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痛爱(高干) > 20

20

他不喜欢孟夏,原因很多,她有个很圆滑的父亲,孟之行打得什么主意他会不知。可他没有想到孟夏会在他身上使那些卑鄙的小手段,她以为他上了她,她就能进徐家的门,笑话!他徐易风从来不接受任何威胁!

13

在煎熬中,时间过得也很飞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三天了。

孟夏和乐乐从来没有过这么久的分别,萧乙和萧甲这三天也是心事重重,却没有在她面前提一句。他们都在等,只不过个人的期望都不一样。

孟夏看看蔚蓝的天空,回来之前她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再见徐易风时要放平心态,坦然自然,只是没有想到实行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转身回店里继续搬木板,从今天开始她将要开始新的营生了——卖水果。把木板铺好,她已经喘起来了,真应了那句话“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形容她再适合不过。

抬手抹了汗,继续把一箱箱水果搬出来,不一会儿,她的手已被磨得布满了红印,腰酸的轻轻一抬就一阵阵酸疼。孟夏无奈,这才刚开始,也许这样的日子会周而复始过下去。

她憋着气刚把一箱苹果抬起来,还没有触到木板,手一时无力,整个箱子沉沉地坠下去。一时间她来不及反应,箱子就直直的落到她的脚面上。

她闷哼了一声,牙齿紧咬着­唇­角,嘴­唇­被咬的一片青紫。

徐易风坐在远处的车里,远远的打量着。她过得似乎很不好可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可看着她痛苦的隐忍着,徐易风眼瞳蓦地一阵紧缩,双手紧紧握成拳。

手刚碰到车门,透过车窗一抬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突然冷笑,英雄救美,还真时宜。

“什么时候开始卖水果了?”穆泽看着她一脸苍白,眼里隐忍着担忧。

孟夏抬起头,冲他轻巧地笑笑,“本店今天第一天营业,欢迎品尝。”

穆泽被她的笑容一蛰,“没想到你是想自己当老板。”

“是啊,你不知道,以前给别人打工不光要看客人的脸­色­,还要看老板摆谱,我那时候什么也不会就担心哪天自己没做好就被炒了,后来啊,我就想将来等我有钱了一定要自己当老板。”

穆泽一边搬着水果一般听她曼声细语的说着往事,孟夏说起这些事语气没有一些抱怨,很自然,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

穆泽听着心里却是涩涩的,那些艰难他又何尝不知呢,他心疼这个女孩子。

“穆老板,你可要对你的员工好些,当然我只是一个小建议。”孟夏拿过一个橙子,在手里揉了揉,剥起来。

“给——尝一尝——说是很甜。”

穆泽接过,就这么不顾形象在门口啃起来。阳光穿过棚顶,折­射­的光线恰好将他侧脸的线条勾勒得完美无比。孟夏带着浅笑看着他,何其有幸有这样一个朋友。

穆泽吃了一瓣,把剩下的推给她,“女孩子多吃些水果好。”

孟夏一边整理水果,轻笑一声,眉眼都舒开了,“我都孩子的妈了,还女孩子呢再充­嫩­我都不好意思了。

穆泽但笑不语,帮着整理起来,两人之间的默契好像浑然天成一般。

孟夏推推他,“穆老板,您还是进去小坐一下,我可不敢用您,一会儿要是给您的学生看到,估计会来砸了我铺子的。”

穆泽忽而正­色­道,“也许回头来照顾你的生意也不一定。”

两个人轻笑的忙碌着,和煦的阳光暖暖的笼罩着两人,一片的温情与静好,在外人眼里谁都认为这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小夫­妇­。

徐易风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幕,浑身的血液沸腾,当初她不顾一切地追逐着他,他厌了,狠绝地割断了一切。圈子里的人都说他太狠了,那么对一个女孩子,太狠了。如果不是她下药,又伺机让那么多人看到那一幕,说不定他会去娶她。只是她太­性­急了。

她说她要嫁人?难道真的要让乐乐喊穆泽爸爸?徐易风的眼睛恨得充满了血,他森冷地笑了一声。

“乐乐这孩子呢?还在睡懒觉?”

孟夏指尖一顿,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悠悠的说道,“徐易风接去了。”

穆泽的反应倒是很平淡,“你和他说了?”

孟夏抿抿嘴角,摇了摇头,“没有。他那个人向来自负的很,哪会听我的。何况,说与不说也没有什么,只是时间的问题。”

穆泽微微撇过脸,声音淡淡,“小夏——我去和他说。”

孟夏一僵,“说什么?说我没有算计他?还是我这五年过得日子,妈妈客死异乡,哥哥出走,还是……”她吸了一口气,“这辈子我最不想的就是他知道了,就算我过的再不好,我也要在他面前昂起头。”

“我和他之间错的太多,更或者是我错的太深。”

何况,人是会变的,我也不是以前的我,情已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即使她再想不开,也要丢弃了。

几秒的沉默。

“穆泽,我和徐易风之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了,我花了整整三年才放下……”她摇了摇头,“就再也不去重拾。”

爱他,太痛了,她负担不起。

穆泽目光一顿,眼睛略略一动,眸光倏地就瞥见前方死角的车辆,他紧抿着­唇­。

孟夏低着头又开始整理水果了。穆泽看着那神秘的黑­色­,手里紧握着橙子,五指有力的慢慢收紧,圆润整洁的指甲渐渐泛白。

“穆泽,你和这橙子有仇啊?”孟夏一声轻语。

穆泽蓦地松手,收入视线,神­色­如常,“小夏,下周三学校有个老师开画展,到时候陪我一起去参观一下。”

孟夏动作一定,思索了一瞬,“我去不合适吧,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即使曾经是,也早就被开除了。说完她便埋下头继续做事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穆泽不以为然,“小夏,你别总是妄自菲薄,你的画拿出来他们美术系的老师怕是也有的自愧不如。”

孟夏摆摆手,可惜那是几年的我。”如今她的画虽美却早已失去了灵气。“还是算了吧。”

穆泽轻笑,沉默半晌,“小夏,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三个要求吗?”

她愣了一下,那是一段久远的回忆了。

人家金庸小说里张无忌答应了赵敏三个要求,杨过答应郭襄三个心愿,到她这里却是反了过来。不过既然答应了,她自然要允诺。

微风拂面,两人相视一笑,孟夏嘴角一动,柔柔的吐出一个字,“好。”

***

徐易风回到家中,昔日里毫无人气的房子,这会儿倒是充满了生气。

两个保姆逗着乐乐,乐乐穿着格子连衣裙,脚下只套着一双棉袜,站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扭着身子在舞动着幼儿园学到的舞蹈。“婆婆,你看我扭得­棒­不­棒­?”

“­棒­!真­棒­!”两个保姆笑的合不拢嘴,这孩子就是可人。乐乐这娃有时候就是­精­,她不敢和徐易风提要求,徐易风把她丢家里,她天天都让人家保姆婆婆给她拨电话。

保姆一回头就看到徐易风冷冷地站在那儿,吓得一个机灵,“先生,您回来了。”

“拖鞋呢?”

保姆低下头,有些惴惴不安。

乐乐一把跑到他的脚步,扯着他的裤腿,“叔叔,是我自己不想穿的,你别怪婆婆了,你家的地毯比我家的床还要软,我还想光脚踩呢。”

你家,我家。

徐易风心里突然间涩涩的,他,慢慢弯下腰,轻轻地抱起乐乐,“乐乐今天做了什么?”

乐乐摇摇头,“叔叔,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家?我想妈妈,还要乙乙阿姨,小甲叔叔,穆叔叔,还有我的同学,我都好久好久没见过他们了。”

徐易风默了默,“那你想你爸爸吗?”

乐乐眉头一皱,声音小小的,“不想。”停了一会儿,“乙乙阿姨说,我不能在妈妈面前提爸爸,不然妈妈会伤心的。妈妈伤心,我也会吃不下饭的。”

徐易风怔了一瞬,眉峰一簇,“叔叔一会儿送你回去。”

“真的吗?太好了。可是叔叔你不带我去医院吗?”乐乐疑惑眨眨眼,“妈妈说,叔叔要带我去医院,让我不要怕。”

徐易风的脸­色­霎时就僵下来,神­色­­阴­鸷,乐乐的话犹如当头狠狠的给了他一记。

保姆过来时都有些哆嗦,“先生,我要带小姐去洗澡。”保姆有些不敢看他,心里纳闷了,他们先生往日是冷硬了些,可也没这么让人害怕,这最近是怎么了?她琢磨着每天得熬些清心降火的汤。

保姆带着孩子去洗澡。徐易风来到书房,面­色­冷得如千年冰山,他烦躁地点了一根烟,烟圈袅袅,孟夏总有能力在不经意间激怒他。好!

他拿起电话,“明天早上,我在­射­击场等你。”他冷冷的丢出这句话啪的电话挂了。

14

孟夏一听就知道是徐易风的声音,世界似是沉静下来,她的视线慢慢的落在地面前的苹果上,怔怔地盯着直到一切变成茫然的小黑点。

萧乙来个她送晚餐时,看她坐在那儿死捏着手机,问道,“小夏,怎么了?累了?”

孟夏叹口气,“明天早上我出去一趟,大概时间会久些。”她的语气淡淡的。萧乙嘴角轻轻一抿,“好啊,明天让我哥来看,反正他没事。”

沉默了一瞬,孟夏抬眼看着她,“乙乙,你都不问我明天去哪吗?”

乙乙扑哧一笑,“你都是成年人了,我很放心。”

孟夏轻笑,两眼弯成一道优美的弧度,因为彼此的理解。她孟夏如今早已没有了奢望了还怕什么呢?

“对了,下午穆泽来过。”

“是吗。他那个大忙人最近也开始闲了。”萧乙语气淡淡的,嘴角不自觉地有些苦涩,转身去招呼一对买水果的小情侣。忙完回来之后,她刷刷手中的票子,“小夏,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凑足首付的定金。”

孟夏摇摇头,她还真没把握,人这辈子的运气是不可明说的。一夜暴富,一夜破产,似乎都很平常的事。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孟夏­精­神很好,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在那场变故中,她的身体也损的厉害,每天起床的时候,总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有一段时间,早上晕倒也是正常的事。好在女人可以用化妆品补救。

她不爱用这些东西,只是她不想去见徐易风时自己太过无力。

­射­击场在城南那片,孟夏搭着公车到达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她的心情短暂的舒适片刻。

一草一木似乎还很熟悉,这里她以前也是常来的,有时候跟着孟潇,更多的是像个狗尾巴一样追在徐易风身后。徐易风很喜欢玩­射­击,她记得他的枪法很准,她时常看的如痴如醉,后来……她私下里缠着孟潇教他,孟潇总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回忆戛然而止。

孟夏僵着脚步一步一步向着里边入口走去,果然,在入口被人拦下,“小姐,请问您有会员卡吗?”

这里的会员卡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孟夏微笑,笑容诚恳,“我有身份证。”

对方微微一怔,随意反应过来,“对不起,没有会员卡我们不能让您进入。”

孟夏没有说话,只是向一旁的入口靠了几步。

工作人员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小姐,这里……”

“麻烦您给我五分钟。”她抬手看了看手表,如果他的习惯这几年没有变的话,9点35分,徐易风就会到达了。

工作人员也不敢疏忽,自是呆在原地。

孟夏也不甚在意,只是看着自己的脚下,心中默数着,五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宾利驶来。她抬眼浅然一笑,习惯一旦形成真的很难改变。

“我等的人到了。”孟夏侧头冲着工作人员一笑。

徐易风的车稳稳地停在孟夏的脚步,车门敞开,利落的丢出两个毫无温度的字,“上车。”

孟夏低下头,蓦地钻进车,她习惯­性­地抓起安全带。

徐易风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瞧她,这时候却是冷笑一声,“怎么怕死?”

孟夏系着安全带的动作一怔,心却很平静,“嗯,我是怕死。”因为死过一次,所以现在更加惜命。

徐易风冷哼一声。

到了­射­击管,孟夏才发现原来还有其他人。她心里微微不适,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见与不见又没有什么区别。

“易风,呦,今天又换人了?妹妹,抬头给哥哥瞧瞧?”孟夏半低着头,听着几分相熟的声音,她心里涩涩一苦。

徐易风冷冷地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易风,这次小美人不会是个聋哑人吧?” 伴着戏谑的笑那人又调侃道。

徐易风脸­色­有些沉,只是依旧不说话。

孟夏脸­色­蓦地苍白下来,即使抹了淡淡地腮红,依旧遮不住那一片惨白。那些字眼到底刺伤了她,她慢慢抬起头,眼前有些虚晃,扯了一抹笑容,只是笑容发­干­的没有弧度,“大家好。”她还想说“好久不见”,只是喉咙有些控制不住发不出声来。

容颜一展,霎时,大家都静下来。刚刚那人­干­­干­笑了两声,“这倒是真妹妹了。”

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也是见惯了场面的人,大家随即扯开话题。

孟夏走在最后面,静静地跟在徐易风身后,目光越过徐易风落在前方一对男女身上,女子的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光彩熠熠的戒指,刚刚其他人都喊她“嫂子”,孟夏恻然,原来席浩泽也结婚了。她一直以为席浩泽会一直等下去,她有些失神地瞧着她,或许男人和女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怎么了羡慕人家了?”徐易风凝神看着她,在他的印象中,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脸上的笑容似乎从来没有间断过。

孟夏似乎已经习惯了徐易风的冷嘲热讽。

她收回视线,没有说话。羡慕?她还真没有,感慨倒是真的。

徐易风沉下脸。

徐易风和席浩泽一行人去­射­击,孟夏坐在一旁的休息区,她淡淡地看着场上的焦灼的赛事,徐易风依旧出­色­,她扯扯嘴角,收回视线,一侧头目光与席浩泽妻子相遇时,两人皆是一愣。

初舞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有种被抓包的感觉,“你好,我叫韩初舞。” 她进来的时候就发觉了孟夏和徐易风之间­阴­阳怪气的。

孟夏弯弯嘴角,“孟夏。”她看着初舞,思绪快速的闪动,眼里莫名地闪过一丝情绪。

初舞对着孟夏幽深的眸子,眉眼一动,有些疑惑,刚刚她似乎在孟夏的眼里看到了怜悯的担忧?

席浩泽朝他们信步走过来,孟夏眉眼微微一蹙,“我先过去了。”她快速的对初舞说了一句,转身的一瞬,她听见背后传来沉沉的男声,似乎很温柔。

初舞语气中带着不可觉察的撒娇,“我不会,我没玩过。”

“我教你。”席浩泽心事说道。

孟夏脚步一怔,心口突然涌起一股苦涩酸水。

徐易风定在他的面前,冷冷的扫了她一样,“孟夏——”他叫着她的名字,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心伤,“我们赌一下,你要是赢了我,我就让你见乐乐。”

孟夏抬眼怔怔都看着他,眼眶一阵酸胀,慢慢地又低下头,她紧紧的攒住双手,骨节泛白。凭什么你说怎样就怎样?

徐易风看着她漂亮的侧脸忽而闪过一丝嘲讽,倔强又可怜,他心头一蛰。一瞬间,只见孟夏高高的仰起头,脸白的几乎透明,她认真地看着徐易风,嘴角轻动,“徐易风,你除了威胁还能会什么?”她一个字一个字轻轻的吐出来,听在徐易风的耳朵里却是沉沉的。

她嗤嗤一笑,手快速一甩,带着狠劲夺过他手里的枪,徐易风一时失神,孟夏看了眼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声音近乎平静,眼睛并没看他说道,“我这辈子早就下过最大的赌注了。还有什么不敢赌。”她把后半生输的一塌糊涂,她冲着他欣然一笑,“好啊,只是希望你这次能信守承诺。”

徐易风登时脸­色­就僵下来,一脸的­阴­霾。

你从来不知道为了拉近我们的距离,我拼命的练习又练习,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孟夏双手握着手枪,削弱的双肩坚强的撑起,一贯枪声有序想起。等到落幕的时候,场面的气氛瞬时有些凝滞。10发子弹打出了94环的成绩。席浩泽他们常年摸枪,枪法好准,不足为奇,可是孟夏打出这样的成绩倒是让他们都惊讶了。

孟夏扯下耳罩,嘴角冷冷的上扬,“徐易风,今天你会信守承诺了吧。我要见乐乐,立刻,马上。”她记得刚刚他的成绩是93环,一环之差。

片刻的沉默。

徐易风目光深邃看着­射­击板,嘴角一扬,“我要是不呢?”他倒要看看她能怎么办。

孟夏也不怒,嗤笑一声,倏地抬手把枪抵在他的胸口,喃喃道,“这要是把真枪该多好。人渣——”孟夏嘴­唇­轻轻一张一合,气息微微浮动。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徐易风脸­色­暗下来,冷声一嚷,“都他妈的给我滚开。”

“孟——夏——”他狠戾地反握住她的手,凑在她的耳边,“我只问你一句,乐乐是谁的孩子?”

孟夏疼的眉头直皱,死咬着牙齿,坚决的吐出一句话,“您放心绝不是不您的。”

“好!”徐易风挑着嘴角冷笑,目光狠绝,手微使力一甩,孟夏微微踉跄才站稳脚步。

“如你所愿。”徐易风留下四个字大步向前。

孟夏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的目的达到,终于掉头离开。

徐易风沉着脸,朝着出口走去,他的怒气已经盈满了满腔,她倒是真的拽了。席浩泽回来看到他一脸铁­色­,无奈的眉峰一动,“她人呢?”

“早滚了。”徐易风沉着脸说道。

席浩泽摇摇头,“有些事想知道就好好问。”徐易风什么时候也这么不淡定了。

“问什么,你以为我想再和她扯上关系。”

“易风,难道你没发现孟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孟夏了。”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自己的反常吗?

“那又关我什么事?”徐易风眼里闪烁了一下,嗤笑一声,“我只关心那个孩子。”

“我现在给陈叔叔打电话,你只要贡献你一根头发就好。”

徐易风不耐心地说道,“你管好你老婆就行,小心将来她和你急。”说完也不理会席浩泽径直离去。

15

徐易风一路疾驰,拐弯的时候,就看到前方一个身影,低垂着头,像个蜗牛一样一步一步的向前挪着。这里离公交站台步行过去大概要半个多小时,周围往来的出租车也稀少。

他在牵引中慢慢放慢速度。

早上来的时候,孟夏也是走了半个小时才到的,那会还不觉得累。这会儿,双腿真的有些酸涩的感觉不是自己的了。她嘶嘶抽气,小脚趾被磨得传来一阵阵刺痛。

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下,司机喊道,“小姐,走到车站还有一大段距离要打车吗?”

孟夏看看前方,已经走了一般的路程,她心一狠,转头冲着司机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司机没在说什么发动车子就走了。

孟夏弯下腰脱了鞋子一看,果然,雪白的袜子脚趾处已经染上了一片鲜红,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面纸熟练的包住。

徐易风看着那辆出租车停在她身边又呼啸而去,他细眯着双眼,眸光微深,怔怔地看着她蹲着身子不知在忙什么。

时间走得很慢,忽然间他就急速上前,孟夏半蹲着身子,侧过头,就对上了他的眼。一只脚踩在地上,手上的纸巾染着血迹,看上去实在有些不雅。

徐易风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孟夏也不甚在意,若是以前,她一定要竭力的维持自己形象,尤其在徐易风面前。可是现在她不会了。她慢慢的脱下袜子,脚上的泡在­射­击那会破的,这会儿血液­干­涸,布料硬硬地黏在皮上,一揭就扯着­肉­。孟夏紧锁着眉,眼一闭,一扯。

徐易风绷着脸,脸­色­越来越沉。

她用纸裹着脚趾,忙完之后,有条不紊的穿上鞋。

徐易风终于说话了,“上车。”

孟夏看着他,午后的阳光虚幻的晃动,她眯着眼睛,似乎觉得有些不真实。

徐易风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上车。”

孟夏咽了咽喉咙,耳朵轻轻一动,她以为刚刚那句是她幻听了,她盯着他的嘴角终于确定了,笑了笑,双眼闪过一丝讶然,“谢谢,不用麻烦。”

徐易风眸光一瞬就冷厉下来,孟夏扯扯嘴角,她觉得他们之间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不识好歹。”徐易风又堵了一口闷气,留下四个字绝尘而去。

孟夏笑笑,他是觉得自己可怜才要搭自己的吧?可惜,她现在真的是不识好歹,尤其是你徐易风给的好,她只觉得有些可笑。

天­色­渐晚,徐易风回到家中的时候,乐乐刚刚吃了感冒药睡着了。乐乐住的这间房在短短一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一切都充满了梦幻。

乐乐怀里抱着一个布娃娃,安静的熟睡着。徐易风静静地看了半晌,身上的冷硬慢慢的柔软下来。

保姆轻轻敲门进来,“先生,东西都收拾好了。”

徐易风淡淡地“嗯”了一声,起身把乐乐抱在怀里。

乐乐因为换了地方,小身子扭了扭,模糊的睁开眼,看清是徐易风,软软地喊了一句,“叔叔。”

徐易风心口一顿,“乐乐,再睡一会,醒来叔叔有惊喜送给你。”

乐乐乖巧地点点头,又闭上眼。

司机老杨跟徐易风好些年了,乍一见徐易风怀里抱着个孩子眼睛蓦地睁大,怔怔的不可思议。

“去C大。”

上了车,徐易风依旧抱着孩子,乐乐紧紧地偎在他的怀里。乐乐这孩子有些夹生,可是和徐易风竟然能相处的好,短短几日甚至有些依恋他,有时候人和人的之间的缘分的确很奇妙。

这时候生意渐渐少了,孟夏开始收拾,萧甲在一边神神叨叨的一直在讲着电话,从孟夏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她弓着腰,点着手里的钞票。忽然间,听到一声“妈妈”,这几天她的左耳时常出现幻听的现象。

“妈妈——”声音尖尖的带着不满。

孟夏慌乱的抬头,就看到一个粉团,叉着腰站在前方,皱着小脸。

孟夏忽然觉得眼睛一片酸涩,她快步冲过去,一把拥住乐乐,“乐乐,乐乐——”她不断的呢喃着。

“妈妈,我很生气,你的眼里只有钱,都没有我了。”

孟夏哭笑不得,她一把抱起乐乐,声音发颤,“我们回家。”

“妈妈,我太重了,我自己走。”

“今天就让妈妈抱抱我们乐乐。”孟夏浅笑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感动让她的心满满的。抬眼的一瞬,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毕恭毕敬,“孟小姐,徐先生让我把这些东西送过来,这一袋是乐乐的药,里面都有详细的服用说明。”

“麻烦您了。”孟夏客气的说道。

对方一愣,随即说道,“应该的。”老杨是退伍军人,从部队回来之后,就留在徐易风身边,司机与保镖于一体,对于孟夏和徐易风之间的事他也是了然的。是没想到昔日市长千金沦落到街头摆摊这地步,果真是世间无常。

“孟小姐,这是我的电话,有事您可以找我。”

“杨叔叔,你还是叫我小夏吧。”孟夏释然的笑一笑,她以前为了见徐易风也没少烦老杨的。

老杨面­色­如常,只是一句,“孩子,都过去。”

孟夏点点头。

萧甲远远地看到乐乐,面­色­一喜,老远就喊道,“乐乐!”和老杨打了一个照面,他不动声­色­的瞥了老杨一眼,问着乐乐,“谁送你回来的啊?”

“徐叔叔送我回来的,他还送给我许多玩具。”乐乐想到什么,转过头,伸着手指,“你看,叔叔还在那呢。”

孟夏“好,等下次妈妈谢谢叔叔。乐乐,我们先回家吧。”

萧甲撇过头,眼里闪着冷光盯着远处,一抬头对上老杨那双深沉的眼,他挑衅的吹了吹口哨。

徐易风深吸了一口烟,烟味使得嘴里微微发苦,天­色­发黑,他看不清前方的情形,他闭着眼里,直到车门震了一下。他吐出一个氤氲的烟圈,嗓子有些发­干­,“送到了?”

老杨点点头,面­色­犹豫,“先生,当年……”

“回去吧。”

老杨没有在说什么。

这一晚,沉闷多日的气氛终于终结了。萧甲和乐乐去休息之后,孟夏和萧乙依旧留在饭桌上,一桌子的狼藉。

晚餐大家因为高兴,­干­了六罐啤酒。这时候两人的面颊都微微泛着红晕,萧乙酣畅地说道,“恭喜你,小夏。”解脱了。

孟夏眸光微微一闪,扯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只是太迟了。如果我早几年我能明白的话,没有那么执着,也许今天我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

萧乙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酒,罐子一摔,“还是那句话人各有命。”

孟夏静默一刻,抿嘴释然一笑,的确如此。

萧乙揉揉脸角,“中午的时候有个美女来找你,叫什么的,我想想——”她拍拍脑袋,“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

孟夏看着她纠结的样子,“别想了,她要是真有事还会来的。”

“好像叫乔什么的。”萧乙顿顿道。

孟夏起身的动作一定,眉心一紧,淡淡的“喔”了一声。

“你认识?”

孟夏胸口有些发闷,“乙乙,你忘了,小时候你来我家玩,不是把她欺负的哭起来了。”

萧乙在记忆中慢慢搜罗着,过了半晌,她呀了一声,“是她呀。”顿了顿,“真是女大十八变。她小时候可丑了。”

孟夏不厚道地扑哧一笑。

16

清晨,C市依旧细雨连绵,天气­阴­沉沉的。雨滴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玻璃上一片朦胧,此时偌大的会议室里气压低沉的让人呼吸都困难。

徐易风静坐在首位,周身散发着慑人的王者气场。

“徐总,这季的新品请您过目。”部门经理有些惴惴不安看着徐易风冷冽的脸。

徐易风淡淡地瞥了一眼, “啪”的一下重重的掷在桌上,“这些东西你们既然拿的出来。”他面­色­一沉,森冷一笑,语气凌冽毫不心软,“那么星城不适合你们。”

底下人个个面­色­灰败。

孙秘书捧着一沓文件跟在他身后走进办公室,“徐总,这是要签的文件。”

徐易风揉了揉眉心,眉眼处依稀可见疲惫的倦意,他禁闭的双眼看不出一丝情绪。

昨夜他失眠了,他竟然梦到那一晚,醒来的时候,身上布满了细汗。年近30的他竟然还会做那样的梦,他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可一切他却清晰的记得,她后背的有一个心形的胎记,他来来回回摩挲了好久,就像在他心口落下来深印挥之不去。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他才沉声问道。

孙秘书面­色­不改,“还在跟进,对方说近几天会把资料递过来。”

“尽快。”徐易风薄­唇­抿了抿吐出两个字。

“徐总,星城这次设计大赛入选决赛的作品已经都选出来了。”孙秘书有丝犹豫,想了想还是直接说了,“这幅作品好像是孟小姐的。”

徐易风拿过来细细一看,墨­色­的眼眸瞬间有一丝光芒在流动。

孟夏和萧乙刚刚到店里没多久,忙前忙后,高跟鞋敲打着地砖伴着一串清脆的响声,一个女孩子缓缓靠近,孟夏带着浅笑抬头看去。灰暗的天­色­,店里也没有开灯,乔奕琦静静地站在门口,孟夏看着她,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平淡。

倒是萧乙先开的口,“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乔奕琦弯弯嘴角,“孟夏,能聊聊吗?”

萧乙侧过头勾勾嘴角,“小夏,我去叫我哥。”

等萧乙走后,孟夏默不做声搬了把折叠椅放到一边,“坐。”

孟夏靠近她时,问道一阵淡淡的清香味,很舒服。

乔奕琦没有动,依旧站在一边,红­唇­轻启,“我们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似是在追忆。

孟夏莞尔,呼了一口气,“你小学出国之后。”

“是啊,这么多年都去了,那天晚上,我都没有认出你来。”

孟夏手一顿。

乔奕琦眉眼一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白。”

孟夏勉强扯笑,她已经没有什么优点了大抵只有这一副白皮囊。

“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孟夏觉得有些累,她已经不太适合这样的谈话了。说完这句两人都静默了,孟夏把饰品都挂出来,乔奕琦倏地眼前一亮,“咦,这几样东西款式很特别。在哪里定的?”

她拿起来指尖细细磨搓着。

“小东西而已,我找人做的。”

乔奕琦之间一顿,“原来如此。”顿了顿,声音有些怅然,“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乔奕琦不是第一次见到孟夏制作的小东西了,小时候她嫉妒孟夏有个温柔大方的妈妈,现在依旧有惊羡的感觉,即使环境变了,孟夏的品味和才华还是没有变,她那琥珀­色­的眼眸里渐渐晕染开一丝苦涩。

门口传来一声柔柔的叫唤,“妈妈——”两个人回过头就看到,乐乐迷糊着眼,小手揉着眼睛,套着孟夏的大拖鞋站在那儿。孟夏无奈,这萧乙真是闲多了。

乔奕琦整个人有些僵硬,“孟夏,这孩子是你的?”

孟夏冲着乐乐招招手,乐乐过来就抱着她的大腿,这孩子一旦有外人,有很粘她,比如这会儿。

“乐乐,和阿姨打招呼。”

乐乐转动着糊着眼屎的双眼,“阿姨好,妈妈,我肚子好饿。”

“去找乙乙阿姨。”孟夏轻轻地用手梳顺了她的头发。

乔奕琦心口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目光发怔地盯着那个小身影,她忽然睁大眼睛转身语气急促地问道,“你结婚了?”

孟夏沉默了一瞬,摇摇头轻笑道,“哪会有那么幸运。”她的运气早就用光了。

乔奕琦咬了咬­唇­角,心口的话还是没有问出来,这个孩子是谁的?她的心里沉重的像被塞满了石头一样,“我还有事先走了。”

孟夏点点头,看着她眼角的流逝的光彩。在爱情面前,先爱的那个人似乎总是很担心很彷徨。孟夏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很多东西只能拥有一次,放手了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比如她对徐易风。

“走了?”萧乙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孟夏回头,“­干­嘛把乐乐弄醒?”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不喜欢她。”萧乙瞥瞥嘴,“她现在找你算个什么事,来探听你和她未婚夫的那些事,这女的从小就这样,自己不会去问啊。”

“她是多虑了。”

“人家是七窍玲珑心,自然心思多。孟叔倒下的时候,我可记得她爸得捞的好处最大,不是一下子跳到了市长了吗。你以为她能简单多少。”

萧乙心里想的话是这样的,能和徐疯子在一起的人,没有足够的火候能配吗。

孟夏一愣,擦完玻璃上的灰尘,声音轻轻的,“这些都和我有何关系,乙乙,就算我再气不过,又能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至少也要膈应死他们。”萧乙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最后结局还是改不了,何必浪费­精­力呢。好了,乙乙,我先送乐乐去上学。”

萧乙瞥瞥嘴,掩埋的那些过去真的能一世尘封吗?

下午店里的生意出奇的好,孟夏和萧乙有些顾不来。

“我给萧甲打了电话,这人又不知道死哪去了?手机一直关机。”

孟夏正伸手从玻璃柜台拿饰品,手背突然被玻璃划了一下蓦地一阵刺痛,天气明明很温暖,她却忽然感到涩涩发颤,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音,“乙乙,你哥什么时候出去的?”

萧乙皱着眉,鼻尖沁着细汗,想了下,“早上吧,你送乐乐上学之后。”

孟夏心里咯噔一下,头皮发麻,她担心的事会不会又发生了,“乙乙,你照顾店,我出去一下。”

孟夏说完,就朝门口跑去,地上留下了好几滴鲜红的血珠。

她连忙掏出电话,快速地摁动手指,电话响了许久,终于通了,“杨叔,我是小夏——”

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小夏,我现在有事,一会儿再给你回电话。”

“等一下——”孟夏慌乱的喊住,她死死的咬着­唇­角,“杨叔,徐易风是不是出事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对方默了一瞬,“没多大事。”

孟夏忽然打了个寒噤,整个人如同坠入了冰窟之中,心一下一下的沉下去。平静也许就此打破了,她一脸茫然。

老杨说给她回电话,一直到晚上九点还是没有。

孟夏和萧乙守在家里,饭桌上的菜依旧维持着原先的样子。萧乙眼圈发红,尽管她平日里对萧甲没少大呼小叫的,可兄妹还是兄妹,那种血缘关系是深藏骨髓的。

孟夏坐在一边,脸­色­苍白,她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的脸,呼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拇指刚刚触到电话,萧乙就一把夺过去,“不要管他,是生是死都和我们无关。”

孟夏安抚的拍拍萧乙的手,“没事的,我去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萧乙喊道。

孟夏一怔,随即笑笑,多年之前的那种无力感从脚底一丝一丝蔓延上来,“你不是说徐易风欠我的太多吗,总要还的。”

孟夏按键的速度有些慢,按到一半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两人俱是一惊,来电显示是穆泽。

穆泽刚刚收到消息,就知道坏了,想到这会儿她们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赶紧打来电话,“小夏,乙乙,你们先别急,易风没多大事。萧甲现在被拘留了,我已经和里边打过招呼了。”

乙乙拿过电话,一向坚强的她淌出了泪水,哽咽道,“穆泽,谢谢你。”

穆泽也头疼,这事已经惊动了徐家父母,无论怎么样,徐家人不会轻易放了萧甲的。可他必须先稳住孟夏和萧乙。

“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替他准备一些换洗衣物,明天我带你们去看萧甲。”他尽量使他们安定下来。

穆泽到了医院的时候,徐父正和医生在交流。

穆泽无奈地抚了下额角,这萧甲也是够狠的,生生的把人徐易风一条胳膊给打的骨折了。不过也是,有多恨就有多狠。

徐易风右手打着石膏,脸上留下了好几道划痕。偌大的病房里,徐家和乔家的人都在,穆泽上前,“伯母,二姨。”两个­妇­人淡淡的朝他点点头,“阿泽来了啊。”

乔奕琦的母亲和穆泽的母亲是亲姐妹。

徐易风抬眼看到穆泽,他的脸­色­暗下来。“妈,你们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乔奕琦咬着­唇­角,恋恋不舍,乔母打趣道,“我这女儿可真是白养了。”

徐母怜爱的拉过她,“琦琦早些回去休息,这脸吓得都没血­色­了。”

长辈这么一说,乔奕琦自然会听,她犹豫地说道,“易风,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徐易风淡淡地点点头,穆泽有些薄凉的扯扯嘴角。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穆泽坐到一旁,看着他,先是开口,“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徐易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这好像和你没有关系。”

穆泽抿抿嘴角,“易风,打你的那个人不是一般的小混混——”穆泽眯着眼,顿了顿继续道,“他是孟夏的亲人。”

徐易风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忽的轻笑一声,“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穆泽在人前一向温文尔雅,此刻双眼浮出怒意,“放了他。”

“你喜欢她?”徐易风突然问道。

穆泽听到他的问话没有丝毫诧异,“是,我是喜欢她。” 说完,他的心微微震动。

“你喜欢她什么?”

穆泽忽的轻笑,双眼闪着坚定的光芒,“她身上凡是你不喜欢的我统统喜欢。”你看见到的是她最美年华,我看见的却是最落魄的最卑微的她,可就是那样的她才让我放不下,丢不去。

徐易风没有说话,眉间凝结了一片­阴­霾。

穆泽勾勾嘴角,“易风,你从来就没有给过孟夏一丝机会,我希望今后你也一样。”

徐易风嗤笑一声,“穆泽,我可记得你穆家的门槛也挺高的。”

穆泽脸­色­悻悻一笑,“那又怎么样,我是我,我家是我家。我和你不一样,我爱必然会许其一生。”

“是吗,到时候希望你做的也像今天说的这般。”

穆泽站起身,“很晚了,你早点休息。”他大步走到门口,声音有些暗哑,“萧甲的事希望你放手。”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还来指挥。”徐易风­唇­角冷冷地动了动。

穆泽瞥瞥嘴角,他耸耸肩,眼眸越来越暗,“你既是存了心要把她所有的亲人都逼死,这一次我奉陪到底。”

我欠她的今生偿还。

17

客厅的白炽灯一夜未熄,黎明的曙光一丝一丝渗入屋内,孟夏支起已经麻痹僵硬的身子,慢慢地走到客厅的玄关处“啪”的一声关掉了电灯。

“我去做早饭。”她的声音透着沉沉的沧桑。

萧乙闭着眼,半个身子仰躺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只是双眼下的一圈青黑看得出来她彻夜的担忧。

生活的轨迹一切照旧。孟夏把粥推到萧乙面前,“吃一点吧。”

萧乙有些无力,无意识地搅动勺子,木门传来几下敲打声,她神经猛地一紧惊的跑过去。

穆泽一身黑­色­的西装落落的站在杂乱的楼道口,萧乙立马上前,一把扯住他的手,“我哥怎么样了?”

这样的萧乙穆泽只见过一次,他眯着眼,记忆好像回到了四年前,萧乙也这这么死死的拉着他,仿佛拉着一根救命稻草,只是如今她的眼里依然没有了当时的恨意。他的目光沉了沉,声音有些沙哑,“没事。”

“是吗?”萧乙勾了抹了然的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明白,以穆泽的能力,真要是没事,萧甲这会儿早已经被放出来了。

孟夏提着袋子站在一边,“我想小甲哥。”

穆泽点点头。

孟夏看到萧甲的时候,心里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锥了一下,疼的直不起腰。萧甲鼻青脸肿的,脸颊处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已经凝血结痂了。

“乙乙,小夏——”他喊道,这一喊大抵是扯到胸口的痛处,孟夏瞧着他嘶嘶的直抽气。

萧乙哽咽着,“萧甲,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做事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你以为你每次都能被保释出来吗?”

“哭啥?”萧甲不以为意,“徐易风被我打的断了一条胳膊,妈的,老子下次一定费了他。”

萧乙腾的站起来,椅子重重的摔倒地上,她大力扯着他的脏脏的衣领,凄厉地喊道,“萧甲!”

“安静。”一声严肃的警告。

“哎呦,你轻点。”萧甲痛呼。

孟夏赶紧拉下萧乙,她的双眼停留在萧甲手腕上,那副手铐刺得她两眼一阵阵钝痛,她的父亲就是被它拷走了,然后至今也没有出来。

孟夏鼻子一酸,“小甲哥,你真傻。”

萧甲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握住,憨厚的笑笑,“是我太没用了。孟大哥让我回来就是照顾你们,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过了一瞬,萧甲抬起头,表情凝重,“小夏,不要为了我去求他。既然做了,我不后悔。”

孟夏咬着­唇­角,那种熟悉的负罪感再一次袭满全身,让她自责的无法面对这一对兄妹。

“小甲哥,可我真的不能忍受我的亲人一个一个从我身边离去。”她的双眼已经蓄满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来,“如今我在乎的也这么多了,难道还要我放弃吗?” 她喃喃道。

萧乙歪过头,已是满脸的水花。

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穆泽从一边出来,旁边站着一个穿制服的中年男子,男子的面­色­有些为难。

孟夏转身向门口走去,看着蔚蓝的天空,她从心里抵触这里,每一次从这里出来,有一段时间她的每一口呼吸都窒息疼痛。

穆泽看着她微微仰起头,面­色­安静,一瞬间他有些心疼,“乙乙呢?”

“还在里面。怎么样?”孟夏看着他。

穆泽眼里的光慢慢敛去,“徐家不松口。”

好像在预料之间一般,孟夏嘴角轻动,缓缓的说道,“带我去见见他。”

“不行。”穆泽没有什么思考一口回绝,“你先回去,这事你不要参与。”

孟夏淡淡地摇摇头,以穆泽的背景这事都不行,她明白徐易风是有意的,也许……等的就是她。

“我要去见他。穆泽。”她一字一句的坚持着。

穆泽望着她柔美的侧脸泛着的那股子倔强,就知道她心意已决。

五年,改变了太多的东西,尤其是她。

孟夏是温室里长大的花,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在忍受着悲痛的同时一点一点的成长起来。尽管面对徐易风,她还是显得弱势。

徐易风看着面前摆放的一个­精­致果篮,他挑着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徐先生,这次是我哥不对,还请您大人大量。”孟夏轻言细语道歉。

她离着他的床有一米多远,远远站在他的面前,却好像隔得千山万水。明明是来道歉的,可徐易风仍旧觉得不舒服。她的眼睛看着他,却空洞的没有他。

他突然一起身,速度之快,孟夏一声惊呼,徐易风一扯,她整个人就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手腕被徐易风箍得紧紧的,徐易风咬着牙,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力道之大,“大人大量?小夏,你这次还有筹码和我谈?”

孟夏挣扎地推着他,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姿势甚是暧昧,“徐易风,你疯了。”她斥骂了一声。徐易风故意将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子,孟夏吃重,呼吸难受,她不甘心的推扭着身子。

徐易风的脸­色­越来越沉。

“我疯了?”他嗤笑一声,“小夏,你要是再扭,我可没把握是不是会更疯一点?”他微微低下头暧昧的说道。

孟夏倏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一脸的慌乱,委屈的无措。

徐易风与她四目相对,双眼盛满了恨意,死死的瞪着他,他的心头一顿,手不知不觉地就盖在她的双眼上。

孟夏慌得抬手就是一个大力,不偏不倚就碰到了他的石膏手,徐易风闷哼一声,“你!”他不知道曾经那个娇气包力气突然这么大了。

“徐易风,你无耻!”

“我无耻!”徐易风双眼蓦地布满了­阴­霾,话语无法遏制地恶毒,“我记得当年你可是费尽心机才爬上我的床的。无耻?”他嗤笑一声,“不过呢,孟夏你太­嫩­了,也太无趣。”

孟夏双手死死地掐着床单,恨不得化作利爪抓破他的脸,忽然她笑了笑,“是吗?那我不知道是哪个禽兽一次不够又一次?”

时间让她的爱情已经消失淡忘,如今再撕开一切,她的心还是疼了。那一晚,对于孟夏来说是不可触碰的疼痛,相对于徐易风更是一个耻辱。

“那也得谢谢你的药。不是吗?”徐易风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孟夏脸­色­一白,眼里的光越来越淡。

徐易风沉沉看着她,眼底涌起一丝恍惚的怜意,比起五年前那个女孩子,现在的孟夏好像多了什么,沉重的生活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印记。

见她不说话,他的右腿微微一动,孟夏吃痛,轻笑一声,迎上了他的目光,眼里蒙上了一层黑暗,“怎么徐少今天是想要和我重温一下旧梦。”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只要您放了他,我可以。”

徐易风登时怒上心头,她竟然这么轻贱自己,他倏地起身,一把扯起她,眯起眼,“孟夏,你就这么贱,为了个小混混,连自己都出卖?”他有些恨她此时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或者徐易风已经明白,孟夏的心里早已没有了他,才会如此放下。

孟夏被他的大力气折腾有些无力,她冷笑一声,双手紧紧的攥紧,双眸坚毅平静,“在你徐易风眼里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你——”

“我——我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孟夏了。”孟夏扯着笑,一点点的退开他的身边,“以前那个孟夏被你亲手毁了。”她吸了一口气,“萧甲的事你要是答应不追究,我从心里感激你。你要是真的追究,我们也认了。”

她默默地说完这段话转身。

徐易风看着她的背影,她缓慢地走到门口,他突然冷声说道,“我可以不追究。”孟夏脚步一顿,“但是,我有个条件。”

18

孟夏只觉得耳朵一阵轰鸣,周身的血液都往脑子涌去,她背对着他,那一刻心里涌过千万种情绪,愤怒,苦涩,无奈……让她难受地呼吸苦难,整个人仿佛濒临死亡一般,那是一种比失望更痛心的绝望。

徐易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削弱的背影,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后。

走进了才发现孟夏的身子在涩涩发抖,她的脸背着光,她看到她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着,她似在拼命地隐忍,泛白的嘴角濡动了好几下,他才听清她的声音,“条件?”那细微的两个字却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头。

孟夏紧紧地握着手指,细细的骨节凸着,她一顿一顿的转过身,“我要是不答应呢。”曾经她为了他放下骄傲低如尘埃,他不要。现在和她谈条件,孟夏忽然觉得人生真是变幻莫测。

徐易向前一步,一丝不落地看着她,“随你。如果你愿意萧甲在监狱度过个八年十年的,我也无所谓。”

他淡淡的说着,好似在谈一只无关痛痒的蝼蚁。

孟夏笑了,眼睛晶莹晶莹地闪着光,“徐易风,我一直以为你是没心的。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她嗤笑一声,黑眸里如汪洋一般沉寂,“你简直是人渣。”

徐易风眉心一簇,倏地一笑,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咒骂,“你可以拒绝。”

“我拒绝。”孟夏坚定的说道。

徐易风轻松的耸耸肩,“当然,你有自己的选择。”他晃悠悠地走到一边,坐下来,双腿交叠,状似无意地说道,“故意伤人,吸毒贩毒,看来十年似乎有些短。”

孟夏十指已经深深的掐进­肉­里了,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她望着眼前的人,这个人简直是魔鬼。

沉默了一瞬。

她终于低下头,一滴冰凉的泪珠顺势而落,“什么条件?”

徐易风似乎早知道她会答应一般,“来星城上班。”

话音一落,孟夏猛地抬头看着他,眼里竟是不可思议。

“怎么?难道你有其他的提议,说说看我可以考虑考虑。”

“为什么?”

“我只是因才施用而已。”

孟夏黑白的双眼定定地看着他,她不相信。

“好!”孟夏一口应道,“我答应你。”星城,怎么会是他的呢?徐家什么时候开始拓展珠宝业了。他不是一向对那些嗤之以鼻的吗?

徐易风看着她那坚韧的眸子,有片刻的晃神,他抬手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水冰冰凉凉的划过,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萧甲……”孟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易风不耐烦的打断了,“你什么时候来星城,他就什么时候回去。”

孟夏抿抿嘴角,声音轻轻地,“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啪”的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他就这么看他的?鲜血慢慢的染透了他的掌心,孟夏依旧站在一边。

徐易风一脸的冷­色­,“过来。”

孟夏身子一缩,这一小动作登时又让他勃然一怒。

记得那会,高中篮球联赛,徐易风在场上被孟潇碰撞,滑了一跤,膝盖一大片被蹭上。那时候,她紧紧的围着他,小嘴喋喋不休地训孟潇,后来蹲在他的面前,给他包扎,纤细的手指划在他的肌肤上惹得他一片烦躁,他冷着脸一眼都没有看过她。孟夏只是未觉,当血渗过纱布,他突然感到肌肤上一片冰凉。她咬着­唇­角,兀自留着泪,好像是她摔了一般难受。

当时他说了什么?

“你烦不烦。”他以为孟夏转身会走,可是她却低下头,嗡嗡地说道,“我哥他不是故意的,真的。”

他会看不出孟潇就是故意的。

徐易风把身子往后用力一靠,手伸向孟夏。

“我去叫医生。”

“你不是会吗?”徐易风冷哼一声,强势的吩咐道。

话一出口,两人俱是一愣。

孟夏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这也是你的条件?”

徐易风的脸­色­瞬息万变,孟夏看着他的手不断的渗出血来,她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她轻轻坐在舒软的沙发上,离他的距离有些远。

拿起酒­精­钳子,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徐易风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那双手依旧纤细只是多了几分沧桑,他看的仔细,她的手背上有好几个形状不一的疤痕,颜­色­深浅不一。

屋内的静无边无际,眼前的她忽然之间变得很陌生。往昔,他们之间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的静谧的相处过。

孟夏的眼底没有一丝杂质,好像面前坐着的人是一个陌生人一般。事实上,徐易风不知道,此刻在孟夏的眼里,他甚至连陌生人都排不上。孟夏可以给路上的陌生人一个微笑,可他,她不会了。

当初是因为太在乎,所以处处忍让。几年里,她心里那座隐形的城墙已经固若汤河,孟夏认真着地处理好的他的手,默默地走出来。

徐易风只是静坐在那里。

恍若之间两个人的角­色­似乎交换了。

“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

徐易风的眼睛幽幽地看着窗外,没有作声。

孟夏抬起脚,就听到门外几声敲门声,然后门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打开。她站在那儿,一时有些无措。

显然门外的人也没有料到此刻徐易风的病房会有其他人在,即使有人,谁也没有料到会是她。

徐夫人到底见惯了场面,一瞬惊诧之后面­色­依旧,径直向房内走去,路过孟夏身边时,她停下脚步,眉眼淡淡的,“小夏回来了啊。”顿了顿,她的眼睛弯弯很优雅,“许多年没见了,倒是越长越标识了。”

孟夏抿抿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扯着笑。

徐易风和她母亲一样有着相同的眼眸,很漂亮,只是徐易风的眼睛多了几分冷意,而徐夫人她的眼睛让人无形间就觉得很温暖。

孟夏看着她,这个­妇­人,她曾经差点可以称呼她为“妈妈”的,曾经在她心里俨然也把她当做妈妈的。

“易风这孩子平日里张扬惯了,这会子终于吃到苦头了。还是我们小夏有心还能来看看你易风哥哥。”

孟夏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她扯了一个清淡的笑容,“伯母,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不打扰易风哥哥休息了。”

徐夫人目光一顿,嘴角慢慢上扬,说了两个好字,“好,好。”

乔奕琦从一开门那一瞬,脸­色­就一直不好。孟夏出来后,她随后也跟上来。

“孟夏,等等——”她有些急切地喊住。

孟夏身形一顿,微微蹙眉,“有什么事?”

“孟夏,易风他的伤……”

“我知道。”孟夏猛地打断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焦躁。

“你放心,我可以和徐妈妈说让他们不要再追究了。”乔奕琦善意地笑着。

不得不说乔奕琦很聪明,孟夏看着她,那一头长长的波浪卷发柔柔的披在肩头,优雅又美丽。

她悻悻一笑,“那真好,谢谢你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今天真的很累,一夜未睡,又奔波一上午,­精­神一直绷得紧紧的,这会儿头疼得厉害。

穆泽一直在车里,直到看到徐母的车,他赶紧跟上来,他担心她会再次受伤。

“孟夏,你还爱他吗?”

这几年连她自己都不敢问这个问题,乔奕琦却直接地点破了,孟夏的表情没有怎么变,她静默了一瞬,朝她柔和一笑,“现在的我谈爱情太奢侈了。”顿了顿,她有些俏皮地说道,“我更需要面包。”

乔奕琦愕然。

穆泽脸­色­一变,向另一边走去,半倚在墙壁上,身条有些落寞。

孟夏脚步急促,竟然就这么从他身边走去。

穆泽嘴角涩涩一抽,这丫头心里还真是从来没有他。“小夏——”

孟夏停下脚步,回过头,她的头真的疼的厉害,声音透着疲惫,“穆泽,你怎么上来了?”

19

孟夏努力地睁着眼睛,眼皮沉的仿佛千斤般沉,穆泽背着光,高大的影子完完全全照在她的身上,她抬着头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好听的生硬,“我送你回去。”

她点点头,刚想说什么,一转身却瞟见了他眼里异样的神­色­。孟夏的心一下子提到喉咙口,连忙转开视线,一瞬间她有些惊醒。

“走吧。”穆泽轻轻说道。

孟夏怔怔地跟在他的一旁,一路上,涌过太多的思绪,她是和穆泽相识有四年多了。这几年他们相聚虽不多,可是穆泽总是能不着痕迹的帮助他们。

只是她一直觉得那是因为——乙乙。

穆泽看着她眉目紧锁,一副晃神的样子,整张脸都纠结在一起,差点儿撞到前面的人,他连忙一手拉住她,“想什么呢?”

孟夏感到手上一片温热的,那双手完完全全包裹住她的,她想被这样的手握着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她不行。她指尖轻颤,轻轻的要抽回手,对方却是微微用力握住。穆泽的目光定在她的袖口的血迹上,他的目光慢慢暗沉下来,“怎么弄的?”

顺着他的目光,孟夏这才注意到那一块血迹,她斟酌着缓缓说道,“徐易风手破了。”

穆泽双眼一眯,似是在思索什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答应他什么了。”

孟夏知道瞒不过他,状似轻松地说道,“去星城上班。”她微微耸肩,“正好也算是物尽其用。”

她的手倏地吃痛,穆泽沉默,脸­色­有些凝重,“小夏——”他顿了顿,终于还是咽下了要说的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固执,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

安静的病房,此刻笼罩着一层焦灼的气息。

徐夫人端坐在沙发上,面容沉静。徐易风站在窗前,俯视着,视线最终停滞在楼下那一双身影上,他眯着眼,可以两个身影恍恍惚惚地,他却如此的熟悉,来来往往的行人中一眼就定格住了。他沉着脸,那只刚刚包扎好的手,纱布上又渐渐有血丝渗透出来。

“易风——”徐夫人平静地喊道。

徐易风手一紧,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妈,什么事?”

徐夫人的目光落在他的眉眼上,语气轻缓,“我和乔家商量过,等你手好之后,和琦琦完婚。”

徐易风眉心一锁,脱口就是拒绝。

徐夫人淡淡地瞥了一眼他的手,眸光一顿,有些了然,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拒绝,“我和你爸商量过了,6月6号那天是个好日子。”

徐易风嘴角含笑,却是冷极了地肃穆,“妈,你知道我脾气的。”

徐夫人依旧云淡风轻,“肖局长说打你的人和孟夏认识。”她没有疑问的陈述着,“易风,当年的事不论谁对谁错,都已经过去了。”

徐易风自然明白他母亲话中有话,他撇撇嘴,“这事您不用费心了。”

徐夫人面­色­一冷,她生的儿子他的脾气她自然清楚,徐易风从小就是个倔脾气,那会子大学毕业,徐父本意是要他从政,他硬是和他爸对着­干­去从商,两父子前后一年多冷冷淡淡地如同陌生人一般。后来徐父对他的事也是不闻不问,他硬是自己搞起来。

“易风,你觉得小夏那孩子在受了那么多变故之后,还能依旧吗?”

乔奕琦的脚步顿时凝滞住了,她的手丝丝的握着门把,却没有推开的勇气,在徐易风一口回绝的刹那,她的心口仿佛被人用到割裂了一般。她怔怔的听着。

“妈,您想多了。”

徐母站起身子,理了理衣角,不置可否,“是不是我想多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的。你受伤的事,我已经让肖局长处理了,那孩子不容易,也罢,也该你该受的,这次我就不追究。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她的眉心微微一动,“琦琦那孩子从昨晚就一直很担心你。”

乔奕琦快速地跑到走廊的楼梯口,十指紧扣喘着胸口的闷气。

徐易风掌心一片灼热,他低头看着手上的纱布,眸­色­淡冷。

“易风,我去叫医生,你的伤口好像还在流血。”乔奕琦有些担忧地说道。

徐易风闭上眼,手指握了握,“没事的,画展的事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和学校商量过了,等你手好了再办,易风,我希望你能亲眼我的画展。”

徐易风点点头,“一切照旧,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去的。”

乔奕琦原本暗淡的眸底瞬间有了光彩,“易风——”她的话被一阵敲门声猝然打断。

孙秘书带着个男子进来的时候,看到乔奕琦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点点头,“徐总。”

徐易风淡淡地对乔奕琦说道,“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孙秘书,让老杨先送乔小姐回去。”

孙秘书点点头。

乔奕琦咬咬­唇­角,眼神有些冷下来,却不得不走,没有再说什么,随着孙秘书出了门。

“孙姐,刚刚里面那个人是谁?”她喊住孙姐亲昵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乔小姐,徐总的事作为下属我们不方便透露。您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亲自向他询问。”

乔奕琦脸­色­顿时暗下来,她­干­­干­的扯扯嘴角。

病房里传来沙沙的纸张翻动的声音。

徐易风合上资料夹,抬首看着男子,“只有这么些?”

“徐总,几乎都在这里。”

徐易风眯起眼,看着乐乐的出生证明各种复印件,母亲那栏填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名字,顾子西。

这孩子原来真的是孟家的,她应该喊孟夏姑姑。

他轻笑一声,不知怎地,心口好像有一个空落的洞­茓­,越来越深。

十几页纸张,孟夏的五年。他看着那一张张照片,都是她忙碌的场景,酒吧、超市、夜市……他揉了揉酸涩的眼角。

“徐总。”男子犹豫地说道,“我们已经最大努力搜到了这些资料,不过以我们多年调查经验,我们发现孟小姐的资料好像被人处理过了。”

****补更分界线****

徐易风眼神凌厉地横扫过那一沓薄纸,嘴角轻动,“掩盖?”他的眼睛危险的眯着,那目光如利剑一般盯着手里头的照片,正是孟夏几年前在医院的时候,而旁边陪着他的人正是穆泽。

徐易风眼眸越来越深,穆泽是四年前才来C市,他们根本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他的手微微捏成拳,照片被他捏的皱皱的,许久他才沉沉开口,“你先回去吧。”

徐易风看着那些资料,一直深夜。他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直觉中间少了什么。孟夏在医院的资料被处理的­干­­干­净净,一丝痕迹都没有。他的目光怔怔地看着孟夏的照片,孟夏你到底又要玩什么?

寂静的巷子里,银­色­的布加迪静静的停靠在窄小的马路边。

孟夏歪着头靠在背椅上,车内光线朦胧,穆泽侧首抬眼看着她的睡颜,有些憔悴,两道淡眉不安的轻皱着,甚至偶尔他都感到睡梦中她。身子会打颤。这样的她更让人怜惜,想要去保护。

徐易风怎么会舍得?穆泽一直不明白,他怎么能那样的心狠。

穆泽伸出手,轻轻的揽向她的肩头,孟夏歪过身子,轻轻的靠到他的身上。那黑亮的发丝柔柔的倾洒在他的身上,触手的不舍。穆泽心中突然涌出一阵懊悔,他想他不该让孟夏去华奥的,或者她和徐易风就不会相见了。

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穆泽眉心一动,突然弯下腰,温润的嘴角轻轻地在她的额角印下一吻。

孟夏感到一股薄荷味的气息完全笼罩了自己,她慢慢的转醒,发现自己半个身子依靠在穆泽怀里,一时间她有些缓不过来,穆泽低下头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有什么在深沉暗涌着,孟夏猛然间明白了他眼底流动的情意。

等她回过神来,蓦地惊坐起来,“咚”的一下就这么撞上了穆泽的下巴。

“对不起,穆泽——”她懊恼着,自己怎么就这样睡着了,她的额头一阵火辣辣的疼。

穆泽看着她的额头很快就红了起来,安慰道,“没事。”

“已经到了,怎么不叫醒我。”孟夏扫了眼车上的时间,她在车上大概睡了半个多小时了。“我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孟夏。”穆泽蓦地叫住她的名字,从没有的郑重。

“嗯?”孟夏手已经碰到门把了。

“我们结婚吧。”

孟夏脑子突然间就混乱了,一时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是睁大着眼睛看着穆泽。

穆泽倾身,将她额前的碎发顺到而后,一系列的动作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一般再自然不过。孟夏的心“砰砰”跳动着。

他的手慢慢的滑倒她的肩头,微微用力,没有半丝犹豫,再一次重复道,“孟夏,我们结婚吧。”

夜,静悄悄的,树影在夜风的吹动下肆意的晃动着。

周围的居民楼透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萧乙不知道站在窗台前多久了,她就这么直直地站在那儿,看着楼下。夜风一个大力,伴着一声响,一扇窗就合上了。

20

孟夏回到家时,大门禁闭的一瞬,她无力的沿着木门一点一点地下滑。

孟夏无奈的抓着自己的发丝,脑子里依旧回想着刚刚那一幕。她刚刚是怎么回答的。

车里很静,静得她耳边只有一阵嗡鸣声。穆泽似乎没有一丝焦急,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许久,孟夏才找回自己,她缓缓得抬头看他,“穆泽,你知道的,我不适合你。”

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轻声叹了口气,“郎有才女有貌,哪里不适合了?嗯?”

孟夏似乎被他的话逗笑了,她轻笑一声,垂下眸,眼睛泛着苦涩,“我不配。”且不论他的家世与她的家世,至少她不能拖累他。

穆泽表情窒了窒,暗叹一声,“感情的事从来没有配不配。”他的余光定在她紧握的双手上,“既然喜欢就要争取,得到了就要珍惜,如此简单。”

孟夏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早已见多了,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哪会有那么多被­棒­打的鸳鸯,何况她给不了也不能给。

“穆泽,你不会不明白乙乙的心意。”孟夏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坚定地与他对视着,他再好,终究不会是她的归宿。

穆泽眼眸沉了沉,手不自觉的握紧,他绝对相信萧乙在孟夏心中的位置。

孟夏闭了眼,声音幽幽带着那种不属于她的沧桑,“可是我明白。”乙乙和她是同一种人,爱得彻底,一旦爱了,就很难放下。

穆泽轻叹一生,看着她,声音中的落寞毫不掩饰,“你明白所有人,可这世上你就不明白两个人。”他眉心一蹙,顿顿道,“徐易风和我。”

只是差别的是,徐易风在她的心里一驻就是十多年,而他和你相识四年多,怕是连徐易风一角都没有。

穆泽攫住她的眸光,果然,一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她的眼神一闪而逝的异动。

有些人一旦爱过,留下的痕迹还是存在的,也许只是停留在心底某个空落的角落。

“好了,很晚了。你上去吧。”穆泽看着她浑身的纠结也不逼她。

孟夏慢慢平复下来,脚边上一道细长的影子慢慢与她的身影重叠,她扯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抬起头,“还没有睡啊?”

萧乙的脸­色­很不好,孟夏看着她心里突然泛起一抽一抽的疼。

“你答应徐易风什么了?”萧乙毫不避讳直接问道。

果然,在他们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她。孟夏慢慢支起身子,浑身麻木的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缓缓开口,“没什么,只是去星城上班而已。”

“你疯了。”萧乙蓦地叫起来,“你还想和他纠缠下去?小夏,你到底是糊涂了还是……你还爱着他?”

孟夏身子一顿,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抬着头木木地仰望了头顶的白炽灯,眼睛一片苍茫,“乙乙,哪里还有什么爱?那些早就化作尘土深埋了。”她耸耸肩头,声音嗡嗡的,“我去萧甲会没事,你难道真的忍心让萧甲被关进去?再说也许在星城我可以实现我的梦想也不一定。”

萧乙咯咯一笑,眼角闪着泪光,她一字一顿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也会万劫不复。”

屋内一瞬陷入沉寂之中。

她喃喃的道,“不会了。不爱,就不会受伤。”

萧乙咬着­唇­,“小夏,结婚吧。”

孟夏心口一酸。

***

孟夏第二日八点准时出现在徐易风的大厦。想起上次她来找他时,一切总是变化莫测的。前台小姐今天看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惊讶。

“你好,我是来上班的。孟夏。”她报出名字。

“您稍等,我给孙秘书挂个电话。”上面早已交代好了。

很快孙秘书下楼来,“孟小姐,请随我来。”

“叫我孟夏就好。”她轻轻地扯着嘴角。孙秘书点点头,引着她进了电梯。

孙秘书带着她去了26楼,星城的设计部。“希望这里适合你。”孙秘书给了她一个善意的笑容。

孟夏一怔,眼睛掩藏的光芒一闪而逝,她大学专业就是设计。

转身孙秘书把她介绍给一个年轻男子,“简宁,这里的总设计师,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

简宁朝她一笑,孟夏看着他充满阳光的面容,微微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星城的首席珠宝设计师竟然这么年轻。

“你好,简——”孟夏犹豫着该怎么称呼他。

“简宁,我们这里大家都是直呼名字。”

孟夏抿抿嘴角,点点头。

“好了,简宁交给你了。”孙秘书转身。

孟夏有些急切地叫道,“等等,孙秘书。”

两个人走到一边的走廊,孟夏迟疑了一下问道,“孙秘史,徐——徐总他有没有提过萧甲?”

孙秘书看着她,她跟着徐易风六年了,她自然认识孟夏,这个女孩子真的变了。

“徐总没有交代,你可以去亲自去问他。”

孟夏的神­色­慢慢暗淡下去,“我知道了。”

孙秘书看着她郁郁的脸­色­,嘴角动了动,最后只化作一抹浅笑。

孟夏怔怔地回到办公室,过了半晌拿出手机,靠在右耳,电话很快就通了,“萧甲回来了吗?”她直接问道。

萧乙眉心一簇,“还没。”

孟夏心一沉,慢慢地放下电话,抓起自己的包就冲了出去。

骨科专家正在给徐易风进行检查,孟夏猛地冲进来时,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徐易风,你这个骗子,你答应放萧甲的。”孟夏一字一字的冲着他喊道,双眼死死的看着他,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徐易风微微一怔,随意说道,“周医生,麻烦你们先出去。”

“好,好。”众人一齐退出病房。

“我想你现在应该在星城,而不是在这里。”他眯着眼看着她。

孟夏蓦地一笑,她咬着­唇­,“我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做的,可你呢?徐易风,你这个小人。”她的心一阵阵缩紧。

徐易风脸­色­微变,“现在立马回星城。”

“为什么?”孟夏慢慢地走到他的床边,盯着他的眼睛。

“回去。”他愤怒地说道。

“我怎么会相信你。”她已经豁出去了,“是呀,我们在你眼里算什么?我们命贱就该被你耍被你威胁。”她死死地扣着掌心,

“我真是瞎了眼,以前才会爱上你。”她每说上一句,声音就抖上几分,那种曾经被愈合的伤口一点点又被撕裂开,疼痛着。

“出去。”

孟夏冷的一笑,“您放心,我这辈子都不想踏进你身边一步。”

剑拔弩张之际,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迟疑片刻才接起来,萧乙的电话。

“乙乙?”

“小夏,我哥回来了。不说了,我先给他弄点吃的。”

孟夏猛地抬头看着徐易风。

徐易风盯着她,努力压住满腔的怒气,半是嘲讽的说道,“回来了?”

孟夏轻叹一口气,“对不起——”她咬着­唇­道,“是我疏忽了。打扰了。”垂下眼睫,僵硬的说完。

“你这么冲进了以为一句道歉就能抵消?”他冷冷的问道。

对着这样的他,孟夏反而异常的平静。刚刚一阵胡乱发泄,这会儿萧甲回来她紧绷的弦完全松开,她木然的看着他,声音不愠不火,“那你想怎么样?”不知为何她竟然一丝担忧都没有了。

徐易风端坐了身子,“你和穆泽怎么认识的?”

孟夏没有料到他会问到这个问题,她片刻失神,定定的站在那儿,她和穆泽怎么认识的?

她的眸光微微暗淡下来,那一段时光,她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的。他们的相识是在她重生之际。

孟夏呼吸一紧,胸口莫名的疼得厉害。可是她不会对他说,因为那些都和他无关。

“徐总,我不知道您这么关心下属的私生活。”

徐易风眸光一沉。

门就在这时轻轻地打开了。漂亮的小护士拿着消炎药,脸­色­染着淡淡的绯红­色­,柔声说道,“徐先生,您的手需要上药了。”

“出去。”徐易风冷冷的拒绝。

小护士脸­色­一白,有些不知所措。她愣愣的站在那儿。大概是个新来的,孟夏开始有些同情她了。

她抬起腿向门口走去,留下定在那儿的小护士。

她的脚刚到门口,后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孟夏,你要是现在走出这个门,我立马把萧甲送进去。”

孟夏整个人像被什么抓住了,她慢慢转过头,看着徐易风­阴­沉的脸,她的愤怒抑制不住的迸发出来。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