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秋季总是多雨,房间里关着灯,外面朦胧的水汽遮掩去路灯的光芒,仅有稀薄的弱光穿透窗帘淡淡的洒在林汐脸上。
“咔!”
门口传来清脆的响动,空寂的卧室里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谁?”林汐的身子弹坐而起,瞪着双澄清的眸子视着那道渐渐向床边靠近的修长身影。
“这么晚了,除了我还能有谁?”
磁性的男性声音响在幽静的空间里,犹如叮咚泉水般清澈醇厚。
是楚邵琛,林汐很意外,已经隔了二十天不见,她竟然一耳朵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柔软的床垫明显下陷,楚邵琛坐在了床沿,凝着双漆黑若夜的眸子视着她:
“说,林汐,这么久没见面,有没有想我?”
“……”林汐推开楚邵琛的手,嘴角挽起一丝冷笑:
“你抓了我的弟弟、破坏我的爱情、污了我的清白、禁锢我的自由,我人生里最珍贵的一切都被你毁掉了,楚总,你这样的人我避之不及,怎么可能想你?”
“呵,你倒诚实……”楚邵琛嘴角勾起温儒的弧线,黝黑的眼眸里凝着莫测的情绪: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坏?”
林汐没再回话,只是浅浅的轻嗤一声,借着薄凉的光线,她看到楚邵琛的脸这么英俊、这么好看——
天使的脸蛋、魔鬼的内心,这个男人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楚邵琛现在的心情应该很好,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耐心的看着林汐,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
“方凝把检查结果告知了我,你没有怀孕,所以,还要再麻烦一次。”
他耸了耸肩,嘴角浅浅的勾起,就仿佛他有多不情愿,或者,他有多无奈。
“楚总,你说过,我们林家人都该死,你恨我、恨我们林家所有人……”林汐缓缓在他脸上移开视线,乌黑的眼里流露出几分讽刺:
“我不明白,既然是恨,你为什么还偏要我为你生孩子?你恨我们林家,我为你所生的孩子身上岂不是流着我们林家的血么?你也说过,可以为你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为什么还是偏偏选择了我?”
“知道答案对你不会有好处。”
楚邵琛的声音忽然沉重,林汐没有正面看他的脸,却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情绪在变冷:
“记住,以后不准再问这个问题。”
他很抵触这个问题。
通常,一个男人被戳中了内心的痛处才会这样。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林汐知道,这是楚邵琛脱衣服的声音。
片刻后,楚邵琛上了床来,他的右手压在她双肩偏上的床单上,温暖的左手覆在她雪白的腿部,以适中的力量向外掰着:
“林汐,如果不想我像上次那样动强,那就听话一”
磁性的声音和着淡淡的薄荷清香,丝丝缕缕的铺在她脸上,她知道反抗只会吃更多的苦头,无力的闭上双眼,并拢的两腿缓缓的向两侧分开。
空气里依稀传来楚邵琛低低的声音。
然后,那道健硕的黑影覆下来。
“嗯!”
内心的煎熬令林汐全身绷紧。
“别紧张。”
楚邵琛的薄唇贴在林汐耳边,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极美的线条,他近距离看着林汐绯红的脸。
林汐始终用力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息,孱弱的身子隐隐颤抖着。
楚邵琛与她靠的这么近,
不知因何,与这个女人靠的越近,他就加越觉得她与当年的穆晓这么相似,就越来越不自禁的想要对她温柔……
她细微的动静他也感觉的无比清楚,他清晰的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颤,犹如雨露落入花蕾之中,每一次都荡起无限的馨香。
这个女人,一切的一切都与他逝去的妻子那么相似!
所以,他忽然掉了魂儿似的想要品尝她更多的细嫩与香甜。
他宽厚的大手袭来,利落的撕去她单薄的睡衣,纤薄的双唇覆在她颈部雪白的肌肤上。
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这一刻,他竟然有种与当年一模一样的迷醉感。
就仿佛,这个女人真的就是他的妻子!
男人的占/有欲这么强,仿佛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她身子里去,鼻端充满他狂野的男性气息依稀掺着好闻的薄荷清凉,林汐仿佛被摁进漆黑的海底,空气渐渐变得稀薄,令她窒息的厉害。
她紧闭着两眼,起初的时候她还在抵触和挣扎,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思绪渐渐被抽空,意识也变得空白……
她忘了自己的处境,她只感到口干舌燥的厉害,像只缺水的鱼儿般,张着干燥的双唇想要寻找一些水分。
唇畔传来一丝湿软,她无意识的将双唇凑向前,想要汲取更多润泽。
这时,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却紧压在了她的唇上。
“这地方不能碰。”楚邵琛凝视着她,所有的情愫如潮水般瞬间退回,黝黑的双眸里只剩下清冷与薄凉:
“林汐,你没有资格吻我!”
除非他的妻子死而复生,不然,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资格得到他的吻!
“……”
气温仿佛瞬间降到冰点,无尽的凉意如风雪般迅速灌满林汐全身,林汐像只木偶似的望着眼前这张极其英俊的脸,思绪一瞬间被拉回残忍的现实。
明知道楚邵琛是恨她的,她刚刚竟然还是忘了形,这样的羞耻如利刃般凌迟着她。
两个人无声对望着,气氛开始僵持,唯独柔软的双人床上下起伏着。
近半小时后,楚邵琛整理好衣服,面色沉重的出了卧室。
“砰!”
厚重的门被重重带上,林汐躺在床上,两眼僵直的看着正上方,唯有两只攥紧的双手在床单上不住颤抖着。
……
“砰!”
楚邵琛黑着脸摔上大厅的门,心口像是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块,从未有过的窒闷压抑。
不知怎么了,这一次与林汐亲密之后,时间仿佛倒流回两年前,他的脑海里就填满了穆晓那张憔悴的脸、她柔软的身子还有她香甜的肌肤……
一切的一切,竟然犹如当年与穆晓在一起时一样的真切和清晰。
无数的悔恨和思念仿佛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刀,不停的割着他的心。
身上仍然残留着她的气息,耳边仿佛回荡着刚刚她压抑的嘤咛,怎么也挥之不去。!!
蚀爱成殇——深夜偷吻
身上仍然残留着她的气息,耳边仿佛回荡着刚刚她压抑的嘤咛,怎么也挥之不去。
“噗!”
“噗!”
“噗!”
身上的衣服被他一件件除下,用力甩进垃圾桶里。
他迈开长腿、走进浴室,将水流开到最大,一遍又一遍的冲洗自己全身。
“邵琛,这些衣服不要了么?”方凝站在垃圾桶旁,她看着里面那身新衣服,神情微微有几分错愕。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微微敛起:
“脏了,全扔出去。”
“脏了可以洗啊,邵琛,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浪费的么?这身衣服可是你在美国的时候刚买的……”
“我说扔掉!”已经闻不到林汐的气息,楚邵琛的心情却没有为之有丝毫放松:
“以后别再我面前提她。”
她?
谁?
她在他面前提过谁了?
方凝还在失神,楚邵琛已经迈开长腿,黑着脸走出门去。
修长的身影穿过空旷的大院,行色匆匆的向着东南角的二层小楼而去,院子里稀薄的光映出他脸上的落寞。
院子东南角的地方建有一座美丽的花园,里面是两年前他为他的妻子立的碑。
这一晚,楚邵琛在墓碑前,看着黑白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过往的一幕幕仿佛化作两只无情的手,将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从中撕裂。
我的妻子,如果人死能够复生、如果能与你再重来一次,我一定用尽我的一切补偿你!
……
身上布满了楚邵琛留下的吻痕,床单上也余留了男欢女爱过后的痕迹,林汐仔细冲了澡又换了床单才睡下。
她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
她又做了那个梦,梦里,一个身材高瘦的大男孩,双手温柔的捧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
“瑶瑶。”
“瑶瑶。”
“瑶瑶……”
失忆以后的这两年里,她总会做这个梦,梦里的她扎着马尾、手拿风车,她仰着小脸,努力的想要看清男孩的脸。
然而,一次又一次,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
这时,她似乎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在脸上轻柔的抚摸着。
有点像长辈的关怀,更像是最爱她的情人最温馨的轻抚!
是在做梦么?
而那温热手指的触感为何如此真实?
这似乎是一双很宽厚的大手,林汐混沌的想着,突然就感觉温热的气息缓缓的向她的脸靠近,然后,一双温暖的唇缓缓覆到了她的嘴上。
鼻端扑来清新的气息,如雨后湿润的空气般令人觉得放松,林汐轻轻张开嘴巴,想要说话,一条湿软的长舌却乘虚而入,探入进她的口中,紧接着轻卷住她的舌头,温柔的吸/吮住。
温柔绵长的深吻,柔情似水,仿佛初恋情人最真挚的吻,感觉好美好,可是……
林汐彻底惊醒,用力将紧靠她的那个身体推开:
“你是谁?”
黑暗中,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面前有条高大的黑影,其他的却什么也看不清。
房间里先是一阵沉寂,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楚邵琛,是你吗?你说过我没有资格吻你,你偷吻我又是什么意思?”林汐摸黑找到了台灯的按钮,灯光亮起的一刻,她只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匆匆出了门,连门也忘了关。
“不要走,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对我?”
林汐赤着脚追到门口,却看见那条高大的黑影匆匆穿过一楼幽暗的大厅,迅速消失在外面的夜色里。
“林汐,深更半夜的,你在做什么?”左侧的门打开了,方凝站在门口,她望着只穿着一身睡衣赤脚站在走廊里的林汐,脸上微微有几分错愕。
“刚才有人闯进我的房间,他向那边跑了。”林汐指着那道背影离去的方向。
“这层楼上除了我们还有少爷以外没有第三个人,林汐,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别墅周围全是警卫,你不可能逃出去的。”
林汐看着方凝微微怔愣,子强在楚邵琛手里,她就算能逃出去也做不到不顾子强的安危独自逃走啊。
“少爷委托我把它交给你。”方凝走过来,拉起林汐的左手:
“今天天不早了,我以为你睡了,不想打搅你,本来想明天早上交给你的,既然现在你还没睡,给你吧。”
手上传来一阵清凉,林汐低头望去,她的掌心里被方凝塞了一把钥匙。
“这是你房间的钥匙,你以后可以在这套房子里自由出入了,平时你可以在院子里活动,不过想离开院子到外面去的话还是要经过他同意。”方凝一瞬不瞬的打量着林汐,意味有些怪怪的。
穆晓忽然有些恍惚:“楚邵琛为什么忽然这样对我?”
“我想,可能他也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吧。”方凝暗暗叹息一声便关了门。
她像谁?
林汐心里疑惑着,攥着那把钥匙回到房间,刚想上/床,倏然发现了枕边那个闪闪发亮的东西,竟然是一枚钻戒。
这应该是刚刚的男人不小心丢在这里,她清楚的记得,楚邵琛手上没有戴戒指。
也就是说,偷吻她的男人根本不是楚邵琛!
林汐一手攥着钥匙、一手拿着钻戒,恍惚的平躺着,久久无法入睡。
因为睡着时已是午夜,翌日,林汐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茶几上放着一份早餐,林汐想是方凝送来的,看到她在熟睡,所以没有叫醒她。
林汐没有吃饭,她被锁在这套房子里已经有20多天,现在,她有了钥匙,最想的就是走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哒、哒、哒……”
旋转楼梯是纯木制作,她每一脚踩在上面都发出清脆的动静。
“啪!”
寂静的空间里忽然传来刺耳的声音,紧随着是一声女人惶恐的惊叫。
林汐循声望过去,只见一楼大厅里正站着一个年纪约在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她颤颤的站在茶几旁,脸色因为过度的惊慌而苍白,她的脚下有一只刚摔碎的花瓶,零零碎碎的瓷片散落了满地。
“你还好么?”林汐忙跑过去,双手搀住女人的胳膊:
“阿姨,你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
女人惊魂未定,她看着脚下那堆碎瓷片,犹豫了一会儿,忽然一把将林汐推开: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打碎邵琛的花瓶?”
林汐顿时意识到哪里不对,她的神情有几分错愕:
“阿姨,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少爷昨天刚在英国拍买回来的瓷瓶,他吩咐我把它送到他的书房,你……是你打碎了它!”女人抬手指着林汐的脸,仿佛她是一名十恶不赦的犯罪凶手。
林汐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花瓶应该很贵,女人不小心打碎了它,怕楚邵琛追究,所以很害怕,现在,她正好把责任全部推卸到林汐身上。
“怎么回事?”门口传来一道淡淡的女人声。
林汐望过去,只见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正迈着轻匀的步子向这边走来。
女人上身穿了一件红白相间的绣花小褂,脖子里戴着蓝宝石项链,两只手腕上各挂着只翠绿玉镯,因为养尊处优和极好的保养,她的头发乌黑如瀑,脸上的肌肤几乎不见丝毫的黯淡。
这是个看起来要比她的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的女人,可以想象,年轻时的她必定是个难得的美女。
不知道为什么,林汐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心里就莫名涌起一种抵触。
此刻,她已经走到林汐身边,她的目光淡淡的在林汐脸上掠过,又落回了刚刚打碎花瓶的女人身上:
“吴妈,怎么了?”
“芬芳……”女人的地位应该很高,吴妈对她深深鞠了个躬,指着林汐说:
“邵琛吩咐我把他的花瓶送到书房,没想到,我在这里好好走着,这个女人忽然拦在我面前,像个疯子似的在我手里抢过花瓶去摔碎了,我和她理论,她还不肯承认……
“芬芳,少爷买这个花瓶的时候花了几百万呢,他要是追究起来,我该怎么办啊?”
林汐的眉心微微皱起,她第一次见识到,有人可以把谎话说的这么逼真,这么脸不红、心不跳。
“这还不好办?谁打碎的就让谁赔呗!”阎芬芳睨着林汐,眼神里流露着几分鄙薄:
“我会让邵琛拿出买下这只花瓶的收据和发票,损坏了东西就要照价赔偿,一分也不能少,林汐小姐,你说呢?”
她知道她的名字?
林汐清澈的眼里先是抚过一丝惊讶,随之流露出丝丝的倔傲:“这么多钱,我赔不起,就算赔得起我也不会赔,打碎花瓶的人不是我,就算一分钱我也不出。”
“放肆!”
阎芬芳向林汐走近一小步,声音因为愤怒而凌厉:
“吴妈在楚家做佣人已经有十多年,她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难道她还会冤枉你不成?刚刚我进门的时候亲眼看见你在吴妈手里抢走花瓶摔在地上,你当我老眼昏花么?”
“如果你真的已经看见了事实,我更不需要再解释。”林汐垂下眼睑,修长的睫毛遮住她眼里的情绪: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和你无冤无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冤枉我,但我内心无愧,你们喜欢演戏、想合伙栽赃我,你们请便,我不再奉陪。”
林汐转身,从容的在阎芬芳身边走过去。
“站住!”
阎芬芳走向一步。
这个叫林汐的女人,这么淡漠、这么平静,看起来柔弱可欺,然而,所说的每一句话却都这么有理、这么令她无言以对……
这个女人,为什么跟当年那个姓穆的这么相似?
这相似的身材、这近乎一模一样的声音、还有这相似的淡雅气质,从背后看简直就是穆晓死而复生!!!
蚀爱成殇——他把她当做了别的女人?!
“还有事么?”林汐停下脚步。
然而,她还没回过头去,阎芬芳已经端起茶几上那碗茶水,扬手向她脸上泼了过来。
“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就是楚邵琛的母亲!在楚家谁敢不尊重我?姓林的,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讲话?”
阎芬芳将茶碗丢在茶几上。
林汐眉心紧锁,左眼因为被浇上茶水而模糊,她微低着头,沾水的嘴角勾起寡淡的弧线:
“你说我没有教养、没有素质,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才叫教养、才叫素质,像你这样几句话不合就恶言相向、用茶水泼人么?我没有做错什么,是有人仗着有钱有势一直在倚老卖老、为老不尊。”
“你……你说什么!”
阎芬芳比林汐稍矮一截,她微抬起头怒视着林汐,手指因为情绪的郁结而发颤:
“你有什么资本跟我顶嘴?!”
“妈,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
大厅里传来一道纯澈的声音,楚邵琛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过来,在看清林汐沾满茶水的憔悴模样后,他的神色微微变了变。
“邵琛,你来的正好……”见了儿子,阎芬芳心里更加有了底气,她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双腿从容的交叠起来:
“姓林的打碎了你的花瓶,她不肯认错不说,还顶撞我和吴妈,邵琛,你来评评理,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我们家还缺一个花瓶么?碎了再换新的就是。”楚邵琛坐在阎芬芳身边,他不着痕迹的用眼角余光看向林汐:
“为了这点事不至于动这么大的气,妈,您喝茶。”
楚邵琛拿起茶壶,倒下一碗热茶,向阎芬芳递过去。
阎芬芳脸色一黑,没好气的将茶碗推开:
“邵琛,你是听不懂妈的话还是在诚心包庇她姓林的?我生气不是因为花瓶碎了,也不是因为这个花瓶多值钱,是因为她姓林的恶言顶撞我,犯了错还不认……”
阎芬芳的胸口隐隐起伏,抬着发颤的手指指向林汐:
“邵琛,还不快让这个没教养的给妈道歉?!”
“……”楚邵琛浓黑的眉心紧紧皱起,他抬头看向林汐单薄的身子,过了片刻,终于淡淡道:
“林汐,道歉。”
“我没有做错什么,你凭什么要我道歉?”林汐回头,凄凉的目光缓缓落在楚邵琛脸上:
“吴妈打碎了花瓶,我以为她受了伤过来帮她,她怕担责任就冤枉我,你母亲和她一起栽赃我,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我……该道歉的是她们,不是我!”
林汐咬着嘴唇,隔着淡淡的水雾望着楚邵琛,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楚邵琛怔怔看着这样的眼前这个弱女人,眼前仿佛晃过当年他的妻子与阎芬芳吵架时无助却又倔傲的模样,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一把,一丝怜悯不自觉得在他黝黑的眸子里流露而出。
大厅里响起细微的脚步声,林汐已经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做错了事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么?”
阎芬芳忽然抓起手边那只刚被楚邵琛倒满茶水的茶碗,用力向林汐扔过去:
“你还真是伶牙俐齿呵,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推脱掉责任是不是?!”
林汐的身子剧烈一颤,刚刚的茶碗砸在她后背。
这次的茶水是新倒的,炙热滚烫,全部浇在了她肌肤上。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女人,当年姓穆的死了,我看你和她一副贱德行!”阎芬芳怒气攻心,这次更是发了疯似的直接抓起茶几上那只盛满了热水的紫砂壶,用力向林汐砸过去。
此时,一道高大的身影迅速站起,阻在了阎芬芳面前。
硕大的紫砂壶砸在男人极富有弹性的胸肌上,弹落在地,滚烫的茶水和紫砂壶的碎片流落在他脚边。
“邵琛,你……干什么?”阎芬芳看着面前的楚邵琛,惊讶、担忧、心疼,各种情绪在她眼里交织着。
楚邵琛双手压在阎芬芳肩头,缓缓将她摁回沙发上,完美的嘴角勾起一泓浅笑:
“妈,别生气,有话坐下说。”
阎芬芳用手掀起楚邵琛胸口的西装,心里又疼又悔:
“衣裳都让热水湿透了,邵琛,烫伤皮肤没有?疼不疼?”
“我皮糙肉厚,没事的……”楚邵琛只是浅笑。
这时,听到动静的方凝正好匆匆赶了过来,楚邵琛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意会后,跑到林汐身旁,扶着林汐上了楼去。
楚邵琛坐在沙发上,默默看着林汐发颤的瘦影,自从她被热水烫伤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头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忽然有一丝的疼。
……
林汐趴在床上,后背上被烫伤了巴掌大的一片,虽然方凝已经帮她敷了药,仍然隐隐作痛。
虽然今天她和阎芬芳是第一次见面,然而,她却隐隐觉得,与她吵架的类似情景,自己仿佛什么时候经历过。
“还疼么?”
门口传来一道清澈的问询,林汐侧头看了一眼,没有回话,目光无声的在那道身影上移向别处。
“……”
大概料到林汐会是这样的回应,楚邵琛微勾了勾嘴角,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过来。
男人的重量压在床沿,柔软的床垫明显的下陷,鼻端扑来清新的薄荷凉,掺着淡淡的烟草味,这是楚邵琛身上独有的气息——
“到底要吃多少苦头你才会不再这么倔?”他轻捧住林汐乌黑的长发,黝黑的眼眸视着她。
她自然的趴在床上,因为伤处敷了药膏的缘故,上身只穿着件白色文胸,后背上那一片烫伤犹如一朵盛开的大红牡丹般,在周围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显得分外妖娆、刺眼。
她的伤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楚邵琛凝视着那一处,目光忽然有些恍惚:
“晓晓,你就是这么不懂得示弱,如果当时你服软认错的话,怎么至于吃这些苦头?”
是她听错了么?
她似乎在叫她“晓晓”!
他把她当做了谁?!
林汐的思绪忽然有一刹那的空白,然后,她回头看着楚邵琛,憔悴的嘴角挽起一丝嘲讽:
“楚总,你找我的目的是要让我向你母亲道歉吧?”
“嗯?”楚邵琛的神色稍稍发僵,极其英俊的脸上微晃过一丝不解。
林汐冷笑:
“我没有错,我不想再解释一遍。你偏向你母亲、不可能相信我,但我绝不会道歉,就算你再怎么逼迫也不会……”
“楚邵琛,反正我的尊严已经被你践踏的一塌糊涂,我已经不在乎了,还要怎样羞辱我,随便你。”
“哦?”楚邵琛嘴角勾着,浓黑的墨眉微微上挑:
“你以为我过来是为了羞辱你?”
林汐无声冷笑,这个叫做楚邵琛的男人在她的生命里犹如恶魔般存在着,她与他每一次的相会,他所给的都是变本加厉的羞辱和折磨。
楚邵琛脸上的笑容渐渐冷却,不知因何,望见她冷漠的神情、排斥的目光,他的心情异常憋闷:
“告诉我,林汐,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宋井延才是好男人?”
“你没有资格提他!”林汐的后背明显的发颤,无情的现实如刀片般凌迟着她:
“我和井延彼此相爱,你残忍的拆散了我们还不够,现在又以此来耻笑我,我没想到,堂堂纪大总裁竟然这么无聊、这么恶心。”
“……”
楚邵琛眉峰间凝起清浅的“川”字纹。
“无聊”、“恶心”,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评价他。
当初,他发誓要狠狠折磨她、要让她生不如死,对于这个女人如何看他他本该毫不在乎才怪,然而,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听到她亲口说出她与井延相爱的事实,他的心情就变得从未有过的沉重——
这样的感觉,竟然与当年的他看到宋井延和穆晓在一起的画面时这么相似!
他黑着脸看了她片刻,覆在她肩头的右手忽然沿着她细腻的肌肤滑下,宽厚的手掌自她纤薄的文胸下探入,用力握住了那丰盈的一团。
“你干什么?!”林汐的身子绷紧,双颊处迅速笼上两抹绯红:
“楚邵琛,你这是什么意思?放开,放开,啊……”
“刚刚是谁说让我随便的?怎么,才刚刚开始就后悔了么?”楚邵琛的右手以适中的力量抚握、捏弄着,掌心里的温暖与柔软,美好的令他有一刹那的失神:
“宋井延以前有没有这样对你?他和我,你更喜欢被谁摸?”
“你!”林汐急的面红耳赤,她紧紧抓住楚邵琛的手腕,用力推着他:
“楚邵琛,你无耻!流氓!”
“井延比你正经一百倍,你凭什么和他比?!啊……”
林汐说不出话,因为楚邵琛沉重的身子已经结结实实的压在了她的后背上。
他的身高至少在180cm以上,体重在150斤左右,林汐身子骨本来就瘦弱,他的重量全部压下来,她感到胸闷的厉害,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叮!”
腰带被解开的声音。
“林汐,既然你想要我的羞辱,那么我成全你。”
~妞儿不要误会,这次晓晓回来是为了虐某男哦。后文更加精彩,么么哒~!!
蚀爱成殇——他无情的撕碎了她的一切
“林汐,既然你想要我的羞辱,那么我成全你。”
楚邵琛薄凉的双唇抵在林汐耳边,低沉的声音和着淡淡的薄荷凉,丝丝缕缕的吹着她的滚/烫的左脸。
“……”
林汐张着发紫的唇瓣,艰难的呼吸着。
楚邵琛黑着脸,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块,他像是个驰骋疆场的将军,这么狂野、这么有力。
不知怎么了,听到她说宋井延的好,他的心情就变得异常压抑。
对这个女人,忽然觉得怎么拥有都不够。
“嗯!”
林汐用力咬紧嘴唇,发抖的身子嵌进柔软的床垫里。
楚邵琛健硕的胸肌紧贴着她的后背,被烫伤的那片地方随着他的起伏一次次的被碾压和蹂躏,受伤的脆弱肌肤被撕开,鲜艳的血液再次丝丝的渗出来……
伤口的疼痛与不受控制的感觉交织着,令她陷入冰火两重天的昏沉之中。
楚邵琛外表近乎完美,内心却无比禽/兽,经历了很长的时间才罢休。
“我不想碰你,只是昨晚那次未必成功,这样更保险一些……”
楚邵琛高大的身影站在床边,垂着黑漆漆的眸子凝视着她,他情难自禁的对她做了不该做的事,需要找一个借口,心情才勉强放松了些。
林汐没有回应,受伤的身子经历过一场风卷残云般的摧残,她全身散了架似的趴着。
楚邵琛看着她,她煞白的脸、散乱的黑发、无力的身体,还有后背处挣裂的伤口,这一切都仿佛化尖锐的针,不停的刺着他的眼眸。
心深处,竟又掠过那种疼,这一次,犹如刀割般锥心刺骨……
他楚邵琛究竟是怎么了?
面前这个叫林汐的女人,明明是他所恨的人啊!
楚邵琛用力吸了口气:
“都已经是我的女人,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林汐,这样你就不觉得恶心么?”
脚步声渐渐远去,楚邵琛修长的背影缓缓在眼前隐去。
身上仿佛还余留着他的体温,一片云彩在林汐床单上渐渐扩大,然而,她没有力气打理自己,她像瘫了似的,全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如一只破碎的洋娃娃。
……
没过多久,方凝匆匆赶了过来。
“少爷说你的烫伤更严重了,要我过来帮你……”话只说了一半,方凝就怔愣在原地。
床上的林汐一丝不着的趴着,她的衣服零零散散的被丢在枕边、床下,此刻的她,面色苍白、头发蓬乱,雪白的肩膀和后背上还又几处显眼的紫痕。
邵琛对她做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少爷已经两年多没有过女人的缘故,所以才会这么禽/兽不如吧!
……
夕阳已经有一半隐没在了远处的百层大楼之下,外面的光线渐渐变得昏暗,林汐站在落地窗前,千万缕红光打在她纤薄的身子上,将她映的更加孱弱憔悴。
腰部偏上的地方已经被缠了一圈绷带,稍稍一动就会牵起强烈的疼,这一刻,她恍惚的望着那片被云彩染红的天,忽然又想起了宋井延。
两年前,她醒来的时候,宋井延就陪在她身边。
虽然宋井延告诉她,他是她的男朋友,然而,没有了记忆的她看任何人都觉得陌生,所以没有办法立刻接受这段感情。
面对她恍惚的目光,宋井延只是轻握住她的手,浅笑道:
“林汐,既然你已经不记得,那么我们重新开始。”
从此,林汐的世界里便多了一个宋井延。
几乎无论她出现在哪里,宋井延总是能在她出现的场合“恰巧”出现。
宋井延是个极其优秀的男人,林汐知道自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她配不上宋井延。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宋井延竟然始终如一的追求了她两年,他的身边从来不乏好女孩的主动追求,却从来没她意外的任何女孩子动过心。
这两年里,他给了她无尽的关心和帮助,也给了她无数的美好和感动。
她的心渐渐融化了,渐渐的接受了这个近乎完美的好男人。
所以,在那个月色似水的湖边,她终于答应了宋井延的求婚,从此,也让自己的世界里满满的全是他的身影。
在人生最美好和最需要关心的时光里,她遇见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以为,这一次的相遇就是地久天长、白首不离。
然而,这个叫楚邵琛的男人忽然闯入她的世界,如恶魔般无情的撕碎了她的一切,将她拉进无尽的深渊里。
他掠夺了她的一切。
她和宋井延再也回不去了。
“叮、叮、叮……”
身后的某个方位忽然响起了悦耳的铃声,同时有强烈的震动声掺杂其中,林汐的思绪在回忆里回到现实,很容易就判断出声音是在床头橱里发出的。
她诧异的走过去,打开床头橱就望见了里面那个手机。
老式的“诺基亚”超薄手机,只有林汐巴掌的一半大,此刻,屏幕正亮着,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林汐的手机在“世纪明珠”的时候被楚邵琛强行拿走了,她不知道现在这个手机是谁放进床头橱里的,她鬼使神差的拿起来,接通了电话。
“林小姐,在楚邵琛家过得还不错吧?”
沙哑的音色,显然是经过了变声处理,林汐只能隐约分辨出是个男人,她的神经不由绷紧: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呵呵,林小姐忘性可真大呵,昨晚我不小心在楚邵琛家丢了一枚戒指,不知道林小姐有没有捡到呢?”
“……”
林汐忽然感觉后背发冷,脑海里迅速掠过昨夜陌生男子轻缓的抚/摸、温柔的吻还有她在枕边捡到的那一枚钻戒。
“林汐小姐,别紧张,我只是想帮你,我知道你弟弟林子强被楚邵琛关在哪里,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我一定会把他和你都救出去,你说呢?”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林汐仿佛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就在周围盯着她,她深深的汲了口气: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订婚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林汐仿佛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就在周围盯着她,她深深的汲了口气: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呵呵呵,林汐,难道你没听说过好奇会害死猫么?我以后还会打这个电话,记住,藏好这个手机,别让任何人发现,有人正要来找你,现在就把它藏好!”
话音未落,那头便匆匆挂断了。
林汐半信半疑的将手机装进口袋,就在下一秒,敲门声果然响了起来。
“谁?”
林汐望着客厅的门,刚刚打电话的人似乎对她周围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这样的事实令她倍加惶恐不安。
“是我。”方凝走进来,望着林汐惊慌的脸:
“怎么了这是?看怪我一样看着我,我有这么可怕么?”
……
自从林汐烫伤那天以后,楚邵琛仿佛在林汐的世界里蒸发了,方凝说:
“他刚在南方的一座城市开了一家分公司,过去盯一段时间,你可能一时半会儿又见不到他了,如果你想他的话,我随时可以帮你打他的手机。”
林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她倒巴不得楚邵琛离她远远的,最好是这辈子再也不见面才好。
楚邵琛财大气粗,别墅院子大的惊人,里面建有豪华泳池、高尔夫球场和几处花园,林汐偶尔在院子里走动,比起初被锁在房子里时自由了许多。
时间不觉间过了两周。
方凝走过来的时候,林汐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失神。
“邵琛回来了。”方凝左手扶着秋千绳,一瞬不瞬的看着林汐的脸,试图在她脸上找出一些反应。
林汐清淡的双眉微微锁起,没有回应。
“唉……”方凝隐隐叹了口气:
“他有事找你,要你过去一趟。”
“他楚邵琛把自己当成了谁?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林汐站起来,想起楚邵琛对她所做过的事,心里就传来密密麻麻的痛:
“方凝,麻烦你去转告他,他不是皇帝,我也不是他的臣子,有什么事的话让他亲自过来找我!”
“……”
方凝的表情僵住,这些日子她与林汐朝夕相处,更加了解到林汐是个容易相处的女孩子,她平时很随和,只是,怎么一旦提到与楚邵琛有关的话题,她就立刻倔的像一块石头?
就仿佛,她和楚邵琛是前世好几辈子修来的冤家对头。
“呵,看样子我楚某的面子可是薄的很那,差人来请你还不成,必须要亲自走一趟才行。”
纯净清澈的男声,犹如清泉流水般响在空荡的院子里,这声音并不高,却因为极富辨识度的磁性令人听得尤其清楚。
林汐听出了是楚邵琛的声音,目光却还是不由衷的朝他望过去,院子里阳光灿烂,他上身少有的穿着一件纯白色衬衫,一眼望去,一张极其英俊的脸仿佛笼在柔和的白光里,墨眉黑眸、皓齿朱唇显得更加精致绝伦。
身穿白衣的楚邵琛,少了几分冷漠、仿佛变得温儒亲切了一些……
林汐看着他,不知怎么竟然失了神,然后,她仓猝的在他身上撇开视线,淡淡道:
“楚总,有事吗?”
楚邵琛轻挑墨眉,嘴角勾起一泓浅弧:“我大老远的赶回来,你就用这种态度欢迎我么?”
“……”林汐淡淡的挽起嘴角,浓黑的刘海在她脸上随风舞动着,却遮不住她脸上的冷漠。
秋千震荡起来,楚邵琛坐在了她的左手边。
单人的秋千这么小,两个人的身子结结实实的贴在一起,身侧陡然而来的温暖还有鼻端闯入的男性气息令林汐惊慌失措。
“楚邵琛,你请自重!”
林汐仓皇的站起来。
然而,身子还未站稳,楚邵琛有力的大手便覆在她的肩头,毫不费力的将她摁回了怀里。
“林汐,看样子过了这么多天你一点也没有变得乖一”
楚邵琛颀长而精壮的双臂如铁箍般环在她的胸前,薄凉的双唇距离她的脸颊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这里可不是只有我们俩,别逼我现在对你做一些儿童不宜的游戏。”
“……”
林汐双颊羞的通红,她向仍然站在一旁的方凝看了一眼,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对楚邵琛已经有了些了解,这个男人说得出做得到,如果她再挣扎的话,他或许真的就能当着方凝的面对她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所以,她只能安分的坐在楚邵琛腿上,淡淡道:“说吧,楚总,到底要我做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楚邵琛揽着她,失神看着她绯红的脸蛋。
林汐神色平淡:“去哪?”
楚邵琛眼底掠过一丝情绪:
“学校。”
楚邵琛所说的“学校”正是以前工作的高中,车子所停的地方距离校图书馆不远,接近中午,路上挤满了刚从图书馆里出来的学生。
同样的花园、同样的宿舍、同样的喷水池,就连学生们那一张张天真的面孔也变得格外的亲切与熟悉……
“宋井延在那边。”
楚邵琛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车窗上敲了三下,指尖指向左前方。
林汐顺着他所指的方位望去,果然望见了宋井延——
他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西装,站在广场正中央的圆形红地毯上,他原本就是那么俊美、那么耀眼,现在经过了细致打扮,更显得完美无瑕。
他不只是一个人,他的右手边站着一个身穿纯白色婚纱裙的女孩。
女孩纤细的藕臂挽搭在宋井延的臂弯处,柔软的身子与他贴在一起,雪白的瓜子脸上一直流露着几分笑意,浅笑嫣然,犹如夺目的珍珠。
她叫顾佳丽,林汐认识她,因为这两年里,顾佳丽一直喜欢宋井延。
“顾佳丽是个好女孩,她的父亲是瞻远集团的总裁,她与宋井延也算是门当户对。”
楚邵琛望着广场处,漆黑的眉目间锁着复杂的情绪。
林汐恍若未闻,她像只木偶似的呆坐在原处,视野里,宋井延和顾佳丽挽着手,正在向坐在椅子上的两对夫妻鞠躬。
不用问也能想到,这两对夫妻分别是宋井延和顾佳丽的父母,在他们头顶的正上方挂着一条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鲜艳的大红字:
“宋井延和顾佳丽订婚仪式”
林汐恍惚的看着这一幕,脑海里一片空白,唯有心深处不停的传来密密麻麻的痛,仿佛被一把剧毒的刀子一下一下的刺着、割着。
“汐,你喜欢这所高中,那么,我们的订婚仪式就在学校里举行,让你的学生们都知道,我宋井延和我的我的夏汐已经修成正果。”
耳边仿佛响起宋井延当年在她耳边许下的诺言,曾经的海誓山盟、蜜语甜言,为什么这时候想起却化成锥心的痛?
“这里看的够清楚么?”车窗已经被楚邵琛滑落,他颀长的左臂搭在外面,两指间夹着烟:
“你日思夜念的男人就在眼前,要不要我把车再开近一”
“……”
林汐干枯的唇瓣无力的抖动着,冰凉的小手颤颤的推开车门。
“你去哪?”楚邵琛修长的右臂伸过来,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
“楚总,你带我来看他的订婚仪式无非是想羞辱我,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不想再见到你,请你放开。”
“放开!放开!放开……”
林汐用尽力气向回抽手,雪白的牙齿咬进下唇的嫩肉里,殷红的血丝渗出来,她的声音接近呜咽。
楚邵琛与她僵持了片刻,手上的力气终于渐渐放松,林汐挣扎的势头太冲,额头重重的撞在了车门上。
然而,她仿佛感觉不到疼,跌跌撞撞的下了车去。
“咦?刚刚从车里下来的那个人不是林汐老师么?”
“是呀,真的很像她呢,林汐老师,是你吗?林汐老师你别跑啊!”
林汐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恍恍惚惚的跑出校园去,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掉了魂儿似的闷着头一直走。
所停下的地方竟然是她曾经与宋井延定情的亭子。
这所高中所处的地段并不繁华,距离学校几公里远的地方有一条天然湖,湖边建有很多亭子,炎夏之时,湖边依旧凉爽,很多学生都会带上学习资料来这里乘凉。
现在是春季,湖边气温偏寒,林汐来的时候,亭子里没有一个人。
去年这个时候,她就是在这里答应了做宋井延的女朋友。
林汐清晰的记得,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宋井延轻捏着她的脸蛋:
“汐,我们彼此相爱,这世界上谁也没办法把我们分开,如果万一有一天我们走散了,我就在这座亭子里一直等,你一定记得来这里找我。”
宋井延对她很好,在那些两情相悦的时光里,他也不是没有试着拥有她,然而,林汐是个骨子里传统的女孩,她说要等到结婚后才能给他,他便爽朗的笑笑:
“好,汐,一切都依你。”
林汐低着头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面朝着粼粼湖水,潺潺水声遮住她压抑的抽泣,唯有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清澈的水面上。
她像只雕塑似的在湖边坐了一下午,泪水一次次的湿了又干,脑海里反复回荡的全都是宋井延的身影。
林汐走出亭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林汐,我还以为你会跳河殉情。”
角落里传来一道清澈的声音。
林汐循声望过去,楚邵琛坐在亭子外的白杨树下,他英俊的脸上依稀有几分疲惫之色,脚边的青石上摁着至少有10只烟头,看样子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
她知道楚邵琛很忙,然而,他竟然在角落里一坐就是一下午,无声的抽着烟、默默的看着她在亭子里哭……!!
一个惊喜
林汐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她垂下泪湿的睫毛,憔悴的嘴角挽起一丝冷漠:
“我爸爸现在下落不明,我弟弟还在你手里,所以,楚总,请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想不开,你的孩子,我会帮你顺利生下。”
既然爱情已经与她无关,既然这辈子再也不会幸福,那么,就让她在她的余生里为了亲人而活。
楚邵琛双眉用力的锁紧,他仿佛想说什么,薄唇稍稍动了动,却沉默的把话收了回去,他缓缓站起,走到林汐面前:
“哭也哭过了,跟我回家。”
说话间,他除下上身的黑色西装要往林汐身上披。
“不用!”
林汐一把将楚邵琛的手推开,因为太过用力,瘦弱的身子连连向后退出两步,她抬眸看着他,淡漠、疏远、讽刺在她泪水潋滟的眼眸里变得明显:
“楚邵琛,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拆散了我和井延还不够,还要我亲眼看到他和其他女人订婚,还要一路尾随我到这里,看我伤痛欲绝的样子……我的尊严已经被你践踏的一塌糊涂了,你还要怎样?”
“……”
楚邵琛的神色明显的变了,右手用力攥紧,英俊的脸上现出沉重的线条,他转身,深邃的眸子里埋住一丝失落:
“上车!”
脚步声响,楚邵琛迈开长腿,大步朝路边的车旁走去。
“我自己回去,不用你的车。”林汐淡淡落下一句,头也不回的在楚邵琛车旁走过去。
楚邵琛坐在车里,隔着透明的车前窗看着她单薄的瘦影,心情压抑的厉害:“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今晚9点前赶回去,不然……”
他的声音顿住,威胁的话竟然没办法再对她说出口,他只是沉沉的皱了皱眉,用力的踩下油门。
一阵疾风在身边掠过,豪华的黑色布加迪在林汐身边飞奔而去,徒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刺鼻的汽车尾气里。
天很快就黑了下去,附近没有居民,沿湖近三公里的路段没有路灯,一路黑漆漆的,连一个路过的人也没有。
林汐一个人走着,忽然想起去年的时候在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两起奸/杀案,她本来就胆小,现在心里越来越害怕,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她属于倔起来不顾后果的那种性格,当时只为了跟楚邵琛赌气,却忘了,自己身上没有带一分钱,就算她走出这段偏僻路段也没办法打车回去。
如果徒步走回楚邵琛家的话,至少要走两个小时的时间。
“迪迪!”
前方传来清脆的车笛声,林汐抬头望去,夜色里,只见一辆轿车以极快的速度向她逆行而回。
“林汐,再给你一次机会。”过了近二十分钟后,楚邵琛的情绪比之前稍好了些,他的头探到车窗外,脸色已经不再那么阴沉:
“上不上车?这次我走了可绝不会再回来。”
这次,林汐不敢再赌气,乖乖的拉开车门,钻进了车里。
一路上,楚邵琛没说一句话,直到停了车他才淡淡道:
“下车,带你去吃饭。”
林汐没回答,默不作声的跟了过去。
吃饭的地方是附近一家星级酒店,二楼的包间,里面摆放着各种名贵花草,小窗半开着,空气里流动着清新的气息。
林汐想,楚邵琛这种身份的人不像是她这样的小市民,平常吃顿饭就讲究这么大的排场应该不足为怪。
菜很快就上齐了,两盘水果、三样青菜和一道特色海鲜分别摆在桌上,唯独把桌子正中央的位置空了出来。
“楚总,您要的蛋糕。”
门口传来泉水叮咚般的童声。
“嗯,给我吧。”楚邵琛朝桌上一指。
“好的,楚总。”
穿着中山装的白净男孩,看样子年龄只有10岁上下,他端着一个双层大蛋糕走到了楚邵琛面前,楚邵琛接过蛋糕,放在桌子中央的空处。
“叮、叮、叮……”
对面传来打火机的响声,林汐看见楚邵琛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风吹过来,烛火摇曳。
林汐不清楚楚邵琛到底在做什么,她听说过很多天才都有怪癖,楚邵琛也算是商界的天才,或许他有吃饭的时候上蛋糕、点蜡烛的怪癖吧。
林汐对他没有一点好感,也不多问,只顾低头吃饭。
楚邵琛不动声色的坐在她的对面,视线一次次的落在她的脸上,又一次次的落回那只蛋糕上去。
他似乎有心事。
“要不要吃块蛋糕?”
对面忽然传来楚邵琛轻描淡写的声音。
林汐望过去,他抬眸看着她身后某个方位,似乎漫不经心,她放下筷子:“我不喜欢吃甜食!”
楚邵琛没再接话,只是望着窗外的夜色失神。
他的筷子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今晚的饭,他一点也没有吃。
中途,楚邵琛去外面接了个电话,走回来后,他对林汐说:“我有点事,一会儿方凝会过来接你回去。”
林汐看也没看他一眼,爱理不理的点了点头。
林汐走出酒店的时候,方凝已经等在了外面,她在车上对林汐招了招手:
“林汐,这边。”
林汐上了方凝的车,还没坐稳,就听方凝说道:
“林汐,邵琛说今天日子特殊,他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可以答应你。”
“嗯?”
林汐清澈的眼里流露出明显的诧异。
“你就别装了,难道你会不记得今天是你生日么?”方凝对林汐挤了挤眼:
“难道邵琛选在今天赶回来陪你不是因为这个?他刚刚没有为你过生日?”
林汐的心里“咯噔”一声,她看着外面广告牌上的时间日期,忽然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林汐恍惚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眼前仿佛晃过那个蛋糕、摇曳的烛火还有楚邵琛不苟言笑的脸……
他这样对她又是什么意思?
“想要什么,说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方凝边发动车子边笑道,她对林汐了解的越来越多,对她的态度由冷漠变平淡再渐渐到了现在的热情。
“……”林汐的思绪抽回现实,她定了定神:
“我想看看我弟弟。”
“这……邵琛可能不会答应。”方凝脸上晃过一丝为难,她了解楚邵琛与林家的仇恨有多深,楚邵琛对林汐的大度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然而,要她与他的弟弟见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林汐大致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嘴角无声的挽起,一丝情绪悄然埋入她的眼底。
“唉,要不我帮你打电话问一下吧,不过你最好别抱什么希望。”
方凝无奈的拿出手机,拨通了楚邵琛的电话。
寂静的车厢里,林汐只听见方凝小心的问:
“邵琛,林小姐……她想见林子强。”
电话那边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沉默,过了还一会儿,林汐才隐隐听到有细微的声音传回来。
应该是楚邵琛的声音,但林汐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
“好。”
“好的,少爷,我等你的消息。”
方凝挂断电话,雪白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少爷不同意你和林子强见面,不过他允许你们进行视频通话,他也有他的苦衷,他对你这样让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过几分钟,方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将手机递给林汐:
“来了。”
林汐接起,宽大的手机屏幕上即刻显示出一张男孩的脸,她的心突地收紧:“强强你还好吗?你在哪……”
“姐姐。”林子强面对着屏幕,白净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我在这里很好,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姐姐,我在这里好开心、好幸福呢。”
林子强用手机的摄像头在周围扫了一圈,林汐看到,那是一间豪华的大房子,里面有沙发、电视,还有各种小孩子的玩具。
子强今天虽然已经有16岁了,智商却只相当于5岁的小孩子,楚邵琛把他抓了起来,但也不至于虐待一个这样的人,相反,强强现在所住的大房子、所玩的昂贵玩具,却是林汐无论如何也给不起的……
林汐两眼酸胀的厉害,她尽力在嘴角挽起一丝笑意:
“强强乖,只要强强开心姐姐就放心,这些天你一直这么开心么?楚邵琛……他有没有打过你呢?”
“邵琛哥哥对我很好啊,你看,这是他送给我的变形金刚还有奥特曼,姐姐,邵琛哥哥人很好,我很喜欢他呢。”
“姐姐,宋阿姨在叫我,我去吃饭了。”
“咚!”
林子强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摄像头被沙发布遮住,背景里只剩下一片漆黑。
林汐听爸爸说过,强强脑子里的病属于后天性的,并非治不好,然而,高昂的手术费远远不是林家所能承担的起,子强的病就这样一拖就是11年,到现在,他的智商和情商都停了在5岁那年出事时的水平。
这一刻,林汐两手捧着偌大的iPhone手机,她忽然想,如果子强真的有一个像楚邵琛这样的哥哥,如果楚邵琛对林家没有那么多的仇恨,而是真心的对子强好的话,强强的人生或许是另外一番光景。!!
蚀骨沉沦——孕(必看高/潮)
夜晚,林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宋井延俊朗的笑脸。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梦里,她又一次见到了宋井延,他穿着一身干净的黑色西装,挽着她走过铺满玫瑰花瓣的红地毯,在周围人们的祝福声中开始宣誓结为夫妻。
然而,正在这时,楚邵琛却忽然跑过来,强行将她在宋井延怀里拉开。
“林汐,今天我就让所有人都看一看你的丑态!”
楚邵琛用力将她摁在红地毯上,撕破了她的婚纱,在宋井延面前冷冷的占有着她。
“不要……”
“不要!”
“不要!”
林汐惊叫着醒来,从头到脚都是冷汗。
这一夜,她像得了一场重感冒,浑浑噩噩的,反复做着这样的噩梦,一次又一次的被惊醒。
这时,她没察觉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轻声推开了卧室的门。
楚邵琛想要走进去,然而,当听到林汐在梦里唤的名字时,他的脚步猝然止住。
他站在门外,借着寡薄的光线看着林汐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的表情害怕的厉害,用近乎哭泣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井延,井延,井延,我要离开你,我不要……”
“……”楚邵琛的眉心狠狠的皱起,用力摔上门,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大厅门口处走去。
陪她吃完晚饭后,他去公司总部处理了一些事情,回家后,他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不自觉的就想过来看看她,然而,听着她一遍一遍的叫那个名字,他的心就像被锥子一下接一下的刺着,莫名的压抑和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明明清楚这个叫林汐的女人是他所恨的女人,却总是不自觉地想对她好,面对她时,似乎再也做不到像当初与她初见时那样的无情和冷冽。
他楚邵琛到底是怎么了?
是不是要去看一看心理医生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林汐像往常一样去楼下餐厅吃早饭。
推开餐厅的门,她才发现楚邵琛也在,他穿着一身松垮垮的居家服,坐在餐桌后面的沙发上,正在喂“笨笨”吃饭。
“笨笨”是一只迷你宠物猪,只有茶杯那么大,身上长满了雪白的茸毛,方凝说,楚邵琛很宠爱“笨笨”,在家的时候都是亲自照顾它吃饭和洗澡,出远门的时候也会特别叮嘱方凝照顾好它。
林汐眼里的楚邵琛既冷漠又无情,他这样的男人竟然会对动物有爱心,林汐总觉得很讽刺。
“林汐,早饭刚准备好,进来坐吧。”
方凝先望见了林汐,对她招了招手。
“好。”林汐回了方凝一个浅笑,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了餐桌旁。
这时,楚邵琛抬头向林汐看过来,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随之无声的垂下眸子,行若无事的在原处继续喂“笨笨”。
然而,“笨笨”闻到了林汐的气息,甩下楚邵琛,屁颠屁颠的朝林汐跑过去,它在林汐左脚边,一圈又一圈的欢欣雀跃着,一对可爱的朝天鼻不时的往林汐腿上蹭。
“一边玩去!”
林汐微微皱了皱眉,一脚将“笨笨”踢开。
她倒不是讨厌“笨笨”,她讨厌的是楚邵琛,对楚邵琛所喜欢的东西,她不自觉的就会排斥。
“笨笨”蹲在座位旁,无辜的看了林汐两眼,却不长教训,挪开四肢,慢吞吞的又往林汐脚边凑过来。
“笨笨,走,带你去外面走走。”
伴着一道纯澈的声音,楚邵琛站起来,迈开颀长的双腿向门外走去。
“笨笨”欢欣的叫了一声,一溜烟的向楚邵琛追过去。
“失恋的女人不能惹,记住了么?”楚邵琛低头看着脚边的茶杯猪,嘴角勾起邪肆的弧线。
“笨笨”仿佛听得懂人话似的,嘴里一个劲的直哼哼。
林汐无声的看着这一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咔!”
餐厅的门被楚邵琛随手带上,一个人、一只猪的身影消失在外,同一时间,林汐身边传来了方凝悠长的舒气声。
“林汐,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方凝瞪着林汐,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林汐表情迷茫:“嗯?”
“昨天我还提醒过你,‘笨笨’是邵琛的心肝宝贝,千万不能惹它……”想起林汐刚刚的所作所为,方凝心里现在还有后怕:
“还好,看样子他今天懒得搭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他会怎么收拾你。”
“……”
林汐无声的挽了挽嘴角,一个冷漠寡淡的男人会把一只猪看的那么重,楚邵琛这种人还真是奇怪。
林汐吃过早饭后,几乎是刚回到卧室,手机振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那只诺基亚手机,上一次接到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后,她就一直把它放在床头橱里。
这次打来电话的同样是个陌生号码,却又与上次的不同,林汐犹豫了一会儿,接了起来。
“林汐小姐,你前男友和别的女人订婚了,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呢?”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响着,林汐的心脏仿佛被狠狠划开一道缺口,那些还没忘记的痛苦歇斯底里的喷涌出来,她用力攥紧手机,干瘦的小手隐隐颤抖着。
“呵呵,林汐,你和宋井延原本该是多幸福的一对啊,楚邵琛就这么残忍的拆散了你们,他这样的人就该得到报应。”
“林小姐,现在你就有一个机会,我在院子里秋千下面的花岗石下放了一粒安眠药,人吃了至少会睡六个小时,你只要想办法让楚邵琛吃下它,我一定能在他沉睡的时候把你和林子强救出去。”
“另外,我掌握了楚邵琛弓虽暴你和非法拘禁子强的证据,只要救出你们,我就能把楚邵琛告上法庭、把他送进监狱,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林汐,你仔细想想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哦。”
那边匆匆挂断了电话,林汐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出门去,她来到院子里的秋千处,秋千的正下方放着一块不起眼的黑色花岗石,她小心的掀起,下面果然藏着一片用透明塑料袋包起的白色药片。
楚邵琛今天应该不忙,林汐走进大厅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笨笨”躺在他腿上,哼哼唧唧的打着滚。
“楚总,能到我房间来一趟么?我有话想对你说。”林汐站在楚邵琛面前,手心里攥着那一粒药片。
诧异于林汐竟然会主动找他说话,楚邵琛极其英俊的脸上隐隐晃过一丝意外,然后,他抬起头,不着痕迹的淡淡道:
“你先上楼,我随后到。”
“好……”
林汐上了楼去,在茶几上拿过一个茶杯,倒满了温水,再将那颗药片小心的放进去。
纯白色的药片,入水后顷刻溶解,不留下任何痕迹。
没过多久,楚邵琛走了过来,他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抬头淡睨着林汐:“想说什么?”
林汐站在楚邵琛右手边,嘴角挽起一丝凄凉:
“楚总,我不知道你和我们林家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可你强/暴了我,拘禁了我和我弟弟,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不对的,是该进监狱的。”
楚邵琛浓黑的双眉微微挑起:“哦?这些话你似乎曾经对我说过,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向我重复这些?”
重复?
不!
只是要你楚邵琛记住,把你送进监狱,是你罪有应得!
林汐深嘴角无声牵起一抹冷笑,她指了指茶几上那杯白开水:“刚为你倒的水,不喝么?”
“……”楚邵琛眉心微锁,这一刻,他黝黑的眼里仿佛晃过一丝异样。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林汐的心脏忽的收紧。
“你头一次对我这么客气,我不喝怎么好?”楚邵琛对林汐挤了挤眼,还是端起了水杯,慢条斯理的向唇边凑近。
林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怀里像是揣了一只兔子,心跳的异常厉害。
只要楚邵琛喝下这杯水,她和弟弟就能团聚,楚邵琛就会得到报应,她可以去学校说明情况,继续在她梦寐以求的大学里读书……
只要他喝下这杯水,她以后再也不用忍受他所给的痛苦和羞辱、她的人生就可以回到从前了。
楚邵琛,喝吧,快喝吧……
林汐心里默默念着。
“吱!”
门口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这时的沉寂。
“笨笨”在门缝里挤进来,一溜烟的朝楚邵琛跑过来,它的小身子倚在楚邵琛腿上,不停的磨蹭着。
楚邵琛来不及喝一口水,又放下了水杯,他弯腰,宽厚的大手抚在“笨笨”毛茸茸的头顶:
“笨笨,是不是想喝水?”
“笨笨”摇头摆尾的叫了两声,似乎真的是渴了。
楚邵琛在茶几下取了个托盘,将桌上那杯白开水全部倒了进去,然后将托盘放在了地上,“笨笨”见了水,兴高采烈的喝了起来。
林汐呆在原地,她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陈杂。
“抱歉。”楚邵琛勾唇轻笑,他抬着黝黑的眸子视着林汐:
“再帮我倒一杯?”
“……”
林汐恍惚的点了点头,拿过楚邵琛右手边那只水杯,向饮水机的方向走过去。
“呜!”
身后忽然传来“笨笨”的一声无力的呜咽,林汐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回头,只见“笨笨”已经躺在了地上,嘴里一个劲的向外吐着白沫。
“笨笨!”
楚邵琛低沉的唤着,抱起“笨笨”,迈着仓皇的步子向外走去,林汐站在原地,她怔怔的看着楚邵琛匆匆而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此刻的他异常孤单和落寞。
“笨笨”死了。
医院的检查结果说是吃了一种毒药,这种毒药的药效异常强烈,别说是“笨笨”这么小的动物,就算是人吃了也会在十分钟内内脏出血而亡。
当方凝告诉林汐这个结果后,林汐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知道“笨笨”对楚邵琛有多重要,楚邵琛对她本来就已经够残忍了,现在她害死了他最宠爱的宠物,她不清楚楚邵琛会怎么报复她,或许,他会迁怒于子强也说不定。
“自从医院回来后,邵琛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现在都过了五个多小时了,我怕他想不开,去看过他,他一句话也不肯说。”方凝叹息着轻拍着林汐的肩膀:
“林汐,毕竟是你的错,你去向他道个歉吧。”
这次,林汐没再执拗。
虽然她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可错的终究是她,虽然她对“笨笨”没有感情,然而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书房的门没有关,林汐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楚邵琛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寂寂无声的看着桌上一张照片。
“你在干什么?”林汐站在他身后,借着薄凉的光,她看到楚邵琛桌上那张照片上是个相貌清秀的女人。
因为看的并不清楚,林汐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熟悉。
楚邵琛没回头,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
“如果当时喝下那杯水的不是笨笨,而是我,那么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极其平静的语气,没有愤怒、没有抱怨,甚至连一点责备也没有……
林汐本来以为他会生气、会发火,甚至会打她、骂她,她怎么没想到楚邵琛会这样。
楚邵琛站起来,他用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垂眸凝视着她:
“林汐,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他的语气仍然薄凉如水,其中却似乎隐藏着一种情绪,像是伤楚、又像失望……
“……”林汐的身子莫名的颤了颤,她用力将他的手推开:
“你把我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都夺走了,现在老天爷把你最喜欢的宠物也从你身边夺走,楚邵琛,这是你应得的报应,你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楚邵琛的眉心明显的蹙起,一丝失落在他黝黑的眸子悄然浮起,他凝视着她,声音渐渐冷下:
“林汐,你害死了我的笨笨还不够,现在又来羞辱我是不是?”
“是,我就是来羞辱你……”林汐原本是要来道歉,然而,一旦与楚邵琛面对面,她总是念起他的坏,总是莫名的要与他对立。
就像鸡蛋碰石头,明知道结果会是自己粉身碎骨,却不肯示一点弱。
她抬着头,坚强的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
“楚邵琛,你活该,你根本不配拥有美好的东西,你这么坏,就应该遭报应,你这样的男人……”
“你给我滚!”
楚邵琛怒吼着打断林汐的话,他的大手抓着她的纤细的胳膊,拉着她大步向外就走。
林汐不知道楚邵琛为何忽然会生这么大的气,他的力量这么大,林汐像只陀螺似的被他拽着一直向前,他的脸色阴沉的厉害,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有力的五指似乎要抓进她胳膊上的皮肤里去。
“咚!”
林汐被扔到门外,因为巨大的惯性,她来不及停下,纤弱的身子跌坐在走廊里。
“砰!”
楚邵琛用力摔上门,俊冷的脸瞬间消失在门后。
她非但没有道歉,反而更加惹怒了楚邵琛,这个认知令林汐异常不安,于是,她忙爬起来,两只小手用力的拍着门:
“楚邵琛,你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说!”
里面传来沉重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仍然听得出话音里的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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