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我？干什么？”陈晓微莫名其妙道。
“高一三大美女呀！第一天就评出来了。”任星嘴角弯弯地笑。
“啊？”陈晓微没有想到任星这样的人也会参与男生的那些无聊游戏，她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
“后来是我提议让你当主持人的，看来你不仅漂亮，还是挺能干的……”
原来是这样，把我当花瓶，真恶毒！晓微回忆起当时文娱部长看她时颇为复杂的眼神，想起来同学之间的传说，说是文娱部长喜欢任星，但是任星只是利用她工作，根本不喜欢她。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19章 小剧场风波（2）
陈晓微还怔愣着，任星发话说：“喂，记者，你可以提问题了。”
随即的采访做得太糟糕了，陈晓微的思路完全是被任星牵着鼻子走，几乎没有提什么问题，都是他自问自答，说些什么工作和学习的关系，理想和现实的关系。
“记好了吗？记下来了吗？”这话是任星在谈话当中不断询问晓微的。晓微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样主观的人真的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自信也不能自信到这种地步，看电视里的采访，再怎么样的名人也不能让主持人如此尴尬呀。
可是任星好像一点也没有看出陈晓微有什么尴尬，他像一个踌躇满志的青年才俊，在指点江山，像一个性急的哥哥，怕妹妹做不出习题交不了答卷，迫不及待地把答案告诉她。
任星说，你若要问我为什么参与这么多学校的工作，成绩还能保持在年级20名以前，我可以告诉你最重要的一点是“课堂前20分钟”！只要你在这20分钟内保持头脑特别的清醒来听课，那么，它可以说是能够抵上你花2个小时、3个小时，甚至4个小时做习题。
他接着神秘地压低声音说：“这点你不要写上去，我是有交作业的豁免权的，我不做多余的作业，只做我认为有必要的题目。而你们做的作业当中，有一大半是我认为没有必要的。你懂吗？”
陈晓微没有带录音机，任星不断地在说话，她连抬眼看他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奋力做着笔记，在任星的语言威慑力下面，陈晓微感到自己不仅仅是一只只花瓶，而且还是一头蠢猪，长着一只有点可爱的小猪头。
任星看看手表，终于停下了他的演说，陈晓微眨巴着眼睛，不知为何他突然刹车。
任星说：“学校的报纸版面有限，你最多写个千把字，我说这些足够了吧。”好像他的话有多值钱似的，说多了浪费。
晓微张了张口，没等她说什么，任星又关照说：“稿子写好了，让我看一看有没有数据的错误。”说得挺客气的，有什么数据错误，又没有谈国民经济GDP的增长速度，又没有股市风云变幻、银行利息增减数字！陈晓微在心里讽刺他，哼，还不是不信任我，还不是摆架子，19岁的人这样，哼！平易近人是表面的，是虚伪，是做作，内心呢，是个自大狂！支配狂！
晓微回寝室整理任星的访谈，虽然她看不惯任星，但是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学校里有几个这样的人呢？没有，只有一个。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19章 小剧场风波（3）
植才中学是个百年老校，创始人是我国有名的教育家，这个学校出了很多科学家，我们国家有很多处在领导岗位上的人是毕业于这所名校的。国家投资三亿元建成新校园，市长说，这里将培养出我们国家，我们上海市21世纪最高级的人才，要在这里出最伟大的政治家、思想家、科学家、经济学家。
看来，任星这个男生把市长的话听进去了，在努力朝这方面走。可不知为什么，晓微不喜欢这样的人，她不希望自己和他一样过早成熟，她还不舍得撒手少年期的尾巴，她不愿叫自己青年人。不愿意。
和其他学校不一样，植才的校园里，晓微这些女孩子独来独往的更多一些，少有一般女孩子勾肩搭背、嬉笑成一团的举止。晓微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行事的作风，无论吃饭、打水、去浴室。
那天去早了食堂，人很挤，晓微奔二楼吃面去。正巧班里的文科高手姜粒粒也吃面，便坐到了一起。晓微吃的是大排面，姜粒粒怕吃肉胖，要了一碗咸菜面。
吃着吃着，姜粒粒不禁叹了一口长气，感慨道：“生活，就像一碗咸菜面，有咸菜，有汤，还有面……”
“哈哈哈哈……”长条桌子上一起吃面的女生都一下子笑出来，有人把嘴巴里的面条喷到了陈晓微的碗里，晓微也笑得不能自抑，她拉住姜粒粒的袖子管不放：“你给我买一碗新的！”
姜粒粒正色道：“你们笑什么呀，真的，我现在对生活感触良多……”她从面里挑了几根肉丝出来，接着说：“看，这肉丝……”
全桌的女生都瞪住她，怕还有哲理性更强的警句会从姜粒粒的口里吐出来，一不小心会漏掉。却不料姜粒粒见状卖了一个关子，站起身走了，看着她颠着肥肥的ρi股去倒剩面，大家伙不禁又一次笑倒在饭桌上。
在那样的集体中，陈晓微常常会忘掉自己成绩的不尽如人意，人生确实不只有成绩值得关注，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有更多乐趣有待发掘。
陈晓微已经不需要星期三妈妈来看望她，她也没空接待唠唠叨叨的季丽丽了。她觉得与其偷懒把脏衣服袜子留着让季丽丽来洗，听她唠叨，还不如自己洗掉解决了，保持耳根清静。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19章 小剧场风波（4）
晓微要做的事太多了。这几天学校开艺术节，年级里要会演，班上的才女姜粒粒写了个短剧，邀请陈晓微扮演其中的女主角。
谁都不是天生会演戏的，这话没错。但是按姜粒粒背地里说的，陈晓微天生不会演戏，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姜粒粒费了好大的劲指导晓微，晓微的动作要不太生活化，要不就是硬邦邦地像“硬骨头六连”。
也不知姜粒粒是怎么想的，这个短剧是讲招聘空中小姐，和学校生活有些脱离的味道。她安排了3个男生做招聘人员，安排3个女生前去应聘。3个招聘的一个是官架子，一个是教条主义，一个是色鬼，3个应聘的。一个是胆小鬼，一个是假小子，一个是漂亮面孔笨肚肠。
陈晓微被分配演漂亮面孔笨肚肠，她一开始有些不愿意，想演胆小鬼，可是鬼头鬼脑的样子却怎么也演不像，排练时被男生一致哄了下去，让她改演本色。
啊？！陈晓微叫唤道：“我抗议！谁说我是漂亮面孔笨肚肠，什么叫本色演员啊，我是吗，我是吗？”
好好好，3个招聘的男生连忙否认，将晓微安抚妥当，接着排练。
可是，姜粒粒让陈晓微一扭一扭上台，还兼着要边涂抹手指甲油。陈晓微还没轮到开口说话便被姜粒粒判不及格，一遍遍地纠正。几十个回合下来，没排到戏的同学没劲死了，让姜粒粒放低一点要求。可是姜粒粒这个编剧兼导演像中了邪似的，在陈晓微上台那几个步子里卡住了，横竖不肯让她通过。
就像马路上看到拍电视剧那样，一遍遍地NJ，一遍遍地重来，还不允许大家提意见。姜粒粒说：“我是编剧，要保证贯彻剧本的意图，传达戏的内核。而且我还兼导演，得听我的。”
陈晓微原本是开开心心来的，都当了几个月文艺副部长了，该是指使人的，为了班级集体的荣誉，她牺牲一点“色相”也就算了，想不到姜粒粒这么变态！气得她一甩手，请假回寝室了。
晓微他们班不像其他班级文艺人才济济，除了一根萨克斯管，拿不出什么其他节目，只好硬着头皮接着排短剧。
就在演出前一夜，别别扭扭的排练结束时，戴着副深度近视眼镜，胖胖的姜粒粒下决心说：“这样吧，为了班级的荣誉，我决定自己上！”
“什么？”大伙都惊呆了，难不成……
“对，我来演陈晓微的角色，让陈晓微同学说过场的串联词。”姜粒粒镇静地表态。晓微虽然也很怔愣，但她更多的是松下一口气的感觉，她不禁微笑了一下，说：“我同意！”
可旁边扮演色鬼的小头男生小声嘀咕道：“这……这，这怎么行呀，演员的形象和角色距离太大了嘛。”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19章 小剧场风波（5）
“没事的，没事的。”陈晓微安慰大家说。她做出非常配合的举动，从姜粒粒手里接过串联词埋头读了起来。
学校对这次会演很重视，把它当做是素质教育的成果展。
第二天下午，全年级停课去礼堂看演出。陈晓微什么也没有打扮，穿着校服就去了。今天任务只一点点，她的心情很放松。
毕竟是全校会演，好节目还是挺多的。学校的文娱风云人物一一登场献艺，场内掌声和笑声不断。
轮到晓微班级的节目“招聘空中小姐”短剧上场，晓微跑上去报幕，讲了几句旁白就下来了。
走过小头男生旁边，那个男生又摇头又叹气，说：“她要不尊重自己也没有办法了！”晓微知道他是指姜粒粒，便看了一眼舞台侧面候场处。
姜粒粒站在那里，为了表现角色的妖娆，她借了一件同学的紧身毛衣穿在身上，由于她体胖，红色的毛衣像裹素鸡般地裹在她的身上，她的脸颊上还涂了两块胭脂。看上去，姜粒粒说是老导演，当演员果然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她紧张得脸上表情僵硬得很。晓微不禁有点兴灾乐祸。
开场了，起先都是铺垫的戏，场上反应还不错。演到漂亮面孔笨肚肠上场时，姜粒粒一扭一扭上去了，晓微及时地大声读旁白道：“瞧，又来一位应聘的小姐。”
按剧本的安排，小头男生饰演的色鬼得惊讶地看着漂亮小姐，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感叹道：“美女呀！”
姜粒粒扭得很慢，一共十步路，由于要等那句惊叹词，她将之走成了二十步，可是不知为什么，台词仍然迟迟不出声。剧场一片寂静，是一种积蓄了一股情绪的寂静。小头男生终于憋不住，突地站起身，爆发了台词道：“美女呀！”
那句台词是出奇地响，全场都听清楚了，“哗……”地四处喧哗起来，有人高叫：“眼睛瞎脱啦！”“有没有搞错！”随之乱七八糟的掌声、喝彩声四起，一点也听不清台上的演员在说什么了。陈晓微用双手捂住脸，蹲在舞台脚下，笑得连肚子也抽筋了。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0章 第一桶金（1）
李大隆从青苹果大姨家出来的时候，心情有些沮丧，一定是臭袜子惹的祸，大隆想。青苹果大姨和他说话的时候表情怪怪的，好像牙疼一样。她对大隆塑造的卡通形象不太满意，说是那男孩子穿着背带裤，裤脚管拖到地上，如果在鼻子沟上画两条鼻涕的话，就是一个马路上拣垃圾的流浪少年。而那个女孩子长着娃娃脸，可爱是满可爱的，但是太嫩了。青苹果阿姨说，如今的女孩子，哪有这么嫩的。
哼，李大隆心里很不同意她的观点，他画的男孩形象是目前最流行的哈韩族，哈韩族就是这副打扮的，空荡荡的裤腿，瘪瘪的ρi股，整条裤子耷拉下来需要背带吊一下的。而女孩子是哈日族的，女的嘛，就是要柔弱一些才讨人喜欢，画一个校园里到处可见的中性人还不简单，但是谁还分得出你是雌还是雄！
可是大隆把话吞了进去，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客户，生平第一个客户啊，一定要尊重她的意见，就是不想改动也要表面上答应她。大隆装得很诚恳，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他的身后，半捂着嘴鼻的小姑娘阴阳怪气地说：“青苹果，你让他当场画一下，定了稿吧。”大隆一愣，想，这个小姑娘真厉害，要看我是不是真身哪。
青苹果坐在地上拍手叫好：“对对对，我们宝宝真聪明。”太做作了，大隆皱紧眉头。他习惯了妈妈在家里对他不是骂就是责备，听到人家女儿对家长没大没小的，人家妈妈非但不生气，还这样欣赏自己的孩子，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大隆没办法，只好拿出笔和纸，当场勾起线条来。当然，大隆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三下五除二，综合了青苹果和她刁钻刻薄的女儿的意见，把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卡通形象算是决定了下来。
青苹果大姨给了大隆一半的文字稿，和大隆讲定两个星期以后见面。
骑车回家的路上，李大隆的心揪紧了，看来，这配画的活并没有想象当中那样简单。青苹果大姨和蔼归和蔼，对于画稿的期望还是很高的，她说要大隆吃透文章里的精神再画，画面要好看，有思想性，有幽默感，有令人回味的感觉。大隆听她说话的时候，感觉出一份很难觉察到的不信任，因为她问了，中专生语文课还上吗？真废话！
中专中专，就好像低了高中生一等似的！大隆看见报纸上“三校生”的提法，气就不打一处来。“三校生”好像另类似的，大学春季招生，一般的高中生都不参加，就三校生多，看上去好像上海人说的“出外快”。其实，不是其中人不知道，三校生都有专业方向，毕业以后工作的去向都很好，能够保证自己吃穿不愁，不像有些一般大学的一般专业毕业生，能力差一点的，非得急死不可。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0章 第一桶金（2）
大隆最瞧不上有钱人家的孩子，明明成绩不好，花了巨款上民办高中，勉强毕业送到国外去读大学。看上去风风光光，其实他们的老爸老妈自己心里最明白，这是什么留学生，和考“托福”，靠GRE成绩出去的人好比吗？！听说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在国外花费巨大，根本不好好读书，要买汽车要泡妞，全是家里给寄的钱。法国一个小镇里有一所很破的大学，就是靠这个“留学经济”繁荣起来的，把一镇的人民引上了康庄大道。
揪心管揪心，李大隆没忘了自己是头儿，他回学校以后，分别询问了另外四个同学。大家和文字作者交流以后，都感到不轻松，男孩子骂骂咧咧说没有创作自由，女孩子嘟嘟囔囔说他们懂什么叫艺术吗。可大隆一瞪眼一发怒，说那你们就别干了吧，我另外找人，四个人都跳将起来，合伙要把李大隆给杀了。
所以嘛，李大隆饱经沧桑地说：在社会上混，要有一颗坚强的心。
大隆的寒假就这样忙忙碌碌地度过了。
晓微时不时和大隆打个电话，同在一个城市，竟然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不是大隆画画忙就是晓微读外语忙。
这个假期，晓微没有去舅舅那里打工，被季丽丽安排去读新概念英语。
原来季丽丽是要让晓微读“托预”的，她在办公室受了人家的刺激，一个同事的女儿只有在上小学，竟然已经学完了新概念的三本书，准备到业余大学读托福预备班了。季丽丽心里一急，连招呼都没有和女儿打，拿了钱和照片就去为晓微报了名。
晓微对妈妈先斩后奏的行为非常反感，她坚决不从，一口回绝。季丽丽求她给个面子，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办公室的人会笑话她的。
“我为什么要为你活？”陈晓微针锋相对地说。“我已经16岁，公安局颁发了身份证给我，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需要按别人的意志为转移。再说了，凭什么我的事情你们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我有隐私权，希望你尊重我的隐私。”
季丽丽被晓微的话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好改变态度和晓微商量，好吃好喝地伺候。最后晓微才答应去听新概念的课，作为锻炼英语口语的机会。
可是一答应妈妈，晓微的一个假期就算泡汤了。她起先设想好的外出拍照啊，读些世界名著啊，跑跑展览馆啊，和大隆聚会啊，全部安排不出时间。每天一早起床去上课，下午做作业，晚上背单词。挤时间上QQ聊个天，打个“石器”游戏，比关在学校住宿还要忙。
晓微最羡慕奶奶了，一家人，就数奶奶最空，她退休以后一个人住，每天兜兜小菜场，听听收音机，“睡觉睡到自然醒”。小辈对她都很孝顺，奶奶便“数钱数到手抽筋”。天！晓微大叫，我要退休，我什么时候可以退休呀？
陈晓微的奶奶是很疼她的，听说孙女放假，她从很远的地方，买了鸡鸭鱼虾、蟹、甲鱼，专门跑来送菜上门。见到晓微，奶奶的眼泪也要下来了。她见媳妇季丽丽不在旁边，说：“作孽呀，孩子养得这样瘦，皮包骨头，像旧社会一样。”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0章 第一桶金（3）
奶奶习惯性地抓起晓微的手，用三个手指卡她的手腕，捏她的ρi股肉，唉唉地叹气。从晓微小毛头的时候开始，奶奶就常常这样衡量媳妇贤慧不贤慧的。那时，季丽丽常常为此和婆婆呕气。可是现在不同了，晓微率先笑起来：“奶奶，你不要吓我哦，在学校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羡慕我的体型呢。现在还有谁怕瘦？怕胖都来不及！我九十多斤了。你知道萧亚轩几斤？张柏芝几斤？”
“她们都是谁啊？”奶奶请教孙女。
“明星啊，唱歌的，拍电影的。”晓微说。
“怎么和她们比，她们是靠身体吃饭的。”奶奶虽然没什么文化，对这种“戏子”是不屑一顾的。
嘁！晓微不和奶奶争论了，奶奶不是妈妈，和她的代沟有两条，妈妈那一条代沟尚且不能逾越，两条代沟如何跨越得过去。晓微撸撸奶奶的背部，好像对待家里一头养了好多好多年的老猫，你对你对，都是你对，休养吧休养吧，老鼠跑过来，你也不要去管它了。
李大隆和他的团队一个假期苦战终于有了结果。那天他们捧了各自的手稿去出版社交稿，听说还要开会，要签合同。
在会议室，大隆他们5个人和文字作者5个人第一次碰面，由于文字作者和Сhā图作者都已经各自磨合了好多次，画稿修改了好多次了，他们之间没什么问题。可是当出版社只拿出一张合同书的时候，意见出现了分歧。
由于这套丛书起先是由那位狮子头女老师策划出来的，作者也是她寻找的，她的意思是不仅在每本书要要打她策划人的名字，而且合同由她代理5位作者签了。出版社把钱给她，然后由她按照口头讲好的版税分发给大家。
青苹果大姨可能以前一直糊里糊涂没有关心个问题，一听到自己的书在合同上连著作权人都写不上去，急了。她不同意，要自己签自己的合同。李大隆看见，狮子头顿时不开心了，把脸板了下来，说，说好的事情怎么可以一再反悔，要是你早说的话，就不要你参加这套书的写作了。哇，当面锣对面鼓，可真说得出口。李大隆想。
青苹果大姨也不含糊，她据理力争说，她已经出过好几本书了，从来没碰到过这样不平等的条约。说到反悔，青苹果大姨说，不就是我不同意你当这套书的主编吗？因为你名不符实啊，你的选题计划连一张纸都没有，是和我一起探讨出来的，样篇也是我写的，Сhā图作者是我介绍给你的。这一切我都不计较了，但是每个作者文章都是自己写的，也没有让你安排大纲、统稿，你怎么能算得是上主编呢？顶多算你策划人了。
李大隆听见两个大人在他们面前争吵起来，而且都是在电视、电台报纸里经常出现的老师，算是名女人了。不禁有些好奇，原来作家都是这样的，不顾脸面的人哪，为了一些利益互不相让，那不是和普通人一样吗？和做生意的俗人有什么两样？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0章 第一桶金（4）
狮子头很气，可是辩不过青苹果大姨。“她是想捞一把的。”那个为狮子头Сhā图的女同学正巧在李大隆身边，轻声对大隆说。她看不惯狮子头极了，背地里说狮子头那本生理卫生书文笔很差，写得烂极了，很黄|色。“什么东西！”女同学说，恨不得自己的名字不要上封面了，太塌台了。
果然，接下去狮子头说到了版税分配的问题。李大隆很奇怪，出版社不是国营单位吗？怎么没有国家规定的稿酬标准，而要由策划人分配呢？狮子头指着大隆他们5个人说，你们都是学生，从来没有出过书，这次是“挑挑”你们的，把你们的名字都打在封面上。钱嘛，就少拿一点，行不行？
大隆一时没了主意。他看了青苹果大姨一眼，巴望她为自己作主。青苹果大姨不负他望，开口说：“大家都是作者，我们不能因为他们年轻就欺负他们。他们的画占了版面的二分之一，你说吧，给他们多少的比例。”
狮子头气不打一处来，她朝天翻翻白眼，心里一定后悔死让青苹果大姨参加那套书的写作了。狮子头讲了一个数字。大隆浆糊脑袋，对百分比一点概念也没有，他的同学们和他也差不多，连才子都说不出意见来，显然都糊涂了。
狮子头见状，马上逼问大隆：“同意吗？同意的话，马上就签合同。”这时，青苹果大姨没有Сhā嘴，她一定是想，学生是有自主权的，提醒他们是自己的责任，不应该包办代替。
大隆没辙了，他把目光投向出版社的编辑，想不到那位编辑目光躲闪，横竖不给他个明确的示意。大隆把目光投向同学们，一个女孩子以前在外面打过工，见过市面，她大胆地问，如果印一万本的话，我们可以拿到多少钱？
大隆听了豁然开朗，这样的话，就可以算出每张画的稿费。而每张画总不能低于15元钱吧。到底还是小姑娘厉害！
有人在旁边用计算机马上估算了一下，Сhā图作者只能拿到800元。那不是每张图只值10元了吗？大隆几个面面相觑，不会吧，李大隆，你搞什么鬼啊，我们奋战了一个寒假，只能买一双高级运动鞋啊？！还有我们的成本费，纸张呢，笔呢，电费呢……
“满好了，满好了。”狮子头一个人兀自笑了起来：“这么多，第一笔稿费，第一桶金。”
听到Сhā图稿费只有那么一些，其他几个文字作者脸上都有些尴尬，但是他们都是狮子头的同事，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今后还要合作做很多事情，所以内疚归内疚，却没说什么，都听她的。
青苹果大姨实在忍不住了，说：“虽然我也是作者之一，也想争取自己的报酬，但是我看，Сhā图作者的稿费是不是有点太低了。”她转向大隆：“你们胆子大一些，有意见当面提出来，出了门以后的意见是无效的。”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0章 第一桶金（5）
大隆急忙接着她的话头说：“对，我们说什么一张画也不会只值10元钱。”
狮子头说：“小青年，你们不要钻到钱眼里面不出来。封面上打你们的名字，这就是无形资产，无形资产比有形资产可要值钱多了。”
青苹果大姨觉得她的逻辑很怪，“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先前才子一直没说话，这时突然被狮子头老师的话激出了灵感，他说：“那么请问老师，你当策划人，有了无形资产，你为什么还要拿那么多版税呢？”
好，好问题，毕竟是才子，提的问题就是不一般。大隆暗暗叫好。狮子头被将了一军，一下子没了方向。说实话她是太狠了，拿的版税比例比Сhā图作者还要高，简直是不劳而获！
“那你们说，怎么分？”狮子头气极败坏地说。
“太难听了，好像抢钱一样。”青苹果大姨觉得太有辱斯文了，苦笑道。
“那不是明摆着的嘛，就是抢钱！要什么体面！”狮子头高声尖叫。
呀呀呀，“作家”怎么这样啊！大隆羞得把头都低了下去不敢抬起来。几个女生也假装没有听见这些话，玩着手里“文曲星”里面的游戏。
青苹果大姨反倒平静下来，她慢条斯理地说：“书的内容是文字作者原创的，这点版税是应该拿的。Сhā图也很辛苦，也是应该拿的……”
还没等到她说完，狮子头冲口而出道：“就我不应该拿，对不对？我当策划人，辛辛苦苦联系，白做？！”
“不对，你应该拿，但是可以少拿一点的。分一点给Сhā图的同学，这样就对了。”青苹果大姨直言道。
这时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出版社编辑出来打圆场了，他说，出一本书大家开开心心的，不要闹得不痛快，各自退一步吧。编辑作主，把狮子头的策划费拉到大隆他们头上一部分，再当场征求大家的意见。于是，大隆代表同学同意了这个意见。
签合同的时候，狮子头气得脸都青了，唰唰几笔签完，把笔一扔就走了。青苹果大姨和大隆是一张合同上的两个人，大姨用胳膊肘捅了大隆一下，调皮地夹了夹眼睛，大隆会意地笑了。
晚上，大隆在电话中把这一切绘声绘色地告诉舅舅，舅舅在那一头也笑了半天，说：“你这小子，真没用，要不是青苹果帮你维护自己的权益，你回家哭丧脸也白搭。”舅舅告诉大隆，其实青苹果大姨是舅舅的好朋友。
“那他们是做戏吗？”李大隆心也凉了。他的思维很敏捷，想象力很丰富，顿时联想到大人在锻炼他们学生的能力。
“不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谁那么空！”舅舅干脆地挂断电话。
还好啊，真可怕，家长和老师是很喜欢搞花样的，小时候让我们去吃苦夏令营什么的，来考验我们的能力，幸亏这次不是，李大隆终于松了口气。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1章 不妨抽空谈个恋爱吧（1）
寒假和春节是连在一起的，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李大隆是个遵守传统的孩子，在年卅12点零1分给晓微的手机留了言，祝她学习进步，万事如意。年初四的12点零1分放了一千响鞭炮，是迎接财神菩萨的。
传统精神体现在16岁的李大隆身上的还有很多，比如说每个月看《故事会》杂志，它的发行量高达四百多万，是有道理的。比如说每周六和妈妈一起看《相约星期六》节目，那是上海东方电视台一个收视率很高的一个男女相亲、配对节目。
而陈晓微对李大隆的这些癖好都嗤之以鼻，给予强烈的打击。当然她的当代性表现也为李大隆所不齿，给予强烈抨击。就拿陈晓微兴冲冲告诉他的一件事举例子吧。
这件事有关植才中学年轻、帅气的政治老师金老师。金老师离开大学不久，听说原先学的是中文，后来考研究生改了行，学的是经济学，所以他的学问涉及面很广，在晓微他们眼中，金老师几乎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万宝全书。而且居然还长得一表人才，1.80米的个头，宽肩厚胸，带点儿卷曲的头发，虽然讲的是带点山东口音的普通话，出身于农村的贫困家庭，可是这怎么能妨碍到女学生对他的崇拜和爱戴之情。
金老师是通过网络应聘到上海来的人才，他没有拖家带口的，真的。消息灵通的女学生早就打听到了，金老师27岁，是独身！消息传到晓微的班级，举班沸腾。“怎么办？”晓微隔壁宿舍的大眼睛粉红女孩问晓微，问自己。
“干什么这样激动？”晓微说。
“干什么？！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粉红女孩点着晓微的额头：“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知道吗？我是有恋父情结的女孩，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和我同年龄的男生，我喜欢我爸爸那样的男人……”晓微见粉红女孩发疯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说这些话，赶快把她拖到寝室里。粉红女孩激动得颧骨红红的，接着说：“我喜欢他，我爱他，我必须追求自己的理想，我得接近目标。”
晓微见她不是开玩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粉红女孩不是上海人，她来自浙江一个非常富裕的地方，父母的生意做得很大，在上海有别墅，在家乡有更有几幢别墅，女孩生在这样的家庭，不要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了，就是派几个人上天采摘月亮怕也难不倒她。粉红女孩小个子大眼睛，晶莹的皮肤长得像洋娃娃，平时和陈晓微挺合得来，在校园里也是一个被很多男生暗恋的骄傲公主。可是想不到小小的心里竟然装了那样的恋爱观，现在被自己无限膨胀的感情搞得溢了出来，非得找人倾诉不可。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1章 不妨抽空谈个恋爱吧（2）
晓微问：“你想怎么干？”
粉红女孩说：“先搞到他的电话号码。”
晓微说：“他住在学校宿舍里，有两个老师呢。”
粉红女孩说：“那有什么，学生打电话找老师不可以吗？”
晓微：“对，就说问功课。”
说干就干，两个女孩晚饭也顾不上吃，来到校门口掬花老爷爷那儿，由陈晓微用背挡住他的视线，小粉红赶紧在他的玻璃台板下面找金老师的宿舍分机电话号码。是117，没错。
夜自修前，陈晓微陪着粉红女孩躲到一个公用电话打电话，先打通总机然后拨117，在电流嗤嗤响马上就要接通的时候，粉红拿电话机的手突然抖了起来，她哀求似的看着晓微，好像要临阵脱逃。晓微把脸别开去，这时候，金老师本人来接电话了：喂，你好！
怎么办？怎么办？粉红不敢讲话了，把电话听筒拿到晓微的嘴巴旁边，晓微只好连忙应付一句：“你好，是金老师吗？”
“是的，哪一位，什么事情？”金老师发出浑厚的男中音。
晓微急忙离开听筒，逃到远处，小粉红不知所措，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金老师，可以问你功课吗？”
“有什么不懂吗？”金老师问。
“是……是不懂。”粉红开始想好的问题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竟一个也问不出来。她突然灵机一动，问：“金老师你告诉我你的QQ号码好吗？”
“你是我们学校哪个班的同学，叫什么名字？”金老师警惕性提高了，问。
“我……我高一的，很……很喜欢你……的课。”粉红变成结巴。“你能告诉我，你的QQ吗？”她再一次请求。
金老师突然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大喷嚏“啊丘”，粉红以为他说了个号码，没听清楚：“什么？我没记下来，等一等……”
“什么QQ，我不上网聊天的，你有功课的问题到办公室去问。以后不要打电话到我宿舍里来。我就不问你的名字了，否则告诉你班主任，小姑娘，你有得苦头吃。”金老师不耐烦了，把电话挂断。
看见粉红垂头丧气挂了电话，晓微就知道此路不通，劝说道：“算了，埋葬你的爱情吧，学校禁止师生恋爱的，你如果喜欢他，等高中毕业以后再去找他好了。”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1章 不妨抽空谈个恋爱吧（3）
“那哪行，要先下手为强，我现在年轻，三年以后我就老了呀。”粉红说。
“老了？”这两个字晓微连想都没有想过，19岁，怎么会老呢？
“晓微，我看在你帮我的份上，告诉你，我爸爸说，其他家长不准孩子谈恋爱，其实是很愚蠢的。他让我在高中阶段眼睛睁睁大，瞄准成绩好的男孩子，成绩好的一定能考进重点大学，重点大学毕业一定能够找到好工作，好工作一定工资高，那样你和他结婚就终身有依靠了嘛。女孩子还要怎样呢，干得好还不如嫁一个好老公。”粉红说。
“那你也没有按照他做呀。”晓微糊涂了。
“呐，笨！现在才高一，抽空谈一个真正的恋爱，刻骨铭心的恋爱，没有任何附加值的纯恋爱，懂不懂啦？！”为晓微的恋爱智商的低下，粉红简直要跳脚了。
晓微不以为然地说：“我妈妈说，高中三年不准交男朋友，熬三年，一到大一就开戒。”
“哼，你以为到大学一年级，还会有优秀的男生一张白纸留着等你吗？早都有小女人了。剩下的要么矮，要么丑，要么胖，总之缺陷多多。”
白纸？这么说，男孩子白纸的好，女孩子呢，也是白纸好吧，否则不是矛盾了吗？“那你现在是初恋吗？”晓微悄悄地问。
“当然不是罗。”粉红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陈晓微说：“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没有过初恋喔。”
晓微的脸唰地红了，她扪心而问，确实人到十六，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哪怕和男孩子单独约个会，勾个小指头都没有，更不要说初吻了。原来这是挺值得骄傲的事情，可是听粉红的口气，没恋爱过竟然是那样可怜，还是不说为妙。
其实，晓微很想像一年以前兴灾乐祸地对着小菲乱叫那样，“哦哦哦，你初恋没有喽！哦哦哦，你初吻没有喽！”地叫。
粉红很轻蔑地说：“初恋只是美好的回忆，哪有初恋就结婚的。”
晓微和粉红各怀心事，走在校园里。时间过得真快，晓微担心三年以后，自己也会像曾经在校园里多次拉住她的高三大姐姐一样，饱经沧桑地对高一小妹妹说：“啊呀你的脸好嫩，年轻多好啊。”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1章 不妨抽空谈个恋爱吧（4）
粉红女孩成绩不怎么样，脑子里奇形怪状的思想却很多，看来，单纯的脸蛋只是一个假象，女孩子迷惑人的地方就在这里。
陈晓微把粉红女孩的恋爱观告诉大隆后，被大隆嗤之以鼻，大隆说，你们女孩子根本不了解我们，早抓住男孩子的人有什么用，要抓住人家的心才狠。你们都说初恋不可能结婚，哼，我就要初恋结婚，我要看准了女孩子才谈恋爱，决不浪费感情。和我舅舅一样。
好了好了，单细胞生物！不和你谈这些了，陈晓微在电话里和李大隆说。
陈晓微这几天头都疼死了，当了文艺部副部长这个破官，事儿怎么这样多啊。那个能干的女部长借口要升高三功课紧张，把一切事情都推给了陈晓微去做。最近要组织一台校园服装秀，定服装、选模特、训练走台都要陈晓微操持。
招模特儿的海报贴出来以后，女同学来报名的很多，虽然条件落差很大，好的好，差的也不知她们哪里来的自信心，可毕竟有人报名。男同学就不同了。校园里超过一米八的男同学多得是，可就是没有人来理会学生会文艺部这个茬。
眼看时间紧迫，陈晓微只好豁出去，到食堂门口选美。
那天也是活该陈晓微倒霉，那几个丑男部下一个都没得空，她自己胃又疼，偏偏天还下着毛毛雨。于是，同学们只见食堂门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连帽风衣的瘦型女孩，一见到有高个子的男生走过来，就张开双臂拦住人家，说：“同学，你愿意当模特吗？”
“这位同学，你的个子很适合当模特，你来参加我们的活动好吗？”
“男同学，请你留步，请你关心我们校服装秀，来面试一下，走一走台好吗？”
大多数男生都没有认出陈晓微来，她的帽子尖尖地顶在头上，黄着一张小脸，苦苦地哀求那些“玉树临风”的男孩子。一米八以上的男孩子，基本上都有一些潇洒的本钱了，漠然地摇头是最帅的表情了，一个个地，就这样帅帅地走过去了。按陈晓微的话来说，当时，她要呕血了。
这时，曾经在那里拦住晓微邀请她吃夜宵的胖子来了。胖子看见晓微在选美，而大家都不给她面子，热血沸腾，就想献身。胖子直直地向晓微走去，企图副部长慧眼识人才。晓微见胖子过来一愣，以前倒没注意，胖子真也有一米八十左右的高度，就是脸胖一点，眼睛小一点，脖子黑一点。现在她手里一张牌也没有，不像样，要了他吧。便向他招招手，小声说：“录取你，你站到我身后去，帮我吆喝几句。”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1章 不妨抽空谈个恋爱吧（5）
胖子高兴地成为第一个美男，站在晓微身后。他一把将陈晓微的帽子拉下来，把手里的报纸卷成一个纸喇叭，大声对着来来往往的同学说：“学生会文艺部部长陈晓微亲自招兵买马，高度一米八的帅哥赶快前来报名，有机会和她配对，同台演出……”
“哎，你说什么，太难听了。”陈晓微赶快阻止他。
“做广告就是这样的嘛，你知道吗，我要考上海大学广告系的。”胖子解释道。
惊世骇俗的广告果然奏效，有几个帅哥见胖子已经被晓微招安，没什么难为情可言，纷纷过来打听，陈晓微赶快把要求告诉他们，让他们晚上穿自己认为最帅的衣服前来会议室排练，一下子就定下了10个男生。陈晓微吐出一口长气。
接下来还要搞一个美术作品展览。晓微对大隆汇报说。突然，一个灵感来到晓微眼前。
“求求你，李大隆，你来我们学校帮个忙吧。”晓微说。
“帮什么忙？”
“大隆，我要组织一个美术展览，我们学校人才不多，光几张素描、书法什么的贴在墙上一点也不热闹。你们的书不是出了吗？来签名售书，当场作画，带上你的那帮同学，四男四女小作者，一定很出风头的，好不好嘛。”晓微为了工作，使出了浑身解数，拚命娇嗲地说。
噢？李大隆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参加签名售书，签李大隆的名，卖李大隆的书，去市重点中学，发扬光大。
“好哇，你安排好，我去，我去，我去去去。”大隆乐颠了。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2章 变了味儿的感觉（1）
相对于陈晓微和李大隆，在日本的浩然，业余生活就不那么丰富了。当然不是日本那地方缺少娱乐设施，也不是浩然天生不爱活动，而是，唉，烦恼真多……
虽然丁浩然他表面上的名字改高岛一雄了，他内在还是个的的呱呱的中国人，在日本生活那么久了，无论如何融不入日本同学里。他看不惯那些不学无术的有钱公子哥儿，看不起功课一塌糊涂的蠢蛋，觉得和他们都没有共同的语言，不是指日语，日语嘛，浩然，不，高岛一雄是没什么问题，非常流利的，他指的是思想，“阿答马”（日语，脑袋的意思），“阿答马”之间的沟通，不行。
浩然越来越沉默寡言，他的父母每天忙得和他见不了几分钟的面，见他吃穿不愁的，拿回来的成绩不错，就放心了。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浩然的心呢？不敢暴露自己是个中国人的想法，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浩然的心上，使他的行为和语言犹豫和谨慎。他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大声笑，生怕一不小心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小龙女常常和浩然通电话，她打电话到浩然打工的罗森和他聊天。可是打工的地方总是很忙，浩然和她说不上几句，就发现店长的眼睛盯在他的后背上，如同芒刺在身。如果出来说话呢？小龙女又脱不了身，她被一张卖身契绑住了手脚，被魔鬼训练的课程压迫得透不过气。
那天晚上11点，浩然下班走出罗森超市，竟然发现小龙女等在路边的花坛前。白天和晚上的温差很大，小龙女穿得很单薄，抱着自己的双臂，有些嗦嗦发抖。
“怎么？你等我吗？”浩然惊讶道。
小龙女点点头，精神有些萎靡不振。浩然看见她的眼睛里仿佛含着一些泪，就没有如平时一样和她开玩笑，问道：“碰到什么事了，不开心吗？”
浩然不温柔还好，一温柔出事了，小龙女“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浩然的身体，怎么说也不肯放手。
浩然像一根电线木杆似的竖在马路中央，被小龙女这枝藤缠着，整整半个小时以后，小龙女才稍稍平静下来。停止了哭泣以后，小龙女什么也没说，拉了浩然拦了辆出租车往新宿区去。
11点多的新宿区灯火通明，夜生活还刚刚开始。歌舞伎町霓虹灯闪烁，红男绿女在其间穿梭不止。在外国人的眼里，日本东京的新宿区是红灯区，四边都是所谓的Se情场所，像一个个黑洞通往深邃不可测的魔窟。可是你到了那里就会知道，这一些地方是没有人强迫你进去的，受不受诱惑，全在你自己身上。你有免疫力，有自制能力自然可以不进去，因为新宿的娱乐场所多，而且层次不同，只是提供了各种可能性，而不是必然性。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2章 变了味儿的感觉（2）
小龙女拉着浩然直奔游戏房。日本的游戏房规模和上海的不能比了，可以称为巨大。小龙女非常慷慨，一下子就换了5千日元的筹码，由浩然拿在手里管理，她这里打，那儿闹，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兴奋得尖叫不已。浩然在她的旁边好像一个乏味的家长，总也兴奋不起来，担忧地看着这个小姑娘。
等到只剩下5百日元的时候，小龙女突然对大转盘里的长毛绒兔子发生了兴趣，转移阵地，发誓要把兔子吊上来。大转盘里松松垮垮地堆着一大堆长毛绒玩具，看上去那个大吊车的“手臂”挺结实的，只要按动按钮，看准地位停下，仿佛玩具能够手到擒来。
可是事实却不是那样，三下二下，5百日元就玩完了，那只手臂好像患了软骨病，眼看抓到了兔子，就是在中途放了手，像一个不负责任的孩子。小龙女气得咬牙切齿，她不肯离开那里，用她的拳头狠狠地砸转盘的有机玻璃罩子，“嘭嘭嘭，嘭嘭嘭”。浩然见她这样闹，害怕管理员跑来抓人，只好转身又去买了几个筹码，并且亲自动手操纵按钮，用那只患软骨病的“手”，把雪白的长毛绒兔子一下子钳了出来。
小龙女高兴地一把抱住兔子，把脸埋在它的肚子里，“呜呜”地笑了。
“喂，你正常一点好吗？”浩然听上去那种笑声和哭声差不多，把小龙女的头掰开，才发现她真的是满脸的眼泪。“浩然，你真好。”她不好意思地说。
从游戏房出来，真正是半夜时分了，浩然想回家，可是小龙女紧紧地箍住他的手臂，不肯松手。
“你今天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浩然问小龙女。
一问，小龙女的眼泪又出来了。她看着脚尖，一会儿抬起头，好像下定了决心，恳求地对浩然说：“浩然，我们去‘拉部’HOTEL吧。”
“这……”浩然在日本生活了很多年了，当然知道所谓“拉部TOTEL”就是情人旅馆，简单清洁，私密性很强，在日本，年轻人去那里发生─夜情可以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
“浩然，今晚你陪我好吗？我心里很闷，不想回去，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好不好，浩然，我在日本只有你一个朋友。离开上海的时候在飞机场，大隆不是托你照顾我的吗？他是你的好朋友哇，我是他的好朋友，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小龙女红着眼睛说。
浩然被小龙女讲得有些糊涂了，他忘记研究，为什么两个好朋友要到情人旅馆去开房间的关键词，觉得受到女孩子的邀请，大男子忸忸捏捏的不成体统。浩然点了点头。两个人沿着街走，东张西望，终于在一个拐角找到表面看上去非常普通的一幢情人旅馆。
情人旅馆值班窗口是很高的，高到里面的人只看得见伸手递进来的钱。一手交钱一手拿到钥匙，浩然和小龙女像影子一样溜进了旅馆的标准间。
浩然在日本这么多年，连一般的旅馆都没进过，更不要谈进情人旅馆了。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房间，其他东西和普通旅馆没两样，区别是床。看见那么张大床显得很突兀地摆在那里，浩然的心“砰砰”直跳，他故作镇静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免费赠送的矿泉水瓶盖，喝水。浩然有一些后悔，不应该跟小龙女来这种地方的，自己虽然长这么高，还是未成年人呢。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2章 变了味儿的感觉（3）
小龙女仿佛也吃了一惊，可能她也没有想到，情人旅馆是这样的。她以为是一个有情调，非常浪漫的地方，可以先喝喝茶、聊聊天，然后凭栏眺望抒发抒发感情什么的，想不到，情人旅馆仅仅是一个成年人幽会，尽肉体之欢的场所。
房间里灯光很暗，遮住了两个少年男女脸上的尴尬。沉默了一会，小龙女迟疑地问浩然：“洗澡吗？”浩然没有动弹，她硬着头皮说：“那我先洗。”说完逃似的进了浴室。
浩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掏出香烟来点燃，他的思想剧烈地斗争着。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但是小龙女今天的情绪很怪异，留她一个人出了事情怎么办？可接下去两个人相处会出什么事情，浩然自己也不能担保，毕竟都不是圣人。
就在前思后想拿不定主意之际，浴室门开了，小龙女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出来，直接朝床上走去。浩然假装低头看报，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突发事件。
房间很小，两个人隔得不远。浩然虽然低着头，但是头皮上感觉到小龙女用哀怨的眼光看着他。小龙女开口了：“浩然，你知道吗？今天我本来是要去死的。”
浩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猛地抬起头问：“为什么？”
小龙女说：“我实在受不了了，那样的魔鬼训练，简直要把我的油榨干了。我不想出名，不想挣很多钱了，我想回国，所以想和他们终止合同，但是公司说，按合同的约定，单方面终止合同我要向日方作出很大的赔偿。”
“你父母不是很有钱吗？”浩然说。
“昨天我打电话回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打他们的手机，都关了机。一直到半夜我才找到我的妈妈，她喝得烂醉，告诉我，爸爸离开了她，跟一个女人跑了，把家里的钱全部转移了……”小龙女沮丧地说，“我怎么办？妈妈连自己也保不了，怎么顾得上我呢。”
“那你在日本一定得坚持下去，度过难关就好了。”浩然着急地说。
“不行啊……”小龙女“哇”地一声哭出来，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想要过关比登天还难。我原来就是个最崇尚自由的人，我写作是因为我喜欢，根本没有商业目的，获得作文大赛成功是非常偶然的机遇。现在要逼我走商业的道路，有那么多的功课等着我做，而且负责教我的日本人骨子里非常歧视我，根本是不当我人，他们说是对我严格要求，其实天天在欺负我啊……”
小龙女一边控诉一边哭泣，她的肚子里累积了那么多的话，终于找到人倾诉，她说：“浩然，你还板着脸，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你太残忍了……”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2章 变了味儿的感觉（4）
说实话，浩然对稀奇古怪的小龙女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他有着一般男孩子少有的理智。浩然耸耸肩说：“没有啊，我在听你说。”
小龙女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他们都说我是天才少女，身上有一股魔气。我写的小说都很邪，那是我胡乱弄出来的，像说梦一样写。”
“你看过些什么东西，会变成这样？”浩然问。
“不就是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纳博科夫的《洛丽塔》、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什么的，哦，还有《十日谈》，左拉的一些作品……”小龙女回答。
什么啊，她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浩然想，听也没怎么听说过，我看的都是历史、政治、经济的书，怪不得觉得她奇怪，思想意识不像个17岁的女孩子，原来读的全是家长眼中的“毒草”书。浩然不屑地说：“你走偏门，注定了要痛苦，要失败的。”
“谁说的，都说走偏门容易成功。”小龙女答。看来她嘴巴上说不想干了，其实虚荣心还在作怪。
“那你走下去呀，干吗害怕，想打退堂鼓了。”浩然刺激她道。
“我不是要疯了吗，在异国它乡，谁受得了这么巨大的压力。而且，我爸爸妈妈看来要分手了，原先优越的条件不复存在，一切都要靠我自己……原先我是觉得好玩才答应的，想不到……”小龙女又嘤嘤哭了。
小龙女伏在被子上，她的长发披散开来，肩膀露在外面，抖动不已，情状十分可怜，浩然的铁石心肠也为之所动，起身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小龙女不由扑到浩然的怀里，浴巾松开了，她喃喃地说：“浩然，你抱紧我，抱紧我，我们……”
浩然浑身的血“轰”地涌上脑袋，他自觉到不应该，但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两个人浑身燥热，发昏一样初尝了禁果。
当晨曦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到两个孩子身上的时候，浩然突然惊醒了。他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恍然大误一般呆呆地面对现实。小龙女还在酣睡，眼皮一跳一跳是在做梦，她的眼泪早已干涸，留下两条若隐若现的印痕。
十分钟以后，浩然走在清晨的马路上，他的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他将不多的几个钱都留在熟睡着的小龙女枕边了，看来只能走着回去。浩然低头疾步行走，头脑沉甸甸的，他很鄙夷自己脱逃的行为。但是他能够怎样做呢？17岁尚不能经济独立的人，能够对另一个女孩子承诺什么，恐怕只有语言吧，可是浩然心里太清楚了，语言在这种时候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不可信任。
“爱情”恐怕是每个浩然这样年龄的孩子都已经考虑过很多遍的两个字眼，但是它的实质不亲身体会永远也无法知道。浩然一点也不开心，他反而觉得内心十分沉重，这算爱情吗？难道爱情就是这样的不堪重负吗？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3章 黑马出栏（1）
正在陈晓微紧锣密鼓张罗学校美术展览的时候，由李大隆他们5位学生“画家”Сhā图的一套青少年心理学咨询问答丛书上市了。真真是意想不到，这套图文并茂的书由于形式新颖，内容实用，在全国图书征订会上非常热门，被销售商一订而空。出版社喜出望外，急忙添印一万册，并且做了大幅的海报张贴在各门市部。连电视台也来凑热闹，让图书的文字作者和图画作者一起做访谈节目，李大隆算是一炮打响啦。
现在“互动”这个词算是流行词了，陈晓微原先对她让李大隆他们参加美术展览的策划还有些怀疑，怀疑学校领导通不过，会问她“李大隆？什么人？”之类的问题，如今好了，大隆这边的畅销书效应和晓微这边的计划互动起来，学生会主席任星一听见晓微能够请到李大隆他们5位“画家”来学校参加美术展览，赞扬道：好极！
学生会的事情，有了头儿支持，还有什么说的。
美术展览亮相是星期五，地点在博学楼大厅，一个亮堂堂的标准展厅。按计划，墙壁四处挂了学校美术沙龙的同学中最优秀的作品，素描呀，书法条幅啊，可是仍然显得寒酸，因为植才中学美术不是特色，他们的特色是数学教学，要开数学竞赛展览会，捧几个奖杯出来的话恐怕还行。所以只好连美术老师暑假的时候去西藏采风拍摄的照片也拿出来凑数了。
美术老师起先一直不肯将作品混在学生的习作中一起参展，他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36岁的老小伙子，穿得破破烂烂的，一些钱全部用在拍摄照片上面。暑假寒假都往外面跑，攒不起钱来谈恋爱和结婚。晓微听说过，老小伙子和老姑娘是一回事，脾气古怪。但是总有办法对付他的，不是吗？
陈晓微动员了小粉红和姜粒粒一起去找美术老师，三个“崇拜者”非常虔诚地在那里听美术老师谈他的西藏之行，姜粒粒不断地发出很有艺术性的赞叹之声，而小粉红则负责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老师看，陈晓微手脚麻利地协助老师把照片一一摊开。美术老师看见三位这样有艺术鉴赏力的女同学，特特地地前来“朝圣”，不由得唾沫横飞，得意忘形。
前后一共大概花费了35分钟，美术老师不仅同意了用自己的钱去精放照片拿来参展，而且准备连夜加班制作镜框。“不睡觉了”，他说。可是就在晓微她们完成任务和他“依依不舍”告别的时候，美术老师突然拉住她们，诚恳地邀请她们三位“可造之才”选修他的美术班。“到我这里来画图，大学就考艺术类的吧。”他说。
晓微三个面面相觑，这可不是计划中的主意。但是看在美术老师这么看得起她们，晓微只得婉言道，一等美术展览会结束，就来你这里具体磋商细节。
三个女孩飞也似的跑了，姜粒粒气喘吁吁道：“陈晓微，我费了那么大的劲，你晚上得请我吃夜宵。”小粉红也说：“晓微，我可不是画画的料，我不能‘卖身’投靠美术老师的，你给我听清楚了！”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3章 黑马出栏（2）
好好好，陈晓微全都答应了她们。
星期五终于到了，下午没课，陈晓微和几个志愿者穿上正规的藏青色校服，系上紫红色的领带，到博学楼做工作人员。由于校园里贴了好几张海报，广播喇叭里每一天都做广告，李大隆他们5位年轻的学生画家要来校参加活动的消息已经深入人心。博学楼前聚集了很多前来参观美术展的同学和老师。
晓微见状，马上跑步到大门口等候李大隆。
远远地，见一辆白色的北京吉普车开进来了，大隆竟然说动舅舅亲自送他们，可见够朋友。晓微心花怒放，强压住喜悦和大隆打了个招呼，又和他的同学们一一握手，像迎接国宾似的把他们迎到楼前。
博学楼大厅的中央已经摆放了一长溜桌椅，大隆他们当仁不让，坐下来。晓微的校友们蜂涌而上，有同学手中拿了大隆他们的书的，赶紧递上去让他们签名，没有书的，把自己的本子拿出来请他们画像。一时间，长条桌前挤满了同学，一半是知道大隆他们是什么人的，另一半平时老钻在书斋里高度近视的人，把脸凑到他们5个打扮得前卫兮兮的人跟前，四处打听，他们是谁？是谁啊？歌星吗？影星吗？谁啊？……
热闹起来了，陈晓微就放心了。她退到楼外的树荫底下，从胸腔里透出长气。真是太累了，而且已经两个星期没有正常晚自修，把功课都拉了下来，班主任老师已经向她发出警告，唉，我为了什么呢，太不划算，以后绝对不搞这样的活动了。晓微暗暗下决心。
大隆的舅舅也走过来，笑眯眯地对晓微说：“你是陈晓微吧？组织能力很强，小时候就是干部吧。”
晓微的脸红了，她羞涩地摇头说：“不是，我一直挺落后的，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下子变能干了。”
“长大了呗。”大隆舅舅掏出烟来抽，他和善地对晓微说：“真要谢谢你。以前我一直为大隆这孩子担心。”
“谢我干什么。”晓微更不好意思了，她心里想，你们家长很主观的，老是看到孩子的缺点，喜欢把自己孩子看死。其实真不是这样的，孩子身上的可塑性很强，潜力巨大，他们最需要的就是鼓励，哦，还有放手。大隆哪是你们眼中的垃圾股，他是真正的绩优股啊。
“喂，你也在这里啊。”一个中年人两只手提着两捆书，满头大汗跑过来和大隆舅舅打招呼说。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3章 黑马出栏（3）
“怎么？你来这儿摆书摊，大编辑干这个事？”大隆舅舅惊讶道。
“闻讯而来，拿些书卖，做宣传！”中年编辑半秃的脑袋上一缕头发被汗水粘在脑门上，摇头道：“唉……没办法，出版社经济利益和个人挂钩，什么事都得自己亲自盯，做具体工作，可不是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罗。”
大隆舅舅看着笑，笑得肩膀乱颤：“哎，你好歹还是个编辑部主任哪，当跑街先生，太失面子了。”
“你不要笑话我，算你有本事，靠画稿多能挣钱。我们还是初级阶段，你知道吗，我把儿子送出国了，开销大哦。”中年人苦着脸说。他看见晓微在旁边，连忙对她说：“同学，你帮忙拿个桌子来，招呼一下同学来买书，我带了100本，让他们买了书请小作者签名。”
陈晓微说了声好，跑去找同学帮忙。她想，不知道妈妈会不会也这样，不要脸面地提着自己报社里的报纸出去卖，然后对人诉苦，真这样的话，文化人和文化产业不是太不值钱太没地位了吗？搞不清，可能是竞争的关系，大人、小孩都面临竞争，要过上好日子，哪个都逃不脱。除非你不想和跑到你前面的人比，赖在后面过粗茶淡饭的生活。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3章 黑马出栏（4）
半个小时过去了，李大隆那边的热浪仍没退去，长条桌子前还有很多女孩子围在那里。大隆的打扮是流行的迷彩系列，绿军裤，黄绿夹花的拉链绒衫，戴一顶长舌的迷彩布帽子，他把帽舌压得低低的，使别人看不见他的眼睛，好像那个甩双截棍唱歌出名的港台歌星周杰伦。
晓微觉得很好笑，这些女同学围着大隆干什么？走过去一瞧，啊？他在搞民意测验。原来大隆这套书出得顺利，想利用现有的小名气乘胜追击，准备参加一个卡通电视连续剧人物形象画塑造的竞标活动。他的团体已经画出了3套方案，乘今天这个大好时机，到校园里来征求意见呢。噫，这个人啥时候变得这样聪明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晓微也挤过去。有两个女同学正在求大隆为她们露一手，当场画张速写送给她们。大隆稍稍抬眼瞧了一下，显然是不满意她们的长相。他知道，如果照实画的话，要被她们骂死的，不写实叫什么人物速写，还不如凭空想象。可是大隆对女生有礼貌，他嘿嘿笑着，不动弹。其他几个小画家见状也把脑袋扭来扭去，不接大隆的茬，不去帮他解围。
大隆看见陈晓微过来，像看到救星似的跳了起来，他说：“晓微，今天你辛苦了，等会儿我请你吃饭。”
晓微笑道：“好了，不要假客气，你到我们学校来，哪有不请你吃饭的道理，我们校长说了，请你们一帮子人到小食堂开圆台面。”
“那多不好意思。”大隆抓耳挠腮地说，好像很无以为报似的。
“你给我们校花陈晓微画张画好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同学建议。
好呀，围着的人都叫起来，晓微难为情得脸涨得通红。大隆也笑了，他没有想到，晓微在学校那么受欢迎。晓微虽然很可爱，但是叫校花好像过分了吧，难道这所学校美的人才紧缺到这种程度，竟然挑不出一个比晓微漂亮的女孩子了。
大隆见能够逃脱窘况，欣然同意了。晓微马上被同学拉到大厅一角，按在一张凳子上，大隆拿了画板跟过去，嘿，索性做真人现场表演秀了。
晓微从来没做过模特儿，四周众目睽睽的，使她非常尴尬，人不能动，脖子一会儿就僵硬了起来。大隆非常及时地递给她一本书，晓微嫣然一笑，心领神会地把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微微低下头，专注地看起书来。
大隆也是第一次接受现场人物写生的挑战，他的额头上渗出汗来。刚才晓微的嫣然一笑虽然稍纵即逝，但是被他的眼睛捕捉到了，他想要在画面上表现出晓微特有的气质来。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3章 黑马出栏（5）
美术老师在展览厅兜来兜去，竖着耳朵听参观者对他作品的反应，颇有些窃窃自喜。看见李大隆现场表演写生，模特儿的状态又是那样的放松，机不可失，他赶紧把散落在各处的他的得意门生召集过来，让他们拿了画板和笔，和“老师”一起画。很快地，参观大厅艺术气氛浓郁非凡，同学们喧哗声隐去了，脚步也放轻了，留在签名台那儿的几位小画家也一展身手，为纷纷前来求画的学生速写留念。
出版社编辑带来的100本书很快就销售一空，那个编辑对大隆的舅舅感叹，图书市场瞬息万变，一会儿时兴怀旧老照片，一会儿时兴Сhā图，一会儿又不知道兴什么，图书样式的流行期变得越来越短，只能赤着脚赶。他指着大隆他们颇有些心理不平衡似的说：“这一批孩子长大了，没几个能够做画家，都没心思钻研画技，赶着赚钱都来不及。”
大隆舅舅不以为然道：“要这么多画家干什么，搞实用美术不是挺好的。以后他们可以去广告公司工作，也可以出国深造，业余画画，能成专业画家当然好，不成的话，凭手艺挣钱，生活过得优越，最终和画家不是一样吗。”
这一天是周末，由于校园活动的吸引力，植才中学的很多同学玩到很晚才回家。晓微指挥同学们匆匆收拾好残局，搭大隆他们的车一起离开。
坐到车上，大隆才想起来似的，把一本画册样的书递给晓微：“给，目前最流行的绘本哦，台湾几米的《地下铁》。”
“哇……”一车的同学都惊叫起来，“大隆你好慷慨，三十多元一本呐，送给女孩子作礼物？”
“呀呀呀，大隆你和晓微什么关系嘛，又贴功夫又贴钱的，大老远跑到这儿来作秀……”
“我是他姐姐！”晓微挺身而出，虽然暗地里她老是要欺负大隆，可是在大伙面前一定要维护大隆的面子。“你们都应该感谢我弟弟，他为了这套书出了多少力啊，今天来学校也是给你们做广告宣传的，我不向你们收费了，弟弟送本书给我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大隆，你小姐姐真厉害……”才子拍拍大隆的肩膀，拉长声调。
吉普车在马路上飞驰，立交桥上灯光璀灿。几米是谁？绘本，是什么玩意？晓微乘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打开画册，脸上立即漾开了笑涡。这是有关一个盲女孩的故事，是一本画册，有故事情节、心理描写和自言自语，和普通的连环画完全不同，作者以艺术的手法将对城市生活的细微感受，对于人际之间孤独的感觉，脑海中的理想，如梦如幻地展开在画纸上。色彩上，运用浓烈的，清雅的，近乎于无色透明的……
大隆被夹在一帮同学之间玩闹，不时抽空瞟一眼晓微的表情，见到晓微欢喜地把《地下铁》紧紧抱在胸前，不禁为自己的眼光得意，“唿”地吹了一下口哨。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4章 神秘失踪（1）
转眼又过了一个学期，这一阶段的孩子，不是往上长，是窜，像竹子破节似的，啪啪啪地长上去。
一天，大隆接到浩然发给他的E-mail，说过几天要回上海一次，让他通知晓微，三个“结拜兄弟”聚一聚。
大隆现在家里的地位有很大的改观，虽然房子不大，妈妈还是逼着他爸爸在阳台上为大隆搭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放了台电脑，有一个写字台，夹了可以伸缩自如的绘画灯，很有点个人工作室的味道。
大隆觉得，有知识分子做家长固然好，可以交流思想，可是弊病也很多，除了和一般家长一样要管头管脚，还要管思想，侵占性太大，孩子的独立空间小了。而没知识的家长（这话有点难听，可是事实）可以给孩子更大的空间发挥，也不要指导了，给个信任就行了。
向眉和大隆爸爸都不懂电脑，更不要说上网收发E-mail了，大隆便不必和其他同学那样在电脑上设置密码，连线上网收信弃用OUTLOOK，以防家长偷看等等手段，而大明大方地随意处置自己的隐私。
浩然和大隆一直通邮件，每周六约好在OICQ上面碰头聊天。浩然和小龙女之间发生的事虽然没有对大隆说得很清楚，但是大隆已经隐约知道了，他们俩好他不在乎，当然他不会对浩然说，小龙女你拿去吧，更何况小龙女不属于他，这样有主见的女孩子，喜欢和谁交往就交往，哪里会听你大隆支配。
那天早上在情人旅馆和小龙女分手以后，浩然和她一直电话联系，毕竟是有过身体接触了，小龙女和他说话比以前亲密了很多，经常会捧着电话不放下来，一说老半天。浩然不打工在家的日子里，晚上经常就是耳朵边上夹着电话机吃东西、看书、玩电脑游戏度过的。
浩然的异常行动引起了妈妈的注意，偷听了几回以后，断定对方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是在日本的中国女孩。浩然妈妈不禁有些窃喜又有些担忧，以往，浩然从没有过女朋友打电话来，更不要谈煲电话粥这样缠绵的事了，浩然妈妈曾经非常担心，没有一点儿异性接触，已发育完全的孩子会不会在两性关系上弱智或者走上歧途。现在这样的担心没了，却有另一种担忧爬上心头。浩然在接触的女孩子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浩然妈妈见儿子迟迟不向她透露情报，只好运用民主作风——摊开桌面谈话。妈妈问浩然，在交往的女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浩然见他妈妈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知道逃不过去，便说，是一个中国女孩在日本学习的。“学什么？读高中还是大学？家里是什么背景？”浩然妈妈追问道。
“都不是。”浩然说。
“那是什么情况？”妈妈警觉起来，莫非是年长的女孩，是如今时兴的姐弟恋？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4章 神秘失踪（2）
“什么情况也不是。”看见妈妈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式，浩然厌烦地扭过头去。他妈妈从小就离开了他，人家孩子成长期间家长遇到的事情她什么也没经历过，一碰到事就像惊弓之鸟，讨厌透了！原本想告诉她的也不想说了，浩然抽身离开桌子。
浩然妈妈便去小房间和丈夫商量，自从把浩然接到日本，她和先生之间的矛盾都消弥殆尽，成立了统一战线，一致对付儿子。他们这对高智商的夫妇仿佛遇见了复杂的课题似的，用笔在纸上列下了几道步骤，准备一一攻克。
也不知浩然妈妈究竟采取了什么方法，有可能是请了电视里播放的“少女侦探团”的人吧，她很快查清了小龙女的情况。
这时候，小龙女的境遇显得越来越艰难了，课程的艰难倒算不了什么，主要是她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小龙女和国内妈妈常常联系不上，偶而半夜联系上了，总是听到她妈妈喝得半醉不醒的声音。她的爸爸似乎打定主意不回家了，也放弃了和女儿的联络。
事情总是这样，平静的日子容易激发出另类的、标新立异的生活方式，产生酷酷的男孩和女孩，因为他们不甘于寂寞。而真正把生活搞乱，追求到了热闹和新潮，孤独感随即而来。
小龙女把浩然当做了一棵救命稻草，不，幻觉使她以为浩然是一棵树，可以倚靠，可以不停地摇动。谁知道，对于小龙女那样的烦恼，17岁的浩然竟是那样的束手无策，除了陪她说说话，连再出去约会一次都没有勇气。
那天下课回到家以后，浩然原来是准备休息的，可是店里有好几个学生工同时请了假，店长非常恼火，打电话来让他马上去顶班。浩然只得服从，他走后，小龙女打电话到家里来，碰巧被浩然妈妈接到。
小龙女说的是日语，哎，浩然妈妈竟然能闻出她的味道，礼貌而强硬地让她说出自己的尊姓大名。小龙女被浩然妈妈的气势吓坏了，交待了名字以后，浩然妈妈用中文告诉她，儿子是要考东京大学这样的名牌大学的男孩子，有极其远大的前途，家长希望他过简单、平静的生活，不希望有来自各方面的干扰。她一厢情愿地说了约摸15分钟，其中最令小龙女感到刺耳的是几次提到孩子的出身、背景，提到“破裂的家庭”这样的字眼，那几个字像一把剔骨刀，在小龙女的肋骨上反复刮剔，差一点就刺中了她的心脏。
浩然妈妈还在说着一切都是为教育孩子的金玉良言，小龙女那头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缓缓地放下电话听筒，失神似的蜷缩到屋角，久久地，像一只受到死亡威胁的小猫。
浩然和小龙女都是聪明的孩子，关键是，他们的社会经验都是间接的，是从书本上看来，而人生，只有直接经验才可能刻骨铭心。17岁，是告别间接经验走向直接经验的年龄，于是便亲自尝到了痛苦的滋味。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4章 神秘失踪（3）
有一个星期了，小龙女不再打电话给浩然，浩然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是内心深处却隐隐地如释重负，他在QQ上对大隆轻描淡写道，小龙女失踪了。大隆以为他开玩笑，不以为意，答：“习惯了。”浩然“呵呵……”两下就把小龙女的话题搁下了，告诉大隆说，下周可能要回国一次，代表父母去看望住院开刀的爷爷。
那天浩然妈妈请假在家为儿子准备行李，飞机票也取来了，浩然准备动身，突然想起有一本书没有还给图书馆，过了期要罚款的，他匆匆地出了门，连手机也忘了拿。走在路上，浩然觉得浑身不太对劲，脑袋嗡嗡地响，像有什么灾难要降临的感觉。他往天上看看，阴沉沉的，今天不会遭遇空难吧？美国911恐怖事件发生以后，最近几个月来，世界各地大的空难事故连连发生，连“法航”豪华的超音速协和飞机也不保险，美国人大量造的麦道、波音飞机更不用说了，再也不是什么保险盒了，说掉下来就掉下来，一点儿也不跟你客气。这样想浩然显然觉得太可笑，他不禁摇摇头，我一个小青年赤条条的，无牵无挂，死了怕什么。
事实上，事儿还是有的。就在他脑子嗡嗡叫的时候，浩然那只被遗忘在桌子上的手机确实响了起来。铃声一遍又一遍，浩然妈妈听不过去，跑去接听。对方是个日本女人，说是一个出版公司的，找浩然有急事。出版公司的女职员找儿子有急事，不免激起了浩然妈妈的好奇心，请对方说清楚。不料对方说了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浩然的朋友小龙女精神状态出了问题，自杀了，被送进医院，刚刚脱离生命危险，对方请手机的主人去探望一下。看样子电话不是小龙女让打的，因为日本人说不知道如何尽快联系到小龙女在日本的朋友，只好试着用她手机里储存的号码打电话。
浩然妈妈一下子就觉出了事情的麻烦，来不及多作思考，下意识地告诉对方：“实在抱歉，手机的主人不在日本，他已经回中国去了，不能前来医院，请转告小龙女，让她好好恢复，实在是对不起。”她连小龙女住什么医院都没有问，就匆忙地挂断了电话，随即颤抖着手指，把儿子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立即消去，做得了无痕迹。
做完这些事情，浩然妈妈瘫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刚才这样做对不对。儿子马上就要回家了，一定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她不断地安慰自己，小龙女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她的身体有公司方面负责，浩然即便去医院了，也只能是看望看望她，无济于事的。浩然才17岁，肩膀太嫩，根本是担不起什么责任，那样多事、折腾、精神不正常的女孩子，和她接触只怕是湿手沾干面粉，日后甩也甩不掉。
门铃“叮咚”一下，浩然妈妈猛然跳起来，见是浩然回家，脸上堆着笑，马上推着他快走，说，到成田机场要换好几辆车，再不走来不及了。说着，浩然妈妈把桌子上那只做过手脚的手机递给他。世界上的聪明人做亏心事都是这样的，反其道而行之，欲盖弥幛是笨人的手法。就像没有到探望病人的时间你想进医院的住院部看望病人，你就必须大摇大摆地进去，让门卫觉得你是医生，是办正事的人，是无需询问可不可以进去的大人物。果然，浩然上当了，他推开手机说：“不用带了，上海也不能用，带着麻烦。”
第四部分 黑马出栏 第24章 神秘失踪（4）
一路上顺利，到达机场候机楼时，离起飞时间太早。坐着没事干的浩然七想八想，上午那股不安的感觉又升起来，总觉得什么事情放心不下。哦！他记起来了，是小龙女，小龙女有几天没和他联系了，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他站起来，要离开日本几天，一定得马上打个电话向小龙女通报一下，问候问候。
机场内到处是免费电话，但是走到电话机前，浩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带出来的坏处了。他这个人一向不记电话号码，依赖现代化，号码都在手机的通讯簿里存着，一按按钮就出来，现在手机没带出来，背不出小龙女的号码，打不成了，浩然只好傻笑了一下作罢。
谁知道，事情就这么巧，浩然那天一系列的阴差阳错会影响到一个女孩的命运走向。
就在第二天晚上，李大隆、陈晓微、丁浩然“罗森三结义”会合在衡山路地铁出口处的时候，小龙女在医院里再一次试图自杀，就像她喜欢的台湾女作家三毛那样，用一双长丝袜，在卫生间里试图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幸好被认真负责的夜班护士及时发现，又一次抢救了回来。
面对闻讯赶来医院的出版商，小龙女没有说一句话，她好像哑巴一样，静静地躺在白色的被单下面，面无表情。看来，进行着的魔鬼训练必须放弃了，小龙女绝对不会再配合了，她坚决不说日本话，不吃日本菜，她要回国，显然是这样。
日本人撬不开小龙女的嘴巴，最后终于联系到小龙女妈妈，请她立即到日本来接走女儿。但是他们也明确表示，“造星计划”由此造成的损失，小龙女方面要承担一定的经济损失。
这事也惊动了小龙女的爸爸，他闻讯马上聘请了律师前来助阵，在电话里要求日本出版商经济赔偿，并要求亲自前去日本接女儿，但是遭到了病床上小龙女的坚决拒绝。
好久以来一直混沌度日的龙妈妈好像被女儿的事惊醒了似的，这个长期放弃工作，被丈夫遗弃后整日自怨自艾的中年妇女终于恢复了当初到农村Сhā队落户时“铁姑娘”的本色，独立办完一应手续，前往日本抢回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
小龙女经历了这么大的一场生命考验后，身体上那些神秘之|茓似乎被什么污浊之物阻塞了，她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孩，她的笔端再也流泻不出华贵和优雅的文字，她的忧郁和忧伤被沮丧和整日失神所代替，她的聪慧，她的灵气连同她的傲气消失得无影无踪。龙妈妈得以贴肉地抱到了自己的女儿，眼泪哗哗地流淌不停，她拍着女儿的背，在她耳边喃喃道：“我们回上海，做一个普通的孩子，妈妈来照顾你。”
龙妈妈说：“我们相依为命，不需要谁。妈妈来养你，妈妈去找工作，找不到就做钟点工，卖茶叶蛋，妈妈再不要过以前的日子了，不再搓麻将，不再酗酒……”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5章 天文室内流星雨（1）
初夏来了，晓微嗅出植才中学的气氛中火药味越来越浓了，高考即将来临，高三的学哥学姐们都过上了倒记时的日子。有时候觉得时间飞快，快到不可思议，有时候又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同学们求时间老人，盼望最后裁决的日子快快降临。俗话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高考的刀啊，磨亮了没有，求求你，快点斩下来吧！
装咖啡给陈晓微的信件时不时地还出现，那个神秘人在夹带的纸条中唉叹：怎么办呢？还没有勇气来见你。一副心中没有把握的模样。他说：“也许，我们就像两颗流星，从各自的起点出发，闪耀着，中途擦身而过，飞往各不相同的终点。也许在毕业以前不会来见你了，带着对你美好的想象，我离开了中学校园……”
这个情歌王子似的隐身人，真的好奇怪！陈晓微倒是被这样的信激发出了好奇心，空闲的时候想到他文字中这种忧郁的文艺腔，会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真可怜，她想，如果他真的要求见面，我不会对他很凶的，即使不喜欢他，我也知道他们高三的人神经脆弱，不能打击的。这个时候如果影响了他的情绪，为此考不上大学，那会关系人家一生的命运，弄不好，被人家妈妈寻到源头，不打死也骂死。于是她在心中暗暗祈祷，神秘人，你不要来找我！
可是，那个隐身人好像打定主意要挑战自我，竟然在距离高考还有60天的时候，来了一封求见信。信很简短，这样写着：
求见。中午12：15分，天文室内等。面谢。
事到临头，晓微一点也笑不出来了，心“砰砰”地跳，她想了一下，撕开一包咖啡“赠品”冲入开水，调成浓厚状，仰脸喝下去，为了壮胆。虽然她心里嘀咕，我才不怕，怕你干什么，你怕我才对，我怕你干什么？！但是真的要“单刀赴会”，晓微还是有点忐忑，她想，如果对方是个丑男，行为腔调一点也不能令人接受，也就罢了，婉言拒绝，算他倒霉。如果是个比较优秀的男孩子，怎么办呢？一点精神准备也没有。这样吧，索性也婉言拒绝。高考“疯子”，处于思维不正常阶段，一律回避。
中午，陈晓微快速吃完午饭，见“约会”时间已逼近，赶紧往校园深处的天文室跑。那个天文室晓微曾经在上自然课的时候进去过一次，不大的面积，却很高，有弯弯的苍穹，地上铺满了紫红色的地毯，人可以躺在上面，仰望星空。那星空当然不是真正的星空，是幻灯投射上去的模拟星空，但是绝对的可以乱真。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5章 天文室内流星雨（2）
陈晓微一路小跑，心里充满了悬念，那人究竟是谁，一般的同学他如何能够搞到天文室的钥匙呢？该不会是有人捉弄我吧？晓微猛地停住了脚步。想了一下，不会吧，我这么好的女孩子，不会遭此戏弄的。她摇了摇头，复又向前跑去。
天文室|乳白色的门果然稀开着一条缝，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晓微推开门，朝里走，她的脚步声被厚厚的地毯吸走了，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借着透进来的一丝光亮，见不到一个人影。她想，也许太早了，随手把门按原样恢复，自己在暗中悄悄地蹲下身子，像一个埋伏着的猎人。
不一会儿，门无声地又开了，随着一大块光亮，晓微看见一个不高的身影进得门内，那身影显得有些肥硕，头发好像挺长的，使脖子和肩膀连在了一起，果然是个丑男，晓微想。她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但是对于等会儿如何应付局面却有了底。不料，那“丑男”不往天文室的大厅走，拐了个弯，到控制室里去了。
晓微的脚已经蹲得有些酸了，想，哼，不敢过来吧，躲到那里去，看你怎么着？！她索性改蹲为坐，一ρi股坐在地毯上，心里有些洋洋得意。
冷不防“啪”地一下，晓微头顶上天文室的“苍穹”变色了，墨黑的天空中，瞬时间星河灿烂。哇……好美呀！晓微顿时两眼放光，这不是和我夏天的时候在家里的晒台看天空一样的效果吗？应该说更清晰，更接近，好像坐上了飞机升往天边一样。天空是那样的纯净，星星们眨着眼睛，闪闪烁烁，简直太美了！晓微不由自主地仰面躺了下来，她将双手交叉搁在脑后，一边欣赏一边乐得咕咕地想笑出声来。
突然，天文室四周的音响中“流星花园”的音乐奏响了起来，《流星花园》是目前最流行最红的电视连续剧了，里面那4个名曰F4的美少男，一转眼间像魔似的征服了无数少女的心。晓微虽然知道台湾人拍这个电视剧本身是个“造星”运动，这个根据日本漫画改编的剧本，内容明显的瞎编胡造，不符合我国的国情，但是不管它那么多，帅哥和美女一样令人赏心悦目。而且其中的主打歌“流星雨”挺好听的，听多了，晓微有时候还会随着一起哼哼几句“陪你去看流星雨啊……啊啊啊……”
随着音乐奏响，天文室“苍穹”的幻灯投影变化了，变成了“哗啦啦”不断飞泻下来的流星雨，哇，真的，流星雨来了！晓微不禁失声惊喊起来。
“哦……哦……”突然，旁边有人和晓微一起呼喊起来，是男孩子的声音！什么时候，晓微的身边竟然多躺了一个人？是那个“丑男”来了吧？晓微分辨不清那人的脸。她来不及细想，管他去，他看他的，我看我的，今天这么奢侈，这么休闲、放松的机会一生难得，无论是谁安排的约会节目，要达到什么目的，出得了那么好的创意，我都相信他是一个好人，都原谅他。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5章 天文室内流星雨（3）
F4美男组合的嗓音虽然一般，但是“流星雨”的歌词浪漫，音乐缠绵，韵律简单，四个人轮流独唱，再一起反复吟唱，不能不使人想入非非，陶醉到和F4美男们一起看流星雨纷纷而落的情境之中。
陈晓微躺在地毯上，两手掌心向上，试图去接住一颗颗不断坠落的虚无的流星，她好快乐，想让时间停留。身旁的那位男生显然也被眼前制造出来的浪漫感动了，他拍手拍脚的，不断惊叹，好像知道观赏时间的宝贵，顾不上和陈晓微打招呼。
果然好景不长，一曲“流星雨”终了，天穹上的幻灯也随之消失了，四周立即陷入漆黑之中，晓微张大的嘴巴还来不及合拢，一切像海市蜃楼般地消失了。她和旁边的男生都安静下来，默默地沉浸在黑暗的余音袅袅之中。
“吱呀……”门那边，一丝日光随着声音射进来，一瞬便消失了，好像有人走出去了。身边的人影却还躺在地上，晓微心虚地瞟了一眼，赶快收回目光。难道，难道那是我想象出来的躯体？难道，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晓微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呼”地跳将起来，好像要往外逃。
“啪嗒”一下，晓微的细胳膊被一个男孩子的大手捉住了，哇，好可怕！在黑暗中，晓微挣扎了一下，没有用。她被一股蛮力拖着，走了几步。那人熟门熟路似的摸到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嗒”壁灯亮了。
两个人同时现出原形！他俩同时指着对方叫道：“是你？！”
“啊啊啊……呜呜呜……咿咿咿……为什么是你啊！”陈晓微指着学生会主席任星的鼻子，哭笑不得。
“嘿！陈晓微，你到这里来采访我吗？”任星嘴里嚼着口香糖，只惊讶得停顿了一会儿，现在又大嚼其道，“咯吱咯吱……”
“什么？我采访你？不是你约我来这里的吗？送了那么多咖啡给我，又写了那么多信……不，纸条给我……”晓微忍不住打断他。可是，随着自己的诉说，她发现了其中许多疑点，因为眼前的任星是那样的不以为然，潇洒得仿佛身在其外。是呀，他不会做这种隐身人的事情的，植才的学生会主席，德智体美劳各方面的优秀人才，在学校里要哪个女生还不是小指头一勾就到，需要去苦苦追求？还需要吃辛吃苦地制造这种浪漫？
想到这里，晓微要哭出来了，这不是受人愚弄了吗？刚才还在想，自己是那么好的女孩子，不会受到不公正待遇的。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5章 天文室内流星雨（4）
见到晓微的苦脸，任星敏捷地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哦？有人冒我的名写信给你，送咖啡给你啊？还坚持了一个月。好感人！”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下午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他一边非常自然地领头往外走，一边带些嘲弄的口气说着话。任星的嗓音“嗡嗡”地在天文室内鸣响，激起了些许的回音，听上去很亲切。
“真的，我没有骗你。”陈晓微马上联想到学校里有很多女孩子暗恋他，她害怕任星以为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今天是想出花样来接近偶像，赶快解释道。她拖着脚步跟在任星后面往外走，显得很委屈。刚才满天的星星带给她的欢乐真的化成了流星，飞溅流逝了。
两个人走到门口，任星停住了脚步。他回过脸来喊了声“陈晓微”，对着她认真地说：“不过我倒真的挺喜欢你的，你挺单纯的，模样单纯，思想也单纯，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子。你每天是在植才食堂吃饭的吗？”
晓微“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人，表白感情的方式真奇怪，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过，任星的话不刺耳，让人听了很舒服，晓微的脸上飞起一片红云。她回了一句：“我单纯，所以被人捉弄吧？”
任星嘻开嘴巴笑了：“她也是好心……”
“谁是她？你知道那人是谁了？”晓微紧张追问。
“恩，我猜想很可能就是那个姜粒粒。”任星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道，“听说那个胖女孩会编剧本？果然，喜欢活在自己编造的情节中。”任星看见晓微惊讶得嘴巴张大到可以看得见喉咙深处的小舌头了，情不自禁伸出手来，抚了抚晓微的脸蛋，爱怜地说：“不要这样嘛。”
任星接着说：“中午她四处找管天文室钥匙的老师，看见我，鬼鬼祟祟地躲过去。昨天有人给我的桌子上留条，说今天中午高二团支部在天文室有一个活动，请我莅临指教……”任星好像颇赞赏姜粒粒的编剧才能，一边说一边把脑袋顺着时针转。
“不管怎么说，我要谢谢她。我们高三学生马上就要高考了，她送给我一场浪漫，减轻了我的精神压力，对吗，陈晓微？”任星问晓微。
晓微苦笑笑，说：“对你来说是吧。”她虽然不太喜欢任星随便的样子，但是也不忍心去拂人家的好意。镇定了一下，大方地问任星：“你考什么大学？”
“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系。”任星自信地答。
哦，晓微想，目标明确，想走仕途。想必他是考得取的，像他这样的学生进了大学，马上会被吸收进学生会，参加校辩论队什么的，到国际大专辩论赛上去获奖，很快便可以在大学校园展露头角，前途无量。
任星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在上面记下了他的手机号码，交给陈晓微，关照说：“我的手机号码不要随便告诉别人。马上要去上课了，以后再和你聊。只要我开机，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5章 天文室内流星雨（5）
哦，好优惠的政策。晓微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牵了牵嘴角，尴尬地笑笑，客气地说：“还有十几天你们就考试了，我不会打扰你。祝你高考成功，进入理想的大学！”
“好！”任星把手伸出来和晓微握了一把，跑步离开了天文室前的台阶。晓微看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日头很灼目，陈晓微低头往教室走。她在想，姜粒粒这人真是吃饱了撑的，学习这么紧张，她还有空想这种花样折腾。她是不是和我有仇？
四周无人，没人回答晓微的问题。她自答道，不会吧，自从上次会演结束，姜粒粒在台上闹了笑话后，她应该已经明白了，一个人要有自知之明，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不是陈晓微让她出洋相，而是她自己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才导致了600人会场上众人喝倒彩的局面出现。从此，姜粒粒和晓微言归于好了，她主动接近晓微，常常用温暖的胳膊圈住晓微的脖子走路。那么，姜粒粒为什么还要冒充男孩子写信、送咖啡给她呢？
陈晓微不禁恨恨地，神经病！她骂道。姜粒粒有病啊，她不会是对我太好把她的偶像任星献给我。她一定是想在我身上找素材写小说，写剧本，她送咖啡写纸条，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看我收信后的喜怒哀乐，她拿我做实验，以为我神经够坚强。她想看到我被子虚乌有的男孩子喜欢后失去理智，被引诱，然后幻灭，然后崩溃……
晓微越想越恨，脚步重了起来，“腾腾腾”地走到教室的窗前。一打量，姜粒粒这个混蛋在。好，把她拖出门外质问，搞什么名堂！
可是晓微仔细一瞧，姜粒粒像一团烂泥似的趴在桌子上，神情极度沮丧，腮边仿佛还挂着泪痕，她两眼空空地望着窗外的树枝，摇动的绿叶影子在她晶莹的眼珠上一闪一闪。
陈晓微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喜欢活在自己编造的情节中……”任星说得对，一定是的，姜粒粒自己狂热地暗恋任星，因为自卑不敢前去表白。当侧面发现任星欣赏陈晓微后，一种挫败感渐渐地被自我牺牲的精神所取代，她想成全任星，在他结束高中生涯前，向陈晓微说出自己的爱……所以姜粒粒制造了种种“剧情”，铺垫、渲染、烘托，制造出今天“流星雨”的Ｇao潮。
可是，当姜粒粒亲眼看见陈晓微和任星并肩躺在地上，一齐欢呼流星雨的降落时，只被自己的牺牲精神感动了一小会儿，更多的却是心痛，她的心也碎了……
晓微的心软了下来，其实也不算什么伤害，像任星说的那样，姜粒粒也是好心，尽管她的行为有些蠢。算了，和任星一样潇洒地摇摇头，忘了它。只记住别人的美好，忘记他的丑陋，就这样，开开心心吧。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6章 士别三日当…（1）
浩然在上海呆了一个星期，天天去医院陪爷爷，直到临走前一晚才抽出时间和李大隆单独见面。
两个男孩子的约会定在衡山路一个拐角的咖啡馆，那个咖啡馆因为中间有一棵百年的香樟树而闻名，从早到晚人头济济。都是些白领同事、外国人、见得了阳光的异性朋友。
浩然很老练地要了蓝山咖啡，大隆更“老练”，要了罐装啤酒。只有半年未见，李大隆这小子脸上的笑容好像也变掉了，他的举止和浩然有些平起平坐的感觉了，这很好啊，浩然心里偷偷安慰自己。
聊了一会各自的学校，大隆发现浩然的精神不太振作，问：“你怎么了？爷爷的病很重吗？”
“没有，他是做腹腔镜手术，取胆结石，已经恢复了。”浩然答。
“那你怎么无精打采的，不想回日本去吗？”大隆又问。
浩然摇摇头，忽然间问道：“你这里有没有灰灰的电话号码？”
什么灰灰？哪个灰灰？大隆已经把小龙女的大名都忘记了，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浩然。
“诸灰灰，小龙女啊。”浩然提醒他。
“哦，没有。她不是在东京，你和她一直联系的吗？断线了吗？”大隆笑了，有些嘲讥讥地说：“不要告诉我你被小姑娘甩了吧？”
浩然也笑了，他歪歪嘴角，放松语气说：“我走的时候没顾得上和她打招呼。前一阵子她的压力很大，精神状态不太好，我怕她有事联系不上我。”
“能有什么事？！她小人精似的，什么事情不能对付？马上就要成明星了，高兴还来不及。”大隆觉得浩然大惊小怪，自作多情。他本还想多说几句，劝劝哥们不要太为女孩子劳神，可是浩然的脸色依然凝重。
浩然缓慢地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她父亲离家出走，她妈妈酗酒的事情，本来这种事情也是司空见惯的，但是她孤身一人在外国，每天承受很大的压力，得不到家庭温暖，她想退半步都退不了。日本人很冷酷，小龙女被包装完全是商业操作，定了契约来不得半点讨价还价的，她如果精神崩溃，后果是不堪设想。”
大隆没有想到，美丽的后面会有那么多陷阱，他也有些为小龙女担心了，说：“她送给我的手机还在，早就不用，早停机了。不过上面可能还留有她的信息，等回家充了电查看一下，说不定里面有她上海家里的电话号码。”
“算了。”浩然可能觉得自己有些太兴师动众了，阻止说：“明天回去以后就可以和她联系上了。”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6章 士别三日当…（2）
两个人都不作声了，喝着杯子里的东西。旁边一大桌公司白领模样的客人可能是从饭店聚完餐直接过来的，时不时爆发出余兴未减的笑声。显得大隆这边两个年轻轻的小伙子太沉闷了。大隆看了看表，建议说：“我们打电话叫晓微过来吧，她今天在外面补课，快结束了。”
浩然说好吧，大隆拿着手机往外走，室内太吵了，根本听不见。等到大隆满面笑容地回来，浩然打趣他说：“这么高兴，联系上了吧。”
大隆点头，不甘示弱地打趣浩然：“你不也是，和我喝茶心不在焉的，脑子里都是小龙女。哎，你和她交往到什么程度了，常见面吗？”
浩然莫名奇妙地红了脸，摇摇头：“常打电话，难得见面。我妈妈好像觉察到了。”
大隆：“你妈这么封建？还是在外国呢！”
浩然：“在外国怎么了，我爸爸妈妈是地道中国人，中国思维方式，要成才绝对是走阳关大道，他们要我考东京大学，日本最好的大学，然后才有可能出人头地，得以安身立命。”
大隆不以为然说：“什么年代了，现在都讲什么多元化，当明星挣的钱不会比科学家少，分社会层次等级的话，说不定明星在科学家前面呢。而且小龙女从写小说起家，文化又不低。”大隆拼命维护小龙女，也不知怎么了，好像硬要浩然接受她似的。
浩然摇头说：“我妈如果知道我和她交往，一定反对的。”
大隆追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太清楚明星的制造过程了。日本是个商业化程度很高的社会，明星就是其中非常畸形的商品。小说家怎么了？又不是中国，作家这么受人尊敬，日本当作家的很多都是家庭妇女。把小龙女从中国引进，将她包装成艺人到媒体上作秀，用来招徕读者，这种手法最恶心了。”浩然说。
大隆奇怪地说：“她是受人摆布，这你知道的，你恶心她？”
浩然：“不是我恶心……”
“你喜欢她的，对不对？她那么聪明，和你谈得拢。”大隆不无妒忌地说。
浩然浅浅一笑：“也不是，说不上来，在外国碰到同乡，好像对她负有责任似的，但是又总觉得无力承担。”
大隆从浩然无意之中流露出来的担忧中，隐隐觉察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有奥妙，作为铁哥们，他决定不再追问浩然。像是对浩然又像是对自己说：“在自己没有经济独立之前，不能轻易许诺给别人实现不了的东西啊。”
浩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大隆，简直不能相信傻傻的大隆会说出这么有理智有分寸的语言。刚要表扬他，大隆的手机响了，晓微外语补课已经结束，正在朝这儿赶过来。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6章 士别三日当…（3）
不一会，扎着两条小辫子，穿成水果样鲜艳的晓微就站到了两个男孩子面前，她上橙色下翠绿，斜背了一个扁扁的灰色挎包，带子放到最长，包搁在大腿处，一抬一跳地，活像一个初中生。
“唉呀，累死了！”晓微埋怨道，一ρi股坐下来。马上就过来了一个服务员，问：“小姐喝什么？”
“不喝什么。我们马上就走的。”晓微想打发他离开。但是服务员指着她的座位说：“你坐下来不能什么都不点的。”
“什么？坐一会都要钱，太黑了。我们是穷学生。”晓微一边跳起身，一边厉害地说。
服务员尴尬地笑笑说：“我也是穷学生来打工的，不过这是店里的规矩。”
浩然嬉皮笑脸地招呼晓微说：“来来来，坐到我的膝盖上，不要占他的座位就好，不要付钱。”
“神经病，你这个日本小鬼子就是思想不健康，什么创意！”晓微骂浩然。她站起身，背对着服务员，气呼呼地用粉色拳头撑在腰眼里，支使大隆：“赶快结帐走吧，我都快饿死了，我们去吃寿司，AA制好了，老少无欺。”
浩然颇为好笑地看着晓微，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上海小美眉了，那种娇憨、霸道的样子真是可爱。尽管大隆肚子一点也不饿，但还是听话地把账结掉，三个人鱼贯而出。
离咖啡馆不远处就是一个寿司连锁店。三人坐在柜台上寿司运输带前的高脚凳上，晓微二话不说，动手从上面拿装寿司的盘子，倒酱油，调芥末，吃啊吃，吃得不亦乐乎，一直到空盘子叠到和自己的耳朵一样高了，她才松下了一口气，看看两边的男生，问：“咦，你们怎么不吃，这么客气啊。”
浩然怪声怪气说：“还好意思说，都拣最贵的吃，吃得我心都痛起来了。AA制，说得好听！我不吃真的太亏了。”
“那你吃啊。”晓微又塞了一个金枪鱼子的寿司进嘴，满不在乎说。
“我们都吃得饱饱的。”大隆也有些委屈。
“男生怎么小气成这样，斤斤计较，一点风度也没有。”晓微皱紧了眉头，一句话就封住大隆的口。见两个男孩子都要面子地不作声了，她暗暗好笑，揉揉肚子，才罢了手。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6章 士别三日当…（4）
接着，他们一直喝不要钱的大麦茶，直喝到寿司店里的客人陆续走光了，三个人将转凳转来转去，谈天说地。大隆把随身的画夹打开，给他们看他为那部卡通片的人物造型最后的定稿。
大隆不无得意地介绍说：“那部片子讲的是一个高中生乐队的故事，主角是个创作型歌手，I乐队的主唱，哈哈，你们看他的样子，高度、脸型和我像不像？”
“哎，真的，和你好像哎。”晓微指着画稿说。
“知道吗？就是按我的样子造型的。你哥哥……（很不情愿地改口）不，你弟弟十足的酷哥哦！”大隆愈发得意，他把画夹“啪”地一下合拢，展望未来道：“如果这部卡通片一炮打响，我李大隆就不是今天的李大隆了，又有名，又有利，名牌大学都来向我招手……”
“哼！你外语都不好好学，将来考大学会要你的命，加给你100分都没有用处！”晓微揭大隆的短。
“我是专业人才，要外语干什么，将来有什么事情请翻译好了。”大隆中气不足地嘀咕道。“不过我已经在补习外语了。”他究竟心虚，补了一句。
浩然公正地说：“大隆这半年进步真的很大，坚持下去，我看他一定会成才的。晓微，我们应该多鼓励他。”
大隆连连点头称是，他一手搭在浩然肩部，一手搭在晓微椅子背上，激动地说：“你们等着看好了，我大隆虽然现在读的是职校，只要我继续不断努力，将来一定不会比你们这两个重点高中、外国高中毕业的人差的，考上重点大学，毕业以后出国深造，全部依靠自己的力量。看着好了！”
李大隆越说越激奋，而且被自己感动，他从皮夹里掏出最后一张五十元钞票，拍在桌子上，豪气十足地大喊一声：结帐！
陈晓微和浩然同时伸出手来阻挡他：“不不，说好是AA制的，别逞强了，又不是老大，连老二都不是的人。”
越是那样说，大隆越是要付账，推来推去的，连端盘子的小姑娘都看出大隆硬撑面子的可怜，跳过他，收了晓微手里一张百元大钞，搞得大隆脖子上的青筋爆出来，半天瘪不下去。
三个人呼啸着出了寿司屋，走出门外，眼前的街景唤起他们初识时的记忆，浩然朝天说：“记得啊，老天爷，今后我们‘罗森三结义’不论人处哪里，无论天涯海角，只要朝你喊一声，你就得负责将我们的心接通，我们一辈子不弃不离！”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7章 负疚（1）
浩然在上海呆了一个星期，看望了爷爷，也和大隆、晓微他们叙了旧，满怀轻松地回到日本。
他回复到每天忙忙碌碌的日常生活中，把那只手机天天带在身边。可是，小龙女的电话还是不来，浩然打过去很多次，都没有开机，奇怪了，莫非真出了什么事情？浩然有些心神不定，连他妈妈都看出了儿子的不对劲，但是她做过亏心事，心里发虚不敢问他。
马上就是一个盛大的祭日，日本人要连休几天。浩然想，那几天小龙女可能会有空。连休的前一天下午，浩然下决心打电话去她公司。公司的电话号码是从电话簿上找到的，浩然问那位接听电话的小姐：“诸灰灰在吗？”小姐问他是什么人？浩然说是她在日本的朋友。小姐犹豫了一下，好像征询了旁边人的意见，回答他说：“诸灰灰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那在哪里？浩然有些着急了，问：“她好吗？到哪里去了，有没有联系的方法？我是她在日本的朋友。”
对方小姐沉吟了一下，说：“请你到公司来一下。”就回答了这句话。任浩然再三询问，她就是不再开口解释。浩然不知道小龙女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心里七上八下，决定马上去诸灰灰签约的伊佐出版公司走一趟。
伊佐公司坐落在东京大手町一带，那里最多的是办公大楼，马路上都是西装革履，急匆匆办公事的职员。那儿的马路好像没有路牌号码，浩然在高楼丛林中转了半天，终于在一幢办公楼中找到占了一层面积的伊佐公司。
见浩然真的跑来找人了，应接的小姐叫来部长，把浩然请到会客室。
浩然一看那样子，明摆着小龙女不在这里，由部长亲自出马接待，那付正经的架式好像非同小可。他脑子一热，明白到一定是小龙女出了乱子，可能是她坚持不下去，闹得太厉害了，被关到哪里软禁、反省去了，部长想请浩然帮忙来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事实上，怎么想都没有过分。浩然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部长开口便告诉他，诸灰灰自杀，差一点送了她的小命。
“自杀未遂？什么时候的事情？”浩然着急问。
“两个星期前。”部长说。
“那么她现在人在哪里？”
“已经回国了，被她妈妈接走的。”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7章 负疚（2）
浩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一算，两个星期前，不就是他回国的日子吗？部长脸色很凝重，他痛心地说：“看样子，这个女孩的精神状态恢复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我们不可能等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公司决定宣布有关诸灰灰的包装计划破产。”
“不进行下去了？”浩然更加惊讶，他知道日本人办事的认真劲，像这样规模不大的公司，包装推出小龙女这样的计划，前期调研、宣传，付定金，买独家版权，办理小龙女去日本的一应事宜，让她住宿，保证生活，中间请各科老师上课……应该已经投资了很多，计划破产就意味着这一切都打了水漂。
“不可能了。出事后，那女孩不肯说一句日语，情绪极端对立。”部长摇头说，他苦笑道：“女孩的爸爸说要起诉我们违约，我看，损失最大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公司。近几年出版业不景气，我们公司负债累累，原本想在这个计划成功推出之后可能带来一些赢利的，现在失败了……”
部长不断地说着他的苦衷，浩然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他的眼前映出小龙女苍白、嬴弱的身影。他很愤怒，说什么公司钱财损失，差一点出了人命！起码一个女孩的精神被毁了，一个人哪，用金钱能买到吗？
可能是浩然脸上的表情没有达到部长想要的反应，部长越说越气愤了。他好像突然明白过来浩然的立场似的，对着浩然说：“你是中国人吧？你们中国有法律，我们日本也是按法律办事的，你向诸灰灰的家长传达一下，这件事我们公司准备法律诉讼，前期预付的定金，一定要退还给我们，而且要赔偿公司的损失。”
浩然一直没有吭声，他紧闭着嘴巴，牙齿咬得格格响。眼前这个没几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部长，虽然搞的是文化产业，但本质和其他商人是一模一样的，唯利是图，只认钱，爱才（人才）不过是爱钱！才毁了，他的钱生产不出来了，他痛心的只会是钱财，而不是人才。
浩然知道在他那里是问不出小龙女的身体情况和下落了，日本人只关心着公司的利益，哪里会关心他的尚未制作成功就夭折的“商品”。而凭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和他争辩抗衡，况且即使是在这里嘴皮子争赢了，也是没有实际意义的。他站起身，勉强自己向部长鞠了一个躬，口是心非地说：“谢谢你的关照。”
告别部长，浩然刚走到公司门口的转角，一个日本中年妇女追出来，看样子好像是公司里面负责杂事的临时工，挺面善的感觉。她看了看四周，从怀里拿出一只小巧的手机，
“啊”！浩然一眼就认出是小龙女随身携带的手机，不由伸出手来接，女人打量了一下浩然，问：“你是女孩子的朋友吧？”浩然点点头。
女人叹了口气说：“太可怜了，这孩子，孤伶伶的一个人。她是实在受不了压力才自杀的，她没人说话呀，没有地方诉苦。那天晚上可能是喝了酒，胡思乱想，一时想不开走了绝路。清晨的时候，我去打扫，发现宿舍门半开着，有些异常，进去一看，她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是我送她到医院的，幸亏抢救及时，唉……”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7章 负疚（3）
浩然紧张地听她说小龙女事发经过，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拽住了女人的袖子，好像不让她逃脱，让她快点说下去。
“她妈妈没有来以前，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女孩醒来以后好像一直等着谁来，不说话，很绝望的眼神。我不知道她在日本有没有朋友，后来看到她的手机，上面有电话簿的对吗？我就打过去……”女人还要说什么，突然公司的门动了，里面有人要出来。她慌忙把小龙女的手机递给浩然，说：“那是女孩遗留下来的东西，你拿去吧。”说完匆忙离开浩然。
浩然看着手心里躺着那只小巧玲珑的白色手机，沉沉的，凉凉的，好像看到了小龙女那颗绝望、无助的心。他转过身，沿着白色的走廊慢慢地向前走，心中卷过一阵阵的麻痹，那不是痛，比痛还要难受，那是悔，是懊，是浸过油的麻鞭子抽打在心上的感觉。
诸灰灰这个女孩，比自己想象当中要脆弱许多，她不是很能干很另类很自主的一个女孩子吗？我一直以为她能够干成任何看上去不可能的事情，她聪明、尖酸、顽皮、幽默、高傲，她还温柔，性感……我不是不爱她，我是不敢爱，我是没有想清楚，我以为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的。但是，人生为什么这么严酷，小龙女她为什么要走这样的绝路？
丁浩然的脑子乱极了，他在马路上四处游荡，胡乱乘上一辆地铁，中途下车，也没有看是什么站，顺着人流出了站，胡乱往前走，直到肚子咕咕地发出叫声才清醒过来，费了一番周折回到家。
一到家，浩然直奔自己房间，把小龙女的手机放到充电器上面，他想要这只手机立即复活，活过来，开口说话，告诉他，那几天你精神状态不好，为什么不来找我说话？不向我求救？为什么你会一时想不通，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事情发生以后，你在医院里是不是在等待我去呢？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7章 负疚（4）
两个小时整，浩然一直两眼盯住正在充电的手机，他没有理会妈妈的敲门声，他不想吃饭，什么也不想做。
电流讯号一跳跳的，手机充电结束了，浩然开机，打开小龙女的通话记录。他的心“扑扑”乱跳，好像在查看她的隐私。小龙女的通话记录很单一，显然她在日本没几个人可以通电话，除了公司的电话号码，最多的就是和浩然的通话记录，有浩然家里的电话号码，更多的是浩然的手机号码。
通话记录很长，浩然索性从最后面起始翻找。“啪”一个熟悉的数字跳了出来，是浩然家的电话号码。仔细一看日期，就是浩然动身去上海的日子，时分是飞机起飞的前3个小时。浩然想起了日本女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不知道她在日本有没有朋友，后来看到她的手机，上面有电话簿的对吗？我就打过去……”
对，就是这个报信的电话，是日本女人打给我的电话，我为什么没有接到？浩然浑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手机被捏在他的手掌里，微微地抖了起来。浩然将通话记录再向前搜索，5天前，9天前都有和浩然通话的记录。很显然，小龙女中断和浩然打电话是事发的5天前，可是浩然却没有这样的记忆。他记得那一阵很忙，有一个多星期没有接到她的电话，曾经在心里嘀咕来着。
浩然从地上跳起来，扑到墙壁上挂着的月历前查看。那一天的傍晚，浩然加班，不在家！啊，是了，那个电话我没有接到，是妈妈在家，一定是她，和小龙女说了什么！一定是说了什么不礼貌甚至是残酷的话，小龙女没有再打电话找我，她被伤着了，她的那么多苦恼没有了发泄的渠道，郁结下来，终成大患。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7章 负疚（5）
浩然被一股子闷气憋住，妈妈她凭什么干涉我和朋友的交往，她知道什么？我已经对她说过，小龙女不是坏女孩，我是有自制能力的，和她交往不会影响我的学业。妈妈她自以为聪明，自以为有知识有水平。在电话中，她可能没有谩骂小龙女，但是我知道，她的话一定比谩骂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小龙女那样聪明的女孩，那样心高气傲的人，会听不懂她的话吗？
还有，还有，浩然掏出自己的手机，翻找飞上海那天的电话记录。他清晰地记起来了，那天他出门去图书馆还书，忘记带上手机，手机开着放在桌子上，妈妈在家的。现代通讯工具的便利和准确像铁一样硬，记录确凿地告诉浩然，那天手机里没有接到过来自小龙女的电话，是有人把通话记录删除掉了！
浩然怒不可遏，几乎要昏过去，他奋力冲出门外。浩然的妈妈在餐桌前边削水果边看电视，见到浩然愤怒的样子，惊得手上的刀差点掉下来。“什么事？”她问儿子。
“什么事，你还装糊涂，你知道什么事情！”浩然指着他妈妈，拍了一下桌子，大声指责她：“妈妈你阻止我和女孩子交往已经太过分，当你知道那个女孩出了事情住进医院以后，你竟然没有告诉我，你还有没有人性？！”
浩然的妈妈好像知道早晚要有这一场面对，但是她尽管镇定，却不敢说不知道这件事。她放下刀，和缓地对浩然说：“你不要激动，冷静一点。孩子，你还小，有些事情是没有能力去承担的，你要冷静一点。你想，当时那女孩已经出了事情，住进了医院，脱离了生命危险。即使是你去看望她，你能帮上什么忙呢？不就是安慰她几句吗？”
“是的，我就是要去安慰她，对她，我是有……”浩然没有说下去，忽然哭了起来，他想说，我对她应该是负有责任的，他还想说，我对她是有感情的，可是，他忽然慌乱起来，他的心里不知道怎么办。真的是有责任的吗？浩然一下子搞不清楚了，这个17岁的男孩子。
浩然的妈妈好像看出了儿子的窘迫，她的眼睛也湿润了，自己健壮英俊的儿子那种茫然无措的神情打动了她的心，那种纯真的感情，那样的无奈。她走过去，伸出手来，把浩然抱在自己的怀中，拍着他的背说：“浩然，不要怪妈妈，也不要自责，你是好孩子，会有好的前途，现在不要考虑那么多，听妈妈的话，妈妈是为你好。”
想不到，浩然用力推开妈妈，他生硬地说：“我不会原谅你，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做的这件事，你要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说完，浩然一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锁得死死的。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7章 负疚（6）
浩然在电脑前连线上了网，打开OICQ向大隆发出信号。已经是晚上10点钟了，大隆立即有回音，他在上海说，刚刚回家，到电影厂和导演沟通，开会开得累半死，晚上还要在家里加班画图。
浩然没功夫和大隆寒暄，直奔主题，告诉大隆，诸灰灰自杀未遂，被抢救回来，她的日本计划已经破产，并且被她妈妈接回国内的消息。大隆的打字速度很糟糕，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用一连串的感叹号来表示他的惊讶。
浩然的沉痛感已经输入到手指，他重重地敲击着键盘，指示大隆一定要设法在上海找到诸灰灰的下落。他说：“就算是你大哥拜托你办的事情，因为我必须和她取得联系。”大隆虽然对小龙女的遭遇非常惊讶和同情，但是和她交往并不多，无法体会到浩然的急切和追悔之情。他腾出一只手来抓抓头皮，问浩然：“你有什么方向吗？上海这么大，让我到哪里去找一个人？”
浩然想了一下，果然什么线索也没有。和小龙女说过那么多话，竟然连她家住在哪个区都没有问过，不要说具体地址了。每天都在联系的人，谁想到会突然消失呢？可是……浩然突然想到，据说当初在上海的那次作文竞赛，灰灰获奖的情况和她作风的另类曾一度被报界爆炒，好像连出国以后，时尚的小报上偶尔也有关于她的新闻点滴，那么，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嗅觉灵敏的记者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每天看10张报纸！搜索小道消息！”浩然向大隆发出硬指示。
啊？！！！大隆在这边要昏过去了，他现在哪里有时间看报纸啊，连他最喜欢的《故事会》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了，更不要说看“相约星期六”节目了，他妈妈根本在星期六晚上7点钟的时候逮不到他的影子。不过结拜“大哥”既然这么重视小龙女，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帮！不帮也要帮！随后，大隆把浩然的指示分解开来，分别发给几个铁哥们，让他们负责每天看几张报纸，一有关于诸灰灰的消息，立即通知大隆。
几天后，陈晓微在学校里也接到了大隆的指示。对于小龙女出事的消息，她好像“三年早知道”似的，自言自语说：“我早说过这是一场赌博，而且是跨国赌，赌注嘛，一头是人的生命，一头是金钱万贯，有它没我，有我没它。”晓微没见过小龙女本人，只是早听说过她的神秘和天才，重点中学的好学生似乎都没有当她一回事，中学都没有毕业，数理化方面白痴的人，没有什么可以嫉妒的。文学天才有什么？会写字的谁不会涂几笔“文学”？文学到了要用身体写作的程度了，要凭脸蛋作秀了，还有谁会尊重它。
可是晓微是懂得异性相吸的道理的，她体谅大隆和浩然怜花惜玉的心情，既然是好兄弟，就应该为他们出力。吃完晚饭离晚自修还有半个小时，晓微去图书室翻看报纸，寻找一下线索。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7章 负疚（7）
植才中学的图书阅览室订了不下几十份报纸，除了几张热门的《南方周末》、《中国青年报》、《体坛周报》等被翻得乱乱的以外，很多报纸几乎是原封不动，崭新地叠在那儿等待学生垂青。晓微一看那架式，半个小时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灵机一动，奔电脑房，决定利用现代化最便捷的工具来搜索。
电脑房开着，学校的条件真是太好了，每台电脑都随时可以接线上网，自觉的孩子当然是查找资料，看看新闻，不会做什么坏事。可也有学生偷偷地在那里打游戏，看碟片。小粉红就是在那里早早地把18集的《流星花园》看完，然后“中毒”，然后播毒，引得那么有自制力的姜粒粒也不顾一切地放弃功课，在电脑房中陪道明寺、花泽类、杉菜吵吵闹闹，一起哭，一起笑，直到被教导主任拉出电脑房宣布她违纪，罚她取消自主学习资格为止。
陈晓微动作利索地上了搜狐网站，打出“诸灰灰”三个字，利用搜索引擎找有这三个字的网页，一打回车，“哗”一下子出来一千多条有关诸灰灰的搜索结果。晓微排除了很多不搭边的新闻，排除了很多日子以前的新闻，结果终于找到了浩然要的结果：就在一个星期前，有一个周刊的记者采写到一条诸灰灰由于健康的原因，结束了日本之行，回到上海的新闻。晓微在纸上记下了新闻的出处和日期，去给大隆交差。
大隆接到晓微的电话，马上去那个报社找记者。哪里知道，记者都是不坐在办公室的，大隆向报社女编务死乞活赖讨到记者的手机号码，打过去，还没说清来由，就被那年轻的记者破口大骂：“你有病啊？找人找到我的手机上来啦，我的手机是自费的。”“啪嗒”挂断！
大隆拉着苦瓜脸，实在不肯放弃这一线索，硬着头皮再拨通电话，又是大哥又是爷叔乱叫，说要请他喝咖啡，吃饭，怎么都行，就是请耐心一点，听完他说话。总算那记者停顿了2分钟，回答他说：“诸灰灰？她不接受采访，地址不能告诉你。”
大隆又苦苦哀求，记者大声断喝：“是追星族吗？死了心吧，你的偶像完蛋了！”就是因为她完蛋了，我才要找到她嘛，我又不是追星族，我是她的朋友呀，我的好朋友是她的那个呀……这些话，大隆都来不及讲，电话又关了，再也不能打那个记者的手机了，记者的样子要赶来杀人了。大隆在路边的电话亭子下怏怏地搁好话机，骂了声“操！”
晚上，大隆把最近消息通报给浩然，并且安慰他说，小龙女没事的，等她身体恢复健康，一定会和我们联系的。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浩然渐渐地平息下来，时间确实能解决很多问题，在一些紧要的关头，一个人如果有时间多想一想，很多不该发生的事就不会发生的。小龙女是这样，浩然也是这样，17岁的男孩和女孩，经历了一些事情以后慢慢会懂的。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8章 高考面前（1）
六一儿童节一过，校园里高考的气氛已经呈白热化，晓微的很多学哥学姐都各自拿出绝招来应对。住得近的早就实行了走读，每天回家，据说在妈妈身边可以吃得好，睡得香一点，最主要的是家里没有严格的熄灯制度，他们可以做功课到半夜三更才睡觉，而如果在学校就只能做到11点钟非上床睡觉不可了。
学生会的文艺部长高三了，这个女孩能说会道，组织能力很强，校长对她非常欣赏，高一高二的时候安排她做很多事情。一个人只有两只手，但她就是有能耐，管发号施令，把一帮学生会的小娄罗差得团团转，管得服服帖帖。但是尽管这样，到了高三，功课还是被大伙拉下一大截，文艺部长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辞去一切工作，与一个女同学在学校附近的公房内合租了一个小套间，一待吃了晚饭就钻进去苦战。
文艺部长有威信，大伙都自觉地不叫她的名字叫官衔——部长。晓微打心眼里佩服部长的能力，学校里有活动的时候，常常跟在她后面打下手。夜自修的时间，他们可以免修，部长穿白色的风衣，晓微穿黑色的风衣，后面再跟了三、四个男生下级，一群人“呼啦啦”地在学校的走廊间穿行，像特权阶层一样，神气极了。
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部长了，那天，晓微早早地就去食堂，终于逮住她一起吃饭。破天荒地，部长一句话也没有，埋头吃饭。晓微关切地问：“怎么了你，太紧张了吧？”部长摇摇头还是不响。
晓微见她愁眉苦脸的，说：“你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学得那么轻松成绩就这么好，考个重点大学没问题的。”
部长又摇摇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晓微见她太失常，警觉地问。
部长说：“模拟考成绩出来了，我只考了390分。”说完把头扭开，好像眼泪马上就要滚出来。
“怎么会！”晓微脱口惊叫。她知道，模拟考虽然比正式高考要难，但是不会相差太大，一般来说，模拟考的成绩加上20分，就是你的高考成绩。如果部长现在考390分，意味着她的高考成绩只能得410分，那离第一志愿本科线太远太远了。晓微见食堂里人多耳杂，连忙拉上她往食堂外走，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
沉默了一会，部长说：“我的心乱极了，怎么也静不下来。我父母要离婚，我妈已经出国去了，我爸爸不答应，她不回国。”晓微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她是知道部长家的情况的，部长的妈妈是商界的女强人，又漂亮又能干，钱挣得很多。
部长悲伤地说：“他们太自私了，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根本没和我商量，我一点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晓微小心地问：“那么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8章 高考面前（2）
“没什么事情，性格不合。”
“性格不合？早就知道了呀。”晓微觉得这不是理由。
“我妈是女强人，我爸是窝囊胚！当年我妈就是看中爸爸能理解她，能做她的‘贤内助’才和他结婚的，可是这几年两个人越走越远，我妈越发达，我爸越倒霉。越来越不相配，他们早晚要离的。”部长忿忿地说。
“那也不能这种时候离呀。”连晓微都急得要哭出来了。她很想再问问部长如果父母真的离婚了，她跟谁过？可是看那情形，问这个问题显然太残酷了，爸爸和妈妈都是自己的亲人，爸爸再没有钱再窝囊也没有理由嫌弃他。换了我的话，我会怎么办？晓微不由思索起来。
一向以乐观示人的部长低下了头，用两只手Сhā进浓密的短发，她哭了，肩膀耸动着，哭得很压抑。晓微毫无办法，来回撸着她的背，轻轻地拍，让她安静下来。但是部长停不下来，越哭越凶，趴在膝盖上抽泣，背部剧烈地跳动。她好像在说“怎么办，怎么办”，又好像在说“390分，390分”，听不清楚。
从小到大读了12年的书，奋斗了12年，为了什么？那么多辛苦那么多挣扎，都是为了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只有理想的大学才是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啊。都知道“360行，行行出状元”的道理，但是成功的机率毕竟是走康庄大道大。可是为什么我们的面前会时时生出那么多艰难险阻呢？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复习，部长，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战胜困难的。”晓微鼓励已经被双重的压力压得丧失了往日自信的学姐，她说：“你一定不能放弃，一定要坚持，父母的事情我们不能左右，我们能把握自己的，你18岁了，成年人了呀。考进理想的大学，读4年，22岁，说不定继续读研究生，毕业就是25岁，啊呀妈呀……”晓微掰手指算，吓得叫起来，“那么老了，要结婚了，自己要做父母了。”
部长揉着哭红的眼睛也吓愣了，她定了定神说：“是这样的吧。我妈妈和我谈过话了，她说我已经长大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要让自己失败，即使是失败了也要靠自己爬起来。她说会负责我读书的一切费用，如果我要出去留学，她也愿意承担。”
“那不是很好吗？你还担心什么？”晓微说。
“我昨天回家，家里空荡荡的，妈妈走了，爸爸一个人呆呆的，他想不通，怕我也离开他。他去买来很多小菜烧给我吃，烧得那么难吃，我一口也咽不下去，但是他很期待地望着我，眼神可怜极了。如果我现在也离开他到国外去，我怕他……所以我一定要考好高考，留在上海读大学。”部长好像已经将思绪理清了。
晓微瞅了她一眼，放心了，调皮地说：“再说，还有我这个学妹和你竞争，你怎么肯输给我呢。我们以后还要比月薪，比男朋友，比轿车，对吧？”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8章 高考面前（3）
部长破涕而笑，打了晓微一拳。
周末放假，学姐部长家的事一直盘旋在晓微的脑中，让她没来由似的一惊一惊地。到了晚上一家三口坐下来吃饭，晓微突然没礼貌地用筷子头指着陈邦邦和季丽丽两个人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18岁，不，20岁之前不准你们提离婚的事，待我考进大学，能自立了，随便你们怎么样。”
突然间听到这种话，季丽丽不满地责怪女儿：“你胡说什么呀！”
陈邦邦却高兴地问：“你考进大学以后就同意我们离婚吗？没几年了呀。”
晓微瞧他们俩的反应，鄙视地哼了一鼻子，说：“与其凑合，还不如分开。20岁以后和我没关系！”
季丽丽抢白她：“你小孩子懂什么，婚姻就是这样的，凑合型算好的，你以为人家父母都几十年恩爱如初？不吵不闹的家庭才危险呢，像火山一样，要么不爆发，一爆发就是翻天覆地。”
陈邦邦对这个话题好像很感兴趣，一再追问女儿：“你只要我们养到20岁就可以了吗？以后跟谁过？”
“跟谁过，跟自己呗。大学四年住读，争取考到奖学金，不行可以到银行贷款。还可以打工，做家教。我会搬出去住，如果有男朋友，合得来就同居……”晓微嘴里大嚼着一块火腿皮，神气活现地说，好像前途有多么宽广。
“要死了你，同居都说出来了，小姑娘脸皮厚得这样了！”季丽丽骂道。
“那有什么，时代不同了。”晓微顶嘴。
“时代再不同，你也不能那样，否则我们就不认你这个女儿。”季丽丽当真道。
“你们不是离婚了吗，我们我们的说谁呢！”晓微故意气她。
“谁说我们要离婚的？”季丽丽被晓微气糊涂了。陈邦邦在旁听了乐得不行，喝完一瓶啤酒，乘乱又开了一瓶。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8章 高考面前（4）
“说你没文化吧，妈妈，我这说的都是假设句，你听不懂吗？如果你们怎么怎么，我就怎么怎么。对吧爸爸？”晓微觉得还是她爸爸聪明，而且爸爸的钱袋很松，只要稍微拍一拍马屁，等会儿他准会塞给她一大笔零用钱。
果然陈邦邦眉开眼笑，对晓微说：“都听你的，你长大了，我们家都听你的。你什么时候开放政策，我什么时候执行，不打折扣。”
见父女俩这么合拍，季丽丽有点吃醋，一扭腰到厨房里收拾去了。
晚上8点钟一到，晓微二话不说，从书包里拿出一叠片子，打开电脑，“咔嚓咔嚓”安装，然后上网下载东西，同时把聊天室的窗口打开，“嘀哒嘀哒”打起字来，好像生出三只手一样，效率奇高。
最近晓微身上变化很大，源于迷上了一个叫“石器”的电子联网游戏。她登陆上网，在电脑屏幕上把自己变成一个头披绿色长发的原始时期小姑娘，跟在一些级别比她高的男孩子后面，爬山涉水过险滩，拿着武器和怪物搏斗。闯过电脑程序设置的一个个难关，以此来获得分数。当分数累积得越来越高后，你的级别也会随之升高。玩这个游戏是可以同时和人聊天说话的，晓微一会儿用鼠标，一会儿用键盘，飞快地动作，腰板挺得笔直，几个小时玩下来，一点也没有结束的迹象。
季丽丽见晓微像脑子坏掉似的，每个星期有两个晚上在上面花费3-4个小时，便出来阻止晓微。可是晓微振振有词地说，玩电子游戏是休息，我们住读生连续学习了一个星期，回家就是来休息的，你不要管我干什么。
不知这孩子又到了第几个反抗期？季丽丽越来越无奈，既说不过她又管不了她，只能放弃，进房间睡觉。晓微得意地将妈妈退兵，脑后没有了监视的眼睛她更快活了，把一大瓶冰冻可乐放在脚边，敞开来和几个网友同时开聊。
晓微的网名叫小鱼头，起初她是想叫“生鱼片”的，可是不料网上的“生鱼片”之多到泛滥成灾，可能是生活中生鱼片太贵，到虚拟的地方过过嘴瘾吧。小鱼头的名字挺可爱的，一上网便有很多人来搭讪，什么金童子、威海王、玉树临风，听上去都挺威猛的。
晓微在学校里是个学生干部，在家里基本上是个乖女孩，不知怎么的，一上网就想要扮演坏孩子，随随便便张口TMD，可是真的有坏人来挑逗她，说些过分亲昵的话，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一脚把他踢走，列入黑名单。所以被留在她好友名单中的，基本上是自己的同学，还有几个看上去正派的成年人。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8章 高考面前（5）
有一阵，晓微买来张无限止的上网卡，开了电脑，吊在网上，做几笔功课就去玩一会，可是好像被人装了监察器似的，她一上网就有一个人对她说：“小鱼头，快去做功课！”那个人是从外地考到上海政法学院的大学生，他见小鱼头不听话，苦口婆心地教导她：“人生能有几回搏？你高二了，再熬一熬就可以上大学，做功课高兴也是做，不高兴也是做，为什么不能开开心心地做呢？如果你考不上理想的大学，将来你到社会上怎么混哪？”
晓微听惯了大人正经的说教，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话的。那个过来人说，自己是个小地方出来的人，拼命读书考到上海，之所以现在悠闲，都是以前的刻苦换来的，如果当初不刻苦，现在就在家乡种田或者做工了。
晓微被他的话吓得一个激灵，她想起来了，小学升初中的时候，有的同学只和她相差1分，进了普通初级中学，到了初中毕业考高中时，考分和她相差了100分，只能进职业学校了。所以人先天的聪明程度都是有限的，后天努力不努力，结果天差地别。
上天有眼，晓微心里想努力的，无奈刚刚迷上网络，摆脱不了虚拟世界的魔力，舍弃不了放任的快活，她被毒品似的电脑联网游戏牵着鼻子走，力不从心，像一叶小舟顺水而下。
任何事情都会有报应。班主任的眼睛是雪亮的，她看出陈晓微这段时间上课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成绩一落千丈，找陈晓微谈话不起作用，便和季丽丽联系。季丽丽在办公室接到电话，她刚一叫“刘老师”，办公室同事的耳朵都竖了起来，都是中年人，做家长的，谁不知道孩子的老师找上门没好事，大多是告状，都想听听季丽丽引以为豪的宝贝女儿究竟犯了什么事？
季丽丽听了几句，脸色非常尴尬，她压低了声音，不断地“恩恩”作声，想掩饰住老师电话中所说的内容。可是她的同事却已经从点滴的单词中听出了陈晓微在学校不怎么的结果，那个老说怪话的男编辑脸上已经露出兴灾乐祸的表情。季丽丽的脸色也发白了，她打断老师的话说，愿意到学校来面谈。
放下电话后，季丽丽一整天心里窝火，晓微这孩子，老说她长大了，不需要多管，我真以为她长大懂事了，不需要再多管什么，想不到这么不自觉。按老师的讲法，这样下去，不要说考上重点大学，即使是一般大学，恐怕也会很困难的。
那个男编辑好像知道季丽丽的心事，他像是读报像是对季丽丽说，现在社会上的诱惑太大了，电脑游戏啊，互联网啊，聊天交友啊，还有那个CS（反恐精英的联网游戏），不要说十几岁的孩子，连自制能力应该很强的成年人都不能抵制。你看看，你看看，北京的网吧出事了，半夜着火，烧死了二十多个人，都是学生。
季丽丽咬牙不接他的口，心里想，幸好晓微住校管得紧，不能外出上网吧，即使是玩游戏聊天，也只有每个星期两次而已，不过……
这时，男编辑又对着其他人说，你们知道吗？电脑游戏的一个特点是“粘着性”特别强，玩过以后会储存在大脑皮层上不断地重复画面，吸引你的注意力，像毒品一样，是有瘾的。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8章 高考面前（6）
“是吗？晚上玩过，白天会一直想？”季丽丽脱口问道。
“当然，你不懂吗？怎么了？”男编辑想套她的话。
“没怎么。”季丽丽掩饰道。她后悔自己太大意了，弟弟开的网吧不就是用游戏来套住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孩子，以达到他赢利的目的吗。我怎么警惕性那么低？
季丽丽坐不住了，提早下班赶到学校，和晓微的班主任一起对晓微诊断，学校和家庭会诊的结果是，前段时间晓微对网络投入太多，现在显然已经陷入其中不能自拔，我们要想办法帮助她。
班主任说，道理我都和她说过了，想必陈晓微也不耐烦多听，她会说都懂的。这样吧，我交给她一个任务，写一篇演讲稿去参加学校的演讲，题目是《学会放弃》，逼她一下，然后家庭也要采取具体措施，阻止她继续沉迷网络，协助改过。季丽丽千谢万谢离开学校。
晓微不知道妈妈来过学校和老师串通，她接到老师布置的任务，没办法推辞，苦着脸被迫写下一篇演讲稿，经老师帮助修改，调子越唱越高，似一个迷途望返的羔羊。
着眼于将来，放弃眼前的诱惑，这是个教育学生的好题材。晓微又被老师推荐给专教演讲的老师那里辅导了一下，结果上台讲得声情并茂，从年级选手中脱颖而出，在校际演讲中竟然获得了二等奖，这篇稿子还被校方推荐给出版社，编进了《中学生优秀演讲100篇》。
曾经有一本书上说，把理想大声说出口，封住自己的退路，你一定能够实现这个理想。陈晓微在全校那么多人面前正经八百地谈了她的“放弃”，一下子添了千百双眼睛来督促她的行为。回到家里，妈妈已经将她的一大包游戏碟片打包装入盒子，她没有退路了，从被迫到自觉，压缩上网时间，洗心革面，与网络游戏886（告别）。
世界天天都在变化，谁都知道得赤脚赶上去，教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书店里有关成功、成才的图书热得发烫，一些哈佛女孩、耶鲁男孩纷纷著书立说，传授经验。使一些家长对孩子的期望值更加升高，“迫害“愈加升级。
季丽丽也买回好几本这样的书来捧读研究，晓微见了就感到害怕。只要妈妈盯住她多看了几分钟，她就会没好气地说：“我不是天才，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8章 高考面前（7）
晓微不仅长高而且脸上脱了一些稚气，透出女性的妩媚来，几个月没见，不太熟识的大人在路上会认不出她来。可是晓微却感觉到自己老了，她颇有沧桑感地问季丽丽说：“妈，人生究竟有什么意思？”
季丽丽被她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晓微说：“你们家长都希望我们努力一点，考进大学。是的，没错，我们虽然考不到哈佛、耶鲁，但大多数人都能够进大学，有的能进北大，有的能进复旦、交大，还有的进上大、工大。但是我们进了大学以后，大一不能松懈，考出英语4级；大二继续努力，考出英语6级；一眨眼就大三，再选个专业读读，考个双学位，考几张证书，夹紧尾巴去单位实习；大四，得找工作了，四处应聘，被这家那家的老总挑挑选选。然后工作了，领一份微薄的工资，天天加班到老晚……”
季丽丽不以为然：“是啊，这就是生活。”
“不，我才不要过这样的生活！”晓微站在马路中间大声叫道。
夜晚10点半了，晓微刚刚从补课的老师那儿出来，为了她的安全，季丽丽照例去车站接她。是星期六，晓微从早到晚已经东奔西跑地补了一天的课了，她太累了，累得在老师家里做卷子的时候睡着了。晓微很委屈，她站在马路中央，像喊口号似的说：“我要睡觉，我有睡觉的权利，我是人，我不是机器，我不要读书，我不要做卷子！我不要过这种没意思的生活！”
“你神经病发了！”季丽丽去拉晓微，责备她：“像什么样子，17岁的女孩子，还是重点中学的。”
“妈，你骗我，你让我咬咬牙，考进大学就好了，可是我今天碰到学姐，是重点大学的，她们说我有得苦了，不要以为高三最苦，长大成|人进入社会才晓得什么叫苦呢！”晓微哭丧着脸，又问：“妈，人为什么要活得那么苦？”
“那你想怎么办？”季丽丽反问她。
晓微愣住了，她觉得以前说要做小鸟什么的，现在好像都说不出口，太幼稚，怎么办？“我学棉棉好了，去流浪，过乱七八糟的生活，然后写小说出名，做美女作家。”晓微刚借过一本棉棉的小说看，觉得她长得那么丑，写得也一般，怎么就出名了，挣大钱了，还嫁了一个外国佬生了个洋娃娃。
季丽丽抢白她说：“这么没创意！失败的例子还少吗？你忘了小龙女的事了？她语文比你好多了，人也比你聪明。”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8章 高考面前（8）
“那你想怎么办？”季丽丽反问她。
晓微愣住了，她觉得以前说要做小鸟什么的，现在好像都说不出口，太幼稚，怎么办？“我学棉棉好了，去流浪，过乱七八糟的生活，然后写小说出名，做美女作家。”晓微刚借过一本棉棉的小说看，觉得她长得那么丑，写得也一般，怎么就出名了，挣大钱了，还嫁了一个外国佬生了个洋娃娃。
季丽丽抢白她说：“这么没创意！失败的例子还少吗？你忘了小龙女的事了？她语文比你好多了，人也比你聪明。”
晓微生气了：“你就知道贬低你女儿，我什么也不行。好吧，让我……让我去烘山芋。”
季丽丽很奇怪地看着晓微，不懂她为什么想出这种主意。晓微也“噗嗤”笑了出来，她告诉妈妈，学校附近有一个外地来沪的青年摆烘山芋摊，那人20岁的样子，长得帅极了，比韩国的足球明星安贞焕还帅，一头披肩的卷发，脸的一侧有个酒窝，笑起来很羞涩。
“是我第一个发现他，介绍给大家的，现在他的生意可好了，我们学校的女同学都排队去他那儿买烘山芋，下课的时候他都来不及烘，连半生不熟的也被买走呢。”晓微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烦恼，得意地表彰自己“星探”的功夫。
“我们在策划如何将他塑造成一个明星，等姜粒粒的起草的计划书拿出来以后，我们要好好讨论的。”晓微憧憬道。
“怎么，第一步是你退学，帮助他卖烘山芋？”季丽丽挖苦她。
晓微咯咯笑：“要我以身相许，他得先成功才行。”
“你看，小姑娘势利吧。”季丽丽和晓微一边走一边开玩笑。
心理学家说，宣泄是一个人排除心理烦恼最好的办法。人都不免有不开心的时候，有心情压抑的时候，有些家长不许孩子说出格的话，一说就堵回去，一说就责备，压制了孩子正常的心理宣泄过程，致使他不良情绪得不到释放，累积多了，往往容易出问题。
看来季丽丽还真是个很有学问的妈妈呢。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9章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1）
就在大隆全身心投入“I乐队”的卡通片创作时，他的爸爸李强生单位经济效益不好，人员重新整合，由于他不服从领导的安排，遭遇下岗了。
在发了几天牢骚以后，李强生从床上跳起来，他说，他应该和他的名字一样自强，生生不息，要办属于自己的私营企业。老婆向眉反对说：“办私营企业谈何容易，钱呢？大隆还在上职校，以后要考大专，升本科，你总不能把他的学费拿去开小店吧？”
李强生的喉咙粗起来：“我要做什么你就反对什么，一辈子和你谈不拢！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把钱拿出来，让我创业，给我多少，一年后还你一倍！”
向眉和李强生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还不知道他的斤两：口气比力气大多了。但是李强生天天吵，好像有满肚子的抱负被向眉扼杀。向眉拗不过他的想法，只得去征询儿子李大隆的意见。大隆对妈妈体贴地说：“妈，你把钱给他，让他去做做看吧，我的学费你不必操心，只要我画的卡通片投拍了，就可以得到稿费。”
向眉抚摸儿子的脑袋，泪眼婆娑，想不到只隔了两年功夫，儿子变得像一棵树，可以独立，可以依靠了。
李强生拿到“投资”，到社区里咨询，被鼓励开一个小型超市，就在自己的小区门口，卖一些油盐酱醋方便面，生活用品什么的。由于超市小，进货少，供应商不能前来送货，李强生只得亲自踏了自行车去大卖场进。李强生一辈子在一个业绩很差的国营企业做事，习惯了出工不出力，哪里受过那样的苦，几次体力劳动下来，他累得动也不愿意动，管不上超市的营业了。向眉只好常常请假在家，帮他顶班。
晚上，向眉还要清点货物，盘账，算下来，即使累死累活也不能赢利。这样，小型超市只开了15天就宣布关门大吉。损失了几千元开办费。
李强生不死心，继续寻找项目。那天电视台经济频道栏目介绍“4050”人员小型创业，看见一对夫妻开净水社，买一个机器，把自来水放进去，弄成纯水，灌到瓶里，然后送货上门。那个丈夫对着镜头笑呵呵地说，现在每个月可以净收入3千元，以后会增加到5千元，8千元。
李强生决定转投这个项目，按主持人指导的电话，找到生产机器的厂家。厂家第二天就派人上门，花好稻好地鼓吹这个项目投资小，赢利大，说像李强生这样有能力的人，不久就可以开连锁经营的公司，当大老板，到时候，不要忘记照顾他们的生意。
李强生被他们说得浑身发热，现钞数出去，机器搬进门，就在楼下租了间房间，搞起来“自强净水屋”。又是生产又是销售，一条龙搞大了呀。李强生没有想到事情的复杂性，他满怀信心地做成第一桶净水，一尝，自我评价道：“好喝！自强净水，有点甜。”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9章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2）
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都说要支持他，都舀了一勺尝尝味道，不吝啬地贡献一两句广告语，什么“喝了自强的水，上下通气不流汗”、“百分之百的自强纯水”，“强叔叔之水天上来”等等。但是，说起预订，大伙纷纷“王顾左右而言它”，借口要回去问过老婆、老娘才能决定的。
尽管支持他们创业的街道主任带头要水，有了几个客户，但是净水屋产大于销，雇来的小工一闲起来就唱乡下的山歌，唱得李强生心里像有一头小猫抓。三天下来，李强生的气泄了一半，赚不了钱也就算了，再损失一、二千元也能认下，可是那一台庞大的机器，花了万多元哪，转手给谁呢？而且，已经创过两次业了，都是轰隆隆的响声比雷大，左邻右舍都知道了，这个样子失败下来，男人还有什么做头！
大隆的爸爸遭遇到了人生最大的挑战，家里所有的钱都投在这个项目上，骑虎难下，他快要挺不住了。老婆向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怕老公想不通有个三长两短，她索性也豁出去，辞了职回来全力帮他。不能让人家看笑话，尤其不能让自己的儿子看不起。四十多岁做父母的，虽然年轻时错过了学习的机会，文化水平不高，但是生存是一定要学会，这个家一定要撑起来。
父母孤注一掷，全副精力都扑到了净水屋的经营上，这样一来，大隆回家连口热菜热饭都吃不上了，他的爸爸索性搬回来一箱方便面给他，让他自己对付着过。人是铁，饭是钢，光吃流水线上下来的面，大隆的肚子整天像空着一口锅那样，饥肠辘辘，创作灵感几近枯竭。
可怜的大隆知道自己向妈妈说出的豪言壮语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事到如今只有挺了。无奈现实情况真的很难承受，新衣服新鞋子已经很久没有添了，不要说名牌了，现在妈妈连襄阳路市场的仿名牌都没时间没钱去买了。周末同学们要一起玩，大隆口袋里瘪瘪的，只得借口逃脱。那就回家上网聊天吧，可是妈妈收到电话费帐单时心疼的神情深深地刺激了大隆。大隆才算真正地体会到那句名言：“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9章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3）
还是舅舅，在关键时刻又救了大隆一把。他出主意让大隆向学校要求提前实习，职校是很注重培养学生的实际工作能力的，校方对李大隆印象不错，网开一面，同意他提前结束基础教育，到实践中去提高。接着舅舅安排他来到美术电影制片厂，白天在创作室画稿，兼打打杂，厂里管三顿饭，晚上就住在厂内的宿舍。
大隆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周围的人，无论谁，他都称老师，把人叫得乐颠颠的。在那里，大隆画稿的进度飞快，他不断地向老师请教，质量也越来越好。《I乐队》的编剧老师和导演老师想不到，一个尚未毕业的职校生竟然可以承担起那么重的任务，对他刮目相看。
一天，大隆晚饭后照例去加班，导演老师杜阿姨还没走，问他：“大隆，你这么努力，毕业以后想来我们美影厂工作还是怎么样？”
大隆抓抓头皮，傻笑说：“我还没想过呢。”
杜阿姨看他还是个孩子，笑了，她有些可惜地说：“大隆，你画画的技能是不错，但如果我是你妈妈，一定还要让你继续学习。人都是有潜能的，如果你的文化再提高一些，掌握一门外语，再去国外深造几年，搞国产卡通片的创作，前途更广阔。”
大隆低下头不语，杜阿姨以为他眼光短浅，叹口气说：“唉，都说国内的原创卡通片不好看，骂的人多，想办法的人少。我们厂里面创作人才都老化了，年轻人能力强的都去广告公司了，去外国人那里挣高工资。学历浅的呢，只会依样画葫芦，生产机器而已。”
“生产机器？”大隆觉得杜阿姨的话太刺耳了，干嘛这样贬低我们职校生。
“怎么？是不是你们还是对国产卡通没信心，所以没热情啊。”
大隆抬头说：“不是不是，我们学校很多同学都立志要为中国卡通事业打翻身仗。”大隆的声音又低下去：“也许你说得对，是我们文化程度太浅了，现在也只能从模仿日本卡通做起。如果有可能，我是想再多读些书的，但是我……”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9章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4）
大隆不想告诉杜阿姨家里的经济状况，说起来也不是他父母的错，当然更不是他的错，孩子是不能选择出身的。人是猴子变的，你能否认吗？能不认它这个老祖宗吗？大隆不是不想继续深造，但如果早点工作，早点独立，对于父母来说是不是更好呢？大隆估计，如果按目前的情况发展，毕业后靠自己，吃饭是没有问题的了。
可是他又觉得杜阿姨说得对，水往低处流，人要往高处走。杜阿姨走后，大隆在办公室的电脑面前沉思了很久。他发了一封E-mail给浩然，对这位好友，他从不隐瞒思想。大隆问浩然，对于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该怎样来把握，我是否应该为了长远的利益而放弃现在已经到手的一切，而如果放弃了眼前的东西，苦苦地拼搏，最后事实证明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最终还是达不到理想的彼岸的，怎么办？
浩然马上给了回信，他写道：“没有试过，如何言败。”
经历了小龙女的事件，浩然似乎成熟了很多，他决定不再为父母的意志而学习，而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他努力准备，参加了一个非常有名的中学选拔会考，获得第3名的好成绩，顺利转入那所中学的重点班，开始进入高考前的冲刺。同样是向着考东京大学这个目标前进，现在浩然的脑子里不再想那是父母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意志以后，身体里竟然会爆发出那样大的力量，那是他始料未及，也是他父母更加意想不到的。
浩然毕竟在商业气氛浓郁的日本熏陶很久，而且知道大隆家里目前的经济情况，他告诫大隆说，学习是永无止境的，对于你来说，一面工作一面学习最经济，要追求更高的目标，但不能放弃实践的机会。接着开玩笑似的说：“已经寄出我的投资金额若干，代理人会上门服务，你必须按照我的投资规划去做。要记住，你是一只绩优股。”
大隆看了那几句话，一头雾水，不知道浩然在说什么，什么投资呀？
这样过了三天，大隆接到晓微的电话，让他星期五晚上在中华外语学校门口等，要交给他学生证和英语书。“我帮你报好名了，第一天上课你不要迟到。”晓微大声吩咐大隆。
大隆暗暗叫苦，虽然前不久曾经托过晓微报名读书，但是家里这一阵经济紧缩，没好意思向妈妈开口，学费还没有筹措好，怎么办？电话那端，晓微好像知道他想什么，说：“免费的啦，你就来一个人就是了。”
“免费的？不可能吧？”大隆还不明白自己的底，平白无故的，总不会从天上掉下奖学金吧。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9章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5）
“不要问了，你来了再说。”小姐姐晓微厉害地挂断电话。
周末的街头人头济济，大隆骑着自行车穿街过巷来到学校门口，晓微已经等在那里，踮着脚尖张望老半天了。
看见大隆脸上呈现困惑的表情，晓微嘻开嘴巴笑了。“嘻嘻……当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奖学金罗，是有人投资在你身上，几年以后要回报的。”
“啊，你就是浩然说的代理人！他说的投资，就是帮我付学费？”大隆恍然大误。
“是呀，浩然寄给我一张1万元的日币，我也追加了一点投资，成立了李大隆教育基金会。等你外语读好，还要让你专业进修，还要……”晓微手舞足蹈，好像总算让大隆吃着了苦头似的，非常的兴灾乐祸。
路灯下，高高的大隆站着，忽然鼻子酸酸的，喉咙有些哽咽，他没有想到“罗森三结义”之间的友谊是那样令人感动，浩然、晓微，他们……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我……”
“你是绩优股哦，谁都看得出来，投资在你身上，收入绝对是翻番的。浩然老奸巨滑，我也不肯吃亏的。以后你赚到了钱，不能光给他分红，我也是股东，知道吗？”晓微不让大隆伤感，快快打断他的话，把他推进教室。
学校铃声响过两遍了，李大隆按捺住激动，坐在教室内，慢慢地打开晓微递给他的东西，是学生证和一些教材，还有一包用报纸裹紧的软乎乎、温软软的东西，那是什么？大隆摸摸想想，疑窦丛生，晓微这女孩很狡猾的，该不会又捉弄我？
将那包可疑的东西捧在手上，大隆低下头抽了抽鼻子，轻轻打开，一股香味钻入鼻孔，原来是一只刚刚出炉的烘山芋！是给大隆当点心的。大隆实在控制不住，头磕在课桌上肩膀乱颤，笑得他眼泪也快流出来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强生和向眉夫妇同心协力，“自强净水屋”的生意一天天好起来，自强牌净水的质量不仅得到附近小区居民的信任，名声还传到更远的地方。李强生趁势在房间里辟开一角开办了茶室，让小区里的老年人有了喝茶聊天的地方，他呢，也更加有了当老板的感觉。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29章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6）
但是净水屋利润很薄，几个月下来，只能维持收支平衡。街道领导知道后，为了鼓励这两个再就业的中年人坚持下去，特地为向眉申请到一个“东方书报亭”。那间红白相间的小房子就放在距离“自强净水屋”不远的街角处，向眉干上了营业员的老本行，卖报卖杂志，招呼左邻右舍，忙得不亦乐乎。
李大隆偶而回家，看见两鬓都有些斑白的父母虽然忙碌，但是精神抖擞过得这么充实，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他噙住眼泪，一只手搂住妈妈，一只手搭在爸爸的肩头，用劲地对他们说：“爸、妈，我们是三只绩优股，目前的困难是暂时的，我们不要着急，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
第五部分 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第30章 尾声
一年后，陈晓微、李大隆如愿冀大学，晓微读经济，大隆读艺术设计。两人经常见面，一起看电影一起吃东西。但是，按晓微的说法：不谈爱情?br/>
丁浩然考取东京大学读法律，很吓人地留起了胡子，戴上了眼镜，变得像一个博士。他开始研究第4门外语，好像选了门塞尔维亚语，不知道为什么。
据说诸灰灰移民去了加拿大，不再露面，好像打定主意做隐身人了。她的小说被改头换面收入各种时髦的网络读物热销。
小粉红的爸爸花费巨款送她去英国贵族大学留学，据说在那里兴许会碰上威廉王子的弟弟，那个红脸蛋的小绅士。
姜粒粒被戏剧学院戏文系提前录取了，她的才能终于有了正常发挥的渠道，还没开学她就写好了5个话剧本子，希望开学后登上小剧场的大雅之堂。
还有一些谁谁谁，都怎么怎么了，想打听的，写信给李大隆吧，不用夹邮资，他人好，准死命打听，给你回音。
（初稿毕于2002年6月30日德巴世界杯决赛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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