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妁言收拾了一番,就去了医院。
等她到医院的时候,夏梅弦正在削苹果,何妁言接过夏梅弦手里的苹果,帮她完成未完成的活。
1月3号,阴。病房里很是嘈杂,除了那台呼呼运作的空调,还有隔壁病床前小孩子的嬉闹声,老人难受的呻吟声,其中还不时参杂着咳嗽声、脚步声,嘈嘈切切,很是乱耳。
何妁言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削着皮,她的面容很安静,看不出息怒。
何妁言告诉夏梅弦,她结婚了。她最终还是嫁给了穆璟霖。
何妁言告诉夏梅弦,她已经知道小妹的丈夫是谁。
何妁言告诉夏梅弦,她对不起小妹,她没有挑好家里的担子。
何妁言告诉夏梅弦,她不喜欢大家瞒着她,那种被亲人欺骗的感觉,很不好。
夏梅弦一一点头,时而允诺,时而蹙眉,她的眼里满是慈爱。
何妁言煲了鸡汤,一点一点的喂给了夏梅弦,夏梅弦的面色虽然很憔悴,但是两颊却带有星丝红晕,看来她心情很不错。
中途的时候,穆璟霖打了个电话过来,何妁言跑到走廊上接了个电话。
穆璟霖告诉她晚上他会回家做饭,让何妁言早点回家。何妁言乖乖的点了头,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好些废话,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吵翻了天。
穆璟霖说,等会他们会召开一个记者会,宣告Jewelry在南非的相关事情,并且询问何妁言的意见,问她想不想参加。何妁言摇了摇头,表示回答。
穆璟霖说,等记者招待会结束了,他们还有个庆功宴,但是他不想参加,所以决定回家亲手烧顿饭给何妁言吃。何妁言靠着墙角,安心的听着。
穆璟霖说,他想找个时间跟大家公布他和何妁言的婚讯。何妁言说她暂时不想让大家知道,不想上班的时候造成尴尬,穆璟霖表示赞成,同意她的观点。
等何妁言煲完电话粥的时候,那一厢战争也结束的七七八八,等何妁言收完线回到病房的时候,不禁傻了眼。隔壁病床上的老人好心的告诉她,夏梅弦现在正躺在抢救室。
老人说,刚刚何妁言出去后,就有个满脸胡渣的小年轻人进来看望夏梅弦,没多久,又进来一对年轻夫妇,两个男的几句话不合就动手了起来,夏梅弦在一旁干着急,竟一口气喘不过来,直直的晕了过去。
何妁言的瞳孔骤然变大,跌跌撞撞的冲出病房直奔抢救室。手术室门口,何妁之仍旧一身白袍,越渐清瘦,她来回踱着步,神色很是忧虑。在抢救室的墙角,蹲着一位少年,他把自己的神情隐在黑暗里,但是那个轮廓,是何妁言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曾经,她甚至以为眼前这个少年,会牵起自己妹妹的手,走进幸福的殿堂。
她却没想到,手是牵了,却是用那双手把她的妹妹推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何妁言皱着眉,扶着墙角一步步走来,她走的很慢,每一步都被她故意拉长了距离,那种走到尽头之后便要经历漫长等待的日子她受够了,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让她守在手术室门口,看着一个又一个她所在乎的人进去?
医院真的不是一个好地方呢!有太多的悲伤都是从这里开始。可是何妁言到很是愿意去相信,有很多奇迹也会在这儿发生,那这一次呢?会出现奇迹吗?
何妁言四肢冰冷,如同坠入冰窖。‘抢救中’那三个忽明忽暗的大字刺得她眼睛生疼。她倒吸了一口气,才发现就连呼吸都是这般伤痛,如果她刚刚不出去打电话,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
“沈……那个人呢?”何妁言开了开口,却发现自己始终不敢念出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注定是她的梦魇。可是现在,却也成了她至亲妹子的丈夫,话刚说完,心下苦涩万分。
何妁之显然也是一愣,她怔了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深簇眉头,低声说道:“他最近有点事情缠身,回去了。”
“呵!”何妁言一阵冷笑,眉宇间尽是嘲讽,一想起那个人,身体都会不由自主的发抖,那个人给她带来的伤害深深地、深深地印下了烙铁。说话的功夫,连神情都是鄙夷,“既然抽不出身,刚刚过来又是唱的哪一出?演给谁看呢?非要把妈气倒了才开心?把妈气倒了,然后来一句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姐!”何妁之大声呵斥,“他刚刚也不是故意的!”
何妁言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重,别过了头,不想再多说什么。
一说即那个人,姐妹二人注定要反目。她不想同小妹争吵,索性就闭了口。
虽然答应了何妁之不去怪他恨他,可是当那个人的名字真真切切再次出现的时候,怎么能不恨呢?
他几乎毁了她啊!
手术灯忽明忽灭,吊的众人的心忽上忽下。
夏梅弦的手术已经做了近半个小时,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是怎么样一副光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何妁言只觉得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曾经夏梅弦跟她闲聊的时候说过,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就把她的骸骨和何韦肖的葬在一起。当时何妁言听了很生气,自己那么努力地拼命工作,就是想让她多活一天,拼了命的跟死神做斗争,她怎么可以自己先放弃自己来!何妁言不肯答应她,夏梅弦就自己偷偷地联系墓地那边的人,何妁言记得她当时心里很难受,还摔坏了身边好几样物品,一转头,却在那儿偷偷掉眼泪。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才作罢掉,没想到到了现在,当死亡真正的那么靠近夏梅弦的时候,何妁言只觉得心底深处是莫名的恐慌,无边的苍茫。
死亡,原来也可以那么近!
何妁言只觉得眼睛干涩的很,倚在墙角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手术灯灭了,手术室的大门缓缓推开,从里面出来了一位护士,她手里拿着纸笔,神色凝重的对着何妁言她们说道:“谁是病人家属,病人病危,肿瘤已经转移扩散到脑部压迫了神经,情况很危机,需要做进一步的手术,现在要签订‘病危通知书’,你们谁来签一下?”
护士的话像深水鱼雷一般投进来空旷的走廊里,炸的四周面目全非。
何妁之因为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恢复,护士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之前强撑着气力在那一刻分崩离析,眼睛一翻竟直直的晕了过去。
而何妁言,那一刻她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心被绞的很痛,腿脚一乱,竟差点跪坐在了地上。幸好身后的人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何妁言在摔倒之前跌进了那人怀抱。他一把揉过何妁言,一边对护士说道,他的声音很好听,语气里充斥着王者的霸气,即便是身在迷途的人,也能从中得到镇静。
“我来签。”他说。
“你是家属吗?”护士问。
“嗯,我是女婿。”来人说道。
何妁言艰难的回过头,便看到身后那人冲她微微一笑,神色温暖:“对不起我来晚了。”
穆璟霖好看的手在纸上哗哗哗的签上了大名,顺便对护士说道:“我可以叫几个医生帮忙吗?”
“他们是国内目前最好的内科、呼吸道科、肿瘤科以及脑科的医生。刚刚下了飞机,我想请他们一起做手术。”穆璟霖云淡风轻的说道。
只见穆璟霖身后并排站在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神色匆匆,显然是刚刚赶了很久,才能配合上穆璟霖的步伐。
护士呆愣在原地,没见过这种场面。
穆璟霖也不去管她,一挥手,一群资深医师就像沙丁鱼一样涌了进去。
穆璟霖的目光扫了眼向牧,再从向牧身上转移到了何妁之,眉头皱到了一块。用眼神示意□旁的Weina,Weina便心领神会的搀扶着何妁之进了贵宾室休息。穆璟霖本想抱起何妁言,却被何妁言挣脱开,他知道她想一直守在门口,等着夏梅弦的康复。
他陪她。
一直。
夏梅弦的手术进行了好久,等到天都黑了,里面也没出来一个人。
何妁言手是冷的,脚是冷的,就连跳动的心脏也是冰冷的。不知道夏梅弦能不能熬得过这一关?夏梅弦的身体一直都很不好,加上又是肺癌晚期。其实在很早以前,她和小妹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会随时失去她了。可是到了现在,当她真真切切的躺在里头生死未卜,当死神举起镰刀磨刀霍霍对着夏梅弦的时候,何妁言忽然间觉得,自己为她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所以她一直很珍惜很珍惜和夏梅弦独处的日子,她爱她的母亲,比谁都爱。可是她早就准备好随时会失去她了不是吗?为什么到了现在,她的心还是会这般疼痛,像刀绞一般。她很想歇斯底里的吼出来,很想发泄出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只变成了微弱的哽咽。
除了哭,她真的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是眼泪,最廉价的也是这眼泪。何妁言努力仰起头,不肯让自己懦弱。
不要哭,何妁言,不要哭。
何妁言你不准哭。
不准哭你听到没有。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忍住听见没有?
……
之后又过了好久,等到医院走廊里的灯全都打亮的时候,夏梅弦被推了出来。她躺在紧急救护床上,安详的闭上双眼,神色安然。
主治医生说,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救不活了。
话音刚落,何妁言的眼泪就忍不住潸潸落下。
差一点,她就要失去那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对不起我很没用对不对?我也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是忍不住。我以后再也不忍您生气了,我会每年乖乖的去看何韦肖,我会每天下了班来医院看您,我会和小妹相敬相爱不再吵架,我会打理好你种在院子里的文心兰;我不会再同你吵架顶嘴,我不会再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我会每天过的很幸福很幸福……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再吓我……可不可以,不要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唉,可怜的何妈妈。~>_ ☆、Chapter 19(上)
何妁言是被穆璟霖横抱着回家的。她守在夏梅弦床前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直到何妁之过来交班的时候,才肯小憩那么一下,可是她太累了,就几分钟的功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着的时候,眼角带着泪。
很多东西,终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比如爱,比如亲情。
在那六年里,夏梅弦对何妁言来说,便是活下去的动力与勇气。她一直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就算是回不去从前那富裕的生活,至少也要带给夏梅弦安定快乐。
第二天上午,何妁之打电话过来告诉她夏梅弦醒了。
何妁言煲了百合粥,去了医院。
等她赶去医院的时候,病房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何妁言挤不进去,只能站在人群外面干着急。不知道为什么逸仁医院里站满了记者,尤其是夏梅弦所在的病房,更是被记者围的水泄不通。
一看到那么多记者,何妁言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准备从后门先绕出去,却没想到脚步还没移开呢,就有记者眼尖看到了她,指着她兴奋地大声吼叫:“就她就她!她就是何妁言!”
众人顺着视线转回头,一发现是何妁言,各各眼里闪着异样的流光,像猎物一样打量着她,众人纷纷举起相机对着她死命的拍照,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像断头台前磨刀霍霍的声音。更甚至有记者直接把话筒塞到了何妁言跟前,声音很尖细,说话很是刻薄尖锐。
“何小姐,请问您怎么看待穆总裁为了你,当中抛下MC,中途停掉记者会?”
什么?这话什么意思?
“何小姐,您和穆璟霖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何小姐,昨天穆总裁请了好几位国内著名的医师来给你母亲看病,请问这是不是您的意思?”
“何小姐,有人跟我们杂志社爆料说你们已经结婚了,请问这是否属实呢?能跟我们透露下吗?”
何妁言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最不会应付的就是记者了,天知道他们哪里来的神通能够挖掘出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她已经结了婚。
何妁言想不动声色地把左手往衣兜里揣,却还是被几个戴眼镜的记者发现了,他们一边非常迅速的按下快门,一边露出鄙夷的神色,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何小姐,请问您无名指上的钻戒是穆璟霖送的吗?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何小姐,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方便透露一下吗?”
“何小姐,穆璟霖昨天这么做是不是为了讨好未来岳母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噼里啪啦的,大势要把何妁言淹没在口水中的架子。何妁言很想逃离,从她选择嫁给穆璟霖的时候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那个人太过优秀,太惹人注意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人?
其实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可是如果那个人是穆璟霖,那她注定是得不到安宁了。
何妁言被记者问的哑口无言,步步后退,她很想撒丫子就跑,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改头换面再重新回来,奈何却被记者围成了圈,堵在了中间。
记者见她不肯回答,便加进了攻势,话锋一转,言辞犀利:“何小姐,听说你跟穆总裁前任女友是好朋友,在‘楠楠’记者会上,穆璟霖不管不顾前女友的感受,当众为你辩词,是不是因为这样她才伤心的离开?”
话说,这位朋友,你也太能扯了吧!
“何小姐,之前有人在Ndepat门口看到你披着穆璟霖的外套站在门口,请问你们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难道你是传说中的三儿?”
居然连陈年旧事都挖了出来,你是有备而来的吧?!
“何小姐,听说你家境贫困,母亲还常年生病,你是不是为了钱才跟穆璟霖在一起呢?”
她像是这种人吗!!!
“何小姐,我看你长的也就普普通通,您是用什么方式勾搭上我们A市多金的钻石男的?”
对于记者咄咄逼人的话,何妁言表示真心无力应对。她不是学公关的,说不出那好听的八面玲珑的话,但是他把话都说到这么难听的份上……她没招谁没惹谁,凭什么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啊!何妁言心里很不悦,越想越是气愤,她大吼一声,怒道:“你们爱咋地咋地,爱怎么写怎么写。但是,此刻,请不要妨碍我进去探病,这里是医院,你们再这样我就要叫保安了。”
何妁言气场很足,好几个记者吞了吞口水,自动为她散开了道。
曾经乜羲对她进行过一次深刻的评价。乜羲说,她何妁言天生就是一头母狮子,温顺是她的伪装,俏皮是她的假象,乖巧跟她靠不着边,扒了层层迷雾,她就是头沉睡的母狮子,谁惹了她定是要反击的。
何妁言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睥睨着刚刚出言不逊的记者,一阵冷笑,随即说道:“捕风捉影是你的长项啊,蓝天日报社记者,莫一飞。”
板寸头,职业装,黑框眼镜。
那人表情有些难看,虽换了套行头,但是不难看出,他就是当然在‘楠楠’召开会上面公然挑衅穆璟霖的记者莫一飞。只是——蓝天日报社不是被兼并了吗?他为什么会再次出现?
“何小姐记性不错啊!只是我现在换了个东家。”
“蓝天日报社被兼并了,也难怪。报社太小了,像这种小报社哪里有胆子爆料Jewelry总裁的丑闻哪,我身为一个记者,揭露事实的本性是我的责任。”莫一飞动了动唇角,好看的面容下有着怎样的算计?
“哦,那你说说他有什么丑闻?”何妁言面上狐疑,眸光却很清冷。
“不以公司的利益为第一位,独断独行,贪慕女色,手段阴狠……”莫一飞剑眉轻挑,一说起穆璟霖的坏话,那是相当流利,话到最后竟连一个脏字都不带,显然是有备而来。
何妁言以手抚额,对莫一飞冠冕堂皇的理由表示无奈,她虽然不知道莫一飞为什么总是要针对她,但是平白无故的总会是有个理由,无论她反驳什么解释什么,对方都是有话说的。——因为他是认死理了,不把她拖下水,莫一飞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莫先生。”何妁言动了动嘴角,声音清脆愉悦,“既然您这么热爱自己的岗位,那就请你回去好好的调查清楚先,我和穆璟霖六年前就已经相识,此外——”
何妁言话锋一转,眼眸里精光乍现,“对于你刚刚所说的话,我会保留法律追究责任。在场这么多记者朋友都看着呢,你说了什么可是有凭有据,你想把我的罪名坐实,就要有合理的证据,你今天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保证你所在的报社,想蓝天一样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在威胁我?”莫一飞面色煞白。
“是,我是在威胁你。”何妁言神色高傲,眸光清冷。
“何妁言你别以为有穆璟霖撑腰我就会怕你,我告诉你,这世上还没有我莫一飞不敢做的事情、不敢采访的文章,你等着看明天得报纸吧!”莫一飞甩下一句狠话,牙咬切齿。
“是谁在威胁我老婆?”身后传来阴冷的声音,不远处站着一人,表情不怒而威。
来人步伐稳健,迎着人群缓缓走来,此刻,他的面容如天神一般威严,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就像刚从阿鼻地狱走了一遭,方才被放出,身上的戾气与愤怒令人不寒而栗。
穆璟霖走进,一旁的记者识相的给他让出了道。他径直走到何妁言身边,挽起她的手,深邃的眸光里全是她。他的声音很低沉,一字一句顿道:“我和阿言六年前便已经相识,是我对不起她在先,是我追她再后。没有什么对与不对,我们已经结婚了。”
穆璟霖轻描淡写的就替何妁言化开了所有的结,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当然同时也不忘按下快门拍下眼前这一对‘伉俪’携手并站的画面。
穆璟霖冲何妁言微微一笑,随即把目光转移到莫一飞身上,方才眼里的温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眸光深处那万年不化的冰,“莫记者似乎对我本人以及我妻子有很深的误会,需不需要找时间给我做个专访?”
“好啊,反正我也很想同穆总裁好好聊聊。”莫一飞直视着穆璟霖,毫无胆惧。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穆璟霖盯着莫一飞,眼里包含怒气。
“可以啊。我这种小人物当然要迁就您的时间。”莫一飞语气颇为玩味。
“那你就在门口等着吧,等我看完我未来岳母,再来同你好好谈谈。”穆璟霖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敢三番四次挑衅他不要紧,竟然两次让阿言难堪,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好,反正我很空闲,我有的是时间给穆总裁好好地、好好地做个专访。”莫一飞故意拖长了尾音,当中的意会,不言而喻。
他是在告诫穆璟霖,事情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如果写好,众人只会认为他收了Jewelry的好处或者是受到了穆璟霖的威胁,被逼迫往好了写;如果他写得不好,往死里整Jewelry,虽说对Jewelry够不上什么致命的打击,但是名声被搞臭了,多多少少总是要有点影响的。
何妁言望着众人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只觉得心底反胃,拉了拉穆璟霖的衣角,表示不想再同他们纠缠。穆璟霖心领神会,拉着何妁言往病房门口走去,大家像是约定俗成一般,人群中自然的给穆璟霖让出了道。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个情节的设置是必须的,因为我要由此来引出一个大秘密~~~~
话说,最近在密谋着怎么把最后两张大网撒出去,然后来个结局~~是的,要结局了呢,因为不想结局太烂,所以这几天应该不更文了吧~第一张网是关于本章节的秘密,第二张网便是乜羲……等这两张网编的差不多的时候,也就是结局啦~~不知道为什么写到这里,快要结局的时候我突然间写不下去了,可能是觉得无论我写什么结局总会是留下遗憾的吧~
所以,深吸一口气,乖乖的码字去了~~估计停个3-5天吧,这几天我要好好想想,这么个结局才是属于媒妁的结局~~~
因为我希望,大家看完媒妁是那种唏嘘不已的神情::>_
☆、Chapter 19(中)
穆璟霖推开病房的时候,夏梅弦正躺在床上小憩,向牧陪着她。当何妁言抬眼看到向牧时,微微一愣。
“小言……”向牧开了口,怔怔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会在这?”何妁言惊呼,语气里充满了厌烦。
“我……我来看看伯母。”向牧卑微的站在那儿,不敢上前一步,眼珠来回的转动,没有胆量直视着何妁言。
“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何妁言语气冰冷,神色凌厉,不管不顾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知道我没脸呆在这里,我只是希望……能做点什么补偿,不想让自己这么难受。”向牧好看的脸上留着些许青渣,眼眶通红、眼珠深陷、双目空洞而又绝望。
“哼!”何妁言冷笑,“做点什么补偿?你以为就你现在做的这么点破事就能弥补你带给小妹的伤害?”
“我,我没这么想……”向牧双手来回搓着,站在那儿一动不敢动,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
“那你过来做什么?还不快滚。”何妁言横眉冷对,语气里尽是厌恶与鄙夷。
“阿言——”穆璟霖开了口,轻声喝止,“别这样,他也不是故意的。”
“故意?不是故意就可以掩盖他的罪行?不是故意就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是故意孩子就能回来吗?不是故意我就要原谅他?不是故意,呵!不是故意又如何……孩子已经没了,并且她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何妁言歇斯底里,她抓着穆璟霖的肩膀,很用力很用力,指甲嵌进了肉里。
“阿言!事情已经发生了!”穆璟霖喝道,眼眸里满是疼惜。
是啊,事情已经发什么了,她再难受再心疼又有什么用?何妁言站在那儿,忽然间不知所措。
何妁之的话在耳畔响起,她说过,叫她不要怪罪向牧,不要迁怒于他;她说过,叫她来开导她……可是我的傻妹妹,谁来开导你,谁来打开你的心结?
何妁言痛苦的闭上眼眸,再次睁开时,眼底是苍白的雾霭。
“我——”向牧开了个头,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何妁言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夏梅弦床前,从床底下扯出凳子,别过身背对着向牧而坐。
穆璟霖见状,走过去轻拍了拍何妁言的肩膀,他知道何妁言只是一时想不开、怄着气,她不会怪向牧一辈子的。但是想让他们如往常一样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穆璟霖心下酸疼,当即有所决定,轻启薄唇,“你们好好谈谈,我先出去一会。等会岳母醒来告诉我,我就在外面。”
后面那句话,穆璟霖是侧头跟何妁言说的。
向牧顺着穆璟霖离去的目光转向了何妁言,面色苍白,“阿言——”
“你别叫我!”何妁言尖着嗓子,厉声吼到,“你不配叫我。”
“对不起……”向牧垂下头,声音很是低落。
“对不起?!你觉得你光说三个字对不起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觉得你光说对不起就可以还小妹一个宝宝?向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何妁言冷声道。
“我也不想的……到现在,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那个孩子冲我爬过来,他……伸出手叫我救他……我每天都睡不好,我,我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向牧的神色很是痛苦,他双手抱头,蜷缩在墙角。
“你不应该跟我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何妁言倒吸了一口气,带着些许哽咽,继而开了口,“你对不起的……是小妹。”
“对不起……”向牧暗哑着嗓音,眼神里满是空洞的慌张。
“阿牧,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变成这样?”何妁言努力让自己挺直着脊梁,强装镇静。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不想的,我那天只是在走廊里叫住了她,我不知道她当时已经怀孕了。我只是希望她不要跟沈家卿在一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拉着她不让她走……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在和我争吵的时候脚底打滑……我看到她顺着楼梯滚了好几十个台阶,我看到她的裙摆上染满了血……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她怀孕了……我很痛苦我很自责,我不敢面对她了……”向牧神色痛苦的闭上了眼,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往外涌,当日的触目惊心在眼前一一重演,是他的错,他亲手推掉了她的公主,亲手毁掉了她的梦,亲手把自己推进了地狱。
何妁言闭上双眼,疲惫的靠在床头,眉宇间尽是化不开的忧伤与落寞。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呵!
“小言,我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和小妹形同陌路,我更不想她因为我……得不到幸福。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反正连我自己都没打算原谅我自己……”向牧双眸塌陷,脸色青白。
何妁言怔了怔,好半天说不出话。
“我还能做什么?”向牧楠楠自语,“要怎么样她才肯原谅我。”
“她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至始至终。”何妁言的声音很轻,却还是轻巧的击碎了向牧的心。
他如遭雷劈,呆愣在原地,自言自语。
无爱,亦无恨……
比起来,他倒是宁愿她恨他的,至少那样,他会好过一点;至少那样,证明他在她心里是特别的存在。
他希望她恨他,可他又希望求得她的原谅,很矛盾是吧?爱情本身就是矛盾的呢!
向牧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一个踉跄跌坐到了地上,双手垂地,关节被捏的发白。
“你放过她吧,也放过你自己。”
“不要在我们的生命里出现了,因为你将会是她永远的伤痛。”何妁言别过头,望着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飘起了鹅毛大雪,白茫茫的一片,掩盖了整座城市。
或许,这是今年最后一场大雪。何妁言心想。
“不再出现……永远?!好……我会离开……”向牧的脸一下子白的失了彩,一双俊目里满是伤心,眼底深处死灰一片,抽着气,声泪俱下。
如果我知道有一天会把她害成今天这副模样,我宁愿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向牧是跌跌撞撞跑出去的,他冲出房门的时候,何妁言重重地、重重地,叹了口气。所以当穆璟霖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满脸寞落的何妁言。他走过去轻抚着何妁言的眉心,一手搭肩,默默不语。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暖,聆听着雪花飘落的声音。
或许这个冬天,就要过去了。
自从上次夏梅弦被推进手术室后,穆璟霖便给她转移到了加护病房。床单是新的,窗户是干净的,空调声是低沉的。
夏梅弦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何妁言靠在穆璟霖的肩上,神色安详。这是六年来夏梅弦第一次面对面看着穆璟霖,他比以前成熟了很多,眉宇间有着成熟男人的魅惑,西装革履,好不帅气。
“你本人比电视上帅多了。”这是夏梅弦对穆璟霖说的第一句话。
“妈你醒了!”何妁言欢喜。
“嗯,我醒了。让你们担心了。”夏梅弦的语气一如往常般的温柔,虽然身上Сhā满着针孔,但是丝毫不影响到她那慈爱的面容。
“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夏梅弦的声音似有若无,何妁言担忧道。
“没事,就是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夏梅弦揉了揉小腹,抿着嘴角说道,昏睡了这么多天,每天都只能靠营养液来维持体力,真的是饿了呢!
“我熬了百合粥,我盛给你。”何妁言一边说一边打开桌上的保温杯。
到了这时,夏梅弦方才注意到何妁言的左手,她的左手上带着明晃晃的白金钻戒,举手投足间透着女子的妩媚与感性。夏梅弦再把眼光投到穆璟霖的左手上,心下了然。
“你们结婚了?”夏梅弦问。
何妁言怔了怔,点了点头。
“没想到到了最后,你还是选择了他。”夏梅弦轻轻地叹了口气,神情黯然,“也好,至少如果是他的话,韦肖会瞑目的。”
何妁言盛粥的手微微一抖,粥洒了大半。穆璟霖见状,走过去接过何妁言手里的勺子,轻声低喃,“我来吧。”
穆璟霖挽起衬衫,打扫着何妁言刚刚打翻掉得汤水,他做的很认真,很仔细,收拾好残垣之后,便一勺勺的往碗里盛着粥。
“妈,这是阿言中午熬得百合粥,您小心烫。”穆璟霖双手捧着瓷碗,捧到了夏梅弦眼前,眉宇间满是尊重与敬爱。
夏梅弦愣了片刻,她没想到的穆璟霖竟然这般自然熟,这一声‘妈’叫的毫不造作,既没有一星半点谄媚与殷勤,也没有丝毫的厌烦与无奈,他的眸子里倒影出来的剪影告诉夏梅弦,这个男儿是真心实意的呢!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对何妁言好,他是真心实意的唤她一声‘妈’。夏梅弦眼波流转,抬头低眉间心中以有所了悟。
“大妹。”夏梅弦轻呼,“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前不久,没几天的事情。”何妁言站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回答。
“璟霖,我能这么叫你吗?”夏梅弦的声音很温和,如沐春风。
“当然可以,您是长辈。”穆璟霖诚惶诚恐。
“璟霖,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夏梅弦盯着穆璟霖的眼睛,对于眼前这个女婿,夏梅弦自然是满意万分,因为早在六年前,何韦肖就已经对他赞不绝口呢!他的选择,她一向都是支持的,即便现在他们天人永隔,但是不用多久,他们终究会见面的。夏梅弦垂下眼帘,心想。
“您问。”穆璟霖对着勺子吹着气,一口一口的喂给夏梅弦。
“我想问你,过了六年,你能保证和大妹一如往昔吗?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因为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夏梅弦的面容满是慈爱,只是眼里投射出精锐的目光,“结婚不像是谈恋爱,再过个六年,十六年,二十六年,你还能像现在这般待她?”
穆璟霖没有意料到夏梅弦会问他这个,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当然知道这是丈母娘给他出的考题。从商人的角度出发,他会说我会,我永远会、一直会、从不改变;从女婿的角度考虑,他会说我待她永远如初见;从穆璟霖的角度出发,对何妁言,他会说我爱她我爱她我爱她我爱她,很爱很爱。
——何妁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听见了吗?我爱你,我只怕自己不够爱你,我只怕自己待你不够好,我只怕自己给予不了你想要的。直到现在,对于你我永远是患得患失,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我爱你,我爱你,爱你。
“我会尽我所能待她好,不让她吃苦,不让她受累,不让她伤心,不让她难过。”穆璟霖的声音低沉、浑厚,很富有磁性。
“找个日子你们去看韦肖吧,跟他说一声。”夏梅弦的眼里泛着泪光,“跟他说,两个女儿都找到归宿。”
穆璟霖牵着何妁言的手离开的时候,夏梅弦别过头一个人偷偷抹起了眼泪。
韦肖你知道吗?你当年和我说的话都实现了呢,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穆璟霖才能带给大妹幸福。如果你看到,刚刚穆璟霖说话时大妹专注爱恋的眼神,如果你看到,穆璟霖刚刚眼波里流转的宠溺与灼热……
“你这么来了?”夏梅弦正暗自回忆着何韦肖生前时候的种种因果,一位白发老者站在了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先这样吧,回头在作者有话要说里贴上我家妁言的靓照!^_^
☆、Chapter 19(下)
回去之后,何妁言一夜无眠。
是呵,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情,她哪里还睡得着。向牧离开时面若死灰的神色,莫一飞看璟霖时候那愤恨的眼神,加上那些记者喋喋不休的追问,闪烁不停的抓拍灯,何妁言算是彻底失眠了,直觉告诉她,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一想到明天早上起来铺天盖地的报纸杂志电视广播席卷而来,何妁言就知道这将会是一场持久战。
以后该怎么面对Jewelry上上下下的同事呢,何妁言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念叨也只能是随遇而安了。只是这一次她很清楚,她不会再是一个人,她的身旁有她的丈夫,她的天。
何妁言迷迷糊糊的眯了会眼,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穆璟霖已经做好了早餐。一直不知道原来他这么居家,如果传出去,A市叱咤风云的Jewelry首席执行长穆璟霖——多金多情的钻石男竟然出得厅堂,下的厨房,说出去恐怕要羡煞旁人呵。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何妁言往嘴里塞了口稀饭,口齿不清。
是的,吃饱了才有气力面对该面对的事情。这是她这么多年熬苦日子得出来的心得。
穆璟霖细心的把小菜推到她面前,眸色温柔,“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有这么一天可以和你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吃一顿早餐。不用太丰盛,够吃够喝就好,然后想让阳光洒在你身上,温暖而不失宁和。想让你的嘴角上沾上少许粥汤,这样我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抚上你的脸颊;想让你的头发倾泻下来找不到发圈,这样我就可以有理由将手盘在你海藻般的秀发上;想让你吃完饭慵懒地打个哈欠,伸个懒腰,这样我就可以借此为由抱你去卧室,顺便遮掩我那一刻紧张不安的小情绪……”
穆璟霖说的很慢,何妁言听的真切。
这样的穆璟霖,她从未见过。
“璟霖……”何妁言唤着他的名字,神色温暖。
“好了,吃饭吧。我知道只是一顿饭而已,是我想多了。”穆璟霖讪讪的笑了笑,试图遮掩此刻他的尴尬与腼腆。
何妁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重重的。
吃饭饭后,穆璟霖取了车准备带何妁言上班。在车上,何妁言特意开了广播,她想听听昨天的事件到底会炸开多大一池春水,她也好心理有个数,等下知道如何面对设计部的同事。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FM8X频道,A市八卦栏目。接下来小诚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听众朋友们,昨天我台记者发现了一条爆炸性消息,Jewelry的CEO穆璟霖——A市众多少女郎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哈,当然他也是小诚我心目中的白马!在昨天竟被爆料出已经秘密结婚了。究竟谁能成为如此幸运的女神?到底那位伴侣是何方神圣?下面先Сhā播一则广告,不要走开……”
“到底穆璟霖放下MC的签约仪式是为了什么?让我们来参加一个有奖竞答,发送A加上理由到1066XXXX,答对的听众就可以收到我们FM10X电台推出的精美礼物一份……”
“有知情人士爆料,这个何妁言是穆璟霖前女友的高中同学,难道这位何女士,为了上位不惜和朋友翻脸?还是和穆璟霖之间有着一段浪漫唯美的爱情……”
“听众朋友们,我们FM9X请了事情发生当时逸仁医院的围观群众,请他们来为我们好好讲述事情的发生经过……”
无论何妁言调的是哪个频道,话题无不是围绕着他们打转,听到广播里那些夸张的词汇,何妁言微微皱眉。没想到穆璟霖在A市的影响力这么大,一点波澜都能被记者挖掘得这么干脆。那莫一飞呢?他也是记者,何妁言忽然间想起了那个记者,昨天因为向牧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竟然忘了问穆璟霖。
“璟霖……昨天那个记者呢?”何妁言瞟了眼穆璟霖,问到。
“他辞职了。”穆璟霖云淡风轻的回答。
“辞职?为什么?”何妁言颇为惊讶。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要为他伤神。”穆璟霖的手在方向盘上灵巧地打了个圈,“他是千叶中学高三八班的,也就是我们隔壁班。听说他暗恋了伽罗很多年,所以一直从心底里排斥我,他觉得是我对不起谢伽罗,觉得我辜负了她,所以处处针对我们。昨天我告诉他,伽罗已经结婚了,并且过的很开心,有了自己的宝宝。莫一飞受了打击,准备亲自去慕尼黑找谢伽罗,所以就辞职了。”
穆璟霖的话不带任何波澜,其实只要事情不牵扯到何妁言,对他来说都无所喜乐。倒是何妁言,穆璟霖的话刚一说完,她就想起了谢伽罗在慕尼黑长椅上对她说过的话。
——璟霖,如果你知道曾经有一个女孩为了你说了那样一番话,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理所当然吗?她为了你,迷失了自我。她甚至为了爱你,放弃了整个世界。她说‘我从不掩饰自己对璟霖的爱’,一想起她,你还能像现在这般无所起伏?
穆璟霖只当何妁言蹙眉的原因是为了广播里的那些新闻,他一只手抵在唇边,用余光看了眼妁言:“你放心,广播里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不过你要给我三个小时。”
何妁言没有说话,依在靠垫上,疲惫不堪。
车子停在Jewelry大门口的时候,何妁言问了穆璟霖一个问题。
“我一直很想问你,伽罗在你心目中算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有多爱你。”何妁言的眼里闪着异样的流光,她坦然的面对着穆璟霖,轻声说道。
“我一直很感激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哭过、笑过、吵过、闹过,如此而已。”穆璟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迷离了起来,或许是想起那个清脆愉悦的声音。
“走吧……”何妁言微微垂下眼帘,轻轻地吐了口气。
穆璟霖挽着何妁言的手一起走进了Jewelry,这一次何妁言没有反抗。既然她已经扰乱了整个A市,那就要做好准备坦然面对,这点觉悟她还是有的。
一下车,出乎意料的没有一个记者,可能都是惧怕璟霖的势力,还不敢在Jewelry闹事吧?!何妁言心想。
一进门,那颗标识性的铁树银花就展露在眼前,其实何妁言很想问一下穆璟霖,这么大手笔投放下去究竟值不值?难道他就不怕有人经过顺手牵羊带走点什么东西吗?当然何妁言并没有说出声,因为她相信依穆璟霖的智商这么做自然是有理由的。
电梯一路往上,何妁言停在了第十一层,穆璟霖继续往上。虽然一路上她刻意去忽视大家有意无意撇过来的目光,但是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勇气。索性她所在的设计组目前手头上有个项目,大家都忙的没空去搭理她。
是的呢,就算人再八卦有什么用,八卦又不能当饭吃,还是处理好自己手头上的活,好好工作来的实际的多了!
从1月1号开始,何妁言所在的设计组便一直很忙碌,或者说几乎就没有休息过,因为他们要在开春前办好这一季的珠宝设计展会。每年Jewelry都会在春天来临之际举办一次珠宝展,今年也不例外。何妁言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珠宝展,无论外头是给她扣上‘借老板上位的小三’还是‘空花瓶’的称号她都不介意,她只是单纯的希望好好的设计出产品来参加这次珠宝展会,对待流言蜚语最有力的痛击不是去争辩或澄清,而是用事实来给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在珠宝展上的成功就是何妁言准备对恶意中伤着的回击。
本次展会的主题是‘花开’,大部分的设计者多用花朵为原型,有制造牡丹图案的戒指;有设计杜鹃草图的项链;更甚至有设计师绘画出百花齐放的的场面,打算以此为原型制造出一款耳坠。其实何妁言一直觉得用花朵虽好,但是不够新颖。
春暖花开、春暖花开,其实她很想设计出一款带有春天气息,能带给人一种幸福感的尾戒。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能从心底涌出一股暖流的作品才是她所追求的。
可能是她注定跟幸福无缘吧,绘画了好几副草图都不得精髓。修修改改、修修改改倒是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等穆璟霖来找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
华灯初上,A市的夜生活也才刚刚开始。
“穆太太,请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下班?”穆璟霖抬手看了眼表,语气稍有不满。
“作为老板,我当然乐意看到我的员工兢兢业业恪守岗位,可是作为先生的我,看到自己老婆七点多还不下班,我会担心的。”
“你在等我一下,我把这个草图画好先。”何妁言窝在一对设计稿中,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穆璟霖挑了下眉,顺手拿起何妁言桌子上的水杯,细心的替她接了杯开水。
办公室很安静,穆璟霖也尽量不发出声音来打扰她,铅字笔在宣纸上‘沙沙沙’的声音,很祥和——就像此刻,穆璟霖凝视着何妁言认真工作的表情,心底深处亦是祥和一片。
——曾几何时,我也曾这样侧望着你的脸。
“好了,大功告成。”何妁言大笔一挥,伸了个懒腰。
穆璟霖见状,走过去小心地替她按着肩膀,揉捏力度,恰好不过了。
何妁言拿起成稿在穆璟霖面前比划,一幅是以‘风’为主题的项链,宣纸上,以风为圆心,四周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另一幅草图上画的是一枚尾戒,戒指中央是一颗新生发芽的种子,代表着万物始于春的气息。
其实这两幅何妁言都不是很满意,但是折腾了一天,也就这两幅是自己觉得还能过得了法眼的。索性给穆璟霖瞅瞅,让他给自己点建议,依照他的专业性,应该能给出少许建议。
穆璟霖看着眼前两幅草图,略一思索,沉下声低喃:“穆太太就是为了这两幅东西冷落了为夫?”
“噗——”何妁言刚喝下去的开水全部喷了出来。她斜眼瞟了眼穆璟霖,似笑非笑,“你不满意对吧?那我就继续加工,总会设计出让老板满意的作品。”
说完,何妁言还有模有样的拿出新的宣纸,准备在纸上再大战三百回合。
“好了好了我投降,你别画了,手都被你折腾死了。”穆璟霖看着何妁言酸疼的右手,很是心疼。
“那你可以说说看我的设计了吧!”
“呃……阿言,怎么说呢,这两幅设计画的虽然好,但是却还是比不上六年前你参加英国A-voge时候设计的那条项链,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吗?”
何妁言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你设计的项链只所以成功,其实不是说你的设计有多独特,多吸引评审团的注意。你那个时候只有十八岁,论设计、论专业度你根本不可能比得过那些专家,这个问题我思索了很久,唯一能给我的答案就是灵魂。”
“灵魂?”何妁言诧异。
“是的,你设计的项链之所以能够拿到第一名,是因为你当时设计的时候心里念叨的是家里的父母。说穿了那就是你为他们而设计的,因为你将自己的想法灌输到了手上,于是就有了自己灵魂的作品。这才是你能成功的原因。”
“有灵魂的作品?”何妁言低喃。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时间结束。。。。。
下一章又到了真相时间。。。。。。。
☆、Chapter 20(上)
之后的几天,何妁言一直在思考穆璟霖那天的话,‘有灵魂的作品’,说起来是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何妁言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带着感情去思考,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做出来的设计总是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倒是那些流言蜚语,在穆璟霖保证三小时内解决掉之后,变真的是解决掉了。
可能大家都比较健忘吧!对于事不关己的八卦,也只是限于‘八卦’二字而言。
日子开始变的很平静,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如果说非要有什么小Сhā曲的话,应该就是何妁之回H市了。自从夏梅弦做手术之后,何妁之整个人便昏昏沉沉心不在焉。每次问她她便说是沈家卿公司上出了点事情。每次得到这个答案之后何妁言便不再去追究,那个男人的死活她都不想知道。
虽然不得不和他扯上一星半点交集,但是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何妁之回了H市,她说想陪在沈家卿身边。
向牧离开了A市,他说想出去闯一闯,散散心,并且以后再也不会回到A市。
莫一飞离开了A市,他说要去找谢伽罗问个究竟。
乜羲离开了A市,并且在冬天来临之前不再遇见。
貌似……只有她和穆璟霖还留在了这里呵!
何妁言依旧过着重复的日子,每天在Jewelry、医院两头跑。偶尔穆璟霖会带她出去逛个街看个电影,就像平常的小情侣一般。有时候他也会在家里做好饭等着何妁言下班归来,反正公司是他的,想翘班就翘班又不用申请上级批准。但是更多的时候,他都会选择和何妁言窝在家里,他喜欢和何妁言靠在秋千上的感觉,两人并不说话,只是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着,好不自在。何妁言会在秋千架上捧一本书,时不时的咬着笔头皱下眉,而他就会在旁边观赏着她的每一个小脾气,将她的表情一览无余。
只是这样的日子注定持续不了多久。那一天,邱老先生找上了门。
换句话说,其实是何妁言在何韦肖的墓前与邱先生偶遇。
那天是星期六,天很阴,路很滑。因为在她们到达墓地之前曾经下过一场雨。
穆璟霖是扶着何妁言来到墓地的,最近因为天天忙着筹划展会的事情,何妁言人瘦了大圈,就连穆璟霖亲自下厨也勾不起她的欲望。可能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有时候半夜也会莫名其妙的醒过来,无论怎么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穆璟霖本来想放她几天假,但是却被何妁言拒绝了。她想参加‘花开’的珠宝展,她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她想把这么多年自己丧失的尊严、丧失的勇气、丧失的骄傲一点点地捡回来。可能就是因为她这么倔强,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所以整个人才会清减了一圈。
“邱先生?”对于在何韦肖的墓前看到邱老先生,何妁言很吃惊。
如同几个月前,邱先生身穿米白色的长袍褂,满鬓斑白,眉宇间满是慈目。但是才短短数月间,他的背弯的更加佝偻,神色再掩饰却也散不开眸光里散了满地地忧愁。他的双眼深陷,身形消瘦,嘴唇发紫,明明几个月的时间却仿佛生生的被他拉长,过了好几年的光阴。
他应该只有五十多岁吧?!为什么眼前这人望上去像是年过花甲老态龙钟垂死病中的老人?
“邱先生?你这么会在这?”穆璟霖问。
显然对于他的出现,两人感到万分意外。
虽然邱先生说过他认识何韦肖,但是何妁言并不认为两个人的交情好到大冬天也要来看望老朋友。
“我只想来看看。”邱先生的声音苍白,像失了真变了形的有声读音机。
“邱先生怎么知道我爸爸葬在这儿?”何妁言的语气充满了困惑和质疑。
虽然在‘楠楠’记者会上他帮过自己,但是对于邱先生何妁言没来由的就很排斥。或许是因为他曾经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叱咤风云,而到了最后何韦肖却没有落的一个好下场的缘故吧!
她其实很嫉妒可以活着的那个人,因为何韦肖的离开,便是真的离开了她。他不会再知道自己的女儿过的好不好,不会再挤眉弄眼的要求何妁言陪他去看电影,更加不会知道自此她的女儿正携手自己的夫来到了他坟前。
她其实……比任何都想念他呢!
“我……”邱先生站在那儿,不知所措。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何妁言。
“我只是经过。”他直僵僵地站在那儿,面色枯槁。
“山上湿气重,邱先生不会是一大早晨练到这里吧?”何妁言瞟了眼墓碑前的鲜花,继而开口道,“不知道我爹地生前积了什么德,走了这么多年了还让邱先生这么挂念。”
“我……”
“邱先生应该不是这么单纯的过来看我岳父的吧?”穆璟霖笃定,他的眼里精光乍现,显然是看出了当中的微妙。
听穆璟霖这么一说,何妁言也觉得有理。不可能这么巧合刚刚好在何韦肖的墓地前碰到了他们,他一定是故意的。
“我是来忏悔的。”邱先生被戳穿了痛,干脆实话实说。他低下头,让人看不清神情,唯独眼角带上的泪痕证明了他此刻孤寂悔恨的心。
“忏悔?”
“是的,我对不起你们。”邱先生闭上眼,转过身重重地跪在了何妁言跟前。
何妁言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惊愣了眼,她无措地望着穆璟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穆璟霖一把扶起邱洪兴,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们都承受不起一位年过半百老人的跪拜。
“邱先生有什么事情起来说吧!”
秋洪兴连连罢手,无论穆璟霖怎么拉他他就是不肯起来,他转身面向何妁言,声泪俱下。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韦肖,我是个罪人……我不配拥有你们的原谅。”
“邱先生你先起来吧。”何妁言开口,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神色凄凉的邱洪兴,何妁言只觉得心口厌烦的很,仿佛要从口腔里涌出一股酸臭。
邱洪兴不肯,转过身对着何韦肖的墓碑磕了三个重重地响头,才敢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抚过何韦肖的名字,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悲凉。
“我是个罪人……六年前韦肖和我一样是珠宝界炙手可热的鉴定家,是人都以为我们两个是好朋友……甚至连他也是这么认为……却不知道其实我很嫉妒他。我很嫉妒他明明我要花上好几倍功夫才能得到的成果,他只是凭借几个眼神就能分辨出真伪……恰好那是一次清朝出产的双耳玉坠,因为在鉴定之前被人事先掉了包……其实我是知道实情的,可是我却选择了沉默……我以为鉴定的失误只会让他张扬跋扈的性格有所收敛,我没有想到会变成那个样子……我不知道他会因为这件事情破了产,我更加不知道会害的你们母女这么苦……是我的自私,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知情不报,韦肖也不会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来偿还巨额的赔款……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没想到他会制造一起车祸来换得你们的平安……如果不是前一阵子报纸上爆料了梅弦肺癌晚期住院的消息,我甚至还自顾的以为你们过得很好……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在‘楠楠’记者会上我也不是怕毁了你,我只是,我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我根本不配得到大家的尊重,是我对不起你们!”
邱洪兴的眼泪像不要钱一般落了下来,搅得何妁言心头一阵烦闷。他在说什么呢?什么制造车祸?他老糊涂了吧!
那一瞬间,所有记忆中故意被她遗忘掉的东西纷至沓来。
为什么在她说不原谅何韦肖的时候夏梅弦说她会后悔!
为什么在何韦肖决定要离开的时候会因为一通电话而狠下心别过头!
为什么慈爱如她父亲何韦肖也会选择放弃她们!
原来……竟然,这才是真相!
何妁言身子一颤,微微一笑,落下了泪。
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原来她恨了六年怪了六年的父亲,当初竟是为了她们多么的义无反顾!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原来她心心念念的不甘与悲愤到了最后其实都是一场空!
其实是她错了呢!
——原来你一直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我们,我竟然生生的怪了你六年……
——如果我知道,你曾经为了我们,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何妁言只觉得心口的愈加堵得慌,一口气憋不过来,竟生生的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昨天疯了似得迷上了PS,因为一直很想自己做封面,虽然美工大人的封面做的再好,毕竟不了解我的文文啊!所以昨天就试了下,嘿嘿,上面的花瓣神马的都是我自己弄得哦(*^__^*) 。这就是我理想中的何妁言样子啦,不知道跟大家想的一样不一样。漂亮吧!!昨天P的11点了都不满意,早上起了个大早P的,嘿嘿,求表扬!!ψ(╰_╯)
☆、Chapter 20(中)
醒来的时候,何妁言只觉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勉强的别过头,便看到穆璟霖红着眼眶,喜忧参半的陪在床头。
“璟霖……”何妁言开了口,声音很是嘶哑。
“你醒了。”穆璟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他的眼眸紧紧地围绕着何妁言,神色温柔。
“我做了个梦。”何妁言的声音很轻很柔,语气里难掩浓浓的失落感。以手掩面,身子轻轻发颤,“我梦到了他。”
“他?岳父?”穆璟霖紧锁眉头。
“嗯。”何妁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沉声道,“我梦到六年前在法院门口,我梦到他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我梦到跟当年一样的场景——可是这一次,我却读懂了他当时的眼神!我开始体会原来他当时是多么的难过与不舍,他当时……是要有多绝望,才会有那样的眼神和神情。我看到漫天而飞的现钞,我看到那股血溅得老高老高,我看到他死不瞑目的看着我,而我……”
“好了阿言,都过去了。岳父他会原谅你的。”穆璟霖试图去搂过何妁言。
“可是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何妁言厉声道,眼眸里满是清冷和悔恨。
“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我的生命是踏着我父亲的鲜血一路走过来的,可是我却鄙夷唾弃了他六年!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我这六年从来都不愿意去看他一眼,我怪了他六年啊!我怎么可以……这么过份!”
“阿言,你别激动。你的身体——”穆璟霖脱口而出,眉宇间尽是担忧。
“哼,我怎么能不激动!他那么那么的爱着我们,我怎么可以那样对待他啊!”何妁言的眼睛空洞而又绝望,清冷的泪滴源源不断的涌出。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去看他,就可以证明当初是他错了。可是到了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言,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医生说你——”穆璟霖搂过何妁言,柔声道。
“说我什么?”
何妁言盯着穆璟霖,等待着他的下文。
穆璟霖舔了舔唇角,目光灼灼,直直的落在她惨淡寂寞的脸上。
“你怀孕了。”
什么?怀孕!
“你,你再说一遍。”何妁言难以置信。
“医生说你怀孕了,所以刚刚才会一时激动晕了过去。”穆璟霖专注的凝视着她,声音温暖如月。
‘轰’的一声,何妁言脑子一片空白。她下意识的附上自己的小腹,这儿有着一个新的生命!一个和她血脉相连却晚来了六年的生命!
那一刹那间,什么思绪都涌了上来。
惊讶,欢喜,抵触……以及害怕。
那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让她得知?
两个人之间忽然就沉默了起来,何妁言靠在床头,久久不语。
天安静,人安静。
静谧的可怕。
“什么时候的事?”何妁言的声音一下子没了起伏,她闭上眼睛轻声问到。
“医生说,怀孕差不多有四十来天了。”
“是吗?为什么他要在这种情况下降临。”何妁言微微一笑,苦了嘴角,“我本来是应该开心的,我的孩子他回来了。可是璟霖,我现在一点都不开心。我连怎么做别人子女都不会,我怎么可能——怎么有能力去照顾自己的孩子。”
“阿言,永远都不要说这种话,永远都不要妄自菲薄。”穆璟霖以几乎灼伤人的热度盯着何妁言,眼眸里满是宠呵,“孩子他听得见的,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妈妈想要放弃他,他会难过的。”
何妁言看着穆璟霖,如同溺水之人望着救命稻草一般。她将自己的全部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人身上,试图希望他能带给自己救赎。
是的,上天入地,也只有他才能救得了她了。
“就像岳父大人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一样,你也不应该放弃自己的孩子。”
“正是因为你没有做好别人的女儿,所以老天爷才会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当好别人的母亲。你要相信,这才是岳父大人对你的期盼。”
——是吗?他会希望看到我今天这副模样?
“阿言,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这一次,无论发什么了什么。我都要守护在你身边。”穆璟霖的身体微微发颤,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冬天。
——我真的可以做好吗?真的可以不让他失望?真的可以坦然接受这个孩子?
那一刻,何妁言忽然想到了何韦肖离开时候那个晚上所说的话,他说‘我的小言是世界上最骄傲的小公主。’他想看着自己长大,看着自己结婚,看着自己得到幸福,他说她想陪伴她走完以后的路。可是这些,他永永远远也看不到了。
“我的小言是世界上最骄傲的小公主,是最耀眼的星光。爸爸真的好想看着小言长大,看着小言结婚。小言穿上婚纱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爸爸想着,仿佛就能看到,看到有个人,代替爸爸,陪小言走完接下来的路。然后他,代替爸爸,去爱护小言,疼爱小言。爸爸甚至看到他把钻戒戴在小言的无名指上,看到他亲吻你的脸颊,对着宾客,对着小言,对着神父宣誓……看到小妹抢到了小言的花,抱着花,咯咯地笑……小言,爸爸真的好想好想陪着你走完以后的路。”
可不可以,我可不可以自私而又固执的认为……其实你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邱先生呢?”何妁言红着眼,鼻音很浓。
“他在门口,执意不肯进来。”
“扶我去见他。”何妁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穆璟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将她视若珍宝。
彼时傍晚五六点钟的样子,太阳下山很早,整座院子笼罩在漆黑阴凉的冷漠当中。邱洪兴站在门口,无悲无喜。
他已经站在那儿一个下午了。
“邱先生。”何妁言望着眼前伛偻着背,神色悲凉的邱洪兴,泯了泯嘴角,终究是开了口。从刚刚下床经过大厅,再走到门口,她几乎是整个人靠在穆璟霖身上的。不知道为什么从她醒过来开始,整个人一丝力气都被抽干,脚步是软绵绵的。
出来的时候,她往身上套了件外套。
孕妇是吹不得风的。
“邱先生,你该回去了。”何妁言开口,声音一如往常一般清冷。
“对,对不起……”邱洪兴的眼睛锁在何妁言的肚子上,刚刚穆家上下仆人欢呼雀跃的声音还萦绕在耳旁,他差一点又要犯错了呢!如果不是他的话刺激到了何妁言,她也不会晕倒的。
“对不起,我会找时间开个记者招待会,我会跟大家澄清当年的事情……当年我为了名誉,踏着韦肖的鲜血爬到了今天的位置。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后悔——即便我拥有了声誉和望重的德高。”
“因为我曾经失去了自己的良知。”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这个秘密会被我烂在肚子里,然后跟着我一起踏进棺材,可是兜兜转转我还是躲不过命运。”
“我不是没有机会站出来澄清,每次面对着媒体面对着闪光灯我都差一点脱口而出。可是话到了嘴边,我还是舍不得我所拥有的一切。”
“其实我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好人,每个人尊我敬我佩我。却不会有人知道,我曾经是多么的卑劣,多么的肮脏,多么的不堪……”
“我会跟大家说清楚,我会给大家一个解释。这一次,哪怕我身败名裂了,我也要让自己像个人一样堂堂正正的正视着自己,我也想让自己的灵魂得到救赎。”
“邱先生!”何妁言厉声打断道,“请别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安在你丑恶的面容下!我不怪罪你但我也不会原谅你!因为这样太不值了。”
“你来这一趟无非是想得到我的谅解,好让你在下半辈子可以安然自得理所应当的度过。可是——我并不觉得你哪里值得原谅。因为你的一不小心,因为你的我不是故意,就害的我们全家支离破碎成今天这副模样。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没有悲天悯人的心肠,我不会原谅你的,你回去吧!”
“那我该怎么做,我怎么做你才肯原来我?”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我,我是真心想要道歉的!”邱洪兴近乎哀求。
“不需要了。”何妁言倒吸了口气,仰着头固执的朝天空看去。她不能哭呢,她现在是别人的妈妈了,不能随便动不动就哭鼻子,哭多了以后宝宝生下来就不漂亮了。
“我是认真的!”以为何妁言怀疑自己的真诚,邱洪兴赶忙说到。
“邱先生,我说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所在乎的名誉地位,在我爹地心目中,弃之如敝履。这也是你为什么永远及不上他十分之一的原因。”
何妁言这话说的很恶毒,她一字一句顿道,确定每个字都毫不遗漏地落进邱洪兴的耳朵。果然,在何妁言话音落下的时候,邱洪兴身形微微一顿,反复低喃着何妁言的话,他的精神有些恍惚,面色很难看,身形在黑暗的笼罩下显得异常渺小而又卑微。
何妁言说得对,他永远都及不上何韦肖的十分之一。因为和一个死去的人相比,做再多、说再多又有什么用。死者已逝,他只想要一方净土,身后的名利又有什么用?
况且……何妁言始终认为,何韦肖想要看到的,不是什么名声,而是她和妁之过的安好……
邱洪兴看着面色平静无波澜的何妁言,忽然间觉得自己这一趟来是个错误。眼前这个女儿,跟当年的韦肖一样,他们眼里所流露出来的澄澈与净明,自己终其一生也无法做到呵!
邱洪兴顿了顿身形,站在黑暗中不知所措。他的背影被灯光拉的很长,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十岁,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和何韦肖的差距。他永远也赢不过那个人,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刚出炉超级新鲜香喷喷热腾腾的包子~~~>_ ☆、Chapter 20(下)
夜宵是穆璟霖给她熬得小米粥,自从得知何妁言怀孕后,穆璟霖便多了一重身份:超级奶爸。成功晋升为穆爸爸的穆璟霖,看着何妁言乖乖的把粥喝掉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自从何妁言怀孕以来都没什么食欲,之前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只是当她压力太大,没想到是因为肚子里那位小祖宗捣的鬼。
在得知何妁言怀孕之后,他就像跟何妁言商量,考虑是不是要暂停手上的活,可是何妁言却坚持要参加完开春的‘花开’展会。因为了解何妁言的脾气,穆璟霖拗不过她,也只能是随她而去。但是穆爸爸发话了,工作可以,但是必须少量工作。
两个人开始小心翼翼而又期盼着这个孩子的降临。
每天早上,何妁言都会比平常早十分钟起来,然后绕着院子散步十分钟;每天早上,穆璟霖都会比往常早起一个小时,从买菜到做饭,事无巨细他全部都包揽了下来。本来他们家不缺乏佣人,但是穆璟霖却还是坚持自己亲力亲为。每天他都会变着花样的给何妁言做各色各样的早餐,而且还不带重复的,只要何妁言皱下眉头,那这道菜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他们家的餐桌上。
有时候是红枣粥,有时候是干贝粥,反正只要是喝了对身体好的穆璟霖都愿意去尝试。穆爸爸开始推掉公司的一些事物,能把时间腾出来放在家里的他就绝对不会出门。菜谱食疗的书摞在书房里成堆成堆的。
吃完饭后,穆璟霖都要小心翼翼地检查好何妁言是不是把衣服穿暖穿够了,衣服的料子是否舒适,鞋子是不是会打滑,裤子是不是合身……诸如此类的问题,每天早上何妁言都觉得穆璟霖不像是Jewelry的总裁,倒像是奶爸。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晃神,那个在珠宝界叱咤风云的穆璟霖竟然也会有这么仔仔细细的一面。
其实,就算他在人前多么机关算尽横眉冷对,回到家,他永远是那个满心满眼全是她的穆璟霖。
上了班,穆璟霖就把何妁言交给秘书Weina,每次交接的时候,看着穆璟霖庄严而又凝重的神情,Weina都会生出一种错觉。这哪是照看夫人呐,这分明就是在交接传家宝啊!
是的,于穆璟霖而言,她一直都是他心上的传家宝!
其实知道何妁言怀孕这件事情的并没有几个人,算上穆家上下,便只有那天在场的邱洪兴和Weina。邱洪兴自知对不起何家,所以自然不会对外头大喇叭,Weina是穆璟霖的心腹,自然会把何妁言当女主人一样供奉起来。
事情都在穆璟霖的掌握之中,他一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打扰到他的家人,但是怀孕这么大的事情,某些人还是必须要知道的。
比如,夏梅弦。
当夏梅弦得知何妁言怀孕之后,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她的两个女儿,这一辈子都差点毁在‘怀孕’二字,而当她得知何妁言怀了孕,悲喜交加。其实知道自己有外孙了,她理当是高兴的,但是一想起小妹这辈子都不能怀孕,她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何妁言犹豫了再三,还是没有勇气告诉何妁之。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怀孕会不会触及到她的伤口,所以便索性不告诉她来。
上班的时候,因为穆璟霖三令五申不让她接触有辐射的东西,所以像电脑什么的都不能靠近,没办法,闲暇之余她也只能是对着茶水间的垃圾桶发呆。看似无聊的举措,倒是无意中让她想好了‘花开’要设计的作品就以‘新生’为主题。是的,春去秋来,万物周而复始,春天也就意味着新生,再加上她肚子里的小宝宝也是在春天来临之际怀上的……所以,就叫新生吧!
以刚发芽的春草为参照,设计一款独一无二只属于她何妁言的戒指。
画好了草图,接下来就是精修,然后加一下零零散散的周边补充。穆璟霖有一次无意中看到‘新生’的图稿,对何妁言是赞不绝口,同时告诉何妁言一个消息,‘花开’珠宝展一结束,她就要停下手头上的所有活,在家安心等宝宝的降临。
碰到放假的日子,何妁言都会拉着穆璟霖去挑选婴儿用品,从婴儿床逛到婴儿推车,逛了半天何妁言往往是两手空空的回来。很多东西看看就好,过过眼瘾也就差不多了,买回来实在是太费钱了。穆总裁可不管这么多,大手一挥,婴儿用品源源不断的往家里送。
大部分的时候,何妁言会在半夜中惊醒,她妊娠反应很厉害。不是呕吐就是虚汗,体温比正常人高一点不说,害喜反应很严重。只要她下腹有一丁点感到闷痛,穆璟霖都会紧张不已。一看到何妁言难受的表情,他都会吓得脸色僵白,无论是凌晨几点钟都要求医生过来看一看。到了后来,穆璟霖索性请了一个家庭医生一天24小时待命才肯放心。
有时候刚吃下的饭,都会被何妁言吐个干净,然后穆璟霖名贵的西装上到处是何妁言的汤水残物。对于何妁言的妊娠反应,众人表示很无奈,就连夏梅弦也说了,她怀孕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过,可能是因为何妁言肚子里的是个混世小魔王吧!所以才会这么闹腾。所以穆璟霖决定了,等娃落地的时候要重重地打他ρi股,敢让他家阿言这么难受,肯定要往死里打,不打个ρi股开花,他就不是穆璟霖!
后来有一天,穆璟霖下了班回家,发现何妁言把头发剪了。穆璟霖皱了皱眉,脸很阴沉。何妁言看他这样也懒得理会,回房间倒头就睡。睡到一半迷迷糊糊的,发现身旁有人捧起她的一头短发心疼不已,何妁言暗暗地叹了口气,继续倒头做她的春秋大梦。
有一天何妁言放在沙发上敷黄瓜面膜,忽然想起来宝宝的名字还没有取,扯了扯嗓子问了问在厨房捣鼓的那位,然后穆璟霖富有磁性的声音伴随着菜香同时飘进了何妁言的耳鼻。
“孩子的名字叫穆冉香。”穆璟霖放下手里的菜,扯下围裙,顿了顿,继续说道,“名字是爷爷取的。”
“那万一是儿子呢?”何妁言眼都不抬一下,继续闭目养神。
“那就你来取名字。”穆璟霖宠溺到。
“我来啊……我只有高中文凭欸!要不你来取?”好吧,何妁言承认她起名字无能。
“没事,只要是你起的,就算叫穆一我都愿意。”穆璟霖在桌子上摆好碗筷,低声到。
“……”
好了,日子就这么没心没肺的过着。很安逸,很舒心。
但其实何妁言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结。她吸过毒品,而毒品对人体的损伤除了影响中枢神经系统,其次便是影响正常的生殖能力。她查过资料,吸毒者或其配偶生下畸形儿、怪胎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还记得她刚看完这段资料的时候,手脚冰冷如同坠入冰窟,无论穆璟霖怎么搓她的手都让她暖不起来。后来穆璟霖请了好几个妇产科的专家,反反复复做了好几遍检查,确认不会影响到小孩子之后,她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之后便是‘花开’展会的如期举行,意料之中的事情,何妁言的‘新生’在市面上的反响很好,很多设计者看了何妁言的作品都赞叹不已。生机勃勃的胚芽蠢蠢欲动的姿态,在A市珠宝界一炮走红。因为效果出乎Jewelry预期的估计,Jewelry便加紧赶制,在戒指的基础上,推出了一系列产品包括项链、耳环等。除此之外,市面上开始纷纷出现仿造的‘新生’,有稍微修过款型的,有切割上做了小修改的,甚至有些厂商照搬照抄直接仿了‘新生’——当然,他没有‘新生’钻戒上的克拉亮眼!因为之前和MC集团签过协议,在南非开采的钻矿纯度很高,而穆璟霖为了对娇妻的支持,将第一块开采提炼出来的矿石,放在了‘新生’上,‘花开’展会当天,反响空前。
而这一切切效应,何妁言也只能从电视报道中看到,因此之前答应过穆璟霖,一设计完成‘新生’,她便退居二线,暂停了手上的所有活,在家里安心养胎。还记得递交手续那天设计部同事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恨不得生吞了这厮连骨头都不剩,因为当时她们的穆总裁,竟被何妁言蹂躏成了超级奶爸!箱子他拿,包包他提,水杯他接,就差替何妁言走路了都!
于是乎第二天,A市的报纸主题便只有一条:Jewelry总裁穆璟霖——妻管严!
何妁言可不管这么多,她现在的主要职责就是负责生宝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何妁言的肚子比正常孕妇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么说呢,先是怀孕初期她害喜害的厉害,到了后来小腿酸肿的程度也比正常孕妇明显,明明才五六个月的肚子看上去却像是有八个月那么大,还得她走路都比正常人吃力。
可能是因为第一胎;可能是因为之前她流过一个孩子,体质不比常人;可能是因为她之前吸过毒所以怀孕的症状也跟其他人不同;可能是因为穆璟霖给她营养补得太好;也可能像夏梅弦说的,肚子里那一位是混世魔王……总之,无论什么原因,何妁言的肚子就是比常人大一圈。
之后穆璟霖陪她去了趟医院,医生说她肚子里两个娃,所以肚子自然是不比常人。在得知自己肚子里有住着两位小主的时候,穆璟霖又喜又急。喜的是这一次,连同六年前失去的孩子都一起回到了他们身边;急的是何妁言是第一胎,身体又不太好,一下子生两个肯定比常人痛苦万分。
为了何妁言分娩那天少受一点苦,穆璟霖问了好多专业性问题,包括子宮BraxtonHicks收缩的收缩值频率和幅度,骨盆外测量的径线的后矢状径,OCT、MST的测试等等。因为之前做过相关的功课,甚至有些专有名词冒出来连医生都愣住了,心里暗想,这货要是在加点临床经验,直接可以操刀当主治医生了!
何妁言在听完医生的话之后若有所思,她决定该做些什么了。
指甲在键盘上划过,按通了小妹的号码。
对于自己怀上双胞胎,何妁言又惊又喜,难怪她的肚子比正常人大那么多。在医生告诉她消息的同时,她拨通了何妁之的电话,很遗憾对方没有接听。其实她本是打算和穆璟霖商量,小妹不能生育,刚好她有两个孩子,她想过继一个给何妁之,以弥补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电话没有接通,不知道是幸还是命。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在得知怀上双胞胎之后,穆璟霖便对之前的食谱进行改良。开什么玩笑,两个孩子只吸收一个人的养分,怪不得她最近觉得何妁言瘦了大圈,原来是里面两个小家伙搞的鬼。
于是乎,何妁言的主要任务就是吃和睡。
至于她那个想要过继给何妁之孩子的想法,也一直没有胆量告诉穆璟霖,其实倒不是说她心狠,舍得自己的孩子怎么怎么着,只是一想到她那命苦的妹妹,何妁言就心如刀绞。
只是……穆璟霖一定不会同意吧!算了,还是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
之后何妁言去了趟医院,因为夏梅弦打了两把长命金锁给两个小外孙。虽然是现在是21世纪,长命锁什么的都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总算是长辈的一番心意,对孩子的美好寄托。何妁言小心翼翼地收起金锁,和夏梅弦聊起了天。
以前从来不知道,当妈妈是多么幸苦的一件事情,自从她自己怀孕以来,特能理解夏梅弦的心情。有时候她会坐在秋千架上静静的呆在那儿什么都不做,闭上眼睛慢慢体会呣子间的血脉相通,光是这样就让她感动不已。
为人母,是老天爷对她最大的恩赐。
夏梅弦看着何妁言一点点的长大,看到她身上散发出来母性的光辉,心里百感交替。
其实自从何妁言怀孕以来,皮肤变得异常柔滑,身子也比之前风韵了些。还好穆璟霖不介意,何妁言就继续吃好喝好。
天气渐渐变得热起来,何妁言的身子也越来越笨重,有时候没走几步就累的直喘气。这些还不要紧,热的话还可以洗澡,关键是她现在全身上下都是肉,连洗澡都成了一个问题。因为小腿太肿,肚子太大,她压根就蹲不下去。所以超级奶爸穆璟霖还肩负了一项工作,帮准妈妈何妁言洗澡。一开始,何妁言还会很不好意思觉得羞愧万分,次数多了之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就指挥某人来伺候她。
怀孕之后何妁言的脾气就很不好,尤其是到了夏天酷暑难耐。有时候她会莫名其妙的冲穆璟霖发火,不是菜做的不好吃就是穆璟霖今天的没有第一时间接到她电话,砸盘子摔杯子的戏码屡见不鲜,每次火气过了,她又会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过来哈腰点头的道歉,末了心疼一下被她摔坏的碗碟。然后下一次这样的场景继续上映,还好穆璟霖家里的碟子够多,摔坏了再拿出新的就是了。
日子就这么一直持续着,春天走了,夏天走了,便是到了秋。
春天的时候,何妁言因为肚子里的家伙,每天直犯困,有时候因为被子没盖好受了凉也忍着不敢吃药;
夏天的时候,何妁言因为肚子里的家伙吃不了雪糕吹不了电风扇,每天热的直喘气;
到了秋天,离孩子的预产期近了呵。
自从临近预产期,穆璟霖便不让何妁言出家门一步,自己也干脆推了公司所有的事情,守在家里陪何妁言。本来穆璟霖是希望何妁言在医院住着,免得到时候孩子要出生的时候来个手忙脚乱,但是何妁言不同意,她一直一直不喜欢医院的气息。胳膊扭不过大腿,穆璟霖也只能守在家里相陪,每天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等着孩子的降临。
但是肚子里的小家伙算是跟穆璟霖杠上了,明明过了预产期就是不肯从何妁言的肚子里出来,可能是知道自己的爸爸想打他们ρi股很久了,两兄弟就赖在何妁言肚子里不肯出来。
何妁言被下了禁足令,在家里呆着全身发痒,找了一天抽了个时间,一个人偷偷地跑了出来。
其实,如果何妁言知道,因为她这一次的任性,给她、穆璟霖以及那个人之后的生活所带来的影响,那么她一定一定不会选择跑出去的。
因为她差点……毁了那个人的一生。
差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差点……和穆璟霖死生不复相见。
乜羲。
如果,何妁言知道,她的这一次任性,将会彻底的改变乜羲接下来的路。那么当时,无论如何她都不要再和乜羲重逢了。就像乜羲后来说的,如果,当初他没有转身走进那个咖啡馆,那么是否,他们便会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可惜,他却永远也不会知道。而那个如果,也就永远只能是如果。
在这件事情发生的很久以后,何妁言不断的问自己,要是当初,她听乖乖的听璟霖的话没有从家里跑出来,那么,乜羲、璟霖、她,现在又会是怎样。但是无论是什么,都会比现在的好吧?!——至少,对乜羲而言。
【全文完】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