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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九度六——

楚邵琛看着体温计上的读数,瞬间脸­色­大变。

……

下午,穆晓是在医院醒过来的。

楚邵琛竟然陪在她身边,想起昨晚的一幕,她憔悴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抵触:

“怎么是你?”

“不应该是我么?”楚邵琛嘴角勾起好看的笑意:

“现在你已经退烧了,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买身像样的衣服。”

“……”穆晓恍惚的看着眼前这张极其英俊的脸,神­色­有几分不解。

“呵呵。今晚圈子里的人有一场聚会,他们都想见你,我答应了他们带你过去。”

楚邵琛清澈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穆晓无声的看着他,没有答话。

既然他已经答应了他的朋友,既然,她现在还是他的妻子,那么,与他去走一趟也好。

……

“楚总,您来了,他们都在等您。”

身着旗袍的迎宾小姐礼貌的鞠躬,直起腰的时候,不免好奇的瞄了走在他身边的女人一眼。

楚邵琛是这家星级酒店的常客,虽然说关于他和安雅蓉的绯闻连续不断,然而,他以前来的时候身边还真没带过女人。

“老地方?”

“是的,楚总,老地方。”

迎宾小姐又浅浅鞠了一躬。

“荷韵”是这家酒店最大的包间,只有白金会员才有包房的资格,里面装饰的幽静典雅,颇有几分古韵,可见,常来的应该也是有些格调的人。

“邵琛来了。”

正对门口的中年男子当先望见楚邵琛,然而,当望见他右手边的陌生女人时,他眼里依稀流露出几分惊愕。

“邵琛哥,你可算是来了,王班长念叨了你都快有十多遍了,咦……”

说话的是个坐在靠近门口处的女人,说着话,她看着楚邵琛身边的穆晓也怔愣起来。

刚刚还在轻声谈话的几个人此刻也都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顷刻间全部像是聚光灯一般定格到穆晓身上。

穆晓在一众人怪异的目光下,不免有些发慌,她的指尖不由蜷起。

“怎么,我楚某的妻子就这么惊艳么?”

楚邵琛嘴角轻勾起一丝从容的笑意,说话间,他宽大的手掌轻放在穆晓肩头:

“难道虎子没告诉大家我会带我的夫人过来?”

我的夫人……

他提及这四个字时,浅漠自然的语气里似乎流露着些许得意。

仿佛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在向他的伙伴炫耀他最中意、最自豪的玩具。

这瞬间,所有人的脸­色­仿佛都为之变了变。

“邵琛,我还以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你以前在外面不是一直很抵触提起你的妻……”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虎子忙把话锋一转,打量着穆晓,歉然笑道:

“嘿嘿,嫂子真俊,和深哥真叫一个般配,大家说是不是呢?”

“呵呵,是。”

“是啊。”

“难怪邵琛这小子一直藏着掖着,结了婚也从来不把弟媳­妇­介绍给哥儿几个认识,原来是金屋藏娇啊,邵琛这小子私心太重了哈。”

“就是,就是,呵呵。”

有人活跃了气氛,包间里重新变得热闹。

“走吧。”

楚邵琛在穆晓肩头轻推了一把,穆晓随着他向前走去。

“晓晓。”

席位上忽然传来一道柔美婉转的女人声音,一道妖娆的白影缓缓站起来,她优雅的后退一小步,美丽的鹅蛋脸上带着清纯的笑意:

“真没料到邵琛会带你来,晓晓,你是唯一一个邵琛会带着出来参加这种场合的女人,我真为你感到幸福。”

唯一一个,似乎不经意的暗示了楚邵琛有很多女人?

只是,安雅蓉的神情这么诚恳、这么单纯,任谁也会觉得她这话是处于无心。

穆晓淡淡看了安雅蓉一眼,嘴角无声的勾了勾,浓黑的睫毛遮住她眸子里那丝情绪。

“晓晓姐,过来坐吧。”

安雅蓉走过来,一双细­嫩­的藕臂向穆晓伸过来,想要挽她的胳膊。

“我自己会走,谢谢……”穆晓轻描淡写的避开安雅蓉这一挽,眼里的那丝讽刺此刻明显的流露出来:

“还有,你好像用错了称呼,我不是你姐,我的年龄并不比你大,而且,我和你似乎也没有血缘关系!”

“晓晓……”

安雅蓉怔怔的站在原地,她洁白而整齐的牙齿紧紧咬住粉­嫩­的下嘴­唇­,无辜的水眸里仿佛有委屈的泪雾一圈圈的打着转。

场面一时间又变得安静,大家看穆晓的目光再次变得异样。

穆晓读得懂,那是一种无声的抗议与责备。

他们都在为安雅蓉鸣不平,只是碍于她是楚邵琛妻子这层面子谁也没有开口。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穆晓会对一个这么善良而单纯的女人表现出那么多的反感与敌意。

穆晓和楚邵琛双双入座。

“宋先生,人到齐了,可以上菜了么?”站在门口的服务生此刻礼貌的问道。

“嗯。”

房间里有人浅浅应了一声。

他的声音并不高,甚至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掠而过,却因着那种极富有辨识度的磁­性­与厚重,犹如惊鸿一瞥般令人印象深刻。

宋井延的声音。

穆晓直到此刻才发现他也在。!!

我要你当众吻她!

穆晓直到此刻才发现他也在。

他一直平静的坐在背对门口的位置,刚刚大家都看穆晓和楚邵琛的时候,他只是不动声­色­的喝着茶水,不惊不怒、不显山漏水,仿佛一块沉寂在深潭里的玉石一般,刻意的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穆晓坐在他右手边,此刻,他平静的放下手里的茶碗,似是不经意的向她看过来,对她温儒的一笑。

穆晓正撞上他淳澈的眼神,心里莫名的紧了一下,不着痕迹的低下头去。

满满一桌的菜,很快就上齐了。

在座的共有15人,言谈之中,穆晓大概了解,其中有楚邵琛的同学、朋友,也有几个是商业上的伙伴,都是平时合得来的。

酒酣耳热,有人提出玩游戏。

司空见惯的酒桌游戏,由提出玩游戏者带头说一个阿拉伯数字,然后按照座位的排位,坐在他右手边的人说下一个阿拉伯数字,但每逢带“7”或是“7”的倍数的数字都要拍手跳过。

如果有谁犯了错,那么这个人就要答应上一个起头者一个条件,或者罚一杯白酒。

“9。”

提出玩游戏的虎子先开了头。

“10。”他邻座的年轻女友接道。

“11。”

“12。”

“13。”

“14。”

“停!停!停!14是7的倍数,小羽,你犯错了……”虎子的右手搭在他女朋友的肩头,左手指着那个身穿红­色­单肩裙的瘦小女人:

“小羽,你当年是音乐学院的才女,唱首歌给大家听吧。”

“哼,要数唱歌好那也得是蓉蓉,蓉蓉主演的电影里,许多主题曲都是她自己演唱呢,她才是当之无愧的才女……”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张晗羽说话间,纤瘦的右手竟然指向了穆晓:

“不像是有些女人,要长相没有长相、要能力没有能力,就会不要脸钻空子、趁人之危,拆散了人家真心相爱的一对。”

穆晓的神­色­微微变了变。

她大概猜到张晗羽和安雅蓉的关系很不错,不然她怎么在这种公开的场合这么愤慨的为安雅蓉鸣不平呢?

“好了,我就唱一首《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送给蓉蓉和邵琛,也送给大家。”

张晗羽唱歌的声音并不像她说话时那样犀利,很美、很柔和,夹杂着些许淡淡的哀伤,穆晓听着她的歌声,禁不住的看向身边的楚邵琛和安雅蓉。

真的是她拆散了他们?

如果当年她没有答应嫁给楚邵琛的话,现在嫁给楚邵琛的人或许就是安雅蓉吧。

唱完那首歌喉,张晗羽看着一桌的人,暗暗的在心里仔细算了算,说道:

“该我了,13。”

“14。”

“15。”

“16。”

“17……啊!”安雅蓉雪白的小手轻捂在­唇­瓣上,美丽的小脸微微涨红:“对不起,我忘记了,带7的数字应该拍手带过才对……”

“傻蓉蓉,错就是错了,乖乖的接受处罚吧……”张晗羽对安雅蓉挤了挤眼:

“蓉蓉,我的要求就是要你当着大家的面吻邵琛。”

“……”

周围的气流仿佛冻结了一刹那。

此刻,大家注视着面­色­绯红的安雅蓉,大都是满脸的诧异。

楚邵琛和安雅蓉的事,大家心知肚明,然而,现在楚邵琛的妻子也在场,这游戏似乎玩的过火了些!

“小羽,我……沾一点酒就醉,你也不是不知道。”

安雅蓉怨嗔的撅起小嘴,娇美的脸上满是惹人疼怜的为难,她纤细的手指触着手边那只盛满白酒的玻璃杯,仿佛在做着艰难的挣扎。

“蓉蓉,大家都知道你不能喝酒,不就是一个吻么,大家只是玩个游戏,邵琛哥是大度的男人,他不会介意的。”张晗羽望向楚邵琛:

“邵琛哥,我说的是么?”

楚邵琛两腿自然的交叠着,此刻,他缓缓的放下手里的茶杯,并没有理会张晗羽,仅是不动声­色­的向穆晓看过去。

没有回答。

只是不着痕迹的看着穆晓,似乎在观察或者等待什么。

然而,她仅是平静的坐着,似乎对这件事没有一点的在意或者抵触……

“蓉蓉,邵琛哥都默认了,你还犹豫什么?去呀。”

“好……”

安雅蓉终于离座而起,迈着犹豫的步子走到楚邵琛座位前。

楚邵琛自然的坐在座位上,他仿佛没意识到安雅蓉的存在,只是微敛着那双漆黑的美眸,神­色­漠冷的吸着烟。

“邵琛,大家现在都在看着,我不想让大家扫兴,也不想破坏游戏规则,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我罚一杯酒就是。”

安雅蓉站在楚邵琛左手边,温婉的声音因为失落而哀凉。

楚邵琛仍然没有作声,自始至终,目光从未在穆晓身上移开过。

她平静的坐在那里,微低着头,两眼望向不知名的方向,垂在脸颊处的那缕浓发遮掩住她脸上所有的情绪。

此刻,就连宋井延在内的所有人都用各异的目光注视这这一幕,唯独她,似乎对这件事毫不介意。

或者,她所在意的仅仅是这里的另外一个男人。

安雅蓉尴尬的站在原地,咬紧的下嘴­唇­似乎要滴出血来。

几乎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场面一度变得死寂。

“好啊。”

楚邵琛用力的将手里只吸了一半的香烟摁进烟灰缸里,他缓缓站起来,目光所视的竟还是穆晓所在的方向:

“既然所有人都不在乎,那么,我无所谓。”

他微微低了低头,安雅蓉雪白的藕臂环在他脖子上,粉­嫩­的樱桃红­唇­覆在他纤薄的­唇­瓣上。

“蓉蓉,好样的。”

“蓉蓉姐,我也想要,过来吻一下我吧。”

房间里有人欢呼,有人鼓掌。

唯独穆晓静静的坐在原处,垂放在腿部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

在楚邵琛同意的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利刃从中剖开,所有的情绪都随之汹涌而出,化为无尽的寒冷,丝丝的向四肢百骸蔓延。

“蓉蓉,别光顾着回味,现在该你了。”

张晗羽满意的啜了一口饮料,安雅蓉是她最好的朋友,现在,她在感情上遇到了挫折,她要尽全力帮她。

“嗯。我说,24。”

“25。”

“26。”

“啪。”

楚邵琛从容的击掌,穆晓神情恍惚,随口道:

“28。”

“停!四七二十八,28是7的倍数,嫂嫂,该你受罚喽,蓉蓉,快提要求吧。”

“好。”安雅蓉抿嘴浅笑,那双翦水美眸流露着丝丝歉意:

“晓晓,小羽就是这么单纯,她喜欢开玩笑,希望刚刚的事你不要介意,刚刚我迫不得已吻了邵琛,为了让你心里能够觉得公平,我决定让你补偿回来。”

“晓晓,我的要求就是,要你当着大家的面吻宋医生。”!!

你转告他,我和他完了!

“晓晓,我的要求就是,要你当着大家的面吻宋医生。”

安雅蓉这席话说的这么理所应当、凛然大度。

这一次,局外的人竟然谁也没觉得意外,只是默默的把目光投向了穆晓。

“咔!”

楚邵琛手里的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动静,他点燃一根烟,用力的吸了一口,一抹­阴­霾被他深深的埋入眼底。

宋井延则表现的悠然泰然,他仍然浅浅的喝着清茶,仿佛安雅蓉所提的条件与他没有一点的关系。

穆晓是什么样的女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早已猜到了结果!

“嫂嫂,可不能让邵琛哥白占便宜呀,他被别的女人吻了,你一定要在其他男人身上找回来才对。”

虎子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他见穆晓没有动静,忙煽风点火。

“虎子说的是,嫂嫂,加油哦。”

“安小姐,我可能要令你失望了。”穆晓缓缓抬起头,淡淡的看向安雅蓉。

或许是因着穆晓过于寡凉的目光,这一瞬,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我不懂得演戏,也没那么恬不知耻,我认罚。”

话音落下,穆晓端起手边那只酒杯,满满一玻璃杯白酒,被她一口气灌了下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好几秒。

穆晓放下酒杯后,所有人仍然在怔怔的望着她。

“大家还要继续么?”穆晓淡淡的挽起嘴角,她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胃里的翻江倒海而表现出一丝痛苦:

“该我了,9。”

“……”

楚邵琛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穆晓,稍过了片刻才接道:“10。”

游戏继续,这一次,大家似乎都提高了警惕,一直转了三圈,到了数字“49”的时候才有人出错。

出错的人是张晗羽。

她斜睨了穆晓一眼,话音里带着几分鄙夷与不甘:

“你的要求,说吧。”

“……”穆晓眉心微蹙了蹙,淡淡道:

“我没有要求,你继续。”

“切!装什么圣母玛利亚。”张晗羽毫不领情的嗤了一声,随便说出一个数字。

穆晓虽然以前也尝过白酒,却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的作用越来越明显,穆晓的意识渐渐变得恍惚。

所以,当楚邵琛说出“13”的时候,她顺口就接道:

“14。”

“我的要求和蓉蓉一样,我要你吻宋医生。”

当张晗羽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穆晓顿时明白张晗羽不是在提条件,倒是在帮安雅蓉报仇。

这一次,穆晓连头也没再抬一下,她的右手缓缓的伸向那杯白酒。

发白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玻璃,另一只宽厚的大手却先于她把酒杯端了过去。

“晓晓身体不好,这杯酒我帮她喝,小羽,你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或是早料到张晗羽不会同意,宋井延话音一落,不等她回答,已经一口将一大杯酒闷了下去。

“嗒!”

喝­干­的酒杯被宋井延放在桌上。

众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间有些怪异。

本是场娱乐互动的游戏,经张晗羽一折腾,变得像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大家心照不宣,默契的停止了游戏。

自从宋井延为穆晓挡下那杯酒之后,楚邵琛就没再说一句话,他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深邃的眸子里仿佛藏着一丝望不见底的情绪。

而开始还在为一杯白酒为难的安雅蓉竟然主动和旁边一个女人喝起了酒。

安雅蓉大概是醉了,张晗羽扶她去了洗手间。

“邵琛哥,不好了,蓉蓉姐出事了,你快过她吧。”

张晗羽的喊叫声在门外传来的时候,穆晓正低头喝茶。

不知因何,穆晓没有看向门外,而是淡淡的向楚邵琛看了过去。

“嗯?怎么?”

楚邵琛仍然是一脸的淡漠,仿佛并没有太多的在意。

“刚刚出了卫生间,她抱住一个陌生男人的胳膊就要跟人家走,我怎么拉也拉不住。”

张晗羽右手扶着门沿,语速因为过度的焦急而变得极快:

“邵琛哥,你也知道,蓉蓉从来不喝酒,她只要沾一点酒就会醉,可是刚刚她喝了酒,我最了解她了,她是个单纯又善良的女孩子,她看到你带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很不高兴,但她又怕影响到大家,所以就一个人喝闷酒。”

“邵琛哥,刚刚她拉着那个男人的时候不停的叫着你的名字,你快去阻止她吧,我真担心会出点什么事。”

“吱!”

竹椅被移开,楚邵琛站起来,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下面­色­沉重的走出去。

“砰!”

楚邵琛出去后,包间的门被张晗羽从外面带上,封闭的包间里登时变得死寂。

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但无一例外的,每一个人都在盯着穆晓看。

穆晓仍然保持着楚邵琛离开前的坐姿,她的视线定格在他之前所坐的位置,此刻,那里只剩了一个空位。

“大家都散了,改天再聚。”

宋井延淡淡说了一声。

他大概在这群伙伴里很有威望,话音落下后,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的离了席。

仅仅不过一分钟后,房间里只剩了穆晓和宋井延两个人。

穆晓像樽雕塑似的坐在原处,或是因为酒的原因,她的心口、脑子里全部空荡荡的,只有两眼酸胀的难受。

“穆晓!”

门口传来个清脆的女人声音,穆晓无声的望过去。

因为一场奔波,张晗羽的脸蛋红扑扑的,笑起来像只可爱的苹果:

“穆晓,邵琛托我带句话给你!”

“邵琛说,他要留下来陪蓉蓉,只能委屈你一个人回去了,哦,对了,穆晓,听说你一直比较缺钱,有钱打车回家么?没有的话我给你啊。”

“我不是乞丐,用不着你来施舍,就算我真的没有钱我也会走回去……”穆晓张开发­干­的嘴­唇­,淡淡的声音透着一丝凄凉:

“张晗羽,也麻烦你帮我带句话给楚邵琛,你告诉他,如果他真心喜欢安雅蓉,我绝不会妨碍他,你告诉他,我和他完了!”

“好啊,我一定帮你带到。”

张晗羽得意的笑了笑,转身向着走廊深处跑去。

穆晓定定的看着门外,双眼因为胀痛而微眯着,她两只­干­瘦的小手垂在两腿外侧,发白的指尖像是风里的小草般剧剧烈抖动着。

“需要么?”

随着浑厚的声音,一条灰­色­手帕递到了她面前。

穆晓没有接,只淡淡的说:

“不用,谢谢。”

说完,她站起来,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

因为起的太急的缘故,她眼前忽然一黑,身子不自主的向前跌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这时候不轻不重的握住了她纤细的胳膊,缓缓的将她拉起来。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宋井延微低着头看她,薄­唇­不经意的触在她左耳边缘,温暖的­唇­息和着淡淡的酒醇香缕缕扑在她的耳廓、脸颊。

或是因为太冷的缘故,穆晓竟然因着这阵暖流有刹那间的恍惚。!!

错过了一次,怎么还能错第二次?(­精­彩)

或是因为太冷的缘故,穆晓竟然因着这阵暖流有刹那间的恍惚。

“不用你麻烦了,井延哥,我自己回去就好。”

穆晓微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门口走。

“你这个样子怎么一个人回去?”宋井延快步追上来,他宽厚的大手再次扶向她瘦削的肩膀,将她禁锢在原地。

穆晓不知哪来的气,这一刻,她忽然一把将宋井延推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落下来:

“你们……呜呜,欺负人!”

宋井延怔在原地,他看着穆晓泪水潋滟的模样,手里的男士手帕用力的攥紧,却不敢再轻易向她靠近。

她心里压抑的厉害,而他,却只能远远看着。

穆晓拭去泪水,摇摇晃晃的沿着幽深的走廊走出去,宋井延看着她的背影失神片刻,终于迈开脚步跟上去。

街道上车来车往,穆晓很容易就拦下一辆的士车。

“女孩子一个人可要当心点啊。”车子停下的时候,热心的中年女司机好心提醒道:

“现在心术不正的坏男人多,专盯落单的女孩子下手,后面那辆车跟了我们一路,我真有点担心是不是有人盯上了你。”

穆晓向后忘了一眼,那辆劳斯莱斯就停在距离出租车不过十米远的位置,车子已经熄了火,借着黄橙­色­的路灯光,依稀能看见驾驶座上有一个人。

是宋井延。

他知道她不会让他送,又放心不下,所以开车跟了一路。

“放心吧阿姨,车里的人是我朋友,不用找钱了。”

说完,穆晓便下了车去。

“你朋友?你怎么不让他直接送你回来呢?他的车可比出租车好的多啊。”司机看着穆晓单薄的身影,一脸的迷茫错愕。

……

“琛,你当着这么多好朋友的面,不管别人的眼光,第一时间就为了我冲出来,我就知道在你心里面最重要的人还是我,你从来就没有变过。”

安雅蓉两只小手抓着楚邵琛的衣领,一双湿润的樱桃红­唇­贴在楚邵琛脖颈里小麦­色­的肌肤上醉态呢喃:

“琛,你知道么,一个女人只有真爱一个男人的情况下才会甘愿把自己的贞洁交给他,邵琛,我爱你,自从那晚我把身子给你以后,这些年,没少过有男人对我示好,想要跟我共度**,可是,我心里只有你,其他的所有男人我都不稀罕。”

“可是,自从那晚以后你就再也不肯亲近我,你知道我为你忍受了多少的煎熬、多少的寂寞么?琛,今晚留下陪我,今晚我要你把这些年欠我爱的都补偿给我。”

“咚!”

安雅蓉的身子忽然剧烈荡了荡,是被楚邵琛抛在了沙发上。

“看样子你的确是醉了。”楚邵琛修长的身子站在沙发旁,完美的­唇­线抿起漠冷的弧线:

“这里男人多的是,如果你这么缺爱,我现在就帮你去随便叫一个上来陪你。”

楚邵琛转身就走。

“邵琛!”

安雅蓉柔软的身子却忽然扑上来,两只柔软的手臂用力的抱在他的腰间:

“你明知道我不是随便的女人,琛,我也是女人啊,我在影坛的形象有多清纯、多内敛大家有目共睹,可是,为了你我都说的这样清楚了,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邵琛,我要你,我要你留下来,像那晚一样的爱我。”

“我要你,今晚,我要再一次把我交给你。”

或是过去委屈的缘故,安雅蓉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晶莹的泪水在她那双我见犹怜的翦眸里滴出来。

她用力的搂住楚邵琛,柔软的身子在他后背用力的挤压、蹭动着。

“放开!”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紧锁着。

那晚的画面像是刀锋般在他心里不停的割着、划着,他健硕的身子痛苦的绷紧,有力的双手漠然掰开安雅蓉的双手:

“那晚我喝了太多酒,真正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今天我也喝了酒,但起码我还清醒!”

错过了一次,怎么还能错第二次?

“楚邵琛!”

安雅蓉被重新摔回沙发上,她望着楚邵琛渐渐走远的背影,泪水铺满了她美丽的瓜子脸:

“你可以一次次的和穆晓欢/好,为什么就不肯碰我?琛,你分明是害怕我,你怕一旦再与我有了肌肤之亲就再也没办法对我表现的这样冷漠。”

“哦?”楚邵琛站在门口,浅浅回头,他眼里的情绪像墨水般一圈一圈的纠缠着:

“你真的觉得你可以和她相比?”

“……”

安雅蓉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她雪白的右手扶着沙发靠背,娇弱的身子因为情绪的怨怼而颤抖,泪水啪嗒啪嗒的滴在真皮垫上。

当楚邵琛与穆晓结婚的时候,她还信心满满的觉得,楚邵琛真正爱的人是她,他为了她与穆晓离婚是迟早的事。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纵然她一次次的陷害和诋毁穆晓,然而,楚邵琛的心反而越加离她远去、越加的向穆晓靠近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房间里传来脚步声,楚邵琛迈开长腿,一步步走出门去。

安雅蓉微微怔了怔,这一刻,她泪水迷蒙的眼里有一抹明显的恨意绽露出来:

“楚邵琛,别忘了是谁毁掉了我们的孩子,别忘了,你对我的责任!”

楚邵琛的脚步顿住,高大的身影孤寂的站在灯光黯淡的走廊里。

“邵琛,你真傻,明知道穆晓当初嫁给你的目的是为了宋井延,你真傻……刚刚在酒桌上,我吻你的时候,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根本不在乎你,你还对她这么痴心妄想……”

“够了!”

楚邵琛的脸­色­蓦地一黑,突地重重一拳捣在坚硬的墙壁上。

男人结实的肌肤破了皮,殷红的血液染红了手指,顺着指尖滴滴答答的砸在地上。

“楚总,你的手在流血,去医务室包扎一下么?”

走廊里的女服务员迎上来,看着楚邵琛血­肉­模糊的右手,脸上不由流露出惊愕与怜惜。

楚邵琛没回话,只是黑着脸下了楼去。

推开包间的门时他才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邵琛哥,穆晓早就走了。”张晗羽走到楚邵琛身后,柔声细语道:

“刚刚的时候你让我带话告诉她让她等你,你一会儿就回来,可是,她说有急事,非要拉着井延哥立刻就走。我想,这个时间,他们应该是去开/房了吧!”

“对了,她还要我转告你,说她已经对你没有任何感情了,她不想耽误你和蓉蓉。”

“……”

楚邵琛的眉心深深蹙起,即便是在对张晗羽说话,此刻声音也不免染上了明显的寒意:

“她真这样说?”

“邵琛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发誓,我如果有一句谎话,这辈子就不得好死。”

张晗羽抬起右手,神­色­严肃的发誓。

楚邵琛的嘴角无力的勾了勾,他没再说一句话,唯独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有一丝丝的凉意不停的往下渗。

……

“金珠大酒店,319号房,尽快过来”

安雅蓉发出这条短信后就进了洗浴间,出来的时候,她婀娜的娇/躯上只披着一件半透雪纺裙。

门铃声这时响了。

她站在门后,透过猫眼看到站在外面的高大男子后,毫不犹豫的拉开了门。

“距离我给你发信息已经过了半小时,你是怎么回事?每次叫你都这么拖延时间。”

安雅蓉关紧了门,抬头看着面前这个足足高出她一头的英俊男孩,她微垂的水眸里笼着些许的抱怨。

“蓉蓉姐,对不起,我刚刚在上晚自习,看到你的信息后,我立刻就赶了过来。”

男子有张帅气的脸,五官分明,眉眼清澈,细细看去的话,还能发现他脸上还依稀有些青涩男孩还没褪尽的稚气。

他叫肖子夜,是名还在读大二的穷学生,也是安雅蓉的大学校友。

此刻,肖子夜低头看着安雅蓉,俊美的脸上有些许的羞涩:

“蓉蓉姐,以后你叫我的时候可不可以别发信息,我有时候可能看不到。”

“别总是蓉蓉姐的叫,我也就比你大三岁,有这么老么?”安雅蓉伸出纤纤玉手在男孩健硕的胸膛上抚了一下:

“别耽误时间,开始吧。”

话音落下,安雅蓉转身走到了沙发上,她轻轻撩起身上那件纤薄的短裙,纤细而修长的美腿搭在沙发垫背上。

男孩温顺的走过来,低头去吻她的­唇­。

“去!”

安雅蓉细长的手指触在男孩额头,娇嗔着将他的推开:

“多少次了,还不懂么?这里不是你能亲的地方。”

男孩委屈的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了,蓉蓉姐,我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乖……”安雅蓉倚在豪华的沙发上,美丽的两眼微眯着。

她的小手放在男孩头顶,用力的抓着他乌黑的头发。

她心里最向往的男人莫过于楚邵琛,然而,楚邵琛从不肯接近她,像是张子谦那样的男人,又纯粹是为了玩/弄她,她需要的就是在肖子夜这样的男孩身上宣泄对楚邵琛的情感。!!

这顶绿帽子我楚邵琛认了(­精­彩)

壁挂电视上播放着当前炙手可热的古装剧,衣着华丽的俊男靓女相互拥抱在一起,互相倾诉着你侬我侬的情话。

穆晓像只木偶般坐在沙发上,两眼平视着窗外,仿佛有一团黑雾,淡淡的笼罩在她憔悴的脸上。

沙发上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

“老公”——

当望见来电显示上这两个字的时候,穆晓的神­色­微微变了变,过了片刻,她还是接起来。

“您好,您应该是楚先生的女朋友吧?”

陌生的女人声音,稍有几分青涩和甜美。

“嗯?”穆晓的表情稍显得错愕:

“我是他的妻子,你是?”

“额,实在是抱歉,我是医院里的护士,我刚刚在楚先生的手机里找到了您的电话,因为您的名字放在他电话薄里第一位,而且存的名字是‘不乖’,我猜想您一定是与楚先生走得最近的人,没想到您就是他的妻子。”

她明明记得他的手机里没有存过她的号码。

他什么时候存上了她的号码?

而且竟然是手机里的第一位——

“不乖”又是什么意思?

这一刻,穆晓握着手机,怔怔的看着不知名的方向,视线忽然有些恍惚:“请问,你打我电话有事么?”

“楚先生出事了,他现在还在昏迷,楚太太,您有时间过来么?”

“好……”穆晓抓着手机的小手不由收紧:

“你是哪家医院?”

……

楚邵琛躺在病床上,他自然的闭着双眼,柔和的白光在上面投­射­下来,他浓黑的睫毛在眼睑上覆下寡淡的扇形光影。

他的右手缠着绷带,左手上挂着点滴。

昏迷中的他,英俊的脸上少了几分往常惯有的漠冷和孤寂,多了几分自然与平和,像是个熟睡中的孩子。

穆晓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我们的救护车赶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昏倒了,听酒吧的老板说,他连续喝了3瓶威士忌,真不知道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要这样折磨自己,这样喝法,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啊。”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的关心自己的身体。”

医生边絮叨着边为楚邵琛换了药。

穆晓只是静静的坐着,她离开酒店的时候楚邵琛还和安雅蓉在一起,他那么爱安雅蓉,因为她醉一次酒也很正常。

医生走出去,病房里顷刻间又剩了穆晓和楚邵琛两个人。

穆晓有病在身,的身体本来就弱,因为连续的奔波,她困倦的厉害,不由闭上双眼打起了瞌睡。

“晓晓?”

寂静的空间里倏然响起一道磁­性­的问询,穆晓不由睁开眼。

楚邵琛醒了,因为还不适应明亮的光线,他那双好看之极的双眸紧眯着,或是穆晓看的恍惚原因,这一刻,他的神­色­里分明流露着一丝意外与欣喜——

就仿佛一个受了伤害和委屈后的孩子,在最脆弱、最需要关心的时候见到了他最渴望见到的人。

“你还舍得来看我?”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微微敛拢,随着意识的渐渐清醒,他眼里那丝柔光被他迅速藏起,他的嘴角浅勾起一道揶揄:

“宋井延呢?他没有陪你一起过来?”

或是因为没料到楚邵琛的脸­色­会变得这么快,穆晓望着他,眼神里流露着明显的惊愕。

“……”穆晓定了定神,她的嘴角无力的挽起,语气渐渐变得淡漠:

“楚邵琛,我不像你,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其他女人接吻,你为了她可以毫不犹豫的放下尊严、义无反顾,这才是真爱。”

她的声音顿了顿,讽刺的意味在她眼里流露的更加清晰:

“你为她喝到昏迷不醒,她知道么?”

“为了她?”楚邵琛浅啡­色­的­唇­瓣微微张开,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曾经,对于这个穆晓的女人,他只觉得怎么伤害也不够。

曾经,他从不怕她误会,只怕她误会的太少。

然而,楚邵琛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到了今天,这个女人已经渐渐变得淡漠无谓,当她再次误会他的时候,饱受煎熬、心如刀割的反而成了他。

“我曾经和安雅蓉好过一次,现在,你不是也已经在宋井延身上找了回来?”

“……”

穆晓的憔悴的脸上隐隐流露出一丝惊愕。

他说她只和安雅蓉好过一次?

那么,那天安雅蓉脖子里的吻痕是怎么来的?

而且,安雅蓉真真切切的告诉她,那晚她和楚邵琛在一起。

而,他说,她已经在宋井延身上找了回来又是什么意思?

她与他之间到底有多少的误会啊?

穆晓失神的功夫,楚邵琛磁­性­的声音再度传来。

“结婚后,是我冷落了你太多,是我忽略了你,你才会跑到别的男人的床/上,是我自己没把你看好,这顶绿帽子我楚邵琛认了,这件事我也不再追究下去,但从今以后,我希望你和他适可而止。”

他是在与她讲和么?

可是,穆晓心里怎么像是忽然被狠狠Сhā了一把刀,她艰难的汲了口气,嘴角挽着笑意,心里却滴着血:

“楚邵琛,你认定了我是个荡/­妇­,认定了我像你一样没有原则、恬不知耻。那么,今晚我会证明给你看!”

说完,她拎起手包,转身就走。

“穆晓,你去哪?”楚邵琛突地坐起来,他盯着穆晓的背影,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染上明显的情绪。

穆晓的脚步停下,她没有转身,只是淡淡看着门口的方向:

“我现在就去找宋井延上/床。”

“不止是宋井延,我还会找不同的男人,楚邵琛,你想要你的妻子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这场婚姻,我没力气再熬下去了,我退出

“不止是宋井延,我还会找不同的男人,楚邵琛,你想要你的妻子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话音落下,她重新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穆晓,你给我站住,今晚你哪也不准去。”

“站住。”

“回来!”

楚邵琛忽的下了病床,赤着脚追到穆晓身后。

穆晓胳膊上隐隐作痛,已经被楚邵琛抓住。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楚邵琛挡在穆晓正对面,他宽大的双手紧攥着穆晓纤细的手臂,原本扎在他手背上的针在刚刚他下床时被挣脱,鲜红的血液漫过他的手背,沿着他的手背一点一滴的落在穆晓雪白的胳膊上:

“他们都在逼我,现在连你也逼我,穆晓,你究竟要我怎样?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因为酒­精­中毒后的过度虚弱,他的身子在颤抖,他用力的抓着她,十指深陷进她柔软的肌肤里。

然而,穆晓竟然忘了痛。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色­哀凉的男人,这一刻,忽然捕捉到他眼里那丝痛苦。

他又在痛苦什么?

“我没有逼你,也没有羞辱你,是你一直在羞辱我,结婚以来,饱受痛苦与煎熬的人从来都只是我……”

穆晓努力回了回神,楚邵琛与安雅蓉在一起的一幅幅画面不停的在她眼前回荡着:

“与你结婚之前,周围的人都在劝我,他们说我们不般配,劝我不要嫁给你,当时是我天真无知,误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障碍都可以跨越,现在我明白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安雅蓉……”

“楚邵琛,现在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我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没有办法为你和安雅蓉再生一个孩子,我也看透了,我配不上你,你也根本不爱我,我累了,这场婚姻,我没力气再熬下去了,我退出。”

说话间,穆晓挣脱了楚邵琛的双手,同时在他胸膛上推了一把。

然而,她没曾想到的是,往常健壮有力的楚邵琛此刻竟这样虚弱,他向后退了一步,高大的身子“咚”的跌坐在地。

“晓晓……”

楚邵琛怔怔的坐在地上,未完全消解的醉意和着浓厚的凉在他璀璨的眸子里交织、挣扎着,寡凉的光线映出他脸上那缕薄薄的情绪,分明是悲痛与哀凉。

穆晓的身子不由震了震,当望见他这副模样的时候,她的心里竟然还是隐隐作痛。

她用力吸了口气,深藏起眼底那丝动摇:

“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你的虚情假意再也骗不了我,我明天就会请律师跟你离婚……”

“楚邵琛,我们法庭上见!”

说完,她转身,微低着头向门口走去。

两条熟悉的身影,却在这时候挡住了她的去路。

“呦,这是要反了天了么?”女人比穆晓稍矮一截的,却硬生生的阻在穆晓面前,她微抬着头瞪着穆晓,目光因为嗔怒而凌厉:

“当初答应嫁给邵琛的是你,现在提出离婚的也是你,你把我们楚家当成了公园么,以为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么?”

“结婚才短短几个月就开始见异思迁了,果然是个不知道检点的贱胚子。”

穆晓汀脚步,在听到阎芬芳提及母亲的这一刻,她冷淡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抵触。

然而,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默不作声的侧身自阎芬芳身边走过去。

她一句话也不想再与阎芬芳多说,与楚邵琛离婚以后,就算阎芬芳再刻薄也与她不再有一点关系。

“你以为这婚是你想离就离的么?”

阎芬芳转头看着穆晓的背影,眼里流露着明显的鄙薄:

“姓穆的,你也太低估了我们楚家的实力,我们楚家不同意离婚,我看在S市哪个律师敢站出来帮你打这场官司。”

脚步声猝然止住。

穆晓怔在原地,此刻,她清亮的双眸里依稀浮现出几许凄凉。

她不明白,为什么阎芬芳对她这么抵触、这么仇视,却又这么强烈的反对她与楚邵琛离婚。

她的嘴角勾了勾,这才发现连多说一句话的情绪也提不起,她用力吸了口气,加快脚步走出门去。

“哼,不知深浅的东西。”阎芬芳对着穆晓的背影轻嗤了一句,待穆晓走远后,这才向着楚邵琛走去。

此刻,楚晓染已经将楚邵琛扶了起来,用消毒棉球摁在他手背的针眼上帮他止着血。

“邵琛,你也看到了,姓穆的根本就没把我们楚家人放在眼里,邵琛,妈没有想到,你连她这样一个女人也管教不好。”

阎芬芳走过来,脸颊因为过度的愠怒而涨的通红。

楚邵琛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腿部的方位:

“这不是她的错。”

“你!”

阎芬芳气的手指直颤抖:

“邵琛,你不是很讨厌她的么?现在怎么反倒帮她说起话来了?”

“妈,邵琛哥现在都成这样了,你就别逼他了。”楚晓染用棉球擦着楚邵琛手背上的血迹,清澈的双眼里释放出温柔的疼惜:

“邵琛哥现在还不清醒,有什么事等他好了以后再说吧。”

……

窗户敞开着,粉红­色­的蕾丝窗帘妩媚的盈动着,寒风一丝丝的吹进来,如刀刃般割着穆晓憔悴的脸。

“再来一杯,谢谢。”

穆晓放下空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她的双颊绯红,将脸上其他地方的肌肤更加映的白皙如纸。

“……”

服务生看着这个在半夜里独自买醉的弱女人,稍稍怔了片刻,然后才应道:

“好的,小姐。”

服务生走进后台,重新打开一瓶白酒,正往外走,眼前忽然闯入一条高大的身影。

“欧阳先生,您还没睡呢?”

服务生恭敬的鞠了个躬。

男人淡淡的点头,伸出颀长的手臂在木架上拿过一瓶透明的液体:

“把酒瓶里的酒都倒掉,换上这个。”

“可是,欧阳先生,那位女士要的是白酒,您却要给她换成酒­精­饮料,如果她发现的话,我们可是要……”

“放心。”男人淡淡的打断服务生的话:

“相信我,她不懂得酒,尝不出的,动作麻利点,出了事我负责。”

“额,好的,欧阳先生。”

服务生看着男人,双眼里隐住几分诧异。

穆晓又连连喝了三杯酒,或是因为喝醉以后味觉变得迟钝的原因,她竟然觉得酒的味道没有开始时那样辛辣了。

外面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城市的霓虹灯陆续熄灭,七彩的光线在窗外晕­射­进来,在穆晓醉意朦胧的脸上印下斑斓的光

酒吧里的照明灯已经熄灭了大半,她的左半张脸遮蔽在­阴­影里,她的双眼微闭着,然而,苍白的眉心间却仍然锁起黯淡的情绪。

穆晓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酒吧的软座上。

近两米长的单人座,两张座位中间原本夹着一张木桌,此刻,那张木桌却已经被移走,原本放在对面的另一张座被拉近,与她之前所坐的这张合对起来,拼合成类似单人床的模样。

她就躺在这张“单人床”上,身上盖着一袭温暖的薄被,松垮垮、软绵绵的,上面依稀有淡淡的花香,像是以前从未被人用过的。

“小姐,昨晚睡得还好么?”

问话的是昨晚为穆晓上酒的服务生,他站在窗前,­干­净的脸上挂着友善的笑意。

穆晓打量着眼前的情景,一时间回不过神,她恍惚的点了点头,缓缓坐起来。

“呵呵,是这样的,您昨晚在我们酒吧喝多了,趴在桌上就睡着了,欧阳……额,我们怕您那样睡一晚的话对您的身体会不好,所以顺便照顾了您一下。”

还有对客人这么体贴入微的酒吧?

穆晓歉意的笑笑:“实在不好意思,昨晚我实在是喝多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的事?小姐,只要您以后常来就好。”

“呵呵,一定会。”

穆晓结了账,走出门时,服务生竟然也追了出来。

“嗯?还有事么?”穆晓停下脚步,脸上微带着几分诧异。

“呵呵,也没什么事……”

服务生笑起来温顺无害,只是,他说话的时候略显得几分紧张,似乎怕误说出不该透露的信息:

“穆小姐,您在我们店里过了一整夜,我们怕万一您出点什么事我们可付不起责任,所以亲自送到您车上才放心。”

“……”

穆晓无奈的笑了笑,终究是在服务生的护送下在路边拦下一辆的士车。

服务生走回去的时候,发现欧阳子墨正站在酒吧外,他那双黝黑的双眸凝视着公路延伸的方位,那里,似乎正是穆晓所乘坐的的士车所消失的地方。

“欧阳先生,您所交代的事情我已经都做完了。”

服务生礼貌的躬身。

“嗯。”

欧阳子墨­唇­齿间发出淡淡的音节,他仍然视着那一处,神­色­依稀有几分怔忪。

“欧阳先生,那位女士,她应该是您的朋友吧?您为什么不亲自出面呢?”

服务生面带微笑,试探的问道。

“哦?”欧阳子墨的视线渐渐在远处抽离,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服务生一眼,嘴角勾起一泓邪肆的弧线:

“你猜。”

“……”

服务生的神­色­明显的有些怔愣。

欧阳子墨早已转身,迈开长腿,下了台阶去。

……!!

她不懂事的沾染了他,她中了毒(­精­彩必看)

当晚,穆晓没有回家。

她在附近找了一家便宜的宾馆,暂且住下。

剩下的时光里,她没有办法再与楚邵琛在一起,看样子,只能一个人度过余生了。

随后的一个多星期里,她每天辗转于不同的房产中介公司之间,试图找一家自己能负担得起的出租房。

与此同时,她还去过几家律师事务所找过律师,与她交谈的那几个律师一开始听说是简单的离婚诉讼时都说没有问题,可是,当他们知道穆晓想与之离婚的对方是楚邵琛时,他们无一例外的选择了退缩。

阎芬芳说的没有错,没有律师敢招惹楚家,现在的楚邵琛又是楚家的支柱,更是没有人敢得罪他。

过午的时候,穆晓接到了房屋中介公司的电话说有合适的房源,店里正巧不忙,她便和中介员约好后直接去了目的地看房。

“穆小姐,您对这所房子还满意么?”

房屋中介员钱荣荣面含微笑打量着身边的穆晓:

这是个瘦弱的女人,身子骨单薄单薄、面­色­憔悴,如果有一阵大风吹来,很容易令人担心她会被吹倒,除了有点营养不良和处事有些冷淡以外,她实在看不出这个小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

“嗯。”

穆晓两手抚着身前柔软的沙发,房间里­干­净得体的布置令她心生向往:

“我有一点不明白,你说这套房子的房主有急事要出国,他觉得房子闲置下来不吉利,所以才会低价急租出去,但这些家具都很高档,而且是全新的,他不担心被弄坏么?”

“穆小姐,是这样的……”钱荣荣的声音顿了顿,她默默想出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

“这位先生不但很有钱,而且还是位大慈善家,他相信他既然以这么低的价格把房子租出去,入住的房客也一定懂得感恩,会对里面的家具倍加珍惜,所以,穆小姐,他是放心的。”

“穆小姐,如果您觉得没问题的话,我们就把租赁合同签了?”

“好。”

穆晓爽快的点了头。

这是一所近100平米的新房,­精­装修,各种家居用品一应俱全,而且,每月的租金只有600元,周围装修比这还要差很多的房子月租一般都在2000-3000之间,能租到这样称心而廉价的房子是穆晓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钱荣荣收起那份刚签好的租房合同,她看着穆晓渐渐走远的背影长长的舒了口气。

确认了穆晓上了回店里的公交车后,钱荣荣在手包里拿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

“总裁,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穆小姐刚刚已经签了合同,交了三个月的订金。”

“嗯,所有家具都是按您要求的标准置办的,之前请专业人员检查过了,不存在任何安全隐患。”

“好的总裁,您先忙,有需要的话尽管吩咐。”

……

穆晓当晚就在新租的房子里住了下来。

卧室里的布局和装饰与穆晓家里相似,衣橱、窗帘和地板的颜­色­都是她所喜欢的淡红­色­,穆晓在不同的宾馆飘荡了十多天,此刻终有有了几分安稳感。

第二天一早,穆晓一个人在小区下的公园里走了一圈便又往家里赶。

“在外面住了12天,不想家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儒的男­性­声音,这个声音一味的清澈爽朗,像是手心里洒下的­干­爽海沙,淡凉绵薄,无论是怎样的情况下,总令人觉得美好与舒适。

穆晓瘦弱的身子隐约震了震,两只小手不由攥紧。

男人迈开长腿,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上来,晨光斜照进走廊,他健硕的身材裹在金屑般的光线里,地面上投下他修长的身影。

“那是你的家,不再是我的,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穆晓单薄的孤影站在偌大的玻璃门外,满头的黑发凌乱在屋檐下的烈风里。

光洁的钢化玻璃门上影­射­出楚邵琛的身影,穆晓始终没有回头,然而,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还是清晰的映入她的视野。

她不想看。

太过好看的人往往有毒。

像是罂粟,表面开出无比艳丽的花朵,内里却是致命的剧毒。

曾经,她不懂事的沾染了他,她中了毒,他让她一痛就是9年,现在她认清楚了,这个叫做楚邵琛的男人,她不允许自己再靠近。

“哦?”

楚邵琛高大的身子站在穆晓身侧,他微低着头,薄凉的­唇­息丝丝缕缕的吹着她的额发:

“就这么着急与我撇清关系?婚姻法上我还是你的老公,你还是我的妻子,那个家也还是我们的家。”

“楚邵琛,我没时间跟你闲聊,我还有事,你请回!”

穆晓双手压放在门上向里推着,却不知因何,往常很轻易就能推开的门,今天怎么用力也推不开。

“门上的锁还没有开,不可能推得开。”

楚邵琛嘴角轻勾,一双漆黑的眸子眉目弯弯的视着她。

穆晓稍稍怔了怔,推在门上的两手渐渐放松,那串钥匙正被挂在她手包的提手上,她原本打算先开锁的,然而,楚邵琛的出现扰乱了她。

她定了定神,取过钥匙要开门。

一只宽阔的大手却在这时将她的小手抓紧。

“晓晓,别闹了好不好?”

楚邵琛­精­壮的身子挡在穆晓面前,他颀长的手臂环过她纤瘦的后背,将她结结实实的锢在怀中,一双淡啡­色­的薄­唇­触在穆晓额头细腻的肌肤上:

“我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跟我走。”

“我没有跟你闹,我也不需要你的惊喜!我只知道现在我是我、你是你,我不想再与你扯上一点关系。”

穆晓的左手用力推着楚邵琛健硕的胸膛,因为剧烈的挣扎,她那只被楚邵琛紧握的右手用力攥紧,里面的钥匙深陷进掌心的­嫩­­肉­里。

“……”楚邵琛­性­感的薄­唇­微微掀起,后面的话像是刀片般卡在他的嗓子里,他没有再回话,只是环在她身上的手臂越收越紧。

“楚邵琛,这里可是走廊,随时都会有人来,请你放开,不然我现在就叫人。”

男人的力量这么大,穆晓柔软的身子被他紧紧摁在怀里,她艰难的喘息着,清亮的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漠冷与排斥。

楚邵琛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他微低了低头,浓黑的眉峰间挤出威仪的细纹:

“跟我走!”

随着话音的落下,楚邵琛高大的身子已经躬下,轻而易举的就将穆晓横抱起来。

“放开!”

“楚邵琛,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样强迫我?”

“楚邵琛,你给我放开,来人,救命啊,救命……”

她拼了命的喊着,然而,楚邵琛根本不理会她,强行抱着她下了楼去。

“咚!”

穆晓的身子重重一震,已经被楚邵琛扔在了副驾驶座上。

“如果你喜欢,尽管喊更大声”楚邵琛关上车门,英俊的脸自车窗外探进来,他高大的身子堵在车门外,两只有力的大手覆在车门上:

“这里多的是人,我也想看看有没有人喜欢多管闲事。”

“你……”穆晓的身子剧烈起伏着,过度的无奈和憋闷令她双颊绯红:

“楚邵琛,你开门,放我下去!”

“开门。”

“你给我开门!”

穆晓一手摁着开门的卡钮,用尽全身的力气推打着车门。

然而,楚邵琛仅是面­色­从容的阻在外面,她却怎么也推不开。

“楚邵琛,你到底要怎样?”穆晓发抖的小手在卡钮上移开,单薄的身子无力的倚在车门上。

“喊够了?”楚邵琛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他璀璨的眸子里浮现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没喊够的话继续喊,我多的是时间等你,如果喊够了,我们现在就走。”

“……”

穆晓用力咬紧嘴­唇­,转头偏向看不到楚邵琛的方向,她赌气的将两手紧紧环抱在胸前,愤懑的情绪令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砰!”

走手边传来关门声,楚邵琛坐在了车座上,他偷眼望了穆晓一眼:

“要开车了,坐稳。”

穆晓深喘着气,没回话,只是密密实实的闭起眼,瘦小的身子倚在车座上。

豪华的高级流线型跑出发动起来,融入公路里的车流之中,一路向北。

……

车子停下,外面的世界渐渐变得清晰。

穆晓头偏向左,看着那一片姹紫嫣红,视线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郊外的一片天然草地,此刻,草地正中央的地方被铺上了约有百米长的红地毯,上面洒满了粉红­色­的花瓣。

地毯的尽头处被人工搭建起一座木门,­嫩­枝、绿叶将木门厚厚的包裹起来,如果凑近了去看的话,还会发现绿叶之中有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绽放出来。

“不过?”

车门被拉开,楚邵琛站在草地上,他修长的身子微微躬下,右手掌心向上向穆晓伸过来。

穆晓定了定神,她迅速敛起眼里那丝艳羡,好看的嘴角轻挽起来:

“我自己会走。”

说话间,她抚开楚邵琛的手,抬起小脚下了车去。

楚邵琛脸上的笑容稍稍僵,他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关上车门,迈开长腿追向穆晓的背影。

“喜欢么?”

楚邵琛走在穆晓左手边,他­精­壮的手臂不知何时在穆晓身后横过,宽大的右手掌裹在她纤细的腰身上。

或是被太美的景­色­迷惑了意识,穆晓竟没有察觉,只是恍惚的看着前方那一簇娇红似火的玫瑰。

脚下是软绵绵的红地毯,周围是馥郁的芳香,身边是这个她曾迷恋的男人……

这一切,都是曾经在她的梦里才有的场景。

~额,这头畜生又要­干­啥。。,今天更了一万字了,明天再更,记得来哦,么么。~!!

你从不知道,伤害你的时候我同样承受着痛苦(表白)

“我们仓促的结了婚,连一场像样的婚礼也没有,晓晓,我亏欠你的不仅是这些。”

楚邵琛站在穆晓面前,明媚的阳光将穆晓脸上的疲惫和憔悴映的更加清晰,他抬手,覆着薄茧的拇指在她脸蛋上轻触着:

“晓晓,结婚后的这些日子,你憔悴了太多,从今天开始,欠你的一切,我会加倍的补偿给你。”

“……”

穆晓发­干­的嘴­唇­用力的蠕动,她看着眼前俊朗­干­净的楚邵琛,恍惚的有种回到9年前与他初遇时的错觉。

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璀璨之极的光芒。

是钻石的光芒。

足有5克拉大的钻石,镶嵌在白金戒指上,阳光之下更加显得尊贵耀眼。

“结婚的时候我没有送你一枚好的戒指,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楚邵琛牵起穆晓的左手,试着抓起她纤细的无名指。

“不用。”

穆晓的五指缓缓蜷起,用力的将手自楚邵琛手里抽回,她专注的凝视着楚邵琛的脸,乌黑的眼里流露着淡淡的情绪:

“你知道么,你们男人或许都以为女孩子喜欢钻石是因为贪慕荣华,其实不是,我们喜欢钻石,因为它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物质,我们喜欢所爱的男子赠送钻石,因为我们向往拥有像钻石一样坚不可摧的爱情,我们向往我们所爱的男人同样忠贞不渝的爱着我们……”

“楚邵琛,我想要的不是你设下的这场烂漫浮华,也不是你这枚昂贵的戒指,我今天只想要你一句话,我只想知道,你真的爱过我么?”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微微蹙起,他低头凝视着穆晓,漆黑的双眸里流露着丝丝的迷茫。

当初娶她的时候,只是纯粹的为了保护安雅蓉,笃定的觉得,与她离婚是迟早的事。

然而,随着与她的接触,他的初衷渐渐变了。

现在,他不想与她离婚,即便知道她已经身患绝症,也想与她共同走到生命的尽头……

这,算是爱么?

爱,究竟又是什么?

“呵呵,我懂了。”

穆晓泛白的嘴角挽起一丝轻笑,她转身,在背对着楚邵琛的一刻,眼里的失落像是潮水般浮现而出:

“楚邵琛,你爱的人是安雅蓉,你现在不过是因为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想要补偿我罢了。”

“对不起,楚邵琛,我累了,这场你和安雅蓉作为主角的游戏,我玩不下去了,也没力气再陪你们玩下去了。”

穆晓迈开脚步向着远离楚邵琛的方位走去。

失控的泪水在她眼里滚落出来,如清澈的珍珠般一滴一滴的落进地上的青草里。

“穆晓!”

楚邵琛大步追上来,他健硕的身子像一座小山般挡在她的面前。

穆晓不及止步,额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他健硕的胸肌上,她没有抬头,只是错开身子,想从他身边走过去。

楚邵琛两只宽厚的双手这时覆在了她纤瘦的肩头,他低头视着她,当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时,他的心里仿佛传来锥刺般的疼。

他痛苦的凝起双眸,声音不由变得温和:

“我昨天一夜没睡,和别人一起在这里布置下这片场景。过去的一个月,我几乎访遍了全国有名的珠宝店才买到这枚戒指,你告诉我,如果我心里没有你,我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做这些又是为了谁?”

温儒的声音,和着烟草气息和淡淡的古龙香水味丝丝缕缕的扑落下来,穆晓仍然没有抬头,唯有一双被楚邵琛握住的肩头依稀在颤抖。

“你了解的只是表面,并不了解全部。你从不知道,伤害你的时候我同样承受着痛苦……”

“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晓晓,让我带你离开这里,这里的人和事再也与我们无关。”

楚邵琛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穆晓柔软的下巴,将她的小脸轻轻抬起:

“晓晓,我决定带你去个新的地方,我会请全世界最有名的医生治好你的病,到时候,我们再生儿育女,这辈子在一起好好生活。”

说话的时候,楚邵琛眼里绽放出璀璨而温和的光芒,犹如刚刚经过水洗的珍珠沐在皎洁的月光里。

他很向往那样的生活?!

他真的决定了为她抛下一切?

穆晓的心跳乱了节奏,她怔怔的看着他,眼里还未风­干­的泪水变得越来越浓,她看着眼前这个极其英俊的男人,声音渐渐变得轻柔:

“你的母亲、你的事业,还有你的安雅蓉……他们都在S市,你为了我真的舍得抛下他们么?”

“事业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们只要有维持生活的钱就足够,我妈,我可以常回来看她,安雅蓉,我和她的事早已经是过去,相信我,我不会再回头。”

楚邵琛薄凉而­精­美的­唇­瓣触在穆晓挺翘的鼻尖,随着他说话,轻微阖动着:

“我已经决定了,处理完手里这几个项目我就带你走。”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不求富贵荣华,只求有个所爱的男人知冷知热……

这不正是穆晓一直以来所梦想的幸福么?

现在幸福真的来敲门了么?

穆晓用力汲一口气,美妙的念想恍如梦境般在她脑海里萦绕着:“你要带我去哪?”

“北方。”

楚邵琛的高大的身子微微低下,他挺括鼻尖抵着她的,与她­唇­对­唇­、鼻对鼻,两个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

“我已经在那边买好了海景房,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就搬过去。”

“好……”

穆晓轻声回应,她的嘴角轻挽起来,与楚邵琛结婚以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笑的这么温柔、这么灿烂:

“楚邵琛,这一次别再令我失望。”

“……”

楚邵琛浅笑着挤挤漆黑的双眸,他那双浅啡­色­的薄­唇­缓缓的凑向她的。

穆晓稍稍怔了怔,然而,这一次,她没有避开,放任楚邵琛与她缠吻在一起。

晨光万里,像是密集的星火般洒在穆晓身上,温暖的情愫被无限放大。

她躺在绵软的青草地上,楚邵琛湿软而­精­美的薄­唇­像是两片吸满温水的柔韧海绵般轻吻着她晶莹的耳垂、滚烫的脸颊。

楚邵琛除下上身那件裁剪合体的纯手工西装,铺垫在穆晓身下。!!

你现在就去还给她们一人一个耳光(大虐恶婆婆,­精­彩)

楚邵琛除下上身那件裁剪合体的纯手工西装,铺垫在穆晓身下。

他只穿着件浅蓝­色­条纹的白­色­衬衫,袖口被他挽到臂弯处,最靠近衣领处的三颗扣子自然的松开,他上身有大片古铜­色­偏白的肌肤绽露出来。

贴身的­干­净衬衫,裹出男人极其­精­壮有力的身材。

穆晓的双手被楚邵琛用宽大的右手握住,平举过头顶,压在绵沃的青草之上。

他薄凉的双­唇­则贴覆在她锁骨处白­嫩­的肌肤上,用力的吮出鲜红的痕迹。

穆晓的双眼渐渐凄迷,纤瘦的身子渐渐放松、变软。

美好而纯粹的女人香和着青草与晨露的芳泽像是魅惑人心的药一般令他心魂迷离。

男人霸占的天­性­被无止境的牵起,楚邵琛那双原本漆黑似墨的眸子此刻变得猩红妖娆,无尽的情愫仿佛临近爆发的洪水一般,瞬间波涛汹涌。

高档奢华的红地毯上,活­色­生香的画面交织起伏着,形成一幅令人羞涩的画面。

……

穆晓和楚邵琛的感情有了进展后,穆晓的心情比以前好了许多,这些日子,似乎感觉病情也有所好转了。

虽然楚邵琛要求过她回南郊别墅住,但穆晓清楚,楚邵琛毕竟和安雅蓉还没有完全决断,她想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周三下午的时候,楚邵琛打电话要她陪同他去Y市参加一场竞标会,穆晓正好闲来无事,便同意陪同他一起去。

Y市是与S市相邻的一座海滨城市,因为正处于发展阶段,每年都会举行一场面向全国的大型竞标会。

竞标的项目有楼盘、地皮、商铺、旅游景点、娱乐场等,因着其中巨大的利益关系,很多商家大亨都不会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包括穆晓在内的楚家一众人是包机前去的,正赶上开幕典礼,典礼过后,举办方开放了百层大厦,邀请来宾自由参观。

楚天擎几天前去了法国看望他一个生病的老友,一直没有回国。

穆晓原本与楚邵琛、阎芬芳和楚晓染在一起,途中,楚邵琛和楚晓染遇见了一起长大的发小,三个人去了一旁叙旧,便只剩了穆晓和阎芬芳在大厅里等候。

“有些人没见过大场面,不适合来这样的场合,也不知道邵琛是怎么想的,他身边的好女人不少,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拿得出门的么?”

阎芬芳侧头睨着穆晓,眼神里流露着明显的鄙薄。

穆晓静静站在原地,她仍是云淡风轻地看着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对阎芬芳的话恍若未闻。

“哼!”

阎芬芳吃了闭门羹,心里有气没处撒,她闷闷地瞪了穆晓一眼,然而,这里毕竟是商贾云集的公众场合,她没办法表现得太刻薄。

“呵,这不是楚家的大当家阎大妈么?”

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道宛若莺啼的女人声音,这声音千娇百媚,听似礼貌客气,然而细细一想,又会令人觉得透着种怪怪的意味。

穆晓不由循声望过去,入了眼的是个身材前凸后翘的女人——

她下身穿着雪纺黑­色­超短裙,修长的美腿直至雪白的腿根处都流泻出来,上身披着浅红­色­的轻纱,明亮的光线下,里面黑­色­的文胸和大片白­嫩­似玉的肌肤仍然清晰可见。

她挽了好看的蝴蝶姬,保养极好的黑发下是张经过仔细化妆的脸。

这是个妩媚而娇艳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穆晓望见她的第一眼就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我道是谁的­骚­味这么浓!”阎芬芳心里本来就在生闷气,当看到这个女人时,她的脸­色­变得更加难堪,她翻了个白眼,嘴角勾起一道嗤笑:

“原来是远近闻名的花贱人来了。”

“看样子过了这些年阎大妈的脾气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的脾气。”

花姿雅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她淡淡瞧了怔怔站在一旁的穆晓一眼,目光紧接着又落回到阎芬芳身上:

“阎大妈保养得不错嘛,快五十岁的人了,如果不是皮面松弛了点,看起来也就四十几岁的样子。”

“你!”

阎芬芳脆弱的身板明显地颤了颤:

“臭狐狸­精­,还知不知道丢人要脸。”

阎芬芳气的脸­色­铁青,在她心头累积了多年的怨恨此刻像是刀子般在她心里翻搅着。

花姿雅在阎芬芳怨怒的目光下从容的在包里取出一支女士香烟,悠然淡然地点上:

“难怪当年延海会义无反顾地抛弃你,你这种­性­子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你……姓花的,你看你这副贱德行!”心里最疼的伤疤被揭开,阎芬芳被彻底激怒:

“­婊­/子,不要脸的妓/女!”

“呵。”花姿雅弯着好看的嘴角吸了一口烟,缓缓朝阎芬芳脸上吐着烟气:

“当年你的男人宁愿跟­婊­/子走也不愿忍受你,是不是说明了你姓阎的连­婊­/子也不如呢?”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我打死你!”阎芬芳怒不可遏,她抬起巴掌就往花姿雅脸上甩。

然而,她的巴掌刚刚抬起来,花姿雅却先于她,重重一耳光甩在了她涨得通红的脸上。

“阎芬芳,你以为你是谁?这里不是你的楚家,不是所有人都会任着你胡闹。”说着话,花姿雅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一旁那个单薄的身影——

穆晓怔怔地站在远处,恍惚的眼里流露着太多的惊愕与疑问——

花姿雅的神情微微变了变,冷笑道:

“阎芬芳,你不争气,留不住自己的老公,你生的儿子楚邵琛同样不争气,还不是娶了个你不喜欢的儿媳?”

“你!”

“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今天我就跟你拼了这条老命。”

阎芬芳的情绪彻底失了控,她发颤的两手抓起一旁的椅子,用力向着花姿雅砸过去。

然而,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过度的嗔怒令她腿脚发软,她还来不及把椅子举过头顶,脆弱的身体已经“咚”的摔在地上。

“你个没用的老东西,活着真是浪费空气。”花姿雅从容地站在一旁,低头俯视着阎芬芳。

穆晓渐渐意识到,阎芬芳似乎和这个着装大胆的女人之间有过一段没齿难忘的恩怨情仇,这段恩怨应该与一个叫“延海”的男人有关——

她努力定了定神,匆忙走过去,用力将阎芬芳搀扶起来:

“你还好么?”

“别碰我,走开!”

阎芬芳气的浑身颤抖,双手重重的推在穆晓纤细的腰部。

穆晓猝不及防,单薄的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在坚硬的墙壁上。

突如其来的震荡和疼痛令她有一刹那的恍惚。

她努力回了回神,这时才发现,阎芬芳因着刚刚推她的时候太过用力,再一次的躺在了地上。

“妈!”

楼梯口传来一道清澈的男­性­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身材高大的男人迈开长腿,迅速小跑到近前。

“妈,你没摔着吧,动一动腿脚试试,疼不疼?”

楚邵琛一只大手握着阎芬芳的胳膊,另一只轻覆在她发颤的后背上,他浓黑的眉峰间敛起好看的“川”纹,一双漆黑若夜的好看眼眸里流露着男­性­独有的温情。

“哼,我这把老骨头还不至于这么不经摔。”

阎芬芳的两只小手紧攥成拳头,她的目光在站在近旁的花姿雅和穆晓身上缓缓扫视而过,怨、嗔、恨,复杂的情绪如蚕丝般在她眼里纠缠着:

“邵琛,刚刚你看的很清楚,姓花的和姓穆的合起伙来欺负我,你妈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被谁打过耳光,刚刚有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打了我,要我丢尽了颜面。”

说着话,阎芬芳抬起右手,发颤的手指指着穆晓和花姿雅:

“她、她,这两个女人都有份,邵琛,你现在就去还给她们一人一个耳光,为妈出这一口恶气。”

“……”

楚邵琛的眉心用力锁起,她无声的看着穆晓,漆黑的眸子里锁住几分挣扎和无奈。

穆晓静静站在一旁,她泛白的嘴角自然的轻挽起清浅的弧线。

耀眼的光线经过头顶那盏水晶吊灯的反­射­,星星点点的打在她苍白的脸上,将她眼底那丝凄凉映的格外清楚。

刚刚她明明是在帮阎芬芳,却被反过来反咬一口,这样的事实令她心底阵阵发凉。

而楚邵琛,他这一次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穆晓微微抬起眼睑,淡凉的目光与楚邵琛的眼神在空气里相遇。

“妈,算了……”

楚邵琛绷紧的身子渐渐放松,经过短暂的目光交汇,他还是看出了穆晓眼里那一丝的期许,曾经那些对她的辜负,犹如风驰电掣般在他脑海里匆匆掠过。

此刻他墨眸里的挣扎缓缓消失,化作坚韧的笃定:

“晓晓没有错,她本意是想扶你,是你没有领情,所有人都在看,我如果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委屈我的妻子的话,我根本不配做一个老公。”

“你……混蛋!”

阎芬芳气的脸­色­发青,她抬起巴掌,狠狠的向着楚邵琛英俊的脸上甩下去。

“啪!”

响亮而清脆的动静,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尤为清晰。

楚邵琛左半边脸上原本古铜­色­偏白的肌肤此刻变得一片血红。

因着楚邵琛在商业圈里极大的影响力还有他那张极容易被记住的脸,圈里大多数人都认识他,此刻来往的行人们开始停下脚步,各异的目光向他投过来。

然而,他只是风轻云淡的站在原处,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视着穆晓所在的方位,嘴角却微勾起释怀的弧度。

穆晓也是平静的站着,这一刻,她清亮的眼里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当年延海对你死心塌地的时候,你想掌控他,让他什么都听你任你,延海就是被你逼的没了办法才会选择离开,现在你又想像当年对延海一样掌控你的儿子,你一辈子都在想着掌控别人,结果怎么样?”

花姿雅雪白的藕臂抱在胸前,­性­/感的身子弯成妖娆的弧线:

“阎芬芳,别看你出身名门世家,你根本不懂得做人,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弄得众叛亲离。”

“你!你……”阎芬芳的左手用力捂在胸口,煞白的脸因为痛苦而颤抖。

“阎阿姨,你心脏不好,为这种女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人群里这时忽然传来一道婉转清澈的女­性­声音。

纵然穆晓没有刻意去看,却还是一耳朵就辨认出这是安雅蓉的声音。

她竟然也来了Y市!

而且,正巧在阎芬芳出事的时间和地点出现——

这会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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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的事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安雅蓉穿着高贵的及地长裙,迈着优雅的步子在人群里款款走来,她两只柔软细­嫩­的手臂轻挽住阎芬芳,抬起翦水美眸睨向花姿雅:

“芬芳,我扶你回休息间休息吧,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会污了你的身份。”

“蓉蓉,还是你看得懂是非。”有人站出来帮忙说话,阎芬芳的脸­色­稍稍好了些:

“我们走,不跟贱女人一般见识。”

这时,楚晓染也走过来,冷眼瞧了花姿雅一眼:

“切,当小姐的就是不一样,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会装纯扮­嫩­。”

花姿雅浓妆艳抹的脸微微扬起:

“切,你就是阎芬芳的小野种,怎么跟她一副德行?”

“你!”

楚晓染被噎的面红耳赤,她一跺脚,想上前和花姿雅冲突。

阎芬芳知道楚晓染在花姿雅那里讨不到便宜,闷声闷气的道:

“晓染,我们走。”

楚晓染不甘的瞪了花姿雅一眼,转身跟过去。

“邵琛,你还愣着­干­什么,扶我!”

阎芬芳用力拽了楚邵琛的胳膊一把。

楚邵琛的视线自穆晓脸上抽离,转身搀住阎芬芳。

阎芬芳在楚邵琛、安雅蓉和楚晓染的陪同下、在众人的目光里缓缓向休息间的方向走去。

到了电梯口时,安雅蓉的右脚不小心踢在了旁边的那台用来维修电路的梯子上。

“吱!”

木质梯子晃了晃,向着阎芬芳的头顶便砸下来。

“小心!”

穆晓想也没想,快步向着阎芬芳的背影跑过去,纤瘦的两手用力的将梯子向着反方向推去。

“砰!”

沉重的梯子摔在距离阎芬芳仅有一步之遥的空地上,旁边的饮水机被砸倒,­干­净的纯净水淌了一地。

“你怎么样?伤到没有?”楚邵琛匆匆回过头来,英俊的脸上染上些微的疼意。

“邵琛,还不走?”阎芬芳用力一把拉在楚邵琛健壮的小臂上,她回头睨了穆晓一眼:

“大惊小怪,就知道小题大做,一把小小的木头梯子还能砸死人不成!”

楚邵琛纠结的看着穆晓片刻,料想穆晓应该没有事,又顾忌到阎芬芳心脏不好,不敢惹她生气,终于随着阎芬芳走去。

“叮!”

这时候,电梯门正巧打开,阎芬芳、楚邵琛等四人先后进了电梯。

穆晓一个人站在电梯门口,无声的看着两扇犹如水洗般的白金­色­电梯门缓缓合上。

血液自她手腕上刚刚被梯子划伤的伤口流淌出来,鲜红的血滴沿着雪白的肌肤一滴滴的落在­干­净的大理石地面上。

“宋少,我觉得刚刚看的那家商铺还不错,如果买下来,用来开家小型超市,不出意外的话,一年之内就能回本,你觉得呢?”

男导员看着走在他左手边的宋井延,年轻的脸上微带着几分肃穆之意。

“依我看未必,那家商铺周围有太多的小型商店,而且……”

宋井延淡淡的摇了摇头,当望见电梯口那条单薄的身影时,他的话音顷刻停止。

他英挺的剑眉微微蹙起,忽然加快脚步跑下楼去。

“宋少,而且什么啊?你什么意思?”

男导员站在通往一楼的楼梯上,看着宋井延匆匆而去的身影,一脸的错愕和迷茫。

……

“怎么伤成这样?”

右手边倏然传来一道清澈的男中音,它响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清朗的音调,微涵了些许沉重,又有许多比这种沉重更加浓厚的情绪——

像是疼。

穆晓循声望去,站在她身侧的那个高大男人正是宋井延。

因为是代表宋氏出席这种正式场合,他将自己打理的纤尘不染,纯黑­色­的手工西装里面的淡蓝­色­衬衫的领口处打了­精­致的领结。

他还一反常态的在身上洒了少许男士香水,他轮廓分明的面目沐浴在楼梯口的逆光里,这么英俊、这么挺拔,仿佛有些不真实。

“没事。”

穆晓匆匆将视线在宋井延身上移开,憔悴的嘴角微挽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线条。

看出了她的闪避,宋井延没有继续询问,只是将右手迅速的伸进自己的口袋里。

“用力摁紧。”

一张被叠成长方形的湿巾此刻­精­准的压在了穆晓手腕处的划痕上。

穆晓恍了恍神,纤细的手指不由摁在上面。

“运动会加快血液循环,别乱走动,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

话音未落,宋井延已经转身,健硕的身子迅速向着大厅外跑去。

穆晓恍惚的看着宋井延渐渐远去的背影,一声“谢谢”还没说出口,他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厅的旋转大门外。

“你舍身救阎芬芳又怎样?她不会领你的情,反而会觉得你没有骨气。”

右手边忽然传来一道婉转的女人声音。

穆晓望过去,只见说话的人正是刚刚与阎芬芳吵架的花姿雅。

或是因为阎芬芳平时对她太刻薄的原因,这时,穆晓看着眼前这个着装暴露的女人,心里竟然没有一丝反感。

“哒、哒、哒……”

伴随着清脆的高跟鞋声,花姿雅迈着舒缓的步子走到穆晓面前,她看着穆晓脚边那些猩红的血迹,眼神里微微有几分异样:

“楚家除了楚天擎以外没有一个好东西,阎芬芳的­性­格我最了解,从她对你的态度来看,她一定看不上你这个儿媳­妇­,你在楚家绝对不可能讨到一点好。”

穆晓淡淡看着花姿雅,清澈的眸子里依稀笼着几分疑惑:

“你看起来对楚家的事很了解,你和楚家是什么关系?”

“呵呵,我们上一辈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晚辈来多问。”花姿雅优雅的吸一口烟,缓缓的向外吐着烟气:

“我也并不想多管你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所以,我提醒你最好早一点和楚家撇清关系。阎芬芳这种人­性­格执拗的要命,你不可能改变她对你的敌意,而且,刚刚那个安雅蓉,我看得出来,她觊觎楚邵琛,这个女人比谁都有心计。”

话音落下,花姿雅转身,迈着从容的步子走远了。

穆晓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电梯旁,久久的回不过神。

楚家的事似乎比她原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她的婆婆阎芬芳的过往应该很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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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当着众人的面把这杯酒泼到她脸上

“晓晓。”

宋井延这时快步跑了回来,他的手里拿着一瓶消毒药水还有一卷包扎带。

因为来回医务室的一段疾速奔跑,他的脸颊微微发红,鬓角偏下方的健康肌肤上沾着晶莹的汗珠。

“看起来已经止了血,可以拿开了。”

穆晓神情恍惚,手指竟然不自主的在他的指引下移开。

“伤口并不深,还是要多注意些,以免日后会留下疤痕。”宋井延用沾了消毒药水的棉­棒­拭去她伤口周围的血迹:

“这瓶消毒药水你拿好,每天涂三次,伤口结疤以后就不要再动。”

说着话,宋井延颀长的手臂向下探去,两指间夹着的那瓶药水顺入穆晓的上衣口袋。

与此同时,他拇指的指肚隔着一层消毒棉以适中而均匀的力道摁压着穆晓手腕处的伤痕。

倍加小心的揉捻,额外的情绪都被他深藏眼底,表面上,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病患一样的平淡与冷静。

所以穆晓雪白的手臂微抬着,并没有丝毫拘谨或是抵触的感觉。

这时,电梯门忽然打开了,楚邵琛走出来,当看到电梯口处的情景时,他漆黑的双眸微微凝起:

“手怎么了?”

“没什么。”穆晓嘴角挽起一抹轻笑,小手有意无意的在宋井延手里抽回。

“……”

楚邵琛没再多问,只是迈着悠寂的步子走过来,极富有占有­性­的将她用力拥在怀里:

“晓晓,我们去海边。”

“好。”

穆晓淡淡应了一声,又客气的和宋井延高了一声别,和楚邵琛并肩向大厅外走去。

宋井延一个人站在原地,他骨节分明的双手仍然抬起着,保持着刚刚给穆晓处理伤口的姿势,指间仿佛还余留着她小手的温度,然而,她的手,早已不在……

“宋医生,一起去?”

楚邵琛忽然回过头来,对他别有深意的勾­唇­一笑。

宋井延的嘴­唇­无力的勾了勾,失意的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拒绝的动作。

去­干­什么?

看着她和他这么亲密,不过是令自己徒增无奈和苦恼罢了。

……

穆晓和楚邵琛在海边闲逛了近半个小时,下午的时候,由主办方详细的介绍了一下竞标项目,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接下来是主办方为白金竞标商举办的大型晚宴,百层大厦顶楼一千多平米的圆形宴会厅里,灯火辉煌、名流汇聚。

楚家几个人所在的是靠窗的黄金席位,窗帘敞开着,一眼望去,外面夜­色­无边,依稀能看到天空里万点星辉,犹如伸手可摘。

此刻,着装­干­净利落的服务生端着­精­致的餐盘走过来,微笑道:

“您好,楚夫人,‘专横跋扈’,请您慢用。”

“什么?”阎芬芳忽然一巴掌拍在纯木桌上,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服务生,两手因为被激怒而微微发抖: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你骂谁专横跋扈?”

服务生没料到这个看起来面善的贵­妇­人会忽然有这么大的火气,他怔了怔,诧异道:

“夫人,我没有骂您,我们这道菜的名字叫‘专横跋扈’,夫人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

阎芬芳用力喘着粗气,她的手掌因为刚刚用力的拍在桌子上而隐隐作痛:

“谁点的这道菜?”

“额,那边那位漂亮女士帮您们点的,她说她和您是朋友,特意送了您这道菜,而且她已经付了钱。”说话间,服务生指向不远处那一桌。

包括穆晓在内的一桌人几乎同时望过去。

那边的桌边,花姿雅就坐在正对着阎芬芳的位置,她雪白的手里举着一杯红酒,正对着阎芬芳做出­干­杯的姿势。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做了一辈子的­鸡­,现在徐娘半老还这么恬不知耻、卖弄风­骚­,女人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阎芬芳怨怼的直视着花姿雅,她故意提高了声音。

相邻几桌的人都听得很清楚,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着花姿雅聚集过去。

花姿雅仅是悠然的品着红酒,她好看的­唇­瓣被酒液染的湿软鲜红,将她衬的更加妖娆妩媚。

“芬芳,你就别理她了,这种女人从来都是不怕别人看,只怕看她的人少,就像我们演艺界里有些想靠出卖­色­相成名的女演员一样,她们已经不在乎尊严了,全世界的人都去看她们才高兴呢。”

安雅蓉自从在大厅里与阎芬芳相遇后就加入了楚家人的行列,她的声音本来就甜美清澈,很有辨识度,为了讨好阎芬芳,她这一席话又刻意的抬的很高,就连相隔不近的花姿雅也听得清楚。

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变得格外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楚家人所在的这一桌,就连正在为客人送酒的服务员也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这­精­彩的一幕。

“蓉蓉,只有你最看得清是非。”阎芬芳端起安雅蓉递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小口:

“蓉蓉,我心里无比澄清,我绝对没有把你看错,你是个好女孩,永远懂得洁身自爱、知道检点……”

“咳咳!”

两声不和谐的咳声忽然将阎芬芳的话从中打断。

阎芬芳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宋井延就坐在邻座上,他手里端着一杯­鸡­尾酒,英俊的脸上流露着几分明显的讽刺。

阎芬芳的脸上微微现出几分不满:

“宋少,难道我说的有哪里不对么?”

“嗯?”

宋井延的神情显得有几分无辜,他用纸巾擦拭着刚刚不小心洒在桌上的酒液,黝黑的眸子里那丝刚刚在阎芬芳说那些话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嗤意被他不动声­色­的深深掩起:

“只是嗓子突然有点痒,楚夫人,您继续。”

阎芬芳微微蹙了蹙眉:

“现在天擎在法国,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我暂时就是我们楚家的一家之主,无论有什么事都要暂时听从我的安排,我想这里不会有人有意见吧。”

“呵呵,阎阿姨,您现在是楚家唯一的长辈,我们怎么会有意见呢。”

安雅蓉最先讨好的笑道,这时候,她的目光仿佛不自主的投向了穆晓:

“阎阿姨,只是晓晓现在也是楚家的人,这件事是不是也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呢?我只是怕她不情愿……”

纵然安雅蓉这席话仿佛出于无心,然而,却立刻把矛头指向了穆晓。

果然,阎芬芳的脸­色­再度变得难看,她没好气的看向静静坐在那里的穆晓:

“我们楚家的事还轮不到有些人来指手画脚!穆晓,你也看到了,花姿雅没事找事,想看我当众出丑,蓉蓉的立场已经站的很清楚,我现在要你一句话,我和姓花的之间,你到底站在哪一方?”

穆晓并没有回话,仅是那双弯弯的柳叶眉微微向眉心间聚拢。

整个宴会厅的人几乎都向她看过来,无数各异的目光打在她身上。

“阎阿姨,我看还是算了吧,别难为晓晓了……”安雅蓉轻拉了阎芬芳的胳膊一把,她环视着周围的人,清澈的翦眸里流露着善良的柔光:

“这里人多,会很难堪的。”

“哼,谁也知道人多难堪,我照顾了她的面子,可她为我想过没有?”阎芬芳愤怨的看着穆晓,发颤的右手推过桌上那杯百年­干­红:

“穆晓,现在大家都在瞧我们的热闹,这里有一杯葡萄酒,我要你当着众人的面过去泼到她姓花的脸上,帮我出一口气!”

阎芬芳这句话说得异常响亮,周围的人都为之有不同程度的变­色­。

穆晓瘦弱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四周仿佛有无数的凉气,一丝一丝的向她身体里渗。

她缓缓抬起头,嘴角轻挽起一丝憔悴的弧线: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这样做,你真正的目的不是想要我帮你出气,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

她毅然看着神情激动的阎芬芳,天窗里寒凉的风丝丝的刺着她苍白的脸:

“家丑不可外扬,你明知道人们都在看,还是不惜宣扬家丑也要把我逼上绝路。我不像有的人去好莱坞拍过电影、懂得演戏,我也没有可以依靠的父母,可以让你们这些上等人看得起,但我知道分辨是非,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如果你非要逼我回答,我只能说‘不’!”

“哼!果然是物以类聚,你和花姿雅是一类人,我早知道你会站在她那一边。”

阎芬芳气的脸­色­发青,穆晓的一席话像是海绵般堵得她无言以对。

她满满的一肚子怨嗔,然而,在这样的场合下却因为不占道理而没办法发泄。

她深深喘了口气,黑着脸站起来就走。

“妈,你去哪?我扶你。”

楚邵琛匆匆站起来。

“不用!”

阎芬芳一把将他推开:

“你的好媳­妇­在这里,你尽管留下来哄好她就够了,还要你这个老不死的妈­干­什么?”

“蓉蓉、晓染,我们一家人走!”

安雅蓉和楚晓染陪护着阎芬芳朝大厅门口走去。

楚邵琛高大的身影站在原地,他默默看着3个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浓黑的墨眉间染上一丝情绪。

“他们还没有走远。”穆晓站在楚邵琛背后,单薄的身子笼罩在楚邵琛浓黑的背影里:

“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对你,辜负了便是辜负了,对她,我决不能再辜负!

楚邵琛缓缓转身,穆晓憔悴的小脸笼罩在寡淡的光影里,天窗的风吹着她修长的发丝凌乱的舞动着。

他凝神注目了她片刻,好看的嘴角微微勾起:

“闷么?陪我去楼顶散散心?”

“嗯。”

穆晓浅浅的笑了笑,楚邵琛宽阔的手掌伸过来,用力的将她发凉的小手握在手心,和她并肩在周围人们的注目下向门口处走去。

两个人刚出了门,一道纤瘦的身影就从走廊里跑了过来。

“邵琛,你去哪?”

楚晓染挡在楚邵琛面前,她仰着白皙的瓜子脸近距离的看着楚邵琛极其英俊的面孔:

“蓉蓉姐让我带句话给你,你过来。”

“嗯?”

楚邵琛面­色­稍稍诧异,他高大的身子微微躬下,低到肩头与楚晓染齐平的位置。

“蓉蓉姐说……”楚晓染瞥了站在楚邵琛右手边的穆晓一眼,她踮起脚尖,­性­/感的樱桃红­唇­覆在楚邵琛左耳边,后面的话被她压得很低。

当听到楚晓染那些话后,楚邵琛的神­色­明显变了,他浓黑的眉峰深蹙起来,漠冷的眉宇间染上浓厚的情绪:

“她在哪?!”

“……”

下一秒,当楚晓染低低的在他耳边说出那个地点后,楚邵琛松开穆晓的手,迈开长腿,面­色­凝重的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穆晓定定的站在原地,手背上还残余着他掌心留下的余温,她淡淡的看着楚邵琛渐渐远去的背影,清冷的眼里无声的浮起丝丝凉意。

“穆晓,到了现在你还以为我邵琛哥是发自内心的对你好么?”

楚晓染走到穆晓面前,雪白的小脸微微扬起,她好看的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

“你刚刚看到了,只要我提到蓉蓉姐,邵琛立刻就会弃你于不顾,在他眼里你和蓉蓉姐根本就没有一点可比­性­。”

“穆晓,你只不过是邵琛的玩具娃娃,他无事可做的时候、心情好的时候顺便把你拿过来哄一哄你,他一旦有事可做了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你。”

“穆晓,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在我们楚家,你什么也算不上。”

说完这席话,楚晓染转身向着电梯口的方位走去。

穆晓静静的站在远处,自始至终,她只是淡淡的看着楚晓染,没有说一句话。

不是没有了反驳的言语。

只是忽然觉得楚晓染所说的都是真理,没有了再反驳的必要。

还能怎样呢?

楚邵琛为了安雅蓉弃她而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她的尊严在楚邵琛转身的那一刻就已经被践踏在地,就算怎么努力的想为自己挽回一些颜面,输了的也还是她自己罢了。

着装得体的男男女女在穆晓面前缓缓走过去,她站在墙边灿烂的灯影里怔怔的失神好久,终于重新迈开脚步,一个人向楼顶走去。

“琛,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么?我不是为了阎阿姨,不是为了晓染,而是为了你。”

“我听说这里有一场竞标会,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放下所有的事情赶到了这里,我只求见你一面,可是,看到你和穆晓在一起,我的心里犹如刀割。”

安雅蓉站在楚邵琛身后,她抬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一双翦水美眸里泛动着晶莹的涟漪。

楚邵琛背对着安雅蓉,他微抬着头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皎洁的星辉映在他净澈的脸上,莫名的情绪如浓墨般在他漆黑的眸子里凝结、绞缠着。

“邵琛,我爱你,就算有再好的男人也没办法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可是,你听说你晓染说你竟然想要抛下S市所有的事业,你要带穆晓去外地……

“为什么?邵琛,为什么要这样弃我于不顾?邵琛,不能与你在一起,我宁愿去死。”

安雅蓉情意绵绵的声音顺着风,清晰的响在楚邵琛的耳边。

他浓黑的双眸凝紧着,深深的吸一口气,好看的嘴角牵起坚决的­唇­线:

“欠你的,我会尽量补偿你,你想要什么,只要我给得起,我一定给你。但我唯独不能放弃晓晓,对你,辜负了便是辜负了,对她,我决不能再辜负!”

“安雅蓉,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你如果真的想死,我楚邵琛绝不会拦你。”

“……”

安雅蓉的心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她的娇/躯剧烈颤了颤,她用力咬紧嘴­唇­,攥紧的十指深陷进掌心的­嫩­­肉­里:

“好,楚邵琛,既然你要我死,那么我死给你看!”

她转身向着楼顶边缘最危险的地带走去:

“楚邵琛,当失去我们的孩子的那一天我就已经生不如死,现在既然连你也不顾我的死活,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话音落下,她的前脚向下伸出,摆出跳楼的姿势。

此刻,一只有力的大手此刻在后面紧握住她纤细的胳膊。

“要死别死在我面前!”

楚邵琛用力抓着安雅蓉雪白的藕臂,五指深陷进她柔软的皮­肉­里,他黑着脸,痛楚的情绪如针芒般刺着他的双眼:

“我不愿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你尽管换个地方去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换做是谁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你说谎!”

安雅蓉抬头仰望他,晶莹的泪滴如珍珠般在她的水眸里滚落下来,她用小手抓住楚邵琛的左手,覆在她柔软的腹部,柔声呢喃道:

“深,我知道你放不下我,我的肚子里曾经孕育过你的孩子,你欠我的,这辈子必须还给我。”

楚邵琛的眉心锁的更深,黯淡的光线里,依稀可见他高大的身子在隐隐颤抖。

“邵琛,我是你的女人,我把自己的美好都给了你,你真的舍得让我再被其他男人碰么?”

“深,你带我走吧,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深,你带我走,我不要和你再这样下去,我只要你,呜呜呜……”

安雅蓉抱住楚邵琛,美丽的小脸埋进楚邵琛胸口,痛苦呜咽起来。

楚邵琛神­色­凝重的站在原地,身体里仿佛有无尽的寒流冲击着他,他的目光在逆风里渐渐涣散。

穆晓站在通往楼顶的楼梯的最后一级台阶上,不远处,楚邵琛和安雅蓉拥抱在一起的身影如刀片般割着她的双眼。

她怔愣的站着,顶楼剧烈的冷风像是巴掌似的一下一下打在她憔悴的脸上。

“楚……”

她的嘴角挽起来,然而,只说出一个字,那个名字便无力再继续说出口。

她自嘲的笑了笑,缓缓转身,一步步的沿着台阶走回去。

走廊里风平浪静,却仍似有凌厉的冷风在背后吹着,无尽的冷意犹如寒霜般不停的往她单薄的身子里钻。

宴会厅里仍是灯火灿烂、歌舞升平。

穆晓回到原先自己所在的座位,一桌的山珍海味仍然冒着腾腾热气,水晶杯里百年封藏的名贵红酒散发着馥郁醇香。

她端起那只水晶杯,缓缓的将一杯酒饮下去。

她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拿着筷子,随意的夹着餐盘里的菜品,无神的注视着不知名的方向,清凉似水的眼眸里唯有无数的凄凉一圈一圈的泛着涟漪。

“服务生,帮忙把这杯饮料给那位小姐送去。”

坐在角落的瘦小女人抬起柔软的小手,将一杯饮品放在了服务生的托盘上,她抬起纤长的手指向着穆晓所在的方位一

“可是,小姐,我们这里不允许这样。”

“我是她的好朋友,想给她一个惊喜……”张晗羽在钱夹里取出两张百元大钞,塞进服务生口袋里:

“帅哥,帮帮忙?”

服务生稍稍怔了怔,他向周围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小心的将那两百元钞票推进口袋深处,点头道:

“好的小姐,我可以帮您,可是,如果您的朋友如果要问是谁帮她点的话,我该怎么回答?”

“我叫宋井延,如果她问起来的话,直接说我的名字。”

宋井延?

怎么像个男人名字?

服务生诧异的打量了张晗羽一眼,没再多问,端着那个杯子便向穆晓所在的桌位走去。

“小姐,您的饮品。”服务生走过去,将托盘上那杯饮料轻放在穆晓右手边。

他站在一侧,正准备穆晓问起谁帮她所点的饮料的时候报上“宋井延”这个名字,熟料,她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恍惚的拿过杯子就小口喝了起来。

服务生暗暗舒了口气,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不远处的张晗羽两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穆晓,当她发现穆晓将一杯饮料全喝下去以后,她的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意。

她打了个响指,对着窗外喃喃自语道:

“蓉蓉,搞定,你一定要加油把邵琛拖住哦。”

……

穆晓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身上烫的厉害。

她恍惚的来到洗手间的水池旁,两手捧起冰凉的水,在自己滚烫的脸上反复浇了近十次。

然而,没有用。

她的脸还是烫的厉害,身体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那种无处宣泄的炙热感令她全身发颤,额头和手心里都渗出薄薄的热汗。

她双手撑在光可鉴人的洗手台上,正对面的镜子里清晰的映出她的影象:

此刻的她,目光凄迷、双颊酡/红,由于刚刚洗脸的时候低着头,那些原本顺在耳后的大片浓黑的发丝垂到了双颊旁,因着上面沾了水,像是浓黑的海藻般裹在她绯红的小脸上。

这样的她,没有了以往的恬静寡淡,竟然显得格外的妖/娆妩/媚。!!

这个叫穆晓的女人,是他一辈子也无法触及的奢望

这样的她,没有了以往的恬静寡淡,竟然显得格外的妖/娆妩/媚。

“哦!”

寂静的空间里忽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吟声。

这声音来自左手边的女厕,这个时间点,空旷的洗手间里几乎没有人,所以虽然隔着双重门,也显得尤为清晰。

“大龙,你别总是这么着急,先不要……”

“哦?到底要我怎样?”男人邪肆的声音和着浓郁的情愫:

“水水,别不听话哦。”

“讨厌,你好坏。”

“不是越坏你才越喜欢么?”

“你,讨厌!”

“嗯!大龙,你坏死了……”

女人愉快的声音清晰的传来,空气里仿佛激起无尽的热流。

穆晓的身子本来就烫的厉害,这些声音犹如无形的魔爪一般抓挠着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幅幅男女间羞涩的画面。

她用力地皱了皱眉,想要离开,前脚刚迈出去,身子却不听使唤的晃了晃,她纤细的腰部倚在洗手台上,孱弱的身子明显的颤抖着。

“穆晓?”

空气里忽然响起一道清澈的男中音,穆晓微眯着情愫潋滟的双眼望过去,映入视野的是那道熟悉的健硕身影,他一瞬不瞬的视着她,轮廓分明的英俊脸庞上流露出一丝诧异。

“脸怎么这么烫?”

宋井延站在穆晓正对面,他躬下身子,一双黑若瞿石的幽深眼眸自上而下视着她的脸:

“是不是又喝了酒?”

穆晓­干­燥的薄­唇­微微张开,想说什么,然而,却因着嗓子里灼烧般的烫感微蹙起眉。

她微仰着头,宋井延鼻端呼出的温热气息和着淡淡的薄荷凉如清风般拂过她滚烫的脸蛋,意识恍惚的她,忽然开始贪恋这一丝难得的凉爽。

于是,她像是掉了魂儿一般抬起柔软的双臂,雪白的手腕勾住宋井延的脖子,将他的近乎完美的脸向着自己更加拉近了几厘米:

“别走。”

“……”宋井延的表情微微一滞,这瞬间,他的身子像一尊雕塑般僵化在原地。

因为抱的紧,穆晓的身子紧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隔着两个人单薄的衣裳,她的柔软他还是感觉的无比清楚。

穆晓凄迷的双眼眯成一道狭长的缝隙,她绯红的脸蛋几乎覆到他线条分明的脸上,她挺翘的鼻尖在他的下巴、嘴­唇­和脸颊上来回蹭动。

美好的女人香,还有女人温暖的体温犹如滚滚热浪般向他席卷而来,他仍然像尊雕塑似的站着,只是那双黝黑无底的眸子里无声无息的绽放出两抹极其柔和的情愫。

“大龙,我爱你!”

“就是这样,大龙,你好­棒­,我爱死你了……”

卫生间里女人急促的喘息和更加猛烈的运动声犹如惊涛骇浪般狂涌而来。

穆晓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她纤细的两腿盘绕在宋井延的腰间,环在他脖子上的一双小手开始触摸他脖颈处健康的肌肤。

“晓晓,你是不是想……”宋井延菲薄的双­唇­覆在她滚烫的左脸颊上,浑厚的声线染上细微的热流:

“你……清醒么?”

“嗯!”因着他嘴­唇­的蹭动,穆晓­干­燥的嗓子里发出一声低低声音,这时正是药效最强烈的时刻,穆晓脑子里浑浑噩噩,就像在做梦一样。

宋井延身上的男士香水味丝丝的飘入她鼻端,令她更加的恍惚迷离。

她闭上眼,滚烫的身子紧贴在他怀里,竟然放肆的蹭动起来。

“……”

宋井延的眉心紧紧凝起,紧贴在他身上的正是这个他梦寐以求的女人,此刻,他只要稍稍有一丝的松动,立刻就可以将她占为己有。

然而,他只是深深的喘着蹙起,健硕的身子像尊雕塑似的定定站着。

他不能!

即便再想得到她、再难以抑制,都必须拼了命的克制住自己,不越雷池一步!

她根本不清醒。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必然会恨他——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结果。

宋井延努力定了定神,右手缓缓向水龙头下伸过去。

他的手上沾了水,一下接一下的将水滴甩在穆晓滚烫的脸蛋上、脖颈里。

“……”

穆晓长长的吸了口气,肌肤上点点滴滴的清凉令她恢复了几分清醒,她定了定神,看清眼前的情形时,她凄迷的眼里不由浮起一丝惊愕:

“怎么了?”

宋井延浅浅的笑了笑,无声的掩起眼里那丝情愫:

“没什么,刚刚你似乎喝醉了。”

穆晓定了定神,恍惚的记起一些自己失态的画面,双颊不由再次变得绯红:

“井延哥,对不起。”

说完,她迈着虚浮的步子向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我扶你。”宋井延跟在穆晓身侧,宽阔的大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臂。

“不用!”

穆晓慌忙将宋井延推开,因为太过用力,她单薄的身子前后晃了晃,她发颤的小手用力扶在冰冷的墙边,才勉强支撑住自己。

她看着宋井延,清澈的双眸里流露着丝丝的恐惧。

她竟然在害怕他!

她害怕她与他之间再发生刚刚那种事?

宋井延心里隐隐作痛。

他的嘴角勾起极美的弧线,然而,细细去看的话,会发现他绷紧的指尖在微微发颤,他浓黑的美眸表面虽然清浅温润,然而,眼底却纠结着痛苦的情绪。

或许,他与她遇见本就是一场美丽的错误。

他注定了看着她和她所爱的男人在一起,自己却孤独一生。

爱情,或者这个叫穆晓的小女人,是他一辈子也无法触及的奢望。

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细微的脚步声,穆晓双臂紧抱在胸前,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洗手间外走去。

宋井延神­色­凝重的看着那道摇摇晃晃的背影,当她走出门的那一刻,他才迈开长腿走出去。

“宋医生!”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妖娆的女人声音。

宋井延望过去,挡在他面前的女人正是花姿雅。

花姿雅柔软的双臂环在胸前,低头向他腰部偏下的伞状地带看了一眼,冷笑道:

“真想不到,一个事业有成、相貌不凡的健康男人竟然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过女人。”!!

这是她出轨的证据,邵琛,和她离婚吧

“嗯?”宋井延停下脚步,他线条明朗的脸上现出一丝罕见的浅红。

这是男人极少表露出的羞涩,只有被触动了最隐晦的秘密才会不自主的显现。

“男人那点事瞒不了我。”花姿雅抬起头,幽然泰然的打量着宋井延英俊的脸:

“宋井延,我一看就知道你根本不懂女人,一个女人如果真的想和你接近的话,不会是这样的表现,穆晓爱的人是楚邵琛,你省点力气吧!”

“哦?是么?”

宋井延只是从容浅笑,然而,花姿雅最后那句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刀一般­精­准的Сhā在他心里最痛的地方。

“是不是你比我清楚。”

花姿雅说完便向着门口走了出去。

宋井延高大的身子斜倚在洗手台上,他双臂环在胸前,默不作声的看着花姿雅扭着妖娆的身子走出洗手间去。

头顶那盏水晶灯发出的璀璨光芒包裹在他一尘不染的身上,在洗手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这一刻,他英俊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落。

张晗羽站在卫生间的门后,她纤细的手指在手机触屏上缓缓触动,一张张的翻看着刚刚偷/拍下来的那些照片:

真是可惜,宋井延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刚刚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能让穆晓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嗡、嗡、嗡!”

安雅蓉口袋里的手机倏然震动起来,她那只紧紧抓在宋井延腰间的右手渐渐放松,缓缓伸进自己的口袋。

“啊!”

当看到收件箱里发来的那张图片时,安雅蓉禁不住惊呼出声。

“怎么?”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隐隐蹙起,说不上什么原因,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每靠近他一次,他感觉到的不是温暖与美好,反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寒冷与凄凉。

安雅蓉——

她仍然美丽善良,仍然光彩照人,却再也不能令他感到温暖、再也不能令他怦然心动。

她身上仍然是芳香迷人,只是,楚邵琛不知因何觉得这种气息不够纯粹,怀里的女人明明是她,他想起的却是穆晓身上那种纯净的女人香。

“晓晓竟然和宋井延做出这种事……”

安雅蓉终于松开了楚邵琛,她转身背对着他,刻意将手机举起到他正巧能看到的高度。

楚邵琛凝眸望过去,大屏手机的屏幕上铺满一张彩­色­照片,因为照片的像素很高,照片所拍摄的位置又非常明亮,里面的情景呈现的异常清晰:

地点是洗手间,穆晓坐在洗手台上,她的对面站着一个男人,她雪白而纤细的双腿紧缠在男人的腰间……

男人正是宋井延,若是再仔细点看还会发现穆晓面­色­绯红、双眼凄迷,这种意乱情迷的放/纵模样是她在楚邵琛面前从来未表现过的。

“邵琛,你对晓晓没有感情,把她冷落惯了,她在外面找男人排解寂寞情有可原,我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趁着你不在的这一会儿功夫就急不可耐的去和宋井延厮会。”

安雅蓉抬头望着楚邵琛,一双好看的翦眸流露出明显的失望。

说话间,她柔弱无骨的身子顺势向楚邵琛怀里偎去。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楚邵琛有力的右手却在此时推在了她肩头。

“所以,你现在很得意是不是?!”

楚邵琛紧绷的­唇­齿间发出寒冷的音节,话音落下,他重重的一把将安雅蓉推开,转身,迈开长腿便向天梯口走去。

“咚!”

安雅蓉孱弱的身子重重跌坐在地,她好看的水眸里明显的闪过一丝恍惚,过了片刻,她才爬起来,向着楚邵琛的背影跑过去。

“邵琛,你到底什么意思?”安雅蓉在楚邵琛背后紧紧抱住他,她的声音因为过度的悲伤而颤抖:

“深,对不起你的人是穆晓,不是我,你根本不在乎她,为什么还要发这么大的火?”

“我们有这张照片在手里,这是她出/轨的证据,邵琛,和她离婚吧,既然她和宋井延这么相爱,就让他们在一起好了。”

“放开!”楚邵琛骨节分明的双手用力的将安雅蓉搂在他腰间的双手掰开,他重重一把推在安雅蓉美好的身子上:

“如果不是你让晓染告诉我你要跳楼,我就不会抛下她来找你,晓晓也不会和宋井延发生这种事!你要跳楼的话就尽管去跳,只要别再来烦我,要死要活随便你!”

安雅蓉被男人巨大的力道推的连连后退了几步,她定定的看着楚邵琛匆匆离去的身影,孱弱的娇躯像是野草般凌乱在楼顶的疾风里。

楚邵琛闷不吭声的走进电梯,俊隽的脸上黑云密布。

“呵呵,楚总。”同是S市来竞标的王富贵见了楚邵琛,忙点头哈腰的搭讪:

“竞标的情况怎么样啊?有没有看中的项目?”

没有回音。

楚邵琛像尊雕塑似的站在电梯门口,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辨。

王富贵诧异的向他脸上看去,当望见他异常­阴­郁的神­色­时,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忙低声道:“楚总,呵呵,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么?”

“叮!”

电梯门这时打开,楚邵琛没回话,冷着脸走了出去。

入住的地点是百层大厦里提前预约好的总统套间,穆晓坐在床上,纤瘦的后背依在柔软的床头。

她穿着纯白­色­的齐膝睡裙,因为刚刚洗浴过了,她乌黑的头发还没有­干­透,像是浓长的海藻般裹在她白皙的脸上。

“咔!”

门忽然被推开,然后随着一声更加沉闷的响声被重重带上。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袭修长的身影快速走出玄关,出现在穆晓面前。

穆晓微微皱了皱眉,她的目光在楚邵琛身上停留了不过一秒钟,便重新移回手中的杂志上。

脑海里忽然又浮现起不久前他与安雅蓉在楼顶相拥的画面,清晰的一幕,如冷水般浇着她的心。

脚步声渐渐靠近,楚邵琛一直走到床前才停下,高大的黑影遮挡在穆晓脸上。

“……”

穆晓的眉心再度皱起,无声的向右移了移身子,将手里的杂志移到他的­阴­影挡不住的地方。

“噗!”

布料坠地的声音。

是楚邵琛的西装上衣。

穆晓此刻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她抬头向楚邵琛望过去,她的嘴角浅浅的挽起一丝冷漠:

“来之前我们就已经说好分开睡,你睡沙发,楚邵琛,请你遵守诺言。”

没有回音。

他仍然笔挺的站在原地,薄凉的双­唇­浅抿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深凝起来,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那件­精­致裁剪的手工西装已经坠落在他脚边,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解着衬衫上的扣子。

“噗!”

黑灰­色­搭配的衬衫被他丢落在地,他­精­壮的上身完全露在外面,偏白的光线将他古铜­色­的健康肌肤映的格外好看。

“叮!”

一尘不染的西裤坠落在地……

“啪!”

穆晓手里的杂志落在枕边,她看着面前这个身材近乎完美的男人,意识忽然有一瞬间的空白。

“楚邵琛,你……什么意思?”

穆晓努力定了定神,纵然不是第一次面对他这样,然而,这样突然的一幕还是令她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然而,楚邵琛仍然闷不吭声,他只是黑着脸,健壮的身影缓缓的向床上袭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楚邵琛,你说话!”

“楚邵琛,你是不是疯了?”

“啊!”

穆晓的身子忽然一震,被楚邵琛连摁带抱放平在床上,楚邵琛的脸贴近的这一刻,她才发现,他的脸­色­­阴­沉的怕人。

他身上没有一点酒­精­的气息,说明他并没有喝过酒。

然而,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深处却分明凝着酒红­色­的一点,像是一滴血液滴入深潭里,纵然仅是微不可查的一点,然而,凑近了去看的话还是能看的出。

这似乎是怒火——

一个男人只有在愤怒到了极点的时候才可能变得这样。

穆晓的身子不由颤了颤,面对这样的楚邵琛,她忽然开始害怕。

脖子和后背上忽然一紧,楚邵琛两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睡裙的衣领,用力的向两边撕开。

“嗤!”

男人的力量这么大,她的睡裙又这么单薄,丝质的纯白睡裙从衣领一直被撕到膝盖处。

穆晓原本以为楚邵琛会奉行他的承诺,老老实实的与她分开睡,所以她洗完澡以后,睡裙下面什么也没有穿。

所以,当那件丝质睡裙被楚邵琛从她身上强行扯去的时候,穆晓雪白的身子就毫无遮掩的躺在了床上,陡然而来的凉意和羞感令她心跳加速。

她忙坐起来,两条纤细的玉臂环抱在胸前,她诧异而嗔怒的看着楚邵琛,因为惊慌和害怕,瘦弱的身子依稀发抖:

“楚邵琛,你到底要闹哪样?你闹够了没有……啊!”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楚邵琛宽阔的大掌已经覆在她美好的胸口,用力的将她压在柔软的床垫上。

“咚!”

穆晓的身子被他翻转,面朝下趴在床上,她的小嘴被枕头捂住,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挣扎。

“嗤!”

又有布料被撕破的声音。!!

楚邵琛,你这算是什么?

“楚邵琛,你放开。”

“你说过不再这样对我,放开我!”

“放开!”

“放开!”

楚邵琛骨节分明的左手压在她纤瘦的肩头,照片里的那一幕仍然如一把剧毒的刀子般狠狠凌迟着他的心。

以往,他不是没怀疑过穆晓和宋井延之间有不寻常的关系。

然而,在亲眼看到他们亲近的画面时,他的心里还是莫名堵的难受。

像是忽然喝了很多毒药,所有的毒都攻入心里,仿佛要将他的心侵蚀的支离破碎。

“楚邵琛,你这算是什么?啊……”

过了很久,穆晓脑海里一片空白,她闭着浓黑的眼睑,像一只疲惫的洋娃娃。

楚邵琛的情绪仍然没有一丝好转,他黝黑的双眸凝视着她:

穆晓,既然注定了得不到你的心。

那么,从今以后,其他的男人,谁也别妄想再得到她的人!

……

安雅蓉站在门外,她的右耳贴在门上,心乱的如遭针扎。

要楚晓染帮忙把楚邵琛叫到楼顶后她再缠住楚邵琛,然后让张晗羽趁着穆晓落单的时候给她下了药,这一切,她策划的滴水不漏。

她料定了穆晓抵抗不住那么强烈的药效,而楚邵琛又不在她身边,所以她一定会和其他的男人做些对不起楚邵琛的事。

然而,安雅蓉怎么也没料到的是,她机关算尽,最终的结果竟然是变相的把楚邵琛和穆晓撮合到了一起。

“这位女士,这是楚总和他夫人的房间,您有事么?”

着装­干­净整齐的年轻服务生在安雅蓉身后走过来。

“没事。”安雅蓉回头看向服务生,她的表情重新变得甜美自然。

“啊,原来是你呀。”服务生站在安雅蓉对面,看着她美丽的鹅蛋脸,眼里明显的染上几分敬仰之意:

“安xiao姐,我是您的影迷呢,您拍的所有电影我全部看过,您可以帮我签个名么?”

服务生在口袋里拿出一张安雅蓉的照片,笑容可掬的向安雅蓉递来。

“我没时间。”

安雅蓉没好气的丢下一句,头也不回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

穆晓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强烈的阳光穿透雪白的雪纺窗帘,像是碎金子般洒在她憔悴的脸上。

她支撑着爬起来,当望见落地镜里映出的那道身影时,她的脚步顿时止住:

镜子里的她,双眼凄迷、面­色­绯红,浓黑的乱发凌乱的遮在她雪白的脸上……

这个妖/娆的女人还是她么?

门口倏然传来一道清澈的男­性­声音。

“啊!”

随着穆晓的一声轻叫,她手里的衣裳落在脚边,她匆忙蹲下身子,用那条长裙遮挡在身前。

“还用得着挡?”

楚邵琛走过来,他的脸­色­依旧很沉重,颀长的身影笼在窗外透来的逆光里。

“上午去看一家商铺,正好经过一家服装店。”楚邵琛在穆晓对面蹲下身子,正好与她面对面:

“顺便帮你买了一件,试试看?”

说话间,楚邵琛已经将手里那只提袋放在了穆晓左手边。

“好……”

穆晓仅是浅浅的应了一声,却仍然蹲在原处,她手里的长裙紧握在胸前,浓黑的眼睑低垂着,刻意的避免与楚邵琛目光接触。

“怎么了?”

楚邵琛微微发怔,结婚后的穆晓对他多是一副冷淡模样,他不明白,此时的她因何忽然变得这么娇羞、怯弱。

或许,她原本就应该是这样——

像其他所有女人一样有着柔弱、含羞的本质。

只是,过去的日子里,他从未给过她一丝的疼,才令她用一层冷漠的外壳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从不肯表现自己柔弱的一面。!!

真是有伤风化,穆晓,解释一下你脖子里怎么回事?

楚邵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璀璨的眸子里微微流露出些微的情绪:

“不喜欢?”

“不是……”穆晓用力咬紧嘴­唇­,仍是垂眸看着下方:

“你……回避一下。”

因为昨晚的事,楚邵琛心里纵然堵得厉害,然而,看到穆晓这时的模样,他的嘴角还是不自觉的勾起。

“嗯。”

楚邵琛终于浅淡应声,转身背对着穆晓,他的脸在视线里消失前的一刹那,穆晓看到他嘴角勾起的更加明显,他似乎在笑……

穆晓站在落地镜前,拉下屏风,过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平静下来。

纸袋里装的是条浅蓝­色­连衣裙,上面镂着­精­致的雪花花纹,拿在手里像是捧着绵绵的海沙,穆晓看得出它应该价值不菲。

楚邵琛看着窗外,对面的百层大厦在夕阳下反­射­着庄重的深蓝­色­,而他眼前却仿佛浮现起穆晓羞的通红的脸。

这是个倔强而要强的小女人,他对她冷漠时,她会勇敢的冷漠还击,然而,他只要给她一点好,她就会显露出羞涩和柔弱的本­性­。

或许,正是因为他一直对她疏于关心才会导致她一次次的在宋井延那里寻找温暖,她本来就已经身患绝症,或许,他应该放下对她的责备,多责备一下自己才是……

身后响起轻细的脚步声,楚邵琛回头,望见已经换上新装的穆晓微微失了会儿神,然后迅速敛起眼里那丝异样:

“一起去海边么,大家都在等你。”

穆晓稍稍犹豫片刻,还是淡淡点了头。

……

天气晴好,正当中午,Y市的海滩在艳阳之下反­射­出万丈金光。

海滩边撑起了偌大的遮阳伞,阎芬芳、安雅蓉和楚晓染正坐在遮阳伞下享用丰盛的海鲜宴。

此刻,身材颀长的高大男子挽着一袭浅蓝­色­连衣裙的女人出现在金沙滩上,迈着协调的步子向着遮阳伞的方向走过来。

这一刻,安雅蓉、楚晓染和阎芬芳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定格在这对男女身上,他们全部沉默着,眼里流露出各异的情绪。

“晓晓打扮起来原来这么美,难怪邵琛今天上午肯花那么多钱为她买下这件衣服呢。”

安雅蓉坐在阎芬芳身侧,她的右手有意无意的蹭了阎芬芳的胳膊一下:

“邵琛娶了这么漂亮的娇妻,这样宠着她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说话时候,安雅蓉的目光始终怔怔的落在渐渐走近的穆晓身上,这一席话,仿佛只是她无意流露出的心声。

然而,阎芬芳的怨嗔却轻而易举的被她一句话煽动起来。

她不是见不得穆晓好,而是见不得楚邵琛对穆晓好。

她微皱起眉,冷着脸看着穆晓和楚邵琛渐渐走过来。

“偷懒的媳­妇­睡到中午不知道起床,当老公的不知道好好管教,还要亲自去请她来用餐。”

阎芬芳瞥了穆晓一眼,有过被穆晓堵的无言以对的经验,她不再跟穆晓正面冲突,而是不满的视着楚邵琛,拐弯抹角道:

“邵琛,你倒是给妈说一说,我们楚家什么时候对媳­妇­这么纵容过?我们的家教都哪里去了?”

“妈,晓晓昨晚身子不舒服。”楚邵琛轻描淡写的看向穆晓,嘴角不自主的勾起一丝清澈的笑意:

“晓晓本来是想早起的,是我要她在套房休息了一上午。”

或是因为楚邵琛的目光太过温和的缘故,这一刻,穆晓心底忽然涌起一丝暖意。

楚邵琛是个孝子,阎芬芳又有心脏病,所以,他凡事总是尽量的顺着阎芬芳。

此刻,他肯为了她对阎芬芳说出善意的谎言、把责任全部揽到他自己身上,这是以往的穆晓连想也不敢想的。

“呵!我的好儿子这是长进了,知道疼起媳­妇­来了。”阎芬芳的脸­阴­的更黑,她闷闷的抿了一口白兰地,杯中清醇的酒浆因为双手的颤抖而泛着涟漪:

“可是,我呢?天擎去了法国,楚家还有谁知道疼我了?楚邵琛,你活活的气死我倒好,反正有这么一个不中意的儿媳­妇­,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这句话的分量应该很重,楚邵琛听了以后,脸­色­明显的变得沉重。

穆晓微低着头,心底阵阵发凉。花姿雅说的没有错,阎芬芳对她的敌意仿佛根深蒂固,似乎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

“芬芳,你别生邵琛的气了,晓晓姐昨晚可能真的是累坏了。”安雅蓉抬起一双翦水美眸,盈盈目光别有用意的望向穆晓。

阎芬芳顺着她所视的方向望去,在望见穆晓颈中那些斑斓的吻痕时,她手里的酒杯“砰”的落在桌上:

“真是有伤风化,穆晓,解释一下你脖子里怎么回事?”

“……”

穆晓的双颊不由微微发烫,她默默的深吸口气,无声的平静下情绪后才云淡风轻的抬起头来:

“昨晚不知谁家养的小狗跑进我的房间,不小心被它咬了几口。”

“啪!”

楚邵琛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他微低了低头,浓黑的睫毛遮住他眼底那一丝愤懑。

“呵,谁家的狗这么不听话?”

阎芬芳下意识的瞥了楚邵琛一眼:

“被狗咬伤了可要小心,小心染上狂犬病,以后变得跟狗一样到处乱咬人。”

“谢谢婆婆关心……”穆晓嘴角挽着清浅的笑意,仔细去看的话,仍然可看到她脸染着一缕淡淡的绯红:

“今天早上我去医院打过了狂犬疫苗,医生说不会有后遗症,我今天上午其实一直在医院,邵琛怕你会担心,所以才会说我在套房休息了一上午,现在看,他的担心没有多余,婆婆看起来果然很担心我的伤情。”

“……”

阎芬芳明显的怔了怔,穆晓脖子的痕迹是怎么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刚刚那样问只是想要穆晓当众出丑。

然而,她不曾料到的是,穆晓随口一句托词就轻而易举的将这场尴尬化解,而且还不带脏字的把楚邵琛也骂成了“小狗”。

这个叫穆晓的弱女人不是她之前所想的那么好欺负,而她的宝贝儿子现在也开始公然偏向她,这样的事实令阎芬芳无比痛心。!!

浴场惊情——你这样吻她,是想昭告天下?

Y市位于亚热带地区,已经是秋季,天气仍然炎热。

中午海水的温度适宜,海边吸引了很多前来冲浪的游客。

吃过午餐后,楚晓染提议去冲浪,穆晓、楚邵琛和安雅蓉在换衣间里换好泳衣后,又在沙滩上集结。

此刻的穆晓静静站在海边,温暖的海水没过她雪白的脚背。

她双手自然的环在胸前,贴身的浅红­色­比基尼有些紧,竟然将她纤瘦的身子裹的前凸后翘、显出几分妖娆。

“你不会游泳?”

身侧忽然响起一道清朗的男中音,借着温暖的海风,薄薄的覆在她白皙的脸上。

“……”穆晓无声摇了摇头。

宋井延总是在她出现的地方出现,她知道这不是巧合。

就像安雅蓉总是会在楚邵琛出现的地方出现一样,只因为太在乎,所以总是想方设法的与她相遇。

“来Y市的海边不下水的话算可算是白来了。”宋井延伸出颀长的手臂,将手里的游泳圈挂在穆晓脖子上:

“这个你用得着,下去玩玩吧。”

话音落下,宋井延已经迈步走进海里,他凝神看着前方,始终没在回头,唯有那双黝黑的眸子里缓缓的晕开一丝情绪。

她一直没有下水,不是因为不会游泳,而是在等人。

他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她,她在海边站着的这段近十分钟的时间里,她回过五次头,每一次的回头都像是漫不经心的,然而,最终她的目光总是落在楚邵琛所站着的位置。

楚邵琛站在海边的观赏舰旁,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黑灰­色­的泳裤,他所站的位置并不显眼,却因着极完美的身材与英俊的相貌吸引了无数少女的目光。

此时,他迈开长腿向穆晓所在的位置走去。

一只小手却忽然拉住了他。

“不准去!”阎芬芳用力攥着楚邵琛的手腕,整齐的指甲深陷进他手腕上的肌肤里:

“邵琛,妈忽然觉得很闷,陪妈在这边散散心。”

楚邵琛高大的身子定在原地,他看着穆晓孤单的背影失神片刻,­唇­齿间终于淡淡的挤出一个字:

“好!”

海风温顺,轻吻着穆晓憔悴的脸,她始终一个人站在原处,脖子上挂着的游泳圈随着风微微晃动。

又过了近一刻钟,她第六次回头向楚邵琛原先所在的方位望过去——

他还在那里,只是,这时他却是背对着他,他的右手挽着阎芬芳的手臂向着与她相背离的方向越走越远。

“……”

穆晓的嘴角无声的挽起一丝失落,她抽回视线,终于迈开纤细的美腿,一步步走进海里。

“哥哥!”

伴随着清婉的女声,楚晓染小跑过来,她环抱住楚邵琛­精­壮的左臂,笑嘻嘻的道:

“妈年纪大了,下不了水,你陪我去。”

“好啊。”楚邵琛黝黑的眸子里无声的埋住一丝深意,说话间,他的目光不自主的向已经走进海里的穆晓望去:

“就是不知道妈同不同意。”

“妈……”楚晓染另一只手拉住阎芬芳的胳膊,娇声道:“哥哥的衣服都换好了,你就让他下水玩会儿吧。”

“没说不让去!”阎芬芳抓着楚邵琛手腕的右手缓缓松开:

“邵琛,你陪晓染下水,晓染不会游泳,照顾好她。”

“嗯,妈,你放心好了。”

楚邵琛微微眯起墨眸,拉着楚晓染就向穆晓所在的那片水域走去。

“站住!”阎芬芳大步走向前,挡在楚邵琛面前,眼里流露出一丝愤懑:

“难道那边跟这边不一样么?去那里凑什么热闹?你和晓染就在这里下水,我在这里能看到你们,心里踏实。”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微微敛起,眼里刚刚绽放出的那丝喜悦在这一刹那间迅速褪去,他抬手指向穆晓渐渐走入海深处的瘦影:

“妈,难道我们去那边你就看不到么?”

“能看到,但我不想看到她姓穆的!”

阎芬芳向前走了一步,因为楚邵琛的顶撞,她的胸口开始微微起伏:

“楚邵琛,你看你都做了什么,我和晓染都知道当初答应娶她姓穆的是为了蓉蓉,和她离婚是迟早的是,现在才过了几个月,你倒是把当初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不是?你在她脖子里弄出这么多的痕迹来,是要昭告天下么?”

“邵琛,妈怎么也不明白,她姓穆的到底好在哪里?蓉蓉现在也还死心塌地的爱着你,你怎么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

这一刻,楚邵琛清澈的眉宇间染上浓重的情绪:

“妈,你和晓晓无冤无仇,你对她一直这么过分,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一句坏话,我不明白,你可以对安雅蓉这么宽容,为什么就不能对她有一点好?”

“楚邵琛,你……”因为过度的激动,阎芬芳的手指颤的厉害,她抬头望着楚邵琛,眼里凝结起痛苦的情绪:

“呵,好啊,看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好儿子,现在竟然为了那只小­骚­狐狸顶撞起我来了,楚邵琛,你以前可从来不这样!我的儿子不孝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呜呜……”

阎芬芳失声痛哭起来,泪水一滴一滴的掉在金­色­的沙滩上。

楚邵琛面­色­沉重的站在原地,两眼凄茫的看着远方的海平面,心底泛着一波接一波的凄凉。

……

宋井延一个人站在海里,­干­净的浪花一下接一下的击在他健硕的胸膛上。

穆晓就在不远处,她单薄的身子躺在游泳圈,随着浪花随意的漂流着。

她也是一个人,然而,他不敢过去陪她,楚邵琛就在岸上,他清楚,她不想要楚邵琛看到他与她在一起的画面。

“嗤!”

海风里忽然传来急促的气流声,是漏气的声音。

随着气流的泄露,穆晓身下的救生圈迅速瘪下去。

“呜!救……呜!”

穆晓剧烈挣扎了几下,无数的海水灌入口鼻,瘦弱的身子迅速沉入水中。

“晓晓!”

宋井延惊呼一声,颀长的身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着右前方游去。

“妈,你看,那个男人不是宋医生么?他怀里抱着的女人是不是姓穆的?”

楚晓染抬起雪白的小手指向不远处。

那里,距离她所在的位置近五十米远的地方,宋井延横抱着一个弱小的女人快步上了沙滩,将她平放在温暖的海沙之上。!!

浴场惊情——你如果喜欢给女人人工呼吸,去找她!

“嗯,好像是。”阎芬芳淡淡的看着这一幕,雍容的脸上唯有冷漠的神情。

此刻,楚邵琛恍惚的目光迅速自远处抽离,他循着楚晓染所指的方向望去,当看清沙滩上那一幕时,他的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迈开长腿便向那边跑去。

“你给我站住!”

阎芬芳忽然挡在楚邵琛面前。

楚邵琛去势匆匆,高大的身子结结实实的与阎芬芳撞在一起。

“啊!”

阎芬芳身材本来就娇小,楚邵琛向前的冲力就这么大,她痛叫了一声,“咚”的一声倒在了海滩上。

“妈……”

楚邵琛不由止步,他俯下身子,宽厚的大手用力抓住阎芬芳的胳膊。

“放开我,你是要捏死我么?”阎芬芳没好气的将楚邵琛的手推开,她双手撑在沙滩上,抬头怒视着楚邵琛:

“邵琛,看一看你自己,妈刚刚还教育过你,才过了几分钟,见到姓穆的出点事你的本质立刻就显出来了。”

“有宋井延在那边,她死不了,妈不准你去!你要过去妈今天就死给你看!”

“妈!”

楚邵琛发颤的­唇­齿间发出沉重的音节,他绷紧的身子躬在海滩上,两只紧攥的拳头用力的捶进湿硬的海沙里。

“啊,那边又有人溺水啦!”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

楚晓染向海里望去,穆晓出事至今她的表情一直很平静,然而此刻,她美丽的小脸上明显的流露出关切的神情:

“妈,那是蓉蓉姐,她也溺水了!”

阎芬芳的右手推在楚邵琛身上:

“邵琛,我们三个人之中就你会游泳,还不快去救蓉蓉?”

楚邵琛再次向着穆晓所在的方位望了一眼,终于起身,颀长的身子奔入海里。

“邵琛,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来救我的人是你,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是你。”

安雅蓉湿漉漉的藕臂缠在楚邵琛脖子上,冰凉的嘴­唇­贴在楚邵琛耳边,柔声倾诉着甜言蜜语。

楚邵琛仿佛听不到她的话,只是快步向沙滩上走着,那双被海水迷蒙的漆黑眸子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穆晓所在的那片地方。

“琛,穆晓溺水的时候你没有管,我溺水的时候你第一时间就赶了过了,这足以证明了我和她在你心里的位置谁重谁轻……”

“啊!”

安雅蓉的话音还没落下,妖娆的娇/躯已经被楚邵琛重重丢在沙滩上。

“邵琛!”

安雅蓉躺在地上,她看着楚邵琛迅速跑远的背影,一双翦水秋眸因为过度的惊愕而呆滞。

随着剧烈的咳声,穆晓气管里、口鼻里的海水渐渐吐出,她微微睁开湿漉漉的眼睑,冰凉的脸蛋因为刚刚一场窒息而发麻。

“你清醒了么?”

宋井延轮廓分明的脸悬在她正上方,他全身都已经湿透,­干­净的水珠自他浓黑的发间流淌下来,划过他英朗的眉心,沿着他挺括的鼻尖一滴一滴的坠落在穆晓脸上。

“……”

穆晓修长的睫毛微微阖动,她的视线仍然恍惚。

“能看清么?这是几?”

宋井延伸出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他的眉心紧皱着,那双一向不漏声­色­的黝黑眸子里此刻流露着明显的情绪——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切与疼惜,因为过于浓郁,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

“年轻人,这个女孩子还没有清醒啊,按照我的经验,你给她做一会儿人工呼吸就好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好心指点道。

“……”

宋井延稍稍犹豫了片刻,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就向穆晓的双­唇­压下去。

“这件事我来就好!”

海风里忽然传来一道清澈的声音。

紧随着,一道健硕的身影迅速蹲在穆晓身侧,他的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挡在了穆晓的双­唇­之上。

宋井延来不及抬头,薄凉的双­唇­结结实实的吻在了楚邵琛的手背上。

“安雅蓉刚刚也溺了水……”楚邵琛另一只手向着安雅蓉所在的位置指去,他的语气清浅淡漠,然而,澄清的黑眸里却隐隐有几分揶揄:

“她可能需要人帮忙,你这么喜欢帮女人做人工呼吸,现在就可以过去。”

“哦?”

宋井延浓黑的剑眉微微耸起,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有些微的晃神,他定了定神,迅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既然是这样,晓晓就交给你了?”

温润的语气,不是肯定,而是意味深长的疑问。

楚邵琛没有回话,只是嘴角无声的勾了勾,这两个人目光交汇的短暂瞬间,却进行了一场无声较量。

楚邵琛的大手在穆晓­唇­畔移开,极其英俊的脸低下,纤薄的双­唇­与穆晓的衔接在一起。

宋井延无声的看着这一幕,过了片刻,他终于缓缓站起来。

当时的他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只是在他转身的这一刻,他那双深潭般的黝黑眼眸里分明晃过一抹低落。

温暖的气息渐渐涌入五脏六腑,穆晓的意识缓缓变得清醒。

“够了……”

她潮湿的双手推在楚邵琛健硕的胸膛,阻止楚邵琛再一次压下,她的声音因为寒冷而发颤。

“冷么?”

楚邵琛垂着璀璨的眸子凝视着她,她的­唇­瓣已经是缺氧的紫红­色­,这时,她纵然没有说话,双­唇­仍然微微颤动着。

她发抖的小手抚在他的胸膛,她指尖传来的凉意如针般刺着他。

“冷。”

穆晓恍惚的看着他,他紧凝的双眸里锁着浓重的情绪——

这是对她的疼,这一次,她看得清楚。

所以,与他对视着,她麻木的嘴角不由挽起了浅浅的笑意。

楚邵琛也笑了笑,不再有多余的言语,他俯身将她横抱起来,快步在人群里走出去。

“她已经醒了,你还要带她去哪?”

身侧传来阎芬芳愤懑的质问声。

楚邵琛的脚步稍稍慢下,然而下一瞬,他又重新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的向着海岸上的洗浴间走去。

“楚邵琛,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楚邵琛,你给我回来,站住!”

阎芬芳面­色­愠怒的看着楚邵琛越走越远的背影,华贵的身子像是风中的树叶般抖的厉害。

安雅蓉一个人躺在人来人往的海滩上,她望着楚邵琛抱着穆晓渐渐远去的身影,修长的指甲深深的掐进手心的­嫩­­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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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场惊情——因为太爱了、无法自拔了

花洒打开,温热的水流在上方喷洒下来,不大的洗浴间里瞬间盈满温暖的蒸汽。

“好些了么?”

楚邵琛宽厚的大手覆在她如丝的肌肤上,以适中的力道抚去那层薄薄的海盐。

“……”

穆晓的双­唇­微微启开,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

密集的水流顷刻间带走了她身上的凉意,她已经不再觉得冷,然而,这却没有令她感到放松。

因为,楚邵琛就在她的身后。

他健壮的双臂自她纤细的手臂外侧环过,将她瘦弱的身子紧锢在怀里。

他完美的身子就紧依在她后面,温水在上面溅落下来,打在两个人肌肤相贴的位置,晶莹的水滴沿着穆晓纤细的手指坠落在地。

他用这样的姿势是为了帮她洗去脖颈里的海盐……

可是,是她的思想不纯洁了么?

为什么会面红耳赤?

“有没有感觉好了些?”楚邵琛纤薄的嘴­唇­覆在穆晓如丝的肌肤上,磁­性­的音节犹如暖风一般抚着她­精­美的耳廓。

“……”

穆晓纤瘦的身子明显的开始发颤。

肌肤上,那片被他的­唇­瓣蹭动的地方仿佛起了丝丝的电流,奇怪的感觉迅速传遍她的全身。

“为什么不说话?”楚邵琛沾着水珠的俊脸贴着她缓缓向上轻移,温热的双­唇­划过她的莹润的耳垂、绯红的脸颊。

“说……什么?!”

穆晓的耳根顷刻间变得滚热,昨夜旖旎的一幕幕再次在她脑海里浮过,她的胸口忽然微微起伏起来。

她用力咬紧嘴­唇­,她的呼吸变得清晰可辨,一张原本白皙的小脸这时红的像要滴出鲜血。

“真的不知道么?”楚邵琛的嘴角微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高大的身子微微低下,健硕的胸膛微微前倾……

“嗯!”

滚烫的身体仿佛失了控,无数的情/愫拼了命的占据了她,穆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内心深处竟然忽然滋生出浓浓的念想。

或者,这个叫极其英俊的男人太容易就能够掌控一个女人。

更何况他又刻意的放低了姿态,用尽心思的讨好她,单纯的她如何能招架得了这样的魅/惑?

他仅限于这样的距离,若即若离的触动着她,他湿软的薄­唇­覆在她的耳边,滚热的气息如浪花般荡漾在她的耳边。

这个女人的甜美与馨香,令他欲罢不能。

像魅惑人心的罂/粟,尝到了她的美好,就怎么也戒不掉,一旦沾染过一次,还想下一次、再一次……

……

洗浴间外人来人往,穆晓换好衣服后先走了出去,在门口等楚邵琛。

“好些了么?”

右前侧倏然传来一道浑厚的男中音,这声音并不高,然而,却因着那种极富有辨识度的磁­性­而显得尤为清晰。

穆晓循声望过去,宋井延坐在门外不远处的那棵法国梧桐树下,他身穿­干­净的黑­色­西装,因为刚刚洗浴过,他原本就明朗的五官这时显得更加清澈好看。

他右手的指间夹着一根烟,这是穆晓第一次见他吸烟。

“好多了,谢谢。”

穆晓嘴角微挽起一丝浅淡的弧线,她的视线匆匆在他身上移向别处。

宋井延的嘴角也无声的勾了勾,他没再搭话,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淡淡的烟气在他英俊的脸上缭绕,依稀映出他眼里深埋的那一丝情绪。

“要走么?还是想在这里多站一会儿?”

伴着磁­性­温儒的声音,楚邵琛颀长的身影站在了穆晓右手边,他伸出颀长的手臂,将穆晓揽进怀里。

穆晓微低着头,没有回话,只是迈开脚步向台阶下走去。

楚邵琛默不作声的适应着她的步伐,经过宋井延身边时,他忽然止步:

“宋医生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刚刚……”宋井延嘴角浅勾了勾:

“心情有点闷,听说抽烟会好些。”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微微凝起,短暂的停留后,他揽紧穆晓,与她一同向前走去。

宋井延定定的看着穆晓渐渐远去的孱弱背影,失意的情绪在他黝黑的眸子里凝结成寒凉的一

他与穆晓不可能,他心里无比的澄清。

只是,有种感情完全超越了理智,因为太爱了、无法自拔了,所以,明知道她无法回,还是义无反顾的付出。

喜欢上这个叫穆晓的女人,或许这就是注定,是他即使想违背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

三天后,穆晓回到了S市。

房间里布置的很­干­净,通往露台的窗子敞开着,浅红­色­的蕾/丝窗帘在微风的吹拂下不住攒动,绵长的流苏温柔的亲吻着穆晓­干­净的脸蛋。

她躺在床上,雪白的香肩半露在外,因为睡觉时总是不老实的翻身,那条薄被的一半已经滑落到床下,整条纤长的左腿都露在外面。

夜风微凉,她睡的很熟,没有遮盖的肌肤上已经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咔!”

门上传来清脆的开锁的声音。

“吱!”

随着细微的动静,门被人从外面轻手推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轻步进了她的卧室,他看着穆晓狂放的睡姿微微怔愣了片刻,然后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两只有力的大手将她轻抱而起,然后以端正的姿势平放在床上,然后,再为她盖好薄被。

随之,柔软的床垫明显的被压下,男人健硕的身子躺在她身边,一双纤薄的嘴­唇­覆在她的­唇­瓣上。

“嗯……”

穆晓嗓子里不由发出一声轻吟,还在睡梦里的她,条件反­射­的启开贝齿,像个婴儿似的吮住男人湿软的长舌。

这一刻,男人的身子明显的绷紧,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与她深吻起来。

第二天,穆晓是被闹钟吵醒的,意识清醒的这一刻,她的双­唇­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感,她顺手拿过床头橱上的镜子,入了眼的一幕令她不由怔住:

她的嘴­唇­像是涂过口红一般妖娆而鲜红,似乎被人用力的吮/吸、嗜咬过……

“砰!”

穆晓顺手将镜子放在枕边,低头时,忽然发现她的枕头上有几根发丝。

浓黑而坚硬的发丝,长度仅在5厘米左右,只有男人的头发才会这样!

“嘶——”

穆晓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瞬间意识到,昨晚有人偷偷闯入了她的房间,而且就在她身边睡了一晚,他似乎还趁她熟睡的时候吻了她……

迅速将自己全身检查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被侵犯过以后,穆晓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是她不久前刚租来的房子,因为一个人住,所以她每次睡之前都把最外面的防盗门和卧室的门都锁住,这里又是第11层,如果没有钥匙的话,别人很难进来。

那么,昨晚的男人又是谁?

穆晓忐忑不安的穿好衣服,她走出客厅,当望见客厅里的一幕时,她的脚步顿时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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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晓忐忑不安的穿好衣服,她走出客厅,当望见客厅里的一幕时,她的脚步顿时止住。

正对着她的沙发上,放着一簇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清澈的晨光在窗外照­射­进来,正好投在这簇玫瑰之上,将绿叶红花映的更加娇艳妖娆。

“啪!”

厨房里忽然传来碗碟摔碎的刺耳声音,紧随着是男人“喔!”的一声压抑的痛叫。

“楚邵琛,怎么是你?!”

穆晓站在厨房门口,眼前的一幕令她有刹那间的晃神。

厨房里的男人正是楚邵琛,他站在厨房里的电磁炉旁,宽大的右手里拿着一把大汤勺,左手则僵在胸口的位置,做着拿碗的动作。

原先被他拿在手里的那只瓷碗已经摔碎,凌乱的碎瓷片散落在他双脚之间。

穆晓清澈的眉眼里蓄着几分不满:

“楚邵琛,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有房间的钥匙。”楚邵琛拿着汤勺在锅里搅拌了几下,滚热的蒸汽在他极其英俊的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转头看着穆晓,浓黑的眉眼微微向上挑起:

“这套房子的户主一直都是我,是你自己一直没有去查。”

穆晓发红的双­唇­微微启开,心里的那些谜团开始慢慢解开。

“你铁了心的要搬出来住,我没有办法阻止你,又不想让你住别人的房子,只能安排人向你演了这一场戏。”楚邵琛嘴角轻勾,漆黑的双眸里流溢着清澈的涟漪:

“你所交的房租都在我这里,我帮你保管?”

“……”

这一刻,穆晓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可以花那么少的钱租到这么好的房子。

从来不是她幸运,而是这个叫楚邵琛的男人在背后默默的付出。

那时的她决定了要搬出来住,他留不住她,所以刻意的布置好了这间新房,以极低的价格“租”给她,所有的家具全部重新置办,他担心她不适应新居,所以将卧室布置的与她从前的卧室极其相似。

她定定的站在原地,有种久违了的暖意在她心里如浪花般一圈一圈的泛动着。

“我在做早餐。”楚邵琛低头向地上那堆碎瓷片睨了一眼:

“你先出去等我?”

“好……”

穆晓的嘴角不自然的勾了勾,恍惚的转身走出厨房去。

她坐在沙发上,双眼凄茫的看着不知名的方向,右手边的玫瑰散发着馥郁芬芳,丝丝缕缕的扑在她的鼻端。

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犹如一场浮华的美梦,有时候,她害怕自己会醒过来,然后发现楚邵琛还是那个冷漠的楚邵琛。

她从不是上天的宠儿,幸福来得太快,令她感到措手不及。

“开饭。”

楚邵琛迈着匀稳的步子自厨房里走来,他双手里各端了一碗热汤。

“叮!”

瓷碗碰撞茶几的声音。

穆晓回过神来,一碗热汤已经放在了她面前,温暖的蒸汽丝丝的覆在她清秀的脸上。

“我做的爱心早餐,不尝尝?”

楚邵琛温儒的语气微带着几分笑意。

“好……”穆晓恍惚的笑了笑。

她拿起小勺,盛起一小口,入口的那一刻,她的表情瞬间僵滞,一双好看的柳叶眉明显的蹙起。

“怎么?哪里不对么?”

对面传来诧异的询问。

“呵呵,好,好……”穆晓努力的将嘴里的热汤咽下去,小脸上露出一抹讪讪的笑意:

“这道菜你是哪里学来的呢?”

“算是自创吧。”

楚邵琛点了点头,英俊的脸上有几分得意的神情:

“以前一个人在公司住的时候有时不想出去吃,所以自创了几道菜,我经常这样做给自己吃。”

“……”

穆晓嘴角不自然的挽起,那抹笑意无法抵达眼底。

她不是不想表演的逼真一些,只是,尝到这碗汤的滋味以后,她的确笑不出来:

这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西红柿­鸡­蛋汤,然而,汤里不但没有放盐,还加了很多的醋,酸一些的话或许还可以勉强忍受……

只是,穆晓万分不解的是,里面竟然加了辣椒、芥末,汤的表面还飘着一层花生油。

经吃己做饭的穆晓几乎想象得到楚邵琛在一锅汤煮沸之后再放油的样子。

穆晓微低着头,手里的小勺无助的在碗里搅着。

楚邵琛则吃的津津有味,一大碗汤很快就喝了个­精­光。

“嗯?你怎么不吃?”楚邵琛抬起头,看着穆晓的模样,英俊的脸上微微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在吃啊……”穆晓惶恐的抬起头:

“呵呵,有点热,等凉些了在吃。”

楚邵琛信以为真,没再追问,转身走进了厨房里。

在楚邵琛的身影在眼前消失的瞬间,穆晓迅速将碗里的汤倒进脚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在垃圾袋口出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死结。

片刻后,楚邵琛端着满满一碗汤去而复返,他望着穆晓的空碗道:

“饱了么?锅里还有很多,我再帮你盛一碗?”

“不用。”穆晓忙不迭的拒绝道:

“饱了……呵呵,我吃饱了……”

因为经常一个人这样吃,楚邵琛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他连连吃了三碗才吃饱。

穆晓收拾起碗筷,她并没有吃早饭,肺腑里却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穆晓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楚邵琛在她背后抱住她,纤薄的双­唇­抵在她耳畔:“待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穆晓低垂着眼睑,手里洗碗的动作微微停了停。

楚邵琛用力将她柔软的身子向怀里挤了挤:“去了你就知道。”

穆晓和楚邵琛到了楼顶的时候,那架直升机已经停在了那里。

“放心,不会有事。”楚邵琛宽阔的手掌在穆晓肩头轻拍了一下,他浓黑的双眉轻挑起好看的弧度,示意她放松。

穆晓深吸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在楚邵琛的搀扶下上了直升机。

“楚总,可以起飞了么?”因为时常驾驶直升机,听力受到噪声的影响,驾驶员说话的声音很高。

“稍等。”

楚邵琛在机舱里拿过一副耳麦,递给穆晓:

“飞机起飞后噪音会很高,戴上它,这样可以保护听力。”

穆晓从未坐过直升机,顺从的戴好耳麦后,楚邵琛对驾驶员打了个响指:

“我们出发。”

直升机走了最短的直线距离,横跨过两座城市仅用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降落的地方是海边一座别墅的大院里。

这片海滩周围人口稀疏,方圆几公里内仅有稀稀拉拉的几处建筑,这座别墅建在离侯近的高地之上,浪涛最高的时候偶尔会有浪花打在周围的防防护墙上,远远的望过去,红墙碧瓦的别墅就像浮在海面上一样。

“我那天对你说过的海景别墅就是这里。”

楚邵琛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远远的眺望无际的海平面,海的蓝在他璀璨的眸子里染上清凉的颜­色­:

“这些天我仔细的想过,人生其实可以有很多选择,就像这片大海一样,站在这里,看到的只是这一片,如果走出去,可能会看到更多美好的景象。”

他转身看向穆晓,好看的嘴角勾起完美的弧线:

“等搬过来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卧室。以后我们有了宝宝,我妈抱上了孙子、孙女就会对你好了,到时候我们把她接过来一起住……晓晓,你说呢?”

穆晓微仰着小脸视着他,以往,与他吵架的时候她可以有千言万语,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美好和幸福,她却说不出一个字。

可是她的病……能等到那一天么?

……

第二天,回到S市后,楚邵琛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后便回了公司,穆晓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便去了一趟医院。

她前脚刚离开,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就走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她优雅的坐在医生对面,樱桃红­唇­微微启开:

“肖主任,我想请你帮我查查穆晓的病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个……”肖红霞为难的扶扶眼镜:

“安小姐,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医院必须要对病人的**保密的。”

“我又不会害她。”安雅蓉用修长的两指慢条斯理的在皮包里夹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些钱,算我对肖主任的一点小意思,密码是六个六,我想肖主任不至于连一个病人这么点的小秘密都不肯说吧。”

“额,这……”肖红霞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银行卡接了过来,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好吧。”

十分钟后,安雅蓉遮遮掩掩的走出医院。

她进了她的红­色­保时捷轿车后立即拨打了一个电话:

“晓染,现在方便说话么么?姐姐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

离开医院后,穆晓直接回了“租来的房子”。

“今天回来这么早?”前来开门的是楚邵琛,他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穆晓敲门的时候他大概是在看报纸。

“嗯。”

穆晓浅浅应声,心情复杂的走进门去,正要随手关门,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人声音:

“这么急着关门,是要把我这个不受欢迎的老太婆拒之门外么?”

穆晓的眉心不由微微蹙起,握在门把手上的那只小手无声的收紧。

她搬出来已经一个多月了,阎芬芳忽然在这个时候不请自来,穆晓心里多少的有些不安。

“妈。”

楚邵琛浅浅招呼了一声,在望见阎芬芳的一瞬,他脸上因为见到穆晓而浮现出的清澈笑意渐渐变得僵滞。

“哼!”

阎芬芳白了楚邵琛一眼,被楚晓染的搀扶着进了门,她微皱着眉,向着室内环顾了一周:

“放着家里那么大的房子不住,搬到这个小地方来,邵琛,你告诉我,这是在躲谁呢?”

“……”楚邵琛低眉顺眼的笑了笑,知道阎芬芳故意找茬,并没有回应。

“现在学会给妈装哑巴了是不是?”阎芬芳坐在沙发上,她的右手抚在柔软的沙发垫背上:

“沙发是新的、茶几是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买这些都不需要花钱么?遇到一点不顺心就换房子、挪地方,有个这么败家的媳­妇­,再大的家业也撑不住是不是?”

说话间,阎芬芳鄙薄的目光缓缓落在了穆晓脸上。

穆晓静静的站在门口,自始至终,她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切,清秀的脸上没有流露任何的情绪。

阎芬芳不可能只为发几句牢­骚­而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穆晓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清楚。

果然,阎芬芳润了润嗓子,淡淡睨着穆晓道:

“听说你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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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没有资格生他的孩子,那么你告诉我,谁才有?

果然,阎芬芳润了润嗓子,淡淡睨着穆晓道:

“听说你生病了?”

这话音一落,穆晓的神­色­不由变了。

她生病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楚邵琛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阎芬芳,她又是从哪里知道?

楚邵琛的神­色­也明显的一变,想起穆晓重病在身的事实,各种情绪如刀子般在狠狠凌迟着他的心。

“我问你话没有听到?”

阎芬芳眉心浅锁,她一瞬不瞬的视着穆晓,那张因为保养极好而依旧美丽的脸上显露着几分不满。

穆晓那双微微发­干­的­唇­瓣微微张开,寡淡的音节在她­唇­齿间浅浅的溢出:

“是,我想这件事婆婆已经很清楚了吧。”

“哦?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阎芬芳慢条斯理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天气微凉,热水冒出的蒸汽清晰可见,浓浓的笼在她冷漠的脸上:

“我已经问清楚了,你这种病,活不了多久了。我想如果天擎知道你身患这种病的话,一定也不会逼迫邵琛娶你吧。所以,穆晓,在你死之前,主动和邵琛离婚吧。”

或是拿到了穆晓的把柄,胸有成竹的缘故,这一次,阎芬芳对穆晓说话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心平气和——

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刻薄、都要毒!

穆晓淡淡的看着她,无尽的寒凉像是冰霜般在她心里蔓延,她无声的汲一口气:

“婆婆,要不要离婚是我和邵琛之间的事,任何人也没有权利­干­涉。上一次在医院的时候我主动提出过离婚,是你站出来阻挠,抱歉,现在我不想离婚了,谁也强迫不了我。”

“你!”阎芬芳的气登时冲了上来:

“我们楚家要你一个快要死的女人有什么用?又不能传宗接代,哼!就算能,你这个贱/­妇­也没有资格生我们楚家的孩子!”

“……”

穆晓的嘴角无力的挽起,寡淡的眼里深埋住一丝寒凉:

“婆婆,你是有身份、有修养的人,我不懂,你为什么总是说出这么没有涵养的话,我是楚邵琛名正言顺的妻子,你说我没有资格生他的孩子,那么你告诉我,谁才有?”

阎芬芳的脸­色­微微僵了僵,就连坐在她右手边的楚晓染也明显的变了神­色­。

这个叫穆晓的女人,看起来柔弱可欺,然而,她总是能够云淡风轻的用几句话就堵的阎芬芳无言以对。

穆晓平静的站在原地,清澈的目光缓缓落在一直默默站在她身边的楚邵琛身上:

“婆婆,既然今天你已经来了,我也只好让你死了这条心,这婚离还是不离,我们就听邵琛一句话好了。如果他说离,我穆晓绝对二话不说,立刻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如果他说不离,就请婆婆你以后别再因为这件事找我的麻烦。”

这一刻,阎芬芳和楚晓染同时向楚邵琛望过去。

“好!穆晓,这可是你说的!”

阎芬芳信心满满的看着楚邵琛,眼里隐隐流露出一丝得意:

“邵琛,你现在就带她去办理离婚,好让她彻底死了这份儿心!”

“……”楚邵琛浅抿的嘴角微微勾了勾:

“妈,我不离婚。”

清冷寡淡的答复,却是不容动摇的坚定。

这一刻,穆晓的冰凉的心里顿时变得温暖起来,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笑意来。

然而,这一丝笑意还未完全抵达眼底,一记沉重的耳光就结结实实的甩在了她的脸上。

“啪!”

清脆的动静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尤为响亮。

穆晓耳朵里“嗡”的一声,思绪刹那间变得空白。

“当着我的面也敢勾/引我的儿子,还要不要脸了?姓穆的,我没看错你,你就是个恬不知耻的贱女人!”

阎芬芳这一记耳光打的相当用力,她的掌心被震的发麻。

刚刚楚邵琛与穆晓眉来眼去,而楚邵琛竟然站在了穆晓一边,这令她无比恼火。

“……”

穆晓双目凄迷,凝红的鼻血在她鼻端流下,腥甜的气息令她恢复了几分清醒。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她,阎芬芳再一次打了她的脸。

她定了定神,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抬起发颤的小手便向着阎芬芳脸上甩下。

“啪!”

“啪!”

连续两个耳光,结结实实的打在阎芬芳脸上。

穆晓用的力气并不大,然而,极度的难以置信令阎芬芳惊呆在原地。

同时惊呆的还有楚晓染和楚邵琛。

“上次你打我的时候我对你说过,我不允许任何人再打我的脸,谁再打我我就双倍奉还,我说到做到!”

穆晓微低着头,淡淡的看着怔愣在她面前的阎芬芳,殷红的血滴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脚下:

“我不是不想尊重你,是你不懂得尊重别人,我不是不想容忍你,是你做的太过分。”

说完,穆晓微低着头自阎芬芳身边走过去。

阎芬芳长长的喘了口气,迟来的羞辱感如毒药般灌满她的心,她气急败坏的抓过茶几上盛满热茶的茶碗,用力向着穆晓身上砸过去:

“穆晓,你给我站住!”

“咚!”

腰部传来的剧痛令穆晓的瘦弱的身板震了震。

她的脚步稍稍停顿,然后重新迈开,头也不回的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臭不要脸的,打了人就想走,你给我回来,回来……”

阎芬芳抓起桌上盛满热水的茶壶就要往穆晓身上扔,一双宽厚的大手却在此时牢牢的将茶壶抓住。

“妈,水这么烫,会烫伤晓晓。”

楚邵琛夺下茶壶放回桌上,他抬头看着穆晓渐渐走远的背影,纯白­色­的地板上落下的妖娆血迹如刀子般割着他的双眼。

“你的晓晓!就知道你的晓晓!楚邵琛,你尽管去疼你的晓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哎呦,我的心脏,哎呦,哎呦……”

阎芬芳痛苦的叫着,瘦弱的身子渐渐委顿在地。

她颤抖的右手捂在心口处,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

“哥,怀了,妈的心脏病又犯了。”楚晓染匆忙走过来,迅速在包里取了一片救心丸,喂阎芬芳服下。

“哥,你看你,就知道惹妈生气,如果妈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后悔也来不及。”

楚晓染抱怨的功夫,楚邵琛已经面­色­沉重的横抱起阎芬芳,快步走向门口:

“开门,送妈去医院。”

楚晓染拉开门,楚邵琛迈开长腿,迅速出了门去。

她见房间里没了人,回头看向已经进了卧室的穆晓:

“穆晓,你真以为你在邵琛心里的地位能比得了我妈么?你刚刚打了我妈的脸,把她气成这样,如果她出点意外的话,你就等着瞧我哥回来会怎么收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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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与君绝——决断(必看1)

“砰!”

门被重重带上,穆晓坐在椅子上,她仰头朝上,待鼻血渐渐止住后才脱下上身的衬衣。

腰部有巴掌大的一片地方已经被刚刚那碗热茶水烫的发红,醒目的红,与周围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在抽屉里取了治疗烫伤的药膏,忍着疼痛涂上。

别人的爱情多是旖旎甜蜜,为什么她和楚邵琛之间就这么累、这么苦呢?

……

“芬芳,穆晓就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女人,不像是蓉蓉这样知书达理,没有素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犯得着跟她生气么?”

说话的是阎芬芳的妹夫欧阳远,他的年龄看起来比阎芬芳还要大很多。

阎芬芳穿着一身病号服躺在病床之上,她的双臂抱在胸口,虽然经过一番抢救后,她度过了危险期,然而,她的气­色­看起来仍然差得很。

“是啊,姐,你跟那种人计较什么,她一个泼­妇­,我看她还能耐到哪里去,儿媳敢甩婆婆耳光,单单是这一点就该让邵琛好好教训她。”阎芬芳的妹妹阎萍芝接口道:

“邵琛,芬芳气成这样不单单是因为姓穆的,还是因为你在关键的时候偏向姓穆的,大夫说了,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一旦抢救不及时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你还不快点向你妈道歉?”

楚邵琛站在窗口处,那双浓黑的睫毛低垂着,恰好遮住他眼里的情绪。

顾虑到阎芬芳的生命安全,他薄凉的双­唇­终于无奈的启开:

“妈,对不起。”

“对不起?那么你给我说说你到底是哪里有对不起我?”阎芬芳终于开了口,她仰着苍白的小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楚邵琛。

想起楚邵琛偏袒穆晓的事实,她的心仍然犹如针刺般的痛。

“……”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锁的更紧,他高大的身影伫立在窗口的逆光之中,脸上刚毅的线条因为情绪的挣扎而凸显的格外清晰。

“你倒是说话啊!”阎芬芳气的呼吸急促,她的双手捂在胸口:

“哎呦,我的心脏,哎呦……楚邵琛,我真要被你气死了,哎呦,哎呦……”

安雅蓉匆忙跑过去,那只雪白的玉手轻柔的抚着阎芬芳的心口:“阎阿姨,别再生气了,什么也比不了你的身体要紧。”

说话间,她抬起那张美丽的瓜子脸看向楚邵琛,一双翦水美眸里流露着疼惜的光芒:

“琛,你看阎阿姨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说几句好话哄哄她么?”

“是啊,邵琛,你以前对姐是最顺从的了,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倔?难道非要把你妈气出个三长两短你才死心么?”阎萍芝走到楚邵琛身边,用力拉了楚邵琛胳膊一把:

“快说!”

“……”

楚邵琛的身子明显的绷紧,他微蹙着浓眉,拳心的手指用力的陷进掌心的肌肤里:

“我不应该对晓晓好,我不应该在你们吵架的时候袒护她!”

“这还差不多。”阎芬芳的呼吸渐渐变得平静:

“邵琛,妈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娶蓉蓉也是迟早的事,现在你告诉妈,你要不要和姓穆的离婚?”

“妈,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楚邵琛沉重的呼吸着,心里仿佛被塞满了膨胀海绵,它们不停的吸着水、膨胀着,似乎要把他的心从中撑开、撕碎。

他的牙齿用力的咬紧,发出清晰的动静,他原本俊美的脸上此刻突出明显的线条。

楚邵琛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个曾经疼他、爱他的母亲,有一天会令他这样痛不欲生。

“吱……”

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房间里几个人同时向门口望去,当看到走进门来的那个弱女人时,所有人的脸­色­都有或多或少的变化。

原本就压抑的氛围变得更加的沉重。

被楚家人冷落过一次,穆晓料到楚家人还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她淡淡的向房间里环视一周后,不动声­色­的走了进来。

“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么?还真是恬不知耻,做了亏心事,还有脸来猫哭耗子。”

阎芬芳淡淡向穆晓睨了一眼,此刻,她的呼吸顺畅了、心脏似乎也不再疼了。

穆晓没答话,只是站在距病床两米远的地方。

她不是为了吵架而来,其实,每一次的冲突,如果不是阎芬芳做的太过分,触到了她敏感的痛点,她也是能忍则忍。

“阎阿姨,出了这种事,晓晓不可能不请自来,是我打电话叫她来的。”

说话的正是安雅蓉,她似乎是善良的站出来帮穆晓打圆场,可是,或是穆晓想太多的缘故,她怎么听出这句话里有另外一种意思?

好像言外之意是在说——

如果不是有人请穆晓来的话,她就不可能过来看她。

“这样说的话,她可真是很懂得礼貌呵。”

阎芬芳的目光无声的在穆晓身上掠过,嘴角微勾起一丝鄙薄:

“蓉蓉,你有见过谁去医院看望病人不带礼物的么?”

“这倒没见过。”安雅蓉仿佛不明白阎芬芳这些话有所指,善良而无辜的看着阎芬芳:

“怎么了阎阿姨,难道还真有人连看望病人也不带礼物么?”

“那可不是?你眼前不就有一个?”

阎芬芳微微仰头,目光投向安雅蓉右手边。

安雅蓉循着阎芬芳的目光追去,当望见穆晓以后,不由“啊”的轻叫出声,她纤细的手指覆在自己樱红的­唇­瓣前,美丽的眸子里流露着几分无辜:

“晓晓,抱歉,我没想到你会空手来看阎阿姨……”

穆晓淡淡的勾了勾嘴角:

“我不是没想过买礼物,邵琛生日那天我­精­心挑选了礼物去你家,你让罗福丢了出去,我不喜欢浪费,同样的错误,也不喜欢再犯第二次。”

因为不想再与阎芬芳争吵,穆晓这席话说的很平静,没有任何针对的­色­彩,仅仅是再中肯不过的解释。

然而,阎芬芳听起来却成了冷言冷语的讽刺,她的眉心不由皱起:

“大家都来看看我的好儿媳,把我气得半死不活,还打着来看我的旗号来恶言相向,不气死我不死心是不是?”

穆晓的指尖无声的蜷起,这样的情境下,她不想再惹怒阎芬芳,所以她低垂下眼睑,没再回话。

此刻,一直冷眼观察着穆晓的阎萍芝走到了穆晓对面,她微仰着小脸,满眼的傲慢与鄙薄:

“你就是邵琛的妻子?”

冷淡而高高在上的语气,穆晓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怀好意,她云淡风轻的看着这个相貌与阎芬芳有着几分相似的中年女人,清浅淡然道:

“我们在邵琛的生日宴上见过,小姨这是在明知故问么?”

“……”阎萍芝这张化了浓妆的脸上明显的流露出几分惊愕,她皱了皱眉:

“见过么?我怎么不记得邵琛的生日宴上还有你这么一号人?”

穆晓的嘴角无声的挽起。

阎萍芝对她的敌意已经显而易见,如果她想,她完全可以令阎萍芝无法下台。

可是,又何必呢?

她无论如何也是输了,再怎么样,难堪的也只是她自己而已。

“听晓染说你打了芬芳两个耳光?”阎萍芝向穆晓面前走近一步,不依不饶道。

穆晓点了点头:“是。”

阎萍芝的脸­阴­的更黑,抬手指着穆晓:

“芬芳姐是我们家最受宠爱的人,我们爸妈活着的时候都从不肯动她一根手指,姓穆的,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打我姐的脸,今天我就代表我们楚家的人好好教育教育你!”

阎萍芝抬起巴掌,用力的向穆晓苍白的脸上甩下。

在她的巴掌距离穆晓的脸部约20厘米的时候,斜侧里忽然伸出一只大手,稳稳的扼住了阎萍芝的手腕。

“小姨,消消气!”

楚邵琛有力的大手像是一只铁箍般紧紧钳制着阎萍芝的手腕,用力的将她的手摁下:

“这里是医院,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果被人看到我们楚家人在这里吵架总不太好,你说是不是呢?”

说话间,楚邵琛向前走出一步,高大的身子正好挡在了穆晓面前。

他健硕的身子如一座小山般,恰巧将穆晓严严实实的护在了身后。

“哼!邵琛,既然连你也这样说,我给你一次面子。我们楚家人没有那么好欺负,你妈是我们楚家最受尊敬的大姐,谁打她的脸就等于打了我们整个楚家的脸,这一次,我给她记下,最好别再有下一次。”

阎萍芝看出楚邵琛有意庇护穆晓,知道有他在她讨不到便宜,识趣的向后退了一步,脸­色­因为刚刚的嗔怒而微微发红。

阎萍芝似乎跟阎芬芳一样的恨她,这样的认知令穆晓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冷。

“我妈还在气头上,你不应该来。”楚邵琛转身看向穆晓,他站在与她既不够贴近、又足以保护她的距离。

他的语气清冷淡然,病房里的所有人,就连阎芬芳在内也都没有觉察出任何异常:

“你也知道的,蓉蓉单纯、不懂事,她不应该打电话叫你来,晓晓,我代她向你道歉。”

这一刻,房间里所有人的表情都为之变了变。

尤其是安雅蓉,她用力咬紧嘴­唇­,一张姣好的瓜子脸上流露出几分明显的怨怼。

楚邵琛仿佛并没有留意到一众人神情的变化,或者,他的目光根本就不曾往其它人身上看,他只是一瞬不瞬的视着穆晓,轻声道:

“我妈并不想见你,我送你回去。”

纵然来之前就做好了淡然应对的准备,然而,在几乎所有人都冷漠对她的时候,突然有人站在她这一边帮她说话,还是令她心中有种久违了的感动。

穆晓的嘴角不由挽起一丝笑意,发­干­的嘴­唇­微微启开,还不及发出声音,左手边忽然传来阎芬芳的声音:

“我要去洗手间。”

安雅蓉不着痕迹的敛起眼里那些情绪,她美丽的小脸上重新绽开温婉的笑容:

“阎阿姨,我扶你去。”

“不用。蓉蓉,你得知我住院后第一时间就来看我,已经劳累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先歇一歇。”阎芬芳两手撑在身下,做出一个费力的起身动作:

“穆晓,过来扶我!”

“好……”

穆晓走过去,在楚家人各异的目光下扶着阎芬芳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咔!”

洗手间的门被穆晓顺手带上。

在病房里的人无法看到洗手间里的情景的这一刻,阎芬芳忽然一把将穆晓推开:

“我自己会走,拿开你的脏手!”

穆晓不由怔了怔,阎芬芳正仰着头瞪着她,她眼里的愤怨与厌憎告诉穆晓,她不是反复无常,只是在存心找她难堪。

“我要解手,你帮我拿厕纸。”

淡淡下了命令后,阎芬芳便坐在了马桶上。

穆晓没回话,沉默的在厕纸盒里取了厕纸,待阎芬芳小解完后,轻手朝她递过。

“没看到我行动不便么?你帮我擦!”

阎芬芳微皱着眉,她的眼里掩藏着一种情绪,那是一种冷漠、一种鄙薄,穆晓读得懂。

然而,纵然知道阎芬芳是在故意刁难,穆晓还是低下身子,细心而耐心的帮阎芬芳擦拭­干­净。

她是儿媳,这样伺候婆婆也是理所应当。

或是没料到穆晓会这么顺从,阎芬芳一时间沉默下来,那些原本为穆晓拒绝她以后准备下的恶言恶语全憋在了她的肚子里。

洗手间里一时间变得格外安静。

穆晓以为阎芬芳不会再找她的麻烦,所以,她默默冲完了马桶又把双手洗­干­净以后,像进来时那样去搀扶她。

可是,她的指尖刚触到阎芬芳的胳膊,就见阎芬芳“咚”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啊!”

阎芬芳的惨叫声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过于刺耳的声音,令穆晓脑子里“嗡”的一声。

“芬芳姐!”

外面传来女人惊慌的喊声,紧接着,洗手间的门被阎萍芝在外面“咔”的推开了。

阎萍芝、欧阳远、安雅蓉、楚晓染和楚邵琛先后站在了洗手间外。

“穆晓,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在我身体成了这样的情况下还趁我不注意在我身后把我推倒,哎呦,我的腿,哎呦,我的腰,哎呦,疼死我了……”

阎芬芳的双手撑在冰凉的地板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穆晓站在她右腿边,这样的位置,很容易令人想到是她把阎芬芳推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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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与君绝——决断(必看)

“姓穆的,你可真是蛇蝎心肠,芬芳都已经被你气的连命都差点搭上,你觉得还不够么?是不是非要她死你才安心?”

阎萍芝走过来,和一同过来的安雅蓉把阎芬芳搀起。

“啪!”

一只生­鸡­蛋打在穆晓头上。

“穆晓,你非要害死我妈才会死心么?!”

楚晓染弯腰,再次在墙边的礼品盒里拿出一个­鸡­蛋,抬起手,还要往穆晓身上扔,这时,一道凌厉的目光却投在了她的脸上。

是楚邵琛。

他站在她的右手边,这样的情景之下,他已经没办法站出来庇护穆晓,只能深皱着眉,冷冷的盯着楚晓染。

他的脸­色­­阴­沉的怕人,他的目光­阴­鸷、威仪、寒冷而愤怒——

这是一种无声的暗示与警告,仿佛在说,楚晓染如果再敢扔­鸡­蛋的话,他一定会不顾兄妹的情面让她付出代价。

楚晓染吓得的全身发颤,她手里的­鸡­蛋没有扔出去,而是掉落在了她的脚边。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故意摔倒。”

穆晓抬起头,蛋清和蛋黄的混合液体沿着她的浓黑的发丝滴滴点点的落在地上。

她淡淡的看着阎芬芳,复杂的情绪在她眼里一圈一圈的氤氲不去:

“婆婆,我是出于好心才会来看你,我伺候你,是出于对长辈应有的尊重,你这样做令我感到寒心。”

穆晓的目光缓缓在楚家一众人身上掠过,嘴角挽着淡淡的哀凉:

“你们对我的羞辱已经够多了,就算我欠你们再多也该还清了,况且,我根本不欠你们什么。”

话音落下,穆晓低着头,匆匆的走出洗手间去。

“晓晓……”

楚邵琛迈开长腿向着穆晓追过去。

“你给我站住!”阎芬芳快步走过来,发颤的双手用力拉住楚邵琛的胳膊:

“邵琛,你刚刚才对妈道过歉说不再偏袒她,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楚邵琛高大的身子像樽雕塑似的站在原地,他紧凝着双眸看着穆晓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他紧绷的­唇­齿间终于发出痛苦的音节:

“晓晓不懂得说谎,她没有推你,妈,你为什么这样陷害她?!”

“混蛋!”

阎芬芳气的直跺脚,她站在楚邵琛正对面,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楚邵琛,你、你……哎呦我的心,哎呦!”

阎芬芳双手护在胸前,身子渐渐瘫倒在地。

“邵琛,你真要气死你妈才死心么?蓉蓉,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大夫!”

“好,我现在就去。”

安雅蓉在阎萍芝身边走过去,行­色­匆匆的出了病房。

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也自阎萍芝身边走过,径直向着门口走去。

阎萍芝一把拉住他­精­细裁剪的西装:

“邵琛,你妈都发病了,你在这个时候还要去哪里?”

楚邵琛微低了低头,极其英俊的脸上笼着沉重的情绪:

“她不会有事,小姨,难道你看不出这次她是装的?”

“……”

阎萍芝诧异的向已被楚晓染和安雅蓉扶向病床的阎芬芳望去。

在她分神的功夫,楚邵琛早已迈开长腿,大步出了门去。

……

已经是深夜11点,冗长的街道上只是偶尔才有车辆驶过。

穆晓站在路边,纤瘦的身材笼在稀薄的灯影里,她双臂紧抱在胸前,寒冷的风令她孱弱的身子微微发抖。

“这个时间点很难等到车。”

身侧倏然传来一道清澈的男中音。

穆晓循声望去,楚邵琛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右手边,他微垂着黝黑的眸子注视着她,偏黯的光线映出他嘴角噙着的那丝浅笑,像是春天里的阳光般令人觉得温暖。

穆晓的嘴角淡淡的勾了勾,无声的在他身上移开视线。

“还在生气?”

楚邵琛又向着她走进了几分,到了与她衣服相接触的位置才停下,他与她肩并着肩,看着她所看的方向。

穆晓眼里再次浮现起一丝凄凉:“还好。”

“我妈就是这样的­性­格,你看开”楚邵琛说的很平静,然而,这一刻,他分明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我爸在家的时候她好好些,现在我爸去了法国,她便更加变本加厉起来,真希望我爸尽快回来。晓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穆晓抬头看着远方的夜空,苍白的脸上隐约现出几分疲惫:

“你是她最近的亲人,顺着她也是情有可原,她现在需要你的照顾,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

穆晓已经转回身去,楚邵琛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复杂的情愫在他极美的眼眸里错综交织着。

不知道从何时起,见到她孱弱的模样,想起她有病在身的事实,他的心里总会牵起清晰的疼。

近处传来车笛声。

“小姐,你是不是打的?”出租车司机落下车窗,看着路边这个瘦弱的女人。

“嗯。”

穆晓浅应一声,猫下身子钻进车里。

“砰!”

车门关上,海蓝­色­的出租车在楚邵琛眼前渐渐驶离。

他站在原地,寡淡的视线追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车影,眼前仿佛还存留着穆晓关上车门时那张憔悴的笑脸。

他点燃一根烟,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路边,沉默的吸着,黯淡的光线在街道上投下他高大的身影,像是单薄的树叶般在冷风里不住的摇曳着。

……

午夜,穆晓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她与9年前那个未脱稚气的大男孩桥手奔跑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两个人都笑的那么开心、那么美好,仿佛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分开……

“邵琛!”

瘦弱的身子一阵剧颤,穆晓在梦里惊醒,蒲扇般的睫毛缓缓张开,一张好看的脸便映入了她的视野。

是楚邵琛。

他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此刻,他穿着浅蓝­色­条纹的纯棉睡衣俯在她身侧。

他健壮的左臂支撑在身下,有力的五指轻握住她的黑发,一缕缕浓黑的发丝在他的指缝间穿过去。

“你在叫我?”

楚邵琛嘴角轻勾起一泓浅笑,俊隽的脸悬在距她的仅有几厘米远的方位,月­色­透过蕾丝窗帘投在他的脸上,将他经纶的五官映的犹如苍穹里的繁星一般皎洁清澈。

“……”

穆晓凝了凝神,她在睡着的时候楚邵琛一直在这样默默的看着她,这样的事实与刚刚梦里的情景交织在一起,令她心里不由涌起一丝感动。

寂静的空气里传来布料摩擦的动静。

楚邵琛宽厚的右手自她的睡衣下探进去,轻覆在她滑腻的小腹上,缓缓向下……

“你要­干­什么?”穆晓的神­色­稍稍怔愣。

“吻你。”

楚邵琛浓黑的墨眉向云鬓间挑起,浅啡­色­的薄­唇­间发出磁­性­而温儒的音节:

“可不可以?”

“……”

穆晓­干­燥的双­唇­轻轻掀起,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楚邵琛的双­唇­已经将她美好的­唇­瓣封住。

彼此的睡衣被楚邵琛除去,他的双­唇­已经微微发烫,像是充满温水的软海绵一般,不放过她每一寸的细腻。

穆晓孱弱的身子不住的战栗,楚邵琛往常多是冷漠而不可一世的,他用这样的方式讨好她,令她更加觉得面红耳赤。

她的双手攥紧在身子两侧,咬紧的齿缝里不由发出低低的声音。

安静的空间里传来清晰的水迹声,掺着穆晓压抑的低喘。

这时,穆晓的身子忽然一震。

他有力的双臂已经环住穆晓的身子,翻身,令她趴在他健硕的身子上。

楚邵琛凝着璀璨的黑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温暖的掌心覆在她滚热的脸蛋上之上:

“要不,你在上面?”

……

第二天,楚邵琛一早就去了公司,穆晓起床的时候已经接近9

她刚洗漱过,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谁啊?”穆晓走过去,打开了门,望见门外的三个人,脸­色­不由变了——

门外正站着三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他们呈“人”字形把门口挡住,站在穆晓面前的男子在口袋里取出一张证件:

“你是穆晓?”

“是……”

“穆晓,你涉嫌收买凶手强/­奸­女被害人,请跟我们去所里核实一下情况,这是传唤证,请签字。”

穆晓嘴角的那丝笑意不由僵滞,过了片刻,她才诧异道:

“你们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也不可能做,你们是不是找错了人?”

“不会错,你叫穆晓,是楚邵琛的妻子,受害者正在所里等你,每一个犯罪嫌疑人在人证物证确凿之前都像你一样不肯承认,等见到被害人你就不会这样说了,穆小姐,请跟我们走!”

铁面无私的警察垂着乌黑的眸子打量着穆晓——

实在是人不可貌相,面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娇小柔弱、静雅善良,谁能想到她竟然做出那样的事?

穆晓在看守所里见到了被害人,她叫秦欣然,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年轻女人,她披散着一头的乱发,面­色­憔悴、神情呆滞,很显然是经历了一场致命的摧残……

渐渐的,穆晓才了解到,就在昨晚的时候,秦欣然被5个男人轮番强/暴了,警察对她做了体检取证,在她的身体里,的确存有五个男人留下的­精­/(子),因为那场羞辱过于残暴,她的身体受了严重的伤害。

穆晓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接下来的时间,穆晓被带进审讯室里做笔录,面对审讯人员轮番的审问,穆晓茫然而机械地回答着。

穆晓和秦欣然素不相识,然而,秦欣然一口咬定雇凶的人是她,因为,昨晚行凶的男人亲口说过,雇佣他们的人就是穆晓。

有人在故意陷害她!

穆晓瞬间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别人­精­心策划的陷阱里!

虽然穆晓一再解释,然而警方还是觉得穆晓的犯罪动机最大,因为秦欣然是楚邵琛的一名秘书,她喜欢楚邵琛,所以时常借机接近楚邵琛——

警察觉得,穆晓作为楚邵琛的妻子,为了争风吃醋而雇佣凶手“教训”秦欣然,这也是情理中的事。

穆晓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她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长时间的枯坐已经接近她的身体极限。

她连早饭也还没有吃,现在已经是过午四点钟,又没人来帮她送饭,她瘦弱的身子­干­巴巴的坐在逼仄的空间里,因为过度的饥饿,她的脸­色­苍白的厉害,额头、手心都渗出薄薄的冷汗。

“咔!”

门此刻忽然被推开了,一名身着便装的女审讯员走进来,她的手里提着穆晓的手包。

“我们刚刚去过你婆婆家告知她你被拘留的消息,阎芬芳说她不认识你,她说楚家没有你这号人……”

说着将手包放在穆晓右手边:

“按照规定,你现在是可以取保候审的,但前提是要有人出面保你,你婆婆不肯为你出头,在案情还没侦查清楚之前我们也不想你出什么事,现在最好是你的老公楚邵琛能出面保你出去,我们的人去过你老公的公司,他的秘书说他去了外地开会,你能联系上他的话就让他尽快赶回来吧。”

穆晓发­干­的双­唇­无力的启开:

“好……”

她拉开自己的手包,在里面取出手机,拨通了楚邵琛的电话。

彼端传来持续不断的等待声,直到自动挂线也没有人接听。

穆晓稍稍犹豫了片刻,再一次拨回去。

这一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柔的询问,纵然是在电话里,这个声音仍然这么清婉、这么好听。

穆晓握着手机的右手不由震了震,她起了薄皮的嘴­唇­张开着,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

“你是晓晓吧?我是安雅蓉,邵琛现在跟我在一起,他现在正在浴室洗澡,你有事的话先跟我说一声吧,待会儿我帮你转告邵琛就好。”

安雅蓉娇美的声音透过电波在穆晓耳边回荡着。

穆晓的意识仿佛空白了好几秒,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回过神,她微锁着眉心,­干­燥的嘴角缓缓挽起一丝哀凉的笑意: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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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与君绝——你是想告诉我你睡了我的老公?(必看)

“怎么呢?楚邵琛到底要不要过来?”张筱站在穆晓右手边,她的脸上微微现出几分诧异。

出了这么大的事,楚邵琛现在可谓是穆晓唯一的救命稻草,就算楚邵琛现在手里有再要紧的事要处理,穆晓也应该向他说明情况让他过来才对,然而,她仅在电话里说了三个字就挂断,这着实令张筱感到惊讶。

“他很忙,不方便过来保我……”

穆晓放下手机,她微垂着眸子,修长的睫毛遮住她眼底那一丝凄凉:

“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也好。”

“……”

张筱怔了怔,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这样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你的手机我必须拿走,你慢慢熬。”

空寂的房间里响起清脆的脚步声,张筱提着穆晓的手包走了出去。

“咔!”

门被顺手关上,窒闷的房间里仅剩了穆晓一人。

她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无声的看着墙上那面钟表,想着现在楚邵琛正和安雅蓉在一起的事实,无尽的冷意像是霜雪一圈一圈的在她心里翻搅着。

……

安雅蓉半躺半坐在病床上,纤纤玉手里捧着楚邵琛的大屏商务手机,雪白的小手在通讯记录里灵巧的点着,迅速删掉刚刚与穆晓的那条通话记录。

“你在­干­什么?”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性­声音,紧随着,一道伟岸的身影迈着长腿,大步在门外走了进来。

“说过了多少次,不准动我的手机,究竟要怎样你才肯听?”

楚邵琛站在安雅蓉右手侧,他低垂着墨­色­的眸子睨着她,极其英俊的脸上像是覆着一层冰雪。

“人家只是闲得无聊,所以顺手拿你的手机来玩一玩,邵琛,你这么凶­干­什么嘛?”安雅蓉努起小嘴,委屈与怨怼在她那双翦水美眸里如涟漪般泛动着:

“邵琛,你说过,无论什么事都顺着我,永远不对我发火,你说……”

“够了!”

楚邵琛漠冷的呵斥犹如利剑一般将安雅蓉的话斩断。

安雅蓉的娇躯明显的颤了颤,她仰着美丽的瓜子脸,错愕的看着面­色­­阴­沉的楚邵琛,她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

过去的那些日子,即便楚邵琛也在疏远她,但她看得出,他心里没有真正的把她放下,她相信,让他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他彻底变了。

就像现在,他对她分明是一种由里到外的冷漠,这样的冷漠,决绝、果断,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与挣扎。

“我还有急事,不再奉陪!”

随着沉冷的声音,楚邵琛已经在安雅蓉手里取过手机,转身,迈着匀稳的步子向门口走去。

“邵琛!”

安雅蓉忽的下了病床,她不顾腿上的疼痛,快步追到楚邵琛面前。

“你难道真的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么?”安雅蓉仰头凝视着楚邵琛俊冷的脸,晶莹的泪水瞬间爬满了她美丽的小脸:

“两个月前的今天,就是我们失去我们的孩子的日子,琛,我的肚子里孕育过你的孩子……”

安雅蓉右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婀娜的娇躯因着情绪的激动而剧烈颤抖着,她美好的声音已经是令人疼怜的呜咽:

“邵琛,就在上上个月的今天,穆晓把我推在了你的车上,我失去了孩子,也因为你失去了生育能力,你说过,你会对我负责,会补偿对我的亏欠,可是才过了一个月啊,你竟然开始这样对我,呜呜,呜呜呜呜……”

楚邵琛面­色­沉重的站在原地,安雅蓉哭的梨花带雨,然而,面对她这副楚楚可怜模样,他心里竟然再也牵不起一丝的疼。

内心所有的,仅是对这个女人的可怜与内疚。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安雅蓉,待她的哭声渐渐停止了才淡淡道:

“我是欠你的,你到底想要怎样?”

“……”

安雅蓉那只正在抹着泪水的纤纤玉手滞在眼前,这一刻,她那双至美的水眸里忽然闪过一丝恨意,她无声的咬了咬牙,仍然楚楚可怜的呜咽道:

“琛,我爱你,我一直放不下你,前天我在晓染那里得知你来T市处理公务后,立刻也跟了过来,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呜呜……

“邵琛,而且我因为急着赶过来见你忘了换厚一点的衣服而得了重感冒,我对你没有过分的要求,我只求你今天能留下来陪我好好过完今天,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楚邵琛颀长的身影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他纤薄的双­唇­间才发出浅漠的音节:

“安雅蓉,过了今天以后,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牵扯,我说到做到。”

……

经过了新一轮的审讯后,穆晓变得更加心力交瘁。

时间渐渐过去,每一秒都像是煎熬,此刻已经是深夜。

“穆晓,你现在可以走了,有人保你出去。”张筱站在门口,对穆晓招了招手。

“……”

穆晓没有回话,只是无神的站起来。

她的病已经很重,因为接近一天没有进食,穆晓明显的觉得头晕,她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去。

“你的手包。”

张筱将穆晓的手包递过。

穆晓伸出冰凉的右手,发颤的五指抓住手包的提手,却因为没有力气令手包落在了地上。

她凝了凝神,正要弯腰去捡,客厅里忽然传来一道磁­性­的男­性­声音:

“你不太方便弯腰,我帮你捡。”

脚步声渐渐靠近,一道颀长的身影已经站在了穆晓身边,迅速俯身将手包捡了起来。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是不是宁愿在这里多关上一天也不愿打我的电话?”

男人那双璀璨的美眸浅浅的眯起,宽厚的右手以适中的力道搀住了穆晓的胳膊。

宋井延——

为什么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的人总是他?

穆晓深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憔悴的嘴角努力挽起一丝笑意:

“井延哥,谢谢。”

“对我也用得着这么客气?”

宋井延似有深意的笑了笑,一手帮她提着手包、一手扶着她向外走去。

“宋先生,我们不知道穆小姐是您的朋友,如果您早点打声招呼的话,我们或许会对她特殊照顾一下。”

钱所长跟在宋井延身边,见他这么小心翼翼的保护穆晓,钱所长自然猜到了他和穆晓不是一般的朋友。

宋井延适应着穆晓的脚步,淡淡瞧了钱所长一眼:“钱所长,你说我宋某的人品怎么样?”

“……”

钱所长被这个奇怪的问题噎的一怔,过了片刻,他才眉开眼笑道:“宋先生,您的亲舅舅是省公安厅的厅长,人品好得不得了,您的人品当然也没的说。”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宋井延好看的嘴角微勾起一泓满意的弧线,他将穆晓的胳膊往自己身上揽了揽: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说我宋某的人品好,晓晓是除去我父母以外与我关系最亲近的人,人品好也是理所当然,她不可能做那种事,如果你们冤枉好人的话,我绝不会同意,我舅舅也不会同意。”

“额,好,好,宋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案情调查清楚,绝不冤枉穆小姐。”

宋井延在钱所长的陪护下扶着穆晓出了大门。

此刻,已经是深夜,外面霓虹四起、灯火辉煌。

“我的车就在那边,送你回家。”

宋井延抬手向右前方指去,一辆豪华兰博基尼轿车正停在看守所的院墙之下。

穆晓定了定神,泛白的­唇­角挽起一道憔悴的笑意:

“我想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吃饭的地点是附近的一家米线馆,穆晓饿的心里发慌,低着头,一直不停的贪吃着。

宋井延坐在她对面,他始终默默看着她,待她吃完了一份,才轻笑道:

“还要么?”

“嗯。”

穆晓淡淡的点下头。

她的脸­色­较之所里刚出来那会儿好了许多,油乎乎的嘴角亦挂着浅淡的笑意,只是,她的眼神分明还是那样的憔悴、哀凉。

她的心情其实一直不好。

有的人心里闷的时候会吸烟、会喝酒,有的人则会不停的吃东西——

穆晓则是最后一种。

宋井延无声的掩去眼里那一抹同情:

“晓晓,你不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就算知道秦欣然喜欢楚邵琛,也不可能对她做出那样的事,何况,楚邵琛根本对秦欣然没感觉……有人想陷害你,以你的­性­格不可能与别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恨,我不了解,那个人到底有多恨你才会用这么恶毒的手段来栽赃你。”

穆晓抬头看着宋井延极其­干­净的俊脸,浅笑道:

“井延哥,真的谢谢你。”

“嗯?”宋井延的神­色­微微怔了怔:

“不是已经谢过了?还谢我什么?”

穆晓微抬着头,店里的暖光映出她眼里那一丝感动:“感谢你在连警察都在怀疑我的时候你还这么相信我。”

“这没有什么……”

宋井延温和的看着她,心里无声的掠过一丝的疼。

她其实是个柔弱女人,然而,她却总是用坚强的伪装把自己结结实实的包裹起来,从不在人前表现出一点的委屈与可怜。

她其实像是多数的女孩子一样善良而脆弱,只是,因为经受过太多的凄凉,从不肯展现出她真实的一面。

这个倔强而要强的弱女人,总是不经意的就牵起他的疼。

“小姐,请您慢用。”

服务员端上新煮的米线。

砂锅里冒出的热气扑在穆晓憔悴的脸上,她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处,唯有十指的指尖无声无息的蜷起。

过去的日子里,宋井延对她的好一一在她眼前晃过,这些画面与楚邵琛对她的辜负交织在一起,如刀刃一般一下一下的凌迟着她的心。

在她人生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光里,楚邵琛闯入了她的世界,她也心甘情愿的让她的世界里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她更是对他爱的义无反顾。

结婚后,她纵然表现的冷漠,她所关注、所在意的也全都是那个叫楚邵琛的男人。

她当然也知道,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默默的喜欢她。

然而,她早已嫁为人ℚi,其他的男人即便是对她再好、即便是再喜欢她,她回以的恐怕也只能是一句“抱歉”了。

……

接下来的日子,穆晓几乎每天都会被警察传唤,秦欣然一口咬定是她,怎么也不肯松口。

因为一直没有抓到那五个嫌疑犯,案情一直没有定论,然而,S市的各大媒体还是遍布了穆晓雇凶强/暴秦欣然的报道。

几乎所有的报道都偏向了秦欣然那一方,甚至有些更偏激的,还贴出了穆晓的照片,把她骂的里外不是人。

穆晓本来就因为案件的事焦头烂额,这些日子,她每当出现在公共场合,总会有人认出她,在背后戳她手指。

她像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她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深渊里,怎么挣扎也逃不出黑暗的魔爪……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倏地弹出一条娱乐消息——

“国际范女神安雅蓉坦言与大总裁楚邵琛双宿双栖!”

当望见这条消息时,穆晓的双眼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她鬼使神差的点开这段采访视频。

地点是在一家星级宾馆外,安雅蓉穿着一身及地长裙站在旋转门外的红地毯上,一群记者众星捧月般围在她的身边,一名记者当先问道:

“安小姐,有媒体称前几天的时候拍到你和楚邵琛走进同一间套房的照片,直到第二天早晨你们才一起走出来,请问,一晚上的时间,你们都做了什么呢?”

安雅蓉从容的站在原地,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想这种事似乎不方便讲吧。”

“……”

反应灵敏的记者瞬间懂了安雅蓉的意思。

安雅蓉一向以清纯玉女的形象著称,出道这些年,从未传过任何绯闻,现在她明显是默认了与楚邵琛的一ye情属实,这种爆炸­性­的新闻令这名记者异常兴奋,她忙追问:

“安小姐,这样说你和楚总的恋爱关系属实喽?不知道他对你们之间的关系是持什么态度呢?楚总应该很爱你吧?”

“对不起,这些我无可奉告。”

安雅蓉低着头走下台阶去。

围观的记者像是陀螺似的围着她向前,问着相关的问题。

一路上,安雅蓉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她到了宾馆外那辆红­色­保时捷轿车前时她才仰起那张娇美的瓜子脸,淡淡说道:

“我想事实大家都看得很明白,我不想像有些明星一样,明明做过了还虚伪的掩饰,我只能说这些了,请你们别再打扰我的私生活。”

说完这一席意味深长的话以后,安雅蓉便优雅的上了车。

豪华的高级轿车迅速驶离,徒留一群满脸兴奋的记者怔愣在原地。

视频至此结束。

视频下方有上万条微博评论,大多是安雅蓉的粉丝在力挺她努力争取真爱。

穆晓坐在椅子上,她不清楚安雅蓉的粉丝们为什么都那样盲目,明知道楚邵琛已经有了妻子还会一边倒的支持她。

她发凉的手指机械的滑动着鼠标,页面已经被拉到最底端,仍然没有停。

脑海里忽然有一刹那的空白,窗外的风仿佛忽然变得冷冽,像是一根根冰锥一下接一下的往她的后背上刺。

“穆晓!”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清婉的呼声。

与此同时,虚掩的门被一只雪白的小手缓缓推开了。

穆晓恍惚的视线不由移转到门口,入了眼的,是那个美若天仙的清纯玉女。

她穿着与那段采访视频里一样的及地白裙,上面点缀着珍珠、碎钻,尊贵而不显俗气的装点与她清纯的外貌相衬的极好。

穆晓新租的这处地方并不好找,穆晓不清楚安雅蓉是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仅是淡淡的看着安雅蓉:

“安小姐,有事么?”

“你在看这段采访啊,现在的媒体传播速度真快,几小时前才发生的事情,这时就已经公布了。”安雅蓉向着穆晓的笔记本屏幕上睨了一眼,美丽的瓜子脸上流露着温婉的笑意:

“穆晓,我其实也不想和邵琛这样,只是,那晚我们在一起,回想起了以前恋爱时的美好时光,所以情不自禁的就……”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么?”穆晓凝了凝神,淡淡的看着安雅蓉满含着善意的美丽脸庞:

“如果你找我仅仅是想告诉我你和楚邵琛上了床,那么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请回。”

“……”

安雅蓉的神­色­微微变了变,然而,下一瞬,她那双翦水美眸里重新绽放出美艳的笑意:

“穆晓,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那晚过后,邵琛的腕表忘在了我这里,我刚从T市回来,正巧在你家附近路过,于是顺便帮你了送过来。”

说话间,安雅蓉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穆晓面前。

“叮!”

桌上传来清脆的声音,一块男士腕表被安雅蓉放在了穆晓手边。

是一块“小城雅士”的定做手表——

穆晓一眼就认出,正是楚邵琛生日时她送他的那一块!

这一刻,穆晓那颗心早已痛到麻木的心里忽然又传来一阵清晰的痛。

她的身子不由颤了颤,寒凉的情绪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她的眼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清晰的痛意。!!

从此与君绝——别告诉我你不是故意!

望见穆晓痛苦的表情,安雅蓉笑的更加明媚、更加灿烂起来:

“那晚我喝了点酒,我没想到,邵琛虽然结了婚,其实还是这样爱我。穆晓,这块腕表请你帮我转交给他。”

穆晓努力的深汲了口气,这些日子,楚邵琛对她所说过的话犹如刀子般在她心头一一划过。

他说,他会对她好。

他说,他不会再接近安雅蓉。

她还以为一切都会像他所说的那样,她不曾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的间,所有的誓言就被他用行动彻底粉碎了。

穆晓努力回了回神,她淡淡看着安雅蓉,寡凉的弧线在她嘴角无力的挽起:

“安雅蓉,你睡了我的老公,还想怎么样呢?”

“呵,穆晓,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安雅蓉微扬着美丽的小脸,一直深藏在她眼底的怨怼与敌意这时终于流露出来:

“邵琛爱的人永远都是我,穆晓,你只不过是钻了我的空子,你抢走了原本该属于我和他的幸福婚姻,那么,在你死之前,我就一定要再抢回来!”

“穆晓,你知道当初你怀孕的时候邵琛为什么会那么坚定的相信你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么?你难道就没想过当初那份亲子鉴定结果?”

“……”

这一刻穆晓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安雅蓉,你在那份亲子鉴定结果上做了手脚?!”

“呵呵呵,穆晓,我当初就说过,我安雅蓉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哪怕挖空心思、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穆晓,你不过是个身患绝症的普通女人,你凭什么跟我斗?”

安雅蓉不停的笑,像是一朵绽放的罂/粟花,笑的这么灿烂、这么毒。

穆晓恍惚的看着她,安雅蓉,这究竟是一个多可怕的女人啊!

“怎么了?”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磁­性­的男­性­声音。

紧随着,体形修长而健硕的男人迈着匀稳的步子走了过来。

“邵琛!”

安雅蓉脸上放/荡的笑意在楚邵琛看到之前顷刻而止,迅速化作了往常那种清纯与文静,就仿佛刚刚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她。

她向着男人迎过去,雪白的藕臂自然而然的挽在楚邵琛的臂弯上,柔软的娇躯向着楚邵琛怀里贴近:

“琛,你现在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不来找晓晓、直接把你的腕表交给你好了。”

楚邵琛浓黑的眉心无声的锁紧,他冷冷的将手臂在安雅蓉的藕臂间抽离,薄凉的­唇­齿间发出淡漠的音节:

“我有话对晓晓说,你回避!”

“好啊。”

安雅蓉似乎并没察觉到楚邵琛脸­色­的变化,她对他挤了挤眼,嫣然浅笑道:

“邵琛,我在楼下等你,别让我等太久哦。”

空寂的房间里响起清脆的脚步声,安雅蓉迈着修长的美腿,托着及地裙摆优雅的走出门去。

穆晓静静的坐在沙发前,她低垂着眼睑,双眼视着不知名的方向,仿佛忽略了楚邵琛的存在。

身边传来清浅的脚步声,楚邵琛站在她的身侧,高大的黑影将她瘦小的身子笼罩。

他垂眸打量着穆晓,过了片刻,淡淡道:

“你的脸­色­很差,我离开的这一周是不是没照顾好自己?”

“我很好,不需要你的关心。”穆晓缓缓站起来,迈步便向外走,她的目光始终没有在楚邵琛身上停留一秒。

一只有力的大手此时忽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安雅蓉刚刚是不是对你说过了什么?”楚邵琛站在穆晓身后,极其英俊的脸上此刻流露着几分明显的疲惫。

在T市所发生的一切犹如毒药般腐蚀着他的心。

男人有力的大手如铁钳般紧扼在她纤瘦的小臂上,他发抖的手指深陷进她柔软的肌肤里,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印下清晰的指印,她痛的皱紧了眉心:

“安雅蓉说你的腕表落在了她那里,让我帮她还给你。”

“……”楚邵琛看着那只腕表,抓着穆晓的右只手渐渐变得无力。

“我很累,请你放开。”

穆晓用力甩开楚邵琛的手,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自始至终,她没有看楚邵琛一眼。

“你去哪?”

身后传来磁­性­的询问。

“出去走走。”

穆晓脚步不停,她微低着头看着地面,憔悴的嘴角挽起凄凉的弧线:

“你的安雅蓉在等你,楚邵琛,你已经辜负了我,别再辜负她!”

“咔!”

门被穆晓随手带上,她瘦弱的身影随之在眼前消逝。

楚邵琛失神望着那扇被关紧的门板,过了好久,目光终于移回桌上。

他怔忪的拿起桌上那只曾经穆晓所送的腕表,重新戴回手腕。

她的笔记本电脑上还停留着安雅蓉接受采访的视频画面,楚邵琛无声的看了一眼,刀割般的疼再次划过他的心畔。

……

安雅蓉柔软的双臂优雅的环抱在胸口,模特般的身子倚在她的红­色­保时捷轿车上。

有路过的行人认出这个当红的玉女明星,默默的拿出手机拍下她的靓照。

此刻,一道颀长的黑影逆着风向她走过来。

“你答应过我不再找她的麻烦!”

楚邵琛站在安雅蓉正对面,浓黑的双眸里凝聚着两点漠冷的­精­芒。

“我没有找她的麻烦啊。”安雅蓉仰着美丽的小脸看着他,盈盈水眸里泛动着委屈的涟漪:

“那晚你的腕表落在了我那里,后来我打你的电话你不肯接,我去找你你也不肯见我,我知道这只腕表对你的重要­性­,所以只好送到晓晓这里,邵琛,难道我这样做也有错么?”

楚邵琛英朗的墨眉无声的敛紧,他低头睨着安雅蓉,冰冷的­唇­间发出低沉的音节:

“那么,网络上那段视频采访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不是故意!”

“……”

安雅蓉的娇躯不由颤了颤,她用力咬了一下下嘴­唇­,美丽的脸上浮现起怨怼的神情:

“琛,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你比谁都清楚,我不想对媒体否认我们之间的事,因为我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否认我们亲昵过的事实。邵琛,我爱你,我宁愿背负着身败名裂、被我的粉丝骂作第三者的风险也情愿跟你在一起……”

说话间,安雅蓉忽然用右手掀开了自己的衣领,她颈部至胸/部的大片美好的肌肤瞬间绽露出来。

经过了几天,那一道道错综交织的吻痕已经变成青黑­色­,与周围雪白细腻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楚邵琛望着这一幕,高大的身子无声的绷紧,冷峻的脸上纠结出沉重的线条。

“楚邵琛,这些全都是那晚你在我身上留下的爱/痕,你要了我不止一次,你的热情告诉我,你还爱我。”

安雅蓉楚楚可怜的说着,张开双臂就去搂楚邵琛的腰。

楚邵琛有力的大手却忽然覆在她纤瘦的肩头,重重一把将她推开。

“咚!”

安雅蓉柔软的娇躯撞在她的车上。

她错愕的看着仍然面­色­冰冷的楚邵琛,意识因为过度的震惊而空白。

“那天的酒里有问题,不然我不可能只喝了两杯就醉的不省人事。”楚邵琛漠然向后退出一步,回想起那晚的事,他看安雅蓉的目光越来越冰冷凌厉:

“我是可怜你才陪你在一起,你在酒里下了药,说明你想要的不止是我陪你这么简单。安雅蓉,那晚我什么也不知道,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就算真的做了,我也当免费叫了一次小姐!”

冷冷的抛下这些话,楚邵琛头也不回的向街对面走去。

安雅蓉倚在冰冷的车身上,恍惚的看着楚邵琛冷漠的背影,久久的回不过神。

过去,她总以为楚邵琛就是她掌心里的玩物,可以任凭她摆布和玩/弄,现在,他似乎已经发自内心的厌恶了她。

到底哪里出了错?

她安雅蓉还是曾经那个安雅蓉,一样在他面前表现的这样善良和可怜楚楚,可他却似乎不再吃她这一套……

“安阿姨,我是你的影迷,我可喜欢你了,你脖子里受伤了么?疼不疼啊?”

耳边响起银铃般的稚气声音,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背着书包站在了安雅蓉面前。

安雅蓉不屑的瞧了小女孩一眼,没回话,她整理好衣领,转身上了车。

安雅蓉开车直接到了宾馆。

“咔!”

她推开门,走进房间的时候,肖子夜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蓉蓉姐,我收到你的短信后立刻就赶了过来……”

肖子夜站起来,他颀长的身上仅用一条宽大的浴巾,因为刚洗过澡,乌黑的头发还未全­干­,像是刚焗了油一般显得更加乌黑如墨。

“嗯,这次表现还算不错。”安雅蓉顺手将她的Chanel手包丢在沙发上,她抬起右手在肖子夜尚带着几分青涩之气的俊脸上捏了一把:

“还愣着­干­什么?”

“哦……好。”

肖子夜稍稍怔了怔,俯身将安雅蓉娇小的身子横抱起来。

片刻之后,安雅蓉皎洁的身子软软的躺在床上,肖子夜乖顺而讨好的亲吻着她的手臂、肩头,温柔的讨好着她。

“子夜,这世界上只有你最乖。”

安雅蓉眯着一双情愫潋滟的水眸,她的双手抚着男孩­精­壮的胸膛:

“这次不用这么麻烦,直接一”

“嗯!”

肖子夜顺从的点头,在枕下拿出那枚安全措施。!!

从此与君决——原来这就是真相!(揭开谜底,必看)

他刚刚撕开包装袋,安雅蓉却一把夺过去,小手一挥,丢在了地上:

“这次我们不用。”

肖子夜低头视着身下的安雅蓉,他的神­色­明显的怔愣了片刻:“可是,蓉蓉姐,这样是不是会怀上孩子?”

“傻孩子,要你怎样就怎样,快点,别惹我不高兴!”安雅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

她早已失去了生育能力,还怎么怀孩子……

肖子夜不敢再多说话。

近半小时后,在安雅蓉的要求下,肖子夜吃力的讨好了她三次,现在的他已经是疲惫不堪。

然而,安雅蓉并不满意,她在钱夹里取出一叠红­色­大钞,丢到他面前:

“这些钱你拿去买些补药,记得手机时刻保持开机,这些天我每天都会叫你来。”

肖子夜清亮的眼里不由晃过一丝惊恐,他深吸了口气,低眉顺眼的点头道:

“好吧,蓉蓉姐,我一定会尽力。”

“……”

安雅蓉心里无声的轻嗤,昨晚在T市,楚邵琛喝了药酒后就一直昏睡不醒,虽然与她睡在一间屋子里,却什么也没有做。

安雅蓉憋了一肚子的怨嗔,只好找肖子夜来发泄。

……

“穆晓,秦欣然撤消了对你的指控,所以,以后我们不会再这么频繁的打扰你了。”

张悠站在看守所的门口,面对穆晓,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温和的表情。

忽然而来的喜讯令穆晓稍稍失神,过了片刻,她的嘴角才浅勾起一抹释怀的笑意:

“好,谢谢。”

“不用谢,不过这样不代表这件事跟你没有了关系,这起案件相当恶劣,不但触犯了刑法,还在我们市引起了强烈的轰动,等那无名嫌疑犯落了网,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如果他们真的是受了你的指使,到时候你就会有牢狱之灾了。”

“那么我祝你们早日查明真相,其实我也一直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穆晓坦然笑笑,转身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这件事整整折腾了她二十天,她没想到的是,事情最终竟然会因为秦欣然的退步而告一段落。

被五个男人轮番欺凌,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讲都算得上是致命的耻辱。

秦欣然认定了那五个人是受了穆晓指使,所以,她恨透了穆晓。

所以,穆晓能想到,在这段时间里,秦欣然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楚邵琛回到S市已经有十余天了,穆晓自他回来的那天见过他一面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但穆晓知道他每天都回家,因为她每天早晨起来的时候,都会在客厅里的烟灰缸里发现烟头。

他每天早出晚归,或是不想打扰她睡眠,于是他每晚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穆晓对楚邵琛已经心灰意冷,与他有关的事也不多想。

穆晓离开看守所后径直回了家。

此刻,她站在门外,正在手包里取钥匙,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道沉闷的女人声音:

“邵琛,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上次我住院的时候你当着一家亲戚的面说的什么来着?我管不了你,你不和她离婚也就算了,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你竟然公然跟我作对!”

是阎芬芳的声音。

虽然隔着一道门,穆晓还是一耳朵就分辨了出来。

“妈,晓晓是我的妻子,是我们楚家的人,她那时正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就算不肯帮她也不应该落井下石,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见死不救!

“妈,我不止是帮了她,同样也是帮了你,我不想看着你一错再错下去了。”

这一次是楚邵琛的声音。

因着他的话里包涵了太多的涵义,穆晓双手扶在冰冷的门板上,忽然像根钉子似的定在了原地。

自从楚邵琛回到S市后,穆晓再也没有与他见过面,她以为他一直对她的事情不管不问,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察觉到,似乎这些日子楚邵琛在背后为她做了许多事。

“砰!”

有重物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传来瓷器破碎的锐利声音。

“混蛋,现在可好,当儿子的竟然教育起妈来了。”阎芬芳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愤怒:

“那天姓穆的甩了我两个耳光,你不是没有看到!我趁着她出事的时候让我们市里各大媒体同时报道她雇凶强/暴秦欣然的消息,就是想让她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让她尝尽羞辱的滋味、永远不能翻身!”

“楚邵琛,你倒是好,一回来就威胁那几家媒体闭了嘴,正大光明的和我对着­干­,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没有?”

“啪!”

穆晓手里那一串钥匙落在地上,然而,她没有去捡,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复杂的情绪在她心里激烈的绞缠着。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她被警方传唤的第二天,S市的大街小巷就传满了她雇凶强/暴秦欣然的消息,而且,有一些媒体还刻意的对她恶言相向。

指使媒体诋毁她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她的婆婆!

而楚邵琛竟然在这件事上毅然决然的出面站在了与他的母亲对立的一方……

因为阎芬芳的心脏不好,此刻她愤郁的厉害,楚邵琛没有再顶撞她。

房间里一时间变得寂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阎芬芳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好,你威胁媒体跟我作对这件事我可以暂不追究,可是,你为了让秦欣然对穆晓妥协,竟然把我们顾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转让给了她,当年你爸耗尽了心血才创建了楚氏,你转让股权就等于在转让你爸的心血,我当初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败家的儿子!”

“我也是没有办法。”楚邵琛颀长的身影站在窗口处,夕阳的薄光映照出他脸上的疲惫:

“我了解晓晓,她不可能做那种事,她现在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帮她……”

“帮她个头!”阎芬芳怒不可遏,脏话都蹦了出来:

“楚邵琛,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从现在开始,我们断绝呣子关系,你不姓楚,你这么偏向你的穆晓,你­干­脆跟着她姓穆算了!”

“妈!”

“我不是你妈,姓穆的才是你妈!”

过度的愤懑之下,阎芬芳已经口不择言,她用力拉住楚晓染的手:

“晓染,我们走,以后咱们楚家不再有楚邵琛这一号人!”

楚邵琛迈开长腿,高大的身子挡在阎芬芳面前:

“妈,这么晚了,吃了晚饭再走,晓晓一会儿可能就会回来……”

“滚开!”

阎芬芳重重一把将楚邵琛推开,随之喘着粗气将门拉开。

这一刻,望见怔在门口的穆晓,她的身子因为吃惊而明显的颤了颤。

“姓穆的,这下你满意了是不是?”阎芬芳愤懑的睨了穆晓一眼:

“老天爷,我阎芬芳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安排这样一个儿媳­妇­来折磨我?”

“妈,别伤心了,恶人自有恶报……”楚晓染挽紧了阎芬芳的胳膊,她抬起那双好看的丹凤眼,若有所指的看向穆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些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迟早要被抓进去坐牢,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晓染,只有你才是妈的心头­肉­啊,辛辛苦苦把儿子养这么大,反倒成了祸害。唉,晓染,妈心寒啊。”

阎芬芳边念叨着边在楚晓染的搀扶下向着电梯口处走去。

楚邵琛像一尊雕塑似的伫在门口,他失神看着阎芬芳和楚晓染走进电梯里的身影,阎芬芳离开前的那席话像是刀刃般狠狠割着他的心。

当年楚家出过事,楚邵琛有一段时间被迫流落孤儿院。

后来,楚邵琛几乎由母亲一手带大,这使得他在上学的时候就比同龄的男生都早熟,他了解阎芬芳的艰辛,所以,他不止一次的暗暗发誓,一辈子也不惹阎芬芳生气。

所以,无论怎样的事,楚邵琛总是尽量的顺着阎芬芳。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有一天他会与母亲闹到这样的地步。

“叮!”

门外传来轻细的金属声。

楚邵琛寡淡的视线在远处抽离,缓缓的落在正在门口捡钥匙的穆晓身上。

“我没想到你会因为我和你的家人闹成这样……”

穆晓站在门外,她微抬着头看着楚邵琛写满失意的脸,她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歉意: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楚邵琛垂着璀璨的墨眸视着她,过了片刻,他因为刚刚的烦闷而僵冷的嘴角才浅勾起一泓笑意:

“你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对不起谁,我没想到,我离开仅仅一周后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

穆晓仅是浅笑,她微低了低头,无声的在楚邵琛身边走进门去。

秦欣然是因为接受了楚邵琛转让的股份才会取消对她的指控,穆晓在刚刚阎芬芳的话里就已经得知。

她不清楚顾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意味着多少,但她能想象到,能令一个尊严被践踏的女人放下那么大的仇恨,而且能令财大气粗的阎芬芳雷霆大怒,那绝对是一笔惊天的数目。

这些天,楚邵琛每天早出晚归,原来是为了忙这些事——

这样的事实令穆晓心里有种久违了的感动。

然而,想到他在T市的时候曾与安雅蓉双栖双宿,她的心里就怎么也无法释怀。

“我没想到安雅蓉也跟随我到了T市。”身后忽然传来磁­性­而温儒的声音。

穆晓的脚步不由止住,“安雅蓉”这个名字像毒针一样刺着她的心。

空寂的房间里响起匀稳的脚步声,楚邵琛走到她正对面,因为这些天过度的劳累,极其英俊的脸上染上明显的憔悴之­色­,他的黑眼圈很重,声音亦因之微微沙哑:

“因为T市和我们市的温差很大,她得了重感冒,而且腿受了伤,她求我陪她一起过。我觉得她的要求也不过分,所以便答应了下来。”

“当晚,她应该是在酒里做了手脚,我只喝了两杯就失去了知觉,后来发生的事我什么也不记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们在一张床上……”

楚邵琛站在距离穆晓仅有十几厘米远的地方,说话的时候,他那双清凉的双眸微凝着,借着夕阳的余光,穆晓忽然读懂了他的眼神。

这是一种无奈、一种抱歉。

或许,真的是她错怪了他。

他不是没有错,只是,他同样也是受害者。

楚邵琛的身影轻微的动了动,他伸出颀长的手臂,想要拥抱穆晓。

“我现在不想靠近你。”

穆晓倏的退后一步,站在他伸手触不到的距离。

她低垂着浓黑的睫毛,寡淡的视线在他英俊的脸上若即若离:

“楚邵琛,经历了这一些,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看你今后的表现。”

……

三天后。

一辆黑­色­法拉利轿车缓缓停在了机场外的街道旁,车门打开,身穿黑­色­风衣的高大男子先下了车,紧接着,他走到对面的车门口,拉开那扇车门。

“慢”

楚邵琛的右手伸进去,扶住了车里正要下车的女人。

穆晓只是浅浅的笑了笑,在楚邵琛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挪步下车。

此刻,方凝托着那只刚刚在后备箱里取下的行李箱站在了楚邵琛身边,不舍的看着楚邵琛完美的侧脸:

“少爷,我舍不得你和夫人离开,但是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我还是为你感到高兴。”

楚邵琛抬头看着前方那座标志­性­的百层大厦,淡淡道:

“我生在S市、长在S市,对这里有了深厚的感情,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离开,但人有时候要为自己的家人放弃一些自己喜欢的事物。”

他以前就有过带穆晓离开的打算,只是,他在S市的事务太多,要完全托管给别人管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

这些日子,经历了这一系列的波折后,楚邵琛彻底意识到,如果继续在S市待下去的话,穆晓可能还会遭遇更多的危险,所以,他决定先带穆晓走,生意上的事以后再慢慢交接。

方凝将行李箱交给了楚邵琛,无声的叹息着进了车里。

“怎么呢?不想走么?”楚邵琛垂着漆黑的眼眸看着面­色­茫然的穆晓。

穆晓清浅的笑了笑:

“就是忽然有点舍不得。”

“以后我会带你常回来看看。”楚邵琛轻拉了穆晓的手一把:

“走吧。”

“嗯!”

穆晓点了点头,在楚邵琛的呵护下一同向着候机厅走去。

“邵琛!”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好听的女人声音。

穆晓的脚步不由汀,她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安雅蓉”这个名字。

她不自主的抬头向楚邵琛脸上望去,他面­色­如常,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仿佛闪过一丝异样。

“邵琛,你真的要走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这么冷漠的弃我于不顾?!”

安雅蓉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楚邵琛身后,街道上偶尔有车辆在她身后驶过去,她望着楚邵琛高大的背影,晶莹的泪水在她好看的眸子里流出来,迅速布满了她美丽的脸蛋:

“琛,我不想拆散你和晓晓姐,我只求你留下来,让我在想你的时候能看到你,难道你连我这么一点的要求也做不到么?”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隐隐蹙起,那只紧攥着穆晓的大手渐渐放开。

然后,他转身看向安雅蓉,嘴角勾起淡漠的笑意:

“从前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总想在你身上寻找她的影子,但渐渐的,我发现你和她不像。你因为我失去孩子、失去了生育能力,我觉得亏欠你、觉得应当对你负责,但渐渐的,我发现不是这样,我发现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和我妈一样,都口口声声的说着爱我,都在逼我做这样那样的事,想要掌控我、想要我对你们听之任之,却从未在乎过我到底想要什么。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不想像只宠物一样被你们一边说着爱我、一边又想一直把我关在笼子里囚禁下去,我决定带晓晓走,再见!”

话音落下,楚邵琛漠然转身,重新牵起穆晓的手便向前走去。

“迪、迪!”

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车笛声,他转回身去,只见一辆黑­色­奥迪轿车直冲着安雅蓉身上撞过来。

“小心!”

这一刻,楚邵琛想也没想,本能的跑向前,一把推在安雅蓉的肩膀上。

“啊!”

安雅蓉惊叫一声,娇弱的身子连连向左挪出两步。

她原本可以站稳的,然而,这一刻,她却用力咬了咬牙,故意借着向左去的力道重重的趴在坚硬的地面上。

“吱!”

耳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轿车向前的势头不减,刚刚穆晓就站在安雅蓉身后,此刻安雅蓉已经被楚邵琛推开,车子便向穆晓直直的撞了过来。

“……”

穆晓吓得脸­色­苍白,她匆忙的向后退步,然而,终究已经来不及,那辆车的车头正顶在了她纤细的腿上。

“咚!”

整个世界仿佛都位置颤了颤。

剧烈的痛感像是烈火般席卷而来,穆晓怔怔的向后退了两步,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

“啊!我的腿、我的腰,邵琛,我的腰……好疼!”

耳边传来安雅蓉痛苦的呻/吟,穆晓看到安雅蓉趴在地上,娇弱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紧接着,她看到楚邵琛高大的身影走到安雅蓉身边,迅速将她抱了起来。

“晓晓,在这里等我,我送蓉蓉去医院。”

楚邵琛匆匆回头看了穆晓一眼,抱着安雅蓉快步向前跑去。

穆晓怔愣的站在原地,她恍惚的看着楚邵琛渐渐远去的背影,心脏仿佛被一把利刃从中剖开,无尽的疼不住的向全身蔓延。

~今天大爆发。后文是穆晓和楚邵琛的决裂部分。这些都是必看的­精­彩内容哦,么么哒。。。~!!

从此与君绝——楚邵琛,你,我要不起!(彻底决断)

穆晓怔愣的站在原地,她恍惚的看着楚邵琛渐渐远去的背影,心脏仿佛被一把利刃从中剖开,无尽的疼不住的向全身蔓延。

“啊,你的腿在流血,妹妹,你还好吗?”

耳边传来一名中年­妇­女的惊呼声,穆晓向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她还没看清说话的人是谁,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咚”的瘫倒在血泊里。

穆晓缓缓睁开眼,明亮的白光像是刀子一般割的她两眼发疼,她定了定神,脑海里忽然晃过在机场外的那一幕。

“邵琛,你在哪?楚邵琛!”

穆晓忽的在病床上坐起,腿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她苍白的小脸紧皱起来。

“有点常识没有?刚做完手术,别乱动!”一旁的护士诧异的看着这个面­色­凄凉的弱女人,她走过来,两手无奈的扶住穆晓颤抖的肩膀:

“刀口还没长好,不要命了?快躺下!”

穆晓仿佛没听到护士的吩咐,她恍惚的坐在原处,清凉的双眼里依稀流露出几分期望:

“有人来看过我么?”

护士微微皱了皱眉,无奈摇头道:

“从你住院到现在已经接近三个小时了,还真没有人来看过你。”

“……”

穆晓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她怔怔的看着不知名的方向,眼底那丝期望渐渐变凉。

“唉!”护士感慨的叹息一声:

“遇到这样的事谁也没有办法,是撞伤你的司机把你送到医院来的,我们用你的手机打过好几次你老公的电话,他没有接,这种事还真是少见,当老公的就算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出了这种事,就算再忙也不至于不接妻子的电话吧。”

穆晓泪眼凄迷的看着正上方,没有回话。

楚邵琛抱着安雅蓉弃她而去的画面又一次闪过她的脑海,在她凄冷的内心里再次划下深深的一刀。

当时,安雅蓉应该摔的很重,楚邵琛走的很匆忙,而那辆车撞上穆晓以后,她向后退了两步,楚邵琛看到她时,她与车头还有一段距离。

所以,他回头那匆匆的一瞥并没有察觉到她出了事。

然而,在她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楚邵琛却陪伴在安雅蓉身边的事实还是令她心如刀割。

“我想出去走走,可以扶我么?”

穆晓无力的喘息着,­唇­齿间发出黯淡的音节。

护士看着穆晓孤单可怜的模样,心生恻隐,无奈的搀住穆晓的胳膊:

“好吧。”

穆晓的右腿受了伤,缝了36针,索­性­没有伤到骨头,纵然走起路来会很疼,在护士的搀扶下也还能够坚持。

“琛,无论你嘴上怎么说,我知道你心里舍不得我,你看到我出事后,立刻就抛下穆晓过来救我,你从来就没有真正放下过我,你带穆晓离开,只不过是因为她得了绝症罢了。”

“邵琛,我看得无比清楚,你对穆晓的感情最多的是出于一个丈夫对妻子的责任,你不是真的爱她,你真正爱的人还是我。”

身后的走廊里不停的响着熟悉的女人声音。

穆晓的脚步不由汀,缓缓回头向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果然望见了安雅蓉——

她穿着一身病号服,满头的黑发披散着,有几缕浓黑的发丝凌乱的遮挡在她那张美丽的瓜子小脸上,这样非但没有令她显得不堪与狼狈,反而将她衬的更加娇弱与可怜。

而在一旁搀扶着这个娇弱美女的高大男子正是穆晓的老公——

楚邵琛。

他觉得是他推倒了安雅蓉,又没发现穆晓出事,所以着急的将安雅蓉送到医院,这没有什么;

他或是因为忙、或是无意间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护士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没有听到,这同样没有什么……

可是,他把她一个人丢在机场,不管不问,却一直在医院里陪伴安雅蓉,这样的认知令穆晓本就悲恸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冷。

或许就像安雅蓉所说的一样——

楚邵琛,这个男人或许永远也不可能真正放下他的旧爱。

或许,在上一次决定与他离婚的时候她就应该毅然决然的离开,而她,却还是那么心软,他只要给她一点好,她竟然就完全忘了楚邵琛根本不爱她的事实!

“邵琛,我要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安雅蓉柔软的右手紧缠着楚邵琛­精­壮的手臂,对他柔声细语着。

楚邵琛无声的抬着头,他淡淡的走廊深处,寒冷的情绪像是刀片一般狠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交织着。

他本是好意将安雅蓉推开,不料,她竟然倒在了地上,腰又受了伤。

就算出这种事的女人不是安雅蓉,他也没办法一走了之,所以,他留在了医院,想要打电话给穆晓,然而,他的手机却不知道放到了哪里。

一边是不容推卸的责任,另一边是还在机场等他的妻子,这样的挣扎令他异常烦闷。

“因为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再生孩子了,而且现在又伤了腰,医生说会留下后遗症,邵琛,除了你,这世界上没有男人会再要我……”

安雅蓉委屈可怜的咬紧下嘴­唇­,无限美丽的翦眸里流转着晶莹的泪水:

“邵琛,这一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对我负责!”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深锁着一丝厌烦,他薄凉的­唇­不耐的启开,正想说话,一道淡漠的女人声音却先于他响起——

“楚邵琛,你不用再犹豫了。”

楚邵琛和安雅蓉同时向声音源头处望去,穆晓就站在距离他们约有五米远的地方,她的右臂被护士搀着,走廊里黯淡的光线将她的脸­色­映的更加憔悴。

楚邵琛想也没想就甩开了安雅蓉的手,他迈开长腿走到穆晓面前:

“晓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穆晓右手扶在墙上,­干­枯的嘴角挽起凄凉的弧线:

“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你的安雅蓉,我不再妨碍你们,楚邵琛,我们离婚,这一次,谁也拦不住!”

话音落下,她毅然将视线在楚邵琛脸上移开,毅然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楚邵琛高大的身子隐隐震了震,他迈开大步,健壮的身子如一座小山般阻挡在她面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晓汀脚步,她抬头看着楚邵琛,走廊里的光线这么暗,他的脸­色­这么沉重,然而,仍是这么英俊、这么好看。

只是,这个男人不该属于她,曾经是她妄想了太多,这样的事实,她偏要经历过一次次的伤害才彻底认识到……

穆晓双手紧攥着,看着楚邵琛的目光不由变得讽刺:

“我没有什么,也不再需要你的关心,我穆晓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楚邵琛,你,我要不起!”

穆晓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双手重重的将神­色­痛苦的楚邵琛推开,她重新迈开步子,在护士的搀扶下亦步亦趋的走回病房去。

她与他的这场婚姻才短短几个月就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9年来对他的暗恋这么深刻、这么坚定,却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渐渐被他消磨殆尽。

心早已经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她再也不要爱的这么卑微、这么没有尊严……

“晓晓……”

楚邵琛右手抓向穆晓,然而,早已触不到她孱弱的背影。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骨节分明的五指紧紧蜷曲起来,想起曾经对她的羞辱和辜负,心里更加的自责和受伤。

耳边仍然回荡着穆晓那一席话,他的心中仿佛被划开一道缺口,无尽的疼痛与凄凉如潮水般拼了命的向里灌。

“邵琛!”

身侧传来安雅蓉清婉的声音,随着清晰的脚步声,安雅蓉快步走过来,站在了楚邵琛面前。

她仰头看着楚邵琛,美丽的瓜子脸上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你当初答应楚叔叔娶她就是为了保护我,现在她既然说了要和你离婚,琛,这是上天在成全我们呢。”

“我有说过要娶你?”楚邵琛冷森森的看着安雅蓉,沉冷的声音里流露出几分厌恶。

此刻的安雅蓉仍是这么美丽、这么楚楚动人,只是,楚邵琛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却由衷的浮现出一种清晰的厌憎。

从前,总觉的这个女人清纯而善良,现在,怎么忽然就觉得她矫情做作?

他痛苦的皱着眉,迈开长腿向前走去。

“邵琛,你去哪?”安雅蓉跑过来,娇弱的身子挡在楚邵琛面前:

“我刚刚受了伤,现在无依无靠,邵琛,你不要抛下我……啊!”

她的话音未落,楚邵琛有力的大手已经重重推在她身上。

安雅蓉连连向后退出两步,单薄的后背“咚”的撞在冰冷的墙面上。

她的表情明显的僵了僵,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楚邵琛高大的身影已经匆匆走远。

“邵琛。”

“楚邵琛!”

安雅蓉单薄的身子倚在墙上,她看着楚邵琛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怨凌厉。

“晓晓来医院­干­什么?刚刚她走路的时候为什么需要护士扶着?”

楚邵琛站在医院大厅里,面­色­凝重的拦住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额,楚总,您所说的晓晓应该是刚刚那个伤者穆晓吧?”刘大夫站在楚邵琛身边,低声叹息道:

“她在机场的时候出了车祸,腿受了伤,刚刚做了手术,缝了36针呢,呵呵,楚总,你和她认识么?”

“楚先生。”

“楚先生?”

见楚邵琛没有反应,刘医生轻声询问道。

过了半响,楚邵琛高大的身子才隐隐动了动,他冰冷的双­唇­微微张开,发出的竟然是沙哑的音节:

“她在哪间病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606号病房吧……”

他的话音刚落下,楚邵琛已经迈开长腿,行­色­匆匆的向电梯口走去。

“吱!”

楚邵琛轻手将门推开。

病床上没有人,一袋还剩大半的盐水袋还挂在病床边的支架上,针头垂落在地,仍然一滴一滴的向下滴着药水。

身后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护士走进病房,望见楚邵琛后,稍稍怔了怔。

楚邵琛用眼角余光视了护士一眼,淡淡道:

“晓晓呢?”

“她刚刚还在啊。”护士诧异的向病床边走去,当看清眼前的那一幕时,她的脸­色­不由变了:

“糟了,她刚刚就跟我说要出院,我说现在出院会有伤口感染的危险,把她留下了,谁知道我刚刚出去这一会儿,她竟然自己把针拔了,她这个样子一个人怎么走啊?”

楚邵琛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浓黑的眉心深深皱紧,然后迈开长腿,快步向外跑去。

在病房一直跑到医院大门处,楚邵琛几乎没喘一口气。

穆晓躲在街对面的报亭后面,待楚邵琛的身影在眼前消失后她才迈着艰难的步子走出来。

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和苦痛之后,这一次,她铁了心的要离开。

现在就走,再也不给楚邵琛留一点机会,她会去一个楚邵琛找不到的地方,默默度过她的余生。

只是,在这之前,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穆晓在口袋里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迅速打出一行信息:

“安雅蓉,我想单独见你一面……”

……

第二天,穆晓早早的等在了S市的植物公园外,这里正是她和安雅蓉约见的地点,她知道安雅蓉一定会来。

果然,没过多久,一辆红­色­保时捷轿车就缓缓驶到了她面前。

“穆晓,有话上来说吧。”

安雅蓉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美丽的瓜子脸上戴着好看的遮阳镜。

穆晓淡淡看了她一眼,上了车去:

“安雅蓉,我想和你谈谈邵琛的事。”

“哦?”

安雅蓉摘下她的遮阳镜,好看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穆晓,你是想主动退出么?”

“……”

穆晓嘴角挽起一丝憔悴的笑意,她的双­唇­微微启开,正要说话,然而,正在这时,一辆白­色­货车忽然重重顶在了这辆轿车的车尾上。

“啊!”

穆晓和安雅蓉同时惊叫一声,身子在剧烈震荡与撞击之下都昏迷过去。

“咳!”

穆晓在咳声中醒来,下意识的想捶打沉痛的肺部,才发现双手竟然动不了。

撑开沉重的眼帘,看清自己的处境,浑身登时传来阵阵凉意。

“没想到会这样?”

安雅蓉好听的声音在角落里传来。

穆晓循声看过去,与她一样,安雅蓉手脚都被绳子紧紧绑住,只能无助的蜷在这间小屋的角落,然而,她非但一点都不害怕,脸上竟然还隐隐带着几分喜­色­。

“你很害怕?”安雅蓉勾起嘴角,一双剪水美眸里流露着丝丝的自豪:

“我不怕,他们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钱罢了,就算花再大的代价邵琛也会救我出去,穆晓,你说呢?”

穆晓淡淡看着她,没有回话。

“穆晓,如果我们之中邵琛只能救一个,你说他会救谁?”

安雅蓉扬着美丽的瓜子脸瞧着穆晓,声音这么柔婉、这么从容。

也是,其实不止她心里清楚,就连穆晓自己也心知肚明,楚邵琛这些日子就算对她不再像刚结婚时那样冷漠,但在安雅蓉面前,她从来也都是输的一败涂地罢了。

这一次,如果楚邵琛真的只能救她们中的一个的话,他也必定会选择安雅蓉吧——

纵然决定了离开楚邵琛,然而,想到这样的事实,穆晓心里还是牵起阵阵凉意来。

“龙哥,刚刚接到消息,楚邵琛悬赏五百万寻找安雅蓉,现在要不要给他打电话让他拿钱来领人?”

门外忽然传来个沉闷的男­性­声音。

“她老婆呢?他悬赏多少?”另一个声音。

“没有。”

明明是随意的两个字,却如两把冰冷的刀子般,狠狠刺在穆晓心上。

她孱弱的身子不由颤了颤,不经意的朝安雅蓉看过去,正望见她嘴角那丝胜利的笑容,这么讽刺、这么美丽。

“看样子姓穆的女人在楚邵琛眼里还真是一文不值啊,龙哥,我看她长得也挺俊的,反正楚邵琛也不把她当回事,不如把她给我玩玩吧。”

“狗屁!”被称作龙哥的人显然很愤怒:

“楚邵琛的上过的女人你也不嫌脏?他楚邵琛不是在乎安雅蓉么?老子要让他拿着钱来领安雅蓉的尸体,让这混蛋知道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看好她们,我再去找辆车。”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安雅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美丽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穆晓,他们要……要杀死我?”

“是。”

穆晓淡淡道。

“怎么办?”安雅蓉瞪着双含水美眸,此时的她脸­色­苍白、神情惊恐,一瞬间就像是变了个人,再也没了方才的那份得意与从容。

穆晓失神看着她,这个美人儿在惶恐的情况下愈加显得娇弱美丽、楚楚可怜,难怪楚邵琛会这么爱她……

她是温室里长大的花儿,现在又是人人追捧的女明星,没经历过艰难困苦,遇到这种事当然是乱了阵脚。

而她,当年在孤儿院时就曾被调皮的孩子绑住手脚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一关就是两天,当时的处境与现在没什么两样,所以她还能镇定自若。

她深吸一口气:

“我们现在必须帮彼此松绑。”

帮彼此松绑?

安雅蓉的神­色­明显怔愣起来:“穆晓,你是在开玩笑么?我们的手脚都被绑着……”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穆晓已经艰难的向她挪过来。

因为手脚被绑着,穆晓只能手脚并用,艰难的朝她所在的位置挪动。

安雅蓉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犹豫了会儿,终于学着她的样子朝她挪去。

不一会儿,两个人已经背靠背靠在一起,她们的手腕虽然被绑的很紧,但手还是能活动的,费了很大的力气,穆晓才摸索着帮安雅蓉解开手腕上的绳子。

接下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两个人手脚都得到了自由。

~~!!

如果有来生,宁愿不爱,也不要再爱的这么卑微

接下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两个人手脚都得到了自由。

“接下来呢?”

安雅蓉的声音不觉软了下来,曾经总觉得穆晓可恨,而今竟将她当做了救命稻草,对她有了种莫名的依赖情绪。

“先看看吧。”穆晓淡淡说着,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透过狭小的门缝向外看出去。

钱隼坐在门外那辆白­色­货车旁的小凳子上,哼着小曲抽着烟,不时扭头朝左方那扇房门看一眼。

两个弱女人,还是被绑了手脚,又被锁在这座荒郊野外的房子里,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他真不懂,大哥还多此一举的留下他看守个什么劲儿。

“啊!”

房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怎么了?吵什么吵?”

他不耐的皱起眉头,起身走过去。

“啊!我的头好疼,啊!啊……”

女人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凄惨,似乎要出人命似的。

“靠!”他啐一口唾沫,骂骂咧咧的在口袋里取出钥匙,没好气的开了锁。

“贱女人,你叫什么?!”

钱隼推开门走进去,只见安雅蓉姣好的身子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正凄惨喊叫着,可是……

“姓穆的女人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木门忽然传来“吱”的一声响。

他惊讶的转身,还没看清身后那人的脸,头顶就被重物狠狠砸了一下。

“啊!”

钱隼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子昏倒在地。

“走啊!”

穆晓丢下手中的木凳,对仍然蜷缩在墙角的安雅蓉招招手。

“哦。”安雅蓉迅速爬起来。

这正是穆晓想到的主意,刚刚她透过门缝看到外面只有一个人看守,于是她便拿起屋子里唯一一条木凳躲在门后,让安雅蓉假装惨叫。

安雅蓉本来就这么善于演戏,看守的男人果然中了招。

这里是一处陌生的荒野,放眼望去,四处枯草积雪,荒芜的山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棵槐树,早已­干­枯的没了水分。

“他们的人一定还会回来的,我们必须快离开这里。”说话间,穆晓已上了那辆白­色­货车:

“快上车,我们离开这里。”

或是他们太大意了,觉得两个弱女人微不足道,停车后竟然连车钥匙都没有拔掉。

安雅蓉慌里慌张的上了车,喘着粗气坐在副驾驶座:

“穆晓,你会开这么大的货车?”

穆晓没有回话,只是发动起车子,迅速朝山下开去。

离开孤儿院后,她曾经在一家货车厂打过三年工,也就是那段时间里,她学会了开车。

“你今天找我想跟我说什么?”安雅蓉以为脱离了险境,已经不再那么惊慌了。

“我不知道那次你动了邵琛电脑上的什么,但那次你害他损失了五亿。”

穆晓专注的开着车,憔悴的嘴角轻挽起一丝失落:

“我看得出你爱他,安雅蓉,你说的没有错,楚邵琛爱的人从来都是你,是我不自量力、是我从来都看不清形势……

“所以,我决定主动退出,不再阻挡在你们之间了,我这次找你,只是想请你答应我,如果真的爱他的话,请别再做伤害他的事。”

“……”

安雅蓉樱桃红­唇­微微动了动,到了嘴边的话却没有说出。

自从穆晓和楚邵琛结婚后,她日思夜念着将他们拆散,好独占楚邵琛。

现在穆晓决定主动退出了,她也算是如愿以偿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反而没有一丝的喜悦。

其实,她早已经清楚,即便她最终真的拆散了穆晓和楚邵琛,她也是输了——

楚邵琛的心其实从来就没有在她这里,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反而越来越离不开穆晓。

这个事实,穆晓从来不知道,而她,却早已经看得清楚。

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冷风透过车窗,夕阳的光已将将这座山野染红,似是胭脂的颜­色­。

一切都好美、好美,可是为什么,穆晓忽然就有种莫名的悲凉感?

某时,视线里倏地闯入一辆黑­色­轿车,它在本就狭窄的山路上迎面驶来,竟然一点也不减速。

“是刚刚离开的那些人,他们回来了!”

安雅蓉的神­色­再度变得惊慌:“穆晓,调头,快调头啊,如果被他们追上我们就死定了。”

“路太窄,没办法调头。”穆晓减慢了车速,她看着前方那辆越来越近的轿车,心里也着急的厉害。

被关在房子里时,从那两个人的对话中她就听得出,这些人根本没打算让她们活着回去,现在她们想逃走,如果被他们抓到后果只会更严重。

安雅蓉吓得脸­色­惨白,发颤的双手用力抓住穆晓的胳膊:

“穆晓,你快想想办法,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不能死,我不想死!”

这世界上谁想死?

谁不想好好的活着?

穆晓无声的深吸一口气,这一刻,她的心情变得莫名沉重。

下一秒,她用力踩下刹车,凝眸看向这个吓坏的美人儿:

“下车!”

“什么?”安雅蓉娇美的脸因为惊恐而扭曲:

“穆晓,你想抛下我一个人逃?”

“……”

穆晓凝神看着安雅蓉吓坏的小脸,忽然抬起右手,重重一记耳光朝她脸上甩去。

“啪!”

“啊!你……­干­什么!”

安雅蓉被彻底打懵了,她捂着红肿的小脸,错愕、疼痛、羞耻、震惊……各种情绪在她美丽的眼眸里激烈交织着。

“这是当初你害邵琛打我的一个耳光,现在还给你。安雅蓉,从今以后我们两清了,这辈子我们谁也不再欠谁。”

她字字平淡,却透着种义无反顾的毅然决然。

安雅蓉一时回不过神:“穆晓,你到底什么意思?”

“下车。”穆晓右手指向路旁的崎岖小径:

“沿着这里一直走,很快就能到山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还不下车?想和我一起死么?”

安雅蓉恍然回过神来,恍惚的下了车去,径直朝那条小径走去。

“安雅蓉!”

身后忽然传来穆晓的呼唤,她的脚步定在原地,缓缓回过头去。

“请代我照顾好邵琛。”

穆晓认真的叮嘱一句,“咔”的将车门关上,用力咬了咬嘴­唇­,终于一脚踩下了油门。

“咳!”

她深抑着肺部的疼,将车速提到最高,迎着对面那辆飞驰而来的轿车撞过去。

反正她已经活不长了,既然安雅蓉对他那么重要,就让她用自己这条不堪的生命换取他所爱之人的平安吧!

这已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牺牲。

楚邵琛,如果这一次我侥幸不死,我宁愿选择不爱,也绝不要再爱的这么痛苦、这么卑微!

“龙哥,那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她是要跟我们同归于尽么?”黑­色­轿车里的司机看着前方那辆越开越快的白­色­货车,震惊的合不蚂。

“靠!停车,停车!啊!”

“轰!”

两辆车撞在一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动着整座山谷。

安雅蓉被强烈的冲击波震的摔倒在地,回头望去,只见那两辆车都已经撞在路边的山石上,熊熊燃烧起来。

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够生还。

她死了!

那个她一直痛恨的女人,竟然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她的平安。

这一刻,安雅蓉坐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双眼竟然变得模糊。

远处隐隐传来鸣笛声,她知道肯定又是他们的人来了,她爬起来,沿着崎岖小径向下走去。

……

楚邵琛站在办公楼偌大的落地窗前,脚边已落了厚厚一层烟灰。

他是大概三小时前得知了安雅蓉出事的消息的。

当时打他电话的是个男人,那人只对他说了句“不想让你的情/­妇­死就把钱准备好”,然后就挂了电话,之后那个号码就再也打不通。

他打了很多电话,确认安雅蓉失踪了便悬赏五百万寻找她的下落,当然也希望绑架她的人看到后能与他联系。

可是三个小时过去了,他仍然没有接到一个关于她的电话。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手机此时响起。

是个公共电话号码,他接起来。

“邵琛,是我。”

安雅蓉的声音,他微锁墨眉,声音仍是镇定的:“你在哪?”

“我在……邵琛,呜呜……”

“怎么了?”

“穆晓她,死了,呜呜呜……”

“你说什么?!”

脑袋里像是有颗定时炸弹骤然爆炸,他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

他本以为仅仅是安雅蓉失踪了,听到她的声音却还能保持镇定,但听到这句话,他完全失了控。

“邵琛,呜呜……穆晓,死了,呜呜呜,她真的死了……”

安雅蓉抽泣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他耳中,仿佛炽烈的火焰,从他耳朵里灌进去,烧的他痛不欲生……

“你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喉结痛苦的滑动。

穆晓怎么会跟安雅蓉在一起?

她怎么会,死……

楚邵琛迈开修长的双腿,恍惚的向外走去,燃着的香烟在他发颤的两指间坠落,在高档西装上烧出一个洞,他却浑然不觉。

“总裁……”顾心如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看到楚邵琛过度苍白的脸,吓得打了个激灵:

“总裁,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你怎么了?”

这个年轻的总裁从来都是冷漠高傲,即便遇到再大的事都能冷静如常,就算再疲惫都会给人一种强势而凌厉的感觉,可是,此刻的他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打击,面­色­从未有过的疲惫和憔悴,就仿佛一瞬间老了二十几岁。

“准备辆车,送我去个地方。”

楚邵琛恍惚的看着不知名的方向,他的前脚机械的向前迈着。

然而,这一刻,淤积在胸口的窒闷骤然如决了堤般涌上来,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子“咚”的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蚀爱成殇——纵使相逢应不识

两年后。

玉檀香木地板、白­色­的旋转楼梯、剔透晶莹的水晶灯……这套别墅里的装饰极尽尊贵奢靡,林汐无声的走在里面,浓黑的刘海遮住她脸上的情绪。

“叩、叩、叩。”

她敲响了房间的门。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出现在林汐视野里的是个面­色­冷淡的女人,她无声的瞧了林汐一眼,做了一个示意进门的动作。

林汐进门,转过玄关,就望见了那个坐在真皮沙发上的男子。

男子微低着头,刚劲而骨节分明的指间握着一把紫砂壶,正幽而自然的向茶碗里倒茶,他仅是浅浅的睨了林汐一眼,仿佛没在意到她的存在,淡淡品着茶水。

林汐站在茶几旁,低头视着他:

“楚总,你要找的人是我,我们之间的事与我弟弟无关,现在我过来了,冤有头债有主,请你放了他。”

“叮!”

茶碗放在茶几上的清脆声音,楚邵琛微抬起头,寡淡的目光投向林汐的脸。

林汐没有防备,正与他四目相视——

男人脸型偏瘦,­精­致绝伦的五官像是夜空里的月亮一般澄澈明朗,他的睫毛浓黑修长,隐约在一双瞿黑而幽深的眸子里投下淡凉的­阴­影,令人更加无处猜测他眼里所藏着的情绪。

这样的男人往往桀骜、冷漠,而且薄情。

可是为什么,见到他的第一眼,林汐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去把自己洗­干­净。”

楚邵琛漫不经心的抬手一指。

林汐的眉心微微皱起:“楚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值得我浪费太多时间,所以,林小姐,我们长话短说。”楚邵琛抬起­精­壮的小臂,低垂着浓黑的眼睑看着自己的腕表,说话间始终没有看林汐一眼:

“给你十分钟的时间,3点26分,如果到时候我没有看到你重新站在我面前的话,那么你就等着帮你弟弟收尸。”

“……”

林汐的身子僵在原地,蜷曲的指尖不由绷紧。

“少爷一向说到做到,林小姐,你最好不要挑战他的底线。”

身侧传来一道偏冷的女­性­声音。

林汐望过去,说话的正是不久前为她开门的那个女人,女人身穿一身工整的黑­色­西装,冷淡的脸上像是罩着一层霜雪。

女人完全不在意林汐怪异的目光,只淡淡道:

“浴室在这边,跟我来。”

林汐无力的挽了挽嘴角,终于迈步跟了过去。

因着楚邵琛的威胁,林汐迅速把自己全身冲洗了一遍后匆匆出了浴室,走回客厅的第一眼,她就望见了楚邵琛。

他站在西边的落地窗前,金黄的阳光斜映而下,将他修长的身影一直拉长到林汐脚下。

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楚邵琛没回头,只是无声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

8分零5秒——

这也算得上是个听话的女人。

“楚总,我已经照你的要求做了,现在你可以放人了吧。”林汐站在影视墙边,她在最东角、楚邵琛在最西,两个人相隔恰好是房间里最遥远的距离。

“放人?”

楚邵琛缓缓转身,好看的嘴角微勾起一丝浅漠的弧线:“林小姐,你以为我楚某好不容易把你招来只是为了请你洗澡?”

“……”

林汐的­唇­瓣紧张的阖动,楚邵琛在笑,然而,她感觉到这种笑意并不友好,像是冷笑、嘲讽,或者还有更深的意思。

“过来!”

对面传来一道淡冷的命令,磁­性­、好听,而蓄着种不容违逆的威仪。

林汐蓦地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没有挪步,反而不安的向后退去。

“咚!”

孱弱的后背倚在坚硬的墙壁上,陡然而来的疼令林汐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呻/吟。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林小姐,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随着寡淡而清凉的声音,楚邵琛迈着匀稳的步子走过来,男人挺拔的身子站在距她不过半米远的距离之外,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淡然掠过:

黑­色­的平底鞋、瘦长的双腿、浅红­色­的短裙,纤细的腰身,还算饱满的胸,雪白的颈,因为刚刚用热水洗浴过而微微透着红晕的小脸——

这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他楚邵琛这种层次的人本不该与这样的女人有任何的交集,然而,想起他当年的妻子,他的心就像被狠狠剜了一刀……

“楚-邵-琛,记住我的名字!”他忽然踏向前一步,健硕的身子压过来。

男人的身子异常坚硬,像一块铁板似的挤在她柔软的胸口。

“你­干­什么?”

林汐乌黑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惊慌。

楚邵琛的身高至少有180cm,足足高了她一头,他稍低着头、林汐微仰着头,他寡淡的鼻息与­唇­息清晰的在她脸上拂过。

“是真的不知,还是故作天真?”楚邵琛的目光愈显得寒凉深邃:

“林小姐,那么你猜一猜,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洗­干­净之后会对她做些什么?”

因着男人淡凉的语气,也因为他话里的含义,林汐原本就紧张的身子绷的更紧。

腰部忽然传来一阵异样,是楚邵琛用手指扣住了她腰间的束带——

他的力气那么大,仅仅是轻描淡写的向外一勾,那条束带就在塑料扣的位置断开。

“不要,楚邵琛,你……”

“啊!”

林汐的身上失去了短裙的掩盖,顿时传来一阵冷意。

“叮!”

空气里传来清脆的金属声,男人的腰带应声坠落在地。

没有任何的前兆、也没有任何的犹豫,楚邵琛僵硬的身子生冷覆下。

“嘶!”

她的身子狠狠颤抖着,发红的脸蛋剧烈扭曲。

两年前,她出过一次事故,从前的事就全部不记得了,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没有过,她骨子里就传统,这两年里从未和任何男人有过发生过这样的事。

然而,楚邵琛竟然无情的强行掠夺了她——

这样的事实如尖刀般一下接一下的刺着她的心。

“疼?”

楚邵琛暂时停下了动作,挺括的鼻尖触在她紧皱的眉心间,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或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过磁­性­的缘故,林汐仿佛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温柔。

然而,当她看清他眼里那丝凉意的时候,她的心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般,再度凉透。

这个男人根本不曾怜惜她,或者,他这样问不是出于对她的关心,而仅仅是在欣赏——

没错,他竟在欣赏她痛苦的模样!

“楚总,如果这就是你请我来的目的,我认了。”林汐无声的汲了口气,她低垂着眼睑,修长的睫毛遮住她眼里所有的凄凉:

“你说过不想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所以,请你快一”

话音落下的这一刻,她感到楚邵琛的身子有些微的僵滞。

然后,如她所说的一样,他开始加快动作……

从未有过的痛似是惊涛骇浪般一波接一波的席卷而来,然后向着周围荡开,化作一层一层的涟漪,将林汐卷入无底的黑暗里。

林汐无力的闭上眼,双手在齐腰的位置紧攥成拳,洁白的牙齿深深咬进下嘴­唇­的­嫩­­肉­里。

男人的冲击力这么大,况且,他非但对她没有一丝的怜惜,似乎还在刻意的令她痛苦。

或者说,他想用这种方式折磨她?

过了许久,楚邵琛终于停下。

“我对医生没有信任感,所以,只好勉强自己亲自动手。”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他的气息仍然醇澈清匀,像是大提琴旋律的尾音,令人听起来感觉很舒适。

谁又能想得到,一个有着一张极其好看的脸和这么好听的声音的男人,内心竟然这么黑?

林汐疲惫的倚在影视墙上,她痛苦的闭着眼,发颤的嘴角微挽起一丝讽刺:

“就算是勉强,楚先生也已经勉强过了,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放过我弟弟了?”

“……”

对面传来一道浅淡的嗤笑,隐约和着男人穿衣服的声音。

然后,房间里响起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林汐觉察到哪里不对,睁开眼,就看见楚邵琛已经走到了门口,他保持着沉稳的步伐,似乎没有一点停步的意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楚邵琛,你站住……”林汐强忍着下身的疼痛,迈着发颤的脚步向门口追去。

然而,她还没跑到门口,楚邵琛已经出了门,随手“咚”的将门重重关上。

“咔、咔、咔。”

门锁上传来清脆的动静,有人在外面反锁了门。

林汐脑子里“嗡”的一声,她两手抓住门把手,用尽力气向里拉着:“楚邵琛,你答应放过我弟弟!”

“哦?我真的答应过你?”

楚邵琛的声音并不高,然而因为极富有穿透力,即便隔着厚重的门板仍然显得极为清澈。

林汐抓在门把手上的双手不由发僵,她忽然清楚的记起,楚邵琛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所说的那句话是:

“想见林子强就来找我,你可以报警,但后果你自己承担。”

他似乎真的不曾答应过她什么……

只是,她天真的以为,楚邵琛真正想见的是她,只要她来了,或者,他在她这里得到了什么,他就会放过子强。

她被楚邵琛玩/弄了,非但没有救出子强,反而搭上了自己。

“你们林家欠我的,林汐,你给我生下孩子,我放了你弟弟,我们公平交易。”

“我不想再碰你一次,所以希望你这一次就怀上,在生下孩子前你就住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这里一步。”

男人的声音淡漠从容,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林汐脑海里乱成一团,她抓狂般拉着门:

“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住在这里,你放我出去,楚邵琛,你开门、开门!我还要去学校上班……”

“我已经派人帮你辞去了学校的工作,回学校工作的事,你无须再担心。”

门外传来慢条斯理的声音。

林汐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突地像根钉子似的僵在原地。

一年前,她经过重重考核,好不容易才进入学校,争取到了这份她心仪的工作,而现在,楚邵琛竟然就这样给她毁掉了……

楚邵琛,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无情的毁掉她最宝贵的一切?

身体里仍然余留着强烈的疼痛,她两眼凄茫的看着那扇生冷的门板,浑身的力气仿佛一丝丝的被抽空,孱弱的身子缓缓的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

楚邵琛站在大厅外的大理石阶上,墨黑的双眼视着不知名的方向,北风寒凉,如刀子般一下一下的打着他俊冷的脸。

“少爷。”

身后传来一道小心的问询。

楚邵琛没回话,只是淡淡的向声音来源处望去。

对上楚邵琛沉重的目光,方凝不由有些犹豫,然而,做了片刻的心理斗争后,还是忍不住问:

“少爷,你真的和那个姓林的女人做了……那样的事?”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稍稍敛起,想起刚刚与林汐的一幕,莫名的烦闷袭上心头,他的脸­色­变的更加沉重:

“难道我应该向你提前汇报一下不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凝低下头,低声咕哝道:

“就是有点为你觉得不值。”

楚邵琛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啊,自从两年前夫人因故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过女人,可是现在,为了报复一个女人,他竟然不惜把自己的清白也搭进去。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反正楚邵琛这样做也是为了夫人……

……

厚重的门紧锁着,怎么用力也拉不开,落地窗的玻璃是防弹材料制作,林汐用椅子砸过好几次,玻璃非但没有被砸破,上面甚至连一道划痕也没有留下……

经过一番强烈的挣扎后,林汐终于明白,楚邵琛是铁了心的要把她“囚禁”在这里,她就算Сhā上翅膀怕是也飞不出去。

“咔!”

门被推开。

林汐循声望去,走进门来的正是那个面­色­冷漠的女人。

“你的晚饭。”女人走过来,顺手将手里的饭盒放在茶几上。

林汐淡淡看向女人,发紫的双­唇­间发出淡淡的音节:

“我要见楚邵琛。”

方凝的眉心微微皱起,素颜上依稀流露着几分不满:

“你没有资格对少爷直呼其名,请尊称他为楚总或者楚先生。”

“……”

林汐憔悴的嘴角轻挽起一丝讽刺:“那么,我要见楚总。”

“少爷忙的很,他不可能见你,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我可以帮你转告。”

方凝不冷不热的说着,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林汐望着女人的背影,发凉的小手颤颤的在口袋里牵出手机:

“那好,麻烦你帮忙转告楚邵琛,他的行为属于强/女­干­和非法拘禁,请他立刻放了我弟弟和我,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和他鱼死网破。”

“林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感情用事。”方凝转回身来,禁不住仔细打量起林汐:

她是个很普通的女人,因为营养不良、也因为刚历经过一次沉重的摧残,她的脸­色­呈现不健康的苍白,此刻的她,孤单的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稀薄的光线打在她­干­瘦的身子上,将她衬的更加孱弱和憔悴。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方凝看着面前这个柔弱的小女人,忽然想起了两年前那个叫穆晓的女人……

方凝内心深处莫名的对林汐滋生出了一丝怜悯:

“你应该听说过少爷的势力有多大,和他硬碰硬的人没有一个有过好下场,林小姐,我向你保证,如果你报警的话,结局不会是鱼死网破,只会是你和你弟弟这两条鱼死,对邵琛不会构成一点威胁。不相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报警试试。”

林汐心中一阵发凉,拿着手机的右手更加用力的掐紧。

那些关于楚邵琛的恐怖传说如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里一一掠过。

楚邵琛,这个名字之所以在S市街知巷闻,不仅仅因为他多有钱、也不仅是因为他多英俊,更多的是因为他那些令人心悸的传说。

据说,S市最大的黑帮团伙当年敲诈他不成,反而被他一夜之间端了个底朝天。

据说,某省的省长曾以权利威逼楚邵琛娶他的掌上明珠为妻,结果没过多久,这位省长就东窗事发、身陷囹圄。

据说,最新亚洲首富马大云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

他楚邵琛在s市可谓有着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的能力。

而她林汐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就连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爸爸也在两个月前一声不响的忽然失踪,她与楚邵琛的地位云泥之别,楚邵琛这样的人是她无论如何也招惹不起的。

“少爷恨你入骨,他这样对你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方凝别有意味的看着林汐:

“为少爷生孩子不好么?你知道有多少比你好的女人巴不得这样么?林小姐,我奉劝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林汐神­色­憔悴,夕阳的余光将她眸子里的疲倦映的格外明显:

“我和楚邵琛以前从没有见过面,我和他无冤无仇,他恨错了人,你们一定误会了什么。”

“邵琛一向把爱和恨分的很清楚,况且这件事关系到……”意识到透漏了太多不该说的秘密,方凝的话匆匆打住,她加快脚步,仓促的出了门去。

“咔!”

门再度被紧紧关上,并上了锁,偌大的房子里徒留林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昏暗的光影里。

楚邵琛恨她入骨?

难道她失忆前和他有过什么过节么?

林汐困惑的想着,这一刻,脑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刀割般的疼,她忙收敛起心神,不敢再强行会想曾经的事。

两年前,她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醒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几个陌生人,后来有人告诉她,其中的一个中年男人是她的爸爸,有人告诉她,她姓林,叫林汐,还有一个叫林子强的弟弟。

~心细的亲可能已经看出端倪了,是的,林汐就是穆晓,没看明白的亲返回去仔细看一遍哦,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请随着后文的­精­彩内容,跟随絮萦我揭开真相吧。么么哒~!!

蚀爱成殇——忽然觉得很像她的妻子

方凝送来的晚饭,林汐一口也没有吃。

她一个人站在陌生的大房子里,天渐黑下,外面的灯影陆续升起,寒凉的光线透过窗,一下一下的打着她苍白的脸。

先是父亲不辞而别,现在还杳无音讯,然后又是她最疼爱的弟弟被绑架,现在,她非但失去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还被楚邵琛强/暴……

林汐,你还能再悲剧一点么?

这一夜,林汐­干­瘦的身子无助的站在窗前,像只孤独的洋娃娃。

耳边仿佛回荡着楚邵琛幽沉的嗓音,身体里仿佛还余留着残忍的抽痛,一下一下,如梦魇般缠绕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渐渐变得明亮,竟然已经是早晨。

“嗡、嗡、嗡……”

剧烈的震动之下,她的大屏手机在口袋边缘滑落,“咚”的摔在地上,幸好是正面朝上才没有将屏幕摔坏。

林汐俯身去捡,当看清来电显示上那三个清晰的大字时,触到手机屏上的手指不由僵住。

宋井延——

林汐这时候最想要逃避的人莫过于他。

林汐蹲在地上,手机被她紧握住,麻酥酥的震动如锥子般一下一下的扎着她的手心。

电话一次次的打到自动挂断,又一次次的重新响起。

宋井延就是这样的­性­子,倔起来像是一块怎么也折不弯的生铁,属于那类百折不挠的稀有种类。

经过一番心理纠结后,林汐接起了电话。

“我今天去学校找你,你的同事说你已经辞去了老师的工作,汐,别告诉我这是真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清澈的男­性­声音,夹着丝丝的暖意。

林汐的心脏仿佛被划开一道缺口,思绪忽然空白了好几秒,后来,她不知怎么在嘴边挤出一个字:

“是。”

“……”

那边是短暂的沉默,极其幽静的空间里,林汐仿佛听到耳边有沉重的叹息声传来。

该怎么解释?

宋井延知道这份工作大对她的意义有多重要,如果他知道是楚邵琛强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她辞了职,而且还强/暴她的话,依着他的­性­子,一定非找楚邵琛拼命不可。

宋井延在S市虽然也有着很高的地位,然而,楚邵琛这种不可一世的男人,却怎么是他能惹得起?

“我要见你,明天中午我在我们说好见面的地方等你。”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到你,你不来,我就在这里一直等……汐,我们不见不散。”

大概是猜到林汐不想见他,说完这一席话后,宋井延便挂了电话。

林汐小手用力的握着手机,仍然保持着通话的姿势,这两年来与宋井延在一起时无限美好的往事,一幕幕,犹如放电影般在眼前一一晃过。

“嚓!”

门口忽的传来清脆的动静。

林汐的目光向门口处追去,出现在门口的是个穿着­干­净而工整的女人。

“方小姐连进门前要先敲门的礼貌都没有么?”林汐缓缓站起来,她看着一步步向她走近的方凝,清澈的双眼里流露着清冷的情绪: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楚邵琛不懂得尊重别人,难道他身边的人也都这样么?”

方凝的脚步不由汀,林汐就站在落地窗前,清晨稀薄的光线在外面透进来,像是一层白雪般在她枯瘦的身子上裹了薄薄的一层,她的黑眼圈重的吓人,脸­色­比昨晚更加苍白憔悴——

这怎么看都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只是,她静静站着,浅淡的看着门口的方向,眼神分明是倔傲与不屈。

方凝迅速推断出,这个小女人并不是个内在怯弱的女人,若不然,她也不可能为了她的弟弟就敢义无反顾的一个人往楚邵琛家里闯。

“下次的时候我会先敲门……”方凝的语气不由客气了几分。

口袋里的手机这时震了一下,林汐想起刚刚宋井延的话:

“方小姐,请你转告楚邵琛,我想出去一趟。”

“少爷绝对不会答应!所以,我也没必要帮你转告。”方凝几乎没有考虑就断然下了结论。

邵琛是多么铁石心肠方凝比谁都清楚,被他关了禁闭还想出去?

天真的女人。

“……”

林汐的­唇­瓣微微颤动,复杂的情绪在心头千丝万缕的纠缠着。

“我刚刚有人叫我的名字。”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淳厚的男声。

林汐望过去,楚邵琛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他上身只穿着件黑灰­色­搭配的T恤,­干­净的袖口被他挽到臂弯处,露出­精­壮的小臂。

走廊里开着灯,明亮的逆光勾勒出他健壮的体型,清澈颀长,犹如完美的模特。

“方凝,你叫我?”楚邵琛浓眉轻敛,寡淡的目光在林汐身上浅浅掠过:

“有事?”

“……”方凝的表情微微僵滞。

她和楚邵琛这么熟,他不可能听不出她的声音,况且,她从不对他直呼其名。

也就是说,他明明知道刚刚叫他名字的人是林汐——

他为什么要装傻?

“叫你名字的人是我。”

幽静的空间里响起一道清淡的声音,林汐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向门口,她的­唇­瓣呈憔悴的紫红­色­,一双清澈的眼里有几道血丝清晰可见,煞白的脸­色­像是一张一揉就碎的薄纸……

面­色­憔悴的枯瘦女人,如一片刚刚被暴风雪凌虐过的梨花,然而,她看着他的眼神却分明坚韧、不屈,透着种毅然不倒的倔强。

楚邵琛看着她越走越近,这一刻,脑海里忽然又浮现起两年前那个弱女人的身影——

他的心狠狠的疼了疼,然后不着痕迹的将那丝伤痛埋进眼底:

“哦?原来是林小姐,找我有事?”

“我想出去一趟。”林汐在楚邵琛正对面站定,娇小的身子遮蔽在男人高大的­阴­影里。

没有回音……

楚邵琛健壮的身子纹丝不动的站她面前,无声的打量着她。

借着明亮的光线,林汐分明看到他眼底有一丝情绪匆匆晃过,这样的情绪,仿佛是一种浓的化不开的疼。

这样的疼仿佛一滴浓黑的墨汁滴进深潭里,激起丝丝的涟漪后,便隐匿于无形。

男人的沉默,或许代表了否定。

或许,楚邵琛心里早已决定了回绝她,此刻,他这样瞧着她,只不过就像他昨天无情的贯穿了她以后又停下来问她“疼?”一样,仅仅是在看她的笑话……

“我明白了。”

林汐的嘴角无力的挽起,转身向回走去,一丝失意无声的被她埋进眼底。

“好啊。”

身后忽然传来楚邵琛淡淡的声音。

因为没听懂这两个字的含义,林汐的脚步不由慢下。

“天黑之前回来。”楚邵琛宽阔的大手扶在门上,微凝着黑眸看向林汐单薄的背影:

“我喜欢服从的女人,我对你说过,想要离开这间房间必须得到我的允许,今天你来请求我的允许,说明你已经懂得遵从我的命令,所以,林小姐,这次我答应你。对了……”

楚邵琛完美的­唇­角掀起一抹邪肆的弧线:

“我一会儿要去看望你弟弟林子强,我代你向他问声好?”

林汐的脚步汀,她背对着楚邵琛,没有回话,唯有投在地上的身影隐隐发抖。

楚邵琛清楚子强对她的重要­性­,也算准了只要有林子强在他手里,她绝不敢违逆他。

楚邵琛,这究竟是个多么深不可测的男人?

……

“世纪明珠”是S市唯一一家白金五星级酒店,里面的装饰璀璨辉煌,所有人都穿着高档奢华的服装,林汐走在酒香弥漫的大厅里,看着眼前的衣香鬓影,不由有种与这样的场合格格不入的自卑感。

“汐!”

不远处响起一道清朗的男­性­声音,因为带着些微的毛刺感而显得分外张扬、好听。

林汐循声望过去,入了眼的果然是那张英俊的脸。

宋井延不仅人长得帅,而且总喜欢对她爽朗的笑,林汐每当想起他的时候,脑海里总会呈现出一张笑脸。

“我就知道你会来。”宋井延腿长步子大,几步就到了林汐面前,他抬起宽阔的大手,骨节分明的拇指和中指以适中的力道在她雪白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汐,这算不算是惊喜?”

“嗯。”

林汐恍惚看着宋井延俊美如斯的脸,上星期与他的那个约定再次在脑海里闪过——

父亲忽然失踪后,生活的所有重担都落在了林汐身上,为了养活自己、也为了给弟弟治病,她不但要在白天的时候上班,晚上还要去酒店做一些清洗餐具、打扫卫生之类的钟点工。

上星期前,林汐做钟点工的地方正是“世纪明珠”。

可是,林汐来这里工作的第二天就不小心摔坏了一只盘子。

酒店里的管理人员扣罚了她的工资,并辞退了她。

林汐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怨言,宋井延得知后却异常不满,他拍着林汐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

“汐,下次我就带你去‘世纪明珠’,把他们那里最贵的菜都点一个遍,今天他们敢冤枉我宋井延的女人,明天我就让他们对你点头哈腰。”

“汐,我们下次见面的地方就在‘世纪明珠’。”

“走啦……”胳膊被宋井延以适中的力道拉了一把,林汐的思绪在回忆里抽离,随着他走向靠窗的座位。

­精­明的点菜小姐忙走过来,微笑鞠躬道:“宋先生,这位小姐就是您一直在等的人么?”

宋井延淡淡看了点菜小姐一眼,不冷不热道:

“你说呢?”

不明白为什么宋井延似乎对她这么漠冷,点菜小姐的神­色­明显的怔了怔,随之赔笑道:“宋先生,这是菜谱,请您点菜。”

她向宋井延递出菜单。

然而,菜单还没触到宋井延的手指,就被他挥手示退。

“我宋某点菜从不看菜谱,选你店里的招牌菜,尽管上。钱,我宋某多的是……”说话间,宋井延的右手轻搭在林汐的瘦削的肩头,温柔的拍了一下:

“还有,我的女人喜欢吃辣,让你们厨师师傅多放点辣椒。”

这架势,点菜?

还是炫富?

点菜小姐看着宋井延,浓妆艳抹的脸上流露出几分错愕,鞠了个躬后,转身向大厅深处走去。

“等等……”

林汐的目光追向点菜小姐的背影。

如宋井延说的一样,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帮她出气。

可是,林汐知道这里的菜有多贵,只为了自己争一口气,就要浪费掉他这么多的钱,这是不是可惜了

点菜小姐转回身看向林汐:

“这位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么?”

林汐歉意的笑笑,到了嘴边的话刚要说出,一道清冷的声音却先于她传了过来——

“这桌的菜我请了,另外,去找韩经理,要她把店里最好的酒拿来。”

点菜小姐看着缓步走过来的高大男人,脸颊微微一红,深深鞠躬:

“好的,楚总。”

空荡的大厅里响起清脆的高跟鞋声,点菜小姐越走越远,林汐怔怔看着楚邵琛颀长的身影一寸一寸的闯入她的视线,绷紧的身体一丝丝的变凉。

“我道是谁这么大方,原来是楚总。”宋井延抬头看着楚邵琛,墨­色­的眸子里隐约流露出一丝敌对。

楚邵琛仿佛没察觉到他的厌憎,仍然迈着匀稳的步子走过来:

“宋总,点这么多好菜,这是有意来照顾我楚某的生意么?”

“……”

宋井延漠然勾起嘴角,没再回话。

这一刻,林汐才知道,原来宋井延和楚邵琛认识。

两年前,林汐醒过来的时候,宋井延也在她身边,他告诉她,他是她的男朋友——

这两年里,宋井延一直在她身边,始终如一的给了她无尽的帮助和关怀,然而,他却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楚邵琛。

“呵。”楚邵琛已经走过来,他垂眸看着坐在宋井延身边的林汐,仿佛直到此刻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是你朋友?不介绍一下么?”

疑惑的声音、疑惑的目光,就仿佛他与她是第一次见面。

这是一个多么善于伪装的男人啊!

林汐艰难的汲着空气,身体里仿佛又传来那种被侵占的痛,昨天被他羞辱时的一幕幕犹如冰雪寒霜般灌满她的全身。!!

蚀爱成殇——你可真懂得让男人疼呵!

林汐艰难的汲着空气,身体里仿佛又传来那种被侵占的痛,昨天被他羞辱时的一幕幕犹如冰雪寒霜般灌满她的全身。

“我女朋友林汐……”

想起那个秘密,宋井延心里隐隐掠过一丝不安,他伸出修长的手臂,极富有占有­性­的将林汐揽在怀里:

“我们彼此相爱,而且已经说好了要结婚,怎么,楚总,你就这么没见过美女么?”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稍稍敛起,一丝异样在他黝黑的眼里一闪而逝。

然后,他不动声­色­的坐在林汐和宋井延对面的座位上,淡漠的脸上非但没有显露任何情绪,嘴角反而勾起一道莫测的笑意。

林汐怔怔看着楚邵琛极美的笑脸,不知因何,却觉得格外可怕。

密密麻麻的冷汗在她手心渐渐渗出。

“总裁,您要的酒。”

看样子仅有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走过来,对楚邵琛礼貌的鞠了个躬,她身上所穿的纯白­色­修身职业装将她姣好的身材裹的妖娆玲珑、凹凸有致。

楚邵琛的目光在美女身上淡淡扫过:

“过来坐吧。”

“好的。”

韩语嫣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过来,在楚邵琛身边款款坐下,她无声的打量着对面的林汐和宋井延,美丽的瓜子脸上绽放着温婉的笑容。

“楚总,我想和我女朋友单独坐坐,你请回避。”宋井延看出气氛不对,淡淡道。

“宋总可是贵客,况且我今天正好有时间。”楚邵琛仍然淡定的坐着,从容的拿过桌上的空酒杯,用­干­净的餐布优雅的擦拭着:

“韩经理,你今天也不忙,陪林小姐喝点酒?”

“不忙,不忙的,呵呵呵。”韩语嫣忙不迭的赔笑,一抹诧异在她的美眸里悄然晃过。

“世纪明珠”只是楚邵琛投资的产业之一,今天,他可是说好过来为员工们开会的啊,他怎么坐在这里陪宋井延吃起饭来了?

况且,她好像听说过,楚总和宋井延有仇!

楚总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三年前委托人在英国拍卖会上拍下的皇家陈酿,6。6万英镑……”楚邵琛­干­脆的启开了刚刚韩语嫣拿过来的那瓶酒:

“我把它储藏起来,一直没舍得喝,韩经理,还不给宋总倒酒?”

“好的。”

韩语嫣意会了楚邵琛的意思,纤细的小手抓过宋井延手边的晶莹酒杯,咕咚咚的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又给林汐也倒上。

这时候,服务生正巧送来第一道菜。

韩语嫣正当妙龄,却已经是酒局上的高手,她从林汐无助的表情中看出林汐根本不会喝酒,所以,在她推辞之前就浅笑嫣然道:

“林小姐,您是宋总的女朋友,也是我们酒店的贵客,这杯酒我敬你。”

根本就不给林汐留一点拒绝的空间,话音还没落,韩语嫣硬是把头一仰,一口气把满满一杯酒喝了个底朝天。

“林小姐,请吧。”

韩语嫣用手帕拭着嘴角,一双秋水美眸盈盈的望着林汐。

林汐的嘴角微微勾了勾,看着眼前那杯酒,喝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小汐没喝过酒,这杯酒我帮她喝了。”一只宽阔的大手在林汐胸前穿过,稳稳的抓向她的酒杯。

林汐向右手边望去,对上宋井延温和的目光,心底不禁浮起一丝久违了的暖意,她与他四目相望着,嘴角挽起一抹温柔的笑。

宋井延不动声­色­的将一杯酒喝了下去。

“林小姐,还真是让男人疼呵,真难以想象你痛苦挣扎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楚邵琛忽然意味深长的说道。

林汐的身子狠狠颤了颤,连指尖也发起抖来。

她抬着头,毅然与楚邵琛对视着,昨天被他强行侵占和掠夺的一幅幅画面仿佛都化作锋利的刀片,一下接一下的凌迟着她的心脏。

她用力咬紧牙齿,泛紫的嘴­唇­开始发麻,此刻的她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她害怕楚邵琛会在这时候说出他昨天对她所作的一切,她害怕宋井延知道这个残忍的事实……

“汐,手怎么这么凉?”宋井延一手握住林汐发抖的小手,一手端起茶碗,轻轻将茶水送到她­唇­边:

“快喝几口热茶暖暖身子。”

林汐机械的张开双­唇­,宋井延小心翼翼的喂她喝着茶水。

楚邵琛无声的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时间仿佛倒流回两年前,眼前的林汐仿佛化作了当年的穆晓,他的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莫名的不自在。

幸好,这时宋井延的心思就全放在了对林汐的关心上,根本没心思去仔细思考楚邵琛话里的涵义。

宋井延只喝了一杯酒,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过了片刻,竟然“咚”的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起来。

“井延醉了,我送他回去。”林汐站起来,两手搀住宋井延的胳膊,用力的想要将他扶起。

一只宽阔的大手却忽然覆在了她瘦削的肩头。

“林小姐,不用。”

楚邵琛站在林汐斜对面,覆在林汐肩头的右手用力压下。

男人的力气这么大,她的双腿一软,像只木偶般直挺挺的坐回了原处。

“韩经理,你扶宋井延去楼上套房休息。”

“好的,总裁。”

韩语嫣忙走到宋井延身边,柔软的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汐……”

感觉到贴身的碰触,宋井延的薄­唇­微微动了动,随着韩语嫣搀扶的力量站了起来。

“韩经理,宋井延这样的男人你喜欢么?”

楚邵琛高大的身子挡在韩语嫣和宋井延面前,原本黝黑的眼眸因为浓郁的酒意而猩红邪肆。

韩语嫣娇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总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邵琛低下头,在韩语嫣耳边轻声低语。

“这……”

韩语嫣的脸颊忽然变得绯红,她不自觉的向林汐看了一眼,然后羞涩的道:

“好吧,总裁,您放心,我一定把他伺候的很好。”

宋井延神志不清,有人搀扶的情况下,只顾迈着机械的步子向前走。

林汐恍惚的坐在原处,宋井延­干­净的衣角在脸颊划过,她发冷的双手僵在半空中,还摆着刚刚扶他的动作,却再也触不到他的身影。

“你喜欢宋井延?”

磁­性­的声音渐渐靠近,楚邵琛坐在刚刚宋井延所在的位置,一双猩红的醉眸幽幽的盯着她。

林汐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的看着宋井延越走越远的背影,失落的情绪在她眼底一圈一圈的氤氲。

楚邵琛冷笑:

“我很想知道,如果他和别的女人上过床后,你对他还是不是一样的喜欢。”

林汐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楚邵琛,你什么意思?!”

“刚刚宋井延在叫你的名字,他把韩语嫣当成了你……”楚邵琛嘴角轻勾着,醉眸里绽放出的笑意这么邪气、这么魅惑,他骨节分明的右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薄凉的­唇­息和着浓郁的酒气一丝丝的扑在她发颤的小脸上:

“醉酒后的男人最容易和女人做那件事,我刚刚吩咐了韩经理,要她陪井延一起睡,无论井延想对她做什么,都要好好顺从,呵呵……”

“宋井延和你谈恋爱的时候有没有过那方面的要求?现在他神志不清,又把韩语嫣当成了你,如果他想要,韩语嫣又顺着他的话,林小姐,你告诉我,结果会怎样?”

林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发颤的双手拼了命的抓住楚邵琛的衣领,痛苦的声音几近崩溃:

“楚邵琛,你这个禽/兽!你竟然做出这么卑鄙的事!”

“嘶……”

楚邵琛的眉心深深皱起,肩膀上的肌肤被林汐的手指用力掐着,剧烈的疼痛如烈火般灼烧着他。

“林汐,你可以再大声一点!”

楚邵琛沉重的呼吸着,蚀骨的痛楚与对林汐的恨在他俊隽的脸上纠结出冷毅的线条:

“宋井延醉了,耳朵还没有聋,如果你想让他听到我们昨天做过的事,我绝不拦你。”

漠冷的声音,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划过林汐的心脏。

林汐的身子剧烈颤抖着,抓在楚邵琛身上的双手渐渐放松,纤瘦的身子无力的瘫在软座上。

“林汐小姐,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楚邵琛的生子工具,从此以后,其他的男人谁也不准再接近!”

楚邵琛宽大的右手在她柔软的身上抚过,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入她的口袋:

“你的手机我暂时帮你保管,从今以后不准再与他联系。我会安排你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从现在开始如果我发现你和他还有一点联系的话,我就送你和林子强下地狱。”

“可以为我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林汐,我不是非你不可,我说到做到,绝不手软!”

丢下这席话,楚邵琛拿着林汐的手机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背对她向大厅深处走去。

经过了两年,他终于查清楚,两年前害死穆晓的罪魁祸首正是林正天,现在,林正天逃了,那么,林正天亏欠穆晓的,他会让他的女儿加倍的偿还!

韩语嫣扶着宋井延进了电梯,空荡的大厅里只剩下陌生的身影来来往往,林汐无神的望着宋井延身影消失的方位,灵魂仿佛被抽离,仅剩下一具躯壳木木的坐在冰冷的双人座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大厅,向门外走去。

天空­阴­沉犹如黑夜,密密麻麻的雨线坠下来,周围的灯影被捣成斑斓的碎片,影影绰绰的打在林汐憔悴的脸上。

她双手抱紧湿冷的胳膊,微低着头向站牌处走去。

“迪!”

耳边传来急促的鸣声,一辆黑­色­兰博基尼挡在了林汐面前,她来不及停步,瘦弱的身子沉沉的趴在了车头上。

“伤了哪里?”

耳际传来一道温润淳和的声音,雨这时下的急,他的声音不高,却因着种极富辨识度的磁­性­而显得清晰分明。

林汐微抬起头,入了眼的是个高出她一头的男人,男人有弧线明朗的脸型,嘴­唇­纤薄、鼻梁高挺、眼窝颇深,再往上便是一双黑如重墨的眸子,一双重墨­色­的浓眉似两把利剑般横亘在轮廓分明的眼眶上。

“哪里不舒服么?”

男人走过来,站在足够看清她的状况又不过于暧昧的距离外:“你脸­色­很差,我送你回去。”

自然的稳重语气,不夹带额外的感情,可林汐偏偏感觉到一股久违了的暖意席卷全身。

她定了定神,潮湿的嘴角挽起一丝苦涩:“我没有受伤,也没有哪里不舒服,不需要你送,谢谢。”

林汐绕过面前的豪华轿车,默默的向前一直走,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她感觉不到冷,唯有鼻端流下殷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脚下的雨水里。

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滑腻的物体,林汐的身子失去重心,仰面向后倒去。

一只­精­壮的手臂恰逢适宜的环住在了她腰间。

林汐的身子剧烈震荡,来不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昏迷。

“……”

男子看着林汐的脸失神片刻,迅速拉开车门,将她横抱进车里:“顺子,掉头,我们送她回家。”

驾驶座上的男子回过头来,脸上流露出些许诧异:“总裁,您认识她?”

“算是吧。”

男子微眯起深黑的凤眸,仔细的打量着被自己平放在车后座上的小女人:

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女人修长的睫毛阖动了一下,瘦弱的身子在蜷的更紧。

看得出这是个极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她脸­色­憔悴极了,本有张清秀的脸,黑眼圈却重的吓人,即便昏迷之中,两手仍然紧攥着自己胸前的衬衫不放,仿佛用尽力气想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

“林汐,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男人嘴角微勾,手指小心的在林汐脸蛋上轻捏了一把。

……

韩语嫣出了套房,第一眼就望见了那道站在走廊尽头处的修长身影,她暗暗润了润嗓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过去:

“总裁,您喝了很多酒,不去休息一会儿么?”

“不用。”楚邵琛用力吸一口烟,猩红的醉眸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凝望着远处:

“宋井延呢?”

“他喝醉了,睡一觉应该就会醒。”韩语嫣站在楚邵琛左手边,她虽然穿着高跟鞋,楚邵琛还是高出她足足一头,她仰头看着楚邵琛极英俊的脸,双颊不由泛起红晕:

“总裁,我不明白,刚刚你为什么要我对林汐说那样的话?她会不会误会什么?”

不久前,楚邵琛要她搀宋井延的时候,他挡在她面前,对她低声说:

“韩经理,你现在看着林汐,说,‘总裁,您放心,我一定把宋井延伺候的很好。’”

当时的韩语嫣虽然不明就里,还是照做了。

只是,她不懂,楚邵琛为什么明知道宋井延和林汐之间的关系,还故意让她说出那句很容易令人浮想联翩的话。

楚邵琛没有回答,只是面­色­深沉的看着不知名的方向:

“如果你是我,你或许会做的更加残忍。”

……

林汐悠悠醒来,鼻端有淡淡的玫瑰花香,傍晚的光线如红纱般铺在她蜷曲的身子上。

“醒了?”

清透而好听的声音,犹如纯澈的泉水滴在光滑的鹅卵石上,令林汐感到温和而舒适。

只是,当意识到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后,林汐的神经瞬间绷紧,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大厅里的真皮沙发上,而楚邵琛就坐在不远处的茶几旁。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睡袍,颀长的双腿自然交叠,就像林汐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浅浅的品着茶水。

“宋井延一个小时前醒了,我用你的手机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你已经决定和他分手。”

楚邵琛放下茶杯,经过了几个小时后,他的酒意已经消褪,脸­色­和目光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与清寡。

虽然没有完全听懂楚邵琛话里的意思,林汐的心里还是晃过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失魂落魄的站起,­干­燥的­唇­齿间发出惊慌的音节:

“你说什么?”

“我早对你说过,我会安排你在他的世界里消失……”楚邵琛淡若无事的抿了一口热茶,薄凉的目光视着林汐苍白的脸:

“我认识一个有钱的朋友,他正好要移民到法国,我用你的手机发短信给他,说,你已经怀了我这个朋友的孩子,和他一起去法国生子了。”

林汐顿时感觉全身冰凉,她一步步的向着楚邵琛走过去,孱弱的身子因为过度的情绪纠结而发抖:

“楚邵琛,你怎么可以这样?”

“呵。”

楚邵琛仅是冷冷的笑了笑,好看的嘴角竟勾起一丝玩味:

“林汐,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得到幸福,所以,我帮你发短信告诉宋井延,说这两年来你一直脚踏两只船、一直瞒着他和我那位朋友来往,还为我朋友堕过胎,你之所以忽然辞去学校的工作就是因为再次怀了我朋友的孩子。”

“林汐小姐,你对我的安排是否满意?”

“……”心脏仿佛被千万支毒箭刺穿,无数的疼犹如毒药般歇斯底里的奔涌而出,林汐的身子前后晃了晃:

“井延知道我不是那种人,井延他……不会相信你……”

“他一开始的确不相信。”楚邵琛慢条斯理的声音仍旧这么磁­性­、这么好听:

“可是,我说的这位朋友宋井延正好也认识,所以,宋井延打电话向我他求证了,结果我那位朋友向他证明了我所说的一切,呵呵,林汐,现在你在宋井延眼里原形毕露了,他把你当成了无耻的烂女人,这也是你应得的结果。”

“楚邵琛,你这个混蛋!”

伴着崩溃的喊声,林汐疯了似的扑向楚邵琛,冰凉的双手狠狠的掐住楚邵琛的脖子。

“你这个混蛋,你毁了我的一切,楚邵琛,我掐死你、我掐死你、掐死你!”

林汐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她用力咬着牙,全身剧烈颤抖起来,泪水在她清澈的眸子里不停的往下淌。!!

蚀爱成殇——你没有资格吻我

林汐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她用力咬着牙,全身剧烈颤抖起来,泪水在她眼里不停的往下淌。

完全没料到林汐会这么不要命,楚邵琛的喉咙被扼住,强烈的窒息令他健硕的身子变得僵硬,英俊的脸上凸起刚毅的线条。

下一秒,楚邵琛抬起右手推向林汐的胸口。

林汐的身子骨本来就弱,楚邵琛在窒息的情况下,力量更加大的惊人,林汐连连向后退步,瘦弱的身板重重撞在了茶几上。

“啪!”

茶几边缘的玻璃杯落在地上,摔成零零散散的碎片,林汐倒在地上,右手结结实实的压在了那堆碎片之上。

锋利的碎片划破鲜­嫩­的皮­肉­,猩红的血液迅速布满林汐的掌心。

“……”

楚邵琛站起来,望见她血淋淋的小手,他的心忽然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心头竟莫名的浮起一丝怜惜。

然而,不及这种情绪变得清晰,他就深深吸一口气,无声的将它扼杀在心底——

他转身背对着她,声音重新变得冷漠:

“林汐,你想死,我绝不拦着你,但你给我记住,你一旦死了,我会让你弟弟林子强陪你一起死。”

“我说到做到,所以,别再试探我的底线。”

林汐趴在地上,肌肤上的疼与内心的痛令她脸­色­从未有过的苍白,她看着楚邵琛冷然离去的背影,声音已经无力:

“楚邵琛,我们之间的事跟我弟弟没有关系,他身体不好,请你放了他,冤有头债有主,你恨的人是我,那么所有的痛苦让我一个人来受好了。”

“谁告诉你我恨的人只是你?”楚邵琛神­色­异常凝重,悲恸的过往被牵起,蚀骨的痛如刀刃般狠狠凌迟着他的心脏:

“林家的人不配做人,你们林家每个人都应该下地狱!”

伴着沉重的脚步声,楚邵琛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徒留林汐一个人,颤颤的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

“嘶!”

林汐咬着牙,苍白的脸急剧扭曲。

“疼?”方凝帮林汐包扎伤口的动作放慢了些:

“还知道疼?”

林汐痛苦的皱着眉,看着方凝没说话。

“我刚刚看到邵琛脖子里有两道红印,你掐的?”

林汐无声的张眼,算是默认。

“林汐,你啊,让我怎么说你好?早提醒过你,别跟邵琛硬碰硬,现在怎么样?”方凝恨铁不成钢的将消毒棉球摁在林汐手心的伤口处:

“老虎的尾巴你也敢摸,不要命了是不是?”

“……”林汐疼的直咧嘴,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委屈的神情。

“唉!”方凝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

“包好了,这几天手别乱动。”

“还有,以后千万别再少爷面前提与他的夫人有关的事,他最抵触的就是别人提起这个。”

夫人?

楚邵琛不是一直一个人么,他有妻子?

林汐痛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诧异。

……

林汐被一个人“囚禁”在诺达的房子里,一过就是20天。

20天后,深夜。

S市的秋季总是多雨,房间里关着灯,外面朦胧的水汽遮掩去路灯的光芒,仅有稀薄的弱光穿透窗帘淡淡的洒在林汐脸上。

“咔!”

门口传来清脆的响动,空寂的卧室里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谁?”林汐的身子弹坐而起,瞪着双澄清的眸子视着那道渐渐向床边靠近的修长身影。

“这么晚了,除了我还能有谁?”

磁­性­的男­性­声音响在幽静的空间里,犹如叮咚泉水般清澈醇厚。

是楚邵琛,林汐很意外,已经隔了二十天不见,她竟然一耳朵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柔软的床垫明显下陷,楚邵琛坐在了床沿,凝着双漆黑若夜的眸子视着她:

“说,林汐,这么久没见面,有没有想我?”

“……”林汐推开楚邵琛的手,嘴角挽起一丝冷笑:

“你抓了我的弟弟、破坏我的爱情、污了我的清白、禁锢我的自由,我人生里最珍贵的一切都被你毁掉了,楚总,你这样的人我避之不及,怎么可能想你?”

“呵,你倒诚实……”楚邵琛嘴角勾起温儒的弧线,黝黑的眼眸里凝着莫测的情绪: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坏?”

林汐没再回话,只是浅浅的轻嗤一声,借着薄凉的光线,她看到楚邵琛的脸这么英俊、这么好看——

天使的脸蛋、魔鬼的内心,这个男人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楚邵琛现在的心情应该很好,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耐心的看着林汐,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

“方凝把检查结果告知了我,你没有怀孕,所以,还要再麻烦一次。”

他耸了耸肩,嘴角浅浅的勾起,就仿佛他有多不情愿,或者,他有多无奈。

“楚总,你说过,我们林家人都该死,你恨我、恨我们林家所有人……”林汐缓缓在他脸上移开视线,乌黑的眼里流露出几分讽刺:

“我不明白,既然是恨,你为什么还偏要我为你生孩子?你恨我们林家,我为你所生的孩子身上岂不是流着我们林家的血么?你也说过,可以为你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为什么还是偏偏选择了我?”

“知道答案对你不会有好处。”

楚邵琛的声音忽然沉重,林汐没有正面看他的脸,却还是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情绪在变冷:

“记住,以后不准再问这个问题。”

他很抵触这个问题。

通常,一个男人被戳中了内心的痛处才会这样。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林汐知道,这是楚邵琛脱衣服的声音。

片刻后,楚邵琛上了床来,他的右手压在她双肩偏上的床单上,温暖的左手覆在她雪白的腿部,以适中的力量向外掰着:

“林汐,如果不想我像上次那样动强,那就听话一”

磁­性­的声音和着淡淡的薄荷清香,丝丝缕缕的铺在她脸上,她知道反抗只会吃更多的苦头,无力的闭上双眼,并拢的两腿缓缓的向两侧分开。

空气里依稀传来楚邵琛低低的声音。

然后,那道健硕的黑影覆下来。

“嗯!”

内心的煎熬令林汐全身绷紧。

“别紧张。”

楚邵琛的薄­唇­贴在林汐耳边,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极美的线条,他近距离看着林汐绯红的脸。

林汐始终用力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息,孱弱的身子隐隐颤抖着。

楚邵琛与她靠的这么近,

不知因何,与这个女人靠的越近,他就加越觉得她与当年的穆晓这么相似,就越来越不自禁的想要对她温柔……

她细微的动静他也感觉的无比清楚,他清晰的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颤,犹如雨露落入花蕾之中,每一次都荡起无限的馨香。

这个女人,一切的一切都与他逝去的妻子那么相似!

所以,他忽然掉了魂儿似的想要品尝她更多的细­嫩­与香甜。

他宽厚的大手袭来,利落的撕去她单薄的睡衣,纤薄的双­唇­覆在她颈部雪白的肌肤上。

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这一刻,他竟然有种与当年一模一样的迷醉感。

就仿佛,这个女人真的就是他的妻子!

男人的占/有欲这么强,仿佛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她身子里去,鼻端充满他狂野的男­性­气息依稀掺着好闻的薄荷清凉,林汐仿佛被摁进漆黑的海底,空气渐渐变得稀薄,令她窒息的厉害。

她紧闭着两眼,起初的时候她还在抵触和挣扎,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思绪渐渐被抽空,意识也变得空白……

她忘了自己的处境,她只感到口­干­舌燥的厉害,像只缺水的鱼儿般,张着­干­燥的双­唇­想要寻找一些水分。

­唇­畔传来一丝湿软,她无意识的将双­唇­凑向前,想要汲取更多润泽。

这时,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却紧压在了她的­唇­上。

“这地方不能碰。”楚邵琛凝视着她,所有的情愫如潮水般瞬间退回,黝黑的双眸里只剩下清冷与薄凉:

“林汐,你没有资格吻我!”

除非他的妻子死而复生,不然,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资格得到他的吻!

“……”

气温仿佛瞬间降到冰点,无尽的凉意如风雪般迅速灌满林汐全身,林汐像只木偶似的望着眼前这张极其英俊的脸,思绪一瞬间被拉回残忍的现实。

明知道楚邵琛是恨她的,她刚刚竟然还是忘了形,这样的羞耻如利刃般凌迟着她。

两个人无声对望着,气氛开始僵持,唯独柔软的双人床上下起伏着。

近半小时后,楚邵琛整理好衣服,面­色­沉重的出了卧室。

“砰!”

厚重的门被重重带上,林汐躺在床上,两眼僵直的看着正上方,唯有两只攥紧的双手在床单上不住颤抖着。

……

“砰!”

楚邵琛黑着脸摔上大厅的门,心口像是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块,从未有过的窒闷压抑。

不知怎么了,这一次与林汐亲密之后,时间仿佛倒流回两年前,他的脑海里就填满了穆晓那张憔悴的脸、她柔软的身子还有她香甜的肌肤……

一切的一切,竟然犹如当年与穆晓在一起时一样的真切和清晰。

无数的悔恨和思念仿佛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刀,不停的割着他的心。

身上仍然残留着她的气息,耳边仿佛回荡着刚刚她压抑的嘤咛,怎么也挥之不去。!!

蚀爱成殇——深夜偷吻

身上仍然残留着她的气息,耳边仿佛回荡着刚刚她压抑的嘤咛,怎么也挥之不去。

“噗!”

“噗!”

“噗!”

身上的衣服被他一件件除下,用力甩进垃圾桶里。

他迈开长腿、走进浴室,将水流开到最大,一遍又一遍的冲洗自己全身。

“邵琛,这些衣服不要了么?”方凝站在垃圾桶旁,她看着里面那身新衣服,神情微微有几分错愕。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微微敛起:

“脏了,全扔出去。”

“脏了可以洗啊,邵琛,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浪费的么?这身衣服可是你在美国的时候刚买的……”

“我说扔掉!”已经闻不到林汐的气息,楚邵琛的心情却没有为之有丝毫放松:

“以后别再我面前提她。”

她?

谁?

她在他面前提过谁了?

方凝还在失神,楚邵琛已经迈开长腿,黑着脸走出门去。

修长的身影穿过空旷的大院,行­色­匆匆的向着东南角的二层小楼而去,院子里稀薄的光映出他脸上的落寞。

院子东南角的地方建有一座美丽的花园,里面是两年前他为他的妻子立的碑。

这一晚,楚邵琛在墓碑前,看着黑白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过往的一幕幕仿佛化作两只无情的手,将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从中撕裂。

我的妻子,如果人死能够复生、如果能与你再重来一次,我一定用尽我的一切补偿你!

……

身上布满了楚邵琛留下的吻痕,床单上也余留了男欢女爱过后的痕迹,林汐仔细冲了澡又换了床单才睡下。

她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

她又做了那个梦,梦里,一个身材高瘦的大男孩,双手温柔的捧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

“瑶瑶。”

“瑶瑶。”

“瑶瑶……”

失忆以后的这两年里,她总会做这个梦,梦里的她扎着马尾、手拿风车,她仰着小脸,努力的想要看清男孩的脸。

然而,一次又一次,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

这时,她似乎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在脸上轻柔的抚摸着。

有点像长辈的关怀,更像是最爱她的情人最温馨的轻抚!

是在做梦么?

而那温热手指的触感为何如此真实?

这似乎是一双很宽厚的大手,林汐混沌的想着,突然就感觉温热的气息缓缓的向她的脸靠近,然后,一双温暖的­唇­缓缓覆到了她的嘴上。

鼻端扑来清新的气息,如雨后湿润的空气般令人觉得放松,林汐轻轻张开嘴巴,想要说话,一条湿软的长舌却乘虚而入,探入进她的口中,紧接着轻卷住她的舌头,温柔的吸/吮住。

温柔绵长的深吻,柔情似水,仿佛初恋情人最真挚的吻,感觉好美好,可是……

林汐彻底惊醒,用力将紧靠她的那个身体推开:

“你是谁?”

黑暗中,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面前有条高大的黑影,其他的却什么也看不清。

房间里先是一阵沉寂,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楚邵琛,是你吗?你说过我没有资格吻你,你偷吻我又是什么意思?”林汐摸黑找到了台灯的按钮,灯光亮起的一刻,她只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匆匆出了门,连门也忘了关。

“不要走,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对我?”

林汐赤着脚追到门口,却看见那条高大的黑影匆匆穿过一楼幽暗的大厅,迅速消失在外面的夜­色­里。

“林汐,深更半夜的,你在做什么?”左侧的门打开了,方凝站在门口,她望着只穿着一身睡衣赤脚站在走廊里的林汐,脸上微微有几分错愕。

“刚才有人闯进我的房间,他向那边跑了。”林汐指着那道背影离去的方向。

“这层楼上除了我们还有少爷以外没有第三个人,林汐,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别墅周围全是警卫,你不可能逃出去的。”

林汐看着方凝微微怔愣,子强在楚邵琛手里,她就算能逃出去也做不到不顾子强的安危独自逃走啊。

“少爷委托我把它交给你。”方凝走过来,拉起林汐的左手:

“今天天不早了,我以为你睡了,不想打搅你,本来想明天早上交给你的,既然现在你还没睡,给你吧。”

手上传来一阵清凉,林汐低头望去,她的掌心里被方凝塞了一把钥匙。

“这是你房间的钥匙,你以后可以在这套房子里自由出入了,平时你可以在院子里活动,不过想离开院子到外面去的话还是要经过他同意。”方凝一瞬不瞬的打量着林汐,意味有些怪怪的。

穆晓忽然有些恍惚:“楚邵琛为什么忽然这样对我?”

“我想,可能他也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吧。”方凝暗暗叹息一声便关了门。

她像谁?

林汐心里疑惑着,攥着那把钥匙回到房间,刚想上/床,倏然发现了枕边那个闪闪发亮的东西,竟然是一枚钻戒。

这应该是刚刚的男人不小心丢在这里,她清楚的记得,楚邵琛手上没有戴戒指。

也就是说,偷吻她的男人根本不是楚邵琛!

林汐一手攥着钥匙、一手拿着钻戒,恍惚的平躺着,久久无法入睡。

因为睡着时已是午夜,翌日,林汐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茶几上放着一份早餐,林汐想是方凝送来的,看到她在熟睡,所以没有叫醒她。

林汐没有吃饭,她被锁在这套房子里已经有20多天,现在,她有了钥匙,最想的就是走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哒、哒、哒……”

旋转楼梯是纯木制作,她每一脚踩在上面都发出清脆的动静。

“啪!”

寂静的空间里忽然传来刺耳的声音,紧随着是一声女人惶恐的惊叫。

林汐循声望过去,只见一楼大厅里正站着一个年纪约在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她颤颤的站在茶几旁,脸­色­因为过度的惊慌而苍白,她的脚下有一只刚摔碎的花瓶,零零碎碎的瓷片散落了满地。

“你还好么?”林汐忙跑过去,双手搀住女人的胳膊:

“阿姨,你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

女人惊魂未定,她看着脚下那堆碎瓷片,犹豫了一会儿,忽然一把将林汐推开: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打碎邵琛的花瓶?”

林汐顿时意识到哪里不对,她的神情有几分错愕:

“阿姨,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少爷昨天刚在英国拍买回来的瓷瓶,他吩咐我把它送到他的书房,你……是你打碎了它!”女人抬手指着林汐的脸,仿佛她是一名十恶不赦的犯罪凶手。

林汐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花瓶应该很贵,女人不小心打碎了它,怕楚邵琛追究,所以很害怕,现在,她正好把责任全部推卸到林汐身上。

“怎么回事?”门口传来一道淡淡的女人声。

林汐望过去,只见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正迈着轻匀的步子向这边走来。

女人上身穿了一件红白相间的绣花小褂,脖子里戴着蓝宝石项链,两只手腕上各挂着只翠绿玉镯,因为养尊处优和极好的保养,她的头发乌黑如瀑,脸上的肌肤几乎不见丝毫的黯淡。

这是个看起来要比她的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的女人,可以想象,年轻时的她必定是个难得的美女。

不知道为什么,林汐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心里就莫名涌起一种抵触。

此刻,她已经走到林汐身边,她的目光淡淡的在林汐脸上掠过,又落回了刚刚打碎花瓶的女人身上:

“吴妈,怎么了?”

“芬芳……”女人的地位应该很高,吴妈对她深深鞠了个躬,指着林汐说:

“邵琛吩咐我把他的花瓶送到书房,没想到,我在这里好好走着,这个女人忽然拦在我面前,像个疯子似的在我手里抢过花瓶去摔碎了,我和她理论,她还不肯承认……

“芬芳,少爷买这个花瓶的时候花了几百万呢,他要是追究起来,我该怎么办啊?”

林汐的眉心微微皱起,她第一次见识到,有人可以把谎话说的这么逼真,这么脸不红、心不跳。

“这还不好办?谁打碎的就让谁赔呗!”阎芬芳睨着林汐,眼神里流露着几分鄙薄:

“我会让邵琛拿出买下这只花瓶的收据和发票,损坏了东西就要照价赔偿,一分也不能少,林汐小姐,你说呢?”

她知道她的名字?

林汐清澈的眼里先是抚过一丝惊讶,随之流露出丝丝的倔傲:“这么多钱,我赔不起,就算赔得起我也不会赔,打碎花瓶的人不是我,就算一分钱我也不出。”

“放肆!”

阎芬芳向林汐走近一小步,声音因为愤怒而凌厉:

“吴妈在楚家做佣人已经有十多年,她的人品大家有目共睹,难道她还会冤枉你不成?刚刚我进门的时候亲眼看见你在吴妈手里抢走花瓶摔在地上,你当我老眼昏花么?”

“如果你真的已经看见了事实,我更不需要再解释。”林汐垂下眼睑,修长的睫毛遮住她眼里的情绪: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和你无冤无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冤枉我,但我内心无愧,你们喜欢演戏、想合伙栽赃我,你们请便,我不再奉陪。”

林汐转身,从容的在阎芬芳身边走过去。

“站住!”

阎芬芳走向一步。

这个叫林汐的女人,这么淡漠、这么平静,看起来柔弱可欺,然而,所说的每一句话却都这么有理、这么令她无言以对……

这个女人,为什么跟当年那个姓穆的这么相似?

这相似的身材、这近乎一模一样的声音、还有这相似的淡雅气质,从背后看简直就是穆晓死而复生!!!

蚀爱成殇——他把她当做了别的女人?!

“还有事么?”林汐停下脚步。

然而,她还没回过头去,阎芬芳已经端起茶几上那碗茶水,扬手向她脸上泼了过来。

“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就是楚邵琛的母亲!在楚家谁敢不尊重我?姓林的,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讲话?”

阎芬芳将茶碗丢在茶几上。

林汐眉心紧锁,左眼因为被浇上茶水而模糊,她微低着头,沾水的嘴角勾起寡淡的弧线:

“你说我没有教养、没有素质,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才叫教养、才叫素质,像你这样几句话不合就恶言相向、用茶水泼人么?我没有做错什么,是有人仗着有钱有势一直在倚老卖老、为老不尊。”

“你……你说什么!”

阎芬芳比林汐稍矮一截,她微抬起头怒视着林汐,手指因为情绪的郁结而发颤:

“你有什么资本跟我顶嘴?!”

“妈,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

大厅里传来一道纯澈的声音,楚邵琛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过来,在看清林汐沾满茶水的憔悴模样后,他的神­色­微微变了变。

“邵琛,你来的正好……”见了儿子,阎芬芳心里更加有了底气,她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双腿从容的交叠起来:

“姓林的打碎了你的花瓶,她不肯认错不说,还顶撞我和吴妈,邵琛,你来评评理,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我们家还缺一个花瓶么?碎了再换新的就是。”楚邵琛坐在阎芬芳身边,他不着痕迹的用眼角余光看向林汐:

“为了这点事不至于动这么大的气,妈,您喝茶。”

楚邵琛拿起茶壶,倒下一碗热茶,向阎芬芳递过去。

阎芬芳脸­色­一黑,没好气的将茶碗推开:

“邵琛,你是听不懂妈的话还是在诚心包庇她姓林的?我生气不是因为花瓶碎了,也不是因为这个花瓶多值钱,是因为她姓林的恶言顶撞我,犯了错还不认……”

阎芬芳的胸口隐隐起伏,抬着发颤的手指指向林汐:

“邵琛,还不快让这个没教养的给妈道歉?!”

“……”楚邵琛浓黑的眉心紧紧皱起,他抬头看向林汐单薄的身子,过了片刻,终于淡淡道:

“林汐,道歉。”

“我没有做错什么,你凭什么要我道歉?”林汐回头,凄凉的目光缓缓落在楚邵琛脸上:

“吴妈打碎了花瓶,我以为她受了伤过来帮她,她怕担责任就冤枉我,你母亲和她一起栽赃我,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我……该道歉的是她们,不是我!”

林汐咬着嘴­唇­,隔着淡淡的水雾望着楚邵琛,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楚邵琛怔怔看着这样的眼前这个弱女人,眼前仿佛晃过当年他的妻子与阎芬芳吵架时无助却又倔傲的模样,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一把,一丝怜悯不自觉得在他黝黑的眸子里流露而出。

大厅里响起细微的脚步声,林汐已经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做错了事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么?”

阎芬芳忽然抓起手边那只刚被楚邵琛倒满茶水的茶碗,用力向林汐扔过去:

“你还真是伶牙俐齿呵,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推脱掉责任是不是?!”

林汐的身子剧烈一颤,刚刚的茶碗砸在她后背。

这次的茶水是新倒的,炙热滚烫,全部浇在了她肌肤上。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女人,当年姓穆的死了,我看你和她一副贱德行!”阎芬芳怒气攻心,这次更是发了疯似的直接抓起茶几上那只盛满了热水的紫砂壶,用力向林汐砸过去。

此时,一道高大的身影迅速站起,阻在了阎芬芳面前。

硕大的紫砂壶砸在男人极富有弹­性­的胸肌上,弹落在地,滚烫的茶水和紫砂壶的碎片流落在他脚边。

“邵琛,你……­干­什么?”阎芬芳看着面前的楚邵琛,惊讶、担忧、心疼,各种情绪在她眼里交织着。

楚邵琛双手压在阎芬芳肩头,缓缓将她摁回沙发上,完美的嘴角勾起一泓浅笑:

“妈,别生气,有话坐下说。”

阎芬芳用手掀起楚邵琛胸口的西装,心里又疼又悔:

“衣裳都让热水湿透了,邵琛,烫伤皮肤没有?疼不疼?”

“我皮糙­肉­厚,没事的……”楚邵琛只是浅笑。

这时,听到动静的方凝正好匆匆赶了过来,楚邵琛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意会后,跑到林汐身旁,扶着林汐上了楼去。

楚邵琛坐在沙发上,默默看着林汐发颤的瘦影,自从她被热水烫伤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头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忽然有一丝的疼。

……

林汐趴在床上,后背上被烫伤了巴掌大的一片,虽然方凝已经帮她敷了药,仍然隐隐作痛。

虽然今天她和阎芬芳是第一次见面,然而,她却隐隐觉得,与她吵架的类似情景,自己仿佛什么时候经历过。

“还疼么?”

门口传来一道清澈的问询,林汐侧头看了一眼,没有回话,目光无声的在那道身影上移向别处。

“……”

大概料到林汐会是这样的回应,楚邵琛微勾了勾嘴角,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过来。

男人的重量压在床沿,柔软的床垫明显的下陷,鼻端扑来清新的薄荷凉,掺着淡淡的烟草味,这是楚邵琛身上独有的气息——

“到底要吃多少苦头你才会不再这么倔?”他轻捧住林汐乌黑的长发,黝黑的眼眸视着她。

她自然的趴在床上,因为伤处敷了药膏的缘故,上身只穿着件白­色­文胸,后背上那一片烫伤犹如一朵盛开的大红牡丹般,在周围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显得分外妖娆、刺眼。

她的伤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楚邵琛凝视着那一处,目光忽然有些恍惚:

“晓晓,你就是这么不懂得示弱,如果当时你服软认错的话,怎么至于吃这些苦头?”

是她听错了么?

她似乎在叫她“晓晓”!

他把她当做了谁?!

林汐的思绪忽然有一刹那的空白,然后,她回头看着楚邵琛,憔悴的嘴角挽起一丝嘲讽:

“楚总,你找我的目的是要让我向你母亲道歉吧?”

“嗯?”楚邵琛的神­色­稍稍发僵,极其英俊的脸上微晃过一丝不解。

林汐冷笑:

“我没有错,我不想再解释一遍。你偏向你母亲、不可能相信我,但我绝不会道歉,就算你再怎么逼迫也不会……”

“楚邵琛,反正我的尊严已经被你践踏的一塌糊涂,我已经不在乎了,还要怎样羞辱我,随便你。”

“哦?”楚邵琛嘴角勾着,浓黑的墨眉微微上挑:

“你以为我过来是为了羞辱你?”

林汐无声冷笑,这个叫做楚邵琛的男人在她的生命里犹如恶魔般存在着,她与他每一次的相会,他所给的都是变本加厉的羞辱和折磨。

楚邵琛脸上的笑容渐渐冷却,不知因何,望见她冷漠的神情、排斥的目光,他的心情异常憋闷:

“告诉我,林汐,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宋井延才是好男人?”

“你没有资格提他!”林汐的后背明显的发颤,无情的现实如刀片般凌迟着她:

“我和井延彼此相爱,你残忍的拆散了我们还不够,现在又以此来耻笑我,我没想到,堂堂纪大总裁竟然这么无聊、这么恶心。”

“……”

楚邵琛眉峰间凝起清浅的“川”字纹。

“无聊”、“恶心”,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评价他。

当初,他发誓要狠狠折磨她、要让她生不如死,对于这个女人如何看他他本该毫不在乎才怪,然而,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听到她亲口说出她与井延相爱的事实,他的心情就变得从未有过的沉重——

这样的感觉,竟然与当年的他看到宋井延和穆晓在一起的画面时这么相似!

他黑着脸看了她片刻,覆在她肩头的右手忽然沿着她细腻的肌肤滑下,宽厚的手掌自她纤薄的文胸下探入,用力握住了那丰盈的一团。

“你­干­什么?!”林汐的身子绷紧,双颊处迅速笼上两抹绯红:

“楚邵琛,你这是什么意思?放开,放开,啊……”

“刚刚是谁说让我随便的?怎么,才刚刚开始就后悔了么?”楚邵琛的右手以适中的力量抚握、捏弄着,掌心里的温暖与柔软,美好的令他有一刹那的失神:

“宋井延以前有没有这样对你?他和我,你更喜欢被谁摸?”

“你!”林汐急的面红耳赤,她紧紧抓住楚邵琛的手腕,用力推着他:

“楚邵琛,你无耻!流氓!”

“井延比你正经一百倍,你凭什么和他比?!啊……”

林汐说不出话,因为楚邵琛沉重的身子已经结结实实的压在了她的后背上。

他的身高至少在180cm以上,体重在150斤左右,林汐身子骨本来就瘦弱,他的重量全部压下来,她感到胸闷的厉害,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叮!”

腰带被解开的声音。

“林汐,既然你想要我的羞辱,那么我成全你。”

~妞儿不要误会,这次晓晓回来是为了虐某男哦。后文更加­精­彩,么么哒~!!

蚀爱成殇——他无情的撕碎了她的一切

“林汐,既然你想要我的羞辱,那么我成全你。”

楚邵琛薄凉的双­唇­抵在林汐耳边,低沉的声音和着淡淡的薄荷凉,丝丝缕缕的吹着她的滚/烫的左脸。

“……”

林汐张着发紫的­唇­瓣,艰难的呼吸着。

楚邵琛黑着脸,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块,他像是个驰骋疆场的将军,这么狂野、这么有力。

不知怎么了,听到她说宋井延的好,他的心情就变得异常压抑。

对这个女人,忽然觉得怎么拥有都不够。

“嗯!”

林汐用力咬紧嘴­唇­,发抖的身子嵌进柔软的床垫里。

楚邵琛健硕的胸肌紧贴着她的后背,被烫伤的那片地方随着他的起伏一次次的被碾压和蹂躏,受伤的脆弱肌肤被撕开,鲜艳的血液再次丝丝的渗出来……

伤口的疼痛与不受控制的感觉交织着,令她陷入冰火两重天的昏沉之中。

楚邵琛外表近乎完美,内心却无比禽/兽,经历了很长的时间才罢休。

“我不想碰你,只是昨晚那次未必成功,这样更保险一些……”

楚邵琛高大的身影站在床边,垂着黑漆漆的眸子凝视着她,他情难自禁的对她做了不该做的事,需要找一个借口,心情才勉强放松了些。

林汐没有回应,受伤的身子经历过一场风卷残云般的摧残,她全身散了架似的趴着。

楚邵琛看着她,她煞白的脸、散乱的黑发、无力的身体,还有后背处挣裂的伤口,这一切都仿佛化尖锐的针,不停的刺着他的眼眸。

心深处,竟又掠过那种疼,这一次,犹如刀割般锥心刺骨……

他楚邵琛究竟是怎么了?

面前这个叫林汐的女人,明明是他所恨的人啊!

楚邵琛用力吸了口气:

“都已经是我的女人,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林汐,这样你就不觉得恶心么?”

脚步声渐渐远去,楚邵琛修长的背影缓缓在眼前隐去。

身上仿佛还余留着他的体温,一片云彩在林汐床单上渐渐扩大,然而,她没有力气打理自己,她像瘫了似的,全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如一只破碎的洋娃娃。

……

没过多久,方凝匆匆赶了过来。

“少爷说你的烫伤更严重了,要我过来帮你……”话只说了一半,方凝就怔愣在原地。

床上的林汐一丝不着的趴着,她的衣服零零散散的被丢在枕边、床下,此刻的她,面­色­苍白、头发蓬乱,雪白的肩膀和后背上还又几处显眼的紫痕。

邵琛对她做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少爷已经两年多没有过女人的缘故,所以才会这么禽/兽不如吧!

……

夕阳已经有一半隐没在了远处的百层大楼之下,外面的光线渐渐变得昏暗,林汐站在落地窗前,千万缕红光打在她纤薄的身子上,将她映的更加孱弱憔悴。

腰部偏上的地方已经被缠了一圈绷带,稍稍一动就会牵起强烈的疼,这一刻,她恍惚的望着那片被云彩染红的天,忽然又想起了宋井延。

两年前,她醒来的时候,宋井延就陪在她身边。

虽然宋井延告诉她,他是她的男朋友,然而,没有了记忆的她看任何人都觉得陌生,所以没有办法立刻接受这段感情。

面对她恍惚的目光,宋井延只是轻握住她的手,浅笑道:

“林汐,既然你已经不记得,那么我们重新开始。”

从此,林汐的世界里便多了一个宋井延。

几乎无论她出现在哪里,宋井延总是能在她出现的场合“恰巧”出现。

宋井延是个极其优秀的男人,林汐知道自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她配不上宋井延。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宋井延竟然始终如一的追求了她两年,他的身边从来不乏好女孩的主动追求,却从来没她意外的任何女孩子动过心。

这两年里,他给了她无尽的关心和帮助,也给了她无数的美好和感动。

她的心渐渐融化了,渐渐的接受了这个近乎完美的好男人。

所以,在那个月­色­似水的湖边,她终于答应了宋井延的求婚,从此,也让自己的世界里满满的全是他的身影。

在人生最美好和最需要关心的时光里,她遇见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以为,这一次的相遇就是地久天长、白首不离。

然而,这个叫楚邵琛的男人忽然闯入她的世界,如恶魔般无情的撕碎了她的一切,将她拉进无尽的深渊里。

他掠夺了她的一切。

她和宋井延再也回不去了。

“叮、叮、叮……”

身后的某个方位忽然响起了悦耳的铃声,同时有强烈的震动声掺杂其中,林汐的思绪在回忆里回到现实,很容易就判断出声音是在床头橱里发出的。

她诧异的走过去,打开床头橱就望见了里面那个手机。

老式的“诺基亚”超薄手机,只有林汐巴掌的一半大,此刻,屏幕正亮着,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林汐的手机在“世纪明珠”的时候被楚邵琛强行拿走了,她不知道现在这个手机是谁放进床头橱里的,她鬼使神差的拿起来,接通了电话。

“林小姐,在楚邵琛家过得还不错吧?”

沙哑的音­色­,显然是经过了变声处理,林汐只能隐约分辨出是个男人,她的神经不由绷紧: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呵呵,林小姐忘­性­可真大呵,昨晚我不小心在楚邵琛家丢了一枚戒指,不知道林小姐有没有捡到呢?”

“……”

林汐忽然感觉后背发冷,脑海里迅速掠过昨夜陌生男子轻缓的抚/摸、温柔的吻还有她在枕边捡到的那一枚钻戒。

“林汐小姐,别紧张,我只是想帮你,我知道你弟弟林子强被楚邵琛关在哪里,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我一定会把他和你都救出去,你说呢?”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林汐仿佛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就在周围盯着她,她深深的汲了口气: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订婚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林汐仿佛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就在周围盯着她,她深深的汲了口气: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的事知道的这么清楚?”

“呵呵呵,林汐,难道你没听说过好奇会害死猫么?我以后还会打这个电话,记住,藏好这个手机,别让任何人发现,有人正要来找你,现在就把它藏好!”

话音未落,那头便匆匆挂断了。

林汐半信半疑的将手机装进口袋,就在下一秒,敲门声果然响了起来。

“谁?”

林汐望着客厅的门,刚刚打电话的人似乎对她周围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这样的事实令她倍加惶恐不安。

“是我。”方凝走进来,望着林汐惊慌的脸:

“怎么了这是?看怪我一样看着我,我有这么可怕么?”

……

自从林汐烫伤那天以后,楚邵琛仿佛在林汐的世界里蒸发了,方凝说:

“他刚在南方的一座城市开了一家分公司,过去盯一段时间,你可能一时半会儿又见不到他了,如果你想他的话,我随时可以帮你打他的手机。”

林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她倒巴不得楚邵琛离她远远的,最好是这辈子再也不见面才好。

楚邵琛财大气粗,别墅院子大的惊人,里面建有豪华泳池、高尔夫球场和几处花园,林汐偶尔在院子里走动,比起初被锁在房子里时自由了许多。

时间不觉间过了两周。

方凝走过来的时候,林汐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失神。

“邵琛回来了。”方凝左手扶着秋千绳,一瞬不瞬的看着林汐的脸,试图在她脸上找出一些反应。

林汐清淡的双眉微微锁起,没有回应。

“唉……”方凝隐隐叹了口气:

“他有事找你,要你过去一趟。”

“他楚邵琛把自己当成了谁?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林汐站起来,想起楚邵琛对她所做过的事,心里就传来密密麻麻的痛:

“方凝,麻烦你去转告他,他不是皇帝,我也不是他的臣子,有什么事的话让他亲自过来找我!”

“……”

方凝的表情僵住,这些日子她与林汐朝夕相处,更加了解到林汐是个容易相处的女孩子,她平时很随和,只是,怎么一旦提到与楚邵琛有关的话题,她就立刻倔的像一块石头?

就仿佛,她和楚邵琛是前世好几辈子修来的冤家对头。

“呵,看样子我楚某的面子可是薄的很那,差人来请你还不成,必须要亲自走一趟才行。”

纯净清澈的男声,犹如清泉流水般响在空荡的院子里,这声音并不高,却因为极富辨识度的磁­性­令人听得尤其清楚。

林汐听出了是楚邵琛的声音,目光却还是不由衷的朝他望过去,院子里阳光灿烂,他上身少有的穿着一件纯白­色­衬衫,一眼望去,一张极其英俊的脸仿佛笼在柔和的白光里,墨眉黑眸、皓齿朱­唇­显得更加­精­致绝伦。

身穿白衣的楚邵琛,少了几分冷漠、仿佛变得温儒亲切了一些……

林汐看着他,不知怎么竟然失了神,然后,她仓猝的在他身上撇开视线,淡淡道:

“楚总,有事吗?”

楚邵琛轻挑墨眉,嘴角勾起一泓浅弧:“我大老远的赶回来,你就用这种态度欢迎我么?”

“……”林汐淡淡的挽起嘴角,浓黑的刘海在她脸上随风舞动着,却遮不住她脸上的冷漠。

秋千震荡起来,楚邵琛坐在了她的左手边。

单人的秋千这么小,两个人的身子结结实实的贴在一起,身侧陡然而来的温暖还有鼻端闯入的男­性­气息令林汐惊慌失措。

“楚邵琛,你请自重!”

林汐仓皇的站起来。

然而,身子还未站稳,楚邵琛有力的大手便覆在她的肩头,毫不费力的将她摁回了怀里。

“林汐,看样子过了这么多天你一点也没有变得乖一”

楚邵琛颀长而­精­壮的双臂如铁箍般环在她的胸前,薄凉的双­唇­距离她的脸颊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这里可不是只有我们俩,别逼我现在对你做一些儿童不宜的游戏。”

“……”

林汐双颊羞的通红,她向仍然站在一旁的方凝看了一眼,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对楚邵琛已经有了些了解,这个男人说得出做得到,如果她再挣扎的话,他或许真的就能当着方凝的面对她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所以,她只能安分的坐在楚邵琛腿上,淡淡道:“说吧,楚总,到底要我做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楚邵琛揽着她,失神看着她绯红的脸蛋。

林汐神­色­平淡:“去哪?”

楚邵琛眼底掠过一丝情绪:

“学校。”

楚邵琛所说的“学校”正是以前工作的高中,车子所停的地方距离校图书馆不远,接近中午,路上挤满了刚从图书馆里出来的学生。

同样的花园、同样的宿舍、同样的喷水池,就连学生们那一张张天真的面孔也变得格外的亲切与熟悉……

“宋井延在那边。”

楚邵琛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车窗上敲了三下,指尖指向左前方。

林汐顺着他所指的方位望去,果然望见了宋井延——

他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西装,站在广场正中央的圆形红地毯上,他原本就是那么俊美、那么耀眼,现在经过了细致打扮,更显得完美无瑕。

他不只是一个人,他的右手边站着一个身穿纯白­色­婚纱裙的女孩。

女孩纤细的藕臂挽搭在宋井延的臂弯处,柔软的身子与他贴在一起,雪白的瓜子脸上一直流露着几分笑意,浅笑嫣然,犹如夺目的珍珠。

她叫顾佳丽,林汐认识她,因为这两年里,顾佳丽一直喜欢宋井延。

“顾佳丽是个好女孩,她的父亲是瞻远集团的总裁,她与宋井延也算是门当户对。”

楚邵琛望着广场处,漆黑的眉目间锁着复杂的情绪。

林汐恍若未闻,她像只木偶似的呆坐在原处,视野里,宋井延和顾佳丽挽着手,正在向坐在椅子上的两对夫妻鞠躬。

不用问也能想到,这两对夫妻分别是宋井延和顾佳丽的父母,在他们头顶的正上方挂着一条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鲜艳的大红字:

“宋井延和顾佳丽订婚仪式”

林汐恍惚的看着这一幕,脑海里一片空白,唯有心深处不停的传来密密麻麻的痛,仿佛被一把剧毒的刀子一下一下的刺着、割着。

“汐,你喜欢这所高中,那么,我们的订婚仪式就在学校里举行,让你的学生们都知道,我宋井延和我的我的夏汐已经修成正果。”

耳边仿佛响起宋井延当年在她耳边许下的诺言,曾经的海誓山盟、蜜语甜言,为什么这时候想起却化成锥心的痛?

“这里看的够清楚么?”车窗已经被楚邵琛滑落,他颀长的左臂搭在外面,两指间夹着烟:

“你日思夜念的男人就在眼前,要不要我把车再开近一”

“……”

林汐­干­枯的­唇­瓣无力的抖动着,冰凉的小手颤颤的推开车门。

“你去哪?”楚邵琛修长的右臂伸过来,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

“楚总,你带我来看他的订婚仪式无非是想羞辱我,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不想再见到你,请你放开。”

“放开!放开!放开……”

林汐用尽力气向回抽手,雪白的牙齿咬进下­唇­的­嫩­­肉­里,殷红的血丝渗出来,她的声音接近呜咽。

楚邵琛与她僵持了片刻,手上的力气终于渐渐放松,林汐挣扎的势头太冲,额头重重的撞在了车门上。

然而,她仿佛感觉不到疼,跌跌撞撞的下了车去。

“咦?刚刚从车里下来的那个人不是林汐老师么?”

“是呀,真的很像她呢,林汐老师,是你吗?林汐老师你别跑啊!”

林汐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恍恍惚惚的跑出校园去,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掉了魂儿似的闷着头一直走。

所停下的地方竟然是她曾经与宋井延定情的亭子。

这所高中所处的地段并不繁华,距离学校几公里远的地方有一条天然湖,湖边建有很多亭子,炎夏之时,湖边依旧凉爽,很多学生都会带上学习资料来这里乘凉。

现在是春季,湖边气温偏寒,林汐来的时候,亭子里没有一个人。

去年这个时候,她就是在这里答应了做宋井延的女朋友。

林汐清晰的记得,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宋井延轻捏着她的脸蛋:

“汐,我们彼此相爱,这世界上谁也没办法把我们分开,如果万一有一天我们走散了,我就在这座亭子里一直等,你一定记得来这里找我。”

宋井延对她很好,在那些两情相悦的时光里,他也不是没有试着拥有她,然而,林汐是个骨子里传统的女孩,她说要等到结婚后才能给他,他便爽朗的笑笑:

“好,汐,一切都依你。”

林汐低着头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面朝着粼粼湖水,潺潺水声遮住她压抑的抽泣,唯有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清澈的水面上。

她像只雕塑似的在湖边坐了一下午,泪水一次次的湿了又­干­,脑海里反复回荡的全都是宋井延的身影。

林汐走出亭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林汐,我还以为你会跳河殉情。”

角落里传来一道清澈的声音。

林汐循声望过去,楚邵琛坐在亭子外的白杨树下,他英俊的脸上依稀有几分疲惫之­色­,脚边的青石上摁着至少有10只烟头,看样子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

她知道楚邵琛很忙,然而,他竟然在角落里一坐就是一下午,无声的抽着烟、默默的看着她在亭子里哭……!!

一个惊喜

林汐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样,她垂下泪湿的睫毛,憔悴的嘴角挽起一丝冷漠:

“我爸爸现在下落不明,我弟弟还在你手里,所以,楚总,请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想不开,你的孩子,我会帮你顺利生下。”

既然爱情已经与她无关,既然这辈子再也不会幸福,那么,就让她在她的余生里为了亲人而活。

楚邵琛双眉用力的锁紧,他仿佛想说什么,薄­唇­稍稍动了动,却沉默的把话收了回去,他缓缓站起,走到林汐面前:

“哭也哭过了,跟我回家。”

说话间,他除下上身的黑­色­西装要往林汐身上披。

“不用!”

林汐一把将楚邵琛的手推开,因为太过用力,瘦弱的身子连连向后退出两步,她抬眸看着他,淡漠、疏远、讽刺在她泪水潋滟的眼眸里变得明显:

“楚邵琛,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拆散了我和井延还不够,还要我亲眼看到他和其他女人订婚,还要一路尾随我到这里,看我伤痛欲绝的样子……我的尊严已经被你践踏的一塌糊涂了,你还要怎样?”

“……”

楚邵琛的神­色­明显的变了,右手用力攥紧,英俊的脸上现出沉重的线条,他转身,深邃的眸子里埋住一丝失落:

“上车!”

脚步声响,楚邵琛迈开长腿,大步朝路边的车旁走去。

“我自己回去,不用你的车。”林汐淡淡落下一句,头也不回的在楚邵琛车旁走过去。

楚邵琛坐在车里,隔着透明的车前窗看着她单薄的瘦影,心情压抑的厉害:“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今晚9点前赶回去,不然……”

他的声音顿住,威胁的话竟然没办法再对她说出口,他只是沉沉的皱了皱眉,用力的踩下油门。

一阵疾风在身边掠过,豪华的黑­色­布加迪在林汐身边飞奔而去,徒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刺鼻的汽车尾气里。

天很快就黑了下去,附近没有居民,沿湖近三公里的路段没有路灯,一路黑漆漆的,连一个路过的人也没有。

林汐一个人走着,忽然想起去年的时候在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两起­奸­/杀案,她本来就胆小,现在心里越来越害怕,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她属于倔起来不顾后果的那种­性­格,当时只为了跟楚邵琛赌气,却忘了,自己身上没有带一分钱,就算她走出这段偏僻路段也没办法打车回去。

如果徒步走回楚邵琛家的话,至少要走两个小时的时间。

“迪迪!”

前方传来清脆的车笛声,林汐抬头望去,夜­色­里,只见一辆轿车以极快的速度向她逆行而回。

“林汐,再给你一次机会。”过了近二十分钟后,楚邵琛的情绪比之前稍好了些,他的头探到车窗外,脸­色­已经不再那么­阴­沉:

“上不上车?这次我走了可绝不会再回来。”

这次,林汐不敢再赌气,乖乖的拉开车门,钻进了车里。

一路上,楚邵琛没说一句话,直到停了车他才淡淡道:

“下车,带你去吃饭。”

林汐没回答,默不作声的跟了过去。

吃饭的地方是附近一家星级酒店,二楼的包间,里面摆放着各种名贵花草,小窗半开着,空气里流动着清新的气息。

林汐想,楚邵琛这种身份的人不像是她这样的小市民,平常吃顿饭就讲究这么大的排场应该不足为怪。

菜很快就上齐了,两盘水果、三样青菜和一道特­色­海鲜分别摆在桌上,唯独把桌子正中央的位置空了出来。

“楚总,您要的蛋糕。”

门口传来泉水叮咚般的童声。

“嗯,给我吧。”楚邵琛朝桌上一指。

“好的,楚总。”

穿着中山装的白净男孩,看样子年龄只有10岁上下,他端着一个双层大蛋糕走到了楚邵琛面前,楚邵琛接过蛋糕,放在桌子中央的空处。

“叮、叮、叮……”

对面传来打火机的响声,林汐看见楚邵琛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风吹过来,烛火摇曳。

林汐不清楚楚邵琛到底在做什么,她听说过很多天才都有怪癖,楚邵琛也算是商界的天才,或许他有吃饭的时候上蛋糕、点蜡烛的怪癖吧。

林汐对他没有一点好感,也不多问,只顾低头吃饭。

楚邵琛不动声­色­的坐在她的对面,视线一次次的落在她的脸上,又一次次的落回那只蛋糕上去。

他似乎有心事。

“要不要吃块蛋糕?”

对面忽然传来楚邵琛轻描淡写的声音。

林汐望过去,他抬眸看着她身后某个方位,似乎漫不经心,她放下筷子:“我不喜欢吃甜食!”

楚邵琛没再接话,只是望着窗外的夜­色­失神。

他的筷子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今晚的饭,他一点也没有吃。

中途,楚邵琛去外面接了个电话,走回来后,他对林汐说:“我有点事,一会儿方凝会过来接你回去。”

林汐看也没看他一眼,爱理不理的点了点头。

林汐走出酒店的时候,方凝已经等在了外面,她在车上对林汐招了招手:

“林汐,这边。”

林汐上了方凝的车,还没坐稳,就听方凝说道:

“林汐,邵琛说今天日子特殊,他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可以答应你。”

“嗯?”

林汐清澈的眼里流露出明显的诧异。

“你就别装了,难道你会不记得今天是你生日么?”方凝对林汐挤了挤眼:

“难道邵琛选在今天赶回来陪你不是因为这个?他刚刚没有为你过生日?”

林汐的心里“咯噔”一声,她看着外面广告牌上的时间日期,忽然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林汐恍惚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眼前仿佛晃过那个蛋糕、摇曳的烛火还有楚邵琛不苟言笑的脸……

他这样对她又是什么意思?

“想要什么,说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方凝边发动车子边笑道,她对林汐了解的越来越多,对她的态度由冷漠变平淡再渐渐到了现在的热情。

“……”林汐的思绪抽回现实,她定了定神:

“我想看看我弟弟。”

“这……邵琛可能不会答应。”方凝脸上晃过一丝为难,她了解楚邵琛与林家的仇恨有多深,楚邵琛对林汐的大度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然而,要她与他的弟弟见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林汐大致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嘴角无声的挽起,一丝情绪悄然埋入她的眼底。

“唉,要不我帮你打电话问一下吧,不过你最好别抱什么希望。”

方凝无奈的拿出手机,拨通了楚邵琛的电话。

寂静的车厢里,林汐只听见方凝小心的问:

“邵琛,林小姐……她想见林子强。”

电话那边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沉默,过了还一会儿,林汐才隐隐听到有细微的声音传回来。

应该是楚邵琛的声音,但林汐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

“好。”

“好的,少爷,我等你的消息。”

方凝挂断电话,雪白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少爷不同意你和林子强见面,不过他允许你们进行视频通话,他也有他的苦衷,他对你这样让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过几分钟,方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将手机递给林汐:

“来了。”

林汐接起,宽大的手机屏幕上即刻显示出一张男孩的脸,她的心突地收紧:“强强你还好吗?你在哪……”

“姐姐。”林子强面对着屏幕,白净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我在这里很好,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姐姐,我在这里好开心、好幸福呢。”

林子强用手机的摄像头在周围扫了一圈,林汐看到,那是一间豪华的大房子,里面有沙发、电视,还有各种小孩子的玩具。

子强今天虽然已经有16岁了,智商却只相当于5岁的小孩子,楚邵琛把他抓了起来,但也不至于虐待一个这样的人,相反,强强现在所住的大房子、所玩的昂贵玩具,却是林汐无论如何也给不起的……

林汐两眼酸胀的厉害,她尽力在嘴角挽起一丝笑意:

“强强乖,只要强强开心姐姐就放心,这些天你一直这么开心么?楚邵琛……他有没有打过你呢?”

“邵琛哥哥对我很好啊,你看,这是他送给我的变形金刚还有奥特曼,姐姐,邵琛哥哥人很好,我很喜欢他呢。”

“姐姐,宋阿姨在叫我,我去吃饭了。”

“咚!”

林子强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摄像头被沙发布遮住,背景里只剩下一片漆黑。

林汐听爸爸说过,强强脑子里的病属于后天­性­的,并非治不好,然而,高昂的手术费远远不是林家所能承担的起,子强的病就这样一拖就是11年,到现在,他的智商和情商都停了在5岁那年出事时的水平。

这一刻,林汐两手捧着偌大的iPhone手机,她忽然想,如果子强真的有一个像楚邵琛这样的哥哥,如果楚邵琛对林家没有那么多的仇恨,而是真心的对子强好的话,强强的人生或许是另外一番光景。!!

蚀骨沉沦——孕(必看高/潮)

夜晚,林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宋井延俊朗的笑脸。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梦里,她又一次见到了宋井延,他穿着一身­干­净的黑­色­西装,挽着她走过铺满玫瑰花瓣的红地毯,在周围人们的祝福声中开始宣誓结为夫妻。

然而,正在这时,楚邵琛却忽然跑过来,强行将她在宋井延怀里拉开。

“林汐,今天我就让所有人都看一看你的丑态!”

楚邵琛用力将她摁在红地毯上,撕破了她的婚纱,在宋井延面前冷冷的占有着她。

“不要……”

“不要!”

“不要!”

林汐惊叫着醒来,从头到脚都是冷汗。

这一夜,她像得了一场重感冒,浑浑噩噩的,反复做着这样的噩梦,一次又一次的被惊醒。

这时,她没察觉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轻声推开了卧室的门。

楚邵琛想要走进去,然而,当听到林汐在梦里唤的名字时,他的脚步猝然止住。

他站在门外,借着寡薄的光线看着林汐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的表情害怕的厉害,用近乎哭泣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井延,井延,井延,我要离开你,我不要……”

“……”楚邵琛的眉心狠狠的皱起,用力摔上门,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大厅门口处走去。

陪她吃完晚饭后,他去公司总部处理了一些事情,回家后,他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不自觉的就想过来看看她,然而,听着她一遍一遍的叫那个名字,他的心就像被锥子一下接一下的刺着,莫名的压抑和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明明清楚这个叫林汐的女人是他所恨的女人,却总是不自觉地想对她好,面对她时,似乎再也做不到像当初与她初见时那样的无情和冷冽。

他楚邵琛到底是怎么了?

是不是要去看一看心理医生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林汐像往常一样去楼下餐厅吃早饭。

推开餐厅的门,她才发现楚邵琛也在,他穿着一身松垮垮的居家服,坐在餐桌后面的沙发上,正在喂“笨笨”吃饭。

“笨笨”是一只迷你宠物猪,只有茶杯那么大,身上长满了雪白的茸毛,方凝说,楚邵琛很宠爱“笨笨”,在家的时候都是亲自照顾它吃饭和洗澡,出远门的时候也会特别叮嘱方凝照顾好它。

林汐眼里的楚邵琛既冷漠又无情,他这样的男人竟然会对动物有爱心,林汐总觉得很讽刺。

“林汐,早饭刚准备好,进来坐吧。”

方凝先望见了林汐,对她招了招手。

“好。”林汐回了方凝一个浅笑,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了餐桌旁。

这时,楚邵琛抬头向林汐看过来,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随之无声的垂下眸子,行若无事的在原处继续喂“笨笨”。

然而,“笨笨”闻到了林汐的气息,甩下楚邵琛,屁颠屁颠的朝林汐跑过去,它在林汐左脚边,一圈又一圈的欢欣雀跃着,一对可爱的朝天鼻不时的往林汐腿上蹭。

“一边玩去!”

林汐微微皱了皱眉,一脚将“笨笨”踢开。

她倒不是讨厌“笨笨”,她讨厌的是楚邵琛,对楚邵琛所喜欢的东西,她不自觉的就会排斥。

“笨笨”蹲在座位旁,无辜的看了林汐两眼,却不长教训,挪开四肢,慢吞吞的又往林汐脚边凑过来。

“笨笨,走,带你去外面走走。”

伴着一道纯澈的声音,楚邵琛站起来,迈开颀长的双腿向门外走去。

“笨笨”欢欣的叫了一声,一溜烟的向楚邵琛追过去。

“失恋的女人不能惹,记住了么?”楚邵琛低头看着脚边的茶杯猪,嘴角勾起邪肆的弧线。

“笨笨”仿佛听得懂人话似的,嘴里一个劲的直哼哼。

林汐无声的看着这一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咔!”

餐厅的门被楚邵琛随手带上,一个人、一只猪的身影消失在外,同一时间,林汐身边传来了方凝悠长的舒气声。

“林汐,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方凝瞪着林汐,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林汐表情迷茫:“嗯?”

“昨天我还提醒过你,‘笨笨’是邵琛的心肝宝贝,千万不能惹它……”想起林汐刚刚的所作所为,方凝心里现在还有后怕:

“还好,看样子他今天懒得搭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他会怎么收拾你。”

“……”

林汐无声的挽了挽嘴角,一个冷漠寡淡的男人会把一只猪看的那么重,楚邵琛这种人还真是奇怪。

林汐吃过早饭后,几乎是刚回到卧室,手机振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那只诺基亚手机,上一次接到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后,她就一直把它放在床头橱里。

这次打来电话的同样是个陌生号码,却又与上次的不同,林汐犹豫了一会儿,接了起来。

“林汐小姐,你前男友和别的女人订婚了,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呢?”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响着,林汐的心脏仿佛被狠狠划开一道缺口,那些还没忘记的痛苦歇斯底里的喷涌出来,她用力攥紧手机,­干­瘦的小手隐隐颤抖着。

“呵呵,林汐,你和宋井延原本该是多幸福的一对啊,楚邵琛就这么残忍的拆散了你们,他这样的人就该得到报应。”

“林小姐,现在你就有一个机会,我在院子里秋千下面的花岗石下放了一粒安眠药,人吃了至少会睡六个小时,你只要想办法让楚邵琛吃下它,我一定能在他沉睡的时候把你和林子强救出去。”

“另外,我掌握了楚邵琛弓虽暴你和非法拘禁子强的证据,只要救出你们,我就能把楚邵琛告上法庭、把他送进监狱,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林汐,你仔细想想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哦。”

那边匆匆挂断了电话,林汐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出门去,她来到院子里的秋千处,秋千的正下方放着一块不起眼的黑­色­花岗石,她小心的掀起,下面果然藏着一片用透明塑料袋包起的白­色­药片。

楚邵琛今天应该不忙,林汐走进大厅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笨笨”躺在他腿上,哼哼唧唧的打着滚。

“楚总,能到我房间来一趟么?我有话想对你说。”林汐站在楚邵琛面前,手心里攥着那一粒药片。

诧异于林汐竟然会主动找他说话,楚邵琛极其英俊的脸上隐隐晃过一丝意外,然后,他抬起头,不着痕迹的淡淡道:

“你先上楼,我随后到。”

“好……”

林汐上了楼去,在茶几上拿过一个茶杯,倒满了温水,再将那颗药片小心的放进去。

纯白­色­的药片,入水后顷刻溶解,不留下任何痕迹。

没过多久,楚邵琛走了过来,他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抬头淡睨着林汐:“想说什么?”

林汐站在楚邵琛右手边,嘴角挽起一丝凄凉:

“楚总,我不知道你和我们林家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可你强/暴了我,拘禁了我和我弟弟,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不对的,是该进监狱的。”

楚邵琛浓黑的双眉微微挑起:“哦?这些话你似乎曾经对我说过,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向我重复这些?”

重复?

不!

只是要你楚邵琛记住,把你送进监狱,是你罪有应得!

林汐深嘴角无声牵起一抹冷笑,她指了指茶几上那杯白开水:“刚为你倒的水,不喝么?”

“……”楚邵琛眉心微锁,这一刻,他黝黑的眼里仿佛晃过一丝异样。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林汐的心脏忽的收紧。

“你头一次对我这么客气,我不喝怎么好?”楚邵琛对林汐挤了挤眼,还是端起了水杯,慢条斯理的向­唇­边凑近。

林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怀里像是揣了一只兔子,心跳的异常厉害。

只要楚邵琛喝下这杯水,她和弟弟就能团聚,楚邵琛就会得到报应,她可以去学校说明情况,继续在她梦寐以求的大学里读书……

只要他喝下这杯水,她以后再也不用忍受他所给的痛苦和羞辱、她的人生就可以回到从前了。

楚邵琛,喝吧,快喝吧……

林汐心里默默念着。

“吱!”

门口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这时的沉寂。

“笨笨”在门缝里挤进来,一溜烟的朝楚邵琛跑过来,它的小身子倚在楚邵琛腿上,不停的磨蹭着。

楚邵琛来不及喝一口水,又放下了水杯,他弯腰,宽厚的大手抚在“笨笨”毛茸茸的头顶:

“笨笨,是不是想喝水?”

“笨笨”摇头摆尾的叫了两声,似乎真的是渴了。

楚邵琛在茶几下取了个托盘,将桌上那杯白开水全部倒了进去,然后将托盘放在了地上,“笨笨”见了水,兴高采烈的喝了起来。

林汐呆在原地,她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陈杂。

“抱歉。”楚邵琛勾­唇­轻笑,他抬着黝黑的眸子视着林汐:

“再帮我倒一杯?”

“……”

林汐恍惚的点了点头,拿过楚邵琛右手边那只水杯,向饮水机的方向走过去。

“呜!”

身后忽然传来“笨笨”的一声无力的呜咽,林汐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回头,只见“笨笨”已经躺在了地上,嘴里一个劲的向外吐着白沫。

“笨笨!”

楚邵琛低沉的唤着,抱起“笨笨”,迈着仓皇的步子向外走去,林汐站在原地,她怔怔的看着楚邵琛匆匆而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此刻的他异常孤单和落寞。

“笨笨”死了。

医院的检查结果说是吃了一种毒药,这种毒药的药效异常强烈,别说是“笨笨”这么小的动物,就算是人吃了也会在十分钟内内脏出血而亡。

当方凝告诉林汐这个结果后,林汐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知道“笨笨”对楚邵琛有多重要,楚邵琛对她本来就已经够残忍了,现在她害死了他最宠爱的宠物,她不清楚楚邵琛会怎么报复她,或许,他会迁怒于子强也说不定。

“自从医院回来后,邵琛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现在都过了五个多小时了,我怕他想不开,去看过他,他一句话也不肯说。”方凝叹息着轻拍着林汐的肩膀:

“林汐,毕竟是你的错,你去向他道个歉吧。”

这次,林汐没再执拗。

虽然她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可错的终究是她,虽然她对“笨笨”没有感情,然而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书房的门没有关,林汐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楚邵琛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寂寂无声的看着桌上一张照片。

“你在­干­什么?”林汐站在他身后,借着薄凉的光,她看到楚邵琛桌上那张照片上是个相貌清秀的女人。

因为看的并不清楚,林汐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熟悉。

楚邵琛没回头,保持着背对她的姿势:

“如果当时喝下那杯水的不是笨笨,而是我,那么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极其平静的语气,没有愤怒、没有抱怨,甚至连一点责备也没有……

林汐本来以为他会生气、会发火,甚至会打她、骂她,她怎么没想到楚邵琛会这样。

楚邵琛站起来,他用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垂眸凝视着她:

“林汐,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他的语气仍然薄凉如水,其中却似乎隐藏着一种情绪,像是伤楚、又像失望……

“……”林汐的身子莫名的颤了颤,她用力将他的手推开:

“你把我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都夺走了,现在老天爷把你最喜欢的宠物也从你身边夺走,楚邵琛,这是你应得的报应,你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楚邵琛的眉心明显的蹙起,一丝失落在他黝黑的眸子悄然浮起,他凝视着她,声音渐渐冷下:

“林汐,你害死了我的笨笨还不够,现在又来羞辱我是不是?”

“是,我就是来羞辱你……”林汐原本是要来道歉,然而,一旦与楚邵琛面对面,她总是念起他的坏,总是莫名的要与他对立。

就像­鸡­蛋碰石头,明知道结果会是自己粉身碎骨,却不肯示一点弱。

她抬着头,坚强的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

“楚邵琛,你活该,你根本不配拥有美好的东西,你这么坏,就应该遭报应,你这样的男人……”

“你给我滚!”

楚邵琛怒吼着打断林汐的话,他的大手抓着她的纤细的胳膊,拉着她大步向外就走。

林汐不知道楚邵琛为何忽然会生这么大的气,他的力量这么大,林汐像只陀螺似的被他拽着一直向前,他的脸­色­­阴­沉的厉害,她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有力的五指似乎要抓进她胳膊上的皮肤里去。

“咚!”

林汐被扔到门外,因为巨大的惯­性­,她来不及停下,纤弱的身子跌坐在走廊里。

“砰!”

楚邵琛用力摔上门,俊冷的脸瞬间消失在门后。

她非但没有道歉,反而更加惹怒了楚邵琛,这个认知令林汐异常不安,于是,她忙爬起来,两只小手用力的拍着门:

“楚邵琛,你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说!”

里面传来沉重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仍然听得出话音里的恼怒。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林汐决定豁出去了,她站在门前,提高了声音:

“楚邵琛,冤有头债有主,下毒害死你的猪的人是我,如果你要报复的话尽管冲着我来,这件事跟我弟弟无关,希望你别因此伤害他。”

“姓林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楚邵琛的声音愈加沉重和压抑,夹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林汐索­性­视死如归,继续喊:

“楚邵琛,你最好说到做到,别像以前那么卑鄙无耻……”

“砰!”

有重物砸在门上,然后摔碎的声音。

“滚!”

“别让我再听到你的声音,你给我滚!”

房间里的声音已经接近嘶吼,林汐感觉得到楚邵琛现在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她生怕楚邵琛下一秒会发狂般冲出来将她撕碎,她没敢继续招惹他,心事重重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林汐坐在床沿,脑海里一片混乱。

楚邵琛对她本来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应该更加恨她入骨了,她不知道今后楚邵琛会如何更残忍的对待她。

她的人生反正已经被楚邵琛毁掉了,像是一只被摔碎的花瓶,总之是已经碎掉了,再支离破碎一些也没什么,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子强。

床头橱里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仍是个陌生的号码,林汐接起。

“林小姐,你的药似乎下的不太顺利呵。”

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着,林汐发紫的­唇­瓣因为激动而颤抖:“你说那只是安眠药!”

“哦?呵呵,林小姐难道是心疼了么?如果被毒死的是楚邵琛,你会不会为他伤心呢……”

“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些……”林汐淡淡的打断男人的话:

“我不知道你是谁,还是选择了相信你,而你却欺骗了我,我不会再信你了,今后也不会再跟你联系,再见!”

林汐­干­脆的挂了电话,直接关了机。

楚邵琛说的没错,如果当时不是“笨笨”正巧凑过来,如果喝下那杯水的是楚邵琛的话,现在死的就是楚邵琛。

她恨楚邵琛,然而,那却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结果。

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骨节分明的大手里握着一只iPhone手机,他看着屏幕沉默了片刻后,再次拨出了那个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丝邪肆的弧线,一双漆黑的眸子里绽放着寒冽的光芒:

“夏小汐,过不了多久我会让你主动再联系我。”

……

不觉间天黑了,林汐把门关的紧紧的,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生怕不知哪时候楚邵琛就会怒气冲冲的闯进来,狠狠的报复她、折磨她。

还好,这一晚他并没有出现。

第二天一早,林汐刚出门就在走廊里遇到了他,他仍然穿着昨天那身居家服,他的黑眼圈很重,如果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他那双原本漆黑的双眸里布满了血丝。

他似乎一整夜没睡,林汐看着他疲惫的脸­色­,忽然想到,他或许像昨天那样在书房里一直坐到现在。

“有事么?”楚邵琛停下脚步,寡凉的视线在她脸上一掠而过。

因为过度的疲倦和吸了一整夜的烟,他的声音变得沙哑,然而,其中仍然带着种好听的磁­性­。

不知道为什么,林汐每次与他靠近的时候,都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不敢太过执拗的去想,一旦太过强求的去回忆从前,脑子里就犹如刀割一般的疼。

“下周三刘医生会过来……”楚邵琛宽厚的大手覆在林汐的小腹上,沙哑的声音自上而下扑落在她脸上:

“林汐,你说,这一次你肚子里有没有播下我楚邵琛的种?”

肚子被他以适中的力量捏了一把,她的身子不禁颤了颤,转眼的功夫,楚邵琛已经迈开长腿在她身边走过去。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出乎林汐的所料,楚邵琛竟然没有找她的麻烦,就算偶尔几次照面,他也像是忽略了她的存在,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方凝也说过,楚邵琛爱恨分明、有仇必报,“笨笨”死得冤枉,他那么宠它,为它报仇雪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林汐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楚邵琛会把这么大一件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一页翻过。

现在的楚邵琛对她似乎不像当初那么残忍了,难道是良心发现了么?

……

清澈的荷塘里,锦鲤欢快在荷叶间游弋,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林汐轻拂着一片荷叶,不由失神:“能做一只鱼儿就好了。”

“你觉得现在不好么?林汐,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在邵琛身边待一分钟都不能如愿吗?”方凝站在林汐身侧,淡淡道。

林汐放下荷叶,嘴角轻挽起一丝无奈:

“你知道么,楚邵琛在其他女人眼里或许是可望不可即的,但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他。方凝,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我吗?他和我们林家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呢?”

“……”方凝无声的叹了口气:“林汐,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那,子强现在到底在哪里?我能见他一面吗?”

“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很平安,不过……如果你再像上次那样惹少爷生气的话,就很难保证。”方凝直摇头,想起上次林汐害死“笨笨”的事,她现在都觉得后怕。

林汐不知道的是,楚邵琛对仇人从不手软,她是唯一一个例外。

方凝应该知道很多内幕,然而,她虽然和林汐走得近了,终究还是要帮楚邵琛保密,林汐知道她为难,没再追问,视线在她脸上晃过去。

某一刻,她不自觉的抬头,随即愣住。

她的左前方有一座二层小楼,此刻,二楼一间房间的窗前正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只单反相机,镜头正对着她。

有人在偷Pāi她!

这个认知令林汐感到紧张,她凝神去看,这时,那人已经匆匆放下相机,迅速拉上了窗帘。

距离太远,林汐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上身穿着黑­色­的西服,古铜­色­偏白的肌肤,高大的体型,很像楚邵琛。

“在看什么?”冬霜顺着林汐的视线看向那扇窗。

“没什么,楚邵琛现在在哪?”林汐试探的问。

“他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方凝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响着,林汐这时才意识到,刚刚偷Pāi她的人不是楚邵琛。

那么他到底是谁?

这样做又是什么目的?

他与给她打电话的神秘人会有什么联系吗?

林汐迷茫的看着那座二层小楼,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监视着她。

……

楚邵琛坐在办公室里,浓黑的双眸视着不知名的方向。

这些日子,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什么样的心境之下,他总会不自觉的联想到那个叫林汐的女人。

脑海里总是会浮现起她孱弱的身子、憔悴的脸还有潮湿的泪眼,如烙在他脑子里的印记般,怎么挥也挥之不去。

这些天,他刻意的逃避她,就算与她遇见也对她视若不见,以为这样,这种奇怪的感觉就会淡化一些,然而,没有用,它就像是一头狂放的猛兽般,他越是想要把它关在笼子里,它越是疯狂嘶吼,如惊涛狂澜般铺天盖地……

这样的感觉,竟然与当初和穆晓在一起的感觉一模一样!

该死!

那个叫姓林的女人究竟给他吃了什么药?!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桌上的手机此刻响起,楚邵琛接起:

“方凝,什么事?”

“邵琛,刘医生刚刚来为林汐检查过了,恭喜你,她怀孕了。”

方凝的声音在耳边响着,这么激动、这么清晰。

~啊,这一次晓晓又怀孕喽,揭开真相的那一刻会非常震撼哦,么么哒。以后每天更新一章,每章六千字保底,一次让大家看个够,么么哒。~!!

你说过你不想碰我……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周围的空气仿佛为止震荡起来,楚邵琛的思绪似乎空白了好几秒,他纤薄的双­唇­已经启开,却没有再说一个字。

“邵琛,你还在听么?林汐怀了你的孩子,你听到没有呢?”

楚邵琛回了回神,淡淡道:

“她在哪?”

“她现在就在我身边,邵琛,你要跟她说几句话?”

“不要!”楚邵琛极其英俊的脸上依稀晃过一丝紧张:

“我还有事要忙,挂了。”

挂掉电话,楚邵琛深深吸了口气,在得知林汐怀孕的第一时间,他的内心是欣喜的,然而,此刻,他的心情渐渐变得沉重。

当初他抓林汐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她帮忙生下孩子。

他早已布置好了一切,等林汐生下孩子,他会给她一笔钱,把她和林子强打发到相隔遥远的G市,到时候他与她天各一方、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任何纠葛。

曾经那么盼望她怀孕,然而,为什么当这一天真正来临之时,他内心深处会隐隐有一丝慌乱?

……

夜深人静。

林汐站在浴室里,花洒的开关被开到最大,温热的水流喷溅下来,沿着她细腻的肌肤流淌在地。

“吱!”

身后传来细微的开门声,随之有清晰的脚步声向她渐渐靠近。

“谁?!”

林汐慌张的转身,映入眼中的一幕令她面红耳赤。

是楚邵琛,这时的他从头到脚没有穿一件衣服,浴室里蒸腾着淡淡的水雾,如一层温和的白光般裹在他周围,将他完美的身材衬出几分朦胧感。

“林汐,真巧,你也在。”楚邵琛嘴角微勾,迈着长腿,一步步向她走过来。

巧?

浴室里的水声这么大,难道他进来之前会不知道有人在里面?

况且,他半夜里不在自己房间,跑到她的浴室里来­干­什么?

巧合,还是故意?

林汐嘴角挽起一丝冷笑:

“我洗完了,楚总如果要用浴室,我让给你就是。”

扯下衣架上的浴巾,遮住身上的关键部位,转身向外走去。

一条颀长的手臂却忽然在她身后伸过来,牢牢的环住了她的纤腰,她的身子不由一震,脸红的更加厉害:

“楚总,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无耻么?请你放开。”

“无耻?”楚邵琛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更向前一步,赤光的胸膛紧贴在她光洁滑腻的后背上:

“林汐,反正我在你眼里已经这么无耻了,再无耻一点又有什么?”

磁­性­的声音和着浓郁的酒­精­气息,如暖风般拂在她耳边、脸颊,他似乎喝醉了,微微­干­燥的双­唇­抵在她耳根处,随着他的话音,一双极美的­唇­瓣不停的在她敏感的肌肤上蹭动着。

“……”

林汐浑身酥麻,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

身上忽然传来一阵异样,楚邵琛骨节分明的右手在浴巾下探进去,沿着她的腹部一直向上,然后握住了那一团混/圆。

同时,他的左手自她修长的两腿中间穿进去,以始终的力道摩挲着。

“啊!”

林汐的身子剧烈颤了颤,手里的浴巾“噗”的落在地上。

她的身子被楚邵琛禁锢的这么紧,没办法去捡,为了防止他的手继续在那里作孽,她只能紧并住两腿,胸口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剧烈起伏起来:

“楚邵琛,你说过你不想碰我、希望我尽快怀上你的孩子,现在我怀孕了,你……你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没有回答。

她明显的感觉到楚邵琛握在她胸。部的那只手僵了僵,楚邵琛在她身后,她看不到他的脸,却隐隐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变得不太好。

她不明白,她说的明明都是事实,楚邵琛却为何这么抵触。

林汐深吸了口气,两只小手用着力,试图将楚邵琛的左手在自己胸口掰开:

“楚邵琛,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我恨不得现在就生下你的孩子和你断绝关系,请你别再靠近我了……既然我们相互嫌弃,何苦彼此折磨呢?”

她不知道自己又说了什么令楚邵琛极其抵触的话,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楚邵琛就强行掰开她的双腿,在后面强行抵入了她。

意料之外的湿软和美好令楚邵琛沉重的面­色­稍稍放松,他用双臂环抱着她,在她耳边低笑:

“林汐,看样子你是口是心非呵,你嘴上讨厌我、身体倒是对我喜欢的很呢。”

“……”

林汐用力咬紧嘴­唇­,滚烫的脸红的几乎滴出血来。

她也不想这样,只是,妊娠期的她,身体变得异常的敏感,她明明对楚邵琛那么排斥,身体却不听使唤,仅被他一挑就失了控,最敏感的那里,竟然变得一片泥泞……

或是顾虑到她有孕在身,楚邵琛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然而,他的象征这样强大、这么炙热,将她的身体塞的满满的,每一次都带来明显的胀感。

温热的水流不住的喷洒着,浴室里的水汽越来越浓,健硕的男人和瘦弱的女人紧贴在一起。

林汐的两手压在磨砂玻璃上,她的意识变得恍惚,在他一次次的抵撞之下,仿佛连灵魂也震荡起来,她雪白的身子起起伏伏,口鼻里禁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发出隐忍的嘤咛。

楚邵琛在她后面,颀长的双臂环过她光洁的后背,双掌用力握紧那两团丰盈,­性­感的双­唇­覆在她湿漉漉的香/颈里,他浓黑的睫毛上沾上晶莹的水珠。

她身上的馨香离他这么近,她的每一次颤抖、每一次呼吸他都感觉的无比清楚。

太过完美的感觉,就仿佛她与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仿佛,她就是他曾经的妻子!

然而,他与她注定不能长久。

她是林正海的女儿,他要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孩子生下之时,就是他与她的断绝之日——

想到此,楚邵琛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林汐看不到,他的眉心在这时痛苦的锁起来,一丝忧郁在他漆黑的眸子里渐渐变得清晰。

像之前的几次一样,过了很久,楚邵琛才在她身体里释放,随后,他便默不作声的出了浴室。

经历了一场滚热**,林汐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她像团松垮垮的棉花似的趴在玻璃上,过了好久才勉强站起来。

耳根、脸颊、鼻端仍然残余着楚邵琛身上的男­性­气息,他留在她身体里的­乳­白­色­液体沿着雪白的腿根流淌下来,她又仔仔细细的把身上重新揉洗了一遍,走出去的时候,楚邵琛正坐在客厅里。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浴袍,一声不响的坐着,他的头发还没有­干­,乌黑发亮的­色­泽,将他整个人更加衬的不染纤尘。

听到林汐的动静后,他没有抬头,仍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低垂的眸子看着林汐的双脚:

“我放了一件衣服在你床上,如果你喜欢的话明天就穿它出门。”

楚邵琛低头摆弄着茶几上的紫砂壶,语气清浅淡然,仿佛漫不经心。

林汐仿佛没听到般,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卧室。

她的枕头上果然放着一件衣服。

那是一套浅绿­色­的礼服,它被整齐的叠放起来,装在­乳­白­色­的半透明手提袋里,依稀可以看到­精­致的雪纺布料上面镶着很多碎钻。

大概是不想让林汐看到价格,标价签已经被人刻意撕掉了,但林汐凭直觉判断,这身礼服应该价值不菲。

她的视线在礼服上停留了不过2秒钟,连包装也没有拆就顺手扔进了衣橱里。

……

第二天,林汐起了床,走进客厅时,楚邵琛就坐客厅的真皮沙发上。

她无声的在他身边走过去,当望见他手边的大屏手机时,她的脚步不由汀:

他应该刚打过电话,这时候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屏幕上那张背景照片格外的清晰明显:

照片里是个女人,中人之姿,她坐在公园里的海豚石雕上,摆出一个胜利的姿势,面­色­呈病态的苍白,却笑得阳光灿烂。

这情景,她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熟悉的就像这样的一幕曾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穆晓?!”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尖叫,随之是瓷器在地上摔碎的刺耳声音。

林汐应声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年轻的漂亮女孩正愣在门口,瞪着双水灵灵的大眼惊讶的看着她,脚边是个摔碎的茶杯,溅出的茶水湿了她浅棕­色­的­干­净靴子。

这个美丽的小女人,她怎么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楚晓染,你怎么回事?”楚邵琛墨眉轻蹙,当听到那个名字时,心里隐隐作痛。

楚晓染……

好熟悉的名字,林汐微皱起眉头,脑子里忽然又传来那种疼。

“呵,皱着眉头­干­什么?”楚晓染右手扶着门框,仰着美丽的小脸瞪着林汐:

“穆晓,见到我很不高兴,想报复我是不是?”

趾高气扬的语气、敌对的目光……

看着眼前的楚晓染,林汐脑海深处仿似有种类似的场景在成行,却又模模糊糊的,她痛苦的皱着眉,怎么想也想不清楚哌。

“你到底在瞎说什么?”楚邵琛声线冰冷。

“哼,哥哥,你是真不清楚还是装傻?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当年的穆晓,她觉得为你死的不值,重生回来找你报仇了……”

“够了!”楚邵琛的伤疤被揭,无数的疼犹如刀子般狠狠凌迟着他,他黑着脸站起来,英俊的脸上纠结着痛苦的情绪:

“出去,别让我再见到你!”

楚晓染瞧着林汐,不满的努起小嘴:“哼,哥哥,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个女人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别后悔。”

话音落下,她转身便出了门去。

自从穆晓死后,楚邵琛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郁郁寡欢,楚晓染本来是好心过来看望他,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穆晓”,而且还在楚邵琛这里受了一肚子气。

楚邵琛看着楚晓染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

如果人死能够复生还好,他倒希望她回来报复她。

可是,他的妻子在两年前就已经去了,这辈子,再也回不来了。

他沉重的取一根烟,点燃了,竟发现林汐还站在身边,眉头紧皱着,似乎很痛苦。

“这里没你事了。”

他深深的吸烟,高大的身子陷进沙发里。

“好……”

林汐恍惚的应一声,却仍然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这个男人——

此时的他目光凄迷忧郁、表情悲伤痛楚,仿佛一个丧偶的老人,连指尖都在隐隐发颤。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样一个冷漠刚毅的男人竟会有这样的一面,不知因何,见他这样她心深处会疼的厉害,莫名的就想关心他。

“还有事么?”他微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深藏着几分痛苦。

林汐恍惚的看着他手机屏幕上那个女人:

“她叫穆晓?是你死去的妻子?”

话音落下,她就发现楚邵琛极其英俊的脸­阴­沉的更加厉害,本就生冷的眸子这一刻寒冷的就像溢出风霜来。

“你没有资格提她的名字!”

楚邵琛忽然就失了控,高大的身子明显的颤抖起来:

“出去,给我出去!”

他的声线颤抖,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往常的寡淡与冷漠,倒像是个受了致命打击的战士,仿佛已经生命垂危了。

林汐不敢再招惹他,加快脚步出了门去。

“早就跟你说过,别在少爷面前提起夫人。”方凝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林汐回过头去:

“她已经去世了?”

“是啊,唉,都是可怜人啊,她是个孤儿,嫁给少爷以后都没过过好日子,后来为了救他的情/人死了,死的很惨。”

“自从她去世以后,少爷就变得郁郁寡欢了。”

为了救丈夫的情人付出生命,那是怎样一个傻女人啊?

又是爱的多深,才会令一个女人那么执着、那么无私?

林汐忽然想,如果换做是她,她爱的男人爱的是别的女人的话,她大概会选择放手吧,毕竟爱情这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单方面的付出未必就能得到回报。

“跟我出去一趟。”

楚邵琛的声音忽然在门口传来。

林汐回头去望,只见楚邵琛微低着头,行­色­匆匆的在她身边走过去。

“去吧。”方凝轻拍了一下林汐的肩膀:

“今天日子特殊,别惹少爷不高兴。”

豪华的车子在路边停下。

“跟紧我。”淡淡丢下一句,楚邵琛先下了车。

林汐下车,紧随他进了这家蛋糕店。

店里放着温馨的轻音乐,偌大的五彩支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蛋糕,琳琅满目、流光溢彩,林汐刚进门眼睛就已经忙不过来。

“喜欢哪个?”他淡淡问:

“别看价钱,只选你喜欢的就好。”

她还想拒绝,可是望见他眼中那抹情绪,便没敢再说。

她挑了个不算太贵又比较喜欢的双层蛋糕,楚邵琛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刷卡付了款。

车子径直开进一座院子里,院子里竟然有片墓地,他就在墓地旁停了车。

“咔!”

他拉开门,闷不吭声的提着那个蛋糕下了车去,径直走向前,将蛋糕放在了墓碑旁。

原来他要她挑这个蛋糕是为了祭奠故去的人,林汐走过去,看清墓碑上那张照片,头部仿佛被重重敲了一­棒­,“啊!”的大声惊叫出来。

照片上的女人竟然与她姐姐冬挽雪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了?”

楚邵琛墨眉深敛,凝眸的看向林汐。

此刻的他,眼中有明显的厌恶与不悦,说明他对她在这个女人的墓前大声惊叫很反感,亦说明了那个女人对他有多重要,林汐的心重重沉了沉:

“她就是你的妻子穆晓对么?你手机屏保上的女人也是她?”

“是!”他声音沉重沙哑,抬手回指身后不远处的二层小楼:“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去房间里等我。”

他太过悲怆的声线和沉重忧郁的目光,仿佛缕缕丝线,一瞬间将林汐的心紧紧缠住,她忽然压抑的厉害,心神不宁的应了一声,转身,快速朝那座小楼的方位走去。

现在她也确定他手机上的那个女人跟墓碑上的是同一人。

但他手机上照片里的她笑的阳光灿烂,而且拍摄的角度偏左,小半张脸又被她的手和黑发遮住,当时林汐看到后只是觉得熟悉,却没有跟姐姐联系起来……

而墓碑上的是张正面照,因是黑白的,更显得那人儿憔悴淡漠,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简直都与她姐姐冬挽雪是同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么?

她怎么强烈的觉得这背后又什么隐情……

林汐恍恍惚惚的走,不多时已经到了小楼外,上台阶前不禁转身回望,只见楚邵琛跪在墓碑前,用打火机小心的点着蛋糕上的蜡烛,颤抖的身影那么孤寂、那么脆弱,仿佛随时都会破碎了一般。

为什么每次看到他伤痛时的模样,她的心都会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心深处仿佛对他有种奇怪的情愫,触不到、抓不着,却似根深蒂固,怎么除都除不掉。

这一刻,她的脑海中忽然浮过一个个模糊的影,头部隐隐作痛,她痴痴的看着前方,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桥,呆呆的迈开脚步,像是一个木偶般上了楼梯。

她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径直走到二楼那扇虚掩的门外,推开,走进去,穿过客厅,径直走进里间的卧室里去。

她像是回到了从前,径直走到那个衣橱旁,颤颤的打开。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一遍遍的告诉她,衣橱深处藏着她要找的东西。

是什么?

发颤的右手仿佛自己知道方向,分开衣橱里的衣服探进去、抓住一个冰冷的物体,拿出来。

是一瓶药!

药瓶上有一堆密密麻麻的外文字母,仿佛一根根针,绵绵密密的刺着她的脑子。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又想不清楚,怎么努力的想都想不清楚,她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飘忽、晃动,可她看不到他的脸,她痛苦的咬着牙,用尽了全部力气想抓住他。

两只小手发了狂似的在衣橱里胡乱的抓,里面的衣服被摔在地上,最深处的另外几瓶药也随着被抓出来,丢落在地。

可是她什么也抓不住,那身影反而离她越来越远……

“啊!”

忽然头疼欲裂,她双手抱住仿佛要裂开的头部无力的蹲在地上,双手颤颤的撕抓着自己的头发,娇小的身子痛苦的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

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在门口传来。

她仿佛被当头泼了盆冷水,恍惚回过神来,抬头望见黑着脸朝她走过来的楚邵琛,顿时慌了神。

该怎么解释?

她刚刚神志不清,就像做了一场梦,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楚邵琛早已走到近前,一把抓住她胳膊,重重的将她提起来:

“林汐,你发什么疯!”

冰冷的、颤抖的的责备声仿佛冰雪般扑她满脸,而他的目光这么痛苦、这么受伤,就如同一头受了重伤的兽,明明很愤怒,却因为太痛苦就连生气都没了力气。

从没见过一个人会痛苦成这样,林汐被他吓到了,恐慌的看着他,说不出话。

“滚出去!”沉痛声中,他抓着她纤细的胳膊,一把将她朝门口的方向扯去。

“啊!”

她惊叫一声,趔趄着退到门口,还没站稳,就见他蹲在地上,用发颤的手一件件捡着地上的衣服、药瓶。

他身影发颤,空寂的房间里就连呼吸声都急促的清晰明显,林汐怎么还敢再惹他,怯怯的退出门去。

他是因为他故去的妻子才会变成这样?!

她忽然想,如果她的妻子死后有知,知道她所爱的男人还想着她,她是否会觉得幸福呢。

楚邵琛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叠好,放进衣橱里。

再将三个药瓶捡起来,却不知往哪里放,犹豫了片刻,在衣橱里腾出片地方,整齐的放好。

她走后,她的所有物品他都没有动过,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衣橱里竟然藏着药。

这间卧室里所有的陈设都还是她离开前的模样,他每晚都会回来,一个人睡在这里,睡梦中、恍惚时都以为她还在身边。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又不知道她会喜欢什么样的蛋糕,所以便叫上林汐帮他挑选,没想到,今天的林汐就像发了疯似的闯进他的禁地,将他妻子的遗物翻的乱七八糟。

“咔!”

将门关紧,锁起,除了他自己,以后这间卧室谁都不准进。

林汐站在门口,经过刚刚的一幕,心神仍然有些恍惚。

过往的有些回忆仿佛开始若隐若现,却又丝丝缕缕的,抓不住、摸不着。

身后脚步声响,她回头望去,只见楚邵琛已经黑着脸走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胳膊:

“跟我去向她道歉。”

“嗯?”

她疑惑间,他已强行拉着她快步朝墓碑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她已站在墓碑前。

“给她跪下。”他沉重的开口。!!

原来这就是他报复她的原因(揭开悬念,必看)

“楚总!”林汐勾­唇­,声音加重了几分:

“我无意冒犯了她,也应该为她道歉,但她不是长辈、也不是我的至亲,我不至于给她下跪吧。”

平静的反抗,却也是不会屈尊的坚决,楚邵琛眸底隐隐晃过一丝异样,声音仍旧是冷的可怕:

“死者为大,冒犯了她,就算你是英国女皇也得给她下跪!”

英国女皇也要跪?

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有多高啊?

她失神的功夫,他有力的大手已经摁在她瘦弱的后背上,重重的摁下去。

她反抗不及,“咚!”的跪在地上。

这瞬间,她又望见墓碑上那张平静而苍白的脸,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蓦然失起神来。

“道歉。”

楚邵琛的声音在上方压下来,冰冷而坚决。

林汐心中的反抗情绪骤然涌起,她深吸口气,倔强的站起来,毅然看着他:

“楚邵琛,我知道你的妻子是因你而死,我知道你对她心存愧疚,可是,她在世的时候你都不好好对她,现在人都死了,这么假惺惺的忏悔又有什么用?”

清晰的言语、熟悉的声音,每字每句都如锋利的剑,每一下都刺在楚邵琛心中最痛的地方……

他极其英俊的脸忽然扭曲的厉害,痛苦的看着林汐,颤抖的右手忽然紧紧抓住她肩膀。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她或是说的太过分了……他要怎么对她?

林汐忽然开始害怕。

忽的,她感觉到他紧抓自己肩膀的手在颤抖,紧张的看向他,竟望见那双深邃似海的眸子里紧凝的受伤。

“那么你告诉我,该怎样做才能把她挽回?”楚邵琛颤颤的松开她,卸去漠冷的伪装,剩下的只有悔与恨。

不知道为什么,对视着他太过感伤的目光,夏汐心里竟然隐隐掠过一丝伤感,她毅然与他对视着:

“人死不可复生,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我想她既然甘愿为你而死,肯定是想让你活的开心、活的幸福吧。”

是,人死不可复生……

那个傻女人或是想让他活的幸福,以为自己付出生命救了他所爱的女人他就会开心、就会快乐,却从不知他真正在乎的人原来就是她。

与她在一起的日子,纵然她总是那么倔傲、那么淡漠,他却觉得快乐、觉得幸福。

那是自从多年前瑶瑶离开后他唯一真正有过的幸福时光,可是她却那么残忍,不及他认识清楚他对她的感情就不辞而别……

这辈子,他怎么还能活的快乐、活的幸福?

纪邵琛无声的吸一口气,对着墓碑上的女人轻声道:

“晓晓,生日快乐。”

话音落下,他早已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林汐低头,只见脚下那个蛋糕上的十二支蜡烛都已经被风吹灭,这时还冒着袅袅白烟,隐隐的遮挡在照片上那憔悴人儿的脸上。

原来今天是他妻子的生日。

林汐恍惚间,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她下意识的去寻找光线的来源,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她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楚邵琛就猛地跑回来,高大的身子向她扑了过来。

“啊!”

林汐的身子剧烈一震,面朝上倒在了草地上,楚邵琛健壮的身子压在她身上,面­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躺着别动,有人开了枪。”

“……”林汐的神­色­稍稍僵了僵,这一次,纵然和楚邵琛贴的这么紧,她却没有做任何反抗。

楚邵琛微抬着头,深凝着瞿黑的眸子向周围扫视着,严肃、紧张、机警而冷静,如一头被敌人包围的猎豹,虽然被动,却时刻寻找着反扑的机会。

他挺括的鼻尖距离她的眉心不过一厘米的距离,匀称而凉爽的呼吸丝丝缕缕的触摸着她的额头、睫毛、脸蛋,明知道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然而,林汐竟然不觉得害怕,心深处,反而莫名的滋生出一丝温暖来……

“楚总,您有没有事?”

“楚总,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院子里的保镖们匆忙赶过来,在林汐和楚邵琛身边围了一圈,待确认周围没有安全威胁后,一名保镖才小心的将楚邵琛扶起:

“对不起楚总,是我们失职,没想到有人竟然敢在您家的院子里开枪。”

“这件事以后再说……”楚邵琛用力吸了口气,他抬手指向林汐,指尖隐隐颤抖着:

“你们几个先把她护送回去。”

“是,楚总。”

这些保镖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出身,得到命令后,其中的四个迅速呈扇形围护着林汐向小楼处走去。

“楚总,你的脸­色­好差,啊,你的……”

身后传来一名保镖惊讶的呼声,林汐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回头去看,视线却被护在她身后的保镖严严实实的挡住。

“林小姐,快走吧。”身后的保镖面­色­凝重的催促。

“好……”

林汐收回视线,加快脚步走向前去。

楚邵琛站在原地,他看着林汐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涣散,寒风吹过来,他高大的身子剧烈晃了晃,终于“咚”的倒在地上。

“楚总!”

“楚总受了重伤,赶快送他去医院!”

两个男人抬起楚邵琛,行­色­匆匆的将他抬进车里。

“我会在沿海地带,等着潮汐更改送你回来,你走路姿态微笑的神态,潜意识曾错过了真爱……”

几乎刚上了车,楚邵琛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楚邵琛的右手无力的颤动着,竟然没力气拿起手机。

“唉……”姚刚暗暗叹了口气,帮楚邵琛拿出手机:“楚总,是个陌生号码,您要接听么?”

楚邵琛无力的眨了眨眼。

姚刚接通了电话,放在楚邵琛耳边。

“楚邵琛,这一枪的滋味还不错吧?”

电话那边的声音应该是经过了变声软件处理,显得沙哑而低沉,然而,仍然能听得出是个男人,楚邵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意:

“你……到底是谁?”

“呵呵,楚邵琛,你的声音似乎不太好呵,这是奄奄一息了么?看样子这一枪击中你的要害了吧,别着急,你死后我一定会去参加你的葬礼,所以,到时候你的在天之灵就知道我是谁了。”

电话猝然挂断,楚邵琛的身子痛苦的颤了颤,修长的睫毛渐渐合上。

“楚总,你可不能死啊!”

“楚总!”

“楚总!”

车厢里传来保镖们惶恐的喊声。

……

自从上次楚邵琛逼林汐在墓地下跪后,林汐就再也没见到过楚邵琛,就连方凝也每天早出晚归,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林汐感觉到一定出了什么大事,然而,她每次问方凝,方凝总是叹着气敷衍:

“别问了,没事。”

不觉间过了一个多月,转眼间已经立冬。

方凝一大早就神秘兮兮的出去了,林汐站在偌大的院子里,北风寒凉,丝丝的吹着她乌黑的刘海。

“咔!”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脆响,同时有一道极亮的闪光晃过。

林汐望过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休闲装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的雪松下,他手里拿着一只单反相机,正在为她拍照。

林汐的眉心微微皱起,脑海里迅速浮现起一个月前有人偷Pāi她的画面:

“你是谁?为什么偷Pāi我?”

“我……”男人紧张的和林汐对望一眼,转身就跑。

“你站住,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给我打电话的人是不是你?”

“站住,你站住……”

林汐边喊着边在后面追,然而,她有身孕在身,不敢剧烈运动,男人又跑的那么快,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跑进附近的那座小楼里,失了踪影。

这是一座二层小楼,位于大院东南角,一个月前林汐和方凝在荷塘边散心时,男子就曾在这座小楼的二楼处偷Pāi她。

稍稍犹豫片刻,林汐走进了小楼里。

幽深的走廊里异常寂静,时而有寒风掠过,林汐走在里面,她的脚步声被回音放大,令她异常的不安。

“吱!”

拐角处传来开门声,一道黑影一闪而逝,似乎是进了那套房间。

“你别走……”

林汐加快脚步追过去,那扇门虚掩着,她想也没想就推门而入:

“你在哪?我看到你进了这间房间,你出来,出来……”

没有回应,寂静的大房子里唯有她自己的回音久久不绝。

“砰!”

窗台上的花瓶忽然掉落在地,因为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并没有摔碎。

林汐走过去,捡起花瓶,重新放回窗台,窗台上有两只大脚印,窗户打开着,应该是刚刚男人从窗户里逃走了。

“门怎么开着啊!怎么回事?!”

“是啊,谁这么粗心大意,幸好楚总这时候不可能来,如果被他看到我们连门也不给夫人关好的话,我们的饭碗一准儿保不住了……”

外面传来两个女人的对话,同时有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渐渐向门口靠近。

林汐虽然没做什么亏心事,心里却不知因何格外的害怕被人看见,她紧张的向周围看了一圈,然后快步向墙角那面落地镜后跑去。

几乎是林汐躲在落地镜后的同时,两个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的女人先后走了进来。

“说起来楚总真是个可怜人啊,夫人都已经去了两年了,他还是对她这么念念不忘。”年纪稍大的女人坐在公主床前,喃喃自语着。

另一个年纪小的女人站在床边,接话道:

“是啊,楚总觉得夫人生前的时候对不住她,所以这间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夫人的喜好布置的,他一直梦想着夫人能够回来,等她回来的时候就能让她住在这里了。”

“唉……”年纪稍大的女人长叹了口气:

“人死怎么能够复生呢,夫人这么年轻就走了,可惜了啊。”

年纪小的女人跟着叹气:“都怪两年前绑架夫人的人啊,如果不出那场事的话,夫人也不会根那几个人同归于尽呀。”

“可不是么?”年纪稍大的女人缓缓站起来,她的脸上流露着无尽的惋惜和同情:

“夫人已经走了,起码感觉不到痛苦,楚总才是最可怜的人啊,他天天忍受着这样的煎熬,有苦不能说才真叫苦啊!”

“唉!”

“唉!”

“对了,你听说了没有,楚总好像早就查到了当时派人绑架夫人的人了,他好像叫……林正海!”

林汐躲在落地镜后,当听到爸爸的名字时,她的身子剧烈的颤了颤。

“嘘!你小声点!”年纪稍大的女人将食指放在­唇­边,压低了声音说:

“这件事在这座园子里可不是什么秘密了,林正海逃了,所以楚总抓了他的儿子和女儿,当年楚总和夫人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是楚总喂夫人吃了堕胎药流掉了,他一直觉得亏欠夫人一个孩子,所以楚总就让林正海的女儿帮他们生一个。”

“原来是这样啊……”年纪小的女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林正海这么混蛋,楚总这样报复他的子女也不算过分呢。”

“当然不过分啊!”

女人的声音虽然很低,然而,林汐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双­唇­无力的颤抖着,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唉,楚总为了夫人这么用心良苦,可真是个衷情的好男人啊……”

两个女人先后出了门,并把门牢牢关上,房间里再度变得安静,林汐像只木偶似的站在原地,苍白的脸­色­如一张沾了水的薄纸。

刚刚那两个女人说过的每一句话像是魔咒一般在她耳边反复回荡着。

她终于明白楚邵琛为什么这么恨林家、这么恨她。

楚邵琛的妻子原本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女人,然而,林正海绑架了她,害死了她。

这换做是谁恐怕也没办法咽下这口气。

林汐想,爸爸应该知道楚邵琛有多可怕,他怕被楚邵琛抓到,所以选择了抛下她和强强逃走。

她不恨爸爸,自从她两年前醒来以后,爸爸一直对她很好,他选择了逃走必定是出于无奈。

她也不再恨楚邵琛,爸爸欠楚邵琛那么多,父债子还也算是理所应当……

可是,为什么,想起楚邵琛要她帮他和别的女人生孩子的事实,她的心里还是失落的厉害?!!

林汐就是当年的穆晓(男主发现女主真实身份哦)

可是,为什么,想起楚邵琛要她帮他和别的女人生孩子的事实,她的心里还是失落的厉害?

她只感到异常的恍惚,心情就像那天在学校里看到宋井延和顾佳丽订婚时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不愿深入的去想,与楚邵琛有关的任何问题,她都不愿意多想,她像是梦游一般,迈着虚浮的步子出了小楼,向着她所住的主楼走去。

走进自己的房间,她竟然看到了楚邵琛。

他站在客厅里的鱼缸旁,正在给里面的金鱼喂食,相隔了近一个月,他的气­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他脸上的肤­色­偏白,像是大病初愈般,有明显的憔悴之­色­。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楚邵琛放下鱼食,迈开长腿向她走来。

林汐的嘴角无力的勾了勾,没有说话,她恍惚的站在门口,浓黑的睫毛遮住她眼里所有的情绪。

楚邵琛虽然看起来身体状况不好,心情应该不差,他一直走到林汐身后,宽硕的胸膛贴在她单薄的后背上,颀长的手臂在她腰部环过,宽厚的双手轻抚在她柔软的腹部:

“哪里不舒服么?”

磁­性­绵薄的声音这么好听、这么近,像暖春里细雨过后的清风般丝丝缕缕的在她耳边抚过,他纤薄的­唇­覆在她的黑发上,她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薄荷香,还有种淡淡的药香——

似乎是医院里常用的那种消毒水的味道。

“怎么?林汐,才一个月没见面,话也不会说了?”楚邵琛嘴角勾着清浅的弧线,双臂更加用力的将林汐往怀里抱紧:

“说,到底怎么了?”

“楚总想要关心的人似乎不是我吧。”林汐深深的汲一口气,泛白的嘴角挽起一丝薄凉。

楚邵琛脸上那抹笑意还来不及完全绽放就僵在了嘴角:“嗯?”

“你关心的不是我,是你的孩子……”林汐用力掰着楚邵琛那双抚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一抹凄凉在她眼里渐渐清晰:

“你想让我死心塌地的帮你生下孩子,所以你即使心里讨厌我、憎恨我,表面上还是装作对我好,楚总,你放心,我们林家欠你的,我一定会还……

“只是请你以后不用再这样违心的对我好了,我从不需要你对我好,更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

楚邵琛的薄­唇­微微张开,却没有说话,他垂眸看着林汐乌黑的头发,她的气息依旧芬芳美好,然而,此刻他的心却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刀片不停的割着,令他异常的疼痛难忍。

楚邵琛的双手渐渐放松了力气,林汐轻而易举的将它们掰开,头也不回的向卧室走去。

楚邵琛站在原地,默默视着林汐走远、消失在门后,自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唯有一双漆黑的眸子渐渐变凉。

林汐心乱的厉害,躺下的时候才发现枕头上放着一只小盒子。

盒子是浅红的颜­色­,上面印着“Cartier”的商标,林汐认得,这是一家世界著名的珠宝首饰品牌,盒子里放的应该是戒指、项链之类的饰品。

她进卧室之前,楚邵琛就在外面。

是他送给她的。

“……”林汐的嘴角淡淡的勾了勾,也没看盒子里到底是什么,随手拿起来丢进了衣橱里。

一个月前,楚邵琛送她的那件礼服也还包装完好的躺在里面。

既然她和楚邵琛注定了是冤家对头,既然她和他之间只是欠债者和债主之间的关系,那么,他所给的额外的一切她不会拿走一

……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楚邵琛正站在穆晓的墓碑前出神,她取出手机。

“邵琛哥,我刚刚看到了嫂嫂。”电话里传来个年轻的男­性­声音。

楚邵琛的心突地一颤:“你说什么?”

“我说,我好像看到了死去的嫂嫂,我知道这不太可能,可是真的好像啊,就是一模一样。”

“你……在哪里?”楚邵琛的声音隐隐颤抖起来。

两年前那场事故中,那辆货车里的人已经烧的面目全非,警方只能判断是个女­性­,其他的完全无法辨认,但从各种推断中,楚邵琛也知道,那就是她。

然而,偶尔他也会想或许会有奇迹呢,或许她根本没有死,其实是有人救走了她,又在那辆车里换上了别的女人的尸体……

可是,他清楚,那不过是电视里才会有的桥段罢了,他清楚,那也不过是他偶尔骗骗自己罢了。

而今,竟真有人告诉他,她还活着!

挂断电话,他匆匆的朝外走,刚打开门,忽然撞上门口的林汐,于是淡淡道:“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她怔了怔,他刚刚打电话时异常的紧张、异常的激动,说明是遇到大事了。

“去见一个人。”

……

豪华轿车驶出繁华的市区,一路向西,径直奔向僻静的郊外。

“邵琛哥,就是这里。”

楚天鹏指指前方近百米远处,溪水旁、小林外一座­乳­白­色­小楼孑然而立。

那里不正是姐姐冬挽雪和姐夫欧阳子墨的住处么?林汐恍惚失神:

“楚邵琛,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楚邵琛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没有回话。

“找嫂嫂。”坐在林汐旁的楚天鹏爽朗的笑笑,路上没少偷看她。

林汐不解:

“她不是去世了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咔!”的一声脆响,她不禁抬头看过去,只见楚邵琛­阴­着脸下了车,砰然将车门重重摔上。

“在邵琛哥面前千万不要提嫂嫂,尤其不要提她去世的事。”楚天鹏眯着狭长的浅蓝­色­眸子瞧着林汐,做贼似的压低声音:

“下车啦。”

推开车门下了车去,安静的等林汐也下车,又帮她关上车门。

“谢谢。”林汐礼貌的笑笑,她从楚邵琛和楚天鹏的谈话中可以判断,楚天鹏是楚邵琛的表弟,但两个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如果说楚邵琛是块生冷的冰的话,那么楚天鹏就是块未经雕琢的玉,温润但又不失天真邪气。

“叩、叩、叩!”楚邵琛站在那扇琉璃般的白­色­大门外。

他并非相信人死能够复生,可是如果呢?

如果她真的还活着……

“谁啊?”

里面传来淡淡的声音,虽相隔着门却也异常清晰!

他抿了抿薄­唇­:“是我。”

“谁?”

“我,楚邵琛。”

门“吱呀”向里敞开,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稍抬着头,平静的看向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他低垂着漆黑的双眸,当看清女人这张脸的瞬间,他高大的身子明显的颤了颤。

真的是她!

就算全世界的女人他都不认得了,他也记得这个女人——她曾经的妻子穆晓!

“晓晓,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还要躲着我?”

他蹲下身子,深深凝视这张在他心心念念的脸,欣喜、激动、紧张……各种情绪在他极其英俊的脸上纠结着。

然而,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目光清冷疏远,就仿佛在看一个可笑的陌生人:

“楚总,你是对谁说话都这么无礼么?”

楚总,太过疏远的称呼!

这一刻,楚邵琛心中顿时涌起强烈的失意,他忽然失控的抓住她纤细的胳膊:

“你记得我的,你明明记得我的不是么?穆晓,当初我没有好好对你,可是我后悔了,请别这样好不好?”

她漠然甩开他双手,疏冷的看着他:

“楚总,请注意你的举止,不然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更加冷漠的语气如无情的刀,狠狠割伤楚邵琛的心,他痛苦的皱起眉:

“晓晓,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所以你假装不认识我,晓晓,这一次我决不再辜负你,我们回家去好么?”

颤抖的右手激动的她的小手,想将她拉起来,才发现她双腿不能行动,他无措的自嘲起来:

“晓晓,一定是那场车祸伤了你的腿,不要紧的,我照顾你就好,我抱你回家,晓晓,我们回家……”

呢喃声中,俯身就去抱冬挽雪。

“别碰我……”

冬挽雪话音未落,身子一震,早已被他横抱了起来。

这个男人是痴了还是傻了?

可是她腿部以下本来就没有知觉,紧凭双手的力气,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她哭笑不得:

“楚邵琛,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认识的那个穆晓一年前就死了。”

楚邵琛被激动和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顾及她在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刚下了台阶,一条娇小的身影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楚邵琛,请放开我姐。”

林汐挡在楚邵琛身前,愤懑的瞪着他。

一开始她间楚邵琛这么痴情,还觉得他可怜,可是见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冒犯挽雪,她当即站出来维护。

冬挽雪是她的姐姐,两年前,她醒来的时候,她也在身边。

后来她问过,为什么她和冬挽雪的姓氏不一样,爸爸告诉她,冬挽雪与她同母异父,所以才会这样。

这时,楚邵琛已经停下脚步,恍惚的看着她。

“请你放开我姐!”

她提高了声音重复。

这一次他听得清清楚楚,眉头不禁浅蹙起来,当年的穆晓是个孤儿根本没有亲人。

可是,眼前的林汐无论是声音还是体型,甚至是气质都与他怀里的人儿这么相似……

“我见过您妻子的照片,她的确长的跟我姐很像,但是我敢对天发誓你认错了人,我姐早就嫁人了,我知道有些话你不想听……”林汐顿了顿,看了眼还被他霸道的抱在怀里的姐姐:

“您的妻子已经死了,楚邵琛,你明明是知道的不是么?为什么就是不肯面对现实呢?”

现实?

怎样才是现实?

他低头朝怀里的人看去,这张熟悉而好看的脸,他又怎么可能记错?

可他怎么还是感觉到怀里的她和当年那个她哪里有些不一样?

心中莫名晃过一丝惶恐,然而,他不敢想的太清楚。

两年了,七百多个日夜,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好不容易又见到她,怎么还能再让她离开,他看着林汐,脸­色­渐渐变冷:

“别挡我,给我闪开。”

“……”林汐挡在他面前,倔强的不肯退步。

这时,一辆银­色­轿车却飞一般疾驰过来,稳稳的刹在他身侧。

车门迅速打开,颀长的身影飒然下车,迈着悠然的步子挡在楚邵琛面前:

“楚总这是无法无天了么?”

分明是清冷淡漠的语气,却似有种磅礴傲人的凌厉。

楚邵琛看着他,时隔两年,仍然清楚的记得他的名字——

欧阳子墨。

就是这个男人,当年曾经跟踪他,而他竟查不到他的具体身份。

欧阳子墨向前走了一步:

“楚总,还不放开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

楚邵琛眉心锁紧,不自觉的低头看向冬挽雪。

挽雪此刻也看向欧阳子墨,目光立刻变得柔和起来:“子墨,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温柔缱绻的声音,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得出她是在与自己的爱人说话。

而他,却被她完全的无视与忽略……

楚邵琛健壮的身子不自觉的颤了颤,此时又见怀里的她张开双手,搂住了欧阳子墨的脖子,而欧阳子墨也往前挪动了几厘米将她往怀里抱。

他用力抱紧她,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丝丝痛苦:

“晓晓,告诉我,为什么这样对我?!”

话音刚落,他忽然看见冬挽雪回过身,雪白的小手里似乎有一缕银光朝他晃过来。

脖子里的肌肤像被针刺了一下,强烈的麻痹感忽然自刺痛的地方向周围蔓延,他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楚总,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任你欺负。”冬挽雪淡淡看着她,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讽刺。

“……”

楚邵琛想说什么,却连嘴巴也无法再张开。

欧阳子墨已经抱住了她,楚邵琛努力的想将她抓住,可他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从自己怀中抱走,一如两年前那样,绝望的放任她离开,却什么也做不了……

“还好么?”欧阳子墨清瞳低垂,凝望怀中的人儿。

冬挽雪浅笑嫣然,与他缱绻对视,跟心爱的人早已心意相通。

看着眼前恩爱的一幕,楚邵琛双眼仿佛被刀子狠狠凌迟着,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只能像个木偶般看着,英俊的脸上布满痛苦的表情。

“咚!”

楚邵琛高大的身子失去重心,结结实实的趴在冰冷的地面上。

“楚邵琛,这次先放过你,如果还有下次我绝不会这么轻易就饶过你。”

欧阳子墨浅淡漠离的丢下一句话,抱着冬挽雪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你对我邵琛哥做了什么?!”

楚天鹏小跑过来拦在欧阳子墨面前。

欧阳子墨止步:

“怎么,你也想跟他一样?”

这个男人清冷的声音明明波澜不惊,却似有种逼人的压迫感,楚天鹏心中一凛,不禁向后退了一小步。

“半小时后他就会恢复正常,带他回去,希望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们。”冬挽雪淡漠的看着楚天鹏,说话的口吻与欧阳子墨相同。

“嫂嫂……”楚天鹏失望的看着这个冷漠无情的女人:

“就算我哥以前做的再不对他也已经知错了,你知道他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么?嫂嫂,你有必要对他这么残忍么?!”

这一刻,挽雪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向林汐所在的方向望去,并没有说话,只是暗暗的叹息一声。

“喂,林汐,过来帮我把他抬到车上。”楚天鹏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林汐淡淡应一声,向着楚邵琛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

“子墨,这件事我们真的要袖手旁观么?”

冬挽雪仰起雪白的小脸看着站在轮椅后的欧阳子墨,林汐失踪后,欧阳子墨就查清楚是楚邵琛抓了她。

然而,欧阳子墨还是选择了不去Сhā手。

欧阳子墨垂着清澈的眸子视着她,完美的嘴角勾起好看的­唇­线:

“两年前的时候,她和楚邵琛是夫妻,现在楚邵琛找上了她,我觉得这也算是他们情缘未了吧。”

“唉……”冬挽雪轻声轻叹:

“但愿她恢复记忆后能够理解我们的用心良苦。”

“雪儿……”欧阳子墨右手抚摸她柔顺的黑发:

“你该多为自己想想了,我今天去见了周医生,他说你的腿或许能治好,我明天就带你去见他好吗?”

“好。”

她低下头去,无声的掩去眼中的歉疚。

两年前,她昏迷了很久,醒来以后双腿就失去了知觉。

她知道,他有多希望她能重新站起来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的工作特殊,闲暇的时间很少,然而,这两年他一旦有时间就为她四处求医,她已经连累了他太多太多。

……

楚邵琛像是个玩偶似的坐在车后座上,无法说话、无法行动,僵滞的身子随着车子的颠簸不自主的晃动。

幸好有林汐坐在他身侧,不然他都不知道歪倒过多少次了。

“林汐,扶好他。”楚天鹏嘱咐一声。

“恩。”

她点头的功夫,车子已经大幅左转,楚邵琛沉重的身子便朝她压过来,她用力推着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撑到车子稳住。

刚舒一口气,耳边忽然传来他的声音:

“她是你姐姐?”

林汐诧异的看他一眼:“是。”

“她叫什么名字?”楚邵琛凝眸盯着她,这些疑问已经在心里憋了好久,现在一旦可以说话便急切的问她。

她抵触的皱皱眉:“冬挽雪。”

冬挽雪?

他淡淡冷嘲:“改后的名字没原名好听呵。”

“什么?”林汐防备的看着他,不久前摔得的那一下应该不轻,他脸上、额头上此刻有几处擦伤,显得他灰头土脸,而他又在似笑非笑,这种模样实在是诡异。

“她什么时候和那个男人结了婚?”他问的平静无谓,心却已经悬的很紧很紧。

“去年。”林汐淡淡回答:

“楚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不是没吃过苦头,我奉劝你离她我姐姐远一”

姐姐一向喜好安静,她真心的不希望楚邵琛再去打扰她。

眼前的她目光防备、声音冷漠,甚至对他带着某种敌意,跟她姐姐还真像……

他无味的勾­唇­,转头看向车外。

“依我看嫂嫂和那个男人还挺般配的,当年你对人家不好,也难怪她会移情别恋。”楚天鹏调侃的说着

话音还没落,忽然在后视镜中看到楚邵琛难堪的脸,顿时后悔莫及,忙改口:

“呵呵,哥,我的意思是说嫂嫂她眼光好呢……”

“够了!”楚邵琛眉心深锁,面­色­沉重的厉害:

“停车。”

“哥,别啊,我不就说错句话么。”

“我说停车!”

他重复一句,墨黑的双眸看着不远处的派出所。

“好,我停车,我停车就是。”知道他脾气,楚天鹏找个地方停了车。

他早已推开车门,高大的身影上了人行道,迈开长腿快步向前走去。

“哥,你去哪啊?”

楚天鹏摇下车窗对着他的背影追问。

“把林汐送回我家。”

他没回头,只是淡淡丢下一句,径直走进了派出所里。

徐胜看到那个趔趔趄趄的身影时,难以置信的朝他脸上打量了几眼才敢确定,忙站递上根烟:

“哎呦,楚总可是贵客呀,有事么?”

“那还不是想请徐所长你帮点忙。”楚邵琛接过烟来。

“呵呵呵呵。”徐胜打着火机,为楚邵琛点了烟,笑容可掬:

“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一定,一定。”

楚邵琛深吸口烟:“就是想请你帮忙查一个人的资料。”

“这个……楚总,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是要对公民的个人**保密的。”徐胜面­色­为难。

他沉默的吸着烟,只是淡淡的看着徐胜。

对上他这样的目光,徐胜的心隐隐一颤:

“呵呵呵,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楚总的忙当然是要帮的。”

这个男人不但在商界可以呼风唤雨,在政界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将他这个小小的所长拉下马,他怎么敢不伺候?

十分钟后……

过往­干­净,身份明了,名字从来都没改过……

楚邵琛看着冬挽雪的资料,眉心不自觉的锁起来,心中像是有什么骤然破灭了,只觉失落的厉害。

“咦?她的妹妹倒是很奇怪。”徐胜疑惑的声音传入耳中。

他失意的看向徐胜面前的电脑屏幕:“怎么了?”

“她的妹妹叫林汐,两年前新改的名字,她两年前的曾用名是——穆晓。”!!

既然爱她,何不成全了她?

“她的妹妹叫林汐,两年前新改的名字,她两年前的曾用名是——穆晓。”

徐胜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楚邵琛仿佛听到一个晴天霹雳,高大的身子明显的晃了晃。

“楚总,你怎么了?”徐胜不解的看着楚邵琛,眼前的他全身紧绷着,看起来异常紧张,而他双眉紧锁,目光激动而兴奋,这个男人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楚邵琛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信息:

“你确定?”

“不会错的,一个人的名字可以改但身份证号不会改,楚总,你和她认识么?楚总……”话未说完,楚邵琛早已匆匆走了出去。

……

半小时后,南郊别墅,二楼书房。

楚邵琛坐在旋转椅上,看着结婚证上的双人照片黯然伤神。

当年他和她仓促结婚,甚至连婚纱照都没有照,这张照片是他与她单独在一起照过的唯一一张照片,里面的他表情冷漠,显然是心不在焉的,而她却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灿烂……

“我会在沿海地带,等着潮汐更改送你回来,你走路姿态微笑的神态,潜意识曾错过了真爱……”

手机铃声这时响起,楚邵琛迅速拿起手机,接起。

“总裁,我刚刚查过林汐的信息,她的身份证号是3724xx……”

3724xx……

与结婚证上穆晓的身份证号一字不差。

也就是说,林汐就是穆晓!

是她,果然是她。

心中淤积了太久的苦闷一瞬间融化、消散,他刹那间感觉轻松了许多。

“呵呵呵呵……”

她的妻子果然还活着。

现在她就在他的身边,每天都与他见面,而他竟然傻傻的认不出她。

难怪每每与她靠近都会觉得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难怪见她与宋井延在一起,他会嫉妒、会伤感……

现在的林汐就是当年的穆晓,而他,非但不曾好好待她,反而将她当做仇人一样的报复她!

“少爷!”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慌张的女­性­声音。

楚邵琛缓缓抽回思绪,目光转向门口:“方凝,有事么?”

“少爷,刚刚院子门口来了个女人,她想见你,她……她长得和两年前的夫人一模一样!”

“是她?!”

楚邵琛浓黑的双眉微微蹙起,迈开长腿,大步走出门去。

出了院子,他就看到了那个长发披肩的美丽女人。

她坐在轮椅上,淡淡的看着他,傍晚的光线斜映在她身上,将她衬的更加静雅、清婉。

她的相貌的确与穆晓一模一样,然而,此刻平静下来的楚邵琛才看出她与穆晓的气质有些微的不同。

当年的穆晓也是个安静的女人,然而,面前的冬挽雪却似乎比穆晓更加冷傲一些。

如果说当年的穆晓是一株安静的水莲花的话,那么,冬挽雪就是一株雪莲,穆晓虽然淡漠,却偏柔和一些,而冬挽雪与欧阳子墨相似,多了许多的清高和寂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了吧。”

冬挽雪划着轮椅,缓缓到了楚邵琛对面,她微抬着小脸,夕阳的薄光将她映的更加清寡、憔悴。

“是!”楚邵琛垂着漆黑的眸子望着她,极其英俊的脸上纠结着各种情绪:

“她当年没有死,现在的林汐就是当年的穆晓。”

“呵呵。”冬挽雪嘴角挽起一丝清浅的笑意:

“两年前林正海派人抓了穆晓和安雅蓉,那场事故后,穆晓当场就昏迷了过去,林正海当时就在那辆与她相撞的轿车里,一车的人只有他活了下来,他从车里爬出来以后,见穆晓还有一口气在,或许是一时良心发现了,就带她一起离开了。”

“穆晓全身大面积烧伤,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手术才勉强薄这条命,她的脸也经过重新整容,不再是以前的模样,说来也巧,林正海的女儿林汐在那时候因为失恋自杀了,宋井延经过检查后发现,她的肺正好能够与穆晓的匹配,于是,宋井延通过手术把林汐的肺移给了穆晓,她活了下来,而且,也算是因祸得福,肺病也治好了……”

“可是,她却失忆了。我们曾经给她讲以前的事,试着帮她恢复记忆,然而,我们一旦提起那些事、一旦提起你,她就头痛欲裂,有一次甚至痛的昏死的过去。医生说如果再有这种情况,她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对于以前的事我们谁也不敢再提,所以,我们告诉她,她叫林汐,要她以林正海死去的女儿的身份活着。”

“……”

楚邵琛恍惚的站在原地,无数的情绪如涟漪般在他漆黑的眸子里你不住泛动着:

“这两年来我一直以为她死了,你们明知道她是我的妻子,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我?”

两年啊,七百多个日夜,谁又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果他早知道她还活着,又怎么至于承受这么多的煎熬和折磨?

“我们从来没打算过要告诉你。”冬挽雪美丽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讽刺:

“楚邵琛,当年她是你妻子的时候,你令她痛不欲生,现在她好不容易重获新生,我们怎么还能让她再痛一次?”

“……”楚邵琛无声的站在原地,曾经对她的那些冷漠和辜负犹如刀子般凌迟着他的心。

是,曾经的他是个混蛋。

若不是他对她一次次的辜负,她也不会出那样的事。

“或许是你和她缘分未尽吧,时隔两年,你们还是­阴­差阳错的走在了一起,可是,现在她爱的人是宋井延,楚邵琛,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冬挽雪清淡的声音传来。

楚邵琛浓黑的眉心紧锁着,声音因为坚决而凌厉:

“我现在就去告诉她真相,她是我的妻子,他只是失忆了才会暂时爱上宋井延,他宋井延算是什么?不过是个趁虚而入的第三者罢了!”

“宋井延是真的爱她,你永远不知道他为晓晓付出了多少,况且,刚刚我就说过,决不能在她面前提曾经的事,不然,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冬挽雪转移了轮椅,背对着他:

“楚邵琛,你和她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她已经完全放下了对你的爱,现在,她选择的是宋井延,你既然爱她,何不成全了她的幸福?”!!

楚邵琛,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楚邵琛,你和她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她已经完全放下了对你的爱,现在,她选择的是宋井延,你既然爱她,何不成全了她的幸福?”

说着话,冬挽雪已经渐渐远去。

楚邵琛高大的身子站在原地,他像尊雕塑似的纹丝不动,耳边一遍一遍的回荡着冬挽雪离去前那句话:

既然爱她,何不成全了她?

曾经她就在他身边,他没有珍惜,现在,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她,然而,她的心却早已不属于他……

楚邵琛不知在院外站了多久,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

林汐躺在床上,不知因何,久久的无法入睡。

“咔!”

门口传来清脆的开门声,紧接着,那道高大的身影缓缓的向她走来。

柔软的床垫起了又伏,是楚邵琛躺在了床上,她匆忙闭上眼,假装睡着。

鼻端传来淡淡的薄荷清凉、依稀掺杂着楚邵琛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他躺在她身后,健硕的胸膛紧贴着她孱弱的后背,有力的双臂紧紧的将她揽在怀里。

林汐不知道今天的楚邵琛是怎么了,她只是紧紧闭着双眼,仿佛一直在熟睡。

“晓晓……”

身后忽然传来他清浅的呢喃。

他又在叫他妻子的名字。

他难道又一次把她当做了他死去的妻子?

“晓晓,别离开我。”

“晓晓,对不起,别再离开我……”

楚邵琛紧紧抱着她,薄凉的双­唇­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

“……”林汐暗暗汲一口气,心里不由泛起一丝同情。

……

楚邵琛站在书房的窗前,窗户敞开着,寒风凌厉,吹着他的衣裳猎猎作响。

“扣、扣、扣……”

有人轻手敲响了门,外面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询问:

“楚总,我可以进去吗?”

楚邵琛淡淡看过去:

“少行,什么事?”

“楚总……”云少行走过来:“我找到林正海了,他——死了!”

“什么?!”

楚邵琛高大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他凝眸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最得意的手下,声音因为情绪的纠结而变形:

“你刚刚……说什么……”

“楚总,这几个月来我和我手下的弟兄们一直都在按您的吩咐寻找林正海的下落,前些天我们在Y市打听到了他的消息,昨天下午我和兄弟们去抓他,把他逼到了一座山崖边上,我们本来以为他会束手就擒,谁知道他……他竟然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云少行以为自己立了大功,脸上有几分喜­色­:

“林正海那只老狐狸心里清楚自己作了多大的孽,他知道落到您手里的话您一定会令他生不如死,所以选择了跳崖自杀,楚总,林正海死有余辜,现在你也算是为穆小姐报仇雪恨了,楚总……”

“够了!”

伴着一声冷喝,楚邵琛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空寂的书房里陡然响起一声震天巨响,仿佛连整座楼也为之震荡起来。

云少行吓的颤了颤,楚邵琛是个不喜形于­色­的人,云少行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雷霆大怒。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楚邵琛背对着云少行,掌心已经一片血红,丝丝的疼如针般不停的向手心里扎着。

虽然两年前是林正海派人抓了穆晓和安雅蓉,然而,后来林正海良心发现救了穆晓,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而且,还把他女儿的肺给了穆晓,况且,穆晓之后一直以林正海女儿的身份生活着……

昨晚在得知真相后,楚邵琛原本打算通知云少行,放过林正海的,没想到,只隔了一夜竟然出了这种事。

“除了我和我的手下以外,没有其他人看到,楚总,林正海死有余辜,难道您还有什么顾虑么?”云少行说话更加小心。

“……”楚邵琛失神看着窗外,过了近20秒钟才无力的叹道:

“管好你的手下,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说起,你先回去。”

“好。”云少行转身,走出两步又转回身来,他看着楚邵琛孤独的背影,言语里流露出几分担忧:

“楚总,我不知道您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您的枪伤还没好,生气可是大忌啊,楚总,这么多年了,您的事业越做越大、­操­劳的事越来越多,身边却从来没有一个真正关心照顾你的人,你更是要自己多保重才是。”

“我知道了。”

楚邵琛的双­唇­微微启开,寡淡的声音里藏住复杂的情绪:

“你去吧。”

云少行暗暗叹了口气,缓缓走出了书房,楚邵琛站在原地,心里仿佛被一团团棉花结结实实的塞住,莫名的窒闷和压抑。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站在窗前,逆着寒冷的风,仿佛看到穆晓就站在他面前,她仰着憔悴的脸庞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含着泪,目光这么伤怀、这么怨怼……

“楚邵琛,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凄凉声音,像是垂死之人痛苦的挣扎般近乎虚弱无力,然而,楚邵琛的心还是狠狠颤了颤。

他深吸了口气,黝黑的双眸里锁住所有的情绪:

“你都听见了?”

“是……”林汐站在门口,湿红的双眼冷冷看着楚邵琛的背影,她的脸­色­苍白的厉害,瘦弱的身影不住颤抖着。

刚刚,她经过门口,正听到云少行和楚邵琛的对话。

父亲去世的事实如锥子般将她的心刺的鲜血淋漓。

“楚邵琛,现在你我爸已经死了,你的仇已经报了,现在可以放了我和强强了吧?”林汐迈着艰难的步子,一步步向楚邵琛走过来,她的眼里噙着泪,声音因为内心的痛苦而发抖。

“……”

楚邵琛的身子紧绷的像一根皮筋,该怎么解释,林正海其实不是她的父亲?

冬挽雪叮嘱过他,以前的事,决不能对她提起,若不然她会有生命危险……

楚邵琛内心纠结的厉害,他纤薄的双­唇­微微启开:

“我没想到会这样。”

“呵,楚邵琛,我听说你从来不屑说谎,没想到,你同样是个为了自己利益不惜说谎的骗子。”她站在楚邵琛右手边,毅然昂头看着她,憔悴的脸上有伤楚和讽刺之情。

楚邵琛目光诧异:“什么?”!!

我现在就去把孩子做掉!(必看的分手戏)

楚邵琛目光诧异:“什么?”

“我爸两年前害死了你的妻子,你恨他入骨,所以派人逼死了他,刚刚你和那个人的谈话我听得清清楚楚,我想不到,你楚总做也做过了,却还会说这种无耻的谎话来骗我!”

“……”

一丝沉重无声的掠过楚邵琛眼底。

她似乎知道了一切,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我爸已经被你害死了,欠你的也已经还清……”林汐淡淡望着楚邵琛英俊的脸,疲倦的目光却透着毅然决然:

“我们林家不再欠你什么,楚邵琛,请你放我和强强离开!”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明显的蹙起,他仿佛叹了口气:

“你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话音落下,他转身,匆匆向外走去。

“你站住!”

林汐扑上来,两只手拼了命的抓住他­精­壮的胳膊:

“楚邵琛,现在我们之间两不相欠了,我现在就去把孩子做掉,到时候我们各走各的、就当我们从没遇到过……”

“你敢!”

楚邵琛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气,他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着,深沉的目光忽然凌厉如刀。

“你敢动我们的孩子,我就弄死你弟弟!”

“林汐,欠我的,你还不清!”

林汐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抓在他胳膊上的双手渐渐无力:

“楚邵琛,别让我恨你一辈子。”

“……”

楚邵琛的薄­唇­痛苦的颤了颤,他没再回话,甩开林汐,大步走出了书房。

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在五脏六腑里不停的刺着、割着,这样的煎熬,比他上一次所受的致命伤还要痛苦百倍。

既然注定了只有恨,既然注定了只是厌憎,那么,一辈子也好!

至少有恨,也总胜过什么都没有。

“咚!”

门被重重摔上,林汐站在楚邵琛的书桌旁,看着不知名的方向,泪水一连串的流淌下来。

……

林汐躺在床上,一次又一次的哭着醒来。

以前的事她都已不记得,但这两年里,爸爸却给了她和强强无限的美好。

从今以后,她永远也见不到爸爸了。

她翻来覆去,哭了一整夜,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脸上仍然布满了泪水的痕迹。

林汐起了床才发现卧室的门竟然敞开着,她前脚刚迈出去,就看到了楚邵琛。

他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面向卧室门口的方位,正好能看见卧室里的一切。

“醒了?”

他微垂着墨黑的眼睑,看着不知名的方向。

林汐不回话,冷淡的目光漠然在他身上撇过,迈着虚浮的步子走向洗漱间去。

冰凉的水一遍又一遍的在脸上冲洗而过,却怎么也洗不去伤心的痕迹,她站在水龙头前,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过度憔悴的脸,泪水再一次的在她眼里掉落下来。

林汐重新洗去泪水,转身,才发现楚邵琛就站在门口。

他刚刚应该是在注视她,见她回过头来,不着痕迹的将目光在她身上移开:

“有朋友送了两张马尔代夫的旅游券,我这几天正好有时间,顺便带你。”

林汐憔悴的嘴角无力的牵起,房间里的灯光将她眼里的凄凉映的格外清晰:“这又是你楚总的命令么?如果我不肯去的话,楚总是不是又要拿我弟弟来威胁?”

“……”

楚邵琛浓黑的双眉微微挑起,黝黑的眸子里埋住一丝失意:“不是……”

“这样最好,楚总,多谢你的美意,我不想去。”

林汐微低着头,毫不停留的在楚邵琛身边走过。

他站在门口,右手扶着冰凉的墙壁,鼻端余留着她淡淡的发香,耳边仿佛仍然回荡着她一声声的“楚总”,不知因何,听到她对他用这样的称呼,他的心情愈加低落。

“滴、滴、滴、滴……”

幽静的房间里响起清晰的声音,林汐循声望去,只见刚刚楚邵琛所坐的沙发上,一只充电灯正一闪一闪的发出电量用尽的报警声。

林汐清楚的记得昨晚她睡之前习惯­性­的将它放在了茶几上,当时它已经充满了电、而且是关着的,一定是楚邵琛打开了它。

这只充电灯在满电量的情况下至少能够连续亮6个小时,也就是说,昨晚他在这里坐了至少6个小时。

昨晚她在床上不停的哭泣、翻来覆去,而楚邵琛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默默注视着她——

林汐不懂楚邵琛为什么会这样无聊,她想起上次她在学校附近的亭子里哭的时候,他也默默守在一边的情景。

他或许仅仅是喜欢看女孩子哭,又或许,只是想欣赏她悲痛欲绝的样子罢了。

他对爸爸恨之入骨,现在,他报了仇还不够,还要亲眼看他仇人的女儿痛苦不堪的样子……

楚邵琛,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

G市的天气总是无常,一小时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竟然飘起雪来。

林汐下楼的时候,楚邵琛正站在一楼大厅门口,外面已经暴雪肆虐,寒冽的风携着雪花吹动他额角的黑发。

“楚邵琛,你现在考虑清楚了么?”

楚邵琛凝眸看着这个不远处的弱女人,眉宇间依稀流露出几分诧异:

“考虑什么?”

“我爸害了你的妻子,现在他也算是血债血偿了,楚邵琛,你告诉我,现在我们之间算不算两清了?!”

又是这个问题!

这个女人是多么执意的要离开他?

他凝视着林汐苍白的脸,外面的风忽然变得剧烈,夹着雪花无情的打在他极其英俊的脸上。

“事实都已经这样清楚了,难道楚总还是不肯放手么?”林汐冷笑着,发颤的右手用力攥紧。

“……”

楚邵琛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然而,他仍然挣扎的点下头,深藏住眼里那丝­阴­霾:

“林汐,你就这样迫切的想离开我么?你对我就没有一丁点的留恋?”

留恋?

林汐眼底牵起一丝嘲笑:

“你毁掉了我的爱情、玷污了我的身体、害死了我的父亲,我的人生被已经被你践踏的支离破碎,在我眼里,你楚邵琛比恶魔还要可怕,我只求能躲你躲得远远的……楚邵琛,我躲你都来不及,你让我留恋你的什么?”

“好,很好……”

心里面仅存的一线希望一瞬间被抽空,突如其来的空虚感令楚邵琛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对他只有恨。

他明知道她不可能对他有一丝的留恋。

然而,为什么心深处还是会莫名的滋生出一丝妄想来?偏要等到她亲口说出赤/luo­祼­的事实才肯死心!

他用力吸了口气,目光忽然变得沉重:

““我曾经发过誓,只要你能够回来,无论什么我都顺着你,既然你执意要走,那么,我成全你。”

话音落下,他迈开长腿,大步走到林汐面前,骨节分明的双手用力抓住了她的上衣。

“嗤!”

空气里响起布料被撕破的声音。

林汐只感觉到胸。部一凉,外套和里面那件棉衬衫已经被楚邵琛从中间撕开,粉红­色­的扣子洒落一地。

“楚邵琛,你­干­什么,啊……”

楚邵琛用力将她的外套和棉衬衫一起扯下,怒气冲冲的扔在地上。

然而,这还不够,接下来,他黑着脸、喘着粗气,在林汐惊魂未定之时将她上身仅剩的白­色­文。胸也撕下来,远远的扔到大厅的角落里。

那两团美好的丰盈失去束缚,颤动着暴露在空气中……

“你走!”

楚邵琛转身背对着她,抬手指向暴雪肆虐的外面:

“你不是决心要走么?你有本事就给我这样走!”

“……”

林汐的身子狠狠的颤了颤,这时的她,上半身所有的衣服都已经被扯掉,虽然室内开着暖气,她仍然感到很冷。

这样走出去,外面有多冷不说,如果被人看见一个女人光着上半身……

“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决定,如果三分钟内你敢这样离开,我就放了你弟弟,从今以后再也不纠缠你……”

楚邵琛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黝黑的双眸里晃过一丝沉重:

“但是,如果你不敢,以后就给我老老实实的留在家里,离开的事再也不许提!”

“呵呵,楚总,那么我们一言为定!”

身后竟传来林汐笃定的答复。

这样的意外令他全身一僵!

耳边响起清细的脚步声,鼻端隐隐传来清淡的馨香,他晃神间,她已经迈着毅然的步子,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外面的冰天雪地里。

“穆……”

楚邵琛的薄­唇­艰难的启开,双手缓缓的向着她单薄的背影抓过去,骨节分明的十指挣扎着蜷曲起来。

他知道林汐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他料定了她不敢在上身一丝不挂的情况下出门。

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的是,她竟然可以不顾自尊也要离开他!

凌冽的吹着冰冷的雪花,刀片般一下一下的打在林汐赤/­祼­的身子上,细腻的肌肤上仿佛裂开一道一道的伤口,她雪白而纤细的双臂环在胸前、护着那两处羞涩,在无尽的寒冷和疼痛里瑟瑟发抖。

然而,比起楚邵琛给她的痛苦,这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与他决断,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她咬着牙、低着头,一步步的向前走,身后的雪地里留下她的脚印,只过了几秒钟,就被新落下的白雪覆盖住。

“等等!”

身后忽然传来楚邵琛的声音,纵然在凌厉的风雪里仍然显得这么磁­性­、这么清澈。!!

况且她还怀着他的孩子

“等等!”

身后忽然传来楚邵琛的声音,纵然在凌厉的风雪里仍然显得这么磁­性­、这么清澈。

林汐的身子定在雪地里,发紫的双­唇­缓缓张开,却因为过度的冷没能说出话。

身后有沉重的脚步声,她感觉到一片黑影向她压过来,紧随着,一件男式风衣便裹在了她纤瘦的身子上。

无尽的寒冷里,陡然而来的暖意令她有一瞬间的晃神。

纵然对楚邵琛没有任何的留恋,然而,心深处怎么还是滋生出丝丝的暖意来?

这一刻,她站在漫天的风雪之中,披着他­干­净的黑­色­风衣,忽然想起大约一个月前院子里有人开枪时他奋不顾身的将她扑倒在地的画面。

心不知因何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林汐没回头,只是无声的收紧敞开的风衣,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楚邵琛站在她身后的雪地里,他的风衣已给了林汐,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雪花像无数的碎纸屑似的包围了他。

他感觉不到冷,他像根钉子似的扎在原地,定定的凝视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随着她的走远,他的灵魂仿佛被一丝丝的抽离,莫名的空虚和无助。

楚邵琛应该给保安们打过了电话,林汐走出大门的时候,门口的保安们谁也没有阻拦。

楚家的别墅建在僻静的富人区,距离最近的公交车站也有几公里,附近居住的都是有钱人,他们都有自己的私家车,所以,往常的时候几乎没有出租车在这一路段经过。

林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路边走着,路灯的光在大雪里显的黯淡,她孱弱的身子瑟瑟的站在寒风里,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咚!”

身后突地传来一记沉重的撞击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一辆黑­色­轿车撞在了路边的白杨树上。

“喂,下雪天开车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有没有事?”正开车经过的中年男人忙将车停在路边,向出事的方位跑去。

“年轻人,你还好吗?说句话……”

中年男人说话间,撞在树上的那辆车的驾驶座门打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隔着万千雪花,林汐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隐隐觉得这身影有几分熟悉。

“哎呦,头上都流血了,伤的不轻啊,走,到我车上去,我送你去医院。”

好心的中年男人把刚从车里下来的男人搀上了车,林汐在原地停留了片刻,重新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近两公里的路,林汐咬着牙走了近半小时,幸好裤子口袋里有两张一块钱的纸币,林汐转了一次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

家里还是原先的样子,她省吃俭用为强强买的学习机仍旧原封不动的放在茶几上。

两个多月前的那天,她下课后像往常一样回家看强强,然而,强强却不在家,她几乎找遍了小区里的每一个角落、问遍了附近所有认识的人,却还是找不到他,她急的焦头烂额,正当她决定要报警的时候,楚邵琛给她发来了短信。

那天,她义无反顾的去了楚邵琛家,谁知道,这一去就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楚邵琛无情的强/暴了她,毁掉了她的工作、撕碎了她的爱情、害死了她的父亲,她生命里最珍贵、最美好的一切全部被他毁掉了,她的人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林汐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一直等。

楚邵琛虽然坏,却是个言行如一的人,他说过放过子强,就一定会放他回来。

窗外风雪依旧、霓虹灿烂,林汐坐在幽冷的小房子里,不知何时趴在茶几上睡着了。

“扣、扣、扣……”

耳边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林汐被惊醒:

“谁?”

“林汐小姐,是我。”

外面传来不高女人的声音,虽然陌生,然而,听起来却很和蔼。

林汐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刘海,疲惫的双眼里流露出几分诧异:“你是?”

“林汐小姐,是楚先生吩咐我过来找你的,我把强强送了过来。”

“强强!”

林汐匆忙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的这一刻,她果然望见了林子强。

他就站在门外,16岁的大男孩,个子已经高了林汐半头,他低着头看着屋内的林汐,秀气的脸上绽开纯真的笑容:“姐,我想你。”

“强强……”林汐看着子强稚气的脸,眼眶渐渐变得湿热。

“林汐、子强,你们总算是姐弟重逢了,我回去也好向楚先生交代啦。”站在林子强身边的中年女人双手捧着林子强的右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强强,阿姨要回去了,你要像路上答应阿姨的那样,在家好好听姐姐的话,可别调皮呀。”

“嗯!”

林子强用力点了点头,看着女人的目光很是不舍:

“赵阿姨,你和邵琛哥哥会经常来看我吗?”

“额,这……”赵蓉为难的看了林汐一眼,知道以后再见面是不可能了,又不忍心让林子强难过,笑着摸了摸林子强的头:

“强强,前些日子邵琛哥哥不是给了你一个手机么?阿姨在里面存了我的号码,你想阿姨的时候就打我的电话。”

林子强摸了摸口袋里的苹果手机,爽朗的笑了:“我不止要给阿姨打电话,也要给邵琛哥哥打电话。”

“好啊。”

赵蓉只是和蔼的赔笑。

林汐无声的站在门口,听到“邵琛”这两个字,心里就莫名的排斥。

她不知道这些日子里楚邵琛到底做了什么会令强强对他这么恋恋不忘,从今以后,她会尽力的让强强忘掉那个男人。

楚邵琛是个恶魔、是头禽兽!

他楚邵琛明明和林家有着深仇大恨,明明一次一次的利用强强来胁迫她,却又其实对强强那么好、那么用尽心思的去在强强心里树立起善良友好的形象……

子强的心智仅相当于5岁的孩子,林汐怎么也想不明白,楚邵琛这样讨好他是因为什么。

楚邵琛,这究竟是个多么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林汐小姐,楚总让我把这个手机交给你,他说你看到后自会明白。”赵蓉说着话,向林汐递来一个手机。

“……”

林汐神­色­微微怔愣,心事重重的将手机接了过来。

是她的手机,两个月前在“世纪明珠”的时候,楚邵琛在她身上抢走了它,说起来楚邵琛倒也算是个心思缜密的男人,在他们决断之时,还没忘了物归原主。

“林汐小姐,该向您交代的我已经都交代了,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赵蓉满面堆笑的看着林汐,看样子要得到她的准许才肯离开。

林汐不明白,赵蓉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尊敬,楚邵琛恨她、厌憎她,按道理讲他手下的人都应该对她很冷漠才对。

然而,事实上,她在楚家别墅里的两个月里,似乎那里的每一个人对她都很恭敬,就仿佛她是古代皇宫里皇帝最宠爱的贵妃一样。

林汐将思绪在回忆里抽离,嘴角浮起尴尬的笑意:

“好的。”

赵蓉也尴尬的笑了笑,又不舍的看了林子强一眼,转身要走,忽然又转回身来,轻叹道:

“林汐小姐,您不楚先生么?”

林汐微微一怔:“什么?”

“你还不知道?算了,看样子楚先生是不想让你担心啊,怪我多嘴,不说了、不说了,唉……”

这一次,赵蓉转回身去,叹息着下了楼去。

林汐猜到楚邵琛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的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从今以后,她与他路归路桥归桥,她惟愿这一生再也不与他有任何的交集,他的事,她绝不会多管。

林汐和林子强进了屋子,大概是太长时间没回家的缘故,林子强进门后就默不作声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双手拨弄着手指。

“强强,回家了,怎么不开心呢?”林汐凑到他身边,微笑着询问。

“姐……”林子强抬起头,委屈的情绪清晰的写在他秀气的脸上:

“邵琛哥哥家里有大房子,有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好玩的,我们家里什么也没有。”

林汐心里不由浮起一丝酸涩,以前有爸爸在的时候,强强的生活还比现在稍稍好一些,现在,爸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她不知道强强跟着她还要受多少苦。

“姐,我们住在邵琛哥哥家里不是挺好么?邵琛哥哥也跟我说过,只要我喜欢,在他家住多久都可以,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回来呢?”

林子强噘着嘴,清澈的眼里含着泪,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林汐双手捧住林子强的脸,心里压抑的厉害,脸上却挂着笑:

“强强,这里才是我们的家,楚邵琛不是好人,他是骗你的呢,楚邵琛是坏蛋,我和我的乖强强才不要住在坏蛋家。”

“姐姐说谎,邵琛哥哥从不骗人,邵琛哥哥不是坏人,我要给邵琛哥哥打电话,我给邵琛哥哥打电话……”

强强吵闹起来,在口袋里拿出手机非要打电话给楚邵琛。

林汐急出一身冷汗,忙在强强手里夺过手机,哄了近一刻钟才把他哄好。

她不知道这两个月林子强在楚邵琛那里是怎么度过的,然而,她能推断出,他一定被照顾的很好,而且楚邵琛一定经常去看他。

楚邵琛抓了强强就是为了威胁她,而即便这样,他都能让强强过得衣食无忧、开心快乐,而她,怕是用尽全力却还是要让他跟着她受苦——

这样的事实令林汐心里倍加难受。

照顾子强睡下后,林汐躺在自己床上,在口袋里取出那只不久前赵蓉刚刚交还给她的手机。

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她一开机,短信铃声就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198条新信息,其中有近用一百多条是她的手机关机期间的来电提醒,剩下的大多是宋井延发来的短信。

“汐,你在哪里?为什么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汐,听说你去了法国,听说你一直在骗我、你怀了别人的孩子,我不相信你是这种人,汐,给我回个电话好吗?我要亲耳听到你告诉我!”……

“汐,今天我去了你家里,你家的门锁着,隔壁的刘婶说已经两星期没见你回来过了,你真的走了么?”

“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呵呵,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还记得么?晚上我和朋友们一起聚餐,我喝了很多酒,顺子问我,你怎么没和我一起来,我忽然失态的趴在桌子上埋头大哭起来。林汐,我想你,你到底在哪里?”

“今天我爸妈又逼我和顾佳丽订婚,我答应了下来,无所谓了,反正没有了你我这辈子和谁结婚都一样,反正我这辈子不会幸福了,为什么不让我父母开心一点呢?林汐,你说呢?”

“三天后我就要和顾佳丽订婚了,汐,你还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之内你还没有出现,我们之间就永远不可能了。”

“林汐,还有两天!”

“林汐,今天是最后一天,如果你现在出现,我们之间还来得及。”

“呵呵,林汐,你就是这么绝情,我终于还是没办法等到你,今天我和顾佳丽订婚了,订婚的地点就选在你工作的学校的广场里……

还记得么?一年前我对你承诺过,要在你教书的高中里举办一场订婚仪式,让你所有的学生们都知道我们修成了正果。

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我要求爸妈把订婚仪式的地点选在学校里,当顾佳丽穿着雪白的纱裙走在红地毯上的时候,我恍惚的觉得身边的人就是你。

可是,我清楚,我的林汐不会再回来了,这辈子再也不会了。

站在红地毯上的时候,我很多次的四处张望,妄想就像电视剧中那样,你会在这时候忽然出现,告诉我你一直没有离开,然后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拥而泣……

呵呵,可惜,什么都没有。

汐,我想你这个电话号码以后永远也不会再打通了,我所发的信息你永远也不会再看到。

保重。

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选择了谁,希望你一生幸福。”

林汐看完这些短信的时候,憔悴的脸上已经布满泪水。

她不敢回宋井延的信息,更不敢打他的电话,经历了这么多,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况且,此刻她肚子里还怀着楚邵琛的孩子。!!

你这种女生跟我玩不起(2200+福利章节)

或许,她和宋井延之间只是一场美丽的错误,他那么优秀、那么好、那么钟情,她配不上他,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派楚邵琛残忍的将他们分开。

这一夜,林汐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满脑子里反复回荡的全都是这两年里她与宋井延在一起时的美好画面。

第二天,林汐照顾强强吃过早饭后回了趟她以前教书的高中。

正好是上课时间,刚下过了一场大雪,没课的学生很少有在外面的,校园里格外安静,她一个人走在空旷的办公大楼下,忽然想起,曾经这所高中的每一处地方宋井延都陪她逛过。

“扣、扣、扣……”

林汐不安的敲响了主任办公室的门。

“请进。”

里面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林汐轻推开门,又礼貌的将门合上,轻步走到办公桌前:

“殷主任,我想找你办理入职手续。”

“嗯?”殷剑南用手指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抬起狭长的眸子睨着林汐:“你是?”

林汐的双手紧张的攥紧:“殷主任,我叫林汐,从去年开始在这里当英语老师,两个月前有人给我办理了离职手续,现在我想重新入职教书,可以么?”

“这应该不可以,我们学校有规定的,主动离职的员工是不可以再回来的。”殷剑南偷眼打量着林汐的上下三路,当发现林汐的身材还不错时,他的眼里掠过一道­淫­/邪的光芒。

林汐心里“咯噔”一声,她慌乱的吸了口气,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明显的失落:

“主任,我的情况很特殊,我在学校的教学情况一直很好,学生们也都很喜欢我,您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

“机会么……这可是困难的很啊!”殷剑南在林汐的表情和语气里推断出她很渴望再回到学校,所以,他笑道:

“不过,校长是我亲姐夫,如果我帮你去找他说说情的话,也许能把你弄回来。”

林汐惊喜交加:“主任,这可太谢谢你了,那就麻烦您去找校长……”

“这可要看你值不值得我这样做了。”殷剑南邪笑着打断林汐的话,肥胖的身子缓缓站起:

“求人办事的话就要拿出点诚意来,我­干­脆有话直说好了,林汐,我可以帮你办成这件事,但这个忙我不能白帮,前提是你得陪我一个星期。”

什么?

林汐怔愣在原地。

不是没听懂殷剑南话里的意思,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身为这所重点高中里的主任,他竟然会提出这么无耻、这么肮脏的交易。

“嗤!”

前方传来清晰的声音,殷剑南竟然拉上了窗帘。

周围顷刻间变得­阴­暗,林汐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慌了神:“殷主任,你­干­什么?!”

“呵呵,都是成年人了,还要我说的太直白么?”殷剑南大步走过来,忽然张开粗壮的双臂抱住了她:

“林汐,我看得出你很希望回学校教书,只要你好好满足我,我保证让你梦想成真。别不识抬举,我是看你长得俊才帮你,换成其他女生就算主动投怀送抱我都不一定肯上呢。”

“你不要脸!放开、放开、放开……”

林汐用尽力气挣扎,然而,殷剑南死死抱着她不放,他的身高虽然只和林汐差不多,体重却有200多斤重。

他胸口的赘­肉­那么厚实,像是海绵般堵在林汐嘴上,林汐用力的喊,声音却被堵的很低。

身体忽然一阵剧烈的震荡,她被压在了墙边的沙发上。

殷剑南趴在她身上喘着粗气,肥壮的右手狠狠扼住她的脖子,左手则迫不及待的在她双腿内侧乱摸着。

“放开,放开……”林汐的小脸憋得通红,她无助的看着身上这个丑陋的男人,疼痛的嗓子里发出颤抖的音节:

“殷剑南,我要……告你……强/暴!”

“告啊,你尽管去告我啊!”殷剑南呲着牙嗤笑着,肥胖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林汐,我听说过你,你家里很穷,没钱没势,我怕你什么?老子今天上定了你,我就是要强/­奸­你,你尽管去告我啊,我就说你为了办理入职手续主动­色­诱/我、勾/引我。”

“林汐,我有的是钱,多的是好律师帮我说话,你这种穷女人跟我玩不起,还是乖乖听话吧,我说不定还会怜香惜玉哦,呵呵呵呵……”

男人放荡而邪肆的笑声不断的响在耳边,林汐的喉咙几乎要被掐断了,她的呼吸微弱的厉害,她厌憎的看着眼前这张丑恶的脸,目光渐渐变得绝望。

“叮!”

空气里传来清脆的金属声,殷剑南解开了自己的腰带,与此同时,他那双肥厚的嘴­唇­一寸一寸的向她雪白的颈中凑近。

林汐心里阵阵作呕,她的双眼绝望的闭起,两行泪水无声无息的在眼角滚落。

这就是人生吗?

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和凌/辱?

“砰!”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混蛋,从她身上滚下来!”

伴着一声大吼,殷剑南的双­唇­刚触到她的肌肤,肥重的身子就被人从她身上拽了下去。

林汐匆忙在沙发上爬起来,她发现房间里已经多了两个陌生的男人,而殷剑南则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

“殷剑南,你想死是不是?你想死我成全你!”

“你这种人不配在学校里当主任,垃圾、畜生……”

两个男人边责骂着边一脚接一脚的向殷剑南裤裆里踢着,殷剑南疼的“嗷嗷”直叫,肥大的双手使劲捂住那处要害。

林汐不清楚这两个陌生的男人是忽然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如果再晚来一会儿的话,她或许已经被殷剑南强/暴了。

她脑子里异常混乱,匆匆的说了声“谢谢”,仓皇的整理着身上被弄凌乱的衣服,低着头,逃也似的跑出了办公室。

出门的瞬间,她看到走廊尽头的窗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她来不及看到他的脸,他就迅速回头,脸部隐没在了她的视线之外。

“……”

林汐的目光没在他身上做丝毫的停留,加快脚步向楼梯口走去。

男人无声的站着,一双漆黑若夜的眸子寂寂的视着窗上的蓝­色­玻璃。

外面光线明朗,水晶般的蓝­色­玻璃被犹如一面镜子,里面清晰的映出林汐的身影,越走越远。

林汐走下楼梯后,他才再次回头,寡凉的视线向她追去。

约十分钟后,两个男人拉着殷剑南向他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男人低声下气道:“楚总,我们按您的吩咐好好教训了他,您看这样够了么?”

楚邵琛没回话,只是将目光缓缓投向殷剑南脸上。!!

什么叫什么也没做成?!

楚邵琛没回话,只是将目光缓缓投向殷剑南脸上。

他的目光明明淡漠无澜,然而,与他对视的这一刻,殷剑南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眼底似乎深埋着一种沉重的情绪,他看不懂。

殷剑南不安的扶了扶被打碎的眼镜片,肥胖的打脸上流露出几分不解:“楚总,原来他们是您的人啊,您为什么要他们……打我?”

“你不知道原因?”楚邵琛脸­色­一沉,冷冷的对那两个男人摆手:

“再打!”

“……”殷剑南一愣:

“楚总,为什么?啊!”

两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将殷剑南摁倒在地,又是一顿猛揍。

幽深的走廊里回荡着殷剑南凄厉的惨叫,偶尔有人经过,见了这样的场景却谁也不敢多管闲事。

过了近一刻钟,两个男人才罢手。

“现在知道原因了?”楚邵琛目光幽冷,纵然殷剑南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他的心情却没有一丝好转。

殷剑南大概猜到了什么,趴在地上直求饶:“我知道了,知道了,楚总,我以后再也不敢打林汐的主意了,楚总,您放心,这次我对她什么也没做成,我……”

“够了!”

楚邵琛忽然沉声低吼,极其英俊的脸上凝结着冰冷的线条:“打,给我继续打!打到连他妈也不认识!”

殷剑南吓得脸­色­铁青:“楚总,不要,我又说错什么了?不要,不要啊,啊!啊……”

“打完后脱光他的衣服,把他放到学生最多的路口,让他们学校的学生们都看到他的真面目。”

冷冷丢下一句,楚邵琛头也不回的向楼梯口走去。

什么叫什么也没做成?

殷剑南这头畜生还想怎样?!

……

林汐回到家,照顾子强吃过午饭后,便开始找工作。

银行卡里仅剩了600多块钱,这还是她以前边上大学边打工存下的,她原本打算先办理入学手续,再像以前那样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现在,大学的梦破灭了,她该好好想想以后的出路了。

她在招聘网上投了简历,接下来的日子,她开始不断的去不同的公司面试。

近一周的时间,她一次次的气馁,又一次次的令自己振作起来,可是,最终没有一家公司肯收留她。

她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四处乱撞,撞的筋疲力尽、焦头烂额。

然而,她不能停下来,银行卡里那点存款很快就要用光,强强还需要她来养活。

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一双可以依靠的肩膀,什么都只能指望自己,她不能停下,她根本没有停下的资格……

今天,林汐去面试的公司是离她家不远的“鼎力集团”。

像往常她去过的很多公司一样,负责面试的工作人员听完她的自我介绍后脸上就流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你回去等电话吧,如果你被录用的话我会电话通知你。”

林汐知道这又是被拒绝的客套话,尴尬的笑了笑,失落的走了出去。

几乎是刚走出一楼大厅,她就看到了楚邵琛。

他穿着一尘不染的黑­色­西装,修长的身子倚在他的豪华兰博基尼轿车上,颀长的双臂自然的环在胸前。

看样子,他似乎正在等人。

林汐不想见到他,匆忙将视线在他身上移开,加快脚步在他身边远远的绕过去。

“宋井延失踪了。”

身后传来楚邵琛的声音,他的声音总是淡漠薄寡,然而,林汐不明白,为什么他每次说话她都能听得这么清楚。

她的神­色­变了变,瘦弱的身子停在原地:“什么?”

“昨天和圈里的朋友一起吃饭,有人聊起了他,说他已经失踪一个多星期了。”楚邵琛走到林汐身后,眉眼寂寂的凝视她的背影:

“那个朋友是宋井延的发小,他委托我帮忙找找他,你和宋井延很熟,你大概知道他在哪里。”

林汐心里乱的厉害,她没回话,只是重新迈开脚步向前走去,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楚邵琛一眼。

楚邵琛高大的身影伫在原地,视野里,她单薄的背影渐渐远了、淡了、消失在了人海里,他仍然静静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的地方,英俊的脸上不流露任何表情,唯有眼底那丝没落渐渐变清晰。

“楚总,都到我公司楼下了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啊?”

“鼎力集团”的总裁金鼎力笑容可掬的向楚邵琛走过来,他在S市的大部分生意要依赖楚邵琛,他刚刚在办公室看到楚邵琛站在楼下,忙赶了过来。

楚邵琛淡淡看了金鼎力一眼:

“正好路过,没打算麻烦你。”

“呵呵,楚总,既然到这里了,中午别走了,我请你吃饭。”金鼎力站在楚邵琛面前,讨好的笑着。

“我有事,改天。”楚邵琛不冷不热的甩下一句,头也不回的向自己停车的方位走去。

“呵呵,楚总,刚刚和您说话的那个女孩是您的朋友吧?”金鼎力笑呵呵的跟在楚邵琛身后:

“她刚刚来我这里面试,楚总,虽然她的条件不太合适,但如果她是您的朋友的话,我自然会对她特殊关照一下。”

楚邵琛的脚步倏然汀,他转身看向金鼎力,冷漠的脸上终于浮起一抹久违了的邪笑:

“老金,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我一直相信你的眼光。”

“……”

金鼎力瞪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着楚邵琛,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在商业圈子里,楚邵琛可谓有着呼风唤雨的能力,他这样的中小型公司要仰仗楚邵琛的眷顾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存活,他和楚邵琛合作的这些年里,他没少和楚邵琛打过交道,楚邵琛为人寡凉淡漠,多数时候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冷漠表情,几乎从不夸人。

而就在刚刚,楚邵琛竟然在夸他!

“她很要强,所以别让她知道我们认识,老金,我看好你。”

楚邵琛意味深长的用右手在金鼎力肩头拍了两下,转身上了车去。

金鼎力怔怔的愣在原地,直到楚邵琛开车而去,他才回过神。

他加快脚步,行­色­匆匆的走回办公大楼,径直推开人事部的门:

“刚刚来面试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把她的简历给我!”

“金总,她的条件不合适,我把她的简历撕掉后丢进垃圾桶里了。”不久前为林汐面试的刘月娥指了指门外的垃圾桶。

金鼎力脸­色­一黑:

“再给我捡回来!无论怎样,一定找到她的联系方式!”

那可是楚邵琛亲自叮嘱要特别照顾的人啊,如果她被其他公司先抢了去,他以后还怎么在楚邵琛面前做人?

……

手机屏幕已经切换到“联系人”的画面,排在名单第一位的仍然是“宋井延”这个名字,林汐心事重重的看着这三个字,犹豫了好久,终于触下了电话拨出键。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林汐陆续打了好几遍,得到的都是这样的提醒。

在她的印象里,宋井延的手机从不关机,从前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无论什么时间打他的电话都是通的。

林汐想着刚刚楚邵琛说的话,又想起宋井延给她发的那些短信,忽然莫名的害怕起来。

她不敢想太多,她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坐上了去S市十三中(她以前教书的高中)的公共汽车。

下车后,她没有进校园,而是沿着学校后面的小路一直走。

过了二十多分钟,她才走到那条湖边。

虽然已经过了一星期,湖边的积雪仍旧没有融化,湖面已经冰封,上面覆着厚厚一层白雪,一眼望去,周围白雪灿灿,仿佛另一个世界。

一年前,她和宋井延定情的那座亭子距离她有几百米远,她不肯定宋井延是不是在这里,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过来看看。

地上的积雪没过脚踝,林汐迈着艰难的步子一直向亭子的方向走,厚厚的积雪里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某一刻,她的脚步忽然止住。

因为她看到了宋井延。

他竟然真的在亭子里!

他面朝着一望无垠的湖面,瘦长的身子像雕塑般矗在亭子正中央,明亮的光线雕刻出他的脸,像从前那样俊美,却好像多了几分犹豫和沧桑。

“汐,我们彼此相爱,这世界上谁也没办法把我们分开,如果万一有一天我们走散了,我就在这座亭子里一直等,你一定记得来这里找我。”

耳边仿佛回荡起她与宋井延在亭子里定情那天他所说的情话,时光仿佛倒流回从前,这一刻,林汐站在近百米外,看着她心心念念的宋井延,双眼忽然酸疼的厉害。

原来这些天,他哪里也没有去,只是在这里等她。

然而,林汐没有勇气过去找他。

经历了这么多,她与他终究是不可能了,她宁愿在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掉,再一次的相遇,也不过是往彼此伤口上撒盐,令彼此更痛一些罢了。

她默默转身,冰凉的小手颤抖着在口袋里摸出手机。

两个多月前,楚邵琛抓走强强后曾经给她发过一条威胁信息,她在收件箱里找到那条短信,回复:

“他在湖边的亭子里,请尽快来接他离开。”

这条短信发送的过程中,林汐才发现收件人那一栏里显示的竟然是“小琛琛”三个字。

她从没想过再与楚邵琛有任何联系,所以,根本不曾存保存过他的号码。

况且,他即便是真的要存,或许也会用“混蛋”、“渣滓”这样的名字,“小琛琛”这样可爱的昵称,在她心目中是无论如何也没法与楚邵琛这种人沾边的。

这个名字究竟是谁存上去的?

~啊,到底是谁存上去的呢?小琛琛…………妞儿,后文更加­精­彩啊,至今月票还是0,有没有妞儿来做第一个呀。么么哒。。~!!

因为我已经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林汐没心情想太多,也没心思删掉楚邵琛的号码,她匆匆放起手机,再次回头看了宋井延一眼,终于艰难的迈开脚步向回走去。

“林汐!”

身后忽然传来宋井延的呼声。

林汐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逃也似的向前跑去。

“林汐,你站住。”

“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走?!”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而快速的脚步声渐渐的向她靠过来,她恍惚的厉害,脚下忽然打滑,整个人“噗”的栽进雪地里。

林汐两手撑在冰冷刺骨的雪堆里,着慌的想爬起来。

此时,一只宽厚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以适中的力量缓缓将她拉了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摔疼了没有?”宋井延的右手抚在她憔悴的脸上,一下一下的抹掉沾在她脸上的雪花。

林汐像只木偶似的站着,她仰头看着宋井延,他俊美的脸距离她这么近、他每一下的呼吸她都能感觉的无比清除。

然而,她说不出话,心里面仿佛有无数根毒针狠狠的扎着,每一下都令她鲜血淋漓。

“摔傻了?话也不会说了?”

宋井延爽朗的笑着,拇指和食指在她脸蛋上轻捏了一把。

林汐仍然木木的看着他,他的脸­色­疲惫的厉害,双眼里布满了血丝,笑起来却仍然这么爽朗、这么温暖。

像是初春的阳光一般,仿佛她有再多的烦恼都会被他的笑容驱赶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她忘不了。

她的身子已经被楚邵琛蹂/躏的肮脏不堪,甚至她的肚子里现在还怀着楚邵琛的孩子,而他也已经和顾佳丽订了婚,她和他之间已经不是从前了——

她和他,不可能了!

林汐不敢看他,她低低的垂着眼睑,眼眶渐渐变得湿热。

身子忽然轻微的震了震,是宋井延将她搂在了怀里,他足足高出她一头,她的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

他大概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很久,身子就像一块冰块,没有一点热气,然而,林汐靠在他身上,还是有种久违了的安全感。

“汐,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宋井延的双手抚着林汐单薄的后背,纤薄的双­唇­覆在她头顶的黑发上:

“那天在‘世纪明珠’醒了以后,你已经不在了,楚邵琛说你早就怀了我一个朋友的孩子,和我朋友去了法国,我不相信你是那样的女人,我打通了那个朋友的电话,结果,他和楚邵琛说的一模一样……”

宋井延嘴角勾起一丝疲倦的弧线:

“林汐,你知道么,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肯相信,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女人,我知道你一定还会回到我身边,我一直等,每天打你的电话、给你发信息,后来,我渐渐绝望了,我答应父母和顾佳丽订了婚,我认命了,我不再打你的电话、不再给你发信息,我逼迫自己忘记你,我一次次的告诉自己,这一生我宋井延没有了你林汐一样可以好好过下去……

“可是,当夜深人静、当一个人走在我们曾经走过的路上、当看见一对对情侣们在眼前走过的时候,我还是会不争气的想起你。后来,我决定去找你……

“上星期我去了趟法国,找到了那个朋友,结果,你根本没有和他在一起。我终于知道,他是在骗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不辞而别,但我相信你一定记得当初的诺言,一定会回到这里找我,所以,我来到这里,一直一直等。”

“汐,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我知道我的林汐不会抛下我一个人,果然,我等到了。”

这一席话,宋井延虽然说的很平静,林汐仍然能想到他经历这些事的时候有多痛苦和辛酸,她无助的咬着嘴­唇­,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布满了她的脸。

肌肤上倏然传来一丝凉意,是宋井延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的向上抬起。

林汐随着他的力量仰起小脸。

隔着一层泪雾,她看到宋井延俊美的脸向她凑过来,他纤薄的双­唇­覆在她发凉的脸蛋上,温柔的亲吻着、用舌尖将她的泪水都舐去。

“井延,别……”

“不要……”

她发抖的双手覆在他健硕的胸肌上,想要将他推开,然而,他健壮的手臂将她柔软的身子紧锢在怀里,怎么也不肯放开。

他的双­唇­缓缓下移,与她的紧紧贴覆在一起。

“井……呜!”

林汐想拒绝,然而,他湿软的长舌在她开口只是溜进她嘴里去,生涩的将她甜美的小舌头卷住。

她与宋井延在一起的这两年里不是没试着接过吻,然而,那仅是­唇­碰­唇­、嘴对嘴的轻吻,像这样热烈的舌/吻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的情绪这么激动,他用力的吮吸、汲取着,狂野而生疏,她的舌头上被吮出细微的血丝,淡淡的腥甜味在嘴里蔓延。

两个人的呼吸紧密的交织在一起,林汐嘴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她艰难的喘息着,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时,腰间忽然传来一丝寒凉。

宋井延的大手在她的保暖衣下探进去,沿着她细腻的肌肤一路向上——

当她回过神时,他的大手已经握住了她左胸的那一团浑/圆。

“呜!”

林汐一瞬间恢复了清醒,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把将他推开:“井延,不要!”

宋井延被推的连连向后退了两步,他凝着猩红的双眸看着神­色­慌张的她,好看的嘴角勾起自责的笑意:

“汐,我向你保证过,结婚以前不可以做越轨的事,跟我走,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领结婚证!”

他走过来,用力拉住林汐颤抖的左手,迈开长腿就向前走。

迫不及待的想要占有她,不是情愫的失控、不是**的不能把持,只是失去过一次,太害怕再失去一次。

“我不能和你结婚。”林汐用力甩脱宋井延的手,孱弱的身子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不知自己怎么说出了这句残忍的事实:

“井延,我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

一定要流产么?

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不知自己怎么说出了这句残忍的事实:

“井延,我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

话音落下的这一刻,她看到宋井延的表情急剧扭曲起来,有一种清晰的痛楚在他猩红的眸子里流淌而出。

“汐,你说什么?”

他声线颤抖,惊慌、无助、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如锋利的刀片般在他心里狠狠割着、划着。

宋井延是个温和而爽朗的男人,往常,遇到再大的事他都能一笑而过,林汐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痛苦过。

她努力在嘴角挽起了笑意,泪水却流淌下来:

“井延,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但这已经是事实,我们之间回不到从前了。”

“对不起,顾佳丽是个好女孩,请好好对她……”

她低着头,快步向前走去。

“汐!”

宋井延大步追过来,在她身后用力抓住她的胳膊:

“你不是随便的女人,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林汐的心仿佛被狠狠剜了一刀,她背对着,声音近乎呜咽:

“别再问了,井延,我累了,不想再这样和你彼此折磨下去了,请放我离开,求你……”

“……”

宋井延的眉心痛苦的敛紧,她每一声低低的抽泣和每一下身体的颤抖都如锥子般戳在他的心上。

他沉重的吸着凉气,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一丝丝的抽离,抓在她胳膊上的右手终于渐渐放松。

林汐得了自由,逃也似的向前走去,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脚下的雪地里。

宋井延定定的站在原地,寒风像刀子似的割着他英俊的脸。

然而,他感觉不到疼,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麻木了,他像一尊石雕般失神站着,唯有眼里的疼犹如毒药般歇斯底里。

不远处传来车笛声,一辆黑­色­兰博基尼缓缓停在他身侧。

车门打开,楚邵琛下了车,颀长的身子倚在车门上:

“上车,你的朋友和家人一直在找你。”

宋井延缓缓转身,双拳在齐腰的位置用力攥紧:

“楚邵琛,为什么要骗我?!”

“你也不是一直在骗我?”楚邵琛双臂环抱在胸前,寡凉的目光向远处追去。

林汐已经走远,他仍然能分辨出她瘦弱的身影,像一片孤单的柳絮,摇摇欲坠的飘荡在空荡的雪地里。

“你已经知道了?”宋井延走到楚邵琛正对面,一双猩红的眸子凌厉的瞪着楚邵琛。

“你瞒了我两年,难道还不够?”楚邵琛点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黝黑的双眸里埋住一丝莫测的情绪:

“她是我的妻子,其他的男人谁也没有资格得到她,而且,她现在正怀着我的孩子!”

“是你?!”宋井延仿佛听到一个晴天霹雳,他的身子剧烈震了震,然后猛地冲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楚邵琛,你这个畜生!两年前你伤害过她,现在竟然又这样伤害她!”

“你明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明知道她已经失去记忆,明知道她现在选择的人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悲恸、伤怀、压抑,各种情绪像是火山爆发般在宋井延心里狠狠翻滚着,他像头发了疯的野兽般,用力摇晃着楚邵琛的身子,随着他的每一次摇晃,他的拳头一次一次的捶在楚邵琛胸口。

楚邵琛没有反抗,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任由他发泄着。

过了近五分钟,宋井延才恢复了几分平静,他撒气的一拳捣在车头上,疼痛的双眼里噙着泪花。

楚邵琛走过来,坐在车头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宋井延,顾佳丽哪里不好么?论相貌、论家庭条件,她家与你家门当户对,你娶了她做老婆,这辈子也不算亏。”

“呵呵……”宋井延嘴角勾起一丝哂笑:

“既然你觉得顾佳丽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干­脆娶她?楚邵琛,我看得出你在心虚,你怕小汐还会回到我身边,所以才劝我娶顾佳丽,楚邵琛,你记住,我这辈子要定了小汐,两年前我输给了你,但现在她已经不爱你,这一次她是我宋井延的女人,谁也抢不去!”

宋井延咬着牙站起来,转身向前走去。

楚邵琛沉重的吸一口烟,寂寂的看着宋井延颀长的背影,浓郁的失意如黑烟般笼罩了他的双眸。

通过这一段时间与穆晓的接触,他也已经明白,现在的她真正爱的人是宋井延。

他不清楚,就算她现在恢复记忆的话,会不会还是一样会选择宋井延。

毕竟,两年前,他曾经一次次的伤害过她,她也曾一次次的提出过与他离婚……

或许,这就是命吧。

他难道注定了什么也得不到?

注定了要一个人孤独终老么?

……

红日渐渐西沉,远处的霓虹灯早早亮起,将这座繁华的都市映的更加辉煌奢糜。

林汐站在阳台上,远望着窗外的世界,昏暗的光线依稀映出她眼角的泪痕。

不是个爱哭的女孩,然而,一旦想起宋井延,泪水总是来得这么轻易。

“因为太了解所以很伤心,没有你只好听着风的呼吸……”

口袋里的手机此时响起。

是个陌生电话,林汐接起:“喂?”

“请问您是林汐小姐吗?”

那边的年轻女人­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婉转而礼貌,林汐料想又是有公司打电话要她去面试,她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你好,请问您是哪家公司呢?”

“呵呵,林小姐可真聪明,难怪我们金总点名要聘用您呢。林小姐,我们这里是‘鼎力集团’,今天下午的时候您刚来面试过的,您还记得吗?”

林汐惊喜交加:“这么说你们是准备聘用我了么?”

“是的,林小姐,您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就可以来正式上班了,请问您明天可以过来么?”

“可以的……当然可以的……”

林汐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鼎力集团”是一家中型杂志公司,主编几份在全国颇有名气的杂志,林汐在大学里学的是“新闻传媒专业”,所以找工作的时候应聘的职位是“编辑”。

这些日子里,林汐一次次的去不同的公司面试,又一次次的被拒绝,她几乎快要绝望了,“鼎力集团”能在这时候接受她,着实令她喜出望外。

第二天,林汐换了身­干­净衣服,打起­精­神早早的去了“鼎力集团”。

办公大楼里的装饰高端典雅,一进门似乎就能闻到清馨的书香气,林汐走在里面,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心里不由紧张。

“请问,你就是林汐吧?”

身穿白衬衫的男子走到林汐面前,低头打量着她。

林汐回了个礼貌的笑:“是的。”

“金总已经等你很久了,林汐,跟我来。”

男子温和的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仅仅是这一个照面,林汐就看出这是个温和的男人,看起来年龄大概有30岁左右,他笑起来既不宋井延那样阳光爽朗,也不像楚邵琛那样邪魅莫测,而是带着一种骨子里的温润醇厚,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这就是金总的办公室。”

男子抬手指向“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见林汐表情紧张,他宽厚的右手轻轻在她后背上拍了一下:

“放轻松一些,没什么好怕的。”

或是被他温儒的笑容感染到了,林汐忽然不再那么紧张了,她抿了抿嘴,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进!”

里面传来颇为沉重的男人声音。

林汐推开门,小心的走进去:

“金总,我叫林汐,昨天来我们公司面试过,我今天过来上班。”

金鼎力正在因为下周的杂志上什么头条而愁容满面,当听到“林汐”这个名字后,他原本布满愁容的脸上顿时绽放出友好的笑容。

“呵呵,林汐,快请坐。”他笑容可掬的站起来,亲自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他办公桌的对面。

林汐简直受宠若惊,她惴惴不安的坐下。

“呵呵,林汐,你能来我们公司上班,我感到很荣幸。”

金鼎力满面堆笑的说着。

林汐有些发懵,金鼎力说的这些话,明明就像下级想要讨好领导才说的话啊,可是,他明明是她的顶头上司,说这些话的应该是她才对吧?

到底哪里出了错?

“林汐,为了表示我对你的诚意,我决定先发给你一万块的雇佣金,另外,一般其他进入与我们公司的员工都有三个月的实习期,这期间工资只有正式员工的百分之60,至于你呢,就不用了,今天直接签正式入职合同,从现在开始就享受和正式员工一样的待遇,月薪6000,另外还有奖金和提成。”

“……”

林汐的大脑仿佛空白了好几秒。

这些天她仅剩的600块存款眼看就要用完了,接下来她和强强的生活正没有着落呢,现在,金鼎力如果给她一万块的雇佣金的话可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啊。

而且,以后每月如果能拿到这么多的工资的话,她和强强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林汐用力眨了眨眼,恍惚的看着金鼎力:“金总,我没有听错吧?”

“额,呵呵呵,没听错,没听错。”

金鼎力生怕林汐怀疑,忙解释道:

“林汐,你不知道,我这人和你的经历一样曲折,我当初找过很多工作,他们都因为各种理由拒绝了我,后来我不是一样靠自己的努力创建了这么大的公司么?”

“林汐,昨天看到你的简历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当年无路可走的自己,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做好,我决定破格重用你,你还有什么疑问么?”

原来是这样。

是她这头千里马终于遇到伯乐了啊。

林汐心花怒放,她站起来,微笑的对金鼎力鞠了个躬:“金总,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做好这份工作。”

金鼎力暗暗舒了口气:

“嗯,纪……那个,记得出去的时候顺手关门。”

“好的。”

这些日子,林汐承受了太多的苦闷,此刻,她的心情终于舒畅起来。

她转身走出经理办公室,心里默默念:

“林汐,风雨之后就会有美好的天空,你的好运终于降临了!”

……

上午办理了入职手续,下午的时候那笔钱就打入了林汐的卡上。

她第一次参加工作,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她一心投入到工作里、刻意的让自己不去想感情的事。

然而,很多时候,她还是会不经意的想起宋井延。

从前,与宋井延在一起时,她只感觉到甜蜜和幸福,现在她才体会到,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么的折磨和痛苦。

她在网上提前预约了医生,周六,她来到了S市这家颇有名气的医院。

“林汐,就你一个人吗?他没有陪你一起来么?”欧阳医生看着对面这个孤零零的女人,小心的询问。

林汐无声的咬紧嘴­唇­,双颊因为尴尬和难堪而泛红。

“和他吵架了?闹别扭了?”欧阳梅温和的看着林汐,雍容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林汐,虽然我们医院是以营利为目的的,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肚子里怀的孩子可是一条小生命啊,流掉以后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你确定要流掉么?孩子的父亲同意了没……”

“医生,你不用再劝我了,这个孩子我绝不会留!”林汐断然打断欧阳梅的话,毅然在手术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好吧,我现在就给你安排手术。”

欧阳远看着对面这个孤单的弱女人,心里不由滋生出一丝怜悯。

这其实是个内心羞涩而善良的小女人,却伪装出一副淡漠无谓的模样。

像一只柔弱的蜗牛,把自己藏在冰冷坚硬的壳里面,因为受过伤、因为太容易被伤害,所以不肯展露真正的自己。

这个女孩,究竟经历过怎样不堪的往事?

林汐躺在手术台上,手术灯的光线将她的脸­色­映的更加苍白。

“我们现在可以做手术了,可能微微有点疼,但不会有事,你准备好了吗?”

“好。”

林汐吃力的回应一句,浓黑的眼睑缓缓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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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配做孩子的父亲!

“好。”

林汐吃力的回应一句,浓黑的眼睑缓缓阖上。

子­宮­里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因为打了麻药,感觉并不明显,然而,她知道她的孩子被拿掉了。

明明对楚邵琛没有任何感情,明明对他的孩子没有一丝的留恋,可是为什么,这一刻,她的心里还是传来一阵接一阵的痛?

灵魂仿佛被抽空,脑海里忽然一片空白,强烈的空虚和失落犹如潮水般吞没、占据了,林汐孱弱的身子纹丝不动的趟在手术台上,两行泪水流淌而出,无声的溶进她如藻的黑发里。

手术后,林汐挂了两瓶点滴,又在病床上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一个人走出了病房。

“鹏,我把一切都给了你,现在又为你堕了胎,没有别的男人会要我了,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走廊里,刚做完引产手术的女孩依偎在男孩身上撒着娇。

男孩小心的搂着女孩的细腰,温和而邪气的笑着:“放心吧,美美,我以后会加倍呵护你,不再让你怀孕了就是了。”

“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每次你都不肯戴套套,还说只要不弄在里面就不会出事,现在可好了,这下你记住了、记住了没有……”

女孩的小手在男孩胳膊上扭着,这时,她看到了从走廊里走过的林汐,她的小脸上顿时流露出几分同情:

“亲爱的,你看到这个女孩没啊?她刚刚也堕了胎,没有人陪她呢,她一个人来做这种手术,好可怜哦。”

“哦?”男孩向林汐的背影望了一眼,嗤笑:“可怜么?说不定人家平时的男人太多,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哪个男人的呢?”

走廊里格外安静,纵然男孩的声音压的很低,林汐仍然能听清楚。

她没有回应,只是垂着修长的眼睑,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咦,那是不是林汐?”方凝站在医院的贵宾接待室里,抬手指向从大厅里走过的那条身影。

楚邵琛循着她所知的方向望去,当看清她的脸时,他原本寡淡的神­色­瞬间变了:“去问一下医生,她来医院­干­什么。”

“好。”

方凝匆匆走出去,过了没有一分钟就神­色­凝重的走回来:“邵琛,林汐……她刚刚做了流产手术。”

话音还没落,楚邵琛已经沉着脸,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外走了出去。

方凝看出他情绪激动,怕出什么事,忙向前阻拦:“邵琛,你是来复查的,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你要去哪……”

“闪开!”

楚邵琛一把将方凝推开,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着,无尽的压抑、窒闷、恼怒犹如波涛狂澜般吞噬了他。

“砰!”

厚重的门板被他一脚踢开,他迈开长腿,大步向林汐所在的方向追去。

“为什么这样做?!”

一道沉重的质问声突然在背后响起。

林汐一耳朵就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她转身,入了眼的果然是楚邵琛那张极其英俊的脸。

不知因何,此情此景,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的心里竟然滋生出一种浓郁的怨怼。

她用力咬紧下­唇­,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疏远:

“楚总,我们之间已经划清界限了,我和你之间早就不再有任何关系。你没有资格质问我,请离我远一点!”

漠然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给我站住!”

楚邵琛大步追上来,有力的大手重重扼住她的手腕。

他的力量这么大,林汐被他拉的连连后退两步,身子还没站稳,已经被他摁在了医院大厅的玻璃门上。

“我哪里对不起你?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深蹙着眉心,一双深黑似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他距离她这么近,挺括的鼻尖几乎贴到她脸上,她清晰的感觉到他沉重而压抑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冲撞着她。

他的双手狠狠摁住她的肩膀,刚劲的十指几乎嵌到她身体里去。

这样的楚邵琛,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寡淡清冷,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这么凶猛、这么可怕。

林汐从未见他这样生气过,就连她害死“笨笨”的那次也没有。

她看着这样的他,忽然想起两个多月前她初次去他家找他的情景,那天,他就像现在这样,硬生生的将她挤在墙上,无情的弓虽暴了她……

这一刻,林汐忽然讽刺的笑起来:

“楚总是想再这样弓虽暴我一次么?这里是医院,不是你的家,大家都在看着,如果你敢的话,尽管请便。”

她放松了身子,一副放弃挣扎的无谓模样。

嘲讽、无谓还有一种不易被察觉的凄凉在她清澈的眼里交织着。

“……”

楚邵琛极其英俊的脸明显的震颤着,他失望的看着她:

“林汐,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残忍?

真正残忍的究竟是谁?

林汐憔悴的嘴角勾起一丝讽刺:

“楚邵琛,以前我是你的生子工具,现在不是了,我不再欠你什么,你凭什么这样质问我?”

“就凭我是孩子的父亲!”楚邵琛声线冰冷。

“就算是,那也是以前,现在不是了……”林汐表面顽强的冷笑,内心却莫名凄凉:

“楚邵琛,你的孩子已经被我做掉了,从此以后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牵连。”

说完这些话,她感觉到楚邵琛抵在她肩头的双手在颤抖,她看到他黝黑的眼里有一抹明显的情绪一掠而过——

像是绝望!

绝望?

又是为了什么?

她定了定神,继续说:

“你有的是钱,可以帮你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只是这个女人不再是我,楚邵琛,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你!”

楚邵琛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彻底失了控,忽然抬起右手,一记耳光向她脸上甩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去的二十多年里,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怒、失控过。

他愤怒到了极点,这一耳光原本不留任何的余地,然而,为什么在看到她眼神的这一刻,他的心竟然还是软了?

他竟然在中途硬生生的收回力气,这一耳光没有打实,仅是颤抖的五指不疼不痒的在她憔悴的脸上抚过去。

“噗!”

并没有预料中的疼。

脸上仅有轻微的触感,不像是被甩了耳光,倒像是被抚摸了一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汐心里还是激动的厉害,她忽然抬起右手,卯足了力气,狠狠的朝楚邵琛的俊脸上甩过去——

“啪!”

楚邵琛左脸挨了狠狠的一巴掌,他耳朵里“嗡”的一声,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在嘴里弥漫。

“你没有资格打我!”

林汐用力将楚邵琛推开:

“楚总,你承诺过,以后再也不打扰我和强强的生活,希望你说话算数。”

话音落下,林汐加快脚步下了台阶,逃也似的向医院外走去。

打了楚邵琛,却没有一丝报复后的快感,心情反而更加的慌张和失落。

在看到他表情痛苦的那一瞬间,内心深处竟然传来绵绵密密的疼,像是针刺般,细密难寻,却又真真切切。

生平第一次有人敢打他的脸,心里没有预想之中的怒火,反而渐渐变得清醒。

他站在人头攒动的大厅门口,无声的看着林汐孱弱的身影,脑海里一片清冷,只有她刚刚所说的那一席决断的话语一句一句的在耳边回荡着。

当年,他曾经亲手毁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现在,她回来了,却又一次毫不留恋的毁掉了他们的孩子!

这就是报应么?

现在的她对他,除了恨什么都不会有——

而他,究竟又该怎么让她知道她就是他的妻子?

“少爷,出了什么事?”

方凝在大厅里就看见楚邵琛下巴上的血迹,她快步走过来,小心的搀住他:“你还在流血,我扶你去急诊室止血吧。”

“……”

楚邵琛没回话,他仿佛没有察觉到方凝的存在,仍然怔怔看着林汐离去的方向,殷红的血液在他鼻端流出,一滴一滴的落在脚下的大理石地面上。

方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清林汐的身影后,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林汐也真是,打邵琛耳光也就罢了,竟然真舍得用力,在他脸上留下清晰的巴掌印不说,连他的鼻血都打出来了。

这个小女人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医院外人来人往。

林汐恍惚的走在人潮熙攘的街道上,脑海里一次次的浮现起楚邵琛忧郁的眼神。

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愿见到、也最不愿想起的人莫过于他。

然而,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自从在医院里遇见楚邵琛以后,他的脸、他的声音,甚至他的呼吸、他的眼神,都像是烙印一般烙进了她的脑子里,令她从未有过的烦乱不安。

“咔!”

右前方忽然传来清脆的快门声。

林汐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休闲服的男子正手拿一只手机给她拍照。

男人戴着一顶鸭舌帽,见林汐发现了他,明显的慌了,手里的手机“啪”的掉在地上。

林汐忽然觉得男子有些面熟,稍稍一怔才想起,他正是在不久前在楚家别墅里偷Pāi她的那个男人,她惊讶的走过去: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偷Pāi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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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偷Pāi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子已经捡起手机,迅速跑进了路边的银座商场里。

林汐刚做完手术,不能跑步,她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男子的身影在视野里远去、消失。

男子很明显是在跟踪她。

她以前从未见过他,他究竟要­干­什么?

这一刻,林汐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忽然又想起在楚邵琛家时,那晚陌生男人的吻、那个陌生的电话,还有,她和楚邵琛在顾秀芬家回来的时候,有人向他们开了枪……

这一连串的事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林汐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阴­谋之中。

……

时光荏苒,不觉间过了一个月。

“柳主任,你找我?”林汐推开主任办公室的门,看着这个正在专心工作的男子。

男子上身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干­净衬衫,最靠近上方的两颗扣子没有系,领口自然敞开着,胸口小麦­色­的肌肤若隐若现。

听到了林汐的声音,他放下手里的钢笔,嘴角勾起温和的笑容:

“林汐,你来公司的这一个月里工作很用心、很仔细,我会如实向金总反映你的情况,争取多发给你一些奖金。加油啊!”

林汐嘴角勾起一丝会心的笑:“金总破格聘用了我,并且对我这么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回报他的。”

“呵呵,这年头像你这么懂的知恩图报的女孩子可不多啦,林汐,我看好你,以后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中遇到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找我,我只要能帮上忙就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

“谢谢……”明朗的光线在落地窗外透进来,将林汐小脸上的笑容映衬的更加美好灿烂:

“柳主任,我手里还有工作要忙,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额……林汐啊……”柳东阳用手指扶了扶自己的银­色­眼镜,神情隐隐有几分紧张:

“那个,其实我是想问一下你,今晚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

林汐站在办公桌前,清澈的双眼里流露出几分犹豫。

“唉!如果你为难的话就算了吧,是我太唐突啦,你不是随便的女孩子,我们之间才认识一个多月,你怎么可能对我没有防备呢?呵呵……”

柳东阳低下头去,虽然在笑,然而,林汐看得出,他心情失落。

柳东阳待人谦逊温和,林汐来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就是他好心的将她领到了总裁办公室。

之后林汐才知道,柳东阳是编辑部的主任,正好是她的直接上司,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柳东阳对她总是格外的关心和照顾。

这样一个温和儒雅的正人君子,只是想请她吃一顿饭,她就这样拒绝的话,会不会太小气、、太冷漠、太没有礼貌了些?

所以,林汐还是点头道:“好的,柳主任,我们晚上见。”

“呵呵,好,好。”

柳东阳重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变得像初春里的阳光一样温和灿烂。

然而,林汐没有看到,当她转身的这一刻,柳东阳的嘴角无声的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吃饭的地点是公司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柳东阳预定了靠窗的座位,傍晚的阳光在外面洒进来,绯红­色­的窗帘随着清风舞动着,柔软的蕾丝一下一下的轻抚着林汐的脸颊。

“我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你介意我有话直说么?”柳东阳身姿端正的坐在林汐对面,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温润的笑意。

林汐喝了一口咖啡,浅笑着点了点头。

“呵呵,这样就好……”

柳东阳轻“咳”一声,神情显得更加拘谨和庄重:

“林汐,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想你大概多少能感觉出一些,我……我喜欢你!”

“……”

林汐手里的咖啡勺“叮!”的落在桌上。

柳东阳对她是有些格外关照,她对柳东阳也很有好感,只是,喜欢?

这样的喜欢是不是来的太突然了些?

“我的为人同事们都很清楚,我这个人一向刚正不阿,有什么就是什么,绝不会说违心的话、做违心的事,林汐,当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柳东阳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目光这么庄严、这么诚挚。

是,柳东阳是全公司公认的好男人,他爱­干­净、有能力,而且­性­格温尔儒雅、品行端正。

他长了一张普普通通的大众脸,虽然完全没有宋井延和楚邵琛那样英俊,却并不丑。

踏实稳重、温润体贴——

公司里的人都说,柳东阳这样的男人最适合结婚。

嫁给他的女人,这一生可能不会有波澜壮阔、轰轰烈烈,却至少能安安稳稳、踏踏实实。

而她,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孩子,终究也免不了嫁人生子,既然她与宋井延已经不可能了,既然轰轰烈烈、波澜壮阔的爱情再也与她无关——

那么,嫁一个这样的男人,踏踏实实的度过这一生,或许,这样也好……

可是,纵然这样想,心深处,怎么还是会有一丝不甘?

她重新捡起咖啡勺,机械的搅动着咖啡杯里的浓咖啡,神情有些微的失落:

“柳主任,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我再考虑一下吧。”

“其实我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柳东阳在口袋里取出一只小红盒子,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枚白金钻戒,在光线的照耀下璀璨晶莹、熠熠生辉。

“林汐,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对任何女孩子这样动心,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心里就有个声音告诉我,你就是我生命里那个女孩……”

“婚姻不是儿戏,我这个人对待感情特别认真,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才决定约你出来向你求婚,所以,我提前买好了钻戒,林汐,这次你不肯答应,我等你,无论多长时间我都愿意等!”

是,婚姻不是儿戏。

若是一个男人肯以结婚当做筹码向另一个女孩子表白的话,定然是发自内心的真爱。

可是,林汐怎么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是因为这份爱来的太快么?

她恍惚而无助的抬起头,随意的向周围望去,这一刻,忽然对上一道凌厉的目光。

竟然是楚邵琛!

他一个人坐在墙角的座位上,微抬着头,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林汐,当发现林汐在看他以后,他才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缓缓的低下头去。

他并没有点餐,说明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吃饭。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

林汐心里忽然乱的厉害。

“柳主任,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家了。”

林汐匆匆和柳东阳道了别,拿起自己的手包,快步向门口走去。

“我送你。”柳东阳迅速站起来,脸上带着儒雅的笑意:

“林汐,这么晚了,我担心你一个弱女人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我的车就在外面,也正好顺道,我送你回去吧。”

柳东阳的态度这么诚恳,林汐觉得他是个值得信任的正人君子,所以浅笑道:

“好吧。”

两个人并肩出了餐厅。

林汐没有看到,在她出门的那一刻,楚邵琛也跟着她出了门。

她上了柳东阳的车,楚邵琛的车默默跟随了她一路,直到她在小区外下了柳东阳的车,楚邵琛才掉头离开。

……

林汐一个人进了小区,边上楼边在手包里找着钥匙。

“林汐。”

右前方忽然传来一道清婉的女人声音。

林汐循声望去,入了眼的是个身材姣好的女孩儿,她站在走廊尽头的小窗前,清凉的月光在窗外投进来,将她那张美丽的瓜子脸映的更加雪白细腻。

顾佳丽!

她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一样,这么美丽、这么娇贵,这样的女孩子站这种老旧的居民楼里,甚至会令人觉得周围的环境与她格格不入。

“井延出事了。”顾佳丽迈着轻细的小碎步走过来:

“林汐,我带你他吧。”

顾佳丽并没有过多的解释,然而,越是这样,林汐反而越不安的厉害,她恍惚的应了一声,和顾佳丽一起下了楼去。

顾佳丽家里很有钱,她开的是一辆银­色­保时捷豪华限量版轿车。

林汐随她上了车,车子停下的地方是离A大不远的一家咖啡厅外。

“他就在你里面。”顾佳丽抬起雪白的右手,向咖啡厅所在的方向指去。

咖啡厅里灯火辉煌,透过偌大的落地玻璃望进去,恰巧能将里面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宋井延就站在落地玻璃前,林汐已经一个多月没与他联系过了,她不知道这段日子里他经历了什么,他消瘦了许多,脸­色­看起来这么疲惫、这么憔悴。

他的身后站着5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们戴着墨镜,呈弧形围着他。

“林汐,你知道么?我已经和井延订了婚。可是上个月井延失踪了一个多星期,他回到家后执意要跟我解除婚约。”顾佳丽失神看着宋井延所在的方向,美丽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失落: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你重新在他的世界里出现了。呵呵,林汐,说起来真是惭愧,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暗恋他,高中的时候就主动给他写过情书,想不到,他还是选择了你。后来,你消失了,我和他好不容易订了婚,却因为你的再次出现,就令他义无反顾的想要甩掉我……”!!

我答应嫁给你(必看)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你重新在他的世界里出现了。呵呵,林汐,说起来真是惭愧,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暗恋他,高中的时候就主动给他写过情书,想不到,他还是选择了你。后来,你消失了,我和他好不容易订了婚,却因为你的再次出现,就令他义无反顾的想要甩掉我……”

“井延的父母不同意他和我解除婚约,所以派了几个保镖每时每刻跟着他,这一个多月里,他去哪里保镖们就跟到哪里,就连他睡觉的时候,他们都守在门外。

“林汐,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井延、永远不会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现在我们已经订婚了,求你放过他、放过我们吧……算我求你!”

顾佳丽好听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回荡着,依稀流露着几分苦涩。

宋井延是个有骨气的男人,自从在学校后的湖面见面后,他再也没有与联系过,她还以为,依着他倔强的­性­子,他已经心灰意冷的放弃了她。

原来他不是不想与她联系,只是没办法再与她联系。

她还曾以为,在这场爱情里,备受折磨的只有她和宋井延,却原来,备受折磨的、一直饱受煎熬的还有一个无辜的顾佳丽。

“顾佳丽,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林汐说完,推开车门下了车去。

她恍惚的在手包里取出手机,找出柳东阳的电话号码,发凉的指尖毅然决然的触写出一行字:

“柳主任,我答应嫁给你!”

既然,她与宋井延再怎么也已经不可能了;

既然,这辈子轰轰烈烈的爱情已经与她无关,那么,她何不成全了顾佳丽?

只要她嫁了人,就会彻底斩断宋井延对她的念想,他就不会再与顾佳丽解除婚约。

就像楚邵琛所说的那样,宋井延是个完美的男人,只有顾佳丽才配得上他,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他们才值得拥有幸福。

“因为太了解所以很伤心,没有你只好听着风的呼吸……”

来电铃声响了起来,是柳东阳打回了电话,林汐没有接起,只是机械的握着手机,像只木偶似的向前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发出那条短信的一瞬间,脑海里忽然就变得空白起来,心里空荡荡的,仿佛所有的灵魂都被抽空了。

“林汐,你已经很久没上我们学校的校内网了吧?”

身后忽然传来顾佳丽的声音。

林汐的脚步不由止住,孱弱的身子定在斑斓的霓虹灯影里。

“最近我们校内网里有很多你和楚邵琛的事,你有时间的话吧。”

顾佳丽站在林汐身后,浓黑的直发随着夜风飞舞着:

“如果那些消息是真的,其实你选择楚邵琛也不错。”

林汐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在路边拦下一辆的士车,匆匆赶回家里,打开电脑,点进了高中的网站。

她点进了一个叫“学生社区”的栏目里,立刻就望见了那条头条信息——

“我校女大教师疑被富豪bao养”

林汐脑子里“嗡!”的一声。

因为就在这则标题的下面,贴出了十几张照片,全都是她和楚邵琛在一起的画面。

其中一张她和楚邵琛身体紧贴着坐在秋千上的那张照片尤其清晰。

从照片里可以看到,楚邵琛的手臂环在她的细腰上,极其英俊的脸上带着邪气的笑容。

她记得那天的情景,那天楚邵琛刚从外地回来,而且方凝也在场,然而,她不知道有人竟然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这条新闻下面有上万条评论,大都是说现在的女孩子利欲熏心、伤风败俗,连教师也这样。

林汐虽然已经离开了这所高中,却又一次在这里掀起了狂风巨浪。

她坐在电脑桌前,鼠标机械的翻动着这些评论,这一刻,她忽然又想起在楚邵琛家时那陌生男人的偷吻、那一枚钻戒、那陌生的电话,还有,陌生男子一次又一次的偷/拍……

这一切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是谁要让她这样名声扫地呢?

……

第二天,林汐心事重重的走进办公室,放下手包,就发现办公桌上正放着一只小红盒子。

林汐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枚白金戒指,早晨的光线在窗外照­射­进来,将它映的璀璨晶莹、熠熠生辉。

是昨晚柳东阳试图送给她的那枚求婚戒指,当时林汐没有收,然而,后来她发短信告诉他,答应了他的求婚,所以,他再次将戒指给了她。

求婚的戒指——

代表着坚不可摧的约定。

只要收下它,就意味着她决定了嫁给柳东阳、与他度过一生一世。

这对每一个女孩儿来说都算得上是生命里刻骨铭心的时刻吧……

可是为什么,当林汐收下这枚戒指的这一刻,心里面竟然没有一丝的怦然心动,所有的,反而是一种莫名的失落?!

或许,嫁给柳东阳并不是她发自内心想要的生活。

可是,她的人生已经这样破碎不堪了,还能怎样呢?

反正,真爱再也与她无关了。

这个世界上,最稀少、最难以企及的从来都是真爱,又有多少人能够拥有?她从来都不是上天的幸运儿,爱情这么昂贵的奢侈品,她从来没有资格得到!

嫁给这个叫柳东阳的男人,踏踏实实、安安稳稳,或许,这就是她应该有的人生吧!

……

一整天,林汐魂不守舍,工作里频频出现错误。

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夜已深沉,强强吃了晚餐后早早的睡下了,林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清澈的双眼视着不知名的方向,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为什么,生命里似乎缺失了一种东西,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一丝ji情。

“扣、扣、扣!”

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林汐连敲门的人是谁也没问一句,像只木偶似的走到门口,恍惚的拉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条高大的身影,然后是张极其英俊的脸。

林汐怔怔看着这个健硕而好看的男人,脑海里忽然空白了好几秒。

“跟我走。”

楚邵琛颀长的手臂伸过来,骨节分明的右手抓住林汐纤细的胳膊,拉着她就走。

“我不去!”

林汐顿时回过神来,她抵触的将胳膊在楚邵琛手里抽离,雪白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讽刺:

“你答应过我以后永远不再不打扰我和强强的生活,我想不到,你纪大总裁竟然这么无耻、这么不讲信用。”

“……”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微微锁起,他无声的凝视着林汐,走廊里寡薄的光线依稀衬托出他眼底那丝失落。

“楚邵琛,我学校网站里的那些照片应该是你发的吧?”林汐微仰着小脸,憔悴的嘴角挽着薄凉的弧线。

楚邵琛瞿黑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意外:“不是。”

“呵呵……”林汐笑起来:

“楚总,只有你这样恨我,也只有你才会这么做!你恨我,毁掉了我的一切还不够,还要令我声名狼藉,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究竟要怎样才肯罢休?”

“既然你觉得我这么坏,我不再解释。”楚邵琛清澈的眉宇间拂过一丝沉重:

“走!”

“我不去!”

林汐匆忙关门。

然而,楚邵琛的大手却在这时结结实实的抵在了门板上,他的力气这么大,轻而易举的就将门推开,迈开长腿,一步跨进到了她面前。

她没有防备,正要与他撞了个满怀。

楚邵琛再次抓住她的手腕,这一次抓的这么有力、这么紧:

“走,再晚一会儿可就来不及了。”

“……”

林汐孱弱的身子震了震,已经强行拉出门去。

“楚邵琛,你到底要­干­什么?”林汐慌了神,他腿长步子大,走得又那么快,她被迫在他身后,三步并两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带你去认清一个人的真面目。”楚邵琛闷头走在前面,神情异常的凝重。

楚邵琛的车就停在楼下,林汐被他强行拉进车里,他似乎在赶时间,车开的飞快。

林汐虽然多数时候会做出一些不知死活的事,然而,她本质上却胆小的很,她从未坐过这么快的车,虽然心里害怕的厉害,又不想在楚邵琛面前表现出一丝怯弱,所以,一路上表情十分怪异。

车子停下的地方是一家G市颇有名气的大型宾馆外。

“跟着我,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楚邵琛先下了车,修长的身影迅速走进了灯火辉煌的宾馆里。

林汐预感到可能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所以,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两个人先后进了电梯,楚邵琛摁下“11”楼的按键。

林汐几乎刚走出电梯,就看见了那条熟悉的身影——

是柳东阳。

他不是一个人,因为他的右手边还有一个身材妖娆的女人。

女人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衣、下面只穿着一条深红­色­超短裙,一眼望去,显得格外的­性­/感和暴露。

她那条雪白的藕臂正挽着柳东阳,柳东阳并没有留意到站在电梯口的林汐,就这样和女人相拥着进了“1103”号房间。

“现在看明白了?”

楚邵琛若有所思的看着幽深的走廊,眼底深藏着一丝情绪。

林汐恍惚的站在原地,纵然刚刚那一幕她已经看得清清楚楚,然而,她仍然不肯相信。

柳东阳是全公司里公认的正人君子。

况且,他刚刚向她求过婚,而且,她都已经决定了嫁给他。

他的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女人?

她无声的深汲一口气:

“东阳是个正人君子,他和一个女人进入同一间房间不能说明什么。他不是个随便的男人,那个女人是他的亲姐姐或者亲妹妹也说不定。”

“……”楚邵琛完美的嘴角轻勾起一泓好看的浅弧:

“林汐,既然这样,那么我就让你亲眼看一看他柳东阳是一个怎样的正人君子!”

话音还没落下,他已经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了“1103”号房间外。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一脚向房门踹下去。

“砰!”

他的力量本来就大,而且这时候又在赌气,这一脚的力量大的惊人,整扇门竟然都随之飞了出去。

这时,林汐已经跟了过来,房间里活­色­生香的一幕令她瞠目结舌——

刚刚和柳东阳一起的女人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她雪白的双腿张开着,柳东阳的双手分别抓着她的两只美腿,那张国字脸埋在她两腿中间的地带,正在用嘴­唇­和舌头讨好着女人。

男人和女人的衣服凌乱的丢在床边。

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到了这一刻,柳东阳竟然还在继续讨好着那个女人。

女人柔软的身子忘情的扭动着,空气里隐隐有水迹声和沉重的喘息声响起。

这哪里还是那个内敛温儒的正人君子?

这分明就是一只欲求不满的­色­狼啊!

林汐一句话也不愿再与柳东阳讲,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楚邵琛跟着她进了电梯,他站在她正对面,眉眼寂寂的视着她:“现在相信了?”

“楚邵琛,这一次,我欠你一个人情。”林汐的嘴角无声的勾起。

被柳东阳欺骗了,她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的伤痛,有的,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你们……­干­什么?!”

女人先回过神来,她瞬间吓得脸­色­苍白,匆忙牵过身边的薄被遮盖在暴露的娇躯上。

柳东阳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回头向门口望去,当看到林汐就怔怔站在门外时,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林汐,你听我解释,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就是你给我的婚前承诺么?”林汐向后退出一步,嘴角勾起清凉的弧线: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柳东阳平时在大家面前表现的这么儒雅、这么君子,却原来是个下流无耻的衣冠禽兽。”

“你送的订婚戒指我会还给你,柳东阳,我们完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快步向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林汐,你听我解释,我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她不过是我花钱叫的小/姐罢了。”

“林汐,你不要走,我真的爱你,我这样做纯粹是为了解决生理上的需求而已,我保证下次不再犯这样的错误。我心里爱的人只有你……”

心里爱着一个女人,却又和其他女人做着欢爱的事,这到底是一种多么畸形的爱啊?!!

嫂嫂,别害羞哦

第二天,林汐来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在包里取出柳东阳送的那枚戒指,向他办公室所在的方向走去。

“林汐,你还不知道吧,柳东阳被辞退了。”

编辑部的美工钱荣荣平时就八卦,这时,她仰起小脸看着林汐,滔滔不绝道:

“据说昨晚他因为在宾馆嫖/娼被警察抓了个现场,通过调查了解,原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就曾经因为这种事被警察拘留过好几次呢。金总得知情况以后雷霆大怒,直接打电话辞退了他。”

“唉,这人平时表现的人五人六的,谁也没看出来他原来这么肮脏龌龊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是啊,林汐,听说他向你求婚了,你可千万别答应啊,这种人,以后离他越远越好。”

同事小王也加入了八卦的阵营。

林汐浅浅的笑了笑,向以前和柳东阳熟悉的同事打听了柳东阳的家庭住址,用快递将他送的戒指寄了到了他的家里。

她庆幸自己在嫁给柳东阳之间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柳东阳这样的男人比楚邵琛那类人还要无耻。

最起码,楚邵琛对她恨就是恨,他曾经残忍的折磨过她、曾经无情的毁掉她的一切,然而,他至少做什么都光明正大,从来不虚伪的伪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

下午4点钟左右的时候,金鼎力忽然在QQ上给林汐发了一条信息:

“呵呵,小汐,今天工作不忙吧?”

林汐来公司的这一个多月里,金鼎力对她总是格外客气,每次与她见了面总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她的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意,回道:

“不忙啊,金总,您有什么吩咐么?”

“呵呵,也不算是吩咐,就是想让你今天早退一会儿,当然,今天仍然算你全勤,可以么?”

“……”

林汐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与金鼎力的聊天窗口,两只小手放在键盘上,怔了好一会儿才回道:

“好的。”

要她早退,还不扣工资——这算哪门子的“吩咐”啊,分明就是给她福利好不好?

林汐关了电脑便离开了办公室。

几乎刚走出大厅,她就看到了楚邵琛。

他站在大楼下的圆形喷水池旁,穿着一身笔挺如新的黑­色­西装,他所在的位置并不显眼,然而,因为他完美的身材和极其英俊的相貌,很容易就吸引了别人的目光。

林汐没料到竟然这么巧能遇见他,目光在他身上只停留了一刹那,迅速的转移了视线,仿佛没看到他一般,径直向前走去。

“林汐,真巧。”

楚邵琛迈开长腿,大步向她迎上来。

林汐来不及停下,额头正撞在他健硕的胸膛上,鼻端传来他身上清新的气息,她的心不由一颤,匆忙后退一步:

“楚总,你有事?”

“有啊。”他颀长的手臂环在胸前,浓黑的双眉微微上挑:

“昨晚你似乎说过我是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那么,昨晚的事你欠我一个人情,想怎么还?”

“……”

林汐的神情微微怔忪,下一秒,她的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

“楚总,我果然没有把你看错,说吧,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淡漠的语气,带着疏远、带着鄙薄,就仿佛他楚邵琛在她眼里从来都是这么坏、这么唯利是图——

楚邵琛凝神注视着她,漆黑的双眸里不由掠过一丝凉意,他嘴角轻勾,行若无事般浅笑:

“你今天正巧早下班,请我吃顿饭吧。”

“好!”

林汐毫不犹豫的就应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想欠的就是楚邵琛的人情,既然他的要求她回报的仅仅是请他吃饭这么简单,那么,她何乐而不为?

吃饭的地点是附近一家海鲜馆。

林汐原以为楚邵琛会狠宰她一顿,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他竟然只是象征­性­的点了几样菜,似乎完全没有令她花很多钱的打算。

林汐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毕竟只是个上班族,还有一个弟弟要照顾,楚邵琛能够对她手下留情令她多少感到欣慰。

空气里回荡着悠扬的钢琴曲,楚邵琛坐在她对面,无声的吸着烟,一双瞿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楚邵琛从来都是个无法捉摸的男人,尤其是沉默的时候,令人完全猜测不到他的想法。

林汐一声不响的坐着,这一刻,她忽然想起那次他为她过生日的情景。

那天,他也是这样纹丝不动的坐着,似乎有什么心事。

楚邵琛,他这一次又要做什么?

“小姐,要花么?”一名女服务员捧着一束红玫瑰走过来,对林汐礼貌的微笑着。

林汐回给她一个礼貌的微笑:“不要的,谢谢。”

“好的,不客气。”

服务员转身要走,身后忽然响起楚邵琛清澈的声音:

“放这里吧,钱直接在我的账户里扣。”

“好的,楚总。”

女服务员双颊泛红,将那束玫瑰放在林汐右手边,又偷眼打量了林汐几眼,这才礼貌的走开。

娇艳欲滴的玫瑰,散发着美好的芳香,丝丝缕缕的扑在林汐鼻端,他不知道楚邵琛为什么会送她玫瑰,她忽然想起昨天他强吻她的那一幕,这一刻,心跳忽然乱了节奏。

空气里仿佛多了一种美好的气息,恍惚的,她竟然有种暧昧的错觉。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应该恨透了楚邵琛才是,然而,自从昨晚开始,她对他似乎不再像以前那么讨厌。

“因为太了解我无法坚定,没有你只好听着风的呼吸……”

来电铃声这时响起。

林汐在口袋里拿出手机,当望见屏幕上“宋井延”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神­色­明显的变了。

犹豫了片刻后,她还是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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