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逸听着听着,脸色肃然起来,待一篇檄文念完,这才低声道:“皇上,这篇檄文,的确是臣所写。”
皇帝语气冰冷:“看这纸张墨迹,是卿家近日所写吧?想不到卿家积蓄了这么大的怨气?”
萧南逸默默无语,垂下头来。
吉翔天脸色沉痛而愕然:“皇上,臣调查得不周,竟不知道侯爷身上还藏了这个东西,想必这是他平日里临摩字贴,抄下来的?皇上,臣认为,还是调查清楚的好,这可是判国大罪,上面所述李氏,指的不一定是皇上您,也许是前朝呢?”
皇帝淡淡地道:“你别替他辩解了,朕自小熟读李氏王朝历史,无论是前朝有叛党作乱之时,还是改朝换代时,都没有这样的檄文存在。”
吉翔天用极为沉重的目光朝萧南逸望了一眼:“皇上,如今真相大白,侯爷实有叛国之心,您说怎么办才好?依臣所见,他犯下大罪,是要被诛灭九族的,可萧家人丁稀少,如果这么做的话,萧氏将成为绝户啊。
因一切有了定数,得到了这样的结果,皇帝反而没了刚刚开始审案时的愤怒,抬起眼来,望了屋顶天花,隔了良久才道:“吉大人,你先带这宫婢下去,好好儿地看着,千万别让人灭了口了,让朕单独和萧南逸说说,朕实在想好好儿问问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吉翔天忙道:“皇上,不可,他一身武功,如果忽然发作,臣实在怕皇上受惊!”
皇帝嘿嘿冷笑:“你忘了朕也曾跃马杀敌?”
吉翔天还待再劝,哪知皇帝满脸的不耐烦之色,只得让人押了素巧下去,依言看顾不提。
众宫婢侍卫皆退了下去。
乾武殿的大门合上了,皇帝坐在龙椅之上,静静地望着跪在地上发髻散乱的满脸恼意的萧南逸,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地道:“萧卿家,这么多年了,朕一直想看看你狼狈不堪的涅,但一直都不能得,你人前人后一直都是人模狗样的,直至今日,这才得见,朕真是幸甚幸甚。”
萧南逸气哼哼地道:“皇上,您上次不就见了一次臣被马蜂叮的场景了么,为什么还不知足?”
他一边说话,一边想站起身来。
皇帝忙道:“朕还没叫你平身呢,你为什么平身?”
萧南逸只得忍了气又跪下了。
皇帝叹道:“对了,从朕这个角度望下去,再加上宫灯的光线往你那里照着,把你狼狈的样子照得无比的清晰,朕的心底看起来也舒畅一些!”
萧南逸忍无可忍:“皇上,你行了啊,你就别再调谐臣了,您既已知道那篇檄文来自何处,就应当明白,臣是落入了人家的陷阱了,而臣没有当场揭穿,也因为臣猜中了皇上的心思,皇上想把这次作崇的人一网打尽!”
皇帝这才抬了抬手,让他站起身来,脸色变冷:“不错,朕一开始,也怀疑过你,因为在朕的祈福仪式上能搞得了鬼的人,本朝只有少数几人,你便是其中一个,而当年,朕也曾对不起你,虽然如今还查不出沈之柔是怎么故去的,但朕到底曾软禁过她,对方将这些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定是深知宫中内情之人,而素巧,不过是他们手里的一个小小棋子而已。”
萧南逸道:“错就错在,他们走错了一步棋,把这篇檄文当成了刺向臣等的利器,不了解这篇檄文的来处。”
“不错,这篇檄文看起来满篇都是对朕的指责不满,满纸全是声讨揭发,却不知道,这篇檄文来自多年之前……”
“臣与皇上当年被东夷骑兵包围,久突不下,东夷大将派人前来招降,臣将计就计,写下这篇檄文,假意降敌,还将皇上用恶犬包围一天一夜,这才使得东夷领将相信,使得臣能孤军深入东夷驻军大营,施以突袭,使得东夷大败……”
皇帝想起以往,叹道:“当年那一战,终使得东夷军队节节败退,终于退出中原,朕也能在朝中地位稳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测,我们才将这檄文之事压了下来,秘而不宣,只有你我两人以及东夷少许人知道……”他嘿嘿冷笑,“想不到多年之后,却有人拿这篇东西欲构陷你入罪!”
萧南逸道:“幸亏皇上对这篇檄文深知底细,如若不然,臣真的水洗都不清了。”他从皇帝手里拿回那篇檄文,神色疑惑,“这笔迹看起来的确是臣的,可这篇檄文臣早已收在密处,久未拿出来过,而且正如皇上所说纸张笔墨都是新的,显见是臣近几日才写的,可臣实在没写过啊?”
皇帝斜着眼望了他一下:“朕还以为你平日里闲暇无事,一有不满,就拿这篇东西出来抄一下以泄不满,而因为朕知道缘故,又不至于获罪呢!”
萧南逸望了皇帝一眼:“臣平日里忙着呢,既要替皇上守着江山,又要防着某些人拿臣人人头当球玩儿,那里这么有空?”
皇帝被他一挪揄,老脸一红,咳了一声:“那这篇东西是什么人,什么时侯放进你的怀里,还贴肉的放着,你就丝豪没有映象?”
萧南逸端正的面孔:“皇上,您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贴肉的放着?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顺耳呢?”
皇帝笑了笑:“男人么,在外寻个花,问个柳,那是常态,朕可不管你那些事!”
萧南逸忙摇手:“绝对没有,臣每日里除了衙门,就是府里,再就是皇上这儿……”他侧着头以深思的目光朝皇上望着,“皇上,难道在您这儿出了差错儿?”
皇帝忙极力端正了面孔:“你那什么眼神,怀疑什么?朕能有这手段把这东西贴着你的肉放好?”
“您最近就没招什么江湖高手在身边?”
“朕身边的高手你不是不知道,全是往日里用惯的那几个人!你老早就和他们交过手了,你认为谁有这本事将手伸进你的贴身小袄里而不被发现?”皇帝望着他,心底陡然升起喜悦的情绪,无论这人是谁,都给朕报了当年之仇啊!(未完待续。)
点裙臣 第一百零九章 手段高超的人T 云外天都
无论是谁,这人手段高超啊,居然能无知无觉地贴近了恶犬将军萧南逸的身边,还将这东西放在了他身上而不被他察觉,这定会使他十分的苦恼,使他有了脑袋别在腰里,随时会掉下来的惊慌,看见他苦恼,不知道怎么的,朕的心底就十分的舒畅……这人终于给朕报了当年在军中被这自以为武功高强的将军时不时捉弄的仇啊,想当年,骑马,他给朕最烈的马,摔得朕ρi股痛啊,喝酒,他给朕最烈的酒,喝得朕昏了三天三夜还把一个柱子当成了美人啊,射箭,他给朕最强的弓,朕使了吃奶的力气都拉不开啊!
更别提以引敌入围的名义,用最恶的恶犬将朕围了一天一夜了,那一日,朕吓得尿了裤子啊!
无论这人是谁,朕如果知道了,一定得好好儿的答谢他!
皇帝端严了面孔,小心求证:“萧爱卿,您真一点儿映象都没有?”
“如果有映象,臣早一剑将他的头斩下来了!”萧南逸气哼哼地道,“臣的怀里,是能乱摸的么?”
皇帝很遗憾:“这人看起来对今次揭起这场风雨的那批人知之甚深,而且深藏不露,他能操纵这素巧以这张檄文构罪于你,这个人实在是计谋绝高聪明绝顶之人,不动声色地化解了萧爱卿的牢狱之灾,等于破了对方的布局,依朕看,此人无论是谁,都在帮着萧府,萧爱卿如果知道这人是谁,一定要好好儿的谢谢他才是。”
萧南逸很是怀疑地望了皇帝一眼:“皇上,臣有话说。”
“萧爱卿请说。”
“臣怎么感觉皇上对臣的遭遇很是兴灾乐祸。很是欢喜呢?”
“哪有,你看错了!”
“绝对没看错!”
皇帝转移话题:“萧爱卿,既然你没有印象,那咱们也就不多探究了,朕的意思你心底必定清楚,对外。你还是身犯大罪∞要引得这些人一一现形!”
萧南逸低头应了。皇帝将他留在宫里,对外宣称萧南逸犯了大罪,已被关押至宫里的内禁府内。
。。。。
长秋宫偏殿,萧问筠跪在地上。听着宣旨的公公沉寂着脸宣读:“……有非常之事,立非常之功……萧氏长女滞留宫中,待查清一应事实,务必恭守本份,静待音询,不得与宫外之人暗通消息……”
萧问筠只觉那宣旨的声音如从空旷之极的天际传来。一丝一缕地钻进了她的脑子里」得她的脑仁一阵阵地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待到醒悟了过来的时侯。才看清了面前冷卉惊慌失措的脸:“小姐,您别急,皇上不是说还没有查清楚么?”
传旨的公公已经离开了,殿外侍立的宫婢静静如夜色中驻立岩石,富贵锦绣的宫殿仿佛成了那一片死寂的空空山谷,四周围唯有岩石压顶,岩壁冰冷。
他说得没错,那碎裂出来的阴烛恶物,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前世因为自己的缘故,他已将萧府拖入地狱一次了,这一世,他再次要将萧府拖进地狱,前世的一切,又将在这一世重演。
萧问筠摊开了手掌,手掌在灯光的照射之下莹白如玉,她的倒影随着灯光晃动,如用暗黑的纸片剪成,随时都会随风而逝。
原来她所有的挣扎与谋算,不过是一场空?
“小姐,小姐……”冷卉的地望着萧问筠,她的脸在灯光照射下苍白如纸,她看清了小姐眼底的绝望神色,不含一丝儿的热气。
冷卉忽感觉到了害怕,怕小姐如一道冰上的融雪,消失成了空气,她想从身边的茶几上取了热茶过来,可伸手摸过去,那茶却是凉的,她开口想唤人送茶来,却想到萧家已遭剧变,宫里的人怎么还会理她们?
她转头往萧问筠望过去,却见她脸色愈发苍白,象透明的冰玉一般,身上的织锦绣袍都不能使她有一丝儿的热量,她忙走了过去,用自己的手握着萧问筠的手:“小姐,你可一定要挺过去。”
萧问筠转动眼珠,朝她望了过去,冷卉只觉她的眼珠仿佛珠玉一般,没有一丝儿的热气,萧问筠一把握住了冷卉的手:“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那样的沧惶无依的表情,宽大的礼服使她瘦削的肩膀似是不能承担重压,小小的面颊被那衣饰衬着,更加的窄小了,冷卉猛然醒悟,原来她的小小姐还是个孩子,还没有及笄……从什么时侯开始,她已然忘记了小小姐的年龄了,在她的心底,萧问筠永远都是那么的乐观自信,胸有成竹,就连淘气的时侯,都带着淡定而自在的神情,仿佛天下间所有一切皆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可今日,冷卉瞧清了她脸上的惶惑无依,才发现,原来小小姐也要有人在身边支撑爱护,可夫人已经不在了……冷卉鼻子一酸,把礼仪身份全抛在了脑后,将萧问筠揽在了怀里,和平安一样地称呼:“小小姐,别怕,萧府不会倒的。”
两人正彷徨间,却感觉有人静悄悄地走至她们身边,低声道:“奴才给您倒些热茶。”
薄雕的青花地板上是一双厚底的布靴,布靴上是浅青的绣锦长袍,这是宫里面的公公常穿的衣着,冷卉答道:“劳烦公公了。”
一杯热茶被送至冷卉的手里,冷卉接了,递给萧问筠:“小姐,您喝点儿吧。”
萧问筠可有可无地接过来饮了一口,却抬起头来道:“这是兰花蜂蜜茶啊……”
浅青的绣锦长袍上边,有一张俊美无匹的脸,一双澄静如黑色波光的眼静静地望着她,温润柔和,仿佛无论何时,他都在她身边守着。
他平日里遮挡住半边脸的秀发已全梳了上去,那容颜如初乍的花蕾,散着淡淡的清香。
萧问筠从来没有想过会用花来形容一个人,可现在,她便感觉自己仿佛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的花香,干静,安详,在角落里默默开放,始终如一。
“平安……”冷卉一声叫,忙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平安笑了,左手将茶杯从萧问筠手里取了来,右手把萧问筠张大嘴的下巴合滤:“今儿早上,平安发现兰花蜂蜜茶酿好了,想给小小姐冲上一杯,可被老爷一打岔,平安把这事给忘了,平安想着今日浴兰节一定会花很长的时间,小小姐会不会想喝平安的茶呢?所以平安用双层瓷瓶装了茶送进宫来,带给小小姐喝。”
平安的手指带着花香的味道从萧问筠的下巴上扫过,使得她的下巴如被雷电击中,那手指既使离开了,也留下淡淡的酥麻麻之感,那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让她浑身发热:“平安,你偷进宫,就为了这茶?”
平安扬起脸来,那笑容如春风拂过漫山俱是绿草的原野,弦目而温和:“是啊,还好平安赶得及,小小姐正巧要喝茶了。”
不但萧问筠感觉他的笑容夺目,连冷卉都微微地垂了头,脸色微红:“平安,你就不怕人察觉?”
这也是萧问筠心底的想法,这宫里面,有这么俊美的公公么?这简直就是一轮明月走在大街上,通体透亮,夺人心弦啊!
平安道:“不怕,一般人只瞧得清平安的背影。”
萧问筠默然了,忘记平安的武功高超得可以把皇宫当成萧院后院来去自由了。
平安见萧问筠脸上一丝儿的喜色都没有,把手边的蜜茶又递给了她:“小小姐,您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土黄土黄的?是不是在太阳底下晒的时辰长了,所以颜色变了?不打紧,小小姐,喝点儿这蜂蜜茶,睡一个晚上,您就白回来了。”
冷卉心想,平安,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知道小姐喜欢肌肤如雪,你就说她晒黑了,她正心情不好呢,你这不是冰上加霜么?
果然,萧问筠气道:“平安,我哪里黑了?”她接过了平安递过来的茶饮了一口,又望了平安一眼,见他欢天喜地,全无所觉,在心底暗暗叹气,到底只有他,才会这么的无忧无虑。
平安又将茶斟满,一幅有秘密和你分享的样子凑到萧问筠的耳边道:“小小姐,平安进宫的时侯,正经过老爷呆的地方,心想老爷虽然见了平安头顶就有冒青烟的嫌疑,但平安可不能和他一般见识,到底他是小小姐的爹,所以,平安偷偷地溜进老爷呆的地方,原本打算给老爷也递杯茶的,可看见他面前放了许多的点心,又有人侍侯,正和人下棋,平安也就不打扰了……”
萧问筠倏地抬起头来,却看见平安那想笑又鬼崇地忍住不笑的样子,根据以往许多次的推断,他这定是以让老爹锻炼身体的名义给老爹使坏了……便道:“平安,你还做了什么?”
平安哈地一声笑出声来,又用手捂住了:“小小姐,平安想试试老爷身手的敏捷程度,趁着他站起身来,悄悄儿地把他的椅子给削断了一条腿……”(未完待续。)
点裙臣 第一百一十章 到处窜的平安T 云外天都
“什么?”萧问筠既使是满腹的忧郁,也失声叫出了声。
冷卉紧张地问:“平安,这都是你混进宫里,提了蜂蜜茶做的?”
平安点了点头:“小小姐,好笑吧?老爷的身手差了许多啊,但是身形重了许多啊,一ρi股坐到椅子上,把椅子坐塌了,还跌到了地上,半天站不起身来,幸而他对面那老头子把他扶起来了,可那老头子也不是好人,指着老爷哈哈大笑……平安虽然傻,但也认为他是在兴灾乐祸,小小姐,老爷交友不慎,你要劝劝他才好,别误交损友……”说完又侧过头望着萧问筠,“小小姐,平安的成语用得好吧,平安自己感觉平安的口才越来越好了。”
萧问筠叹了口气:“平安,你就别管什么口才不口才的了,你倒是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冷卉也紧张起来:“那老头子会是谁呢?”
平安接着道:“那老头子长了胡子的,和老爷一样差不多的胡子,那老头子笑完了,才发觉不对,又叫人四周围地寻找混进宫里的人……”他又奇怪了,“为什么这老头子会知道有人混进宫里来了呢?”
萧问筠心想,不知道才怪呢,宫里的椅子不是檀木的就是红木的,结构结实,雕工精美,就算是坐个一两百年也不会坐坏,老爹又不是大象,哪会那么容易就坐坏了?
她被平安的述说提起了兴趣,道:“你往下说,下面怎么样了,你是怎么逃脱的?”
平安道:“那长胡子的老头子实要是太坏了≡己端了茶杯不动手。指派两个不长胡子的老头子四处寻找,那两个不长胡子的老头子走路象猫一样,平安猫在长案底下,屏住了呼吸,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大梁,这才使得他们看不到我,不过,他们没找到我。却找到了另外一个藏在衣柜里的人来,宫里的人真是奇怪,好好儿的床不睡,偏偏睡在衣柜里……”
萧问筠紧张地道:“平安,他们可说起这是什么人么?”
平安把茶递到萧问筠的嘴边,使她饮了一口,才道:“小小姐,喝口茶平安再说,您的问题太多,喉咙都干了吧?”
萧问筠冷不防被他灌了一口茶∧想我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哪有你滔滔不绝如黄河之水的话语多?这茶应该你来饮才对吧?她紧张下文,便急问道:“平安,你快说。你可听到了什么?”
平安舔了舔唇形优美的嘴唇,道:“那个长胡子的人见了那人,大怒,说连这里你们都敢前来搔扰!他叫那不长胡子的老头子一下子折断了那人的腿,那人痛得一声惨叫,后来。那人说他叫陈福……”
“后面再怎么样了……”萧问筠急问。
“可这个名叫陈福的人一说出名字,嘴里就冒出鲜血来,对那老头子说,就算知道我的名字,又能怎么样?这个名字原本在这世上不存在。依平安来看,这叫陈福的人象冬天平安寝室外边树桠上的那只小鸟一样,死了……”平安脸上露出了微微的哀伤之色。“那老头子见陈福死了,大怒,叫人四处查找可还有同党,平安好几次差点儿被他查了出来,幸亏平安机灵,换了好几处才没被那两个不长胡子的老头儿找着……”
萧问筠听平安说得轻描淡写,但却知道实际上这其中的凶险,萧问筠听得紧张之极,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后来……?”平安抬头望着屋顶,“后来平安饿了,伸手到茶几上拿了一块饼来吃,平安尽量小心了,吃的时侯绝对没被人发现的,哪里知道那长胡子的人太小气了,一块小小的饼都记得无比的清楚,他眼一扫,一声大叫,是谁吃了那饼!那没长胡子的人紧张了,四处找贼,平安不想因为拿了一块饼吃而被人当成了贼,所以,平安就悄悄地溜了出来,哪里知道那两个不长胡子的老头子很厉害,平安越过窗棂的时侯挂破了衣服,这样都被他们听见了,他们追着平安跑了好多的殿,平安好不容易把他们甩掉了,蜂蜜茶也幸好没有倒洒,正好小小姐想喝茶的时侯,平安就来了……”平安拉起了袖子,把撕开口子的地方指给萧问筠看,很遗憾地道,“宫里的人都长得矮,平安好不容易从那挂衣服的地方找了一件合适的衣服出来,平安勉强能穿着合身,不会太短,哪里知道被挂坏了,哎……”
萧问筠听了他一翻话,已猜到了那长胡子的老头子是谁,爹爹和他在一起,还下棋?还吃点心?
她忽地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
而那人,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昏庸?
如果真是那人,他身边的没长胡子的老头子,岂不是传说中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顶高手?平安居然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来?
萧问筠抬眼朝平安望了过去,却见他却毫无所觉,接过了冷卉递过去的点心津津有味地吃着,刚刚经历惊心动魄的一切,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如今,他已把这场游戏放在了脑后了。
萧问筠正想再问得清楚一些,却听到殿外有内侍低声道:“四周围地查查,可千万别让那贼人进了长秋宫,骚扰到皇后娘娘。”
有内侍轻轻地咳了一声。
平安听到了那声咳,一下子放下了手里的点心:“小小姐,这是那两个不长胡子的老头子其中一个,平安要避一避了。”
萧问筠闻言一回头,便不见了平安的身影,再回头望去,却见三两个内侍凑拥了一名面容枯缟,身形瘦削的老太监进门,那老太监缓缓地走到萧问筠面前,向她微微行了一礼。便道:“萧家姑娘?”
萧问筠感觉这老太监鼻孔朝天。语气轻漫,比朝里的大臣还要摆谱,心底明白这人便是那人身边那两位名叫常福,常乐的贴身护卫之一了,忙恭恭敬敬地行礼:“公公,民女正是。”
“杂家的身份,姑娘必已经猜到了,杂家也不多说废话了。皇上那边有贼人进入,惊扰了皇上,杂家一路追踪,追到了这里就不见了他的踪影,杂家想问姑娘,可曾看见有人进入?”
萧问筠低声道:“民女自接了圣旨,就一直呆在这屋子里,门口还有宫婢守着,民女从没发现有人进来。”
那老太监双目似闭非闭,如电一般地扫过萧问筠。隔了良久才道:“既如此,杂家打扰姑娘了……”他一转身,就往殿门口走了去,走至门边。才转过身来道,“姑娘稍安勿燥,隔不了多信,姑娘想必就能回家了。”
萧问筠再一次肯定了心底的想法,感激地道:“多谢公公提醒。”
常高出了殿门,殿门的阳光正好」得他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他想,这人到底去了哪里了?要咱们两兄弟一起联手,左右包抄,才能撵得到他的一个背影,江湖上什么时侯出了这么一个少年高手?却不闻半丝儿的声息?
他一边想着,一边感觉烦燥№边的小太监见他面色不好,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
正在此时,常乐从屋脊上掠下,来到他的身边:“大哥,怎么样,找到了么?”
常福摇了摇头,脸有沉重之色:“老二,这可是咱们两兄弟来到皇上身边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形,这个人身手已趋化境,哎,要真打起来,咱们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啊……”
常乐见常福的面容一下子老了十岁,便劝道:“那也不一定,大哥,他到底还是被咱们兄弟发现了……”
“是怎么发现的?是因为他伸手拿饼吃被发现的!”常福老泪在眼框儿里直冒,“如果他向皇上行那不轨之事时被发现,我们俩人脸上还有些彩头,可这人明明就是在嘲笑咱们两兄弟啊,简直把咱们两兄弟当成透明人啊,竟然在咱们俩兄弟的眼皮子底下吃饼!”
常乐很少见常福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的……几十年了,他们俩兄弟不是练功就是练气,几十年加起来说的话也没有他今日说的多,眼见着常福气得不行了,心情也沮丧起来,感慨:“大哥,咱们是不是要退休了?”
常福端正了心态,用衣袖擦干净了眼角的泪:“什么话,咱们一定得把这个人找出来,皇上还等着呢,咱们不能让皇上失望!如果这人真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就算拼了咱们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他得逞!”
常乐道:“可大哥,这个人的武功实属罕见,年纪青青就有如此成就,他一定是个心志极坚的人,心无旁殆才能达到这样的成就,你想想,他躲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气息几乎全无,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个人……”
常杆脚步,回头瞪他:“老二,你不是对他还生了崇拜尊敬之意吧?”
常乐忙端正了脸皮:“绝对没有!咱们赶快去找,别让他惊扰了娘娘了,只不过依他的身手,要惊扰的话怕早就惊扰了,有哪个宫里的守卫会比皇上身边还严密?”
常福一伸手,就拍了常乐的头顶一下:“老二,你这语气可不能在皇上面前露出来!皇上正烦着呢,说那贼人别的什么都不偷,光偷了一只饼,说这皇宫内院没什么他能看得上,就饼能看得上?”
常乐望了常福一眼:“大哥,你也别烦,咱们都别烦……”
两人一前一后,往别殿寻找那潜进皇宫的贼人不提。
他们走后,萧问筠才一回头,就见平安在椅子上坐着了,双目发光地望着案几上的糕点,手却规规矩矩地放着,见萧问筠回来了,把视线往萧问筠的身上扫了一下,又盯着那糕点了。
萧问筠见此,便走过去拿了块糕点送至平安的手上:“吃吧,平安。”
平安满脸欢喜地接过了,塞进嘴里,此时。他满腹的心思便在那糕点之上:“这是海棠糕℃好吃,平安在过年的时侯吃过,是皇上赏下来的,小小姐只赏给平安一块,平安现在还记得那味道呢,这红绿瓜丝实在是好,平安试了那一块之后,很想自己也能做出来。可就是做不了。”
萧问筠心思尚在萧南逸身上,虽没有那么担忧了,但到底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于是道:“平安,你再仔细给我说说,你在那桌底下藏着的时侯,可曾看见老爷是怎么被请进室内的?是不是前后左右的押着?”
平安满嘴都是糕点,侧过头望了萧问筠一眼:“老爷啊……”他想了一想道,“被人抬着进内室,算不算押?”
“他为何被人抬着?”
平安责怪地看了萧问筠一眼:“小小姐。你记性怎么越来越差了,平安不是说过,平安把老爷坐的椅子腿给削了么?”
萧问筠松了一口气,恍然:“所以老爷跌伤了?”
平安斜望了她一眼:“小小姐。平安怎么看您一点儿的的表情都没有呢?”
萧问筠心道只要老爹不是获罪,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他那皮糙肉厚的,能跌伤到哪里去?
正想着,平安拍了手道:“原来小小姐和平安一样的想法,老爷身体好着呢。跌一下还能让他略在床上休息一下,所以说,平安以后会经常制造机会让老爷跌的!”
冷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想起平安早些时侯在老爷的窗户底下建蜂巢,感觉还是问清楚好,以防着老爷真被平安捉弄了,事后好炖些骨头汤来安慰一下老爷受伤的心。于是问道:“平安,你准备怎么制造机会啊?”
平安很忧郁:“老爷警惕着呢,削老爷坐着的椅子的腿,这样的事进行过一次,下次就不好进行了,老爷以后坐椅子肯定会先察看椅子腿的,既如此,平安想着,不如把老爷的床给拆散了,再照原样装上去,如此一来,老爷看不出那床的端倪,而且床比较大,不会那么容易散,老爷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半夜里一滚,不自觉间,那床就散了,如此一来,跌得不知不觉的,也不会太痛,还能使全身上下的骨头能松上一松,又能提醒老爷平日里警醒,使他老人家的皮肉不至于因年龄增长而变松了……”
冷卉默默地想,平安这是怎么了,怎么老和老爷过不去呢?老爷您也是的,怎么老和平安过不去呢?您看看,这不自己吃亏了吧?平安的武功越来越高,您和他打,越来越力不从心,上次才被马蜂咬了,这一次,您连睡觉都要半睁着一只眼,您这是何苦呢?奴婢们可真是同情您啊!可同情归同情,能见到您老人家被人捉弄,奴婢们还是喜闻乐见的。
她转眼一瞧,见萧问筠微微地笑着,脸上早已没有了刚刚的愁苦悲伤,不由大是宽慰,心想无论出了什么事,只要这平安在小小姐身边,小小姐总是能开怀,平安可真是一个盖啊!
看小姐脸上没有的的涅,看来老爷那儿事情也不大?
冷卉放下心来,脸上也和缓了。
萧问筠被平安一顿Сhā语打浑,心底早舒畅了起来,心想幸好有平安,误打误地闯到了皇上那儿,看到爹爹正与皇上下棋,如此说来,这事情不会象圣旨那样严重,反而有些象皇上正与爹爹布一个大局,要将此次烛阴事件幕后之人查个清楚?
为什么皇上这么快就清楚了爹爹被人冤枉?
这个烛阴事件,如果真是李景誉布局,为拖萧府下水,必定是步步为营的,计划周密,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了呢?
她记得前世,李景誉步步紧扣的布局,可是让爹爹辩无可辩,让皇上对爹爹从疑心到怀疑,到了最后,使爹爹的叛国,成了铁上板钉一般的事实。
她抬起头来,不经意地望见了平安面颊鼓得象只青蛙,显见着里面塞满了点心,脸上俱是糕点屑子,心底想着,象平安这样的活着,才是最开心的吧,不用的,不用忧郁,心底只有好玩与吃?
可他却真能给自己带来福气,在自己满腹忧郁的时侯带来了父亲的消息?
这全都会是巧合么?
。。。。。
长秋宫内,皇后斜椅在矮榻之上,背后枕了十香软枕〕色在灯光照射下有秋叶般的颓败。安息香从镂空雕花银熏处缓缓地冒出来,却掩盖不了这屋子里弥漫的沉寂悲意。
皇帝从屏风处转了进去,急道:“皇后,你怎么样了?可好些了没有?”
皇后缓缓地睁开了眼,任宫婢将她扶起,虚弱地笑道:“没事的,皇上,臣妾还能支撑些时日。”
皇帝坐在她身边的塌上。看清她脸上的颜色,满脸俱是忧意:“皇后,前先时日不是见好了么,怎么今日忽然间发做了,御医怎么说的?”
皇后伸过手去,拍了拍他的手背:“没事的,皇上,今日臣妾是被吓着了,所以才发作了起来,饮了些汤药。便会没事了。”
皇帝恨恨地道:“全因为有人弄出了那烛阴事件,这才吓着了你,朕定不会放过那些暗中作崇之人的!”
皇后轻叹一声,道:“你还疑心萧侯爷么?”
“朕怎么会疑心他?他对朕一向忠心耿耿!”皇上道。
皇后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怎么不会疑心?除了你自己,什么人你都会疑心,就连自己,当年不一样的被你疑心?皇帝是个好人,是个明君,自己是知道的……当知道了他自己犯的错误的时侯。他会很快地改正过来,但那疑心之病却从来没有改过,既使对他忠心耿耿的人,既使是萧侯爷,当年立了那么大的战功,可以说,皇帝能登上帝位。萧侯爷功不可没,但他还是会疑心,疑心他功高震主……可这次这么快就打消了对萧侯爷的疑心,皇后倒有些奇怪。
“早先皇上不是叫了萧侯爷去问话,又下了圣旨,让萧家长女留在宫中不能出去么?”
皇上双眼冒出冷光:“朕这是做给那些暗底里布局的人看的,他们不是要拖了萧家落水么,让萧家做替死鬼么?朕便让他们如意!”
皇后奇道:“是什么使皇上这么快便改变了主意?”
皇上脸上露出些笑意来:“这些人当真可笑,以为一名宫婢就能使朕相信萧爱卿的罪行?他们想让这宫婢指证萧侯爷,却忙中出错,用了那一篇萧爱卿声讨朕的檄文,以为这檄文是萧爱卿往日里临摩字贴抄下来的,却哪里想到这檄文是当年萧爱卿为了破敌,给东夷的烟雾弹,这事只有萧爱卿与朕知道,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如此一来,朕还不明白萧爱卿是被人冤枉?”
皇后这才在心底彻底松了一口气:“皇上明白就好,只是这张檄文怎么会用来指证萧侯爷?这却有些奇怪……”
皇上道:“说来好笑,这萧南逸以武功奇高自诩,却连被人贴身放了东西都不知晓,朕使人搜出来的时侯,他一边挣扎一边狂叫,这不是臣的东西!”他退停道,:“如果不是这篇檄文,是别的什么罪证,朕倒真不相信他。”
皇后沉思道:“如此说来,的确有人把东西放在了他的身上?”
“是的,朕想着,这个人正在暗底里帮着朕看清事实!”
皇后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臣妾就知道,就知道……”
皇上奇道:“皇后为何这么高兴?皇后知道那暗地里的人会是谁么?”
皇后忙收了笑容:“臣妾哪会知道,臣妾只知道,此事既有人帮忙,使得萧家洗脱罪名,皇上便有了福气,定会将这重重迷雾揭开,使得烛阴之祸直相大白……”
皇上怀疑地望着皇后的笑脸,道:“是么?皇后,朕只是感觉,这些日子,连朕都有些不明白你了,你仿佛有心事?”
皇后道:“臣妾所谓的心事,不也是皇儿和您,只要三位皇儿和皇上没事,臣妾也就没有心事了。”
皇上叹道:“那皇后便好好儿的休息,别再忧虑了,一切定会水到渠成的。”(未完待续。,()投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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