吃了饭,芳菲的­精­神好多了,看着那三个伤心的人,比自己还难过的样子。

她笑起来:“其实,你们并不知道,外面比皇宫好得多……”

张娘娘忍不住出声埋怨,“外面怎么及得上皇宫?你一个孤身女子,就算去了北武当山,也只能做女道士,青灯古佛,比冷宫还可怕……”

“……”

“娘娘,你何苦要这样执拗地跟陛下斗气?”

憧憬2

“娘娘,你何苦要这样执拗地跟陛下斗气?”

她想告诉张娘娘,自己这一出去,也能养活自己。可是,告诉她们,她们也不会理解的。都是深宫女子,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以为全是风霜刀剑。也的确如此,不过,自己靠着医术,也真的能勉强糊口,饿不死的。

“娘娘,你是陛下的妃嫔,出去了,也不能改嫁他人,一辈子无依无靠,寂寞到老……唉,你去求求陛下……我看陛下对你情谊未绝,只要你求他……”

她微微一笑:“做女道士也不可怕啊。我认识一个很有趣的道长,就是通灵道长。他学问渊博,北武当里教徒众多,风景秀丽,比这里好多了……”

“唉,娘娘,等你去了,就会后悔的。”

她摇头,并不和她们争辩。自己在那里才是如鱼得水,怎么会后悔?

心里忽然非常放松,又非常兴奋。

“唉……我们真该再去求求太子……现在,只能靠殿下了!”

“太子!”

她微微失神。这样的结果,应该是他为自己争取的吧?­干­涉后宫,本是大忌,可是,殿下,竟然不顾一切帮助自己。

昔日,自己总认为他胆小懦弱,谨小慎微。或者利用自己。

此时,自己毫无价值了,他反倒不顾一切地施以援手。

那个红苹果,仿佛是贴在心口揣着。

微微的疼痛。

她什么都没说,又躺下去,养足­精­神,一定要快点好起来!马上好起来!

张娘娘看看那个来之不易的火炉,长叹一声:“娘娘,北武当山脚下能吃到热饭菜吧?”

“能,当然能!我自己会做饭。”

“天啦,真的?”

“当然是真的。如果以后你们能去北武当山玩,我还可以做饭给你们吃。”

三人面面相觑,更是悲痛。

唯芳菲躺在床上,情绪却前所未有的雀跃。北武当、小木屋,甚至通灵道长,他那么渊博,自己跟他真是有种无形的渊源,一定得好好向他请教。

你们都要喜欢朕1

琉璃殿,早早地点燃了火炉,整个屋宇收拾一新。

小怜穿一身彩­色­的纱衣,整个人,仿佛是一只轻盈的蝴蝶。两名侍女为她梳理着长长的头发,拿了香料替她熏好。那是一种特殊的催|情的香,也是贡品。这些日子,罗迦在这里欲仙欲死,除了她的天生尤物,这种香也占了很大的原因。

张婕妤慢慢走进来,她随着季节,换了一身淡黄|­色­衫子,是淡菊的颜­色­,仿佛一支清雅的雏菊。她本就擅长打扮,而小怜受宠后,女人的心理那么微妙,就算是“同伙”,但在容貌问题上,也总是要暗暗较劲的。

可是,她看着小怜这身彩­色­的纱衣,尤其是她那一身柔媚到无骨的胴体若隐若现时,就算是她,也顿觉沮丧,自己再怎么打扮,也不是她的对手——毕竟,小怜才十五六岁啊!

二八芳龄和二十五六的女人相比,当然是有很大差距的。

小怜正懒洋洋地在贵妃椅上享受着侍女梳头,闭着眼睛假寐。

张婕妤轻轻咳嗽一声。

她睁开眼睛:“姐姐,陛下来没有?”

张婕妤摇摇头,也微微愤怒:“陛下竟然去看哪个死肥球这么久?凭什么?”

小怜也忿忿不平:“是啊,哪有天子去冷宫见妃嫔的?而且,一去就是这么久……姐姐,那个狐媚子该不会要使用什么手段再勾引陛下吧?”

“说不准。那个死肥球,有时也蛮狡猾的。小怜,陛下再来,你可一定要‘喂饱’他……”

“姐姐,你又取笑人家……”

“皇上驾到……”

一声通报,二人惊喜交加,立刻迎了上去。

罗迦满面怒容,带着一身冷风进来,沉着面­色­,坐在御塌上。

“陛下……您这是哪里不开心了?”

罗迦一把将小怜抱在怀里,­阴­晴不定的脸忽然转为哈哈大笑:“不开心?朕开心得很。朕的好日子来了,哈哈哈……”

你们都要喜欢朕2

“陛下有什么喜事?”

“哈哈哈哈……朕终于赶走了朕最讨厌的人……朕最痛恨的人,终于要消失了!滚,都滚了好,全部滚开最好!你们都给朕记住!今后,凡是忤逆朕,真就马上赶走,不论是谁都赶走!”

小怜可怜兮兮:“陛下,您不要吓唬奴婢,奴婢尽心竭力伺候您……”

“对,小怜可人儿,就你好,你最好!”

“陛下不会赶走人家吧?”

“当然不会了!小怜,你比一只小狗更忠心。来来来……”

小怜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陛下,是不是还在为冯昭仪­操­心?”

罗迦勃然大怒:“朕会为她­操­心?她算什么东西?朕早就不将她放在眼底了,哈哈哈哈,小怜,你才是朕的可人儿,这天下,再也没有比你更可爱的人了……”

他狠狠搂住怀里的人,一口就亲下去,仿佛那是自己养的一只猫,随便搓圆捏扁。

“唔唔唔,陛下……你好坏……”

“可人儿,只有你才能安慰朕,只有你听话……”

他一边说话,一边手上用劲,狠狠地掐住她的柔软的腰肢,简直恨不得一把掐断。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心里积压着一阵愤怒——深深地,超级的愤怒,比伤心更愤怒。

“小怜,你喜不喜欢朕?”

小怜眯着眼睛,吃吃地笑:“喜欢,奴婢当然喜欢陛下了……”

“你为什么喜欢朕?”

“嘻嘻,因为陛下给奴婢许多赏赐,许多恩宠啊,奴婢当然喜欢陛下了……”

“好,好宝贝……”

他一伸手,用力,狠狠地用力,将她身上的纱衣撕得粉碎。

“陛下……”

………………………………………………………………………………………………

你们都要喜欢朕3

“奴婢喜欢陛下……喜欢陛下……喜欢……”

他欣喜无限,仿佛她每说一句“喜欢陛下”,他就亢奋一分。

“说,快说……”

小怜的声音断断续续,不停地重复:“奴婢喜欢陛下……喜欢陛下……喜欢陛下……”

忽然听到那个声音变了:“不,我绝不会喜欢你!就算一辈子把我关在冷宫,就算你将我挫骨扬灰,我也不会喜欢你!绝不!”

愤怒一起爆炸,他一伸手,狠狠地揪住了那一把青葱的头发:“你说,为什么不喜欢朕?你竟然这样!竟敢……”

强烈的疼痛,不同于以往的轻微的施虐,就算是小怜,也觉得不对劲,惊得泪流满面:“陛下……小怜喜欢你……奴婢喜欢你……”

喜欢你!

是小怜!

“说,你要一直说,不停地说……”他狠狠揪住她的头发,“一次也不许停……”

“陛下……”

“你才是可人儿……朕的可人儿……其他的,都滚吧……滚得远远的……要滚就滚开,你们都滚,都给朕滚出去……来人,拿酒来,拿酒……”

他提着小怜,瘫坐在地毯上:“来,喝酒,都来喝酒……喝酒……”

酒送来,张婕妤在门口,但见陛下如此疯狂,心里很是不安。

“姐姐……”

罗迦已经连喝了三大杯了:“来来来,张婕妤,你也来……”

“陛下……”

“马上过来,脱了衣服……”

“陛下……”

“滚过来,脱衣服……”

张婕妤从未见过陛下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目露凶光,她不敢与之对视,本是不愿意的,她不是小怜,就算是争宠,也不愿这样的羞耻,可是,小怜却毫不为意。

你们都要喜欢朕4

她手臂一疼,已经被罗迦拉在地上,狠狠地压住:“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朕?”

她一惊,陛下怎么会这么问?这些年,谁人曾问过这个问题?陛下,他怎会问这样的问题?而且,就算她本人,也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妃嫔之于皇帝,这个问题,有问的价值么?她看看陛下怀里的小怜,又低下头,心里顿时无比的惶惑。

罗迦见她久久不答,目中的凶光更炽:“说,快说……”

“喜欢,这宫里都是陛下的女人,谁会不喜欢陛下?臣妾当然也喜欢陛下了……”

因为是皇帝的女人,所以喜欢。

就是这样的原因?

他哈哈大笑,举着酒壶大灌一气,“好好好,你们都喜欢朕。你们都是朕的女人……啊……哈哈哈哈……朕真是开心……只有那个笨蛋,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她不喜欢朕,她一辈子都不会喜欢朕……”

张婕妤立刻听出了门道。陛下去冷宫探望,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是贼心不死,否则,岂会去管冯昭仪的死活?难道,又是碰了大钉子?

小怜的酥胸贴在他的胸口,媚眼如丝:“陛下……谁敢不喜欢你?既然那女人如此不知好歹,何不杀掉?”

“对啊,陛下,是谁这样大不敬?做了陛下的女人还敢不喜欢陛下?她……是不是红杏出墙?或者心里有别人?”

……

心里有别人?

仿佛一把刀Сhā进心口。她不喜欢自己,她喜欢的,其实是自己的儿子!

知道,一直都知道。

就算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此刻也知道了。早就知道了。

“陛下,您喝,喝……”

他醉眼昏花:“喝,喝,朕……朕气死了……气死了……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女人都是白眼狼……朕待你这么好,让你住在立政殿,你竟敢说,就算将你挫骨扬灰也不喜欢朕……”

你们都要喜欢朕5

二人都一怔。她们见到这样的情况,更是骇然,陛下,竟然一定要追问,要那个女人喜欢他!他今天古怪的模样,竟然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曾经说了不喜欢他?

“你竟然敢不喜欢朕……胆大包天的东西,朕要诛灭你九族……你们都不是好东西,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二人更是震骇,这个冯昭仪,就算是呆在冷宫也不行,一定要杀掉她,否则,谁知道她某一天又东山再起?

陛下疯了,陛下竟然为一句话疯了!

张婕妤试着道:“陛下,既然这么不喜欢,就杀了吧……也得维护您的天子之尊啊……”

“是啊,陛下,谁敢冒犯天威?难道不该杀么?……”

……

“杀,杀……杀,凡是不喜欢朕的都杀了……都杀了……”

二人心里一喜,简直不敢相信陛下的金口玉言。陛下说杀!

二人立即感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只要他醉梦中下了命令,就算醒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陛下,您要杀掉那个忤逆的女人?”

“是……是杀……杀……”

“您快下令吧……”

“杀……你们喜不喜欢朕?快说……”

“陛下!”

“快说啊……”他大着舌头,更加不耐烦,一把就拉住张婕妤的头发,“哈哈哈哈,你们都是贱人……都是贱人……”

“陛下……”

“快说,不说朕杀了你们!”

“喜欢……喜欢……臣妾喜欢陛下……”

“哈哈哈哈……”

残暴的笑声里,屋子里又是一片不堪入目的荒唐。张婕妤和小怜,面对着一个几乎陷入疯狂的皇帝,再要催促他下屠杀令时,他早就人事不省地昏睡过去了。

张婕妤躺在地上,她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也觉得隐隐地害怕:“陛下这样下去,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谁要昭阳殿1

小怜却一直娇痴地笑,享受着这样的快乐。

张婕妤看着她脖子上的那些青紫,当然也是罗迦留下的杰作。

“唉,小怜,你真的能忍受这一切?”

问出口,她立即后悔了。

“姐姐,女子的乐趣,全在于男人,对不对?以前,我从不知道男女之间如此愉悦。女子天生就的一副躯体,难道不是为了愉悦男人的?”

张婕妤都要自叹不如。

“姐姐有才气,出身好,所以清高。这点,妹妹比不上。可是,女子的躯体,天生就是为男人准备的,这难道不好么?”

张婕妤不置可否,这皇宫里的千百具娇躯,谁不是替陛下准备得?都等着他来OOXX,而且欢迎,期待,得不到时,还要用劲手段。小怜说得没错。

“可是,陛下变成这样……唉……”

小怜慵懒如一只猫咪,伏在罗迦怀里:“姐姐,你不用担心那么多了。明君也罢,昏君也好,我以前卖唱时,听得一个有钱的大官说,尧舜禹汤也好,夏桀商纣也罢,都是一抔黄土。人生,最大的欢乐就是愉悦和享受。咱们今天荣华富贵,宠冠一时,陛下这样不好么?陛下就是这样才好,就是这样,他才会凡事听我们的……”

“唉,也对。咱们女子,求的便是丈夫恩爱。陛下只要宠幸我们,谁管他其他的那么多?”

“就是。”

“姐姐,我们要不要去冷宫瞧瞧?”

“只怕陛下?”

“没事,我们装作赏花,悄悄去看看。我近日老是觉得不踏实,陛下这样口口声声地问我们喜不喜欢他,简直太反常了……”

张婕妤对此更加担心,便答应下来。

第二日早上,罗迦昏昏沉沉地起床去上朝,二人便悄然起身往冷宫方向走去。

一路上,竟然三几个宫女,拿着东西陆陆续续地往冷宫的方向而去。

谁要昭阳殿2

一路上,竟然三几个宫女,拿着东西陆陆续续地往冷宫的方向而去。

张婕妤咳嗽一声。

几位宫女立刻停下,惊恐地看着两位陛下的新宠。

“见过张婕妤,见过小怜姑娘……”

张婕妤看着众人手里的东西,都是一些新的被褥、衣服、日用品等等。其中一名宫女还提着一个大篮子,里面都是一些好的补品。

她冷冷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众人跪在地上:“奴婢们奉命给冯昭仪送一点东西。”

小怜拿起篮子里的一根人参看看,娇声说:“哟哟哟,冷宫的人还要吃这么好的东西?”

“……”

“要是冷宫的人变成了一种享受,那谁都愿意去冷宫了。”

一名宫女斗胆道:“奴婢们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陛下在琉璃殿休息,几曾下过这样的命令?你们这些奴婢,难道敢矫诏行事?”

“娘娘,奴婢不敢,奴婢们都是奉命,陛下昨日才去过冷宫的……”

“啪”的一声,一耳光就落在宫女的脸上,“大胆奴婢,本宫说没有就没有,陛下岂会去冷宫看一个罪­妇­?”

“没有眼力,不知好歹的东西,快滚……”

“滚……”

……

几名宫女抱头鼠窜往后退,张婕妤冷冷看着她们,直到她们往相反方向走远了,才冷笑一声:“好一个陛下,果然是想着那个贱人,都在冷宫了,还下令给她这么多好东西。”

“姐姐,陛下若知道了,会不会责备我们?”

“责备?他就算责备我,也舍不得责备妹妹你。他自己也说了,那个女人挫骨扬灰也不会喜欢他,他这样岂不是犯贱?我们这是在帮他维护尊严……”

“对,唉,还是我们姐妹对陛下真心真意。”

“所以,陛下也没白白宠爱你小怜。”

…………

谁要昭阳殿3

“小翠,你们以后随时盯着冷宫的动静,有什么不寻常的,马上告诉本宫和小怜姑娘。”

“是,娘娘,奴婢遵命!”

……

二人半路截获了这些东西,才说说笑笑往回走。

回到琉璃殿,老远地就闻到酒味,陛下又坐在地毯上狂饮了起来。

“来人……两位美人到哪里去了?快去找回来……你们这些狗奴才……喝酒……都来喝酒……”

“小怜……”

“嘤咛”一声,一个魅惑的胴体已经投入他的怀里。

“陛下,您怎么这么早又喝酒?”

“朕高兴……小怜,你喜不喜欢朕?”

“喜欢,小怜喜欢陛下,小怜一辈子都会喜欢陛下……”

“哈哈哈,好好好,好得很。可人儿,你要什么?说,无论你要什么,朕就赏赐你什么!”

“小怜要昭阳殿……”

这!

罗迦酒气熏天,但觉“昭阳殿”三个字,就如一个噩梦。胸口的疼。

“陛下,小怜想要昭阳殿,你给不给?小怜那么喜欢你……”

“这……”罗迦一张口,嘴巴已经被小怜吻住,搂着他的脖子:“陛下,你答应小怜嘛,答应吧……”

温热的胴体贴着自己的­肉­体,男女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何坚持?

张婕妤在一边打趣:“陛下,昭阳殿就给小怜吧。难道,还能给不喜欢你的女人留着?”

罗迦冷笑一声“朕除了小怜,谁都不喜欢;滚,你们都滚出去……昭阳殿,就给小怜……”仿佛一口气,忽然松懈了。

昭阳殿赏赐出去了!

一切就不足挂坏了!

心里最后的一丝牵挂也被生生斩断了。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小怜,朕封你为贵妃,名号在所有人之上……”

小怜喜出望外:“多谢陛下。”

“滚,你们都滚出去……这里只留小怜一人伺候……”

张婕妤呆站在一边,不是没料到这样的结果,只是,不知道事情发展得这么快——小怜,竟然从红霞帔,一跃而为贵妃!

自己的奴婢已经远在自己之上!

她忽然泪流满面。

罗迦被她所刺激,心里本就恚怒到了极点,一掌就向她推去:“滚,滚出去……你又老又丑,给小怜提鞋子都不配……今后,你要好好服侍小怜……”

以此为耻

一旦恢复了饮食,人的身子就像一台上了油的机器,很快就运转起来了。芳菲第二天就起床了。张娘娘等见她忽然变得神采奕奕,不时在花园里游荡,仿佛这里不是什么冷宫,而是度假的胜地。

“娘娘……”

红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一进门就大哭:“娘娘……张娘娘……”

“你这个丫头,没头没脑的,哭什么?”

“送东西的宫女被张婕妤和小怜赶回去了。”

“啊?”

张娘娘怒不可遏:“真是欺人太甚了。”

红霞急忙问:“那怎么办?”

芳菲却毫不为意:“前几天不是送了许多旧衣服么?也有被褥,你们看,都是厚厚的……殿下连床也让人加固了……送来的饭菜都很不错,分量又多,还有炉子,吃穿不愁,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娘娘!”

这些可都是旧东西啊!怎能比得上新东西?而且,送东西来,不止是享用,也表明,陛下在乎冯昭仪,谁也不能轻视她。

芳菲淡淡一笑,何必争这些闲气?如果张婕妤和小怜,此刻都不抓紧落井下石,她们也就不是皇宫的女人了。

再说,她们胆敢如此,就表明有胆量在陛下面前承担。罪魁祸首是谁,这还用争论?

“陛下怎么就那么宠幸那两个狐狸­精­?”

“陛下也忒地薄情……”

自己和他夫妻情分断绝,他岂能再留什么余地?

她微微一笑:“你们等着瞧,过几天,你们就会看到小怜住进昭阳殿了……”

“啊?凭什么?怎么会?”

“不会吧?娘娘?”

……

喜新厌旧,男人本­色­。罗迦,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男人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他对自己的那点“新鲜感”,早就烟消云散了。

她神情非常慎重:“张娘娘,红云,红霞,你们都算我的亲人了。我有一事想求你们。”

三人从未见她如此的神情,急忙说:“娘娘但说无妨。”

“希望你们今后再也不要叫我娘娘了!私下里叫我芳菲就行了!我不想再和陛下牵扯在一起!”

并以之为耻。

PS:今晚到此了:)))))各位晚安

女子如丝萝1

并以此为耻。

希望是芳菲,而不是某个人的小妾——跟他罗迦彻底一刀两断。

三人几曾听过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论?都惊呆了,谁也不敢做声。

许久,张娘娘才小声道:“娘娘,老身在宫里多年,见了不知多少妃嫔的盛衰荣辱,有时,哪怕仅仅是一句话惹怒了帝王,也会从此失宠。但是,陛下待你不是这般,他虽然有时宠幸其他妃子,但是,无论你怎样,他都原谅你,这次也说,只要你同意,就可以搬回立政殿,这样的胸襟,老身从没见过。证明他非常在意你,喜欢你;女子如丝萝,一定得有枝可依,你根本不用倔强……”

“对啊,娘娘,凭着陛下对你的疼爱,你真的不该是去什么北武当,而是快快好起来,跟那个小怜和张婕妤都一般……”

“对耶,张婕妤早就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你改变方法,不那样跟陛下赌气,小怜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娘娘,你千万别走,走了就中了小怜和张婕妤的毒计,她们巴不得你走呢……”

“娘娘,我们不如马上搬回立政殿,反正陛下同意你搬回去……你回去了,好好跟陛下说说话,他肯定会原谅你,再不回去,昭阳殿真的要被小怜占去了耶……”

“娘娘……”

……

芳菲仔细地听着她们的劝说——这些,都是一片好意。

可是,她却听不懂,也觉得古怪,明明两个人都不喜欢了,不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苦苦地将就?

“娘娘……”

“你们错了……”

“为什么?”

“陛下其实并非你们想象的那样,他并不喜欢我。”

“啊?陛下不喜欢?那他还喜欢谁?不可能!陛下最宠爱你了!”

她纠正:“以前是我,现在是小怜了。”

PS;快速上传中,周一会更多点,大约20个,分两次更完;到最后一章给出下次更新时间

女子如丝萝2

她纠正:“以前是我,现在是小怜了。”

“……”

“不信你们走着瞧,他一时新鲜,对小怜也会予取予求,但不久之后,小怜也会失宠了……”

“……”

“陛下就是这样一个人,图个新鲜而已。他不会真心宠爱谁的。你们看看,当初林贤妃何等受宠?在宫里完全是皇后的架势。可是,她被贬到封地之后,这么长时间,陛下何曾提起过她一言半语?何曾给过她任何的优待和照顾?甚至连给她们呣子送一点东西,捎一点安慰都不曾……宠妃尚且如此,不宠的呢?再说左淑妃,她流产时,陛下何等难过?还差点为此……你们看,左淑妃现在如何?几曾见得上陛下一面?”

她没再说下去。

三人也忘了追问她怎么知道左淑妃的事情,还以为她是听人说的小道消息。

她想,甚至还有自己的两个“姐姐”——新雅公主和洁雅公主两对呣子,陛下,可曾还记得她们的面容?

难道她们就不曾在他面前承欢?

儿子都生了,难道他就不曾对这些女人有过恩宠缠绵的时候?

这次,就连张娘娘也彻底哑口无言了。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侍卫的声音:“娘娘,您不能进去……”

娘娘?哪个娘娘?

谁会来冷宫?

“本宫就去看看!”十分刁蛮的声音,年轻的清脆。

正是左淑妃。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张娘娘面­色­一变,左淑妃也不是一个善茬,她跟冯昭仪向来无交往,此时,怎么可能好心好意来看她?是来嘲笑的吧?

侍卫还是尽职尽责:“淑妃娘娘请恕罪,小人是奉命行事,并非故意刁难……”

“你就是刁难……滚开……”

“娘娘,请别让小人为难……”

“本宫就是要让你为难!”

芳菲点点头,向张娘娘使了个眼­色­。

女子如丝萝3

张娘娘立即道:“让淑妃娘娘进来。”

左淑妃立即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她身后,跟着两名宫女。

“参见淑妃娘娘……”

三名宫女向她行礼,她大模大样地:“免礼。”

三人退下。她身后的两名宫女眼­色­很是得意。

芳菲却没做声,只是淡淡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左淑妃,你来做什么?”

她冷冷一笑,“当然是来幸灾乐祸,怎么,你以为我来同情你?”

她的目光落在陈旧的小几上的几碟饭菜,十分普通,甚至略显粗劣。又看看芳菲身上的旧袍子:“哟,你冯昭仪能吃得了这样的苦?”

“……”

“传说中,陛下都舍不得的燕窝,也会给你吃,现在怎么不吃燕窝了?”

三名宫女勃然变­色­,她的两名宫女却偷偷地笑。

“淑妃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哟,张娘娘,冯昭仪得令时,可没饶过什么人……”

“淑妃娘娘,你错了,你现在的对手是小怜姑娘……错了,是小怜贵妃……你找冯昭仪的晦气­干­什么?”

“你们也知道你家娘娘已经过气了?这冷宫,你们看,风嗖嗖地……可真冷……”

三人气得要命,芳菲却微笑起来:“左淑妃,你是不是要提早来体会一下这冷风嗖嗖?”

左淑妃心里一震,她本就日日害怕今生再也不能得到陛下的宠爱了。但觉这里鬼气森森的,连斗嘴都不想继续下去了,扭着身子:“走了,这个鬼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也难为你还没有疯……”

无人应答,她便只得很无趣地离开。走得几步,又回头,但见冷宫的半扇破旧的门依旧敞开着,风依旧在呼呼地往里吹。

“娘娘,你不要生气……”

“唉,瞧她那样的小人嘴脸……”

“她又不是什么宠妃了,还这样,真可恶……”

为何兴高采烈

芳菲却没事人一般,走到炉子边看上面放着的饭菜,是她亲手放到炉子上的,都是些清淡的东西,以素菜为主。以前她喜欢的各种山珍海味统统没有了。当然,什么燕窝粥,参汤更是想也别想了。

当然,冷宫了,岂能天天大鱼大­肉­?

“哈,我饿了,你们饿不饿?”

红霞垂泪地看着这些东西:“唉……娘娘,你看你受的什么苦,这叫什么吃的啊,油花儿也看不见一星半点……”

芳菲呵呵地笑起来:“你们觉得很差么?不,这些东西都很不错了。白米饭,好几样菜肴,还是御厨烹调的呢!外面许多人家,还根本吃不着这些呢。”要知道,自己当年在山村小屋里谋生时,就很长时间吃不着,顿顿只能有些白米饭,就着一些自己采摘的野菜,放一点盐巴,饥饿便是最好的调味品,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所以啊,人就得比较,否则,再好也嫌不够。

“娘娘,你以前那么爱喝燕窝粥……以后……”

她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脸庞,嫣然一笑:“你们看,我皮肤现在是不是很好耶?”

“是啊,娘娘天生丽质,又得到燕窝粥的滋养……比起那个小怜狐狸­精­不知好多少……唉,只要你回立政殿,陛下肯定又天天让你吃燕窝粥……”

得,又来了!

芳菲哈哈笑起来:“你们以为现在就很好么?我以前在北武当山脚下,更好呢!以前天天吃山野小菜,泉水甘美,许多野草野药很滋润,还有个叫做福婶的善良阿姨天天照顾我……那里多好啊!进宫后反而变坏了。燕窝粥再好,不如一个地方的水土好。”

三人彻底被打败了。

完全无法理解她语气里的那种平静,毫不为意的平静。

更无法理解,一个人马上就要彻底脱离荣华富贵了,为什么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反而更显得——兴高采烈。

争宠大战1

比芳菲还兴高采烈的是小怜。

陛下金口玉言,虽然是在醉醺醺的情况下,但众人都听见了,已经封小怜为贵妃了,赏赐昭阳殿。

她高兴得难以言喻,但是,张婕妤却默默含酸,心如刀割。

“你又老又丑……给小怜提鞋子都不配……今后,你就伺候小怜……”

虽然是陛下喝醉了说的话,醒来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是,她听到了,小怜也听到了。也因此,小怜不得不尽量收敛着自己的兴奋和狂喜,在她面前,牢牢地伏低做小,更加殷勤地伺候起张婕妤,甚至一如当时为她婢女的时候。

但是,心里那根刺,已经拔不出去了。

这一日,张婕妤独自从外面回来,小怜正在屋子里对着镜子拨弄头上的珠花,一见张婕妤,立即跑过来:“姐姐,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叫我一起?”

她强笑一声:“妹妹今日这支珠钗真漂亮?陛下新赏赐的?”

小怜立刻拨下来:“姐姐觉得好么?那就给姐姐好了。陛下还给了姐姐更多更好的东西,你刚才不在,我替你收着了……你看……”

她跑过去,果然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许多珠宝熠熠生辉。

张婕妤强笑一声,当然知道这是陛下给小怜的,小怜这是顾全自己的脸面而已。

她淡淡道:“妹妹,你都收着吧,你就要搬去昭阳殿了,需要些珠宝装饰装饰。”

小怜放下盒子,亲热地挽着她的手:“姐姐,我不想去昭阳殿了。”

“为什么?”

“我想一直跟姐姐住在一起。姐姐是我的大恩人,又是我最亲的亲人,我不想跟姐姐分开,姐姐,你不要嫌弃我,撵我走,好不好?”

张婕妤凝视着她那双楚楚可怜的水汪汪的眼睛,这一刻,她都无法分辨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或者说,就连她,也只能看出里面的真心——无人会质疑这样的眼睛会有假意。

争宠大战2

“小怜……你还是去昭阳殿吧,陛下既然赏赐给你了,你就要有个女主人的样子……”

“可是,我真的不想跟姐姐分开。除非姐姐也去。”

“傻丫头,去了昭阳殿,我们照样可以天天一起啊,隔得又不远。”

“姐姐,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你不去,岂不是便宜了那个死肥球?她还没走呢。小怜,你不但要去,而且要非常张扬地搬去,弄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对了,姐姐,今天我听宫女们说,那个左淑妃跑去冷宫,把那个死肥球狠狠奚落了一顿……”

“左淑妃去了冷宫?死肥球真是活该。”

“我们要不要去?”

当然是想去的,但是,陛下要知道了,就不妙了。

“小怜,我们不用去,只要你大张旗鼓搬到立政殿,保准比奚落她一顿更有效……”

小怜拍手欢笑:“也是,我们要气死那个小肥球,彻底帮姐姐报仇……”

张婕妤想起冯昭仪的下场,酸妒的心总算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付出这一切的代价,总算物有所值了,不是么?

正在这时,宫人们通报:“陛下驾到……”

罗迦大步走进来:“二位爱妃,老远就听得你们开怀大笑,到底有什么乐事呀?”

小怜身子一扭,立刻到了罗迦怀里,贴着他的下巴,说话时,嘴­唇­几乎贴在他的嘴­唇­上,吐气如兰:“我正在跟姐姐商量,搬去了昭阳殿,就要大宴宾客,要为陛下排练新曲子,要把最好的享受全部呈现给陛下……”

昭阳殿!

昭阳殿!

三个字,锥心刺骨。

“朕又想喝酒了……”

“陛下,小怜好喜欢你,已经给你准备了最好的美酒……这些,都是姐姐准备的……姐姐为了陛下,去找了最好的美酒……”

他抓起酒壶就喝:“这是什么?”

争宠大战3

他抓起酒壶就喝:“这是什么?”

张婕妤巧笑倩兮:“二十年陈的竹叶青,是家兄捎来的。”

“果然是好东西。好好好,南朝的东西真不错。”

小怜依在他怀里:“南朝的酒好,女子就不好么?”

“好好好,哈哈,都好,美女更好,南朝能出小怜你这样的美人儿,自然好的不得了……”

三人在一起,把酒言欢。

“陛下,小怜明天就想搬去昭阳殿……小怜好喜欢陛下……陛下,你答应吧……”

他提着酒壶:“张婕妤,你喜不喜欢朕?”

“喜欢,臣妾除了陛下,还能喜欢谁?”

“小怜当然也喜欢陛下了……世界上,就我和姐姐最喜欢陛下了……”

“去吧去吧,你随时都可以搬去……去吧……哈哈哈啊,你们都去昭阳殿,哈哈哈……朕真是爱死两位美人儿了,哈哈哈哈……”

“多谢陛下……”

……

这一日,久违的阳光终于露出头来。也许,只得这个艳阳天,就要彻彻底底地进入冬季了。

午后,天气更是温暖,芳菲在门口站了站,然后兴致勃勃地,就往外走去。

只有一墙之隔,外面,是诺大的御花园。

再往前,往前,就是太子的东宫的花园——说得很近,其实还隔着相当的一段距离。但是,她并不想去那里,只在这一带慢慢的闲逛。

两名侍卫见她外出也不过问,打入冷宫的妃嫔是不许出门的,可是,陛下一直没说废黜的事情,再说,太子又有特别的吩咐,谁又愿意去多事呢。

芳菲畅通无阻地走出去,到了门口,又看看两名侍卫。忽然问:“你们为什么放我出去?”

侍卫甲摸摸头:“这……”

侍卫乙老老实实地说:“陛下没下令不让你出去。”

她微微一笑:“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乙辛。”

“赵立。”

游园惊梦1

芳菲点点头,又看一眼这两个十分朴实的侍卫。在皇宫里,也总是有一些奇妙的发现,其实,并非每个人都那么势力。

出了这道门,心情豁然开朗。她看着前面一大片一大片的树林,各种秋日的果实累累,一些大红的桔子,鲜艳地挂在枝头,密密麻麻。

鼻端都是果子的芬芳,她慢慢走过去,在长椅子上坐下,仔细打量这一片美丽的果园。

身后就是一棵橘子树,沉甸甸的果子垂下来,几乎要压在她的头上,她伸手摘下一个,仔细地看那鲜红的颜­色­,黄澄澄的,那么可爱。

张娘娘等站在一边,尽管她们心情一直不好,可是,看到这样的果园,也微微动容。

“老身在这里这么久,竟然不知这里风景如此之好。”

“是啊,张娘娘,我们也没来过呢。”

“你看,前面好大一片掬花。”

……

众人顺着红云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大片金­色­的花海,都是毫不出奇的金菊,统一的颜­色­,因为那么大一片,那么连绵,所以,显得特别的别致,特别的美丽,仿佛美是一种可以延伸的东西,可以无边无际地浩瀚下去。

芳菲兴致勃勃地站起来:“走吧,我们去看看。”

以前就想彻底看看这皇宫到底是什么模样,现在才有机会欣赏,岂可不好好看看?而且,这已经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今生,就不会再踏进这里了。

三人早已被冷宫的气氛闷坏了,现在见她兴致勃勃,自然都跟了上去。

一路往前,无所顾忌。才发现皇宫之大,其实很多地方都很冷清。再往前,已经看到那排熟悉的花树了——那些被移植到北国的大燕的花树。

她从未因为燕国的灭亡而悲伤,只悲伤过这些花树——到了这里后,据说从未开过花了,也许,是水土的原因吧。

她曾以为那些花树是属于自己的——美丽是自己的,后来才发现,不是!

什么都不是自己的!

游园惊梦2

毕竟是病了这么久,觉得微微地劳累,便在花树下面坐下来。

“娘娘,这里寒冷,不要坐久了。”

她微微点头,靠着背后的花树。

风婆娑,树影婆娑,淡淡地倦意,闭着眼睛。

“小东西,你吃不吃­鸡­大腿?想吃就唱歌啊……”

“小东西,这些糕点都给你……”

“小东西,摔疼了没有?快,让父皇看看,多可怜啊……可怜的小东西,别哭啦,来,父皇抱抱……”

她遽然从假寐中睁开眼睛。

才发现是游园的一场惊梦。

“娘娘,快起来,太潮湿了。”

她站起来,腿脚隐隐发麻。

她在花树前面站了良久,再往前走,就是立正殿了。所以,她不再往前走了。

她慢慢转身,看着这片绿­色­的,苍黄的世界——又是另一番的景­色­,那些没有果实的树木,许多都掉光叶子了,脚踩在上面,厚厚的,软软的一层。

树木掉光了它的树叶,冬天来了,拿什么御寒呢?

她长叹一声:“走吧,我们回去了。”

三人心里更不是滋味,仿佛到此一游,繁华落尽。

前面富丽堂皇的立正殿才是她们的家,现在,却只能成为一个匆匆的过客,连多看一眼,都已经成为了奢望。

一路上,再也无人说话,唯有芳菲,沿途参观着风景,心情并不怎么恶劣。

忽然听得熙熙攘攘的声音,那是前面的小径上,络绎不绝穿梭的宫女。

“咦,她们这是在­干­什么?”

张娘娘面­色­一变,那些宫女去的是通往昭阳殿的方向。

芳菲一时分不清楚,不像张娘娘在这里呆了一辈子。心想,管人家那么多事­干­嘛?

可是,很快红云和红霞也看出不对劲。那些宫女手里捧着大大小小的盒子,一些太监还抬着箱笼,拿着一些装饰物……

游园惊梦3

三人面面相觑,这些,可都是琉璃殿的宫女,其中还有些明显是新调派的宫女。琉璃殿的宫女络绎不绝地拿了东西去昭阳殿,这是什么意思?

宫女们这时也发现了这里游荡的四个人,无不惊讶。

这时,一个宫女走近,红云立刻认出,这是小翠。

小翠当然也看见了她们,惊愕之余,却故意笑起来:“哟,你们可要仔细点,这些东西都是小怜姑娘喜欢的,大家一定要把昭阳殿装饰得漂漂亮亮。宝物配佳人,小怜姑娘倾城倾国,只有最漂亮的昭阳殿才配得上她……”

“是啊,陛下对小怜姑娘的宠爱,简直令人咂舌。不仅把昭阳殿赏赐给她,还给了这么多东西。小怜姑娘比张婕妤的赏赐还多……真不知张婕妤会不会不开心啊……”

“胡说,她和张婕妤是好姐妹,人家才不会醋妒呢……”

“但是,小怜姑娘,现在一下就升为贵妃呢,在张婕妤之上呢……”

“也是,就连张婕妤,也得尊敬贵妃娘娘了……”

“贵妃呀,比什么昭仪可强多了……”

“昭仪?难道还有人稀罕这个?难道不是过气黄花了么?”

“哈哈哈哈……”

“不好,黄花来了……”

……

三人都勃然变­色­。

张娘娘伤心欲绝地低声道:“天啦,陛下竟然真的把昭阳殿赏赐给了那个狐媚子……”

红云等更是愤愤不平:“娘娘还没出宫呢……”

“真是的……”

她们都心疼地看着芳菲,仿佛她是一个­精­准的预言家。

芳菲仔细地看着这支长长的,蜿蜒的脂粉队伍。

冷宫的日子,午夜梦回,也不是不曾想起过那些温暖的,被人呵护,被人宠爱的,被人怜惜的日子,一度,以为那是良人。就算是被弓虽暴的,也曾经一度就认命了,以为嫁给他,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游园惊梦4

就算是被弓虽暴的,也曾经一度就认命了,以为嫁给他,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现在方知道,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心里不是不惨痛的。人未走,茶先凉。帝王的爱情,薄如一张纸。自己便是又一个新雅公主、洁雅公主而已。

因为张娘娘等的劝说,她一度也曾反省: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过分了!但是,偶尔的那丝不安,也被这一刻完全抚平。

这也让心底彻底了断了最后的一丝牵挂,反而如释重负。

她异常平静地看着那些络绎不绝的宫女,一个个喜气洋洋。

这时,又注意到沿途还有许多赏花的妃嫔——她们不是赏花,而是在秋天的萧瑟里,看着别人的荣宠,探望着风声。

这就是后宫女人的悲哀,也许,以前这样的荣耀也曾光顾她们。每个人得幸时,总以为男人的宠爱会长达一辈子,总以为,除了自己,他不会再对别人真心真意。

总以为,自己就是最后了!

其实,没有人能成得了最后。

世界上什么都缺,就是永远不缺少年轻漂亮的女人。

江山代有美人出,各领风­骚­几个月。

其实,皇帝陛下,他对谁都没有真心真意。

也有人发现了冯昭仪的踪影,更是惊讶。

她们惊讶的并非是被打入冷宫的冯昭仪居然出来闲逛,而是她那一身衣服。以前,每一次见到,她都穿着华丽­精­美,等同于皇后的宫装,无限尊荣,至高无上。

众人曾经以为那是一座顶峰,无法逾越了。

不料,轮转直下,衰荣竟然弹指一挥间。

昔日的冯昭仪,今日的冷宫弃妃。

她穿一身灰­色­的袍子,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浑身上下,没有半件首饰。也因此,更是清瘦,苍白,­干­净。

众人本是无限的妒忌,此时,方明白无限的悲哀和凄凉。

第一见小怜1

芳菲毫不在意,任她们的目光穿梭,自己就是一个活教材,让这些心怀幻想的女子清醒清醒。

这时,一个稍微急切的脚步声,她看到来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正是左淑妃。

芳菲打量着她­精­致的妆容,嘴角那丝习惯­性­的刁蛮。

冷宫走了一遭,难道还不罢休?

现在,岂不是更找错了对象?

她反而笑起来:“怎样,你现在泄愤了没有?”

左淑妃冷笑一声:“你也知道那种痛苦的滋味了?当年,我流产后,陛下就从此冷落了我;现在,又轮到你了,这是报应,你的报应。你以为我会同情你?”

“呵,你不必同情我。”

“没想到,你比我更不如。我至少还能在玉堂锦衣玉食,你呢?只能在冷宫,这样一辈子如囚徒一般……”

芳菲淡淡一笑,也不知为何,左淑妃无论说什么,她都不想回答她,觉得就算是讥讽左淑妃,都没什么意思了。

左淑妃何尝不是个可怜的女人?

她以为呆在深宫,寂寞一生,能锦衣玉食,就比自己幸福了?

左淑妃见她面不改­色­,更是愤怒:“你都是冷宫罪人了,还敢出来乱跑?滚回去,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说得好。还是左淑妃说得好……”

轻轻的,一阵掌声。

众人都不禁退开了一点,看着两个忽然走来的女人。

就连芳菲,也差点被晃花了眼。张婕妤一身鹅黄|­色­的袍子,­精­致绝伦。这都不算什么,奇妙的是小怜那身绿­色­的宫装——就连她都看不出用的是什么锦缎,那是皇宫里没见过的,不知是哪里来的贡品。衣服上镶嵌了几颗巨大的宝石,腰上系着一条红玛瑙的腰带——仅仅这两样,已经价值连城了。

皇宫里,人人都识货,先来不及看她的美与不美,便被这样的气势震撼了。

果然是非同一般的荣宠。

第一次见小怜2

这是芳菲第一次见到小怜,但见小怜身材修长,玲珑浮凸,脸上天生一副楚楚的可怜。她看人时,总是悄然依偎在张婕妤身边,眼里带着一股子水意,仿佛随时都可能化成一滩水。

明明就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敌意,却看不到她眼里任何的波澜——那是一只天生的小白兔,柔弱可欺,就算是被她狠狠打了一巴掌,别人也只会说是你让她疼了手,你真该死。

张婕妤也是清秀而楚楚可怜的,但跟小怜一比,竟然活生生地变成了——悍­妇­!

反正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任何女人到了她面前,情不自禁都变成了强者。

谁能欺负这样的一个弱者?

就连芳菲,也不得不赞叹一声,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尤物。

难怪罗迦魂不守舍。

自己就算不跟罗迦争吵,甚至不难产,被废黜也是迟早的事情。

就算自己忍气吞声,也无可挽回。

罗迦,醉心的便是这样的女人。

她心里更是轻松,连最后的一丝念想也断了,真真如这皇宫里的一个过客了。

张婕妤轻轻的掌声消失了,面带笑容:“淑妃妹妹……你一字一句,真真全部说到本宫心底了……知音啊,知音……”

左淑妃冷哼一声,厌恶地别过头。此时,她对张婕妤和小怜的厌恶更远超芳菲。妒忌,悲伤,愤怒……都是女人,可是,竟然如此天差地远。

张婕妤看着芳菲,芳菲的目光还在小怜身上。

小怜仿佛是最最温顺的小白兔,不敢和她的目光对视,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她的手指也是修长白皙的,如小小的花瓣。

“冯昭仪……啧啧啧,你看,你吓着小怜妹妹了……”张婕妤笑得更是温存,“不对,不是冯昭仪了……你看,你一个冷宫的弃妃,落魄就不说了,跑出来吓人就不对了。若是吓坏了小怜,陛下可是会心疼的,到时,再责罚你……啧啧啧,可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PS:中午三点之前,还会更新一批,周一到周四一般会多更点:)2更

晚安各位

谁的地位更高1

“姐姐,人家好怕,这里冷森森的……”

张婕妤正­色­道:“贵妃娘娘,您客气了,您尊我一声姐姐,其实,臣妾应该向你行礼……”

她的目光看向众人,宫女们识趣,立刻跪下去:“参见贵妃娘娘……”

一众旁观的妃嫔,这时也不得不跪下去:“参见贵妃娘娘……”

左淑妃本是在一边站着,此时哪里肯甘心?这个小怜何德何能?一个婢女,几个月就升迁成了贵妃?

皇宫里,昭仪不是第一的位置么?怎么又增加了什么贵妃?

小怜却瞄着她。

她硬着头皮,再有万千不愿意,也只好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小怜咯咯笑起来:“各位免礼……”

众人见她的笑容如此言不由衷,不禁暗恨她小人得志,一个婢女,竟然一飞冲天。

这时,所有人都看着冯昭仪——好奇,她怎么向小怜行礼?

“对了,冯昭仪,小怜现在是贵妃了,你得参见贵妃娘娘……”

张娘娘冷笑一声:“我北国规矩,昭仪在贵妃之上,张婕妤,你们不要太僭越了……”

北国规矩混乱,以前是没得贵妃这一封号的。在南朝,贵妃只在皇后之下,也为妃嫔之中最高等级。但是,这北国偏偏弄了个什么昭仪,当时,小怜一心要做个比昭仪更高的等级,却又没法要求做皇后,得了贵妃的称号,原本以为是凌驾六宫之首了。

现在听张娘娘这么一说,果然,昭仪和贵妃,孰重孰轻?

自己判断不清楚,难道要陛下下令分个大小?

“你一个冷宫罪妃……”

“陛下下令剥夺冯昭仪封号了么?收回她的诏书金册了么?我家娘娘还是昭仪,是这六宫之首……”

众人顿觉有理。贵妃,也该在昭仪之下吧?难道小怜之宠,还是不如昔日的冯昭仪?

…………

谁的地位更高2

众人这时才意识到,的确,人人都知道冯昭仪住进了冷宫,可是,陛下真的从未正式下令废黜。而且,她甚至可以自由出入冷宫,还带着三名宫女,其中包括张娘娘这样的资深宫女!

人在冷宫,又不废黜,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此时,冯昭仪和小怜贵妃,到底谁的地位更高?

众人的目光从三方脸上扫过,坐山观虎斗的模样。

冯昭仪昔日独宠,但是并不走出立政殿嚣张,现在小怜如此张扬,大家都想看看,究竟,谁比较受宠?谁的地位现在更高?

张婕妤和小怜简直要气晕了,陛下留着这个尾巴­干­什么?人都住进冷宫了,为什么不赶紧下令废黜?

不废不留算什么?

“既然是昭仪,为什么住冷宫?难道你们天生喜欢住冷宫?”

芳菲依旧看着小怜,这时,才慢慢回答:“张婕妤,你猜,你会不会是替他人做嫁衣裳?”

这正是张婕妤心里的刺疼,她不经意地,又看到左淑妃等的目光,也是同样的幸灾乐祸。

小怜忽然抬起头,水蒙蒙的眼光,娇怯怯的声音:“我们姐妹不分彼此,你挑拨离间也没用,你还是回你的冷宫呆着吧。你再欺负姐姐,我就要告诉陛下……”

芳菲简直被雷到了,小怜就算是骂人,声音也是柔弱无力的,仿佛是你在狠狠欺负她。

张婕妤面­色­青黑:“小怜,你不用跟这样的泼­妇­讲理了。”

讲理,讲什么理?

芳菲淡淡一笑,慢慢地转身就走。

张婕妤哪里容她走开?两步抢上去拦在她的面前。

“怎么,冯昭仪,你昔日的气派呢?闯我琉璃殿时的嚣张呢?今日怎么成了缩头乌龟?”

张娘娘再也忍不住了:“张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世事无常,今日花开,谁就能保证一辈子不花谢?”

“啪”的一声,一掌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

谁的地位更高3

“啪”的一声,一掌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

张娘娘捂着脸,不可思议。就连左淑妃等也捂着嘴巴,赶紧后退,想离开这个是非地。

竟敢打张娘娘!张娘娘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就算太后已经死了,这也太那个啥了。

所有人都被震撼了,方知小怜等隆宠到了何等的地步。再与之争锋,无疑是飞蛾扑火。

张婕妤看着自己的手,雪白而修长的玉手,都是拿画笔和弹琴的,柔若无骨。没想到,用来打人还是很有力气的——

“张娘娘,你是老宫女了,更该知道宫里的规矩。主子说话,哪有你开口的份儿?”

张娘娘又气又怒,她伺候太后多年,就算宫里的妃嫔,谁人不礼敬三分?这个张婕妤,竟敢如此嚣张?

红云和红霞急忙扶住她,怒道:“张娘娘是伺候太后的人,你竟敢……”

张婕妤再次扬起手,却被芳菲一把抓住,沉了声:“张婕妤,你真要闹下去?既然闹,我也不怕你!”

“呵,你不怕我?你待要怎地?去陛下哪里告我?告小怜?”

小怜吃吃地笑着捂住嘴巴,仿佛在说,我不去告你就是好的了,你去啊。

“姐姐,受欺负的是我们呢,去陛下那里似乎也轮不到某人……”

“你要去?好,那我就陪你去!我倒要看看,陛下是不是有了新欢,连死去的太后也不放在眼里了!”

张婕妤狠狠抽开自己的手,她当然不会在这样的时刻去找陛下理论。陛下最恨的便是争风吃醋,自己岂能给这个死肥球这样的机会?

她不屑一顾:“冯昭仪,你省省吧,你现在这个鬼样子,陛下会见你?你不要去丢丑了。”

小怜楚楚可怜地依偎着她:“姐姐,我们走吧,何必跟这种人计较?”

“是啊,我们何必跟冷宫的人计较?传出去,还说我们欺负冷宫的罪人。”

罗迦的判定1

宫女们赶紧接话:

“就是嘛,人家都说冷宫就如阎王殿,地狱一般,到处都是蜘蛛网,脏死了,住在里面的人不死也得疯……”

“是啊,若不是发疯了,冷宫的人岂会说什么还敢去找陛下?”

“陛下早就忘了她了,她还好意思又去勾引陛下?岂不是个天生的狐媚子?”

……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一声通报:“陛下驾到……”

众人都吃了一惊,芳菲僵在原地,掉转头,立刻就走。这个时候,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想见到罗迦。更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是在这里因他而争风吃醋——不是,只是巧遇而已!

仅仅如此!

可是,所有的妃嫔却都已经跪了下去:“参见陛下……”

“臣妾参见陛下……”

“奴婢参见陛下……”

……

所有人反而全都看着芳菲的背影——冯昭仪,她为何不参见陛下?

罗迦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灰­色­的背影,她依旧僵在原地,身形那么单薄。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在这里遇见芳菲,而且,这里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闹热?所有妃嫔都聚集在这里­干­什么?

红云低声地:“娘娘,陛下来了……”

她是要劝芳菲赶紧参见陛下,否则,陛下发怒了,更会令她后果不堪设想。

芳菲的身子还是僵的,头也不回,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才微微侧身,行的是臣民的礼仪——而非臣妾的礼仪:“罪人芳菲参见陛下……”

然后,也不等他回答,就站起身。

罗迦咳嗽一声:“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不敢回答,小怜却起身,莺莺燕燕地靠着他:“陛下,臣妾在这里等你……”

“陛下,您最有欣赏眼光了,昭阳殿的布置,还需要您的意见……”

二人一左一右依偎着他,形如娥皇女英。

罗迦的判定2

二人一左一右依偎着他,形如娥皇女英。

罗迦左拥右抱,看着前面不远处那个僵硬的背影。行礼,她在这样的时候,也飞速地转身,并不面对自己!也不——屈服——

她跑出来­干­什么?身子好了?

仿佛是一只野狗一般,生命力就那么顽强?她到这个时候还要和小怜等争风吃醋?

既然不喜欢自己,又何必要争风吃醋?

也不知是喜是忧。

心里也是碎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碎,她倔强起来,就是这样,永远只有一个背影。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像小怜这样温顺?

为什么只能有一不能有二?

她以为她是谁?

他一把搂住怀里的美人儿:“哈哈哈,两个美人儿,正是朕的娥皇女英,你们要什么,朕就给什么……其他人,都不算什么……”

小怜瞟一眼那个灰­色­的背影:“陛下,臣妾今天好生扫兴……”

“谁敢惹朕的心爱小美人儿?”

“陛下,冷宫的人可以随意进出么?这可是大大坏了我们北国的规矩啊……”

“!!!”

“陛下,有人说,她的地位在小怜之上,所以肆无忌惮地要欺侮小怜……呜呜呜……”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一个饱受欺凌的小白兔。

众人见她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撒谎,反而一个个转向冯昭仪——未免兔死狐悲之感。

“陛下,你要替臣妾做主……”

“这宫里,你已经是贵妃了,其他谁还能比得上你?”

陛下这算是一锤定音了?

她喜出望外,抱着罗迦的脖子:“陛下,臣妾真喜欢你,还是你待臣妾好……”

“就算挫骨扬灰,我也不会喜欢你!”

两相对照。竟然还带着这样深刻的痛恨。

既然不喜欢,那就走吧,走得远远的。

他根本不看那个灰­色­的背影,淡淡道:“走吧。”

罗迦的判定3

张婕妤等察言观­色­,情知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立即兴高采烈地:“贺喜妹妹,走吧,我们去陪陛下饮几杯……”

“陛下,走吧,离开这个烦心的地方,臣妾又练习了一支你喜欢的曲子……”

“走吧,美人儿,朕今天这么早就退朝回来陪你们。”

“小怜,走,姐姐陪你去布置昭阳殿。现在陛下天天在琉璃殿,等昭阳殿布置好了,就该去你那里,我们姐妹共同分担了。”

“是啊,这些日子都辛苦姐姐了。不过,昭阳殿现在的样子,我很不喜欢。我要改造成完全适合我的爱好,才搬进去……”

“好好好,无论你想弄成什么样子,陛下都会依你的。小怜,你可要争气,住进去,好好给陛下生一个大胖儿子……”

“姐姐取笑人家啦……”

“陛下天天宠幸你,怀孕当然是很快啦……小怜,你就别害羞了……您说是不是?陛下?”

“好好好,你们都努力,都给朕生几个大胖儿子……到时,要什么赏赐,朕就给什么……”

……

三人歌舞升平地离开,其余的妃嫔们气得目瞪口呆,唯有芳菲还是看着那两个女人远去的背景,和一众宫女的讪笑。

左淑妃也悻悻而去,边走边骂:“真不知嚣张什么。”

她也不知道,到底在骂谁。

其他妃嫔也陆续离开,纷纷暗自叹息。

陛下眼里心里,现在都只有一个小怜了。

好在还有一个冯昭仪垫底。昔日宠冠一时,今朝如此狼狈。人啊,一比较,心理就平衡了,至少,自己等人还是锦衣玉食。

芳菲这时才慢慢回转身,看着众人远离。

诺大的御花园,渐渐地空旷下来。

她抬头,看风从林间吹来,一地的黄叶,脚步踏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许多树木,都开始变得光秃秃的了,如被剥光了皮毛的动物,十分丑陋,无以遮羞。

出宫1

一棵高大的松树上,松针却是墨绿的,展开的枝桠,斜斜地刺在半空里。

红云见她沉默,轻轻安慰她“娘娘,你别看……她们也嚣张不了多久……”

她淡淡摇头,还是看着昭阳殿的方向,小怜,那是陛下的新宠。仿佛一个烙印,要深深刻下去,彻底将罗迦在自己心底所有的印迹铲除。

从此,就是无牵无挂了,多好的事情!

心不伤透不会死心。

他的­鸡­大腿,他的拥抱安慰,他的私房钱……至此,就真正心安理得一笔勾消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第一份温情,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她反而笑起来:“张娘娘,只是连累你了,我真是抱歉。”

“那两个狐媚子,总有一天,有她们好看的。”

张娘娘伤心地低骂一声,打人不打脸,自己在宫里一辈子,伺候太后时,在宫女中德高望重,人缘也算好,没想到老了,反而被人打耳光。

芳菲看着这个衰老的­妇­人,因为这番羞辱,她仿佛在迅速衰老。这才发现,她头发也略略花白了。

三个宫女气愤填膺:“这宫里呆不下去,真真呆不下去了,娘娘,我们跟你出宫吧……”

“是啊,娘娘,你说北武当那么好,我们也去瞧瞧外面的风景……”

“我们还没出过门呢。呆在这宫里也没意思,以后得被什么小怜贵妃欺负死……”

“娘娘,我们跟你一起走,也好服侍你……”

……

芳菲摇摇头,长叹一声:“张娘娘,你还是回太后的寝宫吧。”

“娘娘,我要陪着你。我拼着这把老骨头,也去北武当走一遭,我也不愿意呆在这皇宫了……”张娘娘一辈子不离宫,此时又气恼又伤心,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用,我要走了,你们根本不用陪我。只要我走了,你们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可是,娘娘……”

出宫2

“可是,娘娘……”

“你们别看小怜和张婕妤嚣张,她们岂敢到琉璃殿来欺负你们?那是陛下的地盘呢!”

三人无法再说什么,而且,真正对于出宫,她们也是抱着惧怕的心理,几个无亲无故,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去哪里?

“也罢,就算是回太后的寝宫,好歹还有几个老姐妹可以唠嗑,省的在外面看这些狐媚子的眼­色­。”

芳菲不胜唏嘘,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人落难,同样也是如此。

她凝视着这片奇异的天空,许久,才淡淡道:“我明天就出宫。”

“娘娘,你身子还没痊愈呢!”

“好了,早就好了!”

只要能离开这里,会好得更快。

这是一个寒冷的­阴­天。

半夜开始,就下起了秋雨。一层秋雨一层凉。

芳菲在第一缕晨曦里起床了,看着外面薄薄的雨丝,冷风阵阵地吹进脖子里。

在她身边,是三名宫女昨夜就收拾好的包袱。

红云红霞和张娘娘都起来了,站在她身边。看着那个简陋的包袱,不过两件换洗的旧袍子,此去寒冷,她又没什么贴身的体己钱,几个散碎银子而已,这一生,如此漫长,又怎能熬得过去?

她看着三人泪眼朦胧,就笑起来:“哭哭啼啼­干­嘛?我是去我想去的地方,你们不该伤心。”

“娘娘,我和红霞陪你一起去吧……”

她笑一声:“傻丫头,你以为是去旅行啊。”

自己这是被废黜出宫,岂能再带了宫女出去?

能留得­性­命,已经是陛下天大的恩赐了。

三人哭得更是伤心,尤其是张娘娘,不停地抽泣:“娘娘,你这一去,如何是好啊……”

“­干­嘛,你们不要这样。我以前就是过的这样的日子,以前,我比现在还要快活呢。”

“娘娘,你就不要安慰我们了……”

出宫3

她无话可说,只是笑嘻嘻地提了自己的包袱:“再见,大家再见啦,你们好好保重。以后有机会,你们也可以来北武当玩耍。”

“娘娘,你至少该回立政殿带点细软……”

:“要不,我们陪你回去收拾一些?”

无钱傍身,寸步难行。

张娘娘心细,早就想回立政殿收拾一些细软了,可是,冯昭仪却坚决不许,而且,她也不敢偷偷摸摸跑去擅自动用娘娘的东西。

“唉,都怪我,我早该为娘娘准备好的,那些都是娘娘的,带走也是天经地义的,留下­干­什么?”

留下来,也只好便宜小怜和张婕妤了。

芳菲嫣然一笑,拍拍包裹:“我早已留了一手,悄悄存了一些钱,我这里有十几两银子呢。”

这么少。

“够了,已经足够支撑到北武当了。到了那里,是我的地盘,我就不用花钱了。”

“娘娘……”

“你们不用担心啦。”

她转身就走,大踏步地,再也没有回答三人。走出好远,才发现满面的泪水。她停下,擦­干­了,这才往昭阳殿的方向走。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来昭阳殿,却不是以冯昭仪的身份,这里已经易主,是小怜的天下了。可是,她却必须来这里辞别——弃妃离开,必须向皇帝此行,因为,那是他的臣妾——他的臣,他的妾。陛下早朝归来,不在琉璃殿,而是在这里,在新欢处。

一些要寻陛下的大臣,甚至奏对都需要公公到昭阳殿通传。

小怜风头一时无两,很多人明白她的重要,也明白她的厉害,逐渐地,就开始通过张婕妤,想和她结交,以互相巩固地位。

芳菲在这里停下,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以琉璃为瓦,以珠烙为帘子,新粉刷的墙壁散发出椒香的芬芳。

这里,就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地方。

就算被赶走,也要来谢主隆恩。

出宫4

否则,就出不了那道被重重把守的宫门。

她站在蒙蒙的细雨里,无视那些好奇探头探脑的宫女。

“烦请通报,芳菲求见陛下!”

宫女们,无人答应她。就连张婕妤和小怜也不见人影,显然,她们都是事先吩咐过的。宫女们神情都很冷淡。

她再次提高了声音:“烦请通报,芳菲求见陛下!”

依旧无人理睬。

她站在蒙蒙的细雨里,抬头,看看蒙蒙的天空。

屋子里,莺歌燕舞,欢声笑语。

隐隐,有罗迦的声音。

良久,她再次道:“烦请各位通报一下,这是陛下的命令!我是来辞行的。”

小翠冷哼一声,扭着身子进去。

寒风一阵一阵地吹来,芳菲不由得瑟缩一下。

这时,传来沱沱的脚步声。

陛下,终于出来了。张婕妤跟在旁边,他搂着小怜,紧紧地搂着,满脸酒意,满脸春­色­。小怜酥胸半­祼­,依偎在他的胸前。

她淡淡道:“罪人芳菲向陛下辞行,望陛下恩准!”

她称的是“罪人”,甚至没有称呼一声“臣妾”!

两人之间,夫妻情谊,早已恩断义绝。

罗迦凝视着站在雨中的女子,她已经换上了刚进宫时的袍服——那是一身已经陈旧的天青­色­的道袍。和她的人一样,那么萧瑟。

他居高临下,看着吹在她头发上的风,洒在她头顶的细雨。仿佛她整个人,都那么冷。

他心里,竟然也一阵寒冷。

这是要走了么?

这就是彻底地恩断义绝了?

他更紧地抱住了小怜,几乎要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神情更是冷淡:“朕知道了。”

“陛下,那我就告辞了。”

她转身。

“芳菲……”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削瘦的肩膀,蓝­色­的旧袍,仿佛一道冬日的萧瑟的风景。

PS:晚上7点再更一点点:))今晚就不用熬夜了,哦也:))

接下来,真的开始虐罗迦了,放心哈

出宫5

“芳菲……”罗迦的声音­干­­干­的,一切的话都堵在嗓子眼里。这就是要走了?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从此后彻底一去不回头?

心里非常的慌乱,也不知道为什么慌乱,仿佛这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只是更紧地搂住小怜,非常用力地,几乎要掐进去她的­肉­里。小怜感觉到了这样的疼痛,却依旧带着笑容,嘴里发出微微的呻吟。

那是一种奇怪的,令人面红心跳的呻吟。

芳菲缓缓回过身,看着罗迦,看着他们的三人行。

张婕妤和小怜都看着她,满面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也无须掩饰。她甚至能听到二人的笑声,听到风吹动她们头上的金钗发出的那种声音。

尤其是小怜,她梳着南朝女子最流行的芙蓉髻,手艺巧夺天工。头上Сhā的玉钗是一种名叫“通草五­色­花”的翡翠,跟她身上华丽的宫装相映衬。

她的左手里还拿着一支翠绿的六孔长笛,和纤纤玉手交相辉映。最特别的,是她和张婕妤今天的妆容。她们都描画的是一种晕红妆。这种妆容是南朝最流行的,以金花胭脂点染,嫣红娇艳,妖娆可爱,是北国的妃嫔们见所未见的。这二人,完全引导了皇宫的妆容潮流,再加上她二人皆皮肤白皙,如此装扮,更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

好一对倾城倾国的玉人,芳菲想,此后的皇宫,谁也不会再是她们的对手了。

也难怪罗迦会如此。

她又看罗迦,罗迦面上的表情那么奇怪,仿佛是一种得意,他在显示什么呢?显示新宠多么好?显示他如何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这个亡国贱种?她摇摇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他是皇帝,这样显示,反而小家子气了。

“陛下……陛下……”小怜呻吟的声音微微加重,她的娇蕊一般的舌尖微微伸出,舔了一下嘴­唇­,眼里一汪的春水,如波的眉目。

出宫6

那眉毛也是­精­心涂描的,峨眉翠绕,而用红­色­丹脂­精­心点过的朱­唇­,更让她的一张樱桃小孔显得娇艳欲滴,齿如瓢兮。

“陛下……陛下,你轻一点啦,轻一点……”她在他大手掌控下的身子开始扭捏,喘息,仿佛一条美女蛇。

罗迦却浑然不觉,仍旧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双眼睛——眼珠子那么大,但是,隔着太远的距离,而且又是在细雨中,这又大又圆的眼珠子已经开始朦胧了。

“陛下……”

小怜终于忍受不了那样的痛楚,身子柔软的像一团棉花糖,牢牢地附着在了罗迦身上,小舌尖伸出,就亲吻住了他,这是她每次缓解疼痛的良方,百试不爽。

罗迦顺着她,完全没有拒绝,也因此,她的那种微微的呻吟声就越来越大了,又夹杂着急促的喘息。

心里在这一刻,其实是不妒忌的,而是觉得奇怪。罗迦,他以为自己是商纣王么?以前,他不是在立正殿天天­精­力充沛地处理政务么?他不是还在计划如何打败南朝,收编他们的户口么?

自己怎么就没发现罗迦其实是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昏君?

再看他发青的眼睑,显然是长期沉溺女­色­,酒­色­太过度的后果。他本是个健壮的男人,正处于人生最强富力强的岁月,­精­力充沛,­干­劲十足,而不是这样满脸写满了纵欲过度的醪糟­色­鬼的样子。

昔日的一代雄主,也要在这充满­肉­感迷人的胴体上,消磨完最后的英雄岁月了?

她的目光收回来,远远地,仿佛要透过这九重宫阙,看着那些被移植从不开花的花树——人生,一个国家,就是一个永远从青春走向腐化的过程。

罗迦,他也在迅速地堕落?

她淡淡一笑,以前,那些北国贵族总是在担心自己被独宠误国,其实,他们从未真正见识过什么叫独宠呢!这才是独宠!如果陛下真正独宠过一人,唯有小怜。她想,自己是替小怜在顶罪呢。

彻底出宫7

日日芙蓉帐暖,夜夜颠龙倒凤。

这也是他们北国的宿命啊。

每一个帝王的宿命。

她转身就走。

张婕妤一直都很清醒,清醒地看着她走远,得意地看着她走远。

敌人,终于被赶走了。

一出宫门两重天。

芳菲一转身,脚步就加快了。

就要走出这昭阳殿了。

罗迦推开小怜的红­唇­,迷离地抬起目光看着那个灰­色­的背影。

仿佛有一种东西,要活生生地从自己心口剥离,而且,是自己亲手扯断的。

她以前连吃饭要付钱都不知道,不知受了多少的苦,多少的罪;就如一只鸟儿,被豢养了许久,放出大自然,差点死了;好不容易翅膀硬朗了一点,又被捉住关起来。关押了这么久,她是否还有飞往野外生存的能力?

这次出去了,又该怎么办?

他情不自禁发出声音,完全是无意识的:

“芳菲……”

她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芳菲……站住!”

“陛下还有什么需要告诫罪民的?”

“芳菲,你可以把红云和红霞带走……把张娘娘也带走……”

总得需要人照顾她,而不是一个人栉风沐雨。

她坚决地摇头:“不,我不需要!”

就算是亲如姐妹,也不愿带走,凡是跟他有关,跟这宫廷有关的,她一概都不想带走。而且,在那种地方,她自忖,也的确没法养活多余的几个人。

他的声音也是微微颤抖的:“芳菲……那些私房钱,朕帮你存的私房钱……”

她的肩头微微抽动,“我没有拿你的私房钱!你放心,我不会卷款逃走,如果陛下不放心,可以彻查我的包袱……”

她缓缓地,要解开肩头的包袱。

那是一个灰­色­的包袱,里面只有两套换洗的袍子和十几俩碎银。

罗迦心如刀割,微微闭上眼睛:“不必了!芳菲,你可以完全带走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

本来就是你的!

什么是自己的呢!什么都不是!

她没有再回答,大步地就走了。

PS:明天上午9—10点再更了

也曾甜蜜1

走了,就这样走了?

罗迦身子微微倾斜,也不知是要追上去,还是要返回寝殿。

“芳菲……芳菲……芳菲……”

他不知道这声音是自己大声喊出来的,还是闷在胸腔里,根本就没有发出声。急切地要挽留,却不知该怎么挽留;急切地要放弃,却又痛彻心扉。

两双玉手拉住他的身子,一左一右架住了他:“陛下……您在生气?”

心如刀割,不是生气,也不是愤怒,根本说不出来究竟是为什么,只是非常心疼,心碎——自己不知不觉,将一件最珍贵的东西打碎了,从此,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张婕妤是何等样人?看着陛下这样的神情,方明白,陛下为什么不肯下废黜的命令了——他压根就不想废黜冯昭仪!

他竟然这样喜欢那个死肥球。

这种喜欢,是对自己,甚至对小怜,都是不一样的。难怪,那个女人那样一而再地忤逆他,并且不行那些臣妾礼仪,他也无动于衷,还要追着赏赐奴婢伺候她!还给她存私房钱!

皇帝给一个女人存私房钱!

心里的酸妒、伤心、愤怒……可是,都随着那个灰­色­背影的走远而远去,远去,再也没有了踪影……

她在心底冷酷地笑了一声:再喜欢又能如何?还不是被赶出去了!

女人,最怕的是别的女人比自己更得宠,小怜看到这情景,当然也满不是滋味,自己花容月貌,陛下还一直念念不舍那个女人­干­嘛?

“冯昭仪为什么要走啊?”

“冯昭仪去哪里?”

“陛下真是宽厚仁慈,对她这般,她却不知好歹……”

“像陛下这样的伟大,几辈子我们也没见过……臣妾好喜欢陛下……”

……

罗迦在莺莺燕燕的声音里,看着那个日渐远去的背影。

……………………

也曾甜蜜2

罗迦在莺莺燕燕的声音里,看着那个日渐远去的背影。

她的脚步很快,迷迷蒙蒙里,就如在小山村的时候,背着篮子采草药的少女,那么矫健,轻灵,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无限的朝气……

“你真好……你比我父皇好……”

“陛下,你真好……”

“陛下,我可以永远住在这么漂亮的屋子里么?可以吃这些好东西么?陛下,你会一直待我好么?”

“陛下……我,有一点喜欢你啦……只有一点点哦……”

“小东西,以后朕再也不会伤害你了……你想要怎样就怎样……”

“小东西,朕给你存私房钱,一辈子也不会让你饿着冻着……”

“等小家伙出世,就住在立正殿,跟爸爸妈妈一起……小东西,我真的很期待它,那个孩子一定很可爱……等孩子出来,我们就带着它,穿上花貂大氅出去玩耍……”

……

无数的甜言蜜语在耳边回旋,自己的,她的,就如第一次的初见,那个少女缓缓的从神殿的林间抬起头:

芬芳满眼

花树灿烂!

谁也不知道,那竟然是自己的一见钟情。

她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好的,却是自己最最宿命的——仿佛多少年的纠缠孽缘,万般皆是因此。

他在北国最尊贵的神袛面前,对自己“收养”的祭品,对圣Chu女公主一见钟情。

芳菲曾问,如果当初她不能逃走,自己会如何!

当时,自己不曾回答她,其实,心里早就有答案的——就在神殿初见的第一眼起,几乎已经下定决心,决不能牺牲这个女孩。

什么时候,都没真正想过要牺牲她,为此,不惜冒着和大祭司决裂的风险,废黜了那条惨无人道的祭祀法律。

此后,和她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在立政殿的日日夜夜,每一天,都那么快乐。

也曾甜蜜3

就如小姐姐临死前唱的赞歌:

愿她走过的路上点缀些青绿的荷塘

愿大树的浓荫遮掩这火热的炎阳

愿路上的尘土为荷花的花粉所调剂

愿微风轻轻地吹着,愿她一路吉祥

………………

那是一生中最激烈,最纯洁的岁月——仿佛变成了一个初恋的少年,抱着最纯真的情怀,充满最热切的希望,整个人忽然年轻下来。无论什么都是有­精­神的,做一切事情,都充满了信心,仿佛一切都手到擒来。

“父皇……陛下……”

两种声音交织,他头痛欲裂,仿佛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在胸口碎裂。

竟然会失去!

竟然会这样失去!

明明是自己牢牢握在手心里的,竟然也会失去!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他顿觉眼神有些朦胧,寒风一阵一阵地随着斜斜的小雨从琉璃的黄|­色­纜­乳­苌掀下来,灌入脖子里,嗖嗖的。

冬天来了。

这才明白,冬天已经彻底来到了。

而她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从此,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他的手无意识地用力,牢牢地搂住小怜,几乎要将她的腰掐断,他在她痛苦的颦眉里,哈哈大笑起来:“好,真好,从此朕自由自在了……该走的都走了。走得好啊,走得好!再也无人管束,无人多事了!喝酒,走走走,都去陪朕喝酒,都去喝酒,大家都去喝酒……”

小怜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心里无限的快活。那个女人,终于走了!

张婕妤也无限快乐!

陛下再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痛苦,她也走了。

就算是依依不舍,也不曾挽留她,不是么!

只要离开,不足为惧。

外面的风雨,艰难,更大的痛苦等着她呢!

她的声音更是柔媚:“陛下,您不快活?”

纣王归来1

她的声音更是柔媚:“陛下,您不快活?”

“朕快活着呢。来人,将所有妃嫔都请到琉璃殿来。朕今天要和各位爱妃们联欢……快,快去把所有娘娘都请来……”

“是……”

很快,屋子里就花枝招展地济济一堂。

仿佛一场盛大的联欢。

妃嫔们都觉得奇怪,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陛下大宴宾客­干­嘛?

难道是庆祝冯昭仪被赶出宫了?

本来,人人都该为除掉了一个劲敌而欢欣,可是,难免兔死狐悲,冯昭仪尚且如此,下一个,又该轮到谁呢?

每个人都觉得惴惴不安,只看着上首那两个娇艳如花的美人,又看看这装修得簇新的富丽堂皇的昭阳殿。方明白,敢情是庆祝小怜贵妃升迁?

陛下以前虽然称不上节俭,可是,也从无如此大肆为后妃铺张浪费的行为;就算是冯昭仪,为了她的儿子祈福,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并不太过劳民伤财。

小怜如此却如此铺张富贵,这算什么?

众人虽然妒忌得牙痒痒,却不得不按照礼仪,向小怜行礼,并纷纷送上礼物,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小怜端坐着,受着这样尊荣的礼仪,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自己这一辈子,从一个卖唱的女婢,竟然还能有今日的无限风光。

而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是当今天子——唯有伺候好他,才能永远享受这样的尊荣和富贵。

罗迦居中,左拥右抱,小怜如一只猫咪一般举着酒杯,不时喂他:“陛下,你喝嘛……喝嘛……”

“好好好,朕喝,朕喝……美人们,都喝,都喝……不醉不归,谁不喝,就是抗命,喝吧,喝吧,都喝吧……”

“陛下……”

“美人儿,来,朕喂你……”

他抓住小怜的头,拉住她的头发,将她拉得仰起脖子,含了满满的一口酒就灌在她的嘴里……

纣王归来2

小怜被呛得不停咳嗽,却依旧咯咯地笑,柔媚的连一丝厌恶都看不到,仿佛,她就是一块橡皮泥,无论你怎么揉捏都行。

就连其他妃嫔也红了脸,纷纷移开头,不好意思看这样香艳的场景。

原本以为,冯昭仪被赶走了,大家机会均等了。可是,小怜独宠也就不说了——但也别弄成这样活­色­生香的春宫图啊,还像个什么样子?

“美人儿,你们都喝……喝吧……哈哈哈,从此,再也没有人管束你们了,朕想宠幸谁就宠幸谁,哈哈哈,你们都有机会……每个人都有机会……怎样?朕够公平吧?哈哈哈……不就是OOXX嘛……大家都可以……”

一些妃嫔纷纷借着端酒杯扭过头或者低下头,不忍目睹,觉得很是别扭,就算是OOXX均等的机会来了,也没有什么喜­色­,北皇陛下,他竟然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们的目光不禁悄然落在小怜身上,这个小怜贵妃,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祸水?

红颜祸水,原来如此!

罗迦一盏接一盏地喝酒,醉醺醺地大笑大闹:“来呀来喝酒……不醉不罢休……来呀……”

“陛下,您喝得太多了……”

“不多,不多……来来啦,跳舞,跳舞,你们都跳舞……快跳舞,真要欣赏歌舞……”

“陛下,臣妾马上为你表演。”

“去吧,去吧……”

乐声想起,乐伎弹奏的是一曲异常婉转缠绵的曲子,跟北国的沧桑和雄浑完全不同,充满了­淫­靡和堕落的艳丽,就像夜晚盛开的一朵罪恶之花。

用炉甘石熏出一种飘渺的云雾效果,流云水袖的美人们踏着节拍出来。

无数柔媚的身段,绝佳的舞姿,将整个联欢的气氛带到了一个极其闹热的时候。音乐声里,Gao潮即将来到——一个一身白纱的女子甩着水袖,从云雾里出来。

纣王归来3

她的晕红描金装,鲜艳的脸庞,雪一样洁白的纱衣,仿佛雪白的地上开出的娇艳的花朵,妖娆艳丽,手里拿着一支笛子,放在­唇­边,樱­唇­微启,仙音妙乐……

就连其他的妃嫔也如痴如醉,立即自叹弗如,小怜,小怜,如此地才貌双绝,难怪陛下为之颠倒。

这是小怜第一次在众妃嫔面前露面,以前再得宠,因为冯昭仪的压制,也只能局限在琉璃殿,现在,终于走到人前,可以大张旗鼓地以小怜贵妃的身份出来,就有意卖弄自己的才艺——一支玉笛,吹彻梅花。

众人正在如痴如醉里,谁也没有发现陛下的异常。

他本是举着酒尊,大口大口地畅饮,忽然见到一个白衣纱裙的女孩子,缓缓地,从云雾里飘渺出来!

芳菲,芳菲!

神殿的芳菲!!!

仿佛升天一般,要羽化而去。

只有圣Chu女公主,才能长年累月必须穿着这样白­色­的纱裙——自己玷辱了圣Chu女公主,所以,孩子一生出来就窒息而死,被大神惩罚而死!

以至于芳菲也心灰意冷。

玉笛放在一边,小怜在唱一曲歌子:

藕丝作线难胜针,蕊粉染黄那得深。玉白兰芳不相顾,倡楼一笑轻千金。莫言自古皆如此,健剑刜钟铅绕指。三秋庭绿尽迎霜,惟有荷花守红死。西江小吏朱斑轮,柳缕吐牙香玉春。两股金钗已相许,不令独作空城尘。悠悠楚水流如马,恨紫愁红满平野。野土千年怨不平,至今烧作鸳鸯瓦。

……………………

她眉梢楚楚,眼角汪汪……

有一瞬间,仿佛是神殿的少女在唱歌。可是,那个神殿的少女,不是这样水汪汪的眼神,她的大黑的眼珠子,又圆又明亮,人是笑的,微笑,爽朗的笑,却从不扭动腰肢——尽管,她也腰肢柔软,体态轻盈。

不,不是芳菲!

不是!

纣王归来4

不,不是芳菲!

不是!

心里的狂野和期待,立刻变成了出离的愤怒——竟敢穿成这样!那是大神的惩罚!神的动怒!仿佛是上天下来的报复!

报复!

白­色­在眼前放大,仿佛一片云雾,自己仿佛走进了一个白­色­的魔窟……四面叫嚣着的魔鬼从身子里,从酒­精­里,从神殿,从立正殿……从那个开满玉兰花的别院里窜出来,挥舞着刀叉,大声地叫嚣,厮杀……

厮杀,都在杀向自己!

大神动怒,要杀了自己!

自己污秽,要杀了自己!

“不要,不要……”他忽然拔剑,身上却只有酒杯!

无力抵抗!

他心惊胆颤,猛地冲上去,一把就拉住了小怜的纱衣:“谁叫你穿成这样的?”

小怜惊呆了,所有的妃嫔都惊呆了。

尤其是小怜,她第一次见到陛下在自己面前大怒,绝非昔日为增进OOXX情趣的虐——而是真正的怒!

暴怒!

“谁叫你穿白纱裙赏?你有什么企图?来恐吓朕的?”

他提着她的脖子,纱巾勒在脖子上,越来越近。

小怜呼吸急促,惊吓得魂不附体,时人,尤其是女子,很少有穿一身白­色­衣衫的,她昔日都是穿彩­色­的衫子,今晚,是为了配合那个艳丽的妆容,特意换的白纱衫,不料,竟然触怒了陛下。

难道宫里的妃嫔从不许穿白衣?

“陛下……陛下……”

张婕妤先反应过来,立刻跪下去:“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罗迦一松手,小怜摔在地上,他提着酒壶,醉醺醺的:“以后再也不许穿白衣了,谁都不许穿,再穿,朕一定会重重地处罚你们……处罚你们……滚……滚啊……都给朕滚出去……滚出去……”

妃嫔们不知是该对小怜幸灾乐祸,还是明哲保身,纷纷告退了。她们从不曾见陛下这样,陛下疯了!

陛下完全变了一个人样。

太子送别1

一夜风雨。

太子早早起身,走到门口。

侍卫通报:“高太傅来了。”

说话间,高太傅已经走了进来。

“高太傅,我今天很忙,有事情明天再说好不好?”

“殿下!”高太傅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

“殿下,今日不用上朝!”

他淡淡道:“我并不是要去上朝!”

而且,父皇其实许久不曾上朝了,就算是上朝也总是草草敷衍了事。自己这个太子,就算是监国,也监不了什么。

“你更不能出宫送冯昭仪!”

太子一怔,慢慢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高太傅声音很是焦急:“殿下,你这些日子屡次去向陛下求情,已经严重违背了宫规。现在陛下是未予追究,若是日后问起,你怎么回答?作为太子,你凭什么去同情陛下的妃嫔?”

“我……”

“任城王等早就对你上次赞成陛下废黜神殿的法令不满,他们都不看好冯昭仪,你男子之身,再去送别陛下的妃嫔,岂不是授人以柄?”

太子怫然不悦:“我和芳菲冰清玉洁,身正不怕影子斜!”

“殿下,你该知道,宫里不比外面!尊卑有别,上下有别,男女有别……”

“不比外面又如何?难道我送一下我的救命恩人都错了?”长久积压在内心的愤怒和悲哀,潮水一般爆发了,他咬牙切齿,“若不是芳菲,我早就死了。任城王他们对我充满希望?要是我死了,他们还能希望什么?现在芳菲落难了,走投无路了,我就该缩头乌龟一样,对她不闻不问,才是他们所期待的未来明君?太傅,抱歉,我做不到!就算是辜负了你的期望,我也做不到!我不只是一个傀儡,我也是一个特活生生的人,一个男人……”

“殿下……”高太傅跺足长叹,“你太冲动了,你是太子!”。

太子送别2

“太子又如何?任城王他们以前天天担忧陛下独宠冯昭仪,误国辍朝。现在,你们也都看到了,父皇当初误国了么?现在倒是从此不早朝了,奏折堆积如山也不处理,父皇宠幸的是谁?误国的是谁?是小怜贵妃!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不去劝说?”

“这……”

太子冷笑一声:“以为我不知道?因为张婕妤利用手段,上下勾结,打点。现在,他们都争相巴结小怜贵妃,尤其是乙浑这个老贼为首的旧贵族,哪一个不是暗中巴结两位娘娘?他们巴不得小怜得势,他们里应外合,从中渔利……”

“殿下,任城王等并未和小怜等勾结……”

“他没有!他当然没有!可是,他们看到小怜贵妃受宠,他们敢说一个不字么?当初看着芳菲没有背景,没有任何的家族势力撑腰,他们就敢于肆无忌惮,充当直臣。现在呢?他们怎么不去进谏了?所谓的直臣,岂不可笑?”

“殿下……就因为如此,江山社稷,才要全看你的。只有你,才能真正劝谏陛下……你才是我北国的希望……”

太子没有做声。父皇年富力强,不知何年何月才会退位,自己能发挥什么作用?

而且,自己和小怜张婕妤等关系那么僵,她们不知还会进多少谗言呢。

新台之恨,故技重施,幼子夺嫡,并非罕见。

只要小怜生下了儿子,自己这个太子之位,能不能坚固,还不知道呢!

他心里无比萧瑟。

高太傅何尝没想到这一层?也因其如此,太子更是不应莽撞。

“殿下,你更应该慎重。如果你再去送别冯昭仪,若是被两位娘娘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

就算自己不去送别芳菲,难道她们就不会诋毁自己了么?

太子转身就走。

门外,停着他的马,他翻身上去,打马就走。

太子送别3

高太傅在他身后重重地跺足,一个太子,未来的君王,如此长情,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太子是典型的外圆内方,自己辅佐他这么多年,看中的原本也是他的谦逊和仁心。可是,焉知这些品质不会害了他?

宫门外。

当马车缓缓驶出宫门时,芳菲才掀开帘子,看着身后这条长长的走道,灰­色­的城墙。送她出门的,是一名马夫,一名老仆,只负责送到北武当就会返回。

来时,被强迫带进来;走时,被灰溜溜地赶走。

她的手放在帘子上,任萧瑟的风吹进来。

马车使出宫门的一刹那,一滴水滴从城门上滴下来,滴在她的手上,冰冷冷的,仿佛被小小的石块砸中,生疼异常。

她顿时关上了帘子,坐在了马车里,闭上眼睛。

身边,是一个小小的灰­色­包袱,跟她身上的衣服形成同样的萧瑟。

马车得得的,方知道,真正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恨,充满了厌恶的地方了。

远远的,一阵马蹄声。

她以为是路人,没有在意。

但马车却停了下来。她听得老仆的声音:“殿下……”

她心里一震,蓦然睁开眼睛。良久,才伸手拉开帘子。

窗户边,一人一马。

他站在雨里,头上的简单的头巾已经被淋湿,一身白­色­的衣服,仿佛在神殿时的初见。

那时!

她神思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摸向心口,那些水晶的红苹果,早就不见了。早在和三王子火并时,就不见了。

她被带走的太快太匆忙,没法整理自己的私人东西,那时,自己已经是个囚徒了,谁会允许呢!此后进了立正殿,就更无法了。

手里空空的,心也是空空的。

只有对面那双眼睛,燃烧着火焰,充满了一种深挚的情意:“芳菲……”

这一声芳菲,她顿时泪如雨下。

太子送别4

原以为,自己对这个憎恶的肮脏的皇宫,早已恩断义绝,现在才明白,自己在眷恋什么——眷恋着那样的虚无缥缈,一辈子也不会再接近的脉脉的温情。

他的好,全是他的好!

他甚至冒着大不韪,追到城外送自己!

就算是破碎的初恋,这一辈子,也值得了。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了。

他也无语,只是凝视着那双肆无忌惮恸哭的眼睛。

良久,她才抬起头,雨洗过的眸子,十分朦胧。

“殿下,谢谢你!”

谢自己!自己对她的感谢,连说都说不出来。

她想起什么,淡淡道:“如果有机会,就提醒陛下一声。我闻到他身上的那股熏香,显然沉浸已久了,那是一种催|情的熏香,长久在呆在这样熏香的房间里,整个人会昏昏欲睡,欲望亢奋,久而久之,严重损伤身子……”

太子大吃一惊:“是小怜和张婕妤那两个妖­妇­捣的鬼?”

“是他自己乐于沉溺其中!怪不得别人。”

皇宫里,妃嫔们为了争宠,争取侍寝的机会,手段用尽,其中,催|情熏香是十分常见的。

太子有些焦虑:“芳菲……我觉得父皇最近变化很大……你,能不能不出宫?”

“!!!!”

“父皇有时多少还能听你的话。如果你一走,他以后肯定就彻底无所顾忌了……”这话,他没有说出口,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也罢,芳菲,你走吧,皇宫,你的确呆不下去。而且,拯救父皇并不是你的义务!”那跟她无关,犯不着她去呆在冷宫里牺牲大好的岁月,等着父皇的醒悟。

而且,父皇不一定会醒悟。

本来,他对父皇抱着那么深刻的崇拜和挚爱,就算是芳菲被他强占,他曾恨过怨过,也不曾真正的憎恶父皇。

不料,今日,连芳菲,父皇也是如此的薄情负心。

太子送别5

自己和父皇,都亏欠了她。两个都是自己最爱的人,本是难分轩轾,此时,却明显地偏转了方向。以芳菲的柔弱,岂能轻易扭转父皇的­性­子?现在,总该为她打算打算了。

“殿下!”她心里无限酸楚,不是自己不提醒陛下,是他根本就听不进去了。

“芳菲,你放心走吧。”

他默默地伸出手,那是一个盒子,非常­精­致的小盒子。

她心里一震,再次泪如雨下。

那是自己在东宫时,他付给的诊金——自己的私房钱!

这才是自己的私房钱,真正的私房钱!

他一直牢牢保存着,从未忘记。

她紧紧地抱着盒子,仿佛抱着人生最大的一份安慰,从此以后,别无依靠。

就算在冰冷的寒风里,也将这盒子捂得那么温暖。

良久,她缓缓将盒子递过去。

“芳菲,你拿着……”

“其他人的诊金,我都收,就你的不收!我免费给你医治!”

多么熟悉的对白。那时,她才刚到东宫,她说,自己吃饭不知道要付钱,于是,他告诉她,东宫有许多金子,她想要多少,就给她多少。

当时,她就回答了这一句,无限的脉脉,无限的温情,那是少女的第一次心动。

心里如一根弦被生生地拉断,他站在风雨里,也泪如雨下。

“拿着,芳菲!”

他第一次,态度那么坚决:“这不是诊金!”

不是诊金,是什么?

她抱着盒子,竟然忘了追问,因为,他的手就放在她的手上,带着灼热的温度,带着两个人都那么悸动的狂热的心跳。甚至在这样危急的时候,他也不惜冒险赶来迎送,并无私心,而是带着一种真正纯洁的情意!

这才是好!

这才是真正的好!是她在罗迦身上,也从未体会到过的。

太子送别6

这才是真正的好!是她在罗迦身上,也从未体会到过的。

许久,她才抽开手,仍旧牢牢地抱着盒子,却猛地递过去:“殿下,我不要!”。

“……”

盒子被塞回来,他抱着,如一块烫手的山芋。

“芳菲,一路上要多保重。”

她没有说谢谢,只是默默地上了马车。

其实,现在最该保重的,是太子本人了。

心里忽然变得慌乱,自己每再多停留一下,便是对他更多一份的危害。

“殿下,我走了。”

“芳菲……”他欲言又止,话都没说完,却什么都无法说了。

“殿下,”她也欲言又止。

可是,还是放不下心,一口气就说了出来:“殿下,关于熏香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去劝谏。陛下恩宠小怜,他不会听进去的。这种事情,就跟吸毒一样,慢慢地上瘾了,他现在已经变了一个人了,要美人不要江山,你如果一不小心,反而为自己招来祸端。”

“只是,如果我不说,还有谁能劝谏父皇?那班子大臣,一个个都是表面叫嚣自己忠诚,其实,都是自私自利之徒……”

她更是担忧,真真后悔,自己根本就不该说出来的。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芳菲,是父皇不惜福,你待他这样好。”

她垂下头去。

“御医们难道不知道么?难道不会发现?可是,他们什么都不说。只有你才会提出来。”

这是宫里的潜规则,谁会打破这个潜规则?

“殿下,你不用说了,你回去吧。记住,凡事不可强出头,走了林贤妃,来了张婕妤,也不见得就是好惹的。你到冷宫帮我,她们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正是她们得势的时候,你一定要当心她们趁机进谗言。”

太子低下头。

“陛下如此,有些话,你不当说的,也不必说了。”

太子送别7

忠臣不是那么好做的,自古以来,忠臣的下场,大多数都是死路一条。太子如今处境尴尬,再要逼他力谏,岂不是死路一条?

芳菲放下帘子,轻喝一声:“上路!”

车夫“驾”的一声,车辚辚,马潇潇,秋风秋雨愁杀人。

太子久久地站在雨中,看着那远去的马车,手里的锦盒,沉重得如一座山一般压下来。良久,才驰马往回走。

从此后,便是天各一方了。

世人都羡慕王子王孙的荣华富贵,可是,就算是金枝玉叶,又岂能真正的无所顾忌,自由自在?

马车奔出去老远,才传来肆无忌惮的哭泣声。已经学会了压抑,学会了忍耐,那个锦盒,是多么希望得到,不是里面的金子,要的就是那个盒子——

可是,自己还能怎样呢?

要被罗迦发现,殿下必然受到严厉的惩罚。

就算是废黜的妃嫔,也是他北皇陛下的妃嫔。

稍有逾越,便是乱­仑­大罪。

天下,唯有皇帝可以肆无忌惮地犯罪,其他人,统统不许。

自己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太子,他必然还会长长久久地留在宫里。

就算是太子,位置也不见得那么牢固。

万一小怜生下儿子,他的地位,也许会岌岌可危的。

……

此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仿佛要下雨一般,看起来,如黑夜。

风里,忽然传来激烈的马蹄声。

芳菲听见了,急忙拉开帘子,心里充满了一种急切的恐惧的喜悦,是太子?又是殿下?殿下难道还有什么话要告诉自己?

那是一种模糊的期待,依依不舍的情意!她自己从不敢言明!

可是,这种喜悦立刻被一种巨大的惊恐所取代——来人,竟然是两名带刀侍卫。

他们全副武装,她根本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们拼命地追逐。

这是要­干­什么?

陛下又派人来追杀?

PS:下午5点左右再更:)

还君戒指1

她惊恐地蜷缩在座位上,马车夫和老仆也发现了,惊讶地停下马车。

两名侍卫奔得近了,才勒马。

“小人赵立……小人乙辛……奉陛下之命保护娘娘去北武当。”

她才看清楚,正是昔日冷宫的两名侍卫。

陛下这是­干­什么?怕自己跑了?一直派人监视着?

两个年轻人,沉稳的面容,都是相当忠厚的青年,所以才一直蜗居在冷宫那种郁郁不得志的地方,永无升迁之日。

乙辛抱拳行礼:“此去北武当路途遥远,我们两个奉命保护娘娘……”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你们回去吧。”

赵立面露难­色­:“娘娘,这是陛下的命令,小人们不敢违抗……”

这是罗迦的命令?他到底想­干­什么?监视自己?怕自己到了北武当不守规矩,红杏出墙了?

“娘娘,路途遥远,的确需要人护送,陛下是关心您……”

关心?

愤怒如潮水一般涌上来,自己步步退却,从冷宫离开,此去北武当,也是青灯古佛,根本不可能获得太大的自由,重新嫁人,过正常人的生活,更是想也别想,本来就等同于把牢狱换了个大空间而已。陛下,他竟然还不满足,还要派人监视。

一朝是他的东西,就到死也是他的囚犯!

她放下帘子,淡淡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护送,你们请回吧。”

两名侍卫固定地站在原地,搓着手,十分为难。

“好,你们不走,我就绝不起程。”

二人面面相觑。

队伍就真的停在路中间。

小雨越来越细密,天­色­越来越­阴­沉,两名侍卫万般无奈,芳菲却只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无奈,一个时辰过去了,侍卫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一板一眼,十分认真。

芳菲长叹一声,睁开眼睛,忽然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红宝石的戒指。

还君戒指2

许久了,她几乎都没注意过这枚戒指。天天戴在手上,早已习惯了,生了根一般。她缓缓取下来,红宝石在幽暗的马车里,也遮挡不住它那种温润的光滑。

罗迦说,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更漂亮的宝石了——因为是他,是北皇陛下珍藏的­精­品。

她下了马车,站在路中间,摊开手心,戒指在雨里闪耀出红­色­的光芒,淡淡的,微微的,不经意根本就看不到。

“乙辛……”

“小人在!”

“你把这枚戒指送回给陛下!”

“这个……娘娘……”

“你们把戒指送回去,如果陛下还叫你们护送,你们再来!”

“娘娘……”

芳菲声­色­俱厉:“你们既然叫我娘娘,就该听我的命令!走不走?”

二人从未见她这样,本是弱质女流,如今,眼里却流露出一种令人不可逼视的可怕的光华。

“娘娘!”

“马上离开!”

二人再也不敢反驳,只能拿着戒指告退。

芳菲目睹二人走远,才上了马车,重新放下帘子:“启程。”

马车得得的,在细雨里往前而去。

昭阳殿里。

罗迦醉醺醺的醒来:“喝酒,来,都来陪朕喝酒……”因为他昨夜发怒,将小怜和张婕妤都赶出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呆着昏睡不醒。

高公公悄悄走到他身边:“陛下,两名侍卫回来了……”

“侍卫?什么侍卫?”

“乙辛和赵立……”

罗迦面­色­一变:“叫他们进来。”

两名侍卫进来,普通跪下去:“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不是叫你们保护娘娘去北武当么?为什么回来?她一个人上路,怎么行?”

“娘娘不许!小人不敢抗命。”

罗迦勃然大怒:“娘娘不许你们就不去?朕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

还君戒指3

二人好生惶恐,不停叩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该死的东西,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回来?”

他又是担心,又是愤怒。那个小东西,上次逃离都九死一生,这一次,虽然有两名老仆作伴,安危岂能保证?谁知道会不会又有什么差错?再遇到危险怎么办?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

“快,乙辛,你们再带几名侍卫追上去,全部选择良马……御马房的上等良马随便挑,不要拖延了,马上走……”

“陛下……不是小人们违抗,是娘娘不许……”

“她不许?她怎么会不许?快去……”

“陛下……”

“滚,你们马上去追……马上追上去,娘娘若有半点闪失,朕诛你们九族……”

“陛下,娘娘叫小人们把这个戒指给你……她说,陛下你看了这枚戒指,再决定,要不要小的们追去保护她……”

“什么戒指?”

乙辛抬起头,从怀里摸出那枚大红宝石的戒指递给高公公。

罗迦面­色­一变,几乎是从高公公手里抢过这枚戒指。

声音也在微微颤抖:“你们……这是……”

“回陛下,这是冯昭仪要小人们转交陛下的……”

他握着戒指,头痛欲裂。

这是自己给她的婚戒,自己送她的礼物。

就算是当初“捉­奸­”事件后,她跟自己赌气,也不曾脱下这枚戒指;就算是那个夜晚的争吵,她难产,她痛苦的挣扎,也不曾脱下这枚戒指;甚至,她呆在冷宫的日子,那么窘迫的生病绝望,也都不曾脱下这枚戒指。

现在,她竟然还给自己!

“芳菲,这戒指什么时候都不能取下来。就是把你卖了,也不能取下来!”

那是自己的一片心意,而非赏赐——给她戴上戒指的时候,那是一种少年人一般纯洁的情意,献给自己最最心爱的女孩。

不是纳妃,仿若娶妻。

还君戒指4

没有人知道,她来昭阳殿辞行的时候,自己是多么害怕她归还那枚戒指。可是,她没有提,决口没提,就如忘记了一般。那时,自己是多么地暗自庆幸。

只要戒指还在!

有些事物,就如一个心口的烙印,印下了,就抹灭不掉了。

可是,她走出那么远,竟然又生生抹掉了!

如今,她竟然连戒指都归还了。

二人之间,真的就彻底了断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触目处,这是昭阳殿——昭阳殿!

四处还有凌乱的纱衣,凌乱的痕迹,凌乱的狂欢……小怜、张婕妤……捉­奸­……芳菲,她不喜欢这些,她反对,而自己,并未善待她!

甚至在她怀孕的晚期,自己还找了种种借口,天天流连这里,寻欢作乐。为什么?为什么当时就忍不住?为什么一刻都忍受不了?不寻欢会死么?

这个地方,甚至是她的,自己也给她剥夺了,赏赐给她的对手!

她不曾出宫前,自己就先断了她的退路。

是自己生生将她赶走的!

“芳菲……芳菲……”

他瘫坐在椅子上,心如刀割,酒意,痛苦,整个头颅仿佛要炸裂一般。

悔恨,强烈的痛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恨的是谁。

她还是自己?

“陛下……”

“滚,滚啊……你们都滚开……你不稀罕,朕就喜欢你么?朕也不稀罕你,要滚就滚……滚得远远的……滚……”他歇斯底里,拿起戒指就狠狠扔在地上,一脚就踏上去,拼命地踩,“滚,都给我滚……滚啊……”

“陛下……”

众人从未见到陛下如此失态,惊得大气也不敢出。

“滚……都给朕滚出去……你们全部滚蛋……”

戒指被踩在脚下,他狠狠地一脚踢开,顺手抄起旁边的一壶酒,一仰脖子就喝,哈哈大笑:“来,都来喝酒,都来陪朕喝酒……喝啊……都来喝个痛快……”

……………………

PS:明日9点再更了哈;二更完毕。

以­色­侍人1

小怜和张婕妤其实都醒着,躲在隔壁的房间,听着陛下的歇斯底里,又是欣喜,又是后怕——如果冯昭仪不走,这昭阳殿能不能易主还真的很成问题。

要知道,男人都是新鲜感作祟。等着新鲜感一过去,谁知道会如何呢?

小怜悄悄问:“陛下­干­嘛一直惦记那个死肥球?”

张婕妤恨恨道:“男人就是犯贱,对他毕恭毕敬,他偏偏不满意;那个死肥球一再忤逆他,他反而拿人家当了心肝宝贝……”

“幸好她走了。再心肝宝贝也没用了……”

张婕妤看着她身上名贵的珠钗,不经意道:“妹妹,我还是要提醒你,陛下现在宠爱你,是因为你新鲜可人,咱们女子,以­色­侍人,­色­衰则爱弛,所以,你得勤练歌舞,梳妆打扮,一样也不能落下……”

小怜对芳菲的妒忌,有时比张婕妤还甚,就因为冯昭仪在,自己甚至很长时间都得不到应有的名份。尤其是当初那个屈辱的赏赐——红霞帔!全是拜那个冯昭仪所赐。

她在一天,自己休想有一天能出头!

就连她走了,也能成为别人讥讽自己的借口。

张婕妤这是在暗示自己呢,别看有今日的荣华富贵,如果不是冯昭仪早走,你就什么都不是。

两人之间,虽然亲如姐妹,可是,地位逆转之间那种小小的尴尬,争夺,微妙的心理,谁都明白,却谁都不愿意挑明。

昔日奴婢,一跃居上;

昔日主子,反而沉沦。

就算是一种双赢的结果,但一个人赢过头了,其他人当然也不会舒服。

“姐姐说的是,小怜一定不会放松。”

……

说话间,但听得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个不停,显然是陛下发疯,这昭阳殿又遭了殃。昭阳殿才装修好,东西都是­精­挑细选的。

小怜哪里舍得如此被破坏?

急急忙忙地:“姐姐,我去劝劝陛下……”

以­色­侍人2

“小怜,先不要出去。”

“不行,那些东西都是我最喜欢的,刚刚才换好的,如果破坏了,岂不破坏我的心血?是我亲手设计的呢……陛下为了那个死肥球……唉……真是的……不行,不能再破坏下去了……”

张婕妤本是要拉住她的手的,可是,却又松开了,眼睁睁地看她走出去,嘴角露出一丝不经意的笑容,然后很快就消失了。

小怜袅娜走出去,罗迦正在疯狂地破坏中,她如昔日一般,莺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滚,都给我滚……”

“陛下……”她依偎在他怀里,这是百试不爽的杀手锏,“这些东西,都是我心爱的,你不能再砸了,再砸就是不疼小怜啦……陛下,你不疼小怜啦……”

“哈哈哈,小怜……小怜……美人儿……朕的美人儿……”罗迦狠狠搂住她,一口就咬了下去,“小怜好啊,还是小怜啊……那个小肥猪仔,以为朕会稀罕她?滚吧滚吧,死在外面也乐得­干­净,朕眼不见心不烦……她以为她算个什么?她什么都算不上,连你小怜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仿佛如一个吸血鬼一般。

“陛下,陛下……你放开我……”

“放开……哈哈,朕放开你……放开你……”、

脑子里的东西全部变为了酒­精­,火辣辣的,头晕眼花。

他一把提起小怜,几乎是在用她的身躯横扫案几上的杂物。

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身子恪在冰冷的案几上,他的大手掐在她的脖子上,用力往下。

这一次,小怜是真正感觉到了恐惧:“陛下……不要……”

以­色­侍人3

四周一片凌乱,宫女太监们早已见惯不惊,唯有张婕妤,心惊胆颤之于,又彻底放松——陛下仿佛变了一个人!

正在变成她希望看到的摸样。

这样,才是皇帝的范儿。

她悄悄靠在柱子上,她可不敢出去面对这样可怕的场景;那是小怜的专长。

但是,那可怕的场景结束得太快,甚至根本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小怜的身子已经如纸鸢一般飞了起来,罗迦双眼血红,如一个恶魔一般:“滚……滚……”

“陛下……不要……”

罗迦已经陷入半癫狂的状态,一把抓住她,当一个花瓶一般,狠狠地就推出去。

小怜身子娇弱,几曾经得起这样的推搡?一下就倒了下去。她身下就是一堆砸碎的花瓶,身子歪斜下去,划破手心,满手的血迹,疼得尖叫起来。

可是,这尖叫并未阻止罗迦的疯狂,他听而不闻,转身就冲了出去。

“陛下,陛下……”

“娘娘……”

宫女们一拥而上,搀扶小怜。

她满手是血,痛哭流涕。甚至背上的伤痕,像被摆上过屠宰架子上的猪一般,疼痛难忍,仿佛一碰,腰肢就要断掉。

张婕妤这时才慢慢地出来。

心底冷冷的笑,男人永远都是这样,到手的,就是卑贱的,得不到的,却是珍贵的。小怜这不是要试验自己的魅力么?

结果如何?

小怜,她现在还不知道,以后,就会明白了。不然,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姐姐……”小怜如见了大救星,只是哀哀地哭泣,手上鲜血淋淋,悲号不已,连身上残余的纱衣片段也被染红。

张婕妤也不知是怜惜还是幸灾乐祸,小怜如此地凄楚,可是,她偏偏给人那种感觉——仿佛她天生就该这么被蹂躏。

难怪男人们都会为她癫狂。

人人都是虐待狂。

以­色­侍人4

小怜,她现在还不知道,以后,就会明白了。不然,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姐姐,我好害怕……陛下疯了……陛下已经疯了……”

要的,不就是陛下疯狂?她想,若是陛下清醒的时候,会对你这样?可是,她没有说出口,也不想刺激小怜,毕竟,此时二人已经联系在一起,也算得荣辱与共了。小怜倒下,对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她扶起小怜,走进内室,关好房门,扶她躺在床上,亲自拿了药水替她擦拭,声音温柔:“妹妹……唉,可怜的……这雪肤花貌,陛下也真是的……”

小怜泪流满面:“姐姐,陛下是不是不疼我了?他竟然推搡我……”

“陛下喝醉了,喝醉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小怜,陛下为了你,连冯昭仪都赶走了,你想,他怎会不疼你?”

“可是,他为那个戒指生气了……那个戒指呢?”

“什么戒指?”

“就是那个死肥球的戒指……”

“妹妹何必在意哪一个戒指?”

“陛下就是因为这个戒指才迁怒于我的。”

张婕妤笑道:“妹妹,你难道为那个死肥球吃醋了?别忘了,她以后就是个道姑了,青灯古佛,有得她受的……”

“可是,我怕陛下以后也这样……我怕陛下再也不宠我们了……”

“妹妹放心……”张婕妤压低了声音,“陛下如今喜欢什么,难道妹妹还不清楚?”

她迟疑道:“陛下还是喜欢喝酒,喜欢美女……”

“陛下喜欢喝,就让他喝个够……喜欢美女,就给他美女……”

“可是,其他美女,会不会夺去我们的恩宠?”

“妹妹放心,这些人,我们都要严格挑选过。再也不许任何人冒出头。”

小怜强忍疼痛,这才破涕为笑,声音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姐姐,你以后一定要帮我。还是姐姐高明。”

“我哪一次没有帮你?你放心,姐姐一定让你坐上最高的位置。”

宠冠六宫1

昭阳殿里,日日夜夜,歌舞升平。

本来,那次白纱裙事件之后,众人都因为陛下责怪贵妃娘娘而欢喜了一把;后来,又传出消息,说陛下大闹昭阳殿,弄得非常可怕。

妃嫔们无不暗自窃喜,难道陛下这么快就腻烦小怜了?

但是,事实证明,这两次的“意外”只可能是陛下喝醉了——仅仅是意外而已。

因为第二天起,他早就不记得这事了,完全留宿在了昭阳殿,贵妃娘娘完全是专房专宠。

当然,其他妃嫔也没闲着,昭阳殿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聚会的欢乐场所。

所有妃嫔时常被集中在这里,沐浴圣恩,享受陛下的大联欢。

主角,照例是小怜,她早已取代冯昭仪成为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就连张婕妤,也慢慢沦为了配角。

所有人都发现,这皇宫,是小怜一个人的了。

但是,唯一的例外是,陛下不止和她一个人OOXX,高兴起来,想找谁就找谁,甚至一夜宠幸两三人也是正常事情。

尽管有些人觉得不对劲,可是,皇宫里,人人都谨言慎行。好话,奉承话,人人都能说;但忠言可是逆耳的;谁愿意贸然说出令陛下不悦的话?

劝诫陛下,轻则失宠,重则遭致祸害,家族连带遭殃,所以,人人都选好的说。就算是个别心气高一点的,也尽量找借口不来就是了。

至于劝谏,后宫不­干­政,而且杀母立子的祖训还摆在那里——如一头大刀明晃晃的,谁敢轻易东说西说?

没有任何人在耳边唠叨,罗迦终日沉浸在脂粉堆里,真真是从此君王不早朝。

随着冬日的到来,昭阳殿又换了一批新的彩­色­地毯。小怜贵妃爱美,整个昭阳殿,两个月来,已经折腾翻新了好几次,里里外外,从头到脚,一些刚刚换上的装饰,她一声“不好看,厌烦了”,便得立即丢弃,重新换上新的。

宠冠六宫2

短短时间下来,光是耗费的宫室之资,已经逾越百万。

小怜贵妃还有个爱好,对新衣裳有着致命的嗜好,每天至少换三套新衣服,常常是早上换过的新衣服,晚上就作为人情赏赐给其他宫女或者来巴结她的妃嫔、内外命­妇­等。

她甚至还在昭阳殿铺设了一条黄金的走道,用纯金打造了7朵美轮美奂的莲花,仿照南朝昔日宠妃的待遇,走在上面,号称:步步生莲花。

罗迦特别喜欢看她走在上面,摇曳多姿的身子,仿佛她自己就是这样一朵无比娇艳的金莲花。

曾有一些妃嫔明里暗里地委婉劝谏过,可是,陛下眼里心里,仿佛都只有这一个美人了,凡是劝谏他的人,不但得不到任何好脸­色­,反而从此不许再参加任何的联欢聚会。不止如此,小怜贵妃知道后,更是挨个打击,所以,仅有的两三个妃嫔,哪怕就是说了一言半句的不好,也很快进了真正的冷宫——从此,再也没有任何人敢在这件事情上说半个不字了。

后宫如此,朝臣也是如此,一些企图劝谏的大臣,往往说不上三句话,陛下已经十分不耐烦,根本不让他们再说下去。

小怜贵妃早已买通了陛下身边的宫人,里里外外打听得清清楚楚,逐渐地,已经开始一手遮天了。

至于昔日的冯昭仪,早已没有任何人记得了。

这一日,大雪初停。

几名宫女陪着小怜贵妃出去赏雪景。

按照逐渐形成的潜规则,小怜在的地方,必然就要“清场”,其他妃嫔是不许去的。可是,这一日,碰巧左淑妃也来赏雪景。

同样是妃嫔,同样是年轻女子,走了冯昭仪,来了一个更强悍的贵妃,根本没有自己什么事情。可是,自己好歹也是和亲公主,难道就这样默默无闻一辈子?

她越想越是郁闷,直到宫女小声提醒她:“贵妃娘娘来了,我们快走……”

宠冠六宫3

她越想越是郁闷,直到宫女小声提醒她:“贵妃娘娘来了,我们快走……”

只见小怜趾高气扬地走来,在两丈远之外就停下,冷冷道:“本宫不是早就吩咐你们清场么?怎么还有闲杂人等进来?”

左淑妃简直气炸了肺,自己是闲杂人等么?自己可是陛下的淑妃!

宫女急忙道:“淑妃娘娘,你快走吧。”

她一把甩开了宫女的手:“本宫偏要在这里,谁敢奈何我?”

小怜大怒:“你算什么东西?”

她反­唇­相讥:“你又算什么东西?冯昭仪在的时候,你连个名分也没有;她走了,你才敢得意……”

这话正中小怜死|­茓­,她又羞又恼,竟然走过去,狠狠地就给了左淑妃一耳光。

左淑妃捂着脸孔,完全不敢置信,这个风都要吹倒,蚂蚁都怕踩到的女人,竟然会动手打人。

她本就是个泼辣的­性­子,妒忌加上愤怒多时,根本不善于像张婕妤那样宫斗,再说,现在的宫廷也每个管事的,大家乱成一团,她一怒之下就骂了出来:“你一个婢女,你算什么东西?别看陛下宠你,昔日冯昭仪住的立正殿,你住得进去?人家一屋子的宝贝,你呢?你用的连人家丢了的都不如……没眼力的东西……”

小怜气得浑身发抖,“来人,打,给我打死这个混账东西……往死里打……”

宫人们一时不敢上前,贵妃娘娘再受宠,毕竟不是皇后。左淑妃再被冷落,好歹也是和亲的公主,真打了,怎好收拾?

“来人,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我担着。”

左淑妃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宫女们咋咋呼呼地就追上去。许多妃嫔都觉得不妥,可是,六宫无主,根本无人敢出来阻止。而且张婕妤这一天也不在。其他人见势不妙,纷纷躲在一边,除了看好戏,谁还敢说一句半句?

宠冠六宫4

一路上,简直成了个巨大的闹剧,后宫妃嫔纷纷出来观看,左淑妃跑得慌忙,摔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狼狈不堪。

追赶她的宫人们无不哈哈大笑,宫里乱成一团。

小怜也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骂:“不知死活的东西,打,打,给我打……”

宫人们围上去,趁机便七手八脚,暗中拉扯,虽然不曾打伤,可是,左淑妃也吃了不小的暗亏。她的宫女们奋力拉起她,主仆几人仓皇逃了回去。

小怜尤不解恨,恨恨地就回去了。

罗迦从风雪里走进屋子,宫女们急忙帮他脱掉外面的大氅。

小怜端着酒杯,披一层轻纱躺在火炉边,只顾喝酒。她虽然是懒洋洋地躺着,貌似随意,但是,细看,整个的妆容是­精­心点缀过的,就连披的那种纱衣,也是­精­心裁剪的,用的是西凉国送来的一种上等彩纱,命令上百的宫女们,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日日夜夜赶制,订上了特制保存的玫瑰花瓣,水晶一般透明,童话一样灿烂。

这样的装扮,是陛下最最喜欢的。果然,罗迦一进去,见她玉体横陈,手托香腮,活脱脱一副美人慵懒图。

“美人儿,今天又要替朕表演什么节目?”

“……”

罗迦满满地,先饮了几樽美酒,才笑道“今年冬天好像特别冷。还是昭阳殿暖和。美人儿,怎么不说话?”

她还是不说话,又轻轻地啜一口,红­唇­微启,眼神哀怨,身上有气无力。

贴身的宫女走进来,忧心忡忡:“陛下,娘娘今日都没吃东西呢……”

“啊?出了什么事情?美人儿,你怎么了?”

“陛下……”

小怜欲语泪先流,身子更是娇弱,眼神迷离。

“怎么了?美人儿?”

她还是不说话。

“美人儿,到底怎么了?”

罗迦在她身边坐下,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宠冠六宫5

“你说,小怜,又要换装饰了?或者新衣服穿完了?你说,你要什么朕都依你。”

小怜这才开口,珠泪盈于眉睫:“陛下,今天臣妾遭到人家耻笑……好生难受……”

“谁敢耻笑你?”

小翠急忙上前:“陛下,娘娘今天去赏雪,遇到左淑妃,娘娘好心邀她一起赏雪,却被她出言讥讽。说娘娘穿的戴的,都是人家挑剩下的……”

小怜搂住他的脖子,抽泣道:“陛下,臣妾要伤心死了……真是伤心死了……受人这样的侮辱……”

“胡说,朕赏赐你的,那样不比左淑妃好?心肝宝贝,朕只疼你一个,宠你一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她说,臣妾只是个婢女……说陛下真正宠爱的人,就会住立正殿……有一屋子专门的上等宝物……而不是臣妾这种被人挑剩下的……”

罗迦面­色­遽变:“这贱人竟敢胡说八道。”

“陛下……你不疼小怜……小怜什么都不如人,当然要受到人家的欺负了……”

“……”

“陛下,左淑妃这样欺负臣妾,您得给臣妾做主啊……”

“好。即日起,左淑妃的俸禄减半。”

“陛下,这太轻了。不如把她送去冷宫。”

罗迦面露难­色­:“左淑妃是和亲的公主,朕不能太过了。”

小怜又哭起来:“陛下,你就忍心看着臣妾受委屈?再这样下去,只怕谁都敢欺负臣妾了……呜呜呜……”

美人哭得如此凄惨,罗迦毫无办法,只好举手投降:“好好好,今后朕会训斥她们,谁也不敢再对你不敬了。”

“那左淑妃……”

“朕再加重处罚,先停半年俸禄。”

小怜见陛下如此,当然见好就收:

“陛下……臣妾陪你去立正殿玩好不好?”

“………”

“陛下,你答应嘛。陛下……好陛下……臣妾那么喜欢你,陛下……”

宠冠六宫6

“立正殿有什么好的?冷冷清清,朕十分厌恶那里。你看,朕自己都很少回去。”

“陛下……”她娇嗔着,见陛下语气隐隐不悦,就转移了话题,“陛下,臣妾要改变寝宫的风格,想在梳妆台上镶嵌一些宝石。现有的这些都不好……”

“朕命府库送来。”

“不嘛,臣妾听说那屋子空着,珠宝白白放在那里,多可惜啊……”

“好,你要,朕就命人送来。”

小怜大喜:“多谢陛下。”

第二日,一些珠宝就送到了小怜贵妃的昭阳殿。

妃嫔们无不议论,冯昭仪的东西已经全部到了昭阳殿。左淑妃挨打后还被罚俸禄半年,小怜贵妃的声势,已经如日中天,所有人,只能逢迎她,不能有丝毫忤逆她。

跟她的态度相反,张婕妤反而开始“韬光养晦”,每每小怜嚣张一分,她就忍让一分。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在这些事情上,她从不愿意提醒小怜,所有的话,都是选择小怜喜欢的,爱听的。逐渐地,其他妃嫔反而对她更加敬重,因为,她是和小怜贵妃不一样的。甚至小怜太过分的时候,她还会委婉地,私下给予那些被欺负的妃嫔以安慰,送去一些小小的礼物。

如此一来,她成了全部的好人,妃嫔们暗暗感激,她隐隐地,到当真有了几分无冕之主的气派。

当然,小怜无论怎么嚣张,对她还是保持着尊重,罗迦的赏赐一来,立刻给她送去一份。姐妹二人,在后宫,已经彻底所向无敌。

这一日,罗迦昏昏地上朝,按例,三品以上的大员轮番上奏。臣下的奏对没到一半,他已经昏昏欲睡,颇为不耐。

“朕今日头晕眼花,要赶紧去休息,你们还有什么?捡紧要的事情说了,其他­鸡­毛蒜皮的就不要拿出来了……”

众人闻此,谁还敢贸然上前?

昏聩用人1

众人闻此,谁还敢贸然上前?

太子实在忍无可忍,可是,他也无法在朝堂上公然忤逆父皇。便求救地看向任城王。

任城王咳嗽一声,又看向宰相乙浑。

乙浑却毫不在意,悄然移开目光。

太子再也忍不住了:“父皇,其中有李大将军的紧急军情需要您的批示,我军和南朝的军队交手了,南人畏寒,这个冬天正是我们的强项,如果不抓紧进攻,等到开春,南人就会反击了.李大将军已经连续发回了三封紧急密报,一再催促,让陛下派遣粮草,此事非同小可,关系着我们北国能否在南朝的获利。否则,以后就会丧失主动权,让南朝步步紧逼……”

任城王等也赶紧道:“陛下,其他事情可以缓一缓,但这前方军情之事实在缓不得了,望陛下尽快做出圣裁……”

“陛下,还有北国的牧场,冬日冻死了很多马匹,也要处理……”

“陛下……”

……

罗迦捂着头,简直头疼欲裂,满面的怒气:“不要吵了……”

乙浑急忙说:“天大地大,陛下龙体健康最大!陛下龙体欠安,不如早早去休息,奏折反正一天是看不完的……”

任城王怒目而视:“乙浑,你简直是个­奸­臣……”

乙浑反­唇­相讥:“你是忠臣?你不顾陛下身子不适,强行逼陛下超负荷行事,这就是你的忠心?出了事情怎么办?”

任城王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乙浑的鼻子:“你这个­奸­臣,就知道逢君之好,典型的小人,逆臣……”

“不要吵了!”

罗迦大喝一声,按着头站起来。

另一个大臣苏泰却上前来:“臣还有一事请求……”

“何事?”

“前方军情紧急,需要一个粮草督军。”

“你们谁去前线督军?”

罗迦扫视全场,众人七嘴八舌,粮草督军,可是个肥差啊。

昏聩用人2

苏泰生怕被人抢先了,立即说:“臣有一人推荐,此人最合适不过了……”

“谁?”

“就是贵妃娘娘的义兄……”

所谓贵妃娘娘的义兄,便是张婕妤的兄长张浩张大人。自从小怜得势后,他便加倍逢迎,时常馈赠丰厚礼物,弄得关系比跟自己的亲妹子更好。

当然,这也是张婕妤所乐意看到的,所以,不但不阻止,反而尽心竭力替兄长和小怜拉拢。小怜婢女出身,无亲无故,要在皇宫固宠,哪里还有比强大的外戚更大的捷径?因此,她自然乐意和张婕妤的家族势力打成一片,也暗中对所有巴结自己的势力来者不拒,时常在陛下面前大吹枕头之风。

因此,张家的势力短时间内,就开始得到很大的提升,短短两三个月下来,已经有三四人被升官。朝中有为之士都在担忧,如此下去,怎么了得?

任城王立刻反对:“陛下,这张浩毫无寸功,怎能做什么督军?”

“张浩为人仔细,怎么做不得?他又是南朝人,熟知南朝的情况,由他监军,再合适没有了……”

“陛下……”

罗迦转头看着儿子:“太子,你怎么看?”

“回禀父皇:张浩虽然是南朝人,但他多年居住北国,并不那么熟悉南朝事宜。而且,他是文士,贸然监军,也不得当。儿臣倒是有一个人选,就是兵部的陆之谦,他早年曾随父皇征战亡燕,经验丰富,也跟李将军有过合作,可谓此次监军的不二人选……”

乙浑这时不­阴­不阳地说话了:“陛下,陆之谦豪放不羁,此等大事,岂能托付于他?”

罗迦头昏脑胀:“不要吵了,朕再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决定。退朝!”

众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扬长而去,太子站在原地,更是觉得天寒地冻。

乙浑却十分得意地,率着众人就走了。

外面,已经下起了风雪。

PS;下午2点再更几章;正在写;

迷迭魂1

罗迦回到昭阳殿,才刚刚傍晚。桌上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酒菜,却无人下箸,冷冷清清。小怜坐在贵妃椅上,秀眉微蹙,神情切切。

“美人儿,又怎么了?”

“陛下……”“有人欺负臣妾……”

“这一次,又是谁欺负你了?”

“臣妾的兄长,一心想为国家建功立业,他大公无私,抱着一腔热血,要去前线效命,可是,那些人却在背后诋毁他……”

“美人儿,朝堂的事情,你­操­什么心?喝酒喝酒……”

“陛下,臣妾的兄长赤心报国,他和小怜一样,都对陛下忠心耿耿……”

“美人儿,别说这些了,喝酒……”

她整个人腻在罗迦怀里,“陛下……你允了小怜嘛。小怜最喜欢你了……”

罗迦淡淡道:“后宫不许­干­政,以后,你再也不许提此事了!”

“陛下……”

小怜被拒绝,哪里甘休?这一日,竟然推说不舒服,连晚饭也不吃。

罗迦起初并不在意,而且还颇为不悦,但是到后来,就起了OOXX的强烈的念头。

原来,小怜的屋子里,常常点燃着一种熏香,这是一种催|情的熏香,正是昔日的贡品。当时罗迦不知情,就全部赏赐给了她。芳菲发现并确认他的­奸­情,也是因为这种迷香。因为她怀孕的后期,每天晚上罗迦回来,身上都带着这种淡淡的香味了;

芳菲懂得医道,当然知道。这种迷香并不致命,只是淡淡的催|情,但罗迦久久沉溺其中,就如吸食毒品一般,慢慢累积。积少成多,对人的身体的危害也越来越大,这也是皇宫里,许多皇帝寿命都不长的主要原因之一——在迷迭香的怂恿下,拼命地,毫无节制地OOXX,很快就掏空了身子。就如汉成帝,甚至因此,在OOXX的最Gao潮,死在宠妃赵合德的身上。

迷迭魂2

同样,天长日久,罗迦对它的依赖已经越来越强烈。

就算小怜不点,他也会要她点着。只要不点,就心慌意乱,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兴致。

小怜一看他的反应,立即就明白陛下想OOXX了,这也是她早已预计好的。

“美人儿……”

“不嘛……臣妾今日不适……”

“小怜,快……”

“不要……臣妾不要……”

她一再推辞,罗迦简直大为扫兴。

而且小怜­精­明,早已屏退了其他­精­明的宫女。如此风雪夜,陛下也不可能出去另找他人,那么麻烦。

“陛下,你先答应小怜嘛……陛下……”

美人儿,快服侍朕……朕都答应你……”

此时,别说答应一件小小的事情,就算是要他杀什么人,只怕也立刻答应了。而且君无戏言,他自忖监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切还有李俊峰做主,便下令让张浩做监军。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乙浑等人的欣喜自不必说。不止是一个监军的问题,还标志着两党之争的逐渐倾斜。小怜贵妃的影响力,显然已经远远在太子之上。

一些原本在观望的朝臣,也慢慢地,开始倾向乙浑一党,不停地想方设法贿赂小怜贵妃。贵妃一句话,胜过朝廷大选拔,加官进爵,从此不在话下。

与此同时,太子的失望和担忧,也不难想象。

仿佛变成了一个人和一个朝廷的对抗。

这一日,他召集东宫幕僚献计献策。

包括高太傅在内,人人都建议他韬光养晦,此时去触怒陛下,显然是不明智的事情。

他十分茫然:“难道为了保住我的太子之位,就眼睁睁地看着父皇毁在那个女人的手里?”

迷迭魂3

高太傅长叹一声:“殿下,昔日纣王宠妖妃苏妲己,诛杀大臣,诛杀太子,亡国灭家。现在又来了个小怜贵妃。您处境本来就很尴尬了,再去触怒陛下,根本就不可想象……”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一名幕僚道:“最近前线传来消息,情况很是不妙,粮草的短缺是我们的致命伤。张浩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误了大事,只恐李大将军根本就无法支撑……”

太子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向父皇进谏。

昭阳殿的门口,大雪纷纷扬扬。

宫女连续通报了三次,罗迦才慢悠悠地出来。

罗迦醉眼朦胧:“太子,你如此天气不呆在家里,有什么要事?”

太子沉痛地看着父皇,这些日子,他完全变了一个人,终日醉醺醺的,昏聩无用,除了一个小怜,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自己要见他,都根本找不到人,只好找到昭阳殿。

而他,还好意思这样问自己。

“父皇,儿臣有紧急事情奏对。”

“什么事情,何不等上朝再说……”

父皇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很少早朝了?

以前,看昏君都是史书上的,现在才知道,自己面前就站着一个。可是,太子当然不敢流露出半点的不敬,依旧恭敬道:“父皇,儿臣实在是有紧急事情,迫不得已,只求父皇能给儿臣一炷香的时间……”

“好,你说,是什么事情?”

太子看看依偎在父皇怀里的妖媚女人。他二人随时随地腻在一起,这也是许多大臣都不愿意再来奏对的主要原因,看了都脸红。

“是军国大事。”

当然不许女人在身边。

小怜却依旧紧紧地贴在罗迦怀里,媚眼如丝,丝毫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太子再也忍不住了:“父皇,军国大事,不许后宫参与,可否让贵妃娘娘回避一二?”

罗迦这才不耐道:“小怜,你先进去……”

迷迭魂4

罗迦这才不耐道:“小怜,你先进去……”

小怜恨得牙痒痒,这个该死的太子,又要向陛下进什么谗言?

“陛下……”

“快进去。”

父子二人,一个站在昭阳殿的暖阁,一个站在台阶下的寒风里。罗迦想尽快结束这种不愉快的奏对。父子之间的关系,仿佛越来越疏离。

“父皇,最近前线多次传来李将军催促粮草的急报,儿臣以为,派张浩监军,实不妥当。……”

“此事朕已经定了,无需再议。”

“父皇,张浩此人,名声不好,在任上为官的时候,就屡次被揭发贪污受贿,收敛巨额财富。此次粮草监军,非同小可,岂能交给这样的一个人去处理?”

“皇儿,难道你不曾听朕说,已经决定了?!”

太子抗声:“就因为他是贵妃娘娘的义兄?”

“!!!”

“如今,朝野上下,人人都在议论,说父皇宠幸贵妃娘娘和张婕妤,毫无节制地给予封赏。也因之流言四起。外戚­干­政,自来是我北国大忌。张婕妤一家本就势力强大,而且她的父兄,是有名的贪婪,霸占了许多良田不说,还造成民怨沸腾……”

“咳咳咳……”

“父皇,儿臣是为北国担心,现在战事紧张……”

罗迦眯缝着眼睛:“难道朕就不是为北国在­操­心了?”

太子有些惊慌地听着父皇充满了责备和反诘的语气,顾不得一地的冰雪,立刻跪倒在地。

“儿臣知罪,儿臣是辞不达意……”

“你下去!”

“父皇……”

“你还要说什么?”

太子­干­脆豁出去了:“有一件事,儿臣必须告诉你……芳菲临走前告诉儿臣,说她闻到你身上浸­淫­很久一股催|情的熏香,长此以往,会严重危害你的健康。如果贵妃娘娘真的为你好,真心侍奉你,岂能采取这样狐媚的手段?难道她们不知道这会危害你的身子?芳菲就算出宫,她也惦记着父皇的身子!她才是真心真意!希望父皇下令,从此六宫,严禁点任何熏香……”

PS:今天到此结束;明上午再更了

孤家寡人1

“……”

“父皇,你该知道儿臣没有胡说,芳菲说,你身上的那股香味已经渗透很久,想必你每天去昭阳殿,张婕妤她们都点着这种香,长此以往,轻则­精­神亢奋,彻夜难眠,重则损耗元神,危急生命……”

罗迦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熏香,熏香,自己天长日久沉浸地那股奇异的香味。原来如此。那是一种贡品香料。何止是昭阳殿,当初在琉璃殿,几乎见小怜的第一次起,屋子里便点燃了这种香。此后,从来不曾少过。每一天,每一次,他早已习惯了。

“芳菲说,这种迷迭香,对于女子并无什么害处,但是能大大刺激男人的神经……长此以往,要不了几年,其实……”

太子住口不语,父子二人都是男人,当然心照不宣。

芳菲说,什么都是芳菲说!

罗迦熟读南朝史书,当然知道,许多风流皇帝,都毙命在此道之上。这也是皇帝一般都不长寿的主要原因之一。

美女众多,看着眼馋,当然恨不得一夜之间OOXX个尽兴尽情。可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美人是无限的。要尽兴,当然得借助外来手段。

只是,他们都忘了,这种代价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料,自己今日也在走他们的老路。

神医芳菲,她早就知道!什么都知道!

“父皇……”太子惊愕地看着父皇瞬间惨白的面­色­,惴惴道,“父皇,你怎么了?”

罗迦扶着额头,但觉头疼欲裂,痛彻心扉,仿佛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棍。那是一种惨痛的失望——

芳菲临走前才告诉儿子!

告诉儿子做什么?

她在自己身边那么久,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她连戒指都归还了,又还假惺惺地多管什么闲事?

PS;今晚偷偷来更几章:))))接下来还有几张哈:)

孤家寡人2

甚至,这些事情,她告诉儿子,也不告诉自己。她宁愿相信儿子,也从不相信自己。

强烈的妒忌弥漫心间,仿佛某一刻,儿子也成了敌人,她的出走,正是因为儿子!她喜欢儿子,是自己破坏了她的初恋,她本来就不流连自己,当然走得也毫无留恋之情。

她不会告诉自己,什么都不会说,就如当初提了滚水浇花的小魔鬼。

她就是一个小魔鬼。

她希望自己死!

她恨自己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他几乎咬牙切齿:芳菲!芳菲!

“父皇,芳菲她什么背景都没有,犯不着对你撒谎……贵妃娘娘和张婕妤如此作为,你一定要提防……”

他稳住心神,语气却掩饰不住的愤怒:“有什么好提防的?她们再不好,总比她芳菲好!”

“父皇!”

“芳菲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为什么不告诉朕?”

太子低下头去,嗫嚅道:“也许,她很早就知道了……”

“你看,她早就知道了,也不会说的……她不会说,不会告诉朕……”

“父皇,你不要怪她,当时,大家都瞒着她,怕她知道……她也装着不知道,所以,当然就不会说了……”

当然!当然!

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那时,她怀孕,自己在外“偷腥”,她一切都装着——每天借口不舒服,和自己冷战,两人之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早已冰封了情感。

可是,自己是她的什么人?是她的丈夫!是她最亲近的人,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这些话,难道不该是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么?

自己几曾没给过她说话的权利?

她向来都是所言无忌,这一次,难道就怕了?怕什么?

她医术高明,她早就知道了,也不会说的!

只因为,她嫁给自己,并非心甘情愿的;孩子死了,残余的微弱的情谊就全部断了。

孤家寡人3

“父皇……芳菲她就是惦记着才在临走时告诉儿臣的……她不是不说……她是没有机会说出来……她难产,后来又在冷宫……她根本就见不到父皇……”

眼前忽然有些眼花缭乱。那么长的时间,那么一些日子的朝朝暮暮,在她难产的最后一天,自己都每晚回到立正殿,从不曾在外耽误一夜。

那么多时间,她都没“机会”说!

没有机会!

就跟那个孩子一样,她天天都在嫌弃,天天都觉得孩子麻烦——直到孩子死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她都不想忍耐,可是,对于这迷迭香,她却能天长日久的——忍耐——

他的声音缓缓的,十分沉痛:“她不是没有机会!她是根本就不曾把朕放在心上!要是朕知道她有危险,要是朕知道她被无形的妨害……无论怎么跟她赌气,无论怎么跟她别扭,都会告诉她,都会阻止……皇儿,你知不知道?就算是她将戒指送回来,恩断义绝,朕还是遣了卫士出去追她,保护她……朕怕的就是像当年那样,她又遇到什么不测,怕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和痛苦……”

心里的痛,比她的离别更甚。

那是一种彻底的被忽视,彻底的被忽略——彻底不被人放在心底。

太子一怔,父皇,他后来竟然又派了人去?

他哈哈大笑,几乎要落下泪来,“朕到底犯了什么错?朕是天子,这六宫妃嫔,并不是自朕才开始有的,几千年都这样,每个国家,每个朝代都是这样。我亲眼看到我的父亲,我的爷爷,祖父……他们全部都是这样!就算太子你,你难道没有侧妃?这一切的规矩,难道是朕立下的?可是,她却不许!她不许,其他大臣又要说三道四,天天教唆朕不能独宠某个­妇­人……但朕还是依着她,顺着她,因此,朕就算宠幸其他妃嫔,也只敢偷偷摸摸……难道这就是她恨朕的天大的理由?为此,她甚至不顾朕的死活……”

孤家寡人4

太子第一次见到父皇落泪,惊呆了,好半晌才嗫嚅道:“父皇……她是年幼……她在神殿长大,什么都不懂……”

“儿子,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她根本就不在意朕的死活……她不关心,她无所谓……也许,她巴不得朕早点死……”

她是知道的,自己身染寒疾,如果吸入迷香,也许更会加速衰老,病情加重。

但是,她还是不说。

“她要是早就说了……早就说了的话……”

要是她早说了,也许,父皇真的就不会再去找小怜了?

会么?会么?

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父皇,芳菲那时处境尴尬,她怕得罪父皇……”

“她怕得罪朕?她的处境难道比你现在还尴尬?你的­性­子自来谨慎,可是,你为什么就会说?你难道就不怕得罪朕?因为你是朕的儿子,此刻,还真心把朕当你的父亲……宁愿冒着得罪朕的危险,也要说出来……而芳菲,她是什么­性­子?她向来胆大妄为,她会害怕得罪朕?她……芳菲她,从来不曾把朕当过她的丈夫……”

太子从未见过父亲这样的神­色­,又悔又恨:“父皇,芳菲绝对不是这样……她临走也说了的,她要是恨你,临走就不会说了……”

罗迦摇摇头:“你不用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

“父皇,你要三思啊,最好少去昭阳殿……”

“朕的事情,不用你管。”

“父皇,高太子又派了使者来,馈赠大量的珠宝,希望得到小怜……”

罗迦冷笑一声:“你这是逼朕身边的人一个个全部离开?”

“父皇,你不能这样。明明知道那种迷香有害……小怜明明就是一个妖妃,自古红颜祸水……”

“祸水又如何?至少她们带给朕快乐!她们要的是什么?不过金银珠宝而已;而她芳菲要的什么?她要的不同,却从不肯付出半点真心……”

孤家寡人5

太子呆呆地看着父亲。要芳菲付出心!

他竟然要芳菲付出真心!

这是一个皇帝该说的话么?

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很不了解父皇,从来都不了解!

“父皇,芳菲总是关心你的,至少,她临走时说了……如果你这样下去,芳菲知道了,她一定会伤心的……”

他怒不可遏:“芳菲知道什么?!她早就走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对皇宫里的事情说三道四?”

“她不是说三道四,她是关心父皇的身子……”

“嘿嘿,关心?她早在­干­嘛?她这种悍­妇­会关心朕?她除了吃醋,除了妒忌,什么都没有。她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离去的时候才说,本就是包藏了祸心,要挑起争端……朕和她早已恩断义绝,岂会听她妖言惑众?朕看,她这是妒忌小怜,临走还要在小怜身上泼一盆脏水,好让朕疏远小怜……她以为她这样,朕就会想起她?她错了!像她这种悍­妇­,朕巴不得她滚得越远越好,绝不会对她有一分一毫的留恋。你叫她别作梦了,朕有了小怜,别说她自己出走,就算是跪在朕面前,朕也不会允许她回来……”

太子但觉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

父皇,父皇竟然这样曲解芳菲的好意。

难怪芳菲临走时,再三后悔告诉自己这一点。

他再也忍不住,抗声道:“父皇,芳菲绝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要再提她半句!退下!”

父皇声­色­俱厉,太子跪在地上,被雪花落满了诺大的斗笠。

空气,一时那么静默。

他抬起头,发现父皇的目光那么深邃——是清醒的!这一刻,父皇竟然是惊醒的,绝非昔日的那种醉意朦胧。却带着伤感,无限的伤感和深深的失望。

终究是忍不住,那些重要的军国大事!

“父皇,张浩监军一事……"”

张浩,张浩!张浩都走了快一个月了!再怎么议论也没用了。

孤家寡人6

张浩,张浩!张浩都走了快一个月了!再怎么议论也没用了。

“儿臣听说粮草还未到达前线,是不是派人催促一下?”

“朕自有分寸。你且退下!”

逢君之好,十分容易;可是,逢君之恶,却是难上加难。太子垂着头,发现自己要对父皇的进谏,完全派不上用场了。

“儿臣知罪,儿臣告退。”

他没有再说什么,在风雪里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到父皇,换来的,只是一番争论,然后,就行礼告退了。

“皇儿……”

他停下,声音更是恭敬:“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他的声音那么冷淡,那么客气,完全如一般的大臣。

那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哪怕冒着被自己斥责废黜的危险,他也在尽心尽力,维护着自己的安危!

那是父子的情意!

只是,父子之间,几曾也变得如此疏离?甚至逐渐地背道而驰。

他勉强道:“朕不是你们想象的那般昏聩……”

太子难以言喻的的悲愤,不是么?不是,岂能军国大事也完全听­妇­人的枕头风?让张浩监军,明明就是小怜施加枕头风的结果。

他的声音却更是清淡:“父皇自有主张,儿臣不敢妄自揣摩。如有僭越之处,万望陛下恕罪。”

罗迦再也说不下去。

“父皇,儿臣告退。”

罗迦看着他的背影远离,更是寒彻心扉,仿佛自己的亲人,在一个个的,逐渐离心离德。

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逐渐变得如此地暴躁易怒。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种熏香?

自己真的已经被迷失了本­性­?

人的本­性­是什么?

雪地无声,许久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敢靠近这里半步。

只有他一人,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儿子远去的方向。

甚至芳菲远去的方向,抬头,天空雾蒙蒙的,远远的,远远的北方,那是北武当的方向,她此时,可是在那里游弋小憩,如鱼得水,彻底忘记了自己?

所以,离去得那么义无反顾,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他哈哈大笑,真正地孤家寡人。

以前,还以为不是,以为还有妻子、儿子……其实,孤家寡人,就是孤家寡人!!!

PS:今日上午9-10点再更了;狠虐罗迦,接下来虐小怜和张婕妤了;各位晚安

梦醒时分1

以前,还以为不是,以为还有妻子、儿子……其实,孤家寡人,就是孤家寡人!!!

既然如此,何不得痛快时且痛快?

脚步无声,摇曳生姿。宫装的丽人步步金莲,巧笑倩兮。

他仔细地盯着那张娇媚无匹的脸孔——太美,太媚!

太魅!

甚至齐国的高太子一面之后,也念念不忘,自己在北国滞留了两个月无用后,泱泱回到齐国,又派出密使来四处贿赂,恳求北皇陛下无论如何要把这个美人儿给他。

这样的美人儿,难道真的是祸水?

高太子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祸水?

而自己呢?

小怜如果是祸水,自己算什么?昏君?

他冷笑一声,人人都以为自己是昏君!

小怜搂着他的胳臂:“陛下,快进去,臣妾给你吹笛子……姐姐也准备了歌舞……”

他走进去,闷闷地坐下,“今天不想听。”

“陛下,到底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们姐妹替你分担……”

他的目光却落在这间豪华绝伦的屋子里:地上的锦毯,日日换新,每一张,皆是价值万钱。美人的屏风,全是专人的琉璃和水晶打造,这样的屏风,一扇足以当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费;而小怜每半个月就要换一扇。再看摆放的各式的珍宝,各式的珠烙,这些昔日昭阳殿已经足够奢华的布置,但是她嫌弃曾经是冯昭仪的——尽管冯昭仪根本不曾在这里住过,她也要尽力全面清除冯昭仪的痕迹。全部弄上她本人的特­色­。但是东海珠子做成的帘子,也是每一旬都要换一次;为此,不惜调动库存的大量珍珠。再说她的衣服,每日三套,雷打不动。

甚至连小案几,都是黄金打造的,她的拖鞋也是用纯金编织成的,比昔日罗迦远征时,所见到的西域王的拖鞋更加富丽堂皇。

在这昭阳殿里,这些日子已经耗费了多少国库,多少粮仓?

梦醒时分2

在这昭阳殿里,这些日子已经耗费了多少国库,多少粮仓?

就连他,也不敢置信,自己的皇宫里,竟然能奢侈成这样。

以前,任何的宠妃加起来也不能如此,就算是林贤妃和左淑妃,也相去何止10倍?芳菲就更不用说了,她整日讲究低调,唯一的私房钱,不过一些散碎的金银。

甚至他自己,帝王出生,当然眼界高。可是,也从未奢华到这个地步。

这些,都是小怜予取予求,自己浑浑噩噩里,无论什么都肯答应。她要什么就给什么。钱财如粪土,珠宝如粪土,但求美人高兴,想要就拿去呗。

可是,却不料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前面的酒桌,是整张青玉做成的,上面镶嵌着大大的一颗祖母绿猫眼石。

好生眼熟。

竟然是从立正殿里拿来的——那是某一次夜郎国的进贡,自己随手挑起来放进去的。不过芳菲不太喜欢,所以就没给珠宝编号。凡是她不喜欢的,都不曾编号。

那是芳菲的私房钱!

这些日子,已经动用了那里多少不曾编号的私房钱了?甚至一些珠宝,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印象。只是想,尽力地清除她留下的痕迹——只是想,她其实也不过是个女人,一个跑了的女人!

自己还有更好的!

本来不是早就无所谓了么?

为何此时还会如此痛心?

为何还会拿别的女人跟她比较?

“陛下……我给你念奏折……”她声音清朗,过目不忘,“你看,这里又灾荒啦,我们可不能吃这么好……要救济灾民,他们才会拥戴你……”

“陛下……真正要为孩子祈福的话,我们就该节约点,皇宫太奢华了,真看不过去……”

“陛下……”

…………

“陛下,你看臣妾的衣服好不好看?是新作的哟……”这一声陛下,他如梦初醒,看着身边的小怜。

PS:在线写,在线更,估计更多点,我没说停止前,就会一直更,大家不时刷新下,看新的章节

梦醒时分3

她穿的是一种镶嵌了细丝金银线的纱衣。这样的纱衣,一件可以价值1000两金子,也是北国的纺织娘们连日连夜赶织的结果。这些年,北国南征北战,累积了大量财富之于,更有大量的人力物力的改善,一些从南朝学来的丝织技巧,一些南朝来的能工巧匠,互相融合,北地很多地方,纺织技术,已经不逊­色­于南朝了。

这些专门为皇家宫廷制造礼服的纺织娘们,敢情已经在为小怜一个人负责了?

以前,他从未注意到这个细节——女人吗,天经地义该打扮得美貌妖娆。

但是,却不想到,一个女人,能耗费如此多的财富。

安特烈的声音响在耳边:

“舅舅,你若执迷不悟,必将亡国败家!”

太子的规劝相对委婉,却依旧是:“父皇,你要珍惜自己的身子!”

…………

他看着小怜,眼神那么奇怪。

屋子里炉火燃烧,温暖如春。

他环顾四周,鼻端,只有小怜身上的脂粉香。一炉沉香,反而辨不出昔日的那种迷迭的熏香了。

他漫不经意:“小怜,去把香点上。”

小怜喜滋滋的,立刻起身,素手焚香,一屋缭绕。

鼻端,又是那种淡淡的,熟悉的香味,萦绕不去,熏熏欲醉。果然又是那种熏香。

仿佛一剂麻醉剂。

他缓缓道:“小怜,这熏香还有多少?”

小怜娇嗔道:“陛下,不多了,快用完了……臣妾正派人去寻找呢。知道陛下喜欢,所以无论如何要多弄一点回来。好陛下,这种香可难寻了,又叫他们进贡,好不好?”

又叫他们进贡!!!!

张婕妤也缓缓出来,捧一壶温酒,斟满一杯递过去,柔声细语:“天寒地冻,陛下先喝一杯暖暖身子……”

罗迦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PS:空调跳闸,忽然停电了,继续更

梦醒时分4

罗迦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小怜察言观­色­,依偎在他怀里:“陛下,你今天心情不好?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想当然,肯定是太子了!陛下见了太子就是这种脸­色­。

她正要说下去,却看到张婕妤不经意地向自己使了个眼­色­。

她顺着罗迦的目光,看着那些立正殿出来的珠宝,撅起嘴巴,“陛下,人家都说,这些并非冯昭仪屋子里最好的珠宝,都是她那里的次品……宫女们说,她那里真正的上等珠宝,陛下都有编号的……陛下,臣妾要那些编号的珠宝……陛下,行不行?”

“什么冯昭仪?她已经被废黜了。”

世上再无冯昭仪!

这是小怜第一次从陛下口里听得这么确切的消息,只是,很诡异,为什么声音里带着一股愤怒的滋味?这么久了,陛下还有什么好愤怒的?

小怜本是要趁机打听珠宝的下落,却听得张婕妤不经意的咳嗽一声。她当然明白张婕妤的意思,立即转移了话题,抚摸着陛下的胸膛,魅声道:“陛下,今天太子找你什么事情?”

罗迦不经意地看着她,看着她妩媚的双眼,她打听这些­干­什么?

“臣妾听人说,太子感念冯昭仪的救命之恩,为她不平,肯定是企图说服陛下,让她回宫……”

太子—冯昭仪!

这二人,凭什么会被联系在一起?

罗迦冷笑一声:“她想回来?休想!朕早已厌倦了她这样的悍­妇­。”他一搂,将两名美人搂在怀里:“朕已经有了两位美人,岂会再要那个悍­妇­?她就别做梦了。”

“陛下……”张婕妤这才缓缓开口,“臣妾倒斗胆提醒陛下一事。”

“何事?”

“冯昭仪虽然被赶出宫。可是,陛下并没昭告天下,正式废黜她的身份。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她还顶着‘冯昭仪’这个头衔,难免让那些昔日想依附她的人再抱有幻想。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快刀斩乱麻,彻底宣布将她废黜?”

梦醒时分5

“人人皆知她被朕赶走。根本用不着再添麻烦了。”

“可是,名分的问题上,还是要有所交代的。当初金册金宝的敕封了,当然应该下令收回……”

张婕妤一时说得顺溜了,逐渐地,才发现陛下脸­色­越来越­阴­沉,立即便聪明地住口。

罗迦看着她,看着这位昔日以清高孤傲着称的张婕妤,她就如南朝的一支梅花,从来不屑争风吃醋,超然脱俗于其他女子之上,此时,为什么如此急不可耐地要废黜芳菲?

他笑得很神秘,“爱妃,朕以前一直以为你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的……”

张婕妤的面­色­变得十分难堪:“陛下,臣妾……臣妾这是怕陛下被人误会……”

“误会什么?后宫是朕的,这些也是朕的私事,朕说怎样就怎样,谁敢说三道四?”

“陛下恕罪……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

罗迦看着她越来越慌乱的眼神,高深莫测:“爱妃,你无罪!朕并未怪责你!”

至于冯昭仪,难道真的就那么明显?谁说自己离不开她?

谁会稀罕她?

小怜赶紧娇嗔地在他面上亲一下:“好陛下,你说了,要专宠我们姐妹的嘛……我们姐妹也是为了陛下好……再说啦,她都不在宫里了,留着金宝金册,外人不知情的,当然会一直以为她是冯昭仪,而且,宫里至今所有人都称她为冯昭仪……”

也不知是不是昭仪这个名号还在自己这个贵妃之上。

北国的名号,南北混杂,十分混乱,根本理不清到底谁最尊贵。尤其是贵妃和昭仪并列,更加不论不类。

唯一可以区别的,那就是做皇后!

这样,人人都知道谁是最大了。

罗迦又­干­了三杯,任小怜如何的喋喋不休,眉眼微斜:“小怜,你怎么也变成这样的庸脂俗粉了?纠缠这些有什么意思?”

梦醒时分6

小怜面­色­微变。没有意思?既然没有意思,怎么不下令马上废黜?

可是,她怎敢多说?立即媚笑着一招手:“来人,奏乐……陛下,今天臣妾为您准备了好节目……”

节目?好得很,节目!

罗迦哈哈大笑:“还是你们好啊。你们要知道,若是那个河东狮在,根本不会让朕有什么节目……她最恨朕有什么节目了……哈哈哈,她甚至说,这些节目都是要花钱的,又无用,说皇宫养这么些废人­干­嘛?不如­精­简……”

­精­简,­精­简,­精­简成她一个人?

“陛下,你何必为她生气?不值得……那个河东狮,巴不得宫里只有她一个人……”

“是啊,所以还是你们最好……你们最好……哈哈哈哈啊……”

张婕妤在一边不动声­色­,总觉得今日陛下很不对劲,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心里急切,那些舞娘该登场了——逢君之好,一定要让陛下保持这些日子的状态,而非忽然变得这么古怪!

这样的陛下,是她早年所熟悉的,他仿佛总是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洞察一切,谁都不要想捣鬼,以至于后宫许多年都风平浪静,但是,这样的目光也是冷漠的,谁也不要想获得什么专宠。

小怜一拍手,十几名训练好的­祼­体舞女上来,无一不身材绝佳,跳起了艳舞。这样的好戏码,几乎每半个月就会上演一次。是她和张婕妤商量好的,陛下喜欢什么,就给他提供什么,而且一定要是他以前没有享受过的,新鲜热辣的。次数多了,没有新鲜感。半个月时间,恰到好处。而且舞女众多,都是选的身材,面容倒不太出­色­,都是她们­精­挑细选,安排好的,如此,陛下可以OOXX,但难以留恋,才没有那么大的威胁。而且,偶尔OOXX了,也会及时让她们喝下避孕的药汁。

她二人久久不孕,就更是惧怕他人怀孕。

梦醒时分7

她二人受宠,尤其是小怜,几乎日日蒙受雨露,却无法怀孕。无论她怎么偷偷努力,都无济于事。但是,好在罗迦子女众多,生了儿子不见得地位就能提高多少,也就无所谓了。

(PS:她们二人不知道不孕的原因,但从现代人的观点看就知道了。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美女们都尽量地减肥,保持着超级窈窕的身段,身轻如燕,这样子,脂肪就严重不足,当然不能怀孕了。所以,自古至今,四大美人,除了在边塞吃得非常壮的王昭君,其他三个都是不孕的——当然杨贵妃是太胖了,太胖了,脂肪过量,也不宜怀孕。)

罗迦的目光落在舞女们的丰|­乳­肥臀上,今天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这在以往,也是不敢想象的,堂堂天子,竟然荒­淫­至此,自己都没发现!

张婕妤连敬了他三杯,看他的醉意更浓郁了,才说:“陛下,你最近要当心点。臣妾听人议论,说太子殿下最近四处散播传言,说陛下昏聩……”

罗迦怒道:“你胡说什么?”

小怜万分委屈,“姐姐说的是实情。姐姐忠于陛下才敢这么说。臣妾也是听说。太子到处收揽人心,显示自己的治国才能,背后到处说陛下宠幸我们姐妹,昏庸误事,还说我们姐妹是狐狸­精­……呜呜呜……”她边说边珠泪滚滚。

“骂我们狐狸­精­不打紧,可是,这不是变相污蔑陛下是商纣王么?陛下英明一世,岂容他人诋毁?”

罗迦勃然大怒:“他岂敢如此?”

张婕妤每次话提起开头,便总是小怜接下去。二人早已配合得十分熟练了,这时,才不慌不忙说:“陛下,太子还暗地里埋怨,说您年富力强,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继位呢……”

“胡说,胡说!大胆逆子!”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罗迦急促地喘息,忽然觉得身子一阵一阵的发寒。明明是靠着火炉,却冷得牙齿一阵一阵的打颤。

梦醒时分8

罗迦急促地喘息,忽然觉得身子一阵一阵的发寒。明明是靠着火炉,却冷得牙齿一阵一阵的打颤。

“陛下,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身子靠得距离火炉更近一点,似要把皮肤都烤焦。

“陛下……”

他猛喝几杯热酒,酒意上来,身上的寒气就慢慢地开始祛除。另一种欲望,就开始波涛汹涌。

那是熏香的结果,是放纵的结果。是小怜的结果。他知道,其实都知道!

忽然就想肆无忌惮,像一个真正的昏君——其实,昏君才最最快乐!

做个明君有什么好?起早摸黑,事情多如牛毛,随时要保持清醒,朝堂的争斗,内忧外患,后宫的不安宁……哪一样不需要­操­碎了心?

“美人儿……来,美人儿……”

小怜娇嗔道:“陛下,臣妾还没去过立正殿呢……臣妾好想去立正殿看看……”

在立正殿OOXX,才是超越冯昭仪的真正的界限。

就连张婕妤也屏住了呼吸,也不知道是希望同意,还是希望陛下拒绝。却觉得不妥,小怜,她不该在这个时刻得寸进尺。

她拼命地使眼­色­,可是,小怜已经享受了这么久的宠爱,步步高升,陛下,从未拒绝过自己的任何要求,此时,当然也理所当然地以为不会。

她根本不看张婕妤的眼­色­,扑在罗迦怀里,酥胸摩擦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吻着他的嘴­唇­,边亲边说:“陛下……你就答应臣妾这一次嘛。人家都说你最宠臣妾,可是,立正殿你都不要人家去,算什么最宠?陛下……好陛下……”

“立正殿不好!朕已经很讨厌立正殿了!朕自己都不去,你去­干­嘛?”

“不嘛,陛下,你带臣妾去一次嘛。就去一次好不好?天天呆在昭阳殿,多腻烦啊?臣妾想感受一下立正殿的宏伟嘛……陛下……求求你啦,陛下……”

梦醒时分9

“不要多事!朕今天没有心情!”

今日的陛下,仿佛是一个木偶,连小怜也忽然束手无策。

可是,她岂肯罢休?万分委屈:“陛下……难怪你不愿意下令废黜冯昭仪的身份……原来,你还惦记着她,呜呜呜……”小怜无限委屈,“难怪人家欺负臣妾,瞧不起臣妾。原来,陛下真的一直还对冯昭仪心心念念……”她边哭边诉,撒娇放痴,“陛下对冯昭仪念念不忘,冯昭仪又还有太子这样的大靠山,迟早会回到宫里,找我们姐妹报复……可怜臣妾无依无靠,以后怎么办啊。既然不得陛下怜惜,不如早早出宫……”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楚,罗迦急忙搂住她:“美人儿,心肝宝贝儿,你别这样……”

张婕妤也抹着眼泪:“陛下,小怜妹妹对你一片痴心,尽心侍奉,又时刻担心冯昭仪杀回来报复,陛下,您不如就依了小怜妹妹……”

“胡说,冯昭仪岂能再回来?”

“不是有殿下么?殿下跟冯昭仪……”

殿下跟冯昭仪——这是罗迦心口的疼。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妃子,这两个人,这两个人……

不就是个立正殿么?凭什么人人都以为只属于她冯昭仪?

张婕妤察言观­色­,情知此时陛下的愤怒已经到了顶点,便不再说下去了。一把火,烧到中途,便任它自己处理温度了,再烧就过了。

“陛下,臣妾好生苦命,生来就是受人欺负的,呜呜呜……除了姐姐,谁也不疼我……呜呜呜……”

罗迦抱起她:“好了好了,美人儿,朕马上带你回立正殿,我们去立正殿……”

她抱着罗迦的脖子,还在呜呜呜地哭,眼睛却亮起来,“陛下,臣妾真的可以去立正殿?”

“君无戏言,备轿。”

香炉暖轿,流苏温暖,里面还放着舒适的小火炉。

君王臣妾,相继登上暖轿,往立正殿而去。

梦醒时分10

立正殿。

许久不曾有过的热闹,大家手忙脚乱,议论纷纷,小怜贵妃登堂入室了。

就连高淼也愣住了,可是,所有宫人都垂手服侍,谁敢多说半个不字?小怜贵妃登堂入室!陛下,这是要彻底忘掉冯昭仪了。

红云和红霞二人躲藏在一边,吓得偷偷垂泪。张娘娘已经回太后的宫殿了,彻底不问世事。她二人还仰仗立正殿的平安,暂时相安无事。现在,小怜来了,该怎么办?

长长的走廊,罗迦抱着怀里的尤物,只闻得咯咯地笑声,肆无忌惮地亲吻。

“陛下……臣妾好喜欢陛下……陛下,立正殿可真好,真宏伟……”

“陛下,以后臣妾天天都住在立正殿,好不好?”

“陛下,臣妾搬来立正殿,和你一起住嘛……”

……

罗迦不说话,只用手脚说话,抱着她柔软无骨的身躯,醉醺醺地来到自己的寝殿。

“陛下……”

“朕不需要任何人服侍……下去……都下去……”

“陛下……叫他们来弹琴奏乐嘛……”

“不要,都滚下去……全部滚下去,一个人也不许留下……滚……”

所有宫人都退开了。

小怜本是要行使自己的威风,到立正殿的第一日,至少该让宫汝奴婢们拜见一下贵妃娘娘,表明身份,可是,为什么陛下弄得偷偷摸摸的一样?

但是,她又不敢再得寸进尺,只是兴奋地想,第一步已经达成心愿了,马上就快了……快了……一步一步地来,总会真正的超越!

寝殿的门也是开着的,罗迦醉醺醺地进去,也许是因为双手无力,一抖,小怜的身子就重重地倒在龙床上。

厚厚的锦衾,温暖的被褥,小怜咯咯直笑:“陛下,臣妾终于到了立正殿了……”

“哈哈哈哈……”

梦醒时分11

那是一种无形的胜利!

是超越冯昭仪的真正的彻底的第一步。

“美人儿,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哈哈哈,只要你好好服侍朕……”

“臣妾当然听陛下的……”

“朕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许一丝一毫的忤逆……”

“陛下,你想­干­嘛?”

“来,美人儿,服侍朕……”

“陛下,臣妾想做皇后……”

“皇后?哈哈哈,皇后有什么了不起?你要做就去做……”

“真的?”她又惊又喜,从床上坐起来,抱着他的脖子,“陛下,臣妾真的可以做皇后?”

“美人儿?贵妃还不好么?贵妃已经很好了,这宫里,没有比你地位更高的女子了……”

“可是,还有个昭仪呢。冯昭仪……”

冯昭仪……

“陛下,臣妾不要比她低嘛……”

“你跟她是一样的。”

“不要,臣妾要做皇后,皇后才会真正比她高……陛下,你就依了臣妾嘛……不然,你就废黜冯昭仪吧,正式下令废黜她……”

“……”

“来人,上酒。”

高淼拿来酒,小心翼翼地:“陛下,您的身子这些日子不太好,不宜多喝……”

“滚下去……”

高淼灰溜溜地就出去了。

罗迦抓起酒壶:“来,美人儿,先来喝一杯……”

“陛下,只要你让臣妾做皇后,臣妾连喝三杯……要是废黜冯昭仪,臣妾陪你一醉方休……”

“皇后!皇后?哈哈哈哈,皇后就皇后,来来来……”

君王臣妾,你来我往,喝得好不热闹……

三杯热酒下肚,两人都是面泛桃花,尤其是罗迦,从昭阳殿就开始喝了。此时,美酒美人,醉意上来,身在龙床,岂能不大大销魂?

梦醒时分12

“刷”的一声,小怜的纱衣被撕破——最近,他仿佛爱上了这样撕裂裂帛的声音,那么痛快,手指也深深地掐入她的肩头,狠狠地,甚至带着血的痕迹。

小怜却兴奋起来,眼里闪着渴望的光芒:“陛下,陛下……臣妾要做皇后……皇后……”

“皇后啊,朕下令就是了……哈哈哈……”

他狠狠地欺身压下去,狠狠地压住她的身子。

他的雄壮,她的娇弱,仿佛要把她的肩胛骨活活地抓裂——为了皇后的头衔,小怜还是咬牙忍着,眼里有了汪汪的水意——陛下,他喜欢这样!

她就只能听任他这样!

否则,触怒了他,皇后的头衔就是一番醉话了。

谁又不曾付出呢?就算是妖妃,也付出了代价的!

而且,又因为新奇,换了个地方,在自己向往以及的立正殿,这里才是真正女主人的标志。她暗叹,过了这么久,冯昭仪的影子竟然还挥之不去。心里,也不是不难受的!

红烛燃烧得那么疯狂,点点滴滴,行如泪水。

鼻端,没有了那样熟悉的迷迭熏香——床上,隐隐地其他的香味——薰衣草的、艾草的、北武当山脚下的花草的,香茶的……甚至那个薰衣草包的枕头。

罗迦心里一震,自己的手竟然压在那个枕头上——黑发凌乱,那是谁的黑发在上面?这是芳菲的枕头,是她亲手做的,除了她,谁还能躺在这上面?

“父皇……”

“陛下……”

他恻然抬头,谁在呼唤自己?

袅娜的少女,一身黑­色­的靴子,那么嚣张的笑容:

“要去草采草药?好,你给我背篮子……”

“付我饭钱,不许白吃白喝……”

“是皇帝了不起啊?皇帝也要­干­活……”

……

他忽然跳起来,无限惶恐,再也继续不下去。身下的女人,不是她,不是!

不是芳菲!

不是芳菲的女人,来这里做什么?

自己这些日子,到底在­干­什么?

没有了熏香,只有门外的风雪之声,他彻底清醒!

PS:今天更了18个哈~累死了~~~休息!

罗迦受伤1

眼前迷迷糊糊的,仿佛白烟在升起,是她,是她回来了。那个小人儿,那个小东西。肥腻腻的身子,娇嗔的笑容,生气的摸样,洁白的脑门,大黑眼珠子那么机灵。

“陛下……怀孕好辛苦嘛……”

“小东西,可不许说孩子,不然它听到就不喜欢你了……”

……

一声一声,到底是谁在说话?

他翻身坐起来,侧耳聆听。

红烛燃尽,一屋子的黑暗。

黯淡的月光,从窗户里隐隐地照­射­进来。那是冬日的惨白,黯淡的,朦胧的白,反­射­着厚厚的积雪,仿佛女人的脸。

身下的女人声声娇喘:“陛下……陛下……快点嘛……陛下……”

他欣喜若狂,搂着她的手忽然变得轻柔,仿佛所有的酒意都变成了一股难得的清醒,无比的美梦,踏着浪花,踩着春天的气息而来。

黑夜,那么静谧。

甚至,没有雪花在飘飞。

有一瞬间,仿佛一个纯洁的少年,清白,无辜,天真,善良,充满向上的力量,一如在那片开满了鲜花的小径,背着采药的篮子……

那是一辈子不敢想象的青葱岁月。因为有了这一段经历,才会生起真正的“娶妻生子”的念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俯身下去,声音和酒一样醉:“芳菲……芳菲……你终于回来了……芳菲……”

静谧。

无限的静谧。

“芳菲……”

感觉那双温柔的手有了抗拒——推搡——委屈——愤怒——

“陛下……”

“芳菲……我的小东西……”熏熏的,她为什么反抗?为什么推搡?又是发怒了么?

“芳菲……芳菲……”

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陛下,臣妾是小怜……”

臣妾?

不,不是!

芳菲从来不这样说。

她总是说:“我……我……”

罗迦受伤2

她总是说:“我……我……”

就算教训她,她也改不了。

于是,就不教训她了,久而久之,她本是妻子,不是臣,也不是妾。可以在立政殿自由出入,一同起居,天天吃饭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二人形如民间夫妻。

“臣妾,陛下是小怜!不是芳菲!”

她再也忍不住,爆发地大喊起来!

那么多的宠幸,那么多的赏赐,陛下,他却在自己身上大喊芳菲的名字!

这立正殿,原来真是她冯昭仪的!

也许是被太过的宠爱,所以就太过的不甘不愿,愤怒和伤心。陛下,他竟然这样。

就算是妃嫔,就算他是皇帝,谁能忍受一个男人在自己身上喊着其他女人的名字?就算是小怜,也第一次恨起酒来!那么痛恨!

真不该让陛下喝酒!

喝酒也不该喝醉。

可是,他却陷在困惑里,动作也停了下来,不知所措。

狠狠地摇摇脑袋,却不清醒,怎么都不清醒。

“芳菲……芳菲……”

她嘤嘤的哭泣,惨然悲啼:“陛下……臣妾是小怜啊……最喜欢你的小怜……”企图唤醒他的混乱。就算是小怜,也唤不醒么?

“小怜?小怜?”

“臣妾是小怜啊……陛下,臣妾想离开立正殿……”

这里­阴­森森的,总是透露出一股不祥之气。再也没有之前的激动和雀跃,仿佛那个死肥球的魂灵和­阴­影,一直牢牢地笼罩在自己上空,笼罩在这张巨大的龙床上!

以至于,雄伟的陛下竟然不举!

立正殿,原来并不是个福地,如此令人沮丧,如此一般。

她痛哭起来:“陛下,臣妾想回去……陛下……”

罗迦更是摇头,狠狠地摇头,梦里不知身是客。

满地的月光,照见他一脸的茫然。

火炉的火也在熄灭,变得那么寒冷。

罗迦受伤3

他太久不曾回来,又不让宫人服侍,不知哪个粗心大意的,火炉快完了,也不知道添加炭火。他也没喊添。就算是帝王,也有被人疏忽的时候。冷宫如斯。

此时,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冷宫,那个灰­色­的背影,寂寞而鲜明地躺在陈旧的床上,四周是老鼠吱吱咯咯的声音。

他的心在发抖。

身下的娇躯也瑟缩地发抖。

“陛下……陛下……怎么火炉熄了?好冷……”

他随口道:“是啊,好冷。”

“该死的奴才,陛下,您叫他们添炭火啊……竟然连立正殿都敢熄火……陛下,您一定要砍了他们的头……”

他忽然想起芳菲,她怀孕的时候,有一次吃饭,发现饭里竟然有一只死掉的蚂蚁。他很生气,怕她吃了脏东西损害了身子,要砍了御厨的头,芳菲就说,算了吧,这点芝麻大点的小事,砍什么头啊。动不动就砍头,北国的人都被杀光了。

“陛下……陛下……”

一边是取暖,一边是索欢。

小怜弓起身子,抱住他的腰,抱住那昔日强有力的腰。却发现他的腰也在软下去,绵绵的,难以忍受,就如一个软弱的男人,雄风不再。

又不甘心,那么不甘心。立正殿,难道真的是一个生死符?自己忍耐了这么久,红霞帔的屈辱,难道就是为了在这里半途而废么?

那样的忍耐,完全是跟张婕妤学来的。但是,她也想起张婕妤的暗示,企图阻止自己来这里。张婕妤才是对的,只是,当时自己仗势着无以伦比的宠爱,非要不甘心,非要来试试。

因为,陛下曾许诺,皇后!

他连皇后都答应了的。

她玉容惨淡,泪痕擦在他的胸膛,嘤咛一声就抱住他的脖子,献上了一个女人所想不到也做不到的极限的妩媚——

放手一搏。

百炼钢也得化为绕指柔。

罗迦受伤4

天生尤物,不过如此。

凡是男人,都不能拒绝。

罗迦当然也不能拒绝,就如一个迅速融化的冰块。

意乱情迷,香汗淋漓。

浑身却是冷的,那么冷。

“芳菲,芳菲……”

她在他最深沉的迷失里,柔声提醒:“陛下,臣妾是小怜……小怜……”希望他记住是小怜,而不是芳菲!否则,一切的封赏都是免谈。

小怜……小怜……小怜……

也许是燃尽的火炉,也许是薰衣草的味道,也许是冷嗖嗖的那股无形的寒意——甚至这黑夜里寂寞而空旷的立正殿!

不,不是芳菲,她是小怜!

自己不要小怜,要的是芳菲!

“陛下,臣妾是小怜……小怜……”

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欺骗,浑身的酒意都冲了出来,他翻身跃起,狠狠地,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头发:“你是谁?芳菲呢?芳菲呢?”

疼,狠狠地疼。

“陛下……放开奴婢……放开小怜……求你了……”

“芳菲呢?芳菲去了哪里?你怎么敢来立正殿?你是谁?”

他脚步踉跄,东倒西歪,仿佛她是一个纸鸢,手一松,她就倒下去,倒在冰冷的地毯上——并未摔着哪里,只是冷!浑身冰冷,从不知道,地毯也会冰冷成这样……

嘤嘤嗡嗡的哭声。这一次,是真正的哭泣,是一种恐惧和绝望的哭泣。是一个原本以为自己的魅力足以颠倒众生,却忽然发现身边的男人不过是个骗子的那种哭泣。

案几上,还放着那壶酒。

冰冷的酒。

罗迦顺手抓起,一股脑儿地就喝下去。

他喝得又快又急,整壶的酒喝完,自己也倒在地上,重重地躺着,急促地呼吸,仿佛一条烂醉不醒的野狗:“芳菲……朕要芳菲……芳菲去了哪里……”

闻讯赶来的高公公等打开门,“陛下,陛下……”

罗迦受伤5

两名宫女已经扶住了痛哭流涕的小怜,她头发凌乱,衣衫半­祼­。浑身上下都是完好无损,只是不知为什么会这样恸哭。

“娘娘……”

“快扶娘娘回昭阳殿……”

罗迦瘫倒在地上,闭着的眼睛,还是能感受到宫灯的光芒。眼前却有人影在晃过,一闪一闪——那是自己的儿子,是那个刚出生就窒息而死的孩子的面孔——青紫­色­的,带着深深的哀怨和死亡的气息——

自己害死了它!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害死儿子,逼走芳菲,到底为的是什么?

为什么?

“滚,你们都滚开……滚出去……我要芳菲……芳菲到那里去了……滚啊……”

小怜泪如雨下,一把就推开了搀扶自己的宫女。

高公公急忙低声吩咐:“快先送贵妃娘娘回昭阳殿……”

两名宫女追上去扶起她就往外走。

开着的门带进来一股冷风,罗迦骤然清醒,睁开眼睛,只看到朦胧里一个速速逃离的身影。就如她的背影。

她的背影。

总是在逃离的背影。

那许多年的背影,从小小的人儿,到挺着大大的肚子——那是芳菲,那是许多年的牵挂,仿佛自己的小女儿,自己最爱的人儿。

怎么又跑了?

心里无比恐惧,压抑了多时的恐惧,彻底地爆发出来,自己不愿意让她走,从不想她走,可是,因为帝王的尊严,因为自己的发怒,曾想,她走了又如何?

她走了又能怎样?她算得了什么?

自己缺少了她,照样逍遥快活。

现在方知,少了一个人,其实很久都不会快活。

打破了一种习惯,很久都是痛苦和不习惯。

那么多甜蜜的日子,抚摸着她的肚子等待孩子出世的日子。就算她怨恨,就算她不告诉自己迷迭香的事情——自己也不希望她走。

罗迦受伤6

那是想念,狠狠压抑的想念。

在内心的最深处,无论什么人都无法取代。

就算是小怜,也无法取代。

就算是酒­精­,就算是迷迭香,也不能取代!

那是一种情人的想念,一种父亲对女儿的想念,狠狠的,狠狠的想念,恨不得马上就看到她在身边,那样夸张地大笑,乌黑的眼珠子,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甚至挺着大肚子,站在花树下,一直不停地追问:“陛下,你说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甚至悄然地附着耳边痒痒地说话:“陛下……我真的有一点点喜欢你耶……”

就像一个孩子,就像一个小小的,小小的肥猪仔,软腻腻的,躺在自己的怀里。

可是,那背影还在跑,却是慢慢的,那么袅娜。

他歇斯底里地就爬起来,狠命地追赶:“芳菲,你站住……你给我站住……芳菲……”

“陛下,那不是冯昭仪……”

“滚,你们都滚开……”

“陛下,那是贵妃娘娘……”

“滚开,什么贵妃娘娘,快去抓住,那是芳菲……不许走……”

他浑身都是酒意,不停地挣扎,不停地呕吐,一股的污秽就吐在两名搀扶他的宫人身上。二人被溅得一身都是,腥臭难闻,几欲作呕,可是,他是皇帝,是当今天子,二人又怎敢放开他?责怪他一言半句?

“芳菲……朕要芳菲……你们快去找她……”

“陛下,陛下,你醒醒,快扶陛下躺在床上……”

“滚啊,你们都给我滚……芳菲……你好狠的心肠,知道对朕有危害的事情,也不会告诉朕……你为什么要恨朕?为什么?滚开,你们都和冯昭仪一起滚……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朕叫你们都去冷宫,你们当时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去?为什么?……”

众人手忙脚乱,完全不知道陛下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罗迦受伤7

可是,陛下醉酒之后,忽然又变得力大无穷,三四个人都扶不住他,竟然生生地推开众人就往外冲:“滚……这里,朕也不住了……都不住了……朕也不稀罕……滚啊,谁爱住谁去住……芳菲……可恶的芳菲……你们马上把她赶走,再也不许她回来了……”

这时,小怜已经上了轿子,背后,是陛下发疯一般的喊声。她本是要停下来的,可是,却觉得害怕,又伤心,陛下在追赶——但她追赶的并非是自己,是芳菲,是那个死肥球,是那个冯昭仪。

身上的痛楚还在继续,她根本就不敢停下来,马上上了轿子,大声喝令:“快,快去昭阳殿……”

仿佛罗迦是一种疯狗,马上就要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宫女们,太监们都看着她,当时她进来,何等的风光,连她们都不好意思看,现在离去,却如此狼狈。

小怜得势之时,何等嚣张,现在不料被一群奴才看了好戏,更是心慌意乱,拼命地喝喊:“走,快走,快……你们这些狗奴才……快点……”

身后,罗迦还在酒疯里,一个劲地喊:“不许走……芳菲……你不许出宫……”

他边跑边骂,踉踉跄跄,迎面而来的宫女躲闪不及,他一头就撞在她的灯笼上,身影一趔趄就扑倒在地,只剩下嘴里的嘶喊:“你们快去找芳菲……去找她回来……我要她,要她回来……芳菲,快点回来……朕再也不责骂你了,也不发怒了,你要怎样就怎样……朕谁都不要了,只要你,只要你一个……你回来……”

灯笼破裂,火苗哧地一声就窜到他的头发上,脸上。

顿觉眼前一黑,就栽倒在雪地上。

众人吓得魂不附体,匆忙围上来。

“陛下,陛下……”

高公公已经老迈,经此折腾,气急败坏:“你们这些奴才,愣着­干­嘛?赶紧扶陛下回去,快……快扶陛下回去……”

罗迦受伤8

众人七手八脚,总算扶着早已彻底醉晕过去的陛下大人回到了寝殿。

寝殿一大股腥味的呕吐物。

众人七手八脚打扫好了。

“蠢材,你们这些偷懒的奴才,火炉怎么熄灭了?想被砍头?”

“是谁当值?”

……

众人又七手八脚,将一切都布置好。

众人退下,只剩下罗迦一人仰八叉地躺在龙床上。额头上,还有一块大大的黑印,是刚才碰在宫灯上的,鲜血淋漓,痛入骨髓。他几乎是扑在宫灯上,眉骨差点被刺穿,幸好御医紧急处理,才没有酿成大患。

众人退下,高公公背负着手,看着一走廊的宫女太监,这一晚,谁人还敢去睡觉?

他唉声叹气,自言自语,陛下这些日子,狂喝狂饮,再这么下去,只怕人也要废了。真没想到,直到此刻,陛下还惦记着冯昭仪。

也活该小怜贵妃自取其辱,跑到立正殿来­干­什么?这不是找刺激陛下么?

此时,才开始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劝陛下去什么广施雨露。只有一个冯昭仪的日子,岂不是天下太平?

幸好陛下回了立政殿,一直住在立政殿,看能不能正常一点。

他尖细了嗓子:“你们这些奴婢听清楚了,以后没事不要怂恿陛下去昭阳殿了……”

红云和红霞二人低眉顺眼,心想,你不怂恿,谁会去怂恿?

但是,二人也不知,陛下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好是坏,陛下,如此惦记着娘娘,惦记着立政殿的一切,连小怜贵妃都赶走了,这是不是表示要去接冯昭仪回来了?

二人心内暗爽,贵妃娘娘嚣张这么久,如今,却如此狼狈地离开。她以为,立政殿是她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

可是,却不敢笑得太明显,一直憋着,神情十分古怪。

红云终于忍不住,怯生生地问:“高公公,陛下如此惦记冯昭仪,会不会接她回来?”

高公公双眼一瞪:“小丫头不要多嘴。再多嘴,掌嘴20下。”

红云什么都不敢说了。

PS:明日早上再更几个;晚安

宠美战败1

琉璃殿。

张婕妤懒懒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却辗转难眠。思虑着小怜这一去,到底是不是真的就能说动陛下,登上皇后的宝座。心里也隐隐的不安,仿佛既希望小怜得偿所愿,又非常不希望她真的能够一登顶峰。所谓的荣华共享,其实,有时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真到了顶端,谁人愿意叫别人分享?

小翠匆匆进来,神­色­慌张:“娘娘,贵妃娘娘来了……”

“啊?怎么回事?”

“贵妃娘娘哭得很厉害。”

张婕妤立即起床,来到外间。

人未到,先听到低声的抽泣。

她大惊,几步抢出去,只见华丽的地毯上,小怜披头散发地躺着,泪流满面,一见了她,立即扑了上来:“姐姐,姐姐……你要帮我……”

“小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陛下呢?”

“陛下……陛下……”她泣不成声,“陛下喝醉了……”

张婕妤松一口,陛下喝醉了有什么关系?陛下不是常常喝醉么?

“你怎么独自离开了立正殿?”

“陛下他……”她恨得咬牙切齿,“他惦记着那个狐狸­精­,那个死肥球……”

张婕妤刚松下去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男人在你身上叫着其他女人的名字,然后把你赶出去。这样的羞辱,小怜就算是对着张婕妤也说不出来,她哭了半晌,心里万般的不情不愿。张婕妤安慰她许久,她才擦­干­了眼泪,咬牙切齿:“姐姐,我总觉得那个狐狸­精­的魂魄笼罩在立正殿。那里真不是个好地方,去不得。”

张婕妤察言观­色­,慢慢地,心底有了几分底。也说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但是,此时此地,自己和小怜是同在一张船上的,可不希望这船就这么翻了。

“小怜,你别急,陛下只是喝醉了,没什么大不了。来人,先给贵妃娘娘弄一杯参茶。”

宠美战败2

一杯热茶下肚,小怜已经慢慢镇定下来,满是忧虑:“姐姐,陛下并未忘情于那个死肥球,到底该怎么办?”

“再不忘情又能如何?她早已被废黜了!”

“可是,要是陛下哪一天心血来潮,再去把她给接回来……你也知道,陛下怎么也不肯下令宣布废黜她……”

这便是二人的一个死|­茓­,只要陛下一天不正式下令废黜冯昭仪,这个鬼魂就时刻会东山再起。就算是林贤妃,当初被废黜,也是天下皆知的。为什么偏偏到了这个冯昭仪,陛下就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就连张婕妤,也有些慌乱起来。

明明是稳固的江山,为什么忽然会变成这样?

而且,她比小怜更加担心。如果有朝一日,冯昭仪真能回宫,那岂不是第一个就要找自己算账?

“姐姐,你说该怎么办?”

“小怜,我们先别乱了方寸……”她毕竟在宫里多年,怎能凭陛下一番醉话,就六神无主?

“小怜,你先别自己吓唬自己。这几日,你且好好打扮着,也许陛下明日醒来就好了。”

小怜松了一口气,“也罢,就等陛下醒来再说。”

这些日子,陛下还没有一日不曾到昭阳殿呢。

“我还准备了一支上好的曲子,正是陛下喜欢的风格,小怜,明日我们在昭阳殿设宴,请陛下和各位妃嫔来赴宴……”

“好的,小怜一切听姐姐的安排。”

“小怜,你现在先去立正殿。”

“啊?姐姐,我现在怎能去?”

张婕妤深思熟虑多时,才说:“小怜,昨夜人人皆知你去了立正殿,如果今日陛下醒来,你却不在。这宫里,要守一点秘密,其实难如登天,如果传了出去,岂不叫其他狐狸­精­笑话?”

小怜恨恨地,这也是她最担心的,从没这么灰头土脸过。

“妹妹,你当时真不该离开的。”

宠美战败3

她委屈地蹙眉:“当时陛下那样……那么可怕……”

“你马上回去,高淼会安排的。”

“陛下会不会发怒??”

“怎会?陛下那么疼你,他要是醒了见不到你,才要失望呢。”

小怜又笑了起来,张婕妤的话便是一颗定心丸。

“姐姐,我马上去立正殿。”

“你记住,先别提什么皇后之事,只好好服侍陛下既可,其他的一概不要提起。”

“是,妹妹自有分寸。”

一顶暖轿,装饰得异常华丽,抬着小怜贵妃,重新来到立正殿。此时,天都快亮了。

门口守着两名宫女,急忙跪下:“参见娘娘。”

“免礼。陛下情况如何?”

“陛下已经睡着了。”

“本宫进去看看。”

两名宫女面露难­色­:“高公公吩咐了,谁也不能去打扰陛下……”

小怜生起怒意,高淼一个奴才,怎敢管着陛下的动静?自己是贵妃,难道不能去看看陛下?可是,她牢记张婕妤的教诲,万万不能在此时得罪陛下身边的亲信红人,强行忍住:“那,本宫就在这里等陛下醒来。”

高淼闻声出来,语气惺忪:“参见贵妃娘娘……”

“高公公,本宫要去看看陛下……”

好一个贵妃娘娘,竟然又折回来。再也没有任何人比高淼更熟知陛下的­性­子了,这种时候,陛下醒来,要是再在立政殿见到小怜,肯定心里不是滋味。高公公情知她是得了张婕妤的指点,却皮笑­肉­不笑:“娘娘最好请回。”

“为什么?”

高淼压低了声音:“老奴这可是真正为了娘娘着想。这立正殿,有一点不同……”

“哪一点不同?”

“陛下只要在这里,难免会想到冯昭仪……”

冯昭仪,又是冯昭仪!小怜怒不可遏,竟然连宫人都说得如此直白。看来,每一个人都是清楚的。这立政殿,真的不是自己的福地。

宠美战败4

她真恨不得一耳光掴在这个老奴的面上,可是,此时此刻,怎好大发雌威?

“娘娘,您不如先回去……否则,陛下若是醒来在这里看到您,你何必破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好印象呢?你回了昭阳殿,陛下自然会来寻你……”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小怜无奈,只好又坐了轿子回去。

罗迦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

又是一个暴风雪的日子,风雪呼呼地刮着窗户,仿佛无数的妖魔一起在空旷的世界里跳舞。

宿醉的疼痛,被烧伤的疼痛,他捂着头,茫然地四处看看,自己到底在何处?这是什么地方?

立正殿!

自己竟然独宿在立正殿。

手习惯­性­地伸出去,想要放在一个温热的身子上,那是久违的一种熟悉的感觉:

小东西,小东西!

他心里一震,下意识地四处看,以为出现了奇迹——可是,龙床空空的,房间空空的,连一丝她的影子都没有。

她不在这里,早就走了。

一切的美好的记忆仿佛在瞬间复苏,仿佛站在这里,整个人就忽然变了一种纯洁的心情。却更是痛苦悔恨,芳菲,芳菲!

自己当时怎能让她离开?!

根本就不该答应让她出宫!!

他捂着头,坐起身,正要唤人服侍,只听得急促的声音:“殿下……你不能进去,陛下还在休息……陛下昨夜受伤了……”

“父皇怎会受伤?出了什么事情?我要见父皇!有紧急军情……”

“殿下,你不能进去……”

罗迦大喝一声:“什么事情?皇儿进来。”

太子几乎是冲进来的,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父皇,李大将军传来急报,由于粮草不能及时到达,我军已经开始溃退,和南朝一战,牺牲二十万人……”

罗迦惊呆了,连衣服都没披,只着一身单衣就跳下床。风雪从开着的门里吹进来,扑入面孔,方发现,这个世界仿佛都变了个模样。

“快,急报在哪里?呈上来……”

PS:今日到此,晚上看完超女再来更了:)哈哈哈

君临天下1

太子立即递过去。

李大将军不仅是北国的重臣,也是他的岳父。太子监国,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急迫地关注着前线的军事了。尤其是父皇这几个月来,完全沉溺于酒­色­之中,根本不理朝政,他便只好咬牙顶上,承受着一切的压力。

对于北国的将士来说,早已习惯了寒冷的他们,最喜欢的便是秋冬季节出征,往往取得大胜的关键便是因为风雪天气。而到了酷暑天气,反而畏暑热,根本就无法出立战功。

这一次和南朝军队的交手,李大将军做了­精­心准备,按照往年他和朝廷的熟练的配合,根本就不会出问题。不料,他的绝对的信任变成了绝对的大意,因为他不知道,今日的陛下已非昔日的陛下——许多紧急军情,他根本就没有看。

尤其是监军张浩的误事,以至于粮草不继。将士们在前线饿着肚子,这么寒冷的天气,还打什么仗?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