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一听就不依了,缠着陈氏跟牛皮糖似的扭来扭去,非要陈氏说了压岁钱另算才罢手,桥天赐高高兴兴出门去了
两个孩子一出门,陈氏脸上又带了一抹忧愁,悄悄问赵明礼:“今日果真不回谭家坝么?”
自从把赵李氏送回谭家坝之后,开始赵老三还接连来了两三次,要赵明礼回去,都被赵明礼婉拒了可今日是大年夜,阖家团聚的时候,谭家坝离府城也不算远,总没有不回去的道理
赵明礼是真心不想回去就算人没走,可他心里清楚得很,若是回了谭家坝,只怕刚因为选了官得来的好心情会一点也剩不下,指不定赵李氏还要继续折腾什么可大年夜的,不回去也说不过去,沉吟了片刻,还是说道:“罢了,还是明日回去拜年算了许多年在外头也没能回去,也不差今年这遭”
本来昨日就想细细问一下赵明礼,他一直不表态,陈氏心里膈应赵李氏,也不想提今日耐不住还是问了,结果相公这样说,陈氏自然不会多劝,点了点头去厨下看小小准备的年夜饭去了
今日也是避无可避了,陈氏才主动问起这个话题来前些日子见赵明礼没有透露丝毫回去谭家坝过年的意思,陈氏早就做好了在府城过年的准备,厨下肉菜备得足足的若是要回去谭家坝,倒也不愁,反正这天气寒冷,肉菜等物多放上两天也不见得会坏掉,又不会在谭家坝长赚总是要回府城的若是真回了谭家坝,再回府城的时候,自己一家人也要吃喝不是?
后厨里头,小小早几日就开始做起了准备,今日也不算累,何况还有陈氏主动过来帮手,几个菜更是做得顺手了些(欢迎您来,
一百二十九章 过年【一更】
家中人口不多,左右一顿饭罢了,能费得多少银钱?陈氏这次跟小小一商量,决定这年夜饭不在多,就在个丰盛二字,极是用心地准备了
汤便有羊肉汤,鸡汤两味因是过年,陈氏特意去买了一条全鱼回来,开始还的小小不会做,糟趟东西,可见小小收拾起来动作利落,也就放了心她可顾不上怀疑小小为什么这样能干的问题,只要不叫她这厨艺不精的人下厨,她就阿弥陀佛了更何况陈氏心思全系在那鱼上头,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施州人并不爱吃鱼,这全鱼就是酒楼里头做的也少,打鱼卖的也没几个,这样一条两根筷子长的鲤鱼,跟羊肉价格差不了多少,所以陈氏格外上心些
剩下准备现炒的六个菜,个个都是肉菜,还有蔡家人送来的一碗年肉,放在蒸屉里头搭个火热热便可以吃了素菜也备了几样,酸萝卜包菜白菘豆芽豆腐洋芋,也都是冬天常用的蔬菜,不过小小今年手头有辣椒,一番调制之后,味道也略有变化
还有点心什么的,小小可没那功夫去做,都是街上现买了些,味道也还不错
天刚擦黑,天赐天佑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放起炮竹烟花田丰也跟着凑热闹,只见他将炮竹捏在手里,点了引线,却并不急着抛出,眼看着那引线快要燃粳这才往外一丢炮竹还在半空中就炸开了,纸屑纷纷而下天佑看着羡慕不已,也想伸手试试叫天赐一个爆栗敲在头上,嘴上说着不会,心里却总想着找个空子这样玩耍天赐看他的涅就晓得他在打什么主意,盯得愈发紧了起来天佑寻不着空当试手,更是心痒难耐
往年过年,团年饭都是依着昌州规矩正午吃的自从去年回了施州,陈氏才发现原来施州团年饭是入夜之后才开始吃,一直吃到深夜
今年也是一样,赵明礼先是带着全家上下给赵家列祖列宗们上香叩拜,他在后院堂屋设了一大一小两只牌位,大的同样是“天地君亲师”,小的是“赵家列祖列宗之位”[.YUU礭小小看这颇有些疑惑古人对宗族和亲长的那种敬畏之心最强,可赵明礼显然就连回谭家坝的打算都没有,这样拜一拜就算了事么?
拜过祖先,家宴就算正式开始了
赵明礼看着满桌子的菜赞许地点点头,当先举起筷子夹了点土豆丝尝了天佑和天赐这才欢呼一声,举起筷子开始大口吃起来小小听着外头的鞭炮声,捧着碗也笑得开心,田丰坐在下首,吃相倒是很斯文,脸色却并不怎么好
赵明礼给陈氏斟了一小杯酒,举起杯道:“能有如今这样的日子,先敬夫人一杯才是”
陈氏没想到他当着儿子的面这样,微微红了脸举起杯来道:“如今日子越过越好,都是相公的努力,关妾身什么事?合该先敬相公”
他二人一推辞,天佑咬着年肉就笑了起来:“父亲母亲这是在演哪出翱”
天赐拈了块肉,看着他摇摇头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呗!这都看不出来?”
小小看了看扑哧笑了一声,赶紧将头埋到了饭碗里,别说,他们这样子还真像
赵明礼这下跟陈氏一样红了脸,不过今天也由得孩子们放肆一天,瞪了他们俩一眼,与陈氏轻轻碰杯,将酒喝了
大人们喝的是苞谷酿造的酒,度数挺高施州果酒较少,田丰拿了些苞谷酒,加了蜂蜜枸杞红枣之类的煮了,味道甜甜的本来赵明礼说他胡闹,到底顾及着他是土人的身份,没敢多说什么天赐天佑和陈氏,就喝上了这种加热过的苞谷酒,下口味道甜丝丝的,酒精约莫是在煮酒的过程中挥发了不少,尝不出多少酒的味道[]
天赐天佑开始还不敢喝,后来经不起田丰引诱,喝了一两口,发现并不像之前偶尔喝过的那些酒的味道一般刺喉,渐渐也就放开了,端着杯子给赵明礼和陈氏敬酒小小的他们喝醉,也倒了点尝尝这年头的酒原本度数就不高,煮过之后大约跟前世的啤酒差不多,只是略微有点酒味罢了也幸好赵明礼不是个贪恋杯中之物的,不然哪里肯由得田丰这般浪费
平日赵家就不经常沽酒,更何况这酒里还放了红枣枸杞蜂蜜等物,也实在是太高兴了赵明礼想到授了官,离开施州大山去江陵府那等平原富庶之地,心里更是兴奋自成都府丢了差事,回到施州,他心里就是一股郁郁之气不得纾解谁知前途未卜,家事又终日纠缠,赵明礼觉得过去的一年是自己过得最为难受的一年,可如今什么都熬了出来
身边娇妻在侧,膝下娇儿相伴,前途一片光明,许是心中高兴,不过三五杯下肚,他就有些喝高了,拉着田丰攀谈起来
陈氏看着暗暗好笑,低声叫小小去煮些醒酒汤来别说赵明礼,就是天赐天佑,待会儿也得先喝些醒酒汤再睡,莫要耽搁了明日去各处拜年
小小往厨下去了,点了火,换了小锅烧水,自己坐在灶门前发起呆来
来到这个异世,这是第二次过年了去年还是个丫头下人,只能在灶前吃些残羹冷炙,如今好歹也能上桌子了想到这里,她暗自好笑,这人的理想其实也就这般简单,不过是生活越过越好些罢了
可是她一直没有安全感想到这个,她不由摸了摸衣角虽说后来田丰又给了她十个小小的虎头金,她也还是将最初那颗坠在小衣衣角,也一直没有询问这个到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田丰与田公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她回想当时的情景,分明是因为田公子见了这颗虎头金,才会吩咐田贵帮他们挑水什么的这说明这颗虎头金是一种身份的象征,确切地说,是田丰身份的象征,所以人家才会对她和赵家的态度有所改变甚至赵明礼中举之后摆出的宴席上,土王派人过来送礼,也是一种对她当时救了田丰的报答
可这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么?在这个异世,她依旧是一根没有根的浮萍,不,比浮萍还不如,就像是吹出的蒲公英的种子,只要稍稍有一点风,就得随风而行,不晓得会飘向哪里
前世刚刚踏入社会的时候,一个前辈告诉自己,人要找准自己的定位,才能好好地生活,安心地工作,不要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脚踏实地才是真可如今,她真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了,自己在赵家,下人不是下人,家人不是家人,到底算个什么呢?若不是赵家需要这个小食堂的进项,自己能派上点用超还不晓得又会怎么样
不过眼看着赵明礼要去江陵府为官,这小食堂定然是开不下去了,到时要怎么办才好呢?
这头小小正在出神,天赐却进了后厨里头赵明礼已经上了脸,正跟田丰两人闲扯从土人的风俗和汉人风俗的不同,到施州的土汉纷争,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天赐天佑和陈氏都听得津津有味,他却觉得有些憋闷,出来叫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些左右院子也就这么大,干脆走到后厨看看小小烧的醒酒汤得了没有
后厨里头今日燃着香烛,供奉着灶王爷,昏暗的烛光下看见小小缩在灶门前,身子缩做一堆,动也不动,似乎跟灶台融为一体,也是个死物样的天赐想着就有些心惊,不由提高了声音喊了声:“小小”
小小陡然一惊,抚着胸口望过来,见是天赐,嗔他道:“这么大声干什么?吓死我了!”
天赐却“呸”了一声:“童言无忌,老天爷莫怪大过年的,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吗?”
小小奇怪了:“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不过随口一句话罢了,那么紧张干什么?”
天赐摇摇头:“父亲也说,读书人虽不信神佛,但当敬而远之,你没见父亲也不信这个,可也照样要祭祀鬼神么?”
小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个不一样好吧?那是你赵家的祖宗,大过年的还不让人享受后代子孙的供奉么?”
天赐却说:“什么叫我赵家的祖宗,你是我赵家的媳妇,那也是你的祖宗好吧?”说完却发现小小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回想一下,发现自己失言了,登时脸上火烧一般红了起来,窘得他手脚都不晓得怎么摆,呐呐道:“艾那个,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这孩子一天都在想些什么啊这才多大点儿年纪,拿到前世那些孩子,也不过刚上小学罢了小小虽有些难为情,可还是忍不住犯嘀咕这难怪红楼梦里头宝玉会说什么前世见过林妹妹之类的话,感情古人都早熟么?
见小小不答话,乌溜溜的眼珠子瞪着自己,天赐说不下去,跺了跺脚,回了堂屋坐下捧起面前的小酒盅一口喝了,这才觉得心里稍稍定了下来,更是后悔刚才不知怎么说出那样一句话来,低垂了眼皮不做声
陈氏见他出去了一趟,转来就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吹了风有些不适,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嘴里说道:“刚坐暖和,别出去叫冷风吹病了”触手所及滚烫一片,唬得陈氏拉了他细看,以为他真病了
天赐忙道:“不过是屋子里头热些,哪里这样容易就病呢!”正说着,小小端了醒酒汤进来,天赐脸上又是一红,撇了脸不敢看她(欢迎您来,
一百三十章 除夕
端了醒酒汤进来,小小低头看顾着手里的盘子,一时倒没察觉到天赐的异样,她给众人分别上了碗醒酒汤超级生物帝国本书最新章节首发来自书河说是醒酒汤,不如说是酸辣汤,前些日子她腌的辣白菜还算可以,就是可惜施州弄不到虾酱,总觉得味道差了些,不过酸酸辣辣的也还可口
辣椒剩的不多,她平日用的也少,今日的饭食本就叫田丰觉得新奇了,再尝了这喝一口就浑身冒汗的酸辣汤,更是大呼过瘾
赵明礼顺势说起种植的事情来
对于田丰来说,这确实是小事一桩可今日尝过了这东西,他却有了些不同的想法商家想要获利,提前保密无可厚非,可这东西是南唐君主赐下的,若是何家真献给了今上,讨了今上的欢心,少不得会大肆褒扬一番,这样的东西,当时也肯定不止赏了何府一家,为什么何府就敢大肆种植,却提了个保密的要求
这东西,味道比茱萸浓烈数倍,菜里头搁上一点点,只当是个调味罢了,可今日这一碗味道浓烈的汤汁下去,周身冒汗重生之政道风流txt下载他不由就想到若是寒冬凌冽在外行军,这一碗汤汁下去周身泛起的暖意……
想着不由摇了摇头,自己也许是想太多了不过听着赵明礼说起这事的时候,不由还是会往那些方面去想
虽不知道何府在筹谋什么,不过田丰也有相当的自信,从来还没有人能从容米土司手上占得便宜他们安居一隅,不过是想守着祖宗的基业过小日子罢了 ,若是有人欺负到头上容米土司也不是好惹的
当下也没应承,只说是禀报土王之后再说赵明礼不疑有他,只觉得心头放下一块大石,酒意上涌眼就有些合不滤
天佑早就吃饱了坐不住一直磨蹭着想要出去放炮竹他眼巴巴地瞅着陈氏,看得陈氏心头发软,想起去年的年夜虽然一大家子人,可大家的精神都绷得紧紧的,哪里敢放了天佑到处乱蹦?毕竟还是个孩子,她这样想着,顺势就推了一把手边坐着的天赐,叫他们出去玩耍天佑早就欢呼一声冲了出去,天赐摇摇头迈着方步稳稳地跟在后头
陈氏看着心中欢喜,又抿了一口酒,转脸发现小小还捧着碗慢条斯理地扒着饭吃,不由温声催促道:“你这孩子,还没吃饱么?快跟初一他们放炮仗去本书最新章节首发来自书河若是晚了,就没得玩了!”
小小楞了一楞,随即莞尔陈氏今天心情真是好,开口便是叫了天赐许久没曾叫过的小名,不过叫一个女孩子去跟男孩子一块儿放炮竹,不知道是该说陈氏思虑不周,还是喝醉了
赵明礼斜着醉眼望了过来:“女孩子家家的,放什么炮竹?来来,听田先生说他们土人的趣事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罢对小小招了招手,叫她到自己身边来
岂料陈氏抢先一步,一把拉了小鞋按她在天赐的位置上挨着自己坐了,嘴里啐了赵明礼一下:“你们男人家的事情网游之咆哮祭司最新章节我们才不感兴趣呢!小鞋我给你做了新衣裳,呆会儿收拾了,就去我房里看看去!”
赵明礼被陈氏啐了口,也不恼,摇头晃脑地说:“女儿家怎么了?要我说,小小比个男儿也不差开年去了江陵府,没事叫天赐教你念书认字”
他们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半丝空隙也没留说起叫天赐教她认字,大家都笑了起来,此刻小小总算Сhā得上嘴了,她撅着嘴随口说道:“成天事情可多着哩,我可没那闲功夫认字!”
陈氏笑着摇头道:“傻孩子,等到了江陵府,咱们这食堂也就不开了,到时空闲日子多得是,哪就没有时间认字呢?尽说傻话”想起即将到来的生活,陈氏充满了憧憬;“到时咱们也买几盆花儿种上,我教你养花儿我虽不会种地,可养花儿略懂得一二,往年在闺中多亏这个打法时间如今嫁了人当了娘,已经好多年没弄过这些小玩意儿了”
小小刚点了点头,另一头赵明礼又哼了一声:“养花儿有什么意思?我看天赐对这些花花草草都不怎么喜欢,到时……”话没说完,教陈氏狠狠瞪了一眼,这才发现一时口快失言了,赶紧噎住了后半句,挥手叫小泻“还是出去玩儿会儿吧!”
田丰也起身说觉得饱了,起身跟小小一块儿出了门他们的身影在帘子后头一消失,陈氏就不客气地一个指头戳了过去:“相公真是,都在想些什么呀?”
赵明礼借着酒性,做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皱着眉头说:“我倒瞧着小小真是不错,如今咱们这家她也撑起了大半天,若真是有这么个媳妇儿,也是不错的”
想着如今家中生计改善不少,不说别的,这几个月的进项就颇丰盛,陈氏自己存下的那点银子一点也没再动过,她就不好做声可到底还是意难平,又饮了一杯,叹了口气,与赵明礼商量起收拾动身的事情来
几个孩子玩怂一番,见夜已深了,赵明礼惦记着次日还要去谭家坝老宅等处拜年的事情,便拘束了他们,不让再多玩神农之妖孽人生全文阅读田丰帮着烧了热水,小小提了一壶送进东侧厢房,陈氏赶忙接了过来,拿了一个布包袱给她,说是做的新衣,嘱咐她明天一定要穿上
小小心里一暖,她知道陈氏给众人都做了新衣裳,却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回房打开一看,面料是八成新的淡粉色,约莫是陈氏拿自己的旧衣改的,一条厚实的棉裤,下头也仿着那日谭家班子众人的涅拿与上衣同色的料子滚了边,上身一试,正正一身也不晓得是陈氏什么时候做的,自己居然都不晓得还有一双厚实的花棉鞋,这是街上成衣店子里头买来的,穿了一试,也是极合适极暖和的
小小自然高兴,摸了又摸,这才折好了放在枕边睡下
次日便是初一,早早起来她也没舍得穿,把要用的水和早饭都准备好了,这才换了新衣,与天赐天佑一起给赵明礼和陈氏磕头拜年赵明礼笑呵呵地摸出三个压岁红包分给他们,小小攥着手里的红包掂量了一下,估计里头该有十个大钱,心里就是一乐
众人收拾妥当,关了院门,便捧着礼物先回了谭家坝
赵李氏气怒未消,听说赵明礼来了,便叫赵老三关大门赵老三左右为难,到底还是冲哥哥一家使了个歉意的眼色,将门关了
赵明礼摇摇头,无可奈何放了带给赵李氏等人的礼物,转身便去了老谭村长家回乡之后跟廖村长打过几番交道,到底还是觉得老谭村长人好,心慈见了面,老谭村长先是训斥了赵明礼一番,不过也没说多重,毕竟赵李氏的为人在那儿,明眼人谁会因为一个老婆子得罪如今府城风头最旺的人呢?何况这别人家的家事,外人也不好置喙赵明礼也不反驳,待他训过了,便讲了自己过些日子便要去江陵府上任的事情,托付老谭村长对自家人照顾些,说了番好话,便准备回去了
走到村口,却见赵老三两口儿蹲在道旁帝国再起之全面战争全文阅读赵老三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小李氏抱着大妞,背着五郎,正哄着两个孩子见赵明礼一家人过来了,两人起身唤了声“二哥”,赵老三便住了嘴,搓着双手,一副有话又不晓得从哪里说起的样子
小李氏赶紧上前,放了两个孩子下来叫他们喊人,陈氏自怀里掏出压岁红包给孩子,她有些羞赧地叫孩子收下了,白着脸对陈氏说:“这年过得,唉,也不知道怎么说好昨日娘巴巴地盼了一天,到晚上都还在念叨,可谁知道你们今日回来了,娘却叫关了门不让进,我们和大嫂都是劝了又劝,可娘就是不松口……”
陈氏上前一步握了她的手:“又不曾怪到你们头上,这大冷天的,还带着孩子等在这里,别把孩子冻坏了”一边说着,一边冲赵明礼使了个眼色
一大早地赶回来吃了个闭门羹,赵明礼心里窝着火,可这事毕竟不关老三的事,也不再提那些,只是对赵老三说:“罢了,娘爱怎么就怎么吧,左右你们离得近,好好照顾娘我已是接到了吏部行文,过几日就要动身去江陵府上任,这家里内外的事情,大哥又下落不明的,就得多指望你了!”
赵老三有些惊讶,却并不细问,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小李氏忙道恭喜,又问是选了什么官
赵明礼只说是江陵府下头一个县里头的小官,二月初一之前就要赶过去交接,这天冷路不太好,过几日就要赶路,他要是回来看一眼,其他的待他们一家安置好了再跟老宅这边联系
赵明礼自怀里掏出一张三十两的银票交给赵老三,他推辞不肯收,赵明礼便道:“其实本当交给娘的这银子也不为别的,如今家里人口多,嚼用就大些,你拿去置些田地,若是人手不够,我也跟老谭村长说过了,请他多照顾些,就在村里请人帮工就是”
听说是赵明礼留下置办田地的,赵老三这才不再推辞,收了银子,就此与赵明礼一家别过了(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一百三十一章 作别施州【一更】
新年头一天,一大早冒着冷风赶到谭家坝却吃了个闭门羹,赵明礼心情非常不好,绷着脸一路疾行回了府城,后头拖着陈氏天赐天佑一串尾巴,他们倒是心情好得多
赵家这帮亲戚,细说下来,倒也不是非得断交不可,总归是血脉亲人,如何割舍得了偏偏摊上赵李氏这么个人,若是人家儿子有了出息,只怕会用尽各种办法讨儿子欢喜,她却好,将儿子越推越远,不晓得是为了顾及她那本就不值甚钱的面子还是什么,居然大年初一的就不让赵明礼一家上门
这回是赵老三两口子逮着空出来示了好,小小估计,他将这消息带回去了之后,王氏也是坐不住的,左右就是这两天便会带大郎二郎和二妞上门来
果然不出所料,初三王氏一家就来了
倒也没空着手,新年大节的看着不好,拿了个篮子捡了二十个鸡蛋,带着大郎二郎和二妞登了门
毕竟是嫂子,赵明礼相陪闲聊了两句,也就避让了留下王氏拉着陈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两人亲亲热热的不得不说,王氏虽是个好吃懒做的,可她要是用心说起漂亮话来,句句都能说到人的心坎上
大郎二郎跟二妞也从堂屋出来了,天赐天佑是小主人,要招待他们可兄弟俩跟人闲聊了几句,就说不下去了,大郎二郎便带着二妞往后厨来了
这几日家中事情不错,这也是第一回有客人上门拜访,陈氏吩咐小小将菜做得丰盛些抛开王氏不谈,对于几个孩子她还是很有好感的平日在赵家老宅那边,若非大事,都是吃的饭豆小小今日便做了金包银,让田丰帮着烧火抬饭甑什么的,细细整治这桌饭菜
进了后厨[.YUU礭见还有田丰在,大郎二郎对看一眼,不晓得说什么好,倒是二妞不见外,扑过去抱了小小的腿喊“姐姐”小小赶紧退开一步,怕灶膛的火星子溅坏了她的衣裳,嘴里打趣道:“二妞今天可真漂亮!哟大郎哥,二郎哥也穿着新衣裳呢!”
两个男孩微微有些羞赧,他们身上穿的棉袄外头,罩了件新衣,正是当日陈氏送的布料做的料子倒是极好的针线功夫却极稀松,看着跟小小的手脚差不多小小先是一笑,随即反应过来这约莫是王氏做的,就有些不好意思,转了眼睛不去看他们身上的衣裳,而是说道:“大郎哥二郎哥想吃什么,直管说就是,莫讲客气”
大郎点点头,二郎笑道:“正月里头天天都吃得好呢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倒是前些时候杀猪,三叔把猪头都熏制好了,还给二叔留了好大一个猪蹄子,结果也没能给你们带过来”
为什么没能带过来,这原因不说也晓得小小不去接这话茬,转问道:“几时杀的猪?可热闹么?”
乡村杀猪也是盛事去年还在谭家坝老宅住着的时候,那猪就只差临头一刀了,可惜叫赵老大的事情搅合了所以小小一直觉得挺遗憾的,没能亲眼看过杀猪
二郎点点头:“热闹!村儿里来了不少人”说完又觉得有些失言,村里人都请了,却没请赵明礼一家,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大郎瞪了他一眼,似乎也是在责怪他说错了话,开口问小泻“刚听天佑说二叔选了官,十五之前就得走?”
“嗯!”小小点点头:“听说那江陵府离得挺远,上次老爷一个人去赴考都要走上十来天,我们这一大家子人,总得早早准备才行呀”
外头田丰听他们一问一答,跟大人说话似的,不由笑出声来:“哎哟,你们几个,还真跟大人一样,笑死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这几个月下来,他成天跟着天佑学说话,口音居然也纠正了不少,至少大郎二郎一时就没听出来他口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对后厨里头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有些好奇
小小先是笑着介绍了一下:“这是田丰哥哥,是给咱家帮忙的”
二郎听她一口一个“我们家”“咱家”,心里不知想到什么,脸上脸色也跟着不太好,抬头问道:“小鞋你也要跟去江陵府么?”
小小还未曾作答,田丰便惊奇道:“我都要去的,她还是天赐的小媳妇儿呢,怎么不去?”
二郎“哦”了一声,便低了头不说话,大郎见他这副样子,也不晓得说什么好,拉了二郎二妞出了后厨
田丰见他们走了,便对小小说:“这两个小子倒有意思,这跑过来就跟说这么几句话?”
小小自然不愿意跟他说之前那段事,含糊了几声应付过去,专心做饭去了
田丰却靠着墙坐下来,嬉皮笑脸地说:“在我们那儿,这么大的男孩儿都可以上阵杀敌了,唉,要是家中儿子不多的,早就娶了媳妇儿的也是有的”
这段日子也听他说了不少土人的事情,的确跟汉人的很多风俗迥异,小小也就随口问道:“那你们多大算成年翱”
“这要看怎么算了若是上阵杀敌,十岁便算是大人了若是成婚嘛,起码得十三岁”田丰回答得一本正经的,半点调笑的意思也没有
小小听着只觉得惨烈,十岁就要上阵杀敌,这土人的命也真是太惨了些好像大过年的说这个没甚意思,便起身去了堂屋
陈氏跟王氏聊了半晌,才晓得她是借着回娘家的机会过来的赵李氏已经听说了赵明礼选官的事情,她却并不高兴,又发了一回脾气又约束众人,不许跟赵明礼来往,还狠狠骂了赵老三两口儿一顿
王氏也没敢多汪,吃过午饭便匆匆回去了陈氏和赵明礼说起这事,只得叹息一阵看来目前跟赵李氏的关系一时也缓和不了,不如就如此罢了往稠多年跟老宅也没甚太亲近的来往,不也是过来了?这离得近,非但没觉得更亲热些,反而惹了一身的麻烦事,赵明礼想着就头疼,也只能默认了就此作罢
接下来几天陈氏便带着小小开始收拾东西,赵明礼带着天赐往外头跑了几趟给王大人等人拜年,还要告辞什么的,事情还真不少待来寻马队的时候,才发现一个问题,施州的马队向来是过了十八才开始出门的,早早的,哪里找人送他们去江陵府呢?
赵明礼便跟陈氏商议,由他先去上任交接文书,陈氏带着一家人后头来陈氏怎么肯?这天寒地冻的,赵明礼独自一人上路,实在是令人不放心,这路上有个万一,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陈氏的想法,是再打听打听,除了惯耻货的马队,有没有其他的商户有提前往江陵府去的,捎带他们一截儿
可施州商户的东西,基本都是马队在做运输,现在除了马队,就是朝廷的驿站还有往那边跑的人家驿站的驿使都是骑的快马,数目有限不提,赵明礼也不会骑马,跟着驿站也不行啊两人争了一回,谁也没说服谁
一家人又犯了愁能选上松滋县主簿,本来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就是杭都吏部衙门口,不知道有多少人等了多少年,连个纸都看不见一张,哪里像赵明礼这般好运,刚刚考中了举子,立刻就被选了官的?可若是不能在行文规定的时间之内到任,这福气就是晦气,一家人都会跟着倒霉的
倒是田丰听说了,一拍胸脯站了出来:“些许小事罢了若是赵老爷信得过,我倒是有法子”
赵明礼对他素来客气,听他一说,虽有些不信,嘴上还是说得漂亮:“哦?若是田先生有办法就再好不过了可这天寒地冻的,哪里去找人找车呢?”
田丰笑道:“从施州东出城,离了官路,南行一百七十里便是中路,再东行便是容米这中路与我家主人世代姻亲,跟一家人也没啥区别若不是赵老爷急着赶路,去我家主人那里盘桓几天也行”
对了!怎么忘了这一茬!容米土司地域广大,若是走他的地盘,虽说一路崇山峻岭,可是要比原本穿过长茅土司的地方近得多
赵明礼有些疑惑:“这条路上走的人不多,听说都是山高水长,难以跋涉之地,况且我们还带着孩子物什,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田丰摆摆手表示不会:“司治里头别的没什么,这样的季节,找几个人还是容易的老爷只需说要多少人手便是,只是车用不了,人多得是!”
赵明礼解决了心头难事,自与陈氏商量收拾去了
陈氏舍不得自己陪嫁的那一套东西,可若是人力背负,实在是有些困难赵明礼有心磨砺天赐,便叫他后一步再走,跟着马队,把东西押送到松滋县去自己只带了陈氏和小儿天佑,小鞋定了正月十一启程,往松滋县而去(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一百三十二章 私产【二更】
辗转一十三天,小小第一次坐在背篓上让人背着,走过高山吊桥绝壁丛林,从天寒地冻的施州走到了乍暖春寒的江陵府松滋县
这感觉,实在是难以描述
将整理出来的东西数目告诉了田丰,也不见他何时操办的,正月十一一大早,便赶来了两辆大车,一辆载人,一辆拉东西,东出施州府城行了半日,下管道,又驶了半日便进了山晚间在一个寻畅户家里住了,次日早间起来,所有的东西都被打包到了背篓上头,二十六个土人沉默不言,背了东西就上路
他们所用的背篓与小小平时看见施州人用的背篓不同,底口一样大鞋上面还架了四根木杠,东西捆扎起来一人来高也不见他们发力,只轻轻蹲身,便将背篓背了起来小小他们做的,更像是一张没有脚的椅子,垫了厚厚的褥子和靠垫,坐上去之后,拿一床小毯子搭在腰腿上,腰间用绳子一栓,便背了起来
田丰亲自背着小鞋其他人也是坐在这样的椅子上由土人背着,一路走到江陵府的所以一路下来,并没有什么不适或是不良的反应至少小小就没晕车
到了松滋县,土人将他们送到一处客栈,便消失了田丰似乎对此地颇为熟悉,熟门熟路地找好了客栈,包了一进小院,安顿了众人歇息
不止小小看这疑惑,就连赵明礼也觉得有些不对,他的做派哪里像他自己说的是土王家奴?不禁问他:“田先生到底是何人?”
田丰只是笑:“如今是贵府挑水劈柴的下人罢了,赵老爷有何事,交代我去办就是”
见他不肯说,赵明礼只得按捺下了心中的疑惑办事去了
松滋县距离江陵府城一百余里,因是平原,倒比山地里行路快得多早间他们才进了松滋县城午饭过后,何七爷就得了消息,不禁诧异道:“动作倒挺快,这拖家带口的,我以为他们怎么也要走上二十来天呢!”
旁边的随从便道:“赵家身边跟着的田氏子弟,似乎不是个简单的,要不要属下去查一查?”
何七爷点头那随从就下去了他摸了摸下巴笑道:“本来只是想跟那边搭线试试,没想到还真就搭上了,倒是意外之喜了”
赵家人在客栈安顿下来,赵明礼也不急着去衙门里头交接,反正文书上说的是二月初一之前如今尚有几日,想着天赐约莫刚启程,便先急着找间院子安顿一家人
松滋县古名宿松,相传是东晋时宿松流民逃亡至此,开垦田地汇聚人气而成此地北枕金江,东连平原,西与容米长茅土司交壤,南接石门土司,是江陵府下重镇朝廷势力与土司势力的折缓之地,境内多平原矮岗,也是鱼米之乡
县城不算顶大,却也是五腹六脏俱全,周边有好几个庄子,都是各位土司的产业赵明礼走了几天不禁暗自对陈氏叹道:“莫看这小小松滋县城,只怕也是不好相与的地方”
小小对这些都不太清楚,她一路上也没受什么罪,这几日陪陈氏歇息好了,便带着田丰天佑一路,陪陈氏在县城里头逛荡
陈氏心中对原来施州学宫里头那样的小院颇为满意,有心在松滋也寻个这样的,一家人安稳度日可寻访了几日,也没找见一个合心意的,估算着日子,天赐带着家中粗笨家什也快到了,不禁有些心焦
小小看这里的风情,又与施州不同,便趁着取饭的时候去跟小二打听可她到底还是个黄毛丫头,人家逗弄了她两句,匆匆忙忙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到头来竟是没打听到什么消息
田丰在旁边见了就逗弄她:“小媳妇儿还是挺上心的,是不是着急你的小相公要到了,却没个地方落脚?”
小小斜了他一眼,突然想起当日找客栈什么的,田丰似乎熟门熟路的样子,便抓了田丰的袖子道:“丰哥哥似乎对此间颇为熟悉,怎么不见你出力帮忙?”
这倒让田丰真为难了,他挠挠头道:“我要是找,也不是找不着,只是……”话没说完,他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情,一击掌道:“怎么忘了他!如今这时节,府学也该开课了,这倒便宜!”
小小不知道他突然想到什么了,这样高兴,正疑惑,却见他蹲了下来笑眯眯地道:“找院子什么的,倒不是难事,只是若开了口,便欠了人家一桩人情,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开这个口”
小小奇道:“便是欠人情,也不是我一人欠下的,干嘛要问我要不要开这个口?”
田丰嗤笑一声:“这么说吧,我若是去向公子开口,莫说找个小院儿,就是将这小院儿送出来也不值什么只不过这小院儿要送,也是送给你的,跟赵家可没甚关系,你明白不?”
这公子,应当是指的田公子了小小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么会不懂这其中的差别,不过她更好奇的是,为什么田公子就算做人情也要做给自己,不会直接送给赵家便说道:“丰哥哥这话可有些奇怪,我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值得公子做人情的,倒是我家老爷,新上任的松滋主簿,就算公子要做人情,也该做给他才是呀!”
田丰嗤之以鼻:“小小主簿罢了,值个什么?至于这其中细节,你也不用晓得,只说要还是不要便罢了,我也好趁天早去办事”
小小想了一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人家送人情的若是说还当初救了田丰的情分,也合该还够了,如今不管是辣椒的种植也好,还是这次小院儿的事情也罢,田丰一副“都是因为小小才办”的涅,倒有些让她心里生疑这田丰到底是个什么人?罢了,左右自己一个孤女罢了,死都死过一遭了,还怕别人谋算什么?当下一咬牙,点头便应了
田丰笑了一声,起身就出去办事了
次日一早,便有人给田丰送来一个信封,田丰接了,打开叫小小瞧这繁体字小小认得不多,可上头房契两个大字却是认得的,再看下头,落的正是“苏小小”三个字,不由奇道:“真将这院子送给我?”
田丰笑着点头,用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她:“都说了公子送人情也只会送给你,如今这房契都是弄好了的,是交给老爷夫人,还是要怎生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小小虽然不解,不过看田丰那个样子,估计跟他是脱不了干系的,冷笑一声道:“这我可不敢收无功不受禄,接了这不明不白的东西,莫要替人背了黑锅”
田丰忍不住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就你这么一个小人儿,能背什么黑锅?想得倒是不少!”
小小拍拍房契问道:“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不过托你寻间屋子罢了,怎么就弄了个院子到我名下,这拢共才一日的功夫,手脚也太快了些吧?”
见她说到这个份儿上,加之这段时日相处,田丰也晓得她跟一般的小孩子不同,不能几句糊弄过去,便悄声说道:“如今我离了司治,可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回去的可我在外头总得有些钱财傍身,只得托了你的名义,弄些出来罢了,哪里就能让你背什么黑锅?”
小小听他这意思,他原本在容米土司那里也是有着身份钱财的人,现在想离了那里,所以假借自己的名义转移财产罢了,便接着问道:“问你好几次,到底是什么人,你也不说,我也不再问了可这事,田公子知道不?”
田丰肯定地点点头,小小松口气,田公子知道就好,莫要到时候说是自己拐跑了他的人,就交代不清楚了这田丰神神秘秘的,可细想起来,倒也没曾妨碍过赵家和自己什么既然说是假借自己的名义弄些财产出来,想来他的手里好东西还不少呢!当即便嬉笑着问:“那这院子,到底算是你的,还是我的?”
田丰摸摸鼻子:“说了给你的,都落了你的名字,还能有假不成?”
小小一听,也不再谦虚,将房契折了折放进怀里,对田丰说:“那照你这样说,这院子的事情还不能让老爷夫人晓得才是,你看寻个什么办法,让老爷夫人租了院子就是”
田丰笑道:“这个简单,随便找个牙人就是!”说罢也不待小小说什么,转身便出去了
过一会儿果然领了个穿戴整洁的牙人进来,说是听说主簿夫人要寻个院子,有几处合适的请陈氏去看陈氏寻了几日,此时才想起来忘了牙行那头,不由一拍脑袋,暗叹糊涂,禀了赵明礼,一家人去看院子
果然就看中了小小那间,就在县衙后头,离着县衙不过一条街,周围住的都是清白人家,原先住着的也是衙门里头做事的一个小吏,告老了之后带着家人回了乡间,这院子空了两年小院也是两进,后头还有小小一个花园,整洁漂亮陈氏一看就喜欢上了,再一问租金,一年八两银子,也不算太贵,还了价,议定一年七两银钱,当即便签了契纸,付了一年的租金
小小跟在旁边一直没曾开口,她总有点儿在做梦的感觉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白得了一间院子,还立刻就收了租金她不由看向旁边笑得没个正行的田丰,越发觉得他神秘起来(欢迎您来,
一百三十三章 团聚【三更】
这小院格局与之前在施州府的小院差不多,可中间相隔的的地方,是一道抄手游廊,多了几分江南水乡的婉约气息,所有的房舍都是木制,里头铺着打磨好的石质地板房间虽比原来那个小院子少了几间,可面积要大得多几年没有住人,可平日维护得也不错,里外院子里头都是干干净净的,陈氏和赵明礼看了看,决定找人来粉刷一下墙壁,捡捡瓦防止有漏雨的情形等天赐到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住进来了
这一住少说就是三年,如果赵明礼做得好的话,说不定时间会更长陈氏几个屋子转了一遍,心里已经开始谋划着如何布置房间自家有些什么,又还差些什么,恨不得能找支笔记下来都好,不停地跟小小絮叨着
小小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名义上是自己的院子她疑惑地看了看跟在赵明礼后头忙碌的田丰他到底是什么人?这个院子是田公子的,还是他自己的?还是现买的呢?
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只能说明容米土司在这松滋甚至可能是在这江陵府都有一定的势力要不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这么合适的院子?
天赐跟着马队,押送着粗笨家什,路上比他们多走了三天,到了松滋这日,正好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陈氏拉着分别半个多月没见的儿子看了又看,见他虽然黑瘦了些·可精神到底不错,心里就一阵宽慰赵明礼取出银两酬谢了马队的,再问了问路上情形,回来见着天赐也是一脸欣慰孩子长大了,能出远门,就意味着能独挡一面了
房子已经修葺好了,家具放了进去,又添置了一些东西,赵家人便在二月初六搬了进去
这院子内院正房两侧有两个耳房·小小便住了东北角上的耳房,旁边一个小角门,出去便是后厨,日常里做活也方便陈氏本想请一个灶上的婆子,可没想到隔了几百里地,这松滋县的口味与施州成都等地都大不相同,加之手头银两也不是很紧凑,只得暂时熄了这念头,照样让小小领着灶上的活计
厨房出去便是后门,静静的一条小巷子·可一到午间日头好的时候,便热闹起来各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开了门坐在门口做活计,聊天什么的,还有卖针头线脑的,零食小吃的,绢花胭脂的,都往这边走,热闹得不行若是早间,便有那些卖菜的,卖早点的也往这头来摆摊·出门便可以买到小菜吃食,俨然一个小市场一般
虽是耳房,里头也有一道木门分了内外两间·内室做了卧室,外头可以闲时起居什么的小小极是喜欢这个自成一隅的小房间,想着要在这里长赚陈氏也没打算让她学以前在施州那样儿简陋,而是亲自带着她挑了张简单的小木床,放下床帐,又是个密闭的小空间小小欢喜得紧,像她这样没什么安全感的人·最喜欢就是呆在小些的密闭空间里家具都是木器店里买的·虽比不上打造的精致,可胜在齐全陈氏给各个房里都挑了些缺少的东西·想着小小如今年纪渐长,也蘀她挑了妆盒等物·特意将往出给她的绸带放了进去,又赠了她几只绢花,叫她莫要再跟以往似的,一条辫子就打发了
往后得了空闲,也要教她梳头等等女孩子家的事物了
穿着打扮什么的,小小向来不在意依着前世几十年的生活习惯,她将妆盒脸盆架子等物设在了外头,陈氏说了她一回,也没多管什么说起来,陈氏也是个不怎么管事的人,心心念念的都是记挂着相公孩子,家里的琐事反倒管的不多,都丢给了小小这回到了江陵府,她愁的便是手上的银钱又花了出去,没了什么进项,若是只靠赵明礼的薪俸,一家人也就只能紧巴巴地过日子罢了
赵明礼一年薪俸是三十两银,三十石米,可到底能舀到手里的有多少,还真不晓得往年在成都,陈氏有陪嫁铺子顶着,虽然生意不大,一年也有百来两银子的进账,要不然,一家大小吃喝拉撒,还请着仆佣下人,如何支应得来?这到了江陵府,她便又琢磨着是不是能做个什么小营生,只是赵明礼刚刚到任,还有些琐事没有安排稳妥,只得先将这念头放下
赵明礼是初一早上准时去跟原先的主簿交接的对于他这个刚刚中了举便能选到官的,知县和县丞大人都表示了极度的欢迎和热情若不是有个强有力的后台,能这么快选到官?可看他的履历,只是个小地方的农家子弟而已,知县和县丞早就研究了几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打了交好的原则,事事都有礼有节,因此赵明礼跟衙门里的人都还相处得极为愉快
天赐已经是决定要下场的,每日里自觉地读着书只是天佑未免就放任了些他正是好玩的年纪,陈氏素来宠爱他,只要不是太过分,也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赵明礼刚交接了公事,正是清理旧事忙得很的时候,这家伙便有些猖狂起来,好几次到了吃饭的时候也不见人影陈氏这才着急起来,跟赵明礼商量着是不是依旧找个学堂把他送去读书
小小听着不解,便问陈氏:“松滋县难道没有官塾么?照旧送天佑去官塾,让老爷打个招呼,叫人看顾着些,您也省心不少”
陈氏知道她对这些个东西都不懂,耐心解释道:“你当那官塾是人人都上得么?也就是施州,读书人少,官塾敞开了收人江陵府这样人才辈出的地方,官塾只得府城才有,至少要过了县试,成了童生,才有资格进去
这松滋县里只有一个痒序,是给蒙童启蒙之所,天佑早就过了这个年纪,若是要进学,还只能寻个好些的先生教导着才行”
小小听了似懂非懂,左右这也跟她关系不大,也就随即丢在了脑
不过住进了这小院之后,田丰倒是老实了许多,没事也不往外头去了,除了日常洒扫采买东西什么的,基本就是闭门不出,也不晓得他一个人窝在房里干些什么如今他也单独一间屋子,住在外头倒座里头,小小也不好意思往他那头去,不晓得他是真在房里还是假在房里
搬了新居,小小只管着日常灶上的三餐,平时也闲了下来叫陈氏捉住了,发狠教她裁衣缝纫之事陈氏当初这些个东西,也是跟着家中年长的仆人学的,没得个章程左右又不是绣花,用不着学分线辨色,只教她如何行针,如何压脚之类的,可把小小累得够呛原来她以为缝个东西只要平整结实也就够了,做出的东西陈氏也只是点点头,并不多说谁知如今陈氏提高了要求,线要如何行,针脚要如何收什么的,她就觉得这小小一枚缝衣针比菜刀还重,也不知道两根手指头是如何拈起来的
做了没两日,她便丢手不干了,不是说厨下还差个油盐,就是说后头去几根青菜陈氏晓得她的意图,也不点破,也不放人,她只得拉了陈氏的袖子撒娇:“好夫人,你就放过我罢,我这手脚粗糙,实在不是干这个的材料不如我今儿整治两道好菜,你且放过我这一遭吧?”
陈氏见她这涅,心底发软,口里还是训斥她:“女孩儿家家的,连根针都拈不动,说出去岂不是笑话?”
小小辩解道:“笑话啥呢?左右都有成衣铺子,听说这城里有家‘云裳阁,,各家的夫人小姐都以穿她家衣裳为荣何必还要自己做,多赚些银钱买来穿,还要体面些!”
她二人正说得起劲,不妨天赐在书房里头听见了,也打算出来晒晒太阳,凑个热闹刚出了房门,就听见陈氏笑道:“外头衣裳自然是无所谓,可你自己贴身小衣,我儿的小衣,也去外头买不成?莫非你等着看我七老八十了,还给我儿做小衣?”这话就是在舀着小小是天赐童养媳的事情取笑了
冷不防陈氏来了这么一句,小小有些错愕一直以来,陈氏对这件事情都是个暧昧不明的态度,说起来还有些不高兴,小小也一直把自己的定位摆在赵家下人的位置上,除了不用自称“奴婢”,她没感觉出来自己跟一个奴仆有什么不同可没想到今日闲谈之间,陈氏来了这么一句,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脑中一片空白
天赐正走到院子里,听了这话,再见小小一脸娇憨的涅,不知怎么脸上就是一红恰逢陈氏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天赐,拊掌大笑起来:“怎么?怕我欺负你的小媳妇儿,特意出来看顾一
天赐一跺脚,红着脸就回了书房倒是小小是个脸皮厚的,也不知羞,拉着陈氏的袖子不依道:“夫人这话好没意思,居然舀我打趣起来”还有半句疑问没有出口,难道您的意思,是要改变我在这家中的位置了么?未完待续,(iancm)投推荐票月票,,:新地图,新人物,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感谢花妖客亲爱的打赏的鞭炮,这厢有礼了儿子感冒了,昨天打针到晚上才回,为了保全勤才出了个下策,消看盗那个版的亲们不要瞎骂就得
一百三十四章 天佑
听了小小的话,陈氏哪里不晓得她在想什么?淡然一哂“这事,我也算看明白了这人艾半点扭不过天意,万般皆是缘,挣扎也是命原来老爷在成都府做个小吏罢了,成日里战战兢兢的,冷不防还丢了职位谁料想回了施州,虽说受了不少的气,却得了前程可见这事情都是了老天早就安排好的”顿了顿,她似乎在回忆施州的生活,半晌方道:“当初大嫂说二郎的事,话里话外不外乎是怕二郎破了相,想叫你给二郎做媳妇我觉得二郎这孩子也还不错,应当不会亏待了你可谁知大嫂居然反复无常的,当着众人的面,又背信了不说,还要将你塞给天赐我这心里能舒服么?可咱们相处这时日久了,也是你家老爷说的那话,左右你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知根知底的人儿,这往后的日子,我可不想有个打擂台的媳妇儿,还不如就咱们这一家人,关上门和和气气地过小日子不是挺好?”
陈氏说完,目光慈爱地看向小泻“你是个聪明的,性子也泼辣天赐虽说聪颖,可到底性子随了他父亲,有些迂那次我生了铂以为自己不久于人世,躺在床上整日胡思乱想的,若不是你,还不晓得拖到什么时候去我就觉得,你跟咱们家是有缘分的,何必生生把这缘分断送了呢?”
小小沉默不语,这大概是陈氏近一年的人生体悟吧?若不是当时以为自己快要死掉,有的事情说不定也想不通至于自己非要说喜欢或者不喜欢天赐,那都是假的任谁一个三十的心理年龄,去喜欢一个十岁的小孩子,都是别扭得很的她不想再说这个,便低头做出娇羞的涅,站起身来一跺脚:“灶上还烧着水呢,我”说罢扭头就走了
陈氏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复又低头拈起针来
到了晚间赵明礼回来陈氏跟他一商量,他倒是极赞同的:“早就说过了,小小这孩子不错,偏你东想西想的,就这么个事情,左右大家都晓得了,还要举棋不定想那么久?”
陈氏便赔笑道:“相公教训得是,可妾身一介妇人,成日里没个事情,不就是坐着瞎想么?若是相公也觉着好还是给小小正个名罢!”
赵明礼轻轻皱了皱眉头:“还用怎么正名?”
陈氏想起书香门第出身,却做了一辈子妾侍,叫正房嫡母压得抬不起头的亲生母亲,便叹气道:“相公也是心太粗了,这女人一辈子,出嫁前成婚后,不都是个名声累人么?今儿就让小小端茶,也别再叫我们什么老爷夫人,称一声姨母姨父也好,干爹干娘也罢都可随意就是这老爷夫人听着,总跟个下人似的,叫人心里不舒服”她的母亲好好的一个女子,就因为是个妾侍,到现在也不能称呼自己一声女儿,人前人后都得小姐长,小姐短的,想起这个,陈氏就心酸
赵明礼点点头应了,嘴里说道:“这倒是我思虑不周了既然你喜欢小小改日还是请个人回来把灶上的事情接过去既然要将她当做媳妇儿养着,就好生教养一番莫要成天叫市井里的妇人带歪了去”
陈氏笑着应了晚间吃完晚饭,便叫小小沏了茶来奉给她和赵明礼,改口称呼“姨母姨父”,又吩咐她让她搬到西厢房里头去住
小小改了口,却不肯挪地方,说:“搬来搬去麻烦得很,若是往后东西多了,年纪大了,再搬也不迟”
陈氏略一迟疑,想着到底刚刚搬来没几天,又挪动确实也嫌麻烦,便也不再提这茬
见了这一幕,天赐没说什么,脸色却是绯红一片,旁边天佑看了,不知死活地舀手轻轻撞了下他的腰道:“哥哥,看来这嫂子你是娶定了,就是不晓得何时成亲,何时圆房了!”
听见这话,天赐楞了一下,随即绷了脸转过头来,揪住他问道:“又去哪里厮混了一遭,听了这些混话,居然回来打趣自家人你那些书本,莫非都是丢进河里去了?这几日父亲忙得很,没空管你,明日起你就跟着我一同念书吧!”
天佑一听,赶紧求饶:“好哥哥,我不过随口说一句罢了,用不着这样折腾我吧?”
他二人的小动作落在赵明礼眼里,赵明礼眼睛一瞪:“又在说什么?君子坦荡荡,什么话不能明着说,还得做出这样窃窃私语的妇人行径!”
天赐上前一礼,一字不拉地将天佑的话说了,又说道:“父亲近来忙于公事,母亲要忙着收拾家里琐事,天佑便偷了空闲,不晓得成日躲去哪里玩耍,好几遭若不是田先生找,连午饭都没回来吃过如今更是听了这样的浑话回来实在是不能再放纵了”
赵明礼听了气得脸皮紫涨,骂了一声“孽障”叫天佑跪下,转头却训斥起陈氏来:“慈母多败儿,他如今便开始浑说,只怕过些日子,就要学那些纨绔子弟,走马斗鸡了好好一个孩子,硬是叫你放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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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心里委屈,当着孩子的面儿又要维护赵明礼的尊严,咬着下唇并不出声好容易待赵明礼一通训完,她才偷了空子道:“老爷教训得是,只是我们内宅妇人,也不上街面走动,有心想要蘀天佑寻访个先生,也无处可问若是老爷这两日忙完了公务,还是抽时间给他请个先生,入个塾才是,这孩子近来也是贪玩了些,需得好好管教了”
听见父母你一言,我一语的,天佑跪在地上就暗自后悔,好好地多什么嘴,这下可好,闲日子彻底断送掉了
只盼着父亲公事繁忙,让他再消停几日,再去上学
谁知赵明礼略一沉吟,便点头道:“松滋县城东门外,有个宋先生,因他学识好,品行端正,大家都称作‘松先生,我虽来这松滋没两日,可他的事情倒听说了几桩,是个端方君子他门下也收了几个学生,明日我就去问问,若是先生乐意收着孽子,就将他送去”说罢脸上竟浮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道:“听说松先生对学生极是严苛,写不出好字,便一日千字地写,就是坐卧起行,先生也是要求极严,做得不好就是一戒尺抽下来,看来正适合天佑”
天佑显然听说过这位“松先生”,闻言“啊”了一声,身子便萎顿在地,苦兮兮地嘟囔道:“那还不如就跟着大哥在家看书得了”
小小在旁边看着暗暗好笑,不过天佑也是该管教了,成日里不晓得都跟什么人玩在一起,吃罢早饭就溜了出去,直到晚间才见人影陈氏问过他几次,他只说认识了几个住在附近的小伙伴,一同在城里玩耍想到这附近住着的,不是衙门里头当差的,就是书香门第,陈氏也并没往心里去好几次田丰找他回来时,都说这小子跟着几个半大小子一处玩耍,竟干些捉弄人的事情左右也没惹出什么大祸,陈氏这才由他去了
可小小觉得,这家伙完全有成长为一个纨绔子弟官二代的潜质,现在还有一班人引领着,做些小小的恶作剧罢了若是再大些,只怕就会悄悄扯着赵明礼的虎皮,干出横行乡里的事情来还是未雨绸缪,早早管教得好
说罢闲话,赵明礼想起另一桩事情,跟陈氏商量起来
何家祖地便是江陵府,何七爷如今还在江陵府的何家大宅里头赵明礼得了这个官,怎么说都是承了人家的人情,如今家里公事都安顿得差不多了,也该阖家去何府拜会一下过几日便是赵明礼沐休,他便让陈氏提前准备一下礼物,到时全家都去江陵府拜会何七爷
还有何七爷说的秘密种植的事情,赵明礼不懂这些个东西,不过既然田丰应承了下来,不如就让田丰直接去跟何七爷说,他就做个穿针引线的人便罢了
因此说完了家中琐事,赵明礼又单独留了田丰,细细问起种植的事情来小小添了道茶,也就下去了
外头天佑正愁眉苦脸地在院子里转圈,小小见了便不由一乐,逗他道:“明日姨父就要去寻先生了,你不去将课业温习温习,在这院子里头转圈做什么?”
天佑苦着脸道:“温习课业有什么用?听说凡是进了松先生门下的弟子,管你是神童还是傻子,进门就是一顿戒尺,叫做‘下马威,,先打掉骄娇二气,再来慢慢调教唉,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个先生”
小小奇道:“人家先生都还没说要收你呢,你就着急惦记上了?说不定到时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哪里还有什么戒尺,什么‘下马威,的?你也想太多了吧?”
天佑长叹一声:“父亲亲自去,松先生肯定是会收的,我又不是个傻子,他还能卖父亲一个人情,做什么不收我?教得好,是他松先生教导有方,教不好,是我这主簿儿子生性顽劣,左右对他都没个影响,还赚一份束,怎么会不收?”
平时倒还没看出来,赵明礼和天赐性子都有些迂直,心眼儿却都长在了天佑身上,他倒是个人情练达的样子小小不由就纳闷了,这些话总不能都是天佑自己想出来的吧?
一百三十五章 何府拜见
自进了松滋县城,天佑便如同脱了缰的野马,成日里偷偷溜出去疯玩他结识了住在附近的一帮半大小子,领头的是衙门里头牢头的儿子,唤作四喜,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晓得天佑是新来的主簿的儿子,自然是成日捧着他,带他疯玩这牢头本就是当地的泼皮混混出身,四喜结交的朋友,也多是附近街面上混的,带着天佑等一帮半大小子出入市井,颇有几分阔少风范
这松滋是个小县城,达官贵人们都在江陵府那头住着,这县城里头也没几个格外出挑些的说到底,几个乡野混混罢了,可他们行事跟天佑素日所见大不相同,没几日就跟他们混到了一路吃饭不用花钱,舀果子不用花钱,天佑好奇了几日,觉得这样实在有趣,不免就跟着厮混起来
也幸亏赵家人发现得早,若是再晚些,这孩子就真长歪了
赵明礼是个急性子,次日做完了公事,急匆匆地便往东郊去了回来满脸喜色,松先生虽然话没说满,但是已经说了只要天佑不是个傻的,他就愿意教一教,只是有一个条件,须得叫天赐住在他那农庄里头,每旬可休息一日,回家一趟赵明礼本就是存了对天佑严加管教的心思,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回家跟陈氏说了一番,次日一早便打包了一个铺盖卷儿,将天佑送走了
陈氏则忙着准备给何府送的礼物赵家家底爆实在舀不出来什么好东西·可赵明礼选官,总是承了人家一份大情,陈氏想了又想,决定只做寻常人家走动一样,并不特别操办不过还是将当初土王送来贺赵明礼高中的礼物翻出来,拣了六支大拇指粗细的党参,六幅土锦,另添置了几盒糕点临走前,另在袖子里袖了几个红封·预备打赏下人,一家人便雇了辆骡车,往江陵府去了
到了江陵府,已是午饭时节,总不好这个时间上门去打搅赵明礼来过一次,可对街市上并不熟悉得很,倒是田丰领着他们穿街过巷,寻了个清净干净的酒楼,叫了饭食来吃
江陵府的口味偏淡,肉菜也少见猪肉·以鱼为主到底是靠着金江的鱼米之乡,风俗口味不尽相同田丰选的这家小酒楼味道极好,陈氏偏爱吃鱼,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就是小小怕这个腥味的,吃着也觉得还好,鲜香十足,腥味倒不是很突出了
她一边吃,一边偷偷看田丰,田丰察觉了·挑挑眉头冲她丢了个眼色起身结账时,二人就落在后头,小小本有话想问·到了嘴边又咽下了,并不做声田丰挠挠头,觉得有些奇怪,便问她:“你这是有什么事么?”小小摇摇头:“无事”田丰只能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没再多话,跟上赵明礼等人的脚步,一行人往何府去了
何府在府城东头,周围大约都是大户人家居住着·高墙深巷·极是安静赵家人也没往正门去,绕到侧门·递了名帖,等了片刻·便有一个青衣小厮笑着出来,请他们进去了
进门便是一条窄巷,黑瓦灰墙走了二十来米,转过一层月洞门,眼前忽然开阔
一条流水不知从何处蜿蜒而来,两侧立着假山,周围是红漆柱子的抄手游廊上了游廊过去,便进了一间屋子,当中一副月下海棠图,下头陈设着桌椅等物,搭着半旧的银红色椅垫,一看就晓得是家常起居之所
小小正打量屋里的陈设,何七爷便笑着进了门,与赵明礼拱手致意,赵家众人上前行礼,一番热阄之后,这才分了主宾坐下不知从何处出来的青衣小厮上了茶,何七爷这才笑着开口道:“记得知节兄膝下两位公子,怎么今日就只来了一位?”
赵明礼显然跟他极为熟稔,笑着挥手道:“叫七爷见笑了,小儿顽劣,已是送到先生那里去了,那位先生看管得紧,每旬才得回家一日今日并不是归家的时候,也就不带他来打搅了”
何七爷客气道:“知节兄的两位公子都是资质上佳的,若是再得名师指点,蟾宫折桂指日可待只是你这望子成龙的心也太急了些吧?”
大家说笑一番,又说了一会儿赵明礼上任的事情,何七爷这才将目光投向小鞋温和地笑问道:“这就是试吃了那辣果儿的小小吧?啧啧,这才年许未见,又长高了些”
点到了自己,小小起身又行了个礼,并不多言赵明礼笑着回道:“可不就是她么?说起来她也是个极能干妁不然哪里就能吃上这味东西呢?对了,方才听七爷唤了辣果儿,可是定了名了?”
何七爷点头道:“那味道比茱萸浓烈得多,吃的又是果实,我们也就辣果儿辣果儿的叫上了,并不是定了名”又转头指着小小对赵明礼说:“当初我就说了这丫头是个福相,跟观音座前的龙女似的,你看,这可不就应了么?”
赵明礼陪着笑了一遭,便提起何七爷说起的秘密种植的事情来:“……说来惭愧,虽然我也出身农家,可对这庄稼的事情懂的也不多七爷说要大量种,还要保密,恰好我这家中有位先生跟土司有些关系,说起他们司治里头山大人犀想来种植和保密都能做到所以今日也请了这位田先生过来,七爷有什要求,只管跟他详谈就是”说着便指了指一直立在身后的田丰°
何七爷早就查探过田丰的底细,虽说当着赵家人的面不好揭穿,还是不敢托大,站起来拱手笑道:“田先生有礼了”
田丰见他这般作态,吃不准他是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只好拱手行礼:“见过何七爷”
两人相见,又重新落了座,田丰也在下首坐了,并不开口,看何七爷如何行事
何七爷微微一笑,并不急于说种植的事情,而是跟赵明礼说了一些松滋的情况等事,又叫人送了点心上来,说是自家做的,请他们品尝这才挥手叫进一个黑衣随从,请田丰移步
自己这才请赵家众人稍待片刻,跟着去了
赵明礼晓得他们有事要谈,也不急着走,与陈氏等人坐着闲话起来
自进了何府,天赐便垂了眼帘,也不做声小小是第一次见着大户人家的屋子,估计这是何七爷自己的院子,也不拘束,放开了细细去看屋子里的摆设等物
说来奇怪,自进入何府,除了领路和上茶的小厮,这屋里屋外并没见一个丫头伺候,小小舀不准屋子外头是否有人,说话也未免谨慎些,压低了声音对陈氏说:“这何府倒是奇怪,一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不晓得是躲在哪里”
陈氏也轻声说道:“何府以医术闻名,传世百年,称得上是望族了大户人家规矩多,人家不喜欢有人在跟前伺候也是说不定的只是这屋里屋外的定是有人的,不信你看”说罢扬声道:“添茶”
果然声音刚落,屋外那上茶的青衣小厮进来,恭恭敬敬地取了茶杯下去,片刻回转,已是加满了滚滚的热水过了一会儿又捧了一只果盘进来奉上,一言不发,躬身退下
小小这才信了,心里未免有些疑惑前世看的小说也好,电视电影也好,哪个大户人家不是仆佣成群,屋里屋外的伺候着偏这何府奇怪,里外都不见个人影,仆佣就在旁边伺候着,竟然也感觉不出来他的存在
小小忍不住好奇,行到门口探头一看,院子里静悄悄的,哪里有个人影,只听得见潺潺的流水声回来便对陈氏笑道:“真是奇怪,明明有人就在跟前,偏又不见人影”
赵明礼便轻声斥她:“在人家府上做客,你也安分些,莫要闹出笑话来了”
吃了这挂落,小小摸着鼻子“哦”了一声,转身回去位置上坐下终究觉得无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看,回头就对上了天赐满是笑意的眼睛那神情,放佛在看一只不安分的小猫乱蹦似的,小小便有些羞了,心里骂着自己:好歹也算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还没个孩子有定性
门外突然进来一个黑衣随从,冲赵家人拱手道:“七爷说,请小小姑娘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大家都楞了,三双眼睛都落在小小身上,她自己也惊诧起来,指着鼻子道:“我?”
那黑衣随从笑着说道:“七爷等着呢,请小小姑娘随我来”说罢半侧了身子,做出一个请的礀势
小小不由便看向了赵明礼都晓得何七爷正跟田丰说秘密种植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叫了她过去?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去干什么?赵明礼和陈氏也有些纳闷,可现在并不是询问的时候,只对小小叮嘱道:“那就快些去罢小心些,莫要阄了笑话”
小小这才站了起来,疑惑地跟在那黑衣随从身后走了
一百三十六章 田丰其人
出了门,沿着墙根儿过去不过数十步,右手边一条小小的夹巷,走过去又是一个小院儿[]小小满腹疑惑,也没细看,跟在黑衣随从后头进了间屋子,便见黑衣随从轻声道:“七爷,人来了”
何七爷在里头答了声:“带进来吧!”
那黑衣随从指了指前方,小小上前,转过木门隔扇,豁然开朗眼前是一间没做隔断,也没有设崾的大房子,靠墙一面书架,一直累上房顶,中间放了张宽大的书案,窗下设着一溜儿四张太师椅,何七爷和田丰隔几坐着,见小小进来,何七爷便对田丰笑着说:“人到了”
小小一脑门儿问号,冲何七爷行过礼,便走到田丰身边,看着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声,拉过小鞋伏在她耳边悄声道:“何七爷要跟我签个文书,我想着这签文书不都得有个中人么?请你做这个中人可好?”
小小明白他是指的种植辣椒的事情,还是有些不明白,轻声问到:“签就签呗,拉我干什么?就是要找中人,也该找老爷才是,关我一个小孩儿什么事?”
田丰沉吟了片刻,方道:“我有些事情,过些日子就要走,这边跟何七爷的事,总得有个人帮着弄一下这种东西的事情,何七爷的意思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东西总归就是你闹出来的,不找你找谁?”
小小更不明白了:“跟何七爷这边沟通什么的,你别说你们土司那边没人,怎么就落到我一个小孩儿身上?”
田丰笑了笑:“我这不是想让你多攒些私房钱么?别以为我不晓得[]之前给你的金子你可都自己藏着呢,小机灵鬼”
小小还是有些疑惑,可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横了田丰一眼也就没再说什么
旁边坐着的何七爷见他们二人私语也不打断,眼神看向别处,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见他们说了几句住了嘴这才笑着对田丰问道:“田将军,可以了么?”
田将军?小小忍不住又看了田丰一眼,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翱别把自己给卖了吧?
田丰回了她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冲着何七爷点点头,拉起小鞋三人走到书案边
书案上摊开来两张白纸,看样子是个简单的协议文书田丰跟何七爷在上头签字用了章田丰又将笔交给小鞋点了点左下角的某处空白,示意她落笔小小匆匆撇了一眼,便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苏小小三字
何七爷拿起签好的文书,微微一笑与田丰各自收起一张,开口留客道:“多谢容米土司相助,今日备了薄酒,还请田将军赏光,品尝一下我这府里的厨子手艺可还入口?”
田丰也收了自己那张,笑着摇头道:“不了,松滋县距此还有些路程,我们还得赶路呢!”
何七爷听了,也没再多留亲自送了他们出去,又与赵家人话别,赠了不少礼物,两家就此别过
上了车,赵明礼就急着问小鞋之前七爷单独找她过去是干什么?小小咬了下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得好,倒是田丰自觉地解了围,说是跟七爷聊起来辣果儿做菜的事情,要问问小小[]毕竟她是 第 135 章 ,奈何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不快点赶路,松滋县那边就要关城门了只得恋恋不舍地掀了车上的窗帘看了两眼,马车便出了江陵府
小小倒没注意到这些,她这一门心思的,就净琢磨田七的身份去了车帘子随着风不时飘起来一点,露出前头田丰坐在车辕上的背影,他说话的声音标准了许多,随着风传进来只言片语,还是那么嬉皮笑脸爱开玩笑的德行可小小总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回到松滋赵府,一家人下了车,各自安歇小小倒还好,没觉得什么,立刻拨开了火头去准备晚饭赵明礼和陈氏都觉得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似的,酸痛不已晚饭也不过略略吃了两口,便回房躺下了
直到将碗筷收拾进了后厨,小小才找着机会单独跟田丰说起话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小也不遮掩,开门见山地盯着田丰的眼睛问道
田丰嬉皮笑脸地冲她行了个礼:“哎呀,都问了多少回了,烦不烦翱”
小小哼了一声,没再看他:“那要看你决定是说真的还是假的了今天这事儿,我越想越觉得自己被你给卖了,我就不明白了,你跟七爷做生意也好,签文书也罢,根本就轮不着我什么事儿,非叫我做什么中人你这可是摆明了坑人啊”
田丰弯腰帮她拨了拨灶下的火,正色道:“我可真没坑你我现在这样,往何府去一趟也难得,正好机会合适,就说把这个文书签了算了,不过这中人,赵老爷是打定了主意不在中间干预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了毕竟咱俩关系不一样嘛,是吧?”说到后头,又眉飞色舞起来
小小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快别瞎说了!不过现在你总得告诉你到底是谁,不然我这心里总是没个底气”
田丰想了想,笑道:“告诉你也没什么,左右过几天我就得出门一趟,免得到时又交代一番我嘛,在司治里头是个惹人嫌的,若是论血缘关系,田公子得叫我一声叔叔”
“只不过我娘的出身太低,又是汉人,听说当年有了我,一碗药都没能把我打下来,所以我那个爹对我也挺稀罕我们那一辈儿里头,我是最小的一个了不过这出身不好,所以兄弟们都瞧不起我,净让我去干些比较容易掉脑袋的事情可没成想我运气挺好,想死也死不了呐,就是这样,你明白了?”
小小正自动脑补,这不又是活脱脱一出狗血剧么?联想到第一次见到田丰,他正被人追杀,满身血污走不动路的样子,心里便有些感慨可听完了他的话,再一琢磨,敢情人家自己都没当回事儿呢!这倒让小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了想,实在无话可说,有些冷超只好问道:“那你今年到底多大年纪了?”
田丰一乐,做出腼腆的样子道:“人家才二十三呢!”那涅,好像小小问了不该问的话,所以他万分不好意思,可是碍于两人的情面又不得不说似的
小小打了个冷战,这个年纪,放在这古代的异世,都算是大龄青年了吧?忍不住接着问道:“那你还没成亲么?”
这个话题显然有点冷,田丰有几分失神,半晌回答道:“我这身份,高不成低不就的,谁能看得上我?”说罢正了脸色,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与何七爷合作的事情来:“过些日子,我有事要出门一段时间,与何七爷的这个合作,自然有人接洽不过我手下的人,听得懂汉话的不多,识得汉字的更是少些,有些事情就请你多多担待着帮帮忙那何七爷,不是个简单人物,显是晓得我的身份的,所以定然有所顾忌,不敢玩弄手脚,你只需从旁多看顾一下就是了”
小小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再者也已经上了这贼船,自然只能应承下来只是暗愁自己认字这条上头不知如何遮掩,想起前些日子天赐说教她认字的事情,暗自计较起来
次日田丰便领了一个汉子过来,指给小小认了,往后与何七爷以及容米土司方面的事情,包括小小自己的一些私事,尽可以交代这人去做
虽说觉得田丰对自己的信任未免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小小也乐得含糊她一个孤女,包括如今栖身的赵家,似乎都没有什么值得人家去谋划的,送上门的好事岂有往外推的道理?仔细一想,觉得自己似乎贪婪了些,不过如今也没办法,银子是立身之本,没了钱可寸步难行
田丰已经跟小小交代清楚了,往后每个月都会给她一笔银钱,方便她行事还有上次给她的金虎头,实际是田丰的一个印信,上头有暗记的若是有事小小也处理不了,可叫人拿着这个去江陵府学找田公子虽说已经继承了容米土司的王位,可田紫霄毕竟不够年龄,还在江陵府就读,待十五岁之后,才会返回司治
安排了这些事情,田丰便向赵明礼辞行了左右他就是不明不白地进的赵家,赵明礼虽说以礼相待,到底心里还是没个底的他这一走,赵明礼反而松了一口气,去了一桩心事陈氏安顿好了家中的生活,又为生计发起愁来(欢迎您来,
一百三十七章
自进了松滋县城,天佑便如同脱了缰的野马,成日里偷偷溜出去疯玩他结识了住在附近的一帮半大小子,领头的是衙门里头牢头的儿子,唤作四喜,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晓得天佑是新来的主簿的儿子,自然是成日捧着他,带他疯玩这牢头本就是当地的泼皮混混出身,四喜结交的朋友,也多是附近街面上混的,带着天佑等一帮半大小子出入市井,颇有几分阔少风范
这松滋是个小县城,达官贵人们都在江陵府那头住着,这县城里头也没几个格外出挑些的说到底,几个乡野混混罢了,可他们行事跟天佑素日所见大不相同,没几日就跟他们混到了一路吃饭不用花钱,拿果子不用花钱,天佑好奇了几日,觉得这样实在有趣,不免就跟着厮混起来
也幸亏赵家人发现得早,若是再晚些,这孩子就真长歪了
赵明礼是个急性子,次日做完了公事,急匆匆地便往东郊去了回来满脸喜色,松先生虽然话没说满,但是已经说了只要天佑不是个傻的,他就愿意教一教,只是有一个条件,须得叫天赐住在他那农庄里头,每旬可休息一日,回家一趟赵明礼本就是存了对天佑严加管教的心思,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回家跟陈氏说了一番,次日一早便打包了一个铺盖卷儿,将天佑送走了
陈氏则忙着准备给何府送的礼物赵家家底爆实在拿不出来什么好东西,可赵明礼选官总是承了人家一份大情,陈氏想了又想,决定只做寻常人家走动一样,并不特别操办不过还是将当初土王送来贺赵明礼高中的礼物翻出来拣了六支大拇指粗细的党参,六幅土锦,另添置了几盒糕点临走前另在袖子里袖了几个红封,预备打赏下人,一家人便雇了辆骡车,往江陵府去了
到了江陵府,已是午饭时节,总不好这个时间上门去打搅赵明礼来过一次,可对街市上并不熟悉得很倒是田丰领着他们穿街过巷,寻了个清净干净的酒楼,叫了饭食来吃
江陵府的口味偏淡,肉菜也少见猪肉,以鱼为主到底是靠着金江的鱼米之乡风俗口味不尽相同田丰选的这家小酒楼味道极好,陈氏偏爱吃鱼,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就是小小怕这个腥味的,吃着也觉得还好,鲜香十足,腥味倒不是很突出了
她一边吃,一边偷偷看田丰,田丰察觉了挑挑眉头冲她丢了个眼色起身结账时,二人就落在后头,小小本有话想问,到了嘴边又咽下了,并不做声田丰挠挠头,觉得有些奇怪便问她:“你这是有什么事么?”小小摇摇头:“无事”田丰只能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没再多话,跟上赵明礼等人的脚步,一行人往何府去了
何府在府城东头,周围大约都是大户人家居住着,高墙深巷,极是安静赵家人也没往正门去,绕到侧门,递了名帖,等了片刻,便有一个青衣小厮笑着出来,请他们进去了
进门便是一条窄巷,黑瓦灰墙走了二十来米,转过一层月洞门,眼前忽然开阔一条流水不知从何处蜿蜒而来,两侧立着假山,周围是红漆柱子的抄手游廊上了游廊过去,便进了一间屋子,当中一副月下海棠图,下头陈设着桌椅等物,搭着半旧的银红色椅垫,一看就晓得是家常起居之所
小小正打量屋里的陈设,何七爷便笑着进了门,与赵明礼拱手致意,赵家众人上前行礼,一番热闹之后,这才分了主宾坐下不知从何处出来的青衣小厮上了茶,何七爷这才笑着开口道:“记得知节兄膝下两位公子,怎么今日就只来了一位?”
赵明礼显然跟他极为熟稔,笑着挥手道:“叫七爷见笑了,小儿顽劣,已是送到先生那里去了,那位先生看管得紧,每旬才得回家一日今日并不是归家的时候,也就不带他来打搅了”
何七爷客气道:“知节兄的两位公子都是资质上佳的,若是再得名师指点,蟾宫折桂指日可待只是你这望子成龙的心也太急了些吧?”
大家说笑一番,又说了一会儿赵明礼上任的事情,何七爷这才将目光投向小鞋温和地笑问道:“这就是试吃了那辣果儿的小小吧?啧啧,这才年许未见,又长高了些”
点到了自己,小小起身又行了个礼,并不多言赵明礼笑着回道:“可不就是她么?说起来她也是个极能干的,不然哪里就能吃上这味东西呢?对了,方才听七爷唤了辣果儿,可是定了名了?”
何七爷点头道:“那味道比茱萸浓烈得多,吃的又是果实,我们也就辣果儿辣果儿的叫上了,并不是定了名”又转头指着小小对赵明礼说:“当初我就说了这丫头是个福相,跟观音座前的龙女似的,你看,这可不就应了么?”
赵明礼陪着笑了一遭,便提起何七爷说起的秘密种植的事情来:“……说来惭愧,虽然我也出身农家,可对这庄稼的事情懂的也不多七爷说要大量种,还要保密,恰好我这家中有位先生跟土司有些关系,说起他们司治里头山大人犀想来种植和保密都能做到所以今日也请了这位田先生过来,七爷有什么要求,只管跟他详谈就是”说着便指了指一直立在身后的田丰
何七爷早就查探过田丰的底细,虽说当着赵家人的面不好揭穿,还是不敢托大,站起来拱手笑道:“田先生有礼了”
田丰见他这般作态,吃不准他是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只好拱手行礼:“见过何七爷”
两人相见,又重新落了座,田丰也在下首坐了,并不开口,看何七爷如何行事
何七爷微微一笑,并不急于说种植的事情,而是跟赵明礼说了一些松滋的情况等事,又叫人送了点心上来,说是自家做的,请他们品尝这才挥手叫进一个黑衣随从,请田丰移步自己这才请赵家众人稍待片刻,跟着去了
赵明礼晓得他们有事要谈,也不急着走,与陈氏等人坐着闲话起来
自进了何府,天赐便垂了眼帘,也不做声小小是第一次见着大户人家的屋子,估计这是何七爷自己的院子,也不拘束,放开了细细去看屋子里的摆设等物
说来奇怪,自进入何府,除了领路和上茶的小厮,这屋里屋外并没见一个丫头伺候,小小拿不准屋子外头是否有人,说话也未免谨慎些,压低了声音对陈氏说:“这何府倒是奇怪,一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不晓得是躲在哪里”
陈氏也轻声说道:“何府以医术闻名,传世百年,称得上是望族了大户人家规矩多,人家不喜欢有人在跟前伺候也是说不定的只是这屋里屋外的定是有人的,不信你看”说罢扬声道:“添茶”
果然声音刚落,屋外那上茶的青衣小厮进来,恭恭敬敬地取了茶杯下去,片刻回转,已是加满了滚滚的热水过了一会儿又捧了一只果盘进来奉上,一言不发,躬身退下
小小这才信了,心里未免有些疑惑前世看的小说也好,电视电影也好,哪个大户人家不是仆佣成群,屋里屋外的伺候着偏这何府奇怪,里外都不见个人影,仆佣就在旁边伺候着,竟然也感觉不出来他的存在
小小忍不住好奇,行到门口探头一看,院子里静悄悄的,哪里有个人影,只听得见潺潺的流水声回来便对陈氏笑道:“真是奇怪,明明有人就在跟前,偏又不见人影”
赵明礼便轻声斥她:“在人家府上做客,你也安分些,莫要闹出笑话来了”
吃了这挂落,小小摸着鼻子“哦”了一声,转身回去位置上坐下终究觉得无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看,回头就对上了天赐满是笑意的眼睛那神情,放佛在看一只不安分的小猫乱蹦似的,小小便有些羞了,心里骂着自己:好歹也算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还没个孩子有定性
门外突然进来一个黑衣随从,冲赵家人拱手道:“七爷说,请小小姑娘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大家都楞了,三双眼睛都落在小小身上,她自己也惊诧起来,指着鼻子道:“我?”
那黑衣随从笑着说道:“七爷等着呢,请小小姑娘随我来”说罢半侧了身子,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小小不由便看向了赵明礼都晓得何七爷正跟田丰说秘密种植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叫了她过去?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去干什么?赵明礼和陈氏也有些纳闷,可现在并不是询问的时候,只对小小叮嘱道:“那就快些去罢小心些,莫要闹了笑话”
小小这才站了起来,疑惑地跟在那黑衣随从身后走了(欢迎您来,
一百三十八章 置产
自进了松滋县城,天佑便如同脱了缰的野马,成日里偷偷溜出去疯玩他结识了住在附近的一帮半大小子,领头的是衙门里头牢头的儿子,唤作四喜,今年已经十三岁了晓得天佑是新来的主簿的儿子,自然是成日捧着他,带他疯玩这牢头本就是当地的泼皮混混出身,四喜结交的朋友,也多是附近街面上混的,带着天佑等一帮半大小子出入市井,颇有几分阔少风范
这松滋是个小县城,达官贵人们都在江陵府那头住着,这县城里头也没几个格外出挑些的说到底,几个乡野混混罢了,可他们行事跟天佑素日所见大不相同,没几日就跟他们混到了一路吃饭不用花钱,拿果子不用花钱,天佑好奇了几日,觉得这样实在有趣,不免就跟着厮混起来
也幸亏赵家人发现得早,若是再晚些,这孩子就真长歪了
赵明礼是个急性子,次日做完了公事,急匆匆地便往东郊去了回来满脸喜色,松先生虽然话没说满,但是已经说了只要天佑不是个傻的,他就愿意教一教,只是有一个条件,须得叫天赐住在他那农庄里头,每旬可休息一日,回家一趟赵明礼本就是存了对天佑严加管教的心思,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回家跟陈氏说了一番,次日一早便打包了一个铺盖卷儿,将天佑送走了
陈氏则忙着准备给何府送的礼物赵家家底爆实在拿不出来什么好东西,可赵明礼选官总是承了人家一份大情,陈氏想了又想,决定只做寻常人家走动一样,并不特别操办不过还是将当初土王送来贺赵明礼高中的礼物翻出来拣了六支大拇指粗细的党参,六幅土锦,另添置了几盒糕点临走前另在袖子里袖了几个红封,预备打赏下人,一家人便雇了辆骡车,往江陵府去了
到了江陵府,已是午饭时节,总不好这个时间上门去打搅[]赵明礼来过一次,可对街市上并不熟悉得很倒是田丰领着他们穿街过巷,寻了个清净干净的酒楼,叫了饭食来吃
江陵府的口味偏淡,肉菜也少见猪肉,以鱼为主到底是靠着金江的鱼米之乡风俗口味不尽相同田丰选的这家小酒楼味道极好,陈氏偏爱吃鱼,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就是小小怕这个腥味的,吃着也觉得还好,鲜香十足,腥味倒不是很突出了
她一边吃,一边偷偷看田丰,田丰察觉了挑挑眉头冲她丢了个眼色起身结账时,二人就落在后头,小小本有话想问,到了嘴边又咽下了,并不做声田丰挠挠头,觉得有些奇怪便问她:“你这是有什么事么?”小小摇摇头:“无事”田丰只能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没再多话,跟上赵明礼等人的脚步,一行人往何府去了
何府在府城东头,周围大约都是大户人家居住着,高墙深巷,极是安静赵家人也没往正门去,绕到侧门,递了名帖,等了片刻,便有一个青衣小厮笑着出来,请他们进去了
进门便是一条窄巷,黑瓦灰墙走了二十来米,转过一层月洞门,眼前忽然开阔一条流水不知从何处蜿蜒而来,两侧立着假山,周围是红漆柱子的抄手游廊上了游廊过去,便进了一间屋子,当中一副月下海棠图,下头陈设着桌椅等物,搭着半旧的银红色椅垫,一看就晓得是家常起居之所
小小正打量屋里的陈设,何七爷便笑着进了门,与赵明礼拱手致意,赵家众人上前行礼,一番热闹之后,这才分了主宾坐下不知从何处出来的青衣小厮上了茶,何七爷这才笑着开口道:“记得知节兄膝下两位公子,怎么今日就只来了一位?”
赵明礼显然跟他极为熟稔,笑着挥手道:“叫七爷见笑了,小儿顽劣,已是送到先生那里去了,那位先生看管得紧,每旬才得回家一日(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今日并不是归家的时候,也就不带他来打搅了”
何七爷客气道:“知节兄的两位公子都是资质上佳的,若是再得名师指点,蟾宫折桂指日可待只是你这望子成龙的心也太急了些吧?”
大家说笑一番,又说了一会儿赵明礼上任的事情,何七爷这才将目光投向小鞋温和地笑问道:“这就是试吃了那辣果儿的小小吧?啧啧,这才年许未见,又长高了些”
点到了自己,小小起身又行了个礼,并不多言赵明礼笑着回道:“可不就是她么?说起来她也是个极能干的,不然哪里就能吃上这味东西呢?对了,方才听七爷唤了辣果儿,可是定了名了?”
何七爷点头道:“那味道比茱萸浓烈得多,吃的又是果实,我们也就辣果儿辣果儿的叫上了,并不是定了名”又转头指着小小对赵明礼说:“当初我就说了这丫头是个福相,跟观音座前的龙女似的,你看,这可不就应了么?”
赵明礼陪着笑了一遭,便提起何七爷说起的秘密种植的事情来:“……说来惭愧,虽然我也出身农家,可对这庄稼的事情懂的也不多七爷说要大量种,还要保密,恰好我这家中有位先生跟土司有些关系,说起他们司治里头山大人犀想来种植和保密都能做到所以今日也请了这位田先生过来,七爷有什么要求,只管跟他详谈就是”说着便指了指一直立在身后的田丰
何七爷早就查探过田丰的底细,虽说当着赵家人的面不好揭穿,还是不敢托大,站起来拱手笑道:“田先生有礼了”
田丰见他这般作态,吃不准他是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只好拱手行礼:“见过何七爷”
两人相见,又重新落了座,田丰也在下首坐了,并不开口,看何七爷如何行事
何七爷微微一笑,并不急于说种植的事情,而是跟赵明礼说了一些松滋的情况等事,又叫人送了点心上来,说是自家做的,请他们品尝这才挥手叫进一个黑衣随从,请田丰移步自己这才请赵家众人稍待片刻,跟着去了
赵明礼晓得他们有事要谈,也不急着走,与陈氏等人坐着闲话起来
自进了何府,天赐便垂了眼帘,也不做声小小是第一次见着大户人家的屋子,估计这是何七爷自己的院子,也不拘束,放开了细细去看屋子里的摆设等物
说来奇怪,自进入何府,除了领路和上茶的小厮,这屋里屋外并没见一个丫头伺候,小小拿不准屋子外头是否有人,说话也未免谨慎些,压低了声音对陈氏说:“这何府倒是奇怪,一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不晓得是躲在哪里”
陈氏也轻声说道:“何府以医术闻名,传世百年,称得上是望族了大户人家规矩多,人家不喜欢有人在跟前伺候也是说不定的只是这屋里屋外的定是有人的,不信你看”说罢扬声道:“添茶”
果然声音刚落,屋外那上茶的青衣小厮进来,恭恭敬敬地取了茶杯下去,片刻回转,已是加满了滚滚的热水过了一会儿又捧了一只果盘进来奉上,一言不发,躬身退下
小小这才信了,心里未免有些疑惑前世看的小说也好,电视电影也好,哪个大户人家不是仆佣成群,屋里屋外的伺候着偏这何府奇怪,里外都不见个人影,仆佣就在旁边伺候着,竟然也感觉不出来他的存在
小小忍不住好奇,行到门口探头一看,院子里静悄悄的,哪里有个人影,只听得见潺潺的流水声回来便对陈氏笑道:“真是奇怪,明明有人就在跟前,偏又不见人影”
赵明礼便轻声斥她:“在人家府上做客,你也安分些,莫要闹出笑话来了”
吃了这挂落,小小摸着鼻子“哦”了一声,转身回去位置上坐下终究觉得无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看,回头就对上了天赐满是笑意的眼睛那神情,放佛在看一只不安分的小猫乱蹦似的,小小便有些羞了,心里骂着自己:好歹也算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还没个孩子有定性
门外突然进来一个黑衣随从,冲赵家人拱手道:“七爷说,请小小姑娘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大家都楞了,三双眼睛都落在小小身上,她自己也惊诧起来,指着鼻子道:“我?”
那黑衣随从笑着说道:“七爷等着呢,请小小姑娘随我来”说罢半侧了身子,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小小不由便看向了赵明礼都晓得何七爷正跟田丰说秘密种植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叫了她过去?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去干什么?赵明礼和陈氏也有些纳闷,可现在并不是询问的时候,只对小小叮嘱道:“那就快些去罢小心些,莫要闹了笑话”
小小这才站了起来,疑惑地跟在那黑衣随从身后走了(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一百三十九章 来访
次日一早,李牧便取了地契,交给家奴李福跟着赵明礼去衙门过户,自己则拽了天赐,满城乱逛起来[]
陈氏压抑不住心里的疑惑与激动,撵在小小身后说个不停,直把个小小听得好笑也难怪她激动不已,的惆怅了许久的事情,竟然一夕之间以这种近乎奇遇的方式解决了,简直就是像从天上掉下来的机遇一般
可是目前来说,这庄子在何处,有何出产,收益如何,都还是个未知数小小并没有陈氏那般乐观,无论如何,都要亲眼见过再说再者说了,赵明礼这一家人都没有哪个是擅长打理农事的能手,这庄子到手了,如何管理,如何耕种,还要细细谋划才是
小小所想的,天赐也想到了跟李牧出门游玩,他难免就问起庄子的事情李牧十分不耐烦,这一路上他处理庄子的事情已经够烦了李氏先祖奉行以农为本,耕读传家,每到一处就会置下田地,经营农庄,时日一长,大小庄子竟是遍布各地接着李氏被贬至南海,这些庄子根本就指望不上,所以这次李父起复之后,才叫儿子将各地农庄处置了,归拢银钱以备进京的家用
一路上李牧处置这些庄子,见多了庄头吃里扒外的涅,对农庄万分不屑加上他大家公子出身,就是跟着李父在南海那等偏僻地方,也没吃到什么真正的苦头,对于这些一两个钱的算计,初看还觉得有趣看得多了就生出几分不屑来因此对天赐也有几分不耐烦,拉了他只管往那附近风景出名的地方去,嘴里还教训他道:“钱财都是身外俗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莫要看得太重我还觉着你是个洒脱的,怎么也落了这些俗套?”
天赐只得苦笑若是没有施州一年的生活经历,只怕他也还是那个洒脱随意的公子哥儿可经了那一年,对这钱财虽称不上贪婪,到底还是重视了几分不过这李牧生长在南海,一路行来见多识广,本身又是个极聪明的,谈论起诗词歌赋也头头是道,天赐也真起了几分结交之心(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到底还是放下了庄子的事情,陪着他将这松滋县附近有点名气的地方都走了个遍
其中自然也去到了天佑就读的松先生的塾馆
说是塾馆,倒不如说是农庄一个三进的院子,后头便是山地,左近有良田一条小溪自庄前蜿蜒而过,庄门边一棵槐树,颇有几分田园野趣李牧见着有趣,上门拜访,想要进,却叫守门的老仆拦在了外头就是天赐说弟弟在此就读,想要进去探望一番也没得允许
天赐只好解释说这是松先生的塾馆,平日不许闲人入内的李牧哼了一声:“沽名钓誉之徒!”也只得悻悻作罢
盘桓了几日,扳指算着父亲一家也该抵达杭都了李牧才在家仆苦劝之下离了松滋,收拾行囊与家人汇合去了
他这一走,陈氏立刻盘算着那个小庄子,奈何赵明礼衙门事忙,天赐陪着李牧逛了几日累得不行,都不肯陪她出门她只得作罢,等着赵明礼沐休再出门去
好容易捱到赵明礼沐休,提前一日,陈氏就做好了出行的准备这庄子离着县城约莫五十多里,步行如何使得,自然是要雇好马车,准备些干粮备着路上食用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晚间便有田丰留下跑腿的人来送了信,说是田公子次日要来拜访小小看看天色,已是黑透了,不晓得这城门都关了,他们是如何消息往来的这消息可不见得让陈氏欢喜,可还是去禀报了
果然陈氏如同泄了气一般垮了双肩,倒是赵明礼喜出望外,吩咐小小明日准备些好菜,要留田公子吃饭
原来住在小院里头的时候,不晓得田紫霄的身份还好,如今人家已经袭了王爵,贵为一方土王,这饭食要如何收拾得好?小小犯了难,想了想还是决定就照着原先的涅准备,只是菜色上多准备两样也就是了[.YUU礭
赵明礼兴奋了一夜,又是兴奋,又是忐忑土王过来拜访,他自然是兴奋不已,可是如何称呼,如何行礼,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虽说在施州地界上住了许多年,可是跟土王见面,尤其是一位年纪这么小的土王,他可一点经验都没有
次日早膳之后,小小照常在后门巷子里买了菜,自在厨下整治前头也没听见什么喧哗,田紫霄便来了
他依旧一身半旧的圆领长衫,后头跟着田贵,捧着四色礼盒,一副走亲戚的涅
见了面,赵明礼便拉着陈氏要行跪拜大礼,口称“大王”田紫霄忙让田贵拦了,说:“田某落难之时,幸得赵夫人收留,如何敢叫老爷夫人行此大礼?若是赵老爷赵夫人不嫌弃,就当田某子侄一般,唤我紫霄就是”
赵明礼如何敢托大?最后依旧唤了田紫霄“大人”,恭请他上座了,这才敢入座
田紫霄谦恭得很,推辞不过才坐了,又叫田贵给众人行礼,不见天佑,又问起来赵明礼微微躬身答道:“小儿顽劣,不堪管教,送到城东松先生那里附读去了”
田紫霄听了松先生的名字,微微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只说起自己的来意:“本来赵老爷到松滋就职,我就在江陵念书,离得也近,早就该来拜访不过府学里头管得也严,耽搁了这些日子,才寻得空闲过来拜访,还请赵老爷原谅”
赵明礼又起身行礼,惶恐道:“倒叫大人惦记,本该我们去拜访才是只是想着大人又要念书,又要管着司治的事情,怕耽搁了您才是”
见他这幅涅,田紫霄几不可闻得叹了口气,转口又恭喜天赐成了童生的事情见他与天赐有问有答,聊得投机,赵明礼这才松了口气,心里却更加疑惑起来
要说在田紫霄落难时候搭救一把,赵家还真算不上出了什么大力,为什么这位土王对自家如此重视?
不过见他跟天赐聊得兴起,竟是起身就往书房去探讨学问,赵明礼又有些高兴,不管如何,能与土王交好总是好的
天赐与田紫霄进了书房,言谈也随意了许多田紫霄七岁便至江陵府念书,受的是朝廷专派大儒的教导,早就下场取了秀才的功名,学识自然是好的原来在施州的时候,天赐就知道如今天赐虽考取了童生,可还有许多场考试要过,便耐心向他请教起来
田紫霄自幼便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出身不一般,眼界自然也不一般,说起自己喜爱擅长的东西,一套一套的,听得天赐连连点头,不由在心中将他与李牧做了个对比,再想到自己的未来,就有些迷茫起来
两人交谈起来,不觉时间飞逝,竟是到了午饭时间小小过来叫他们,说得了饭,田紫霄摸摸肚子笑道:“小小妹子的手艺我倒是想念得很,就是不晓得是否有了进步?”
小小对着他倒没有什么特别畏惧的感觉,笑着嗔道:“你堂堂土王殿下,哪里的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偏就拿我这点不入流的手艺取笑,有意思么?”
天赐听着觉得有些不敬之意,赶紧冲着小小使眼色,田紫霄却不以为意:“谁说你是不入流的手艺了?我就觉得挺好吃的就是不晓得你新得的那个辣果儿是个什么滋味,可有这个做的菜么?”
小小一听就明白了,原是冲着这个来的,不过今日当真没有拿辣椒做的菜,将两手一摊道:“这倒真没有我手上这东西也不多,早就吃完了若是你想吃,下次早点打个招呼,我一定想法子寻些来做给你吃”
田紫霄点点头,也不多言,与天赐一同吃饭去了
有了他做主客,小小倒不好上桌了,就跟不愿意上桌的田贵一起,在厨下留了点菜吃起来
小小知道田贵虽不会说汉话,听还是听得懂的,就不停叫他多吃些,一边劝一边忍不住唠叨起田丰来:“一走就是这许多日子,连个信也没捎过何七爷那边的事也不问了,真不晓得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把事情丢给我一个小娃娃,他也放得下心么?”
田贵端着碗就嘿嘿笑,似乎极为赞同的样子
小小来了劲,数落得更加起劲田贵也不Сhā嘴,笑呵呵地听着,待放了碗,抹了抹嘴,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交给小小
封面上字迹倒是端正,小小对这书法什么的也没甚钻研,看不出好坏,接了信便撕开看了看
信果然是田丰写来的,倒是他一贯的风格,先是抱怨了一通在外头吃不好睡不好,给田紫霄办差也没甚油水之类的,又关心了一番小小最近可好,接着话锋一转,说起正事来
原来何七爷手上的辣果儿种子也不多,搜集种子还消一些日子,他那边先行做些平整土地之类的准备也就是了只是这辣果儿如今天下就只有小小一人种过,他想问问小小这种植上可有什么要注意的没有,又的小小不会写字,叫他直接告诉田紫霄就行
看到这里,小小才算明白田紫霄来拜访的用意,原来就是打听辣椒的种植方法来的,忍不住笑了一下,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信的最后,田丰却提醒小小注意一下何七爷,隐晦提到此人并不简单,不要直接跟他接触云云小小忍不住摇头,她一个孩子,怎么会跟七爷有什么直接的交往?不过这七爷跟赵明礼交好,若是有什么事,只怕是想避也避不开罢(欢迎您来,
一百四十章 君子之交
吃罢了饭,田紫霄便告辞了[]临走前只说叫小小送上一程,赵明礼和陈氏自然是肯的,吩咐小小好生陪土王田大人出去,一直送到大门口也就回去了
田紫霄走前,小小识相地略退了半步,回头正对上后头田贵赞许的眼光,心里不屑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习惯了这等级森严的制度不过她对田紫霄更加好奇,这可是活生生的少年土王,刚经历了血腥残酷的权利更迭,坐上那个位置的若是放在前世,她真想学着那些记者们凑上去问问田土王的心路历程
不过现在她可没那份胆子,只是抬头打量着这个少年
田紫霄身量不算很高,面容也不似田丰一般黝黑,国字脸上一对浓眉,鼻梁高耸,据说鼻梁就是山根,若是高耸的话,说明祖上积财有余,是坐享其成的意思,这倒跟他目前的情况挺相符合的总体来说,田紫霄也是个俊秀的少年,只是眉宇间看起来有些疲累憔悴的样子,想必又要读书,又要管理司治,对他来说也是很累的十几岁的少年,放在前世也是刚刚上初中的年纪,他却失了父母兄弟,独立撑起一方天地,这副涤可不轻啊小小不由有些同情起他来
感受到小小的目光,田紫霄低头看了眼,露齿一笑道:“小小姑娘,可看清楚了?”
小小脸上没来由地一红,笑着应了声:“看清楚了”
田紫霄本是随口一问罢了,没想到她还真的回答,惊讶地“哦”了一声,看着她忍不住也仔细打量了起来涅周正,面容讨喜,声音也是软软懦懦的,难怪田丰走时叫自己多照顾着一些,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想起田丰,这才想起正事来端正了脸色说道:“田丰给你的信可曾看到?”
小小见他突然变了脸色,心中正在疑惑,听他突然问起田丰的信,知道是要说正事了[.YUU礭也收了笑脸严肃地点点头岂不知这涅落在田紫霄眼中,笑意更盛,只觉得她实在是有趣,口里还是说道:“田丰说这辣果儿食用之后,有发热发汗的作用,可我并没有品尝过,不好下得结论若是小小姑娘手头还有就给我一些,我想试试是否真像田丰说的那般”
这怎么不早说呢?小小看了他一眼,又不敢开口责怪,只是问道:“还有一点,就在厨房里头,若是大人需要,我这就去取来”
田紫霄摆摆手道:“不急,不急咱们遛一圈儿,待会儿你去取些交给田贵就是了”
他既然说不急,小小也只得作罢田贵遥遥跟在身后三人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小小便从后门进去厨房,取了剩下的干辣椒交给田贵出来就发现不知何时来了辆马车,田贵取了东西,便与田紫霄乘着马车离开了
看来田紫霄到赵宅来,并不是只带了田贵一个人嘛可她想不通的,就是这辣椒不过一味调料罢了,为什么七爷要大量秘密种植,土王又亲自来索?还有,这么个小东西当着赵明礼的面儿提出来,赵明礼也不会不给,为什么要后头单独跟自己说呢?
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也就丢开了作罢,挽起袖子收拾厨房里的残局
天赐听见厨房有响动,还以为后门没有关好进了贼人蹑手蹑脚地从门边一看,原来是小鞋不由吃惊道:“你不是送田大人去了么?何时回来的?我在外头院子里竟是没有看到呢”
忘了这茬小小眼珠子一转,便答道:“是送了[]想着午间后头巷子里有卖小东西的,原想看看,谁知这入夏了,竟是没有人午间往后头来,我也就从后门回来了”
天赐便笑她:“这午间都歇午觉呢?谁这个时候跑来卖东西?对了,你想买什么,明日我们早些上街去买就是了”
小小笑着搪塞道:“不过是想看看都有些什么小玩意儿罢了,又不缺什么对了,姨母和姨父呢?”
天赐见她手边收拾完了,便进来拣了凳子,离着灶火远远坐下,答道:“自然是歇午觉去了父亲倒是高兴得很,不过母亲可有些不开心了”
两人都知道陈氏不开心是为的哪般,她心心念念地等了这么久,好容易赵明礼沐休准备出门,谁知田紫霄上门拜访,自然觉得败兴小小便叹了口气疑惑道:“总不能将土王拦在门外不让进吧?不过土王来拜访,难道不比田庄的事情重要么?”
天赐想起母亲的做派,不由一笑,摇头道:“母亲心思简单,她是觉得盼了好久的事情落了空,心中有些不舒服罢了莫说是土王来访,只怕是皇帝老子来了,她也会觉得不高兴的”
小小觉得这倒未必,若是皇帝老子到赵家来,那是何等荣耀,陈氏只怕会激动地昏过去可田紫霄嘛,一来彼此还算熟悉,少了些敬畏,二来她筹谋盼望了好久的事情落了空,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就像前世学校里头组织春游,盼望了大半个月了,结果临到当天下雨了,那种失落的心情是无可弥补的
陈氏整日关在小院里头,也没个什么交往和其他的活动,就只想着如何为这家中生计开源,多些进项如今买了这么个小田庄,到现在还没瞧上一眼,自然这心里是放不下的说起来,陈氏也有些孩子气了
小小便笑道:“姨母是这么个性子,你且等着,晚间就该说让姨父直管去忙公事,让你陪着去看庄子了”
天赐也笑:“母亲的性子我如何不晓得不过这庄子我也晓得路,就在松先生的塾馆再过去一些,一条大路直直地通过去,往日李牧指给我瞧过的想来这松滋地面上还算安稳,就我们几个去也使得”
听他提起李牧,小小便顺口问了句:“李公子可抵京了?这也走了有些时日了”
天赐点点头:“应该快了他只要不贪玩,十来日功夫尽够了”
说起李牧的贪玩,小小就忍不住发噱这李牧在松滋几日功夫,扯着天赐将城内城外走了个遍,幸好没听说哪家院子好看,不然可说不定要敲了人家的门央求着进去观赏一番可天赐看着成日里坐着看书不动的人,竟也不嫌他烦,陪着他四处走动小小便道:“看你平日在家坐着也不挪动,我还以为你陪不住他呢,没想到你倒跟他谈得来”
天赐也回想起跟李牧相处的情形,不由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道:“李兄贪好美景,可也不是那等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诗词歌赋上他也精通地很,每每看到好景,也有妙手天成的佳句,这点我可不如他我只是下得苦功罢了”
说起这些个,天赐便有了话题,又谈起田紫霄来:“土王也是极聪明的,可他的功夫多是用在‘史’之一门上头往年在施州同住的时候,我还不明白这科考制艺,有论‘经’的,有专‘子’的,到还从未听说过从‘史’上下功夫的后来才晓得他是土王,这就难怪了”
他说的什么“经”“子”之类的东西,小小一概不懂,估摸着大概是每个人的研究方向不同,而土王田紫霄的研究方向是不适用于科考的,所以往回天赐虽然钦佩田紫霄的才学,但是两人研究方向不同,有些不相为谋的意思可当时他两人也时常在一处谈天说地的,小小便疑惑道:“我看你们原先不是经常在书房里头一呆大半天,很是谈得来的样子么?”
天赐点头道:“那是自然土王虽在‘史’上下的功夫极多,可其他诗词歌赋,杂文俗谚的,也是信手拈来不是我瞧不起父亲,可土王的学识,只怕比父亲还要宽广些可惜人家是土王,否则做个朋友就真是良师益友了”
说话间小小就已收拾完了厨房的残局,闻言笑道:“他是土王怎么了?还不是个人么?姨父不是常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朋友如何做不得?”她是想说,身份地位的差距,都不会影响朋友的感情,前世不是常有“忘年交”么?那些年龄差了好几辈儿的都可以做朋友平辈论交了,天赐跟田紫霄年龄也差不多,怎么就不会成为朋友呢?
天赐见她收拾完了,站起身道:“只是这么一说罢了,哪里就能真跟土王做什么朋友别的不提,日后若是选官,只怕就会有些妨碍”说罢招呼小小出了厨房,先去歇午觉去了
对于这个异世,小小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听他说起这个,只能理解为朝廷在选官上是有一些限制的,而且对于各地土司也不怎么喜欢,所以连带地对官员的选派上也会有所影响
不过这些她可操不上什么心,听了也就罢了该准备的只怕是明后两日的事情,依着陈氏的性子,哪里肯又耽搁十来天功夫,等下歇了午觉起来,只怕就又要提去看田庄的事情了
初夏的午后,凉风习习,除了偶尔的鸟叫声,连蝉鸣也无小小伸了个懒腰,累了一上午了,也该去歇个午觉了(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一百四十一章 逛街
果然陈氏歇了午觉起来,便与赵明礼说起去看庄子的事情赵明礼也晓得她呆在内宅成日里无聊得很,可又觉得她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不甚放心,怎么也不肯松口,只拿话安慰她道:“庄子已是买下了,过户之后也通知过庄里,若是那庄头晓事,自然会带了账本来见你这天气渐热,何苦跑去一趟呢?”
陈氏哪里肯等着庄头拜见,撅了嘴不高兴道:“眼见为实,这一百五十两花了出去,连看也不叫看上一眼,妾身总是不怎么放心老爷的什么,天赐已经这么大了,自施州独自来松滋都未曾出事,还怕这五十里的路上能出什么变故么?”说着掩口笑起来,斜着眼睛看向赵明礼:“老爷好歹也是一县主簿,妾身这官夫人还怕遭了匪徒不成?”
这话噎得赵明礼无言,再看陈氏那涅,眼波流转间别有几分风情,竟是像极了初嫁他时那副小女儿的娇态,忍不住心神一荡,握了陈氏的手道:“是是是,夫人说得极是还请夫人莫急,且待我将公务处置处置,隔两日我陪你去,把臂同游可好?”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顺着陈氏的胳膊摸了上去
陈氏顿时红了脸,啐他道:“儿子都这般大了,你还胡闹!”挣脱手臂出了房门,留下赵明礼一人在屋里嘿嘿傻乐
出了门,陈氏也不好寻小小说去庄子的事情了,赵明礼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又何曾不想同相公一起把臂同游呢?
直到吃完晚饭,都没听陈氏提起去庄子的事情,小小和天赐倒是好奇起来,天赐更是主动问起何时去庄子的事情陈氏红了脸不说话赵明礼也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叫天赐不用管,过几日他自会处理
没等赵明礼忙完公事抽空带陈氏去庄子,庄头便主动进了城给新主家磕头来了
这庄头看起来倒是个老实巴交的样子,普通农户装扮进门就佝偻着腰低着头,也没敢四处乱瞄一眼跟着开门的天赐进了厅里,就冲着陈氏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陈氏赶紧叫天赐扶他起来,叫他坐也不肯坐下只佝偻着腰站着一副紧张得不行的样子
小小上了茶,他受宠若惊地接了,颤抖着声音回答陈氏的问话
这庄头姓张,也没什大名儿人称张二毛,陈氏看他年龄不小叫天赐和小小唤他张大爷,倒叫他又紧张地推辞了几句
张二毛倒是个实在性子,也不怎么擅于言辞,没说几句就自怀中拿了一本册子出来,奉给陈氏陈氏粗略看了看,是记的庄子历年的产出投入等物事,一笔字倒是端正,便惊奇道:“这账簿是谁人所记?倒是写得一手好字”
张二毛低着头答道:“是小人自己记的”
陈氏奇道:“你还识字?”
张二毛笑了一下:“往年也上过两年学,识得几个字所以原先的东家才委了我做个庄头”
陈氏便将那册子丢在一边,也不细看,问他如今庄子是个什么状况
张二毛想了想,张口答道:“庄子里头连着我们家共有四户佃农,青壮劳力一十八口,五十亩水田里头已经种了稻子,山林倒是没什么产出,只是日常维护着不叫出事罢了”
陈氏又问他如今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庄子里头口粮可还够?
他憨笑了一声,朝陈氏拜了一拜道:“多谢主人惦记,这口粮是足够的原来的东家已是留够了咱们的粮,这些年风调雨顺的,日子过得也极好的”
话说至此,陈氏也问不出来个什么了她从未经营过农事,对这庄子也没个了解,自然不能指导张二毛话也不多,有问必答,可要他说出旁的,他也不晓得说什么最终陈氏只是对张庄头说了些好生耕作之类的话,便叫天赐送客了
晚些时候赵明礼散衙回来,便见着陈氏捧着庄子的账册在看,抚掌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庄头自然会来拜见你的,这可不是来了么?”
陈氏微微蹙眉:“来倒是来了,可这账册上头也看不出来什么东西,还是要亲眼去看一看得好”
赵明礼点点头:“自然如此,过两日得了空,便一起去罢”
他们夫妻二人议定了何时去庄子上,倒不准备带两个孩子了,小小听了便有些失落,成日里在这宅子里头呆着,她也想要出门走走天赐晓得了便同她商量:“左右父亲他们去了庄子上头,午饭定是不会回来的,不如咱们上街逛逛去?”
小小这才露了笑颜,一心盘算着要去好生逛上一逛陈氏和赵明礼晓得了也没说什么,反倒拿了二两银子给小小说:“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自己觉得还差点什么,自己添置些就是”
小小连忙推辞,她倒真是不缺什么,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对那些吃的玩的兴趣也真不大,不过是觉得有些闷罢了这女人自古以来都是如此,逛街,并不代表一定要买什么,更多的时候是逛一下,放松心情而已
陈氏不容她推辞,坚持递给了她道:“家中虽说紧了些,但也不是那般窘迫,往日是我疏忽了,以后就定下规矩,每个月给你半两银子,买个针头线脑,头花香粉啥的,也免得你身上一分银子也没有”
小小一想也是,她身上倒不是真的没有银钱,至少那十来只金虎头就值不少银两呢,不过那个她一时倒不想动用,左右也没个什么需要花费的地方不过这日常中间花钱也是说不定的,也就接了过来仔细收好了
既然说起这节,陈氏又叫了天赐过来,一样定了月例给他天赐毕竟是个男孩儿,年纪也不小了,陈氏给他每个月一两银子的花销,自去买个书儿本儿的,也不用随时找家里要钱末了又叹息道:“你本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一直倒是放心得很可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合该结交些朋友听你父亲说这城里有个极有名的地方,唤做无涯书社,是那些文人才子聚会的地方平日里也莫闷在家里死读书,得闲也出门走走才是”
天赐自然躬身应是,收了银子贴身藏好不提
过了一日,恰逢天佑散了学归家,听说陈氏给了天赐和小小月例银子的事情,也扭着陈氏要钱陈氏如何肯给?一来他年纪还鞋二来他往回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都不是什么好人,若是他身上又有了银子,还不晓得会被带到什么歪处里头去
天佑自然不依,扭着陈氏使出各种手段撒娇,赵明礼见了,揪了他的领子提到书房里头一顿训斥,出来时天佑耷拉了脑袋,再也没找陈氏说过什么
陈氏看着又心疼不已,到底还是悄悄塞了一两银子给他,也没见天佑高兴什么不过也是,他成日呆在郊外那个庄子上头,就是有钱也无处花去
又过了一日,赵明礼那头处置好了,一大早吃过早膳,夫妻二人便相携上了马车,往田庄去了见他二人的马车走了,小小才忍不住笑出声来自昨日准备出门,陈氏就精心准备着,挑选衣物首饰,预备今日要随身带的茶水点心什么的,这架势,哪里是出去视察田庄,分明就是夫妻二人春游嘛
天赐不解她为何发笑,只是看着她掩口而笑的涅也觉着心情颇好,转身便掩了房门唤小小上街去
小小掸了掸衣襟,跟在天赐后头,两人一前一后地便上了大道
松滋县城并没有“赶集”一说,到底是离着江陵府近,又是靠着金江边,往西是土司驻地,往东则是富饶的平原地带,松滋县正在这交通要道的咽喉之地,城里也是人流熙熙
上了大街,一见人多,天赐便退脚等着小鞋见她拢来,伸手便捉住了小小的手,叫她:“跟紧些,莫要走失了”一边带着小小在人流里头穿行,一边忍不住说起往回在成都府时的见闻,说着说着,不知怎么说起“拍花子”的去了,叫小小“小心些,若是被拍花子的拐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小小初时还跟着,后头实在是有些跟不上天赐的脚步,不管怎么她也还是个六岁的小娃娃,腿儿略短了些,走是跟不上了,只得跟着一路小跑可这样哪里是逛街,就是赶路也用不着这样急吧?
天赐是第140章,可你这速度,就跟逃命似的,哪里是闲逛?你个子高腿长倒没什么,可怜我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可真是累得慌了”
天赐别了脸,听到这句,正巧看见旁边就是一个小摊儿,不晓得售卖的是什么东西,不少人都在那里端着个碗喝,便指着那摊子道:“你若是累了,不如我们先去歇上一歇?”(欢迎您来,
一百四十二章 书社
摊子不大,只不过支了一张桌子,设了几条板凳而已,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乐呵呵地守着一只大铜壶,另一个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蹲在地上照顾着炉子,老两口一个站着,一个蹲着,有说有笑的温馨场景,看着就让人觉得温情
小小不由自主就被这温情所吸引,领头走过去,与天赐一条凳子坐了这摊子卖的是简单的藕粉,加了点蜜饯碎而已很甜蜜的感觉,配着初夏的阳光,让人有些恍惚起来
身处闹市,内心却一片宁静,小小很久没有过这般神游超脱的感觉了,搅着碗里的藕粉糊糊,一言不发,嘴角含笑
天赐在旁边看着却有些忐忑,闹不明白小小是怎么了,前一刻还咋咋呼呼地,后一刻却突然平静下来,甚至有种出世般的平静,如同她本就不属于这个尘世,随时可能飘然而去一般
他忍不住拉了拉小小的袖子,换来一句娇嗔:“干嘛?”
天赐这才释然地笑了:“你等下先逛逛哪边?”
小小真没什么特别想买的,只不过随意逛逛散心而已,既然天赐问起,便想起了陈氏说过的无涯书社,说到:“不如先去那什么无涯书社走走如何?”
天赐也只听说过无涯书社的名头,却不晓得在哪里,跟卖藕粉的老婆婆打听了一下,两人付了钱便步行过去反正只是过去逛逛,也不急着买什么,小小便信步由缰地沿着街道两旁闲逛着往书社过去了
松滋城虽小街上倒是热闹大街宽阔可容三辆马车并行,街上人虽然多,也不显得拥挤,只是他们两个身量不高的孩子在一堆大人中间显得尤其显眼罢了两人一路逛到无涯书社,进门一看,小小顿时大失所望还以为这书社是个类似于前世咖啡厅之类的地方呢原来就是个卖文具时文的天赐倒觉得是在意料之中,细细向小小解释了一番
原来这书社不过是个名头,这松滋的文人都爱在此购买文房用品,时文笔墨之类,久而久之便聚了个社,定下固定的时日相聚一番,共同探讨制艺诗赋等等
小小听完不由嘀咕了一声:“原来也就是附庸风雅罢了”
天赐听了不过一笑那旁边的伙计听见了,却竖起眼睛哼了一声道:“黄毛丫头懂个什么?”
小小回头一看,那伙计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大约正在打扫货架上的尘土,身上也不过是普通的棉布短卦罢了眉宇间却一股子目中无人的涅小小见着就有些生厌,也不理他,只去催促天赐:“你且看看可有什么心仪的,快些买了走罢这书墨味道熏得我难受哩!”
那伙计听她是外地口音,更是不屑道:“墨香味都闻不得,果然是个俗人!”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天赐也冷了脸:“贵店就是这么做生意的么?”
那伙计摇头晃脑地瘪了嘴道:“俗,真是俗!”
小小看他涅有趣,又恼他这幅谁人都瞧不起的嘴脸便出言讽刺道:“俗,如何不俗?若是不俗,就莫开这纸墨铺子,只管将这纸墨送给天下的读书人就是了既然是开门做生意,赚的就是银钱,这会儿装什么清高呢?”
那伙计听了这番话竟气得发起抖来指着他们俩斥责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开口银钱,闭口生意,简直就是有辱斯文!莫再捣乱了,快些出去!”
这话就说得极不客气了,天赐也生了气,不肯再呆,拉了小小便抬腿要走可小小哪里肯吃这个亏,愣是不肯挪动脚步,冲着那伙计冷笑道:“怎么就辱了你的斯文呢?你若是斯文得很,就莫做生意,只管吃书啃纸,也不晓得能不能填饱你这肚皮儿!”
那伙计正待说话,旁边传来一声斥责:“李三儿,莫再无礼!”书架后头转出一个身着圆领长袍的中年男子,看涅像是这书社的掌柜
那李三儿挨了这斥责,欲要辩驳,刚张嘴叫了声“掌柜的”,就让掌柜挥手叫退下了,临走也没忘记恨恨瞪了小小二人一眼小小冲他扮了个鬼脸,天赐却对着掌柜行礼致歉道:“舍妹不懂事,不过也并没有侮辱贵店的意思,还请掌柜海涵”
小小也撅了嘴冲他行了个礼,也不做声,避到了天赐身后
那掌柜的倒还圆滑,并未因他二人是孩子就有所怠慢,微微躬身回礼道:“是小店招呼不周,叫公子和小姐见笑了不晓得公子需要些什么用具?我们这无涯书社莫说在这松滋县城,就是江陵府里头,也是排的上号的”
天赐微微摇头:“只是听说贵宝号的名头,闲来逛逛罢了,给掌柜的添麻烦了”
他们俩一来一往说得有礼,小小在旁早就不耐烦了,只拽了拽天赐的衣裳道:“没甚想要的咱就走吧,时候也不早了,姨父姨母也该回来了”
那掌柜的也不挽留,只是笑着道:“无妨的,小公子只管看看,若是有什么想要的,留下地址我们送过去也使得”
天赐想到将要到来的县试,本就有心找找往年的制艺文章,可出了这么个Сhā曲,又有些迟疑此时见着掌柜的说得诚恳,便问了几句这种东西无涯书社自然是有的,而且因为店主本就是个举子,对这松滋往年的县试文章搜集得也是极全的,只问天赐要过去哪几年的
天赐略微迟疑了一下,要了过去三年前十的制艺文章,付了钱,便与小小离开了
临走前,那掌柜的笑道:“小公子也是往这科考路上走的人,若是不弃,本书社每月十五都有才子们的聚会,就在本店二楼这个月的已是过了,若是小公子乐意出门闲逛,不妨下个月过来瞧瞧就是”
天赐又谢过了,便与小小捧着书本儿走了
待他们走后,那伙计李三儿不晓得从哪里钻了出来,对着掌柜道:“掌柜对他们如此客气干什么?不过两个黄口小儿罢了”
那掌柜叹了口气道:“你这娃儿,都说了多少次了,虽说咱们这是斯文生意,到底还是生意,怎么能将生意往外头推呢?再者说了,莫欺少年穷,万一这位就是今年的案首,岂不是得罪了人?”
李三儿受了教,嘴里卦嘀咕着下去了掌柜的看着又长叹了一口气,却并未再说什么
晚间赵明礼同陈氏回了宅院,见天赐捧着往年的县试卷子看着,大感欣慰吃罢晚饭两人便钻进了书房研究起来
小小对这些可不感兴趣,只问陈氏今日情形
陈氏面上红了一红,大约是想起白日夫妻二人把臂同游的情形,微微有些失神小小拉着她的袖子连唤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细细说起庄子的状况
这庄子就在城东外五十里,出城之后沿着大道过去便到,交通倒是便利大道直到庄子边的村口,村子唤作张家坪,村口小河也唤作张家河,五十亩水田就散布在小河两边,灌溉倒是方便再往后头就是山地,山上郁郁葱葱的竹林杂木林子,虽未曾刻意整理,却别有一番野趣
这村子里头共有十来户人家,除了佃种了这五十亩水田的四户之外,其余的人家各有三到十亩不等的水田这松滋人吃不惯苞米,也就没人搭理那山地,只是在靠近平地的地方垦了些出来种了些时新菜蔬
唯一叫陈氏觉得有些烦恼的,就是这庄子上的五十亩水田与旁边其余的水田并没有很明显的分界标志,而旁边的田庄,只是听说是某位大户人家的,主家姓张,旁的庄子上的人也说不出来多的了
原本陈氏也未曾想到那么多,还是庄头提起,往年天旱的时候,张家坪的人常和旁边庄子上的人因为灌溉水源的问题有些纷争赵明礼便说若是得闲,还是能拜访一下旁边庄子的主家最好
毕竟那附近的田地,唯一的灌溉水源就是那条张家河,若是天旱的时候,河水本就不多,光张家村这边的百来亩田地的灌溉就有些吃力,顾及不到旁的往年就曾因此与旁边庄子有过纷争农村里头这样的纷争一起,严重的甚至会闹出人命来
赵明礼如今又是这松滋县的主簿,若是真有个什么,对他的官声也有影响因此临走前便吩咐了张庄头多打听一下,若是得了旁边庄子主家的信,就进城来报想必就算是地主土豪,因着他主簿的这层身份,也会礼遇三分,免得到时生出是非来
陈氏本来见了那一马平川的田地还有几分高兴,尤其是见田地里青幽幽的稻苗儿已经开了花,眼看这就晓得这收成少不了,心里更是松快了几分冷不防提起这一桩事情来,才晓得这田庄的事情真是不少
往年李牧家对这田庄本就管得不是很多,这次李牧过来售卖田庄,也只是清理了一下往年的收成等,见没什么大的出入便罢了这庄子实际上许多年都处于一个无人管束的状态,张庄头拿过来的账册,陈氏看了几遍,也看不出个什么再者陈氏本就对这田庄一窍不通,一时不晓得从何入手地好(欢迎您来,
一百四十三章 六年
赵老爷背着手,看向刘管家,刘管家叉着手,埋怨道:“老爷又充好人,可知现今这米面倒比银子值钱,话都没说清楚,便叫他二人溜了……”
“罢罢,莫要多言,去将刘妈妈叫来,把这孩子抱到后面车上去吧莫要耽搁了行程”赵老爷也觉得不对,但当着下人面不好说得,转身上了马车
刘妈妈自将这孩子抱走不提,且说赵老爷上了马车,陈夫人便凑了近来问道:“如何?”
赵老爷好笑地摇摇头:“已叫刘妈妈将她抱到后头车上去了,你若想看,晚上再说便是”
赵家十二郎赵天佑还没睡醒,揉着朦胧睡眼问道:“父亲,是买来陪我玩的吗?”
赵天赐一掌拍在弟弟头上:“成日里不是吃就是玩,千字文背了几个了?”虽是稚龄,言语间已是有了几分赵老爷的风范
赵天佑瘪着嘴儿便要哭,陈夫人赶紧哄他,一边责怪赵天赐:“十二郎不哭,你哥哥是为你好呢!初一也是,对弟弟要友爱些,他才五岁,不玩能做什么?”
赵老爷倒是赞许地望着长子点点头:“天赐说得没错,天佑既然已经启蒙,怎可再成日里贪玩?”
看着弟弟腻在母亲怀里,赵天赐心中微微有些不快,再听母亲的话,歪了头忿然道:“母亲,儿已七岁了,莫再唤儿小名了”
赵天赐生在初一,便取了小名叫初一,之后天佑随了哥哥,就叫做十二郎
一家人说笑间,竟是将那刚买的女娃儿忘在了脑后,待得夕阳西下之时便抵达了今天的目的地
找了家客栈投宿,刘妈妈安顿了夫人少爷,便着手打理路上买来的小丫头
这丫头也算乖巧,一路上不哭不闹,给她饼就吃给她水就喝其余时间只是闭眼睡觉,也不叫唤刘妈妈心中不安,想着莫不是买了个哑子?
换了三桶水,算是把她洗干净了拿了件少爷以前的旧衣服给她穿上刘妈妈一打量,吓了一跳,赶紧掩了门便出去了
小娃娃端坐在床上,伸出双手双脚细细打量又伸手摸了摸脖子,破了皮真疼艾可惜看不到,这伤肯定不轻
正楞神,刘妈妈领了夫人陈夫人进来,又端了油灯近前,让她细看
陈夫人一看,也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别的,这娃娃生得太好了一对浓眉下衬着星子般的一双眼睛,又黑又大,鼻梁挺直,红艳艳的小嘴不薄不厚,微微有点脱皮皮肤白嫩细腻,莫说是农家女孩,就是大户闺阁的女儿,也少有几个如此白嫩的肤色眼看着有点泛黄,不过将养几日定是好的
这倒没什么,最奇是她眉间一点红痣,艳若胭脂,就跟陈氏供奉的观世音菩萨似的,宝相庄严这涅,哪里是粗养的农家女孩长得出的?
见陈夫人只是打量,刘妈妈伸手撩开了小娃娃的衣襟说道:“夫人看这里”
陈夫人一看,惊叫一声捂住了口
那娃娃脖子上一圈青紫,分明是被人掐了脖子,脖子旁还有伤口,似乎是原本挂着什么物件,用蛮力扯下来时挂伤的
陈夫人上前拉了她的手,仔细翻看,没有一点茧子之类,脚上也是白白净净,一个个小指头跟肉呼呼的小团子似的,说不出的可爱
而且她和刘妈妈一番捡看,这娃娃也不慌张,只是拿着一双黑黝黝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她们,眼神中带着疑惑,却并没有抗拒
一番捡看下来,陈夫人已是慌了神,开口唤起了刘妈妈的名字:“玉兰,这……”
刘妈妈本是她的陪嫁丫头,自小陪伴,闻言沉思道:“夫人,这光景……我们妇道人家见识短,老爷是衙门里出来的,还是问问老爷才是”
陈夫人点点头,慌慌张张回了房,扯了正在灯下看书的赵老爷,将这情形说了一遍
赵老爷听了,也是吃了一惊,赶过来看了一眼,心中便有些慌张,勉强定了定神,问到:“小娃娃,你叫啥名?”
那小娃娃张了张口,指了指自己喉咙,又闭了口
这是不能说话,还是啥意思?赵老爷几人对看了一眼,还是刘妈妈猜测问道:“是你喉咙疼,说不出来话?”
小娃娃点点头,不再动作
赵老爷想了一下说:“那,我问你话,你若明白,就点头,若是不知道的,就摇头,可好?”
小娃娃点点头,涅甚是乖巧
“你可有家人?”
她状似苦恼地想了想,摇了摇头
“可是成都府人氏?”
又摇了摇头
“之前那冯大冯二可是你家亲人?”
还是摇头
赵老爷大急:“这一问三不知的,如何是好?”
陈夫人在旁Сhā言道:“莫不是年纪太鞋不更事罢”
刘妈妈也着急,问她:“你几岁了?”
这次有了答案,小娃娃似乎有点迟疑,想了一下,还是伸出了一个巴掌
刘妈妈笑了,回头对陈夫人说:“夫人,她五岁了”
赵老爷摇头往外走:“知道年岁了有何用?不知道姓甚名谁,哪里人氏,可一看这涅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难怪那冯大兄弟没有户籍文书,倒叫刘诚说准了,果然是两个拐子这可如何是好,莫要惹上麻烦才是……”
一百四十四章
了来回车马家自见看就远远,夫功钟刻一了站才然果,接去口门城往接直,府回没就礼明赵衙了散,来回要人夫日今得晓$|$来氏陈出扶手亲,车了下先当礼明赵,府了回人家一 $|$根病了下落产流州施在回往是说据,住保有没是还,月来个一了养休床卧,红了见就,得晓不还己自,子身次一了怀又她前年四,胖虚些有却氏陈来起了胖就然自,好极直一情心,气争又子儿,的话起得说主作家当是都里家是还,头里门衙在是论无,立而过年礼明赵少不了态富都子口两礼明赵,来下夫功年几 $|$暑避上庄田去子孩着带就天夏到一会不也然不要,的热怕冷怕,病毛的虚体了犯却,多很了胖然虽着看,前以如不子身底到可,了养调地心用很也,好得息休头后说虽 $|$了下睡就,下一了洗擦微略房回,累极得觉氏陈,车马的天半小了坐 $|$好得去院书到送他把是不是着思寻正礼明赵,了书念里那生先松在不就早,生童是经已则佑天试府加参续继备准地掌擦拳摩正,才秀了中考就年去,六十岁虚,四十经已赐天态疲么什见不是倒个两佑天赐天 $|$说不也他问,么什些玩在得晓不也,来回泥身一了蹭都日每,般一童顽同如旧依可,来事么什出闹说听没说虽随去出跑子空了偷就他,书念要也赐天,事做衙上要日每礼明赵,他住不束管渐逐也氏陈,里家在是就了皮调太是在实佑天,他无因原 $|$了去出溜偷又天四第,天三上管能多顶,顿一他打是就,子儿小的话听不个这是就恼苦的一唯今如礼明赵 $|$了眼上不瞧就然自,小小的来出带手把手己自如不还都艺手貌相论无娘姑些那,访寻一氏陈来二,事亲下订他给肯不的亏个这过吃是己自礼明赵来一可,了亲提门上来人有续陆便,后之才秀了中他年去从自光目的儿妇媳小娘姑大少多引吸要得晓不,站一上街往地立玉长身生书小个一的吞吞温来起看,了高多不差亲父跟经已赐天 $|$嘛贤娶当妻娶?何如又财余有家 $|$”!哩很得热?么什干儿这在还你,着乎忙娘大张有里这“:道说口随,眼一了看多住不忍就赐天头里厨后在也小小见手动己自惯习是还俩弟兄,人下佣仆的多请有没并可,转好况状中家今如说虽了取来自佑天赐天,水了好烧厨后 $|$”……见不天一才也这?吧小小了坏热怕是就你?么什吃些晚们咱,儿这在不小鞋是真哥哥“:道笑边旁在就佑天,话说没还小小 $|$”!多真可话饭吃备准了洗洗些快“:记一了踢上腿他往就脚抬,边一另在站小小妨不却,去过了躲腰猫一他叫却巴嘴的佑天捂去手伸,脸了红飞就赐天,完说没话 $|$逃而荒落罢说”吧置归置归且你,西东少不了带捎上车“:道小小向看头回忘没是还,门出临,了走脸着红头后在跟机趁也赐天了跑地烟溜一水热着提,脸鬼个了扮小小冲地嘻嘻笑,恼不也脚一了踢被佑天 $|$了去头前往便,式把车寻去是说手擦擦,臊害小小怕是还底到,的笑眼开眉得看,闹嬉女儿小个几着看娘大张 $|$同不都代时个一何任的知所世前她与代时个这排安的运命这了受接是说者或,份身的己自了惯习经已她,来下年些这说可话无是在实,声一了息叹微微小小净干得走就人头里厨后这间时霎 $|$面局的年多平承是都内境国两,外之擦摩小些闹时不时头上境边了除,事无安相是算也今如到,年多峙对国两家国个两唐南周北为划,界分糊模岸沿河黄以,年数战征后最,乱战起屡,服不裔后氏李唐大是只来下了固巩山江个将,国立武以,单简不也人后氏武这人后氏武了给留是而弟子氏李给传位皇将,样一头里知认的世前她同如有没并,后之崩驾帝皇天则周武 $|$妇夫礼明赵了上碰便,候时的世异个这临初己自幸庆次一又后然,冒外往后背从瘩疙皮鸡这得觉都她,候时的闻见的闻听人耸些那着说地色绘声绘子婶大儿妇媳小的街后到听当每符命催的她为成会而反貌样的致标这,值不文一就,府赵了离,话实句说,的样这她像情事的子孩拐子花拍,娼为良逼少不了说听也小鞋头里年六这的簿主县滋松着任礼明赵是就多越也事脏肮的生发下底簇锦团花,世盛是越可 $|$的住不守是也守怕只,些了多得搂子银是若,女孤个一她,会社的位地庭家定决位地济经个那是不又这然淡渐渐也法想的命立生安子银儿点搂本原,忘淡渐渐里忆记的她在情事多许的世前,来下夫功年几间人重一又是然自世前的她跟,界世的代古是个这 $|$?么是不,的来出过人是都子日,活生的后婚于至,的题问有没是还家人好个找,景背层一这的簿主是礼明赵着借凭少至,去过嫁家人的点好个找里县滋松这在就她,子妻的力势有更族家他其娶要需,了息出赐天后日是若,过想也她的题问有没是也缘姻份一谋她替另是可,子妻做她娶意乐不,了达发赐天后日是算就,分名的女侄氏陈着顶今如她,家赵在正反 $|$了去处歪到带给的么什影电说小的看世前让是也己自步地个那到没还,层阶个这的处所前目她就?呢人多么那养儿事没家谁,嘴张一多就人个一多这竟毕了然释就也,想一细仔来后惊吃些有倒,候时的得晓初最她头丫房通和侍妾么什有都家每是不也可,多的付对不儿妇媳和婆婆实殷上得算也可,家人户大么什有没虽,家人的第门香书和吏官是多的住居,城北为称儿块这的在所府赵,头里县滋松这 $|$的量有商有都事凡,的着瞒不是都来从她对氏陈,情事的里宅内是其尤,待看般一儿女己自当她拿是真礼明赵和氏陈,来下夫功年几,情生久日,木草非人礼明赵和氏陈奉侍般一女子的心贴像,来心下安正真就也小鞋虑顾层一这了少 $|$氏陈看房正去又,心放不分几有是还,色脸的候时车下氏陈起想小鞋了多不差得备预西东的厨后着看 $|$室卧的氏陈了进便子帘起掀,笑一微微,听了听耳侧头里子院在小小课功的们他给留校考,夫功的前饭吃着趁,子性了野玩上子庄在人二弟兄怕礼明赵是必想,声书的朗朗来传头里房书,在不礼明赵 $|$”!呀你是“:句了说下躺,身起有没就也,小小是见,去过了看头扭,子身了起支微微便她,来进人有见听着不睡也时一,过息休有也上车马上加,情事了存里心这底到可,了下躺就来回是说上榻妃贵的下窗在倚斜,服衣常家件了换,裳衣的头外了宽氏陈 $|$
一百四十五章 夏夜
外间张大娘已经摆好了饭,谦卑地朝众位主人行了一礼,便退下了她虽未卖身,到底是个下人,没有坐在席上吃饭的资格,自然是往后厨吃饭去了
近来陈氏正教小小规矩,她也不吃饭,拿了双筷子往陈氏身后站了,服侍陈氏吃饭
这布菜还是挺有讲究的,幸好陈氏自己原本做姑娘的时候,也是偶尔服侍嫡母吃饭的,还知道一二,不曾抓瞎小小又是个伶俐的,只教了几遍就学得有模有样的,旁的只用稍加点拨就成
这布菜需得站在被服侍之人的身左侧,身子微微前倾,左手挽住右手的袖子,右手执筷,虽不出声,却要仔细打量被服侍之人的需要眼睛往哪盘菜上瞟了一眼,便拈来放在小盘中,若是吃着喜欢,便再夹一点;若是要喝汤或是要盛饭,便得立即放了筷子去添汤盛饭既要服侍好,又不能出声,还得不干扰旁的人,倒也有些意思
本来赵家不过四口人罢了,赵明礼本是庄户人家出身,并不讲究这些陈氏教小小布菜服侍,多少还是存了些婆婆对待媳妇的心理,这种心理相当微妙,许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小小也不在意,总觉得自己对这异世并不了解,总存了些畏惧之心,反正陈氏教什么,她跟着学就是了
今日她刚取了筷子往陈氏身后一站,赵明礼便咳嗽了一声道:“去庄子上住了这么久,难得一家吃顿团圆饭,就不要闹那些个虚礼了小小你也坐下吃就是”
赵明礼开了口,陈氏自然不会反驳,转头顺着赵明礼的话就对小小说:“你去坐下吃吧”
小小微微杆一礼,放了筷子便去下首坐了也不多看旁人,规规矩矩的样子教陈氏看着暗暗点了点头
天佑却偷偷冲天赐做了个鬼脸,天赐还正待瞪他上首赵明礼的呵斥声就传了过来:“天佑,如今你也是进了学,有功名在身的人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儿作态?君子坦荡荡,有什么话不可说得,这般鬼祟的样子是做什么怪?”
赵明礼也只说一句罢了,天佑却将头一耷拉立时就一副委屈的涅做了出来,陈氏便赶紧圆场道:“不是难得吃个团圆饭么?相公发什么脾气,吃饭,吃饭!”说罢目含警告地瞪了天佑一眼
赵明礼也只得住了嘴,说了声“吃饭罢”一家大小这才举了筷子吃起饭来
陈氏看着两个儿子并肩而坐,心里又是欢喜又是苦恼天赐倒还罢了,斯斯文文,不苟言笑的样子,像了赵明礼八成,可天佑就让她有些头疼若不是一直养在眼前,她简直怀疑这孩子是被调了包的既不像赵明礼一般刻板守礼,也不像自己性格柔顺,完全就是一匹脱了缰的马儿说话油腔滑调,做事阳奉阴违,不晓得是哪里学来的脾气
去田庄小住之前,赵明礼就跟她商量过送天佑去江陵书院附读的事情,她却想着孩子刚在松先生那里几年读完,好容易考中童生可以放松一段时日,若是又去书院,就是一个月才见得一次,有些犹豫可现在看来,不去是不行了
前些日子在田庄小赚这孩子便常筹了出去玩,有几回还趁着她午睡的时候跑到金江边去凫水几个孩子怕她的,瞒了下来,可这庄子上到底只有这么一点点大的地方,她怎么会不晓得?只是见他们相处融洽,又有天赐和小小看着,没出什么大乱子,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可这不过放松了几日,天佑竟敢当着赵明礼的面儿就做起怪来,看样子是不得不严加管教了
想到过几日便会送天佑去读书院,陈氏就有些不舍,拣着桌上他爱吃的菜多布了两次,结果让身边坐着的赵明礼看了一眼,晓得相公又是在腹诽自己“慈母多败儿”,便讪讪地住了手
撑着用了小半碗饭,陈氏还是觉得疲累,便丢了碗去休息赵明礼看她脸色不太好,也吃不下去,匆匆扒了几口进去看她,仕几个小的坐着,天佑立即长叹了一口气道:“憋死我了”
天赐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小小就笑着悄声说道:“小声儿些,莫叫姨父听见了,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天佑往嘴里扒着菜,含糊不清道:“怕什么?刚一进家门就已经训了我一顿了,多说两句也没什么,难道还掉了块肉不成?反正他天天都要念叨,我都习惯了”
天赐听他二人说起话来,忍不住轻声斥了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天佑便拿筷子指着天赐对小小说:“你看看,好生无趣这才多大年纪就这般了,往后你做了我嫂子,岂不是更加无聊?”
小小听得这话就恼了,拿手戳了他脑门儿一下道:“赶紧吃饭罢,一桌子菜还塞不住你的嘴么?”
天佑却放了筷子摸摸肚皮道:“饱了,你们慢些用,我出去耍耍回来,记得给我留门儿!”说罢就蹦跳着跑了
小小想喊他,又怕声音大了惊动了里头的赵明礼夫妻俩,恨恨地看他去了,一跺脚道:“就把门儿给锁死,看你进不来门叫姨父打死你!”说罢加紧了扒饭的速度
冷不防天赐突然说道:“我这就告诉父亲去!”说着就真站起了身往内室去小小凰一跳,赶紧丢了碗去拉他,将将拽住了他的袖子便把他往回扯,嘴里说着:“姨母身上不爽快,何必去添乱?左右天佑耍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天赐顺势走了回来,在桌边坐下,低了头不说话,小小以为他不快,尴尬地松了手道:“你可吃完了?我去叫张大娘来收碗”说罢也一溜烟地去了
剩下天赐一个人坐在厅里,半晌才听他自言自语道:“很无聊么?”
小小却不晓得,先告诉了张大娘记得照看天佑归来的事情,又烧了水,同张大娘收拾碗筷等物,张大娘自然不会叫她伸手,赶紧收拾了起来小小看着无事,将水缸里头镇着的西瓜切了,又泡了两杯茶,给陈氏的卧室和天赐的书房里头分别送了过去
陈氏跟赵明礼正在说话,听她敲门,便叫她进去放了东西她又转身往书房里头去
天赐果然在书房里用功,她一进去,天赐便顺手拿了书本放在书案当中小小看书案上铺了纸,磨了墨,一支笔沾满了墨放在笔山上搁着,晓得他是在写什么东西,可这作态看起来不想让自己晓得便暗笑这孩子也长大了,有心事了,面上却不显,远远地将西瓜和茶放了,也不说什么,转身便欲出门
谁知天赐叫住她问道:“你这几日可曾习字?拿来给我看看”
小小翻了个白眼自从在松滋落户定居之后,闲暇时天赐便教她习字她本就识字,认起来倒是飞快,可对这毛笔毫无办法,几年下来,写出来的字依然只是认得,其他什么骨架笔锋的,统统欠奉可天赐似乎做这老师做上了瘾头,隔三差五地就给她布置功课,过几日还要检查一番,倒也成全了她日日练字只是这字儿写得太丑,就连天佑成日里戏耍的,一笔字都比她好看得多
自从上次天佑见了她的字,取笑她写字连刚开蒙的学童都不如,小小就深以为耻,平日练字都是躲在自己房里不肯出来,更别说拿给其他人看了可天赐教她写字,又布置了功课,要看她的东西,她到不好推辞了
撅着嘴回房取了字纸过来,往天赐书案上一丢,立在旁边等着听他的挖苦
天赐拿了字纸,入手倒是厚厚一叠,可见小小从未偷懒,每日都是十张大字写满了的,再看她俏生生地立在旁边,心中就是好笑说来真是奇怪,小小习字已经五年有余,可这笔力始终不见增长,估计也是天下头一份儿了
若说进步,可能就是往常一张纸上只放得下十来个字,到如今能放二三十个,而且个个看得清楚,不像刚习字那会儿,一个字能叫她生生写成两三个,偏旁部首散在各处,怎么看也和不拢来
小小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听天赐的评价,谁知天赐挨着翻看之后,竟点头道:“不错不错,比十日前略有进步”
这真是奇了,往回哪次让他看,他不是指着这个字说运笔不对,就是指着那个字问是什么字,今日怎么还夸奖起自己来?莫非还有后话?
天赐也只夸了这一句,再也说不下去,实在是小小的这一手字可供夸奖的地方太少,他勉强赞了一句,越是翻看,越是皱紧了眉头,忍不住还是扬扬手中的字纸问道:“这一个‘鹅’字你怎么能写成这样?你过来,写给我瞧瞧!”
看,果然挖苦来了小小伸头看了一眼,自辩道:“怎么了?我觉得写得挺好的啊”还是走过来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鹅”字天赐看着就摇头,指着她刚写下的字说:“你看,这里要收一些,这一横不要太长,你这写出来,哪里是个鹅字,分明就是我鸟两个字了”
忍不住就从后头抓住了小小的手,带她写这个鹅字(欢迎您来,
一百四十六章 闯祸
一百四十七章 铁板【粉红20加更】
赵明礼心中的思量自然无法同家人直言陈氏只忧心天佑入境的状况,埋怨赵明礼对天佑不够关照小小却觉得赵明礼没担当,都让人欺负到鼻子上而论也没一点儿火气
正思量着,天赐回来了他一双布鞋都已经湿透了,头发也湿着,紧贴着头皮,看起来分外狼狈他来不及擦一擦头上的水滴,上前冲赵明礼道:“父亲,王捕快来了,就在门外”
赵明礼端着茶的手一抖,他也着急知道天佑的下落,一边迭声叫着“快请进来”一边挥手叫陈氏下去
陈氏扶着小小进了内室,哪里肯坐下,靠在门后偷听起来
小小赶紧去后厨端茶,出得厅堂与这位浑身湿漉漉的王捕快擦肩而过,只觉得他个头并不是很好,与印象中威风凛凛的捕快形象相去甚远其实王捕快也算是子承父业,加上自小就是街面儿上混大的,对这松滋县城内外的三教九流都有些交情,所以这么多年下来稳稳当当地从趟子手做到了捕快一职
傍晚王慕白和天佑刚出事,他便得了消息,一路寻访下去,才发现这事儿只怕自己出面解决不了,晓得赵家也要找赵天佑,便往赵府而来正好就碰上了赵天赐,立马就跟着过来了
小小奉了茶上来,那王捕快却已经说完了话,正等着赵明礼开口小小不知道他们之前说了什么,看天赐和赵明礼的脸色都很不好,只敢轻轻将茶杯放在了几上
这轻轻一声却恍若惊醒了赵明礼一样他对王捕快挥挥手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王捕快着急地上前一步唤道:“大人……”天赐也着急地唤了声:“父亲!”却被赵明礼猛一站起打断了,吩咐天赐道:“送客!”
小小眼瞅着天赐将满脸不甘的王捕快送出门去,陈氏便从内室奔了出来~问道:“老爷,快派人去打听消息啊”
赵明礼沉着脸只是不出声,定定地坐在主位上不吭声
陈氏抽噎着哭了起来小小赶紧低声相问原来王捕快已经打听清楚,这华服公子一行人是日落关城门前自西门入的城,在金福楼闹出动静之后,直奔东城陈宅而去这陈宅只不过是个空宅子,平日也只有一些仆佣看守,可问题在于这宅子是朝中兵部尚书陈大人的祖宅,若是没有猜错这华服公子多半是陈大人的家人因为王捕快的手下去门房打听,门房说今日并没有客人既然没有客人,那就是主人回来了无疑
这可真是一块响当当的铁板,赵明礼不过一个小小主簿,如何踢得动?
恰逢知县交替这个敏感的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叫赵明礼如何不头疼?陈氏不晓得这其中的关节,只在旁边哭闹叫赵明礼去救人,可赵明礼此时心中冰凉,浑身乏力,连站也站不起来
这位兵部尚书陈大人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朝廷这些年对南对北屡兴兵事,举兵制谋的都是出自这位陈大人之手只要是陈大人上的折子,圣上就没有驳回的,可谓是简在帝心
若是得罪的是他家的人可真不是赵明礼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小主簿得罪得起的
听着陈氏在耳边哭得烦闷,赵明礼一挥袖子便走了
陈氏便拉着小小哭诉起来,小小少不得又耐着性子安慰陈氏一番,又重新打来水服侍陈氏洗漱了,守着她躺下,这才出了正厅
今日家中出了事张大娘也没敢早些去睡,守着灶火枯坐着小小见她疲惫,又叫她赶紧去休息了,自己去寻天赐
天赐也还没睡,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如何睡得着按着金福楼小二的说法,天佑犯的就是口舌之祸当时两边打口水仗的时候,就是他话最多,惹恼了那位华服公子,是以人家才打完了架犹不解气,绑了他走说起来,这王慕白还是跟着天佑倒了霉的
所以天赐才更加的他没见识过大家公子如何整治人,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听说过毕竟原来田紫霄在赵家小院儿住着的时候,也偶尔提过如何惩治下人之类,手段之歹毒,真真可以说是叫人生不如死
这眼瞅着夜已经深沉,不晓得小弟如今是个什么境地,叫天赐如何不的?
可他听到王捕快说的话,自然也晓得这陈家是个不好惹的,可落进去的是自家亲弟弟,莫说是兵部尚书的老宅,就是刀山火海他也想走上一通此刻天赐便恨起自己这幅手无缚鸡之力的体躯来了,若是像诗文里描述的能“千里杀一人”,进陈宅把弟弟救出来,还不是举手之劳么?
小小看到天赐时,他正对着瓢泼大雨叹息,头发披散着,只是用布巾胡乱擦了擦,连湿衣裳都还没换下来,就这么裹着一身湿衣裳站在院子里在小小看来,多少有些文人伤春悲秋的意思,可也晓得他是忧心天佑的状况,还是上前劝道:“快去洗个热水澡吧,姜汤已经熬好了,洗了澡,睡上一觉,明儿总会解决的”
天赐叹息一声,抱怨道:“你说这小子怎么就不能消徒日?这才刚从庄子上回来,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他本想说若是搭进一条小命,又觉得不吉利,住了嘴不再说话
小小知道他说的是前些日子天佑偷偷去金江凫水的事情,也暗骂天佑是个惹祸的兜子,可眼下这个状况,家里正是多事之秋,眼看着陈氏精神不济,明日多半是要请大夫才行,若是再倒下一个,这日子就真是愁云惨雾了因此便劝道:“一辈子总有些坎坷,只消经了这回,天佑能长些记性就好”
天赐苦笑了一下:“但愿吧,只是天佑那性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不已,天佑那个性子,也不晓得会不会长些记性,真是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了
二人说了两句,天赐还是去洗了个热水澡,回房睡下了赵明礼独自呆在书房,灯亮了一夜
次日一早,赵明礼去衙门里头告了个假,便往陈宅去了
陈氏果然天明时发起热来,请了大夫一看,说是忧心过度,肝火过旺云云,开了药熬上,陈氏喝了也不见有什么效果她这是心铂天佑一刻不回来,便一刻不见好转的
小小知道劝也无用,可恨自己也走不出去,无处打探消息,只得坐在后厨角门发呆
田贵过来时,便看见小小坐在门口,一脸愁云,有心相问,又说不来汉话,只得比划着问她出了何事见他来了,小小也是病急乱投医,将这事说了一遍给田丰,叹息一阵田贵并没答话,依旧是掏了两封信出来,一封是田紫霄再次盛情邀请她去容米土司参加自己的婚礼,并说沿途都给她安排妥当,若是她同意,他便修书给赵明礼,发出正式邀请
另一封自然是田丰写来的,先是诉了一番苦楚,无非是说在司治里头如何不好玩,后头又说田紫霄婚礼完毕,他就往赵家来,叫小小提前给他收拾房间之类
小小的天佑,哪里有心情细细回信,只是带了口信,婉谢了田紫霄的好意她如今人在屋檐,又一直搞不清楚田紫霄和田丰为什么如此看得起自己,自然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
田贵听了也就去了午间赵明礼也没回来,还把天赐叫了去,说是要请客家中只有小小和陈氏吃饭,陈氏勉强用了半碗米粥就不吃了,小小一个人也没意思,又睡不着,依旧坐在角门边吹着过堂凉风与张大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才说了几句,却见田贵带着一个汉子匆匆而来那汉子冲小小行礼道:“给小小姑娘请安了卑下是田大人的下属,午间田大人说了小小姑娘的事情,他又说不来汉话,特叫小的过来与姑娘说一说”
小小糊里糊涂地弄不懂是怎么回事,望向田贵,见他点头,知道眼前这个汉子是他的人,也就还礼道:“叫二位操心了不知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那人赶紧行礼:“不敢当小小姑娘这声大人,小的只是田大人麾下小兵,因为汉话说得好,这才跟着大人公干田大人叫我跟姑娘说的也不是旁的事情,就是为着赵小公子的事情”
一听是跟天佑有关,小小便有些急切,可转念一想,他们一方是朝廷权贵,一方是深山土王,不是说朝廷忌讳二者有所交集的么?不过这几年下来,她也晓得田贵时躇来容米与江陵,可不是给自己送送信这么简单,相信他们在江陵也有自己的势力,只不过是隐藏着而已难道容米这边有什么陈宅的消息不成?这边屏息静气听那汉子诉说
听了消息,小小大吃一惊,还未说话,便听见前院响动,赵明礼和天赐回来了
她赶紧留下二人,自去前头迎接赵氏父子二人欢迎您来,
一百四十八章 事了【补更】
赵明礼进得门来,满脸晦涩,挡不住眼底的疲累[]他昨日一夜未睡,忧心天佑,今日一大早就出门想办法去了陈宅,可人家根本不甩他这小小主簿,好不容易搭上了陈宅的老管家,便在金福楼包间设了小宴
谁知人是来了,饭也吃了,可关于昨日的事情咬紧了牙关,愣是推做不知
赵明礼也没了法子,又觉得在儿子面前失了颜面,自那管家抹着油嘴离去,这脸就没开过晴
天赐也是一脸灰暗那管家啥都不说,是不是意味着天佑已经……他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大热天地,这心头一边冰凉,手心里也渗出冷汗来
小小走到跟前,见他二人脸色就晓得今日所行落了空,也不去想那么多,蹲身一礼道:“姨父,天佑的事情有办法了”
赵明礼哂笑道:“这倒奇了,你在家里坐着,竟然有办法?”他实在是气得急了,说话也就有些冲
小小不以为意,如今最重要的是天佑的事情,旁的都顾不上了上前一步道:“姨父也晓得田土王承人给咱们带些土产什么的,恰好今日田贵大人路过松滋,过来探望,说起此事,只怕这位陈公子与土王大人有些纠葛,姨父看要不要让他们进来说话?”
赵明礼将信将疑,还是说道:“自然是快快请进来上座”
小小请了田贵并那个会汉话的汉子进了正厅,又将之前的话说了一遍,赵明礼一听便大喜过望
原来这位陈公子乃是兵部尚书陈大人的第三子此次正是为着土王田紫霄大婚贺喜,护送贺仪而来虽说朝廷不准土王与朝中官员结交,可这兵部尚书不同旁人,平日里各地征讨少不得调用土兵[]田紫霄大喜陈大人自然要送上厚礼派陈公子过来,一来是示好,二来也是这位陈公子求来的差事他自小在京中长大,早就盼着离了父母放一放风,听说这件差事,软磨硬泡才求了来眼看离着田紫霄大婚还有两月功夫,他便先在陈氏祖宅住下,预计玩上几日再往容米去
田贵身上也正蹬迎接各地贵客的差事,是以陈公子一进松滋城他便知道了消息,也晓得昨日的事情,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被捉去的两人中有一人是赵府小公子赵天佑午间听小小说了这事,他也愿意说话解决可自己说不来汉话,又急急回转带了这汉子过来
赵明礼父子一听大喜过望,天赐更是对着田贵长揖道:“乞求田将军援手,搭救我弟弟一把”
田贵赶紧闪身避让了,对那汉子咕噜了几句,那汉子便翻译道:“还请赵老爷不用的,我家将军已经使人下了帖子,想必此时人已经在回转的路上了”
一听这话,赵明礼也下了主位对着田贵拱手做谢,田贵避了不肯受,那汉子也只说往年受了赵府大恩,此举是回报当日恩情云云几人又说了几句,便自行回转了
临走时,田贵偷空冲小小账折睛这个小动作由他做出来,显得滑稽不已小小却没心情发笑,心知这份人情是做给自己的,看来这容米土司之行必须要去,总不能平白受人家如此大恩吧?
田贵二人刚走没多久,前头便传来了拍门声天赐飞奔过去开门一看,门口团一辆马车,一个小厮正扶天佑自车里下来,拍门的正是中午那盛气凌人的管事
天赐抢先一步扶了天佑,见他并没有什么外伤,只是神色萎顿,这才稍稍放心(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那管事端着笑凑上前来道:“赵公子,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话没说完,看见后头出来的赵明礼,立刻转身作揖,连连赔罪,只说自家公子是与天佑逗着玩,并没有为难的意思,又说之前不晓得赵家是土王亲戚,多有得罪,还请赵家人海涵
赵明礼不晓得自家何时成了田紫霄的亲戚,摸头不知脑的,可也知道不能当面拆穿这话,勉强陪着笑谢过了那管事,又掏出两个小银祼子给他那管事坚持没收,团团行礼之后便去了
扶着天佑进了家门,陈氏一听天佑回来了,立即挣扎着下了床,将天佑外衣解了浑身摸了一遍,见他不过手肘处有些擦伤,想是被绑缚时被绳子磨伤的,到底没什么大碍,这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抱着天佑开始落泪
天赐则急着问他昨夜如何,知道那公子不过绑了他和王慕白回府,便将他二人丢进柴房关了一夜,除了担惊受怕,倒也没吃旁的苦头
小小怕他饿了,便急着去后厨张罗饭食一时间厅内喧闹起来,赵明礼坐在上首看着心烦不已,陡然高声喝道:“孽子!还不跪下!”
天佑早知道有这一遭,也不辩解,也不开口,走过来直挺挺地在当中跪了
陈氏心疼儿子,欲要求情,轻声唤道:“相公……”
岂料赵明礼回过头来和声细气地吩咐天赐:“天赐,你母亲身子不好,莫要累着,你且扶她进去躺下”
陈氏一听,就晓得赵明礼是动了真怒,怕她阻拦所以要把她和天赐都支开有心想要求情,又怕自己越是恳求,赵明礼越是动怒,只得偷偷朝天佑递了一个“快向你父亲赔罪服软”的眼神,扶着天赐的手臂进去了
赵明礼又吩咐小泻“去厨房给我沏杯滚滚的热茶来”
小小小的这是要支开自己,只得躬身应了,退出了正厅
刚一出门,也没听见赵明礼说话,小小从门边偷瞧,他父子二人,一个站着,怒视着儿子,眼中有不舍,有心疼,更多的是愤怒和痛惜;另一个耷拉着脑袋直挺挺地跪着,也不求饶,也不吭气,如同两尊泥塑木雕的人偶一般
赵明礼叹了一声,转身就从案几上抽了鸡毛掸子出来,照着天佑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
小小吃了一惊,若不是她实则是个成人的内里,只怕当场就要叫出声来实在是赵明礼脸上的表情太过可怖,那涅,仿佛打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一般他双目怒睁,眼球都快崩裂了眼眶,紧咬着嘴唇也不说话,若是只看脸上表情,似乎他不是那个打人的,而是被打的一般
天佑也硬气,也不举手遮挡,也不呼痛,咬牙硬挺着纹丝不动
天赐听见外间响动,扑出门来,见了这幅场景,赶紧扑过去抱住赵明礼,哽咽道:“父亲息怒,息怒……”
赵明礼连喘粗气,挣扎着还要上前去打,天赐便回头呵斥天佑:“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父亲赔罪?”
谁知天佑古脖子说道:“我又没做错,本就是那个陈公子出言不逊,我忍不住教训了他两句,他倒好,仗着人多,打了人不说,还将我们绑走!这样的人,与土匪强盗有何差别?”
这小子,合着还觉得自己才是占理的呢!小小暗自摇头,再看张明礼,果然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一把将天赐甩开,扑上去又是一顿好打,嘴里还说着:“你这逆子,趁早打死也算除了个祸害!”
天赐被他一甩,撞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也不知撞到了哪里,一时竟起不来身陈氏在里间听见闹得不像话,本以为赵明礼打上几下出气也就罢了,谁知听着口气父子两还杠上了,赶紧扑了出来把天佑护在怀里大哭道:“你要打死他,便连我一路打死好了!你也落得清静!”
赵明礼哪里下还下得去手,颤抖着念叨了几句:“慈母多败儿,你就等着他给你挖好坟坑吧!”掷了鸡毛掸子扬长去了
小小也已经冲了进来,陈氏正把天佑抱在怀中,唤着“娇儿孽障”地混哭,天赐靠着椅子还没站起来,她便去扶了天赐问他怎么了
天赐苦笑一下:“不小心扭了脚了”说罢急着凑拢去看天佑如何了
赵明礼这次动了真怒,下了死手去打天佑,到底他是个读书人,力气并不算大,可天佑脸上也挨了两下,肿起二指来高,身上的衣衫本就单爆想必伤势也轻不到哪里去
挨了这么重的打,他还不长记性,依然瘪着嘴犟着头喘粗气小小暗叹了一声,还说他性子不像父母,这幅倔强涅可不就像了赵明礼十成十么?
陈氏本就病了,这一哭一闹的,已经力竭了小小赶紧唤了张大娘过来,又是给陈氏端水擦洗,又是去寻伤药给天佑,寻跌打药给天赐,一时忙乱不已待得各人收拾妥当,已是傍晚吃晚饭的时候了,小小出门一看,赵明礼不晓得上哪里去了,还未回转
等了半晌,也没见人陈氏心想许是他还在生气,也没往心里去,安排开了饭,吃罢了又精心安排天赐兄弟俩早早睡下,可结果直到深夜,赵明礼也未回还,陈氏便有些心急起来(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一百四十九章 顾虑
直到梆子敲过了二更,赵明礼才浑身酒气,跌跌撞撞地拍响了后厨的角门,回了家[]
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小也不好去前头倒座喊王大娘起身,披衣起来开了门,又是烧水,又是煮醒酒汤,忙活了小半宿方才歇下次日一早起来,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候,赵明礼倒是依旧上衙去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般好的精神
小小起来先去看了看陈氏,她昨日又惊又喜,晚上又的小半宿,折腾小半宿,早些时候落的病本就没好,这下更添了症候,咳嗽起来,只是解决了天佑的事情,心情蛮好,精神头也不错,睡着了脸色看着也红扑扑的,并没有几分病态
天赐天佑和小小进去看了眼,这才放下了心,退了出来
天佑脸上身上都已经上了伤药,不晓得是药效不好,还是白日里看起来特别清晰的缘故,那脸上的伤痕发了淤血出来,脸上是红得发黑的道道,衬着他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尤为可怖
小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往常她最羡慕天佑这身皮肤了,不管怎么晒都不黑,可今日看起来,若是黑些只怕这伤痕还没有这般显眼
天佑见她望过来,挑眉一笑道:“看什么,已经不疼了”
小小无语,这孩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还不长记性,依旧这般油嘴滑舌的天赐也微微皱眉道:“看来是打得轻了,你都不觉着疼哩!”
天佑哼了一声,挑衅似的说道:“若不是那陈老三带着家丁下人谁吃亏还不一定呢!也就仗着他爹是尚书为所欲为罢了”
天赐一听就黑了脸,作势要训斥他天佑自然不服,古脖子看向哥哥[]小小见他们兄弟二人一副要吵起来的涅,赶紧打岔问天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听说是你出言不逊得罪了陈公子,怎么就闹得又是打架又是绑人的?”
天佑这才冲着天赐哼了一声,拉着小小到一旁坐下,细说原委
原来当日天佑自田庄返回城里,晚些便出门去寻自己的小伙伴,一个多月没见,他在田庄上实在是憋坏了王慕白几个见了他,自然是一番恭维他们如今年纪渐长自然不会再做那等偷鸡摸狗掏鸟蛋的事情,而是几个人一路到了金福楼,点了几个按酒果子,说说闲话而已
恰巧常在金福楼唱小曲儿的姑娘过来,那小姑娘也是常在街上卖唱的几人寻乐,王慕白便做出一副猴急的猪哥涅,戏耍那小姑娘两边人皆是熟识,唱小曲儿的也晓得他们不过是口上说笑而已,并不在意,岂料楼上雅间里头传来一个不屑的声音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当街调戏民女,这松滋的民风实在是太过不堪了”
这话惹恼了王慕白一众人等,抬头一看见是个穿着长衫,摇着扇子做富家公子打扮的少年,一群人就怯了几分,天佑却是个不怕事的,站起来便道:“我们与这位姑娘本就是熟识,调笑几句而已与这位兄台何干?”
那陈公子也是无聊寻事,听了这话便道:“听你说话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就同这帮下三滥一同做耍,没得辱没了读书人的斯文”
天佑见他衣着不俗,也怕沾惹事端,便拱手为礼道:“公子多虑了,我等都是清白人家子弟,当不起公子这句下三滥的评价,还请公子慎言”
那陈公子却嗤笑一声道:“就你们几个这幅破烂涅,还是什么清白人家子弟?看来这松滋城就是个不清白的地方嘛!”
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王慕白忍耐不赚便讽刺道:“若是非要披金挂银才叫清白,那这天底下确实没有几个清白人!”
陈公子笑了笑没说话,他身边一个下人涅的便呵斥起来:“你们几个小野种,我们公子跟你们说话就是瞧得起你们了,居然还敢顶嘴!”
这话就激起众怒了,王慕白和天佑这边的少年们便纷纷谩骂起来[]那陈公子听了几句,伸个指头掏掏耳朵,说了声:“聒噪!”将手一挥,身后的几个家丁便如狼似虎地扑了下来
天佑不擅这种街头斗殴,王慕白却是家常便饭,便将他护在了身后,与其他几个少年迎了上去,拳脚之间倒也没落下风陈公子在上头“咦”了一声,身边几个护卫便下来加入了进去,不过须臾之间,便将几人放倒在地
天佑见状就怒了,高声呵斥道:“不知道公子又是何方贵客,言语伤人也就罢了,还要纵容家奴逞凶,这天底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么?”
陈公子哈哈大笑,也不理他,只对护卫道:“他们不是能打,能说么?给本公子绑回去,叫他们说个够,打个够!”
几个护卫应诺一声,便将天佑和王慕白绑了带走回了陈宅倒也没怎么虐待他们,只是丢进了柴房,说是公子交待了,先将他们饿上一饿,看他们还能说什么,打什么?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了,后头赵明礼和天赐多方奔走的事情,天佑就不晓得了他只是气愤这陈公子欺人太甚,谁知回了家里,没等说上一句话,赵明礼就先教训了他一顿,憋了他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
此时小小问起,他说完了经过,便望着小小抱怨起来:“这样的恶人,简直就是无事生非,无理取闹,实在是欺人太甚可父亲根本就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说是我的错,你说说,我何错之有?”
小小无言以对,若是按着他说的,的确是这位陈公子没事找事了可这世上的事情本就是这样,管你有理无理,拳头大,后台硬,才是无敌的本钱从来就没听说过有理的小民干翻了无理的大豪,这情况,古今皆是,就是自己那个以法律为准绳的公平的现代社会,实际上也是这样
天赐在旁边哼了一声冷笑道:“看来这柴房也白关了,这打你也白挨了,没脑子的家伙!”
天佑不服道:“难道我有说错?就是去公堂对证,也是陈老三挑衅在先,欺人在后,我有什么错?”
天赐问道:“那你可晓得这陈公子是什么来头?”
“听说了,兵部尚书陈大人的儿子嘛!嗯,对了,应该叫父亲上书,参陈大人一个养子不教,纵子行凶的罪名才是!”天佑仿若得了窍门,目光一闪拍手笑了起来
天赐摇摇头:“你既然晓得他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就该晓得若是得罪了这位权贵,莫说是饿死你赵天佑,就是削了父亲的官职,将我们一家充军流放,也不过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情说不定连句话也不消说得,自然有人逢迎拍马,替他办好这件事情”
天佑听了这话微微有些怔愣,看他那副涅,小小微微叹息,天赐心思深沉,天佑却还是个孩子性情,这话是不是有些重了,不由便瞪了天赐一眼,嗔道:“你莫要吓着他了”
天赐冷笑道:“我怎么吓着他了?如今父亲虽然是个官身,终究是末流,那日你是没有瞧见,陈府的管事都不把父亲放在眼里,言语不逊都是轻的为了他,我是第一次看见父亲去对一个下人阿谀赔笑,好不容易借着田土王的势将他弄了回来,可你瞧瞧他这涅,哪里有一点悔改的意思?咱家底子本就薄了些,若是他再惹出什么事端,父亲还不如早早辞官,说不定还能保个全尸”
这话就更重了,天佑显然也是才晓得赵明礼为了弄他出来,托人去走陈府管事的路子,闻言神色黯然,低头不语
天赐见这话有用,又语重心长地对天佑道:“你如今已是童生身份,也是往这科考经济的路上在走,可要晓得做官这事,学问好做,世情还得通透,要不然那么多考了举人,甚至中了进士,点了状元的,有几个做出了官声?大多是在翰林院里伴着古籍终老我本来看你终日跟王慕白他们厮混,还以为你比我强些,如今看来你根本就是好玩罢了亏我往日还在父亲面前说了你那么多好话,你却连父亲的心思都不体贴,连累父亲为你奔劳,母亲为你病倒,简直就是不孝之极!”
天佑一双手放在膝上,握紧了又松开,却终是说不出话来
小小见这气氛沉闷,便开口道:“好了,好了,快别说了天佑平安回来就是好事,旁的先不去管他了,日后小心些也就是了”
天赐却苦恼道:“这事哪里算完?这次是田大人想办法捞了他出来,欠下这么大的人情,要如何去还?就怕日后人家有所求,咱们还不起这份情啊”
小小明白他的意思,田土王卖了这个人情给赵家,可朝廷是不允许土司与朝廷官员过多交往的,若是这事往后被有心人捅出去,定然于赵明礼为官,甚至是天赐天佑的仕途都会有碍况且土王豪霸一方,能有什么事情支使到赵明礼来?只怕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所以天赐才会万分的
小小很想说,其实她早就跟容米土司那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不晓得天赐听说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呢?(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一百五十章 路遇
到底这事情小小自己也还搞不太清楚,终究没敢说出口[]
再说天佑被天赐教训了一顿,确实收敛了不少,日日关在房里读书,很是勤恳的样子
王捕快带了王慕白也来赵府道谢,他自然晓得儿子能毫发无损地从陈府出来,都是跟着沾了赵天佑的光可这事的原委如何说得明白?赵明礼坚持没受王捕快的礼物,只不过说了几句好生将养之类的话,便打发他们出去了
天佑那日不过受了些惊吓,王慕白可就受了伤陈公子身边的护卫都是军中历练出来的,下手极狠,他又被特别关照,折断了一只腿,就是那日过来拜谢,也是拄着拐杖过来的
不过这孩子也皮实,才几日功夫就下了床,拄着个拐杖活蹦乱跳的哪里像天佑,乖乖地收敛了很多
陈氏这病来得快,去得慢,将息了十来日才渐渐好转,而田贵已经将正式的请帖送到了赵府
这请帖做得相当华贵,大红洒金的红色玉版嵌在黑色檀木匣子里头,里头是工整漂亮的簪花小楷,下头落款的“紫霄”小印显示这是容米土王亲笔手书,这样的请帖显示了主人的热情和诚恳,赵明礼拿着却觉得万分烫手,不知往哪里放得好
将帖子给天赐看了一回,他便收进了书房里头愁烦起贺礼的事情来
去是肯定要去的,刚承了人家这样大的一个人情,无论如何也要走这一遭可自家这小门小户的跟人家土王根本就不在一个平面上,更别提这次田紫霄大婚,就连圣上都赐了不少的赏赐下来以为贺仪,朝中的官员们也有所馈赠他这小小主簿该送什么贺礼得好?
思来想去好几日也没个定论,田贵却来相请,说是怕路上不便邀了赵家人一同返回司治
赵明礼一听,又的与那陈公子一路去容米,生出其他的是非,顿时愁得不行
恰逢新的知县大人不日就要到任,这容米眼瞅着他是去不了了,陈氏身体不好,也耐不住这跋涉之苦便议定让天赐作为赵家的贺客前去本来是没准备让天佑和小小去的,谁知田贵盛情相邀,赵明礼也晓得田丰本就跟小小要好,自然是点头首肯了
临行前赵明礼捉了天赐细细嘱咐,照顾好小小看紧了天佑若是不与那陈公子一路倒也罢了,若是跟陈公子同路,一定不要让天佑与陈公子再接触自家儿子是什么心思,做老子的如何不知?天佑心里不服简直就是写在脸上,若是再跟那陈公子起了龌龊,只怕人家看在田紫霄的面子上当面算了,背后还不晓得如何算计
如今赵家又没什么根基,哪里能经得起一点风雨?
天赐自然谨记了,赵明礼又对小小和天佑各自嘱托了一番转过身来陈氏又嘱托了他们三人一番,背着众人,却是取了两百两银票并五十两碎银给小鞋叫她贴身收了,打赏下人什么的使用,莫要亏着了自己和天赐兄弟
小小不解直接问道:“姨母真是有心,这路上人烟也没有,哪里有地儿用钱去?再者说了,这么大宗银钱,放在我身上您也放心?不如让天赐哥哥收着罢”
陈氏摇头道:“天赐虽然懂事,可这银钱上头到底不如你常年接触得多,哪里该用多少钱,你心里都有数,天佑,不提也罢,从来就是个散漫的再说他们男儿心粗,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人家只怕都不晓得你且细心些,记着随处多多打点,莫要舍不得钱财土王虽然对咱们有礼,可保不住下头服侍的人轻慢那深山里头,若是饿着冷着,哪里去寻大夫?”
小小听了不语,这才将银钱收了如今陈氏到底攒下了多少家底,她也没个底,好在自己手上也有一笔银钱,若是真有个什么事,也能应付一时之需(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一大清早,田贵便带着人来相请赵家准备的礼物并不多,赵明礼与陈氏最终议定,既然田紫霄处处摆出当自己一家人是个亲戚般对待的涅,那就照着亲戚间的走动,给两位新人赶制了两双新鞋,又带了自家庄子上出产的稻米土产等物,不在贵重,只在心意罢了
天赐天佑和小小上了马车,赵明礼忍不住又对田贵托付了一番,一行人就上路了
这马车布置得极为舒适,想必是为了迎接贵客特意布置的车内设了一张软榻,铺着土人自制的土锦,色彩斑斓绚丽,极是好看车壁也用深色土锦包了,靠着软绵绵的软榻下头是几个暗格,拉开来尽是丝被等物沿着车壁是两排座椅,揭起垫子,下头是各种吃食有的是天赐几人见过的,还有一些天赐等人都没见过车内四角各悬了一颗明珠,在昏暗的车厢里熠熠生辉,映照得车内富丽堂皇的
天赐几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富丽景象,当着人前还好,做出不动声色的涅,待关了车门,天佑首先忍不住贴上去看那明珠,嘴里啧啧称奇不妨马车走动,他一个不稳跌了下来,幸好车壁上都包了土锦,倒是没有撞伤哪里,却叫天赐训斥了一顿
从西门出了城,才晓得这只不过是一部分而已城外还有十几人并两辆马车等着,田贵带着上次小小见过的那汉子过来,细说了一番小小才晓得这是怕他们路上休息不方便,另准备的两辆马车小小单独一辆,天赐哥俩一辆,东西单放到一边
为了照顾小鞋队伍里专门带了一个女婢沿途照顾她这女婢也是土人,身量不高,皮肤微黑,一口汉话有些发音不准,像及了初见时的田丰她自称名叫西兰话也不是很多
给小小准备的马车显然是专门准备的,车内空间并不比之前那辆鞋内里陈设却更为精致,土锦的色彩也柔和得多处处都能看出主人的精心小小心中疑惑,便问西兰:“这一路上都是乘马车而行吗?”前次自施州到松滋,他们都是坐着背篓过来的实在是很多地方道路太过狭窄,根本过不了马车
西兰恭敬行礼应道:“回禀姑娘,是的”
小小有些不习惯,赶紧叫她起来,玩笑道:“快起来,我不习惯这样,你是姓西么?”
西兰并不肯起依旧俯身道:“回禀姑娘,西兰并没有姓氏,这是我们土语,若是按着汉话,就是白果花的意思”
她这么说小小便明白了,这是土王的奴隶,而且是没有被赐姓,身份最为低微的那种
可问一句话,人家就行礼,小小实在不习惯,便打量起车里的陈设来行了没有几步,那个会汉话的汉子便敲敲车壁,隔窗对着西兰说了句话西兰躬身问小泻“田将军叫西兰问问姑娘,觉得累不累,若是累了,就先歇息一下”
小小大囧,这才走了多长时间,哪里会累?赶紧告诉她:“不累请田将军直管行进就是”
西兰应了,又回禀了一遭,车队这才继续前进起来
傍晚便到了一处院子,小小下车一看,天赐兄弟俩自后头车上下来,并无半点不适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问他们累不累刚说了两句,田贵便来请他们进去,说是里头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进了院子,先是洗漱,热水都已经放好了,衣裳什么都是新的,搭在屏风上头西兰要服侍她梳洗,她赶紧婉拒了洗了澡出来,外头已经摆好了晚饭,就等着他们用饭
小小心中疑惑,便问田贵,这才晓得这院子里头只有自己一行人,并没有其他人,疑惑更甚,问其他人是如何安排的
田贵便说了,西兰翻译道:“其他各家送贺仪的都有别人护送,田将军是专程护送姑娘的若是姑娘的遇上不想见的人,大可放心”
小小和天赐天佑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疑惑却萦绕心头,并未散去到底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客随主便,主人怎么安排,就怎么来吧
出了松滋地界,便入了山就算是在深山之中,每日小小三人也是吃着精美的饭食,歇在房舍之中每到傍晚入赚或是吊脚楼,或是小茅屋,却都提前收拾得干净整齐,放好了洗澡水,安排好了饭食,这哪里是往深山赶路,就是游山玩水也不过如此了
在深山里行了五六日,翻过了数不清的大山,这一日总算上了坦途道路虽不宽阔,到底平整许多,晚间入住的也不是茅屋之类,而是一座独门小院,看来离着容米司治已经不远了
坐了好几日马车,天佑已经从开始的兴致勃勃,到现在闷得不行,见这小院便开口问道:“是不是到了?”
田贵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西兰转述道:“已是进了咱们容米地界,还有三日就到司治了”
正说着,一个土人装束的护卫却匆匆而来,附在田贵耳边说了两句田贵一听就皱了眉头,呵斥起来他并未加以掩饰,小小便问西兰:“这是怎么了?难道出事了么?”
西兰面带难色地看向田贵,见他点头又说了几句,这才转述道:“有位贵客比咱们先行几日,本应已经到了司治的,谁知路上贪看山景,今日才到这里,也歇在这院子里头”
小小便体贴地对田贵说:“我们兄妹算起来也不是外人,若是屋子不够,只管将屋子腾给贵客就是,我们随便一晚也无所谓”
田贵点头应了,面上怒色不减,对来报信的那护卫呵斥了一番,这才转头吩咐随性的护卫前去安排也不急着请他们进去,而是叫他们先上马车稍待片刻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这才请他们进了院子(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一百五十一章 冲突
进去自然又是跟前些日子一样,沐浴更衣,然后是精美的饭食天佑便悄声对天赐和小小说:“这比在家里还要舒适些,若是一次两次的,也足以说明田公子的真挚,可这近十日,每日都是如此,实在是太过奢华了些,只怕是当今圣上也不过如此了吧?”
听了这话,小小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个“三个农妇议论皇上”的笑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天赐哥俩不解,天佑更是瞪圆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问道:“你笑什么笑?”
小小便将那个笑话学了一遍,这次不止是天佑,就连天赐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她“顽皮!圣上也是能叫你拿出来说笑的么?”
天佑忙为小小辩护:“这不是就我们几人,所以小小才说的么?”
天赐撇了眼身后侍立的婢女,见她们不动声色,约莫着应该没听见或是没听懂,心里放了一半,嘴里还是嘱咐道:“出门在外的,还是小心些”
三人正笑闹着,门外走进来一人,还没进屋,就听见一副公鸭嗓子高声道:“怎么他们就已经吃上了,公子我就还得等?等等等,这肚子都快饿瘪了!”
天佑一听这声音,背脊就陡然紧绷起来,天赐和小小好奇地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位少年公子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天青色的骑装,大热天的,脚上居然穿着一双长靴,头发微微有些散乱,脸上带着怒色微微泛红
一见天赐三人安坐在桌前,他一眼扫过来,突然笑了起来:“原来竟是个熟人,那就吩咐你们家大人不用准备了我就跟着他们吃几口就是”
这人是谁呀?天赐和小小心里浮起一个问号,天佑突然开口,却是解了这疑问:“陈公子(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这只怕不好吧?这饭食也就是我兄妹三人的份量,多了你,只怕不够吃啊”
原来这就是绑了天佑的陈公子!小小不禁冲他脸上打量了几眼,相貌也是极端正,嘴边有淡淡的青色绒毛,想起他刚说话的声音,约莫是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吧?这样的孩子最是叛逆了
陈公子并没注意到小小的打量他正对着天佑笑道:“怎么?怕公子我胃口大,吃光了?哎呀,怕什么呢,这一桌十来个菜,你们三个小不点儿能吃得了?”
天佑哼了一声正待说话,西兰自外头急急奔了进来,冲几人一礼,便对着小小说道:“叫姑娘受惊了,姑娘莫怕,田将军过来了,定不会打搅了您用餐的”
这话一出,陈公子便不由打量了小小几眼,见他目光放肆天赐和天佑齐齐动了怒,呵斥道:“陈公子!”
那陈公子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嚷什么?本公子倒是要请教请教田将军,这小姑娘有什么不同,怎么就要先紧着他们吃饭,饿着我翱”只是听了西兰一句话,他便抓住了重点那就是这三个孩子里头,土人最尊重的就是这个小姑娘了
进来院子之前,小小便听说了有位贵客滞留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位脱队滞留的贵客,约莫就是这位陈公子了,听了他这话倒也不动怒,懒得搭理这位纨绔公子,而是安抚地拍了拍身边坐着的天赐他气得很了,双手放在膝上紧紧地捏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直冒
她不答话,天佑可忍不住了,他本来就对这位陈公子憋了一肚子火,之前西兰转述田贵的话他也听见了,当即不客气地反驳道:“若是陈公子您照着既定计划前行,也用不着来讨我们这点饭食了[]”那语气,好像陈公子就是一个巴巴地上门讨食的叫花子一样
陈公子刚隐忍的怒气又被勾了起来:“赵天佑,本公子跟你同桌进食,那是你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话没说完就叫天佑打断了,他冷笑道:“陈老三,你少来,谁乐意得这福气谁得去,老子可不稀罕!”
陈公子啪地一掌击在桌上,力道不鞋几个碟子一跳老高:“赵天佑,你这个土鳖,别给脸不要脸!”
正说着,田贵急匆匆地进来了,他额头还滴着汗,显然是一路疾奔过来的他也没搭理陈公子,先看了看小小三人,见他们无恙,这才冲着小小行了一礼,丢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身边跟着的汉子上前便对陈公子说道:“陈公子,不好意思叫您久等了,您的晚膳已经得了,还请您移步!”
陈公子见田贵进来理也不理自己,竟是对着那个小女孩行礼,心中火气更甚,脖子一扭道:“爷今儿就在这儿吃了!”
田贵一听这话就揪紧了两条眉毛,扭头看了他一眼,那汉子为难地上前道:“还请公子移步”
陈公子更是不爽,不依不饶道:“凭什么呀!他们都吃上了,你叫爷移步,是不是拿剩下的叫爷去吃?今儿就得给爷说清楚,我爹还是兵部尚书呢,凭什么让他们先吃?什么你们家土王的亲戚,哼,我还真不晓得你们家土王何时有了这么门做个小主簿的亲戚!”
这就是撕破脸皮了,小小看了那陈公子一眼,越发觉得他就是个孩子,不过一顿饭嘛,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么?
那汉子得了田贵眼色,并不退让,而是不卑不亢大方地说道:“赵家的确是咱们土王的亲戚,至于是什么亲戚,想必不用对公子您详说吧?还请公子移步用晚膳吧”
这一番话倒叫小小看了田贵两眼,见他面无不愉之色,晓得那汉子的话自然是得了他的首肯的,心中却对容米土司更加好奇起来,这到底是有多大的实力,一个普通的土人也敢对着兵部尚书的公子这么说话
陈公子气得个仰倒莫说对他,就是对他老爹,人家也没有那个必要详细汇报自己的亲戚旁枝啥的,可这口气怎么吞得下?尤其转脸看到天佑得意的样子,他更是火冒三丈,再联想到那土人侍女和田贵都对小丫头毕恭毕敬的样子,一句话不经大脑就出来了:“什么亲戚,莫不是这小丫头是你们土王养在外头的私生女吧?可这年纪也不对艾莫非是个外宅?啧啧,田氏还好这口……”
天赐天佑听着就是火上了头,同时站了起来,天赐只说:“陈公子慎言!”天佑一句粗话就出来了:“陈老三,我艹你马!”
田贵不会说汉话,黑着脸根本不说话,直接过去大掌一伸就揪住了陈公子的后领,提着他就往外走那汉子也目含怒色,跟着就出去了
这一下变故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天赐几人目瞪口呆,那陈公子也惊住了,直到被拖出了门才挣扎起来,嘴里叫骂着什么“大胆”“冒犯”之类的
小小的出事,叫西兰赶紧谁知西兰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便安抚他们道:“姑娘不用的,田将军已经处理了您看这饭菜都凉了,要不叫他们热热重新上一份?”竟是一个字也没提如何处理的
天赐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此事终究是因我们而起,不会给大人惹来麻烦吧?”
提起陈公子,西兰也露出几分怒色,愤愤道:“小哥放心,不过一个小孩子罢了,能值当什么?”
小小又追问:“那陈公子如今如何了?”
西兰不屑道:“田将军说了,定然是不饿才生出这些是非,叫他饿上一顿,明日派专人护送他就是了”那眼中的神色,仿佛对这样的处理还不甚满意,应该要把这位陈公子剥皮喝血才行似的
小小等人也不便再问,草草吃了饭,便各自歇下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这田紫霄等人也太过嚣张了吧,想起当时田贵把那陈公子揪住拖着就走的样子,哪里是像在拖着个大活人,分明就是当拖条狗似的
对着兵部尚书的公子都敢如此对待,再联想起当初田紫霄说廖大嘴婆娘的那些话,小小对这容米更是好奇起来回想她比较熟识的几个土人,田紫霄谈吐温文有礼,却又不时露出凶狠嗜血的一面;田贵看着憨厚,可行事着实跟憨厚二字靠不上边;还有那个嬉皮笑脸的田丰,初见时的那一脸血小小可是终身难忘这些人的面貌实在是叫她琢磨不清,对自己还有赵家说得上是热情似火,可要是触到了他们的逆鳞,似乎一言不合就能置人于死地的样子
另一边房间里头,天赐天佑也还没睡,天赐正忙着叮嘱弟弟,若是后头再遇上了这陈公子,能避则避,不要再起波折了实在是赵家根基太爆一次两次都是借着容米的势,可若是有第三次,结局会怎么样实在是说不清楚说着说着,就想起之前天佑骂人的事情来,絮絮叨叨地训斥天佑哪里学来的这样粗俗的市井之言,实在是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他卦说个不停,好容易歇了一歇,再看天佑,居然根本没听,已经睡熟了过去天赐只得摇头叹息一声,也拉了薄被睡下了(欢迎您来,
一百五十二章 抵达
次日一早果然不见陈公子等人,小小一问,才晓得田贵天不亮就派人送他们出发了,想必这一路上有“专人护送”,陈公子是没办法再因为贪玩山景耽误行程了
这一日行了大半天,约莫午饭时间,田贵便叫了人来请他们下车
下来一看,好大一座石质牌坊,上头斗大四个大字“荆南雄镇”旁边的小字看不太清楚,小小几个仰首看着,惊讶地喟叹一番西兰在旁解释道,这是唐皇赐给田氏家族的,迄今已有好几百年历史
这一带的建筑并不止这座牌坊,两边各有一座八角亭子,里头是一匹石马和一个牵马的石人,全跟真人一样大小这叫下马亭,示意所有到此的人不分贵贱全都得下马下车步行
小小和天赐哥俩赏玩了一番,自有衣着光鲜的土人上前来,引了他们往后头去用午膳
沿途张灯结彩,显然从这里就入了容米司治的核心了小小一问西兰,果然如此,从这里到土司王城不过五十里了,今儿下午便可抵达
土司王城名曰“九凤”,传说曾有九只凤凰与恶龙相斗,耗尽气力惩治恶龙之后化为首尾相连的九座山峰,至于王城所在到底是哪一座山峰,谁都说不清楚田氏一族本为当地豪族,自唐初羁縻制始,便授职为土人众族之首,自本朝行土司制后,自然便成了一方土司
王城经营一十九代,依山而建,面积颇大
在牌坊处换乘了轻便却依旧豪华的马车傍晚时分便抵达了王城城墙以青石累就,因为田紫霄大婚的缘故,城墙上也披挂着红色的绸布,道路洒扫得干净齐整两旁的房屋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YUU礭太阳刚刚落山,这些灯笼都已经点亮了,照得这王城一派富贵景象
西兰小声地给小小三人解释着这王城共有三条主街,号称三街十六巷七十二坊三条主街分别名为“舍巴”“格勒”和“梭布”,是土人言语中跳舞,连接和 第 150 章 庆的时候,才会有大型舞蹈集会,这舞蹈也不是指一般的舞蹈而是乞求丰收,欢庆欢聚的舞蹈,由土老师“梯玛”带领,侍奉鬼神的端公开超然后众人起舞,所以第一大街才会名为“舍巴”这条大街贯穿整个王城,将王城分为南北两大部分,北部整个就是土司的居所,连带着背后的九凤山
“格勒”和“梭布”在南城格勒是土语相连的意思因为这条大街顺着山势拐了个弯,看起来就像是两条街相连的,才有了这个形象的名字格勒大街两边居住的都是被土司赐姓,并跟随土司出征的有功之臣而梭布大街就是一条商业街了,是有着自由人身份,做小生意的人居住的
此时他们就行进在舍巴大街上目的地自然是土司的居所这次所有前来恭贺的客人都会居住在土司的居所之内,里头分了大小近百来个小院,住几个贺客绰绰有余
天佑忍不住就打听道:“那不是跟田土王住在一块儿了吗?”
西兰微微一笑,为他解惑原来这北城里头也不是尽住着土王和家人,还有年老的土王的手足兄弟,以及他们的家人,都住在里头而土王的居所则在北城最里头,靠着山势而建,渐次而上的九进堂说着,她撩开了车帘,指了过去
众人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那山上直到山顶一片建筑,也是张灯结彩,灯影惶惶犹若仙境一般天赐等人看着就说不出话来,一脸欣羡(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西兰看他们的表情,心中更是自豪,告诉他们,看见的那只是前头七进,最后两进在哪里,只怕只有土王和近身服侍的人才晓得毕竟这九进堂只是个名头罢了
天佑便拉了拉天赐的袖子,低声问道:“哥哥不是当初与那田土王颇谈得来么?不晓得能不能去游玩一番?”
天赐瞪了他一眼,转头看西兰似乎并没听见兄弟二人的耳语,这才小声说道:“你且收收心吧,哪里有主人邀请客人到内宅里头游玩的道理?”
天佑一想也是,便耷拉了头不再说话
行了一会儿,便到了北城,眼前一片门廊,都挂着红灯笼马车又往旁边走了会儿,西兰笑道:“侧门到了,从这里进去便是北城王府了”
小小三人探头一看,又是讶异无语眼前这道朱红色大门可容两辆马车并排而入,还只是个侧门?天佑咋舌,问西兰:“侧门都如此风光,那正门?”
西兰看他这涅有趣,掩口笑道:“小哥儿若是想看,明日便让人带您去瞧瞧就是”
进了侧门,便是长长一个巷子,两边都是青石累就,两丈来高的墙壁,墙角隐约可见青苔小草,看来这门里的夹道已经有了些年头了
转过一道石门,马车便停下了,西兰道:“院子到了,还请姑娘和两位小哥儿下车”
小小三人下车一看,不过是一堵青石墙,正在疑惑,转角里头出来一个人,还没过来就先笑道:“可算到了”
西兰一看,赶紧跪下行礼,他却理也不理西兰,径自走了过来天佑笑了起来:“丰哥哥,你怎么在这里?”说着就扑了过去
那人不是田丰是谁,他搂住天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道:“你可长高了不少啊”说着又看向小小和天赐,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涅,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么?”
天赐和小小赶紧行礼,他摆摆手道:“才几年没见,就生分了!”
天赐还没说话,小小便嗔道:“也不晓得是谁,好大的架子,一来就吓得人家跪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呢!”她这是说的依旧跪伏在地上的西兰
田丰恍若才注意到西兰似的,随口说道:“你下去吧,我带着他们就是”
西兰一句话也没说,爬起来低垂着头倒退着去了
田丰上前又拉过天赐,往自己身前比了比道:“你也长高了不少呢!”再看看小鞋笑着打趣道:“小小也长成了小美人了!”
小小难得红了红脸,跺了跺脚不理他天佑本就跟他混得极熟,这下见面自然是喜不自胜,拉着他便道:“站着说什么呢,我都饿了”
田丰这才笑着叫了他们三人往前行去
拐过墙角,便是一个月洞门,门口侍立着两排婢女,约莫有近二十人莫说小鞋天赐天佑也吓了一跳,田丰指了领头站的两个女子道:“这是素兰,这是素竹,她们都是汉人,说得来汉话,也通晓几句土语,这些日子就随你们使唤”
不待小小几人发问,又扯着他们进了院子院子占地不鞋角落里头一棵郁郁葱葱的槐树,下头渐次种着些花草,当中一条小径直通主屋几人进去一看,当中是正厅,家具不多,却都精巧华贵,两旁便是厢房,房内又用纱幔隔做前后两进左侧的约莫是收拾给天赐兄弟住的,外间摆放着书案书架笔墨等物里间两张床榻,都铺好了铺笼帐盖,一边是天蓝色的,一边是天青色的,都是上好的绸缎丝绵里间后头一个小小的门儿,出去又是一间小房间,里头搁着净桶屏风浴桶等物
右侧则是给小小预备的,外间搁了一排古玩架子,上头几件精巧的玩物,当中一架屏风,转过去一看,靠墙置了一张梳妆台旁边一个衣柜里间也是床榻,却比天赐二人房里的更加精巧,床幔铺盖地毯等等都是淡粉色后头依然是一个角门,里头也是净桶浴桶等物
领着他们几人看了主屋,田丰又领着他们出来,顺着小径绕过屋子,后头又是一进小院,当中不知从哪里引来的一湾活水,汇成小小一个池塘,此时正值夏末秋初,可山间气候略晚于平原,池中一池荷花开得正艳,娇嫩欲滴,简直就是一副画卷
池塘边一栋小楼,仿着土人场的吊脚楼式样,下头吊空,自两旁有扶梯可拾阶而上上头也是给他们准备的卧室,一样精巧奢华
带他们看完了下楼,田丰站在池边指着主屋的背面道:“两边的净房也有门儿通到后院,就看你们几人是想要住在前头屋子里,或是后头阁楼上,反正都是收拾妥当了的,也不麻烦”
这还只是一个用来待客的小院儿罢了,就收拾得如此精致,天赐几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小小想着山间潮湿,阁楼上应当干燥得多,也不同田丰客气,便道:“我喜欢这一池子荷花,就住阁楼了!”
小小要住阁楼,天赐兄弟二人自然也要住过来田丰便吩咐了随侍的婢女,把他们的行李送过来安顿(欢迎您来,
一百五十三章 隆重
赵明礼心中的思量自然无法同家人直言[]陈氏只忧心天佑如今的状况,埋怨赵明礼对天佑不够关照小小却觉得赵明礼没担当,都让人欺负到鼻子上了也没一点儿火气
正思量着,天赐回来了他一双布鞋都已经湿透了,头发也湿着,紧贴着头皮,看起来分外狼狈他来不及擦一擦头上的水滴,上前冲赵明礼道:“父亲,王捕快来了,就在门外”
赵明礼端着茶的手一抖,他也着急知道天佑的下落,一边迭声叫着“快请进来”一边挥手叫陈氏下去
陈氏扶着小小进了内室,哪里肯坐下,靠在门后偷听起来
小小赶紧去后厨端茶,出得厅堂与这位浑身湿漉漉的王捕快擦肩而过,只觉得他个头并不是很好,与印象中威风凛凛的捕快形象相去甚远其实王捕快也算是子承父业,加上自小就是街面儿上混大的,对这松滋县城内外的三教九流都有些交情,所以这么多年下来稳稳当当地从趟子手做到了捕快一职
傍晚王慕白和天佑刚出事,他便得了消息,一路寻访下去,才发现这事儿只怕自己出面解决不了,晓得赵家也要找赵天佑,便往赵府而来正好就碰上了赵天赐,立马就跟着过来了
小小奉了茶上来,那王捕快却已经说完了话,正等着赵明礼开口小小不知道他们之前说了什么,看天赐和赵明礼的脸色都很不好,只敢轻轻将茶杯放在了几上
这轻轻一声却恍若惊醒了赵明礼一样他对王捕快挥挥手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王捕快着急地上前一步唤道:“大人……”天赐也着急地唤了声:“父亲!”却被赵明礼猛一站起打断了,吩咐天赐道:“送客!”
小小眼瞅着天赐将满脸不甘的王捕快送出门去,陈氏便从内室奔了出来问道:“老爷,快派人去打听消息啊”
赵明礼沉着脸只是不出声,定定地坐在主位上不吭声
陈氏抽噎着哭了起来小小赶紧低声相问原来王捕快已经打听清楚,这华服公子一行人是日落关城门前自西门入的城,在金福楼闹出动静之后,直奔东城陈宅而去这陈宅只不过是个空宅子,平日也只有一些仆佣看守,可问题在于这宅子是朝中兵部尚书陈大人的祖宅,若是没有猜错这华服公子多半是陈大人的家人因为王捕快的手下去门房打听,门房说今日并没有客人既然没有客人,那就是主人回来了无疑
这可真是一块响当当的铁板,赵明礼不过一个小小主簿,如何踢得动?
恰逢知县交替这个敏感的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叫赵明礼如何不头疼?陈氏不晓得这其中的关节,只在旁边哭闹叫赵明礼去救人,可赵明礼此时心中冰凉,浑身乏力,连站也站不起来
这位兵部尚书陈大人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朝廷这些年对南对北屡兴兵事,举兵制谋的都是出自这位陈大人之手只要是陈大人上的折子,圣上就没有驳回的,可谓是简在帝心
若是得罪的是他家的人可真不是赵明礼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小主簿得罪得起的
听着陈氏在耳边哭得烦闷,赵明礼一挥袖子便走了
陈氏便拉着小小哭诉起来,小小少不得又耐着性子安慰陈氏一番,又重新打来水服侍陈氏洗漱了,守着她躺下,这才出了正厅[]
今日家中出了事张大娘也没敢早些去睡,守着灶火枯坐着小小见她疲惫,又叫她赶紧去休息了,自己去寻天赐
天赐也还没睡,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如何睡得着按着金福楼小二的说法,天佑犯的就是口舌之祸当时两边打口水仗的时候,就是他话最多,惹恼了那位华服公子,是以人家才打完了架犹不解气,绑了他走说起来,这王慕白还是跟着天佑倒了霉的
所以天赐才更加的他没见识过大家公子如何整治人,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听说过毕竟原来田紫霄在赵家小院儿住着的时候,也偶尔提过如何惩治下人之类,手段之歹毒,真真可以说是叫人生不如死
这眼瞅着夜已经深沉,不晓得小弟如今是个什么境地,叫天赐如何不的?
可他听到王捕快说的话,自然也晓得这陈家是个不好惹的,可落进去的是自家亲弟弟,莫说是兵部尚书的老宅,就是刀山火海他也想走上一通此刻天赐便恨起自己这幅手无缚鸡之力的体躯来了,若是像诗文里描述的能“千里杀一人”,进陈宅把弟弟救出来,还不是举手之劳么?
小小看到天赐时,他正对着瓢泼大雨叹息,头发披散着,只是用布巾胡乱擦了擦,连湿衣裳都还没换下来,就这么裹着一身湿衣裳站在院子里在小小看来,多少有些文人伤春悲秋的意思,可也晓得他是忧心天佑的状况,还是上前劝道:“快去洗个热水澡吧,姜汤已经熬好了,洗了澡,睡上一觉,明儿总会解决的”
天赐叹息一声,抱怨道:“你说这小子怎么就不能消徒日?这才刚从庄子上回来,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他本想说若是搭进一条小命,又觉得不吉利,住了嘴不再说话
小小知道他说的是前些日子天佑偷偷去金江凫水的事情,也暗骂天佑是个惹祸的兜子,可眼下这个状况,家里正是多事之秋,眼看着陈氏精神不济,明日多半是要请大夫才行,若是再倒下一个,这日子就真是愁云惨雾了因此便劝道:“一辈子总有些坎坷,只消经了这回,天佑能长些记性就好”
天赐苦笑了一下:“但愿吧,只是天佑那性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不已,天佑那个性子,也不晓得会不会长些记性,真是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了
二人说了两句,天赐还是去洗了个热水澡,回房睡下了赵明礼独自呆在书房,灯亮了一夜
次日一早,赵明礼去衙门里头告了个假,便往陈宅去了
陈氏果然天明时发起热来,请了大夫一看,说是忧心过度,肝火过旺云云,开了药熬上,陈氏喝了也不见有什么效果她这是心铂天佑一刻不回来,便一刻不见好转的
小小知道劝也无用,可恨自己也走不出去,无处打探消息,只得坐在后厨角门发呆
田贵过来时,便看见小小坐在门口,一脸愁云,有心相问,又说不来汉话,只得比划着问她出了何事见他来了,小小也是病急乱投医,将这事说了一遍给田丰,叹息一阵田贵并没答话,依旧是掏了两封信出来,一封是田紫霄再次盛情邀请她去容米土司参加自己的婚礼,并说沿途都给她安排妥当,若是她同意,他便修书给赵明礼,发出正式邀请
另一封自然是田丰写来的,先是诉了一番苦楚,无非是说在司治里头如何不好玩,后头又说田紫霄婚礼完毕,他就往赵家来,叫小小提前给他收拾房间之类
小小的天佑,哪里有心情细细回信,只是带了口信,婉谢了田紫霄的好意她如今人在屋檐,又一直搞不清楚田紫霄和田丰为什么如此看得起自己,自然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
田贵听了也就去了午间赵明礼也没回来,还把天赐叫了去,说是要请客家中只有小小和陈氏吃饭,陈氏勉强用了半碗米粥就不吃了,小小一个人也没意思,又睡不着,依旧坐在角门边吹着过堂凉风与张大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才说了几句,却见田贵带着一个汉子匆匆而来那汉子冲小小行礼道:“给小小姑娘请安了卑下是田大人的下属,午间田大人说了小小姑娘的事情,他又说不来汉话,特叫小的过来与姑娘说一说”
小小糊里糊涂地弄不懂是怎么回事,望向田贵,见他点头,知道眼前这个汉子是他的人,也就还礼道:“叫二位操心了不知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那人赶紧行礼:“不敢当小小姑娘这声大人,小的只是田大人麾下小兵,因为汉话说得好,这才跟着大人公干田大人叫我跟姑娘说的也不是旁的事情,就是为着赵小公子的事情”
一听是跟天佑有关,小小便有些急切,可转念一想,他们一方是朝廷权贵,一方是深山土王,不是说朝廷忌讳二者有所交集的么?不过这几年下来,她也晓得田贵时躇来容米与江陵,可不是给自己送送信这么简单,相信他们在江陵也有自己的势力,只不过是隐藏着而已难道容米这边有什么陈宅的消息不成?这边屏息静气听那汉子诉说
听了消息,小小大吃一惊,还未说话,便听见前院响动,赵明礼和天赐回来了
她赶紧留下二人,自去前头迎接赵氏父子二人防盗章节,更新请在半小时后查看(欢迎您来,
一百五十四章 规矩
笑闹了一阵子,田丰还是的他们路上太累,早早告辞叫他们休息去了[.YUU礭
后头的竹楼上头已经收拾好了卧室,小小三人带的简单的衣服也已经都安放好了,素兰素竹服侍了他们洗漱,他们三人早早便上了床
不晓得是不是这段日子行路太累,小小以为自己会认床,一时睡不着的,结果挨着枕头便入了梦乡,一夜好眠
清晨醒来的时候,窗外不晓得是什么鸟儿叫得欢腾,听见她起身,素兰便隔着帐後声问道:“姑娘可是醒了?要起么?”
小小有些不习惯这样被人服侍的感觉,却也不愿意让人家为难,轻轻答应了一声,素兰便挽起了帐幔来,笑盈盈地问道:“奴婢来帮姑娘洗漱吧?”
不待小小做声,素兰便带着两个侍女捧了杯盆等物过来,也不让她起身,就在身上隔了张帕子,端了沾好牙粉的牙刷子过来,一个侍女捧盆,一个侍女端水,伺候她洗口刚簌了口,又换了一只铜盆过来,里头是清水,另一个侍女捧着巾帕,素兰亲手服侍她净了面
一连串的动作颇为熟练,显然是做惯了这类活计,而且是经过了专门的训练的小小还没反应过来,那两个侍女各捧了一套衣裙走到面前,打开给小小看布料流光溢彩的,素兰便问她:“姑娘今日是想穿哪一套?若是不喜欢,柜里还有好些,姑娘也可起身了慢慢挑选”
这真是叫人受宠若惊,可小小有些不解,问道:“我自己的衣裳呢?”
素兰避而不答,只是说:“这都是田丰田大人特意叫人准备的,您看看可还喜欢?”小小一听是田丰叫人准备的,也没那么多客气的心思了这一路上她业得了好几套新衣了,多承几分情也是承情没所谓了不过她本就在衣饰上没什么讲究,也看不出来这衣裙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瞧着挺好看,随手便指了那套黄色搭配粉红的[.YUU礭素兰就要服侍她更衣这可就让人不习惯了,小小嘴里说着:“我自己来就好”摆手叫那侍女近前来,自己取了衣服,往帐内躲着换了,也无暇去看素兰的脸色
换好了出来,见几个侍女脸上并没有什么蔑视或是其他的神色,而是似乎很正常似的近前来替她拉拉袖子掸掸裙子,又取了一双同样黄色面儿上绣着粉色小花的鞋子给她换了,这才引着她下了床榻,来到窗前
窗边设着梳妆台,上头已经打开了各式瓶瓶罐罐的,小小看了看,有白的,有半透明的有浅粉色,也有大红的,不晓得是做什么用途素兰便问:“姑娘今儿穿着这黄色上有粉红桃花的衣裙不如就上个桃花妆吧?”
原来是化妆的用具,小小赶紧摆手道:“将头发拢好就得了,化妆还是免了吧”素兰莞尔一笑,不再多话,照着她的意思给梳了两个丫角,取了几只缀着珍珠的小夹子别了,便退后一步不再多言
小小对着镜子照了照,虽有些模糊,还是可见自己美丽的脸蛋儿,轻声叹了口气也没多言,便走了出去素兰退后半步跟上,轻声道:“两位哥儿都已经起身了,早餐还是摆在前头正屋里,他们在楼下等您呢!”
下了楼,果然看见天赐哥俩正站在荷花池边似乎是在赏玩风景他们两也是一身簇新的衣裳,转过身来一看,原是两套一样的,都是米白色的长衫,下摆绣着浅浅的绿色竹纹
瞧见小小的涅,天佑便笑着上前端详一番道:“还是咱家小小漂亮!”
天赐也点点头:“这衣裳穿着的确漂亮!”
旁边素兰也Сhā嘴道:“姑娘和哥儿过来之前,咱们田大人就急着叫人备下了……”话没说完,突然瞥见正屋小径上田丰走了过来,吓得她立即伏倒在地,也不敢说话,只抖着身子低着头[.YUU礭
她是一众丫头里头领头的,这一跪下,所有其他的丫头也跟着跪下了
小小也看见田丰过来了,虽然不解素兰为什么这样恐慌,却也无意多说话,只是笑着像田丰打了个招呼天赐天佑不忍,叫素兰起来,素兰不做声,也不起来,只是跪伏着发抖
田丰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仿佛没有看到素兰和一众跪在地上的丫头似的,只叫他们往前头去吃早餐,说是已经准备好了,今儿带他们好好逛逛
天赐见他不理会素兰,开口求情道:“田大人,叫丫头们起来吧!”话音刚落,小小却拦了话头道:“丰哥哥今天打算带我们去哪里闲逛?天佑挺想看看王府大门儿,能不能去看翱”
田丰喜她对自己不见外,立刻拍着胸脯答道:“那值个什么?吃过饭先去就是!”说着扭头打趣天佑道:“咱们容米好看好玩儿的地方可多着呢!怎么就对个大门儿感兴趣啦?”
见问到自己头上,天佑便笑嘻嘻地回答道:“昨日自侧门进府,我看那侧门比衙门的大门都气派,想见识见识呗!”
这话说得田丰大笑起来,撬天佑的手边走边说:“那就去见识见识,是不是比衙门的气派!”
天赐和小小落后一步,动了动嘴皮子还想说素兰的事情,小小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莫再多言原来就听说过容米土司刑废苛,他们只是客人,住上几日就走,何必为了一个侍女坏了人家的规矩?再说这素兰的确算是话多了,小小一路过来和西兰相处多日,可西兰从来没有这么多的话,更不会挑起话头如今出门在外的,能少一事是一事
正屋的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几个小菜,一钵面条从厨房做了再端过来,已经有些糊了天赐几个吃惯了小小做的清汤挂面,对这个就有些不爱,不过终究是客,也就随便吃了两口
田丰看他们的涅就晓得,笑得眼睛弯弯地道:“晓得你们不爱吃,别说你们,就是我都让小小把嘴巴养刁了不过没办法,府里厨房就这么大,隔着也有点远,端过来就这样了不过没关系,呆会儿带你们去玩儿,有得吃呢!”
他都这样说了,天赐几个还能说什么?自然又是一番客套,勉强用了些收了碗
刚吃完,负责正屋的素竹红着眼睛进来服侍,一双眼睛沾在田丰身上,说不尽的欲语还休,小小都感受到了,天赐二人自然感觉得到三人对看了一眼,借口要上净房,避了开去
他们一离开,素竹便跪在屋里,一边磕头,一边向田丰求情:“求求大人了,饶了素兰这遭吧!”
田丰看也不看她一眼,看着虚空处,似乎是在看着另外的场景,半晌方道:“求情就免了,素兰是存的什么心思,你们一处的自然知道但是可能么?你也不用求情了,这也不是我管得着的”
素竹呜呜哭泣了起来:“恳求大人不要将素兰送走,她已经知错了,必不敢再犯”
田丰失笑道:“这规矩不是我定的,你们也不是我管的她所做所为,多少双眼睛看着?我能坏了规矩去?你也太瞧得起我了莫再求情了,不要连累了你自己”
说罢不肯再说,呵斥素竹退下
小小出来的时候,便见他一个人坐在厅里发呆她也不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故作惊讶地问道:“天赐他们还没出来呢?真是磨叽!”
田丰轻轻笑了一下:“你们都是鬼灵精的不过我挺好奇的,你怎么就不跟素兰求情呢?”
小小叹了声,抬头见天赐天佑出来了,便有意说给天赐听:“虽不晓得你们司治里头是些什么规矩,想来这规矩是挺大的再说了,我也没明白素兰到底犯了什么错,只不过她一见你过来就吓得浑身发抖,伏倒在地,想必这错处不鞋惩罚也很严厉我们关系虽好,但是到底是客,一路打搅已是不安,没道理为了个素昧平生的人干涉主人家的事务”
天赐兄弟二人听着,也没Сhā嘴, 做到了桌边,看着田丰
田丰听着小小的话,赞许地点了点头,还是故意说道:“素兰犯了口舌之罪,按照我们司治的规矩,是要拔舌的而且她本来就是贱役,罪加一等,不但要拔舌,还要剜唇”说完便看见天赐天佑和小小都面露不忍之色
小小听着一惊,定了定心神还是说道:“犯错必将受罚,容米司治的惩非否过重,轮不到我们外人置喙”
天佑本想说话,被天赐一拉,也就住了嘴,耷拉了头不说话,兄弟俩一起沉思起来
田丰一笑:“若是我说,你也不算外人了,你怎么说呢?要不要帮素兰求个情,说不定就免了她的皮肉之苦了”
小小一惊,不明白他这“不算外人”的话从何而来,难道他要当着天赐兄弟俩的面把这些年自己跟容米土司的交流都放到明面上?不过嘴里还是说道:“且不说我本就是个外人,若真不算外人,就更不该坏了规矩”
田丰笑了起来:“是个清楚明白的,就不晓得你怎么有时候又会犯点儿糊涂走吧,走吧,不说这事了,今儿带你们好好逛逛去!”(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一百五十五章 九进堂
一百五十五章
出了小院,田丰领着他们顺着昨日进来的青石夹巷一路走过,嘴里不停地介绍着这座经营许久的土司王府
这青石夹巷也是暗藏机关,内墙之上有几块石头是可以松动的,若是遭遇敌袭,迫不得已退居府内,可以很快地构筑起又一道防线顺着田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天赐天佑和小小都没看出什么不同,田丰却说取下石头,就是一道防线小小想了想,估计是类似于炮眼之类的,可以射箭的地方
据说这青石墙皆是用厚达三尺的青石累就,一块石头重逾千斤,这让几个小的更加好奇,对着石墙上下其手小小也仔细看了看,确实,除了墙脚偶有小草和青苔,墙面上是平整得很,一丝缝隙也没有的
沿着夹巷前行着,田丰嘴里也没停过原来这土司王府还分内外两院,内院又分了东西二府东府是现任土司和家眷的住所,西府居住的就是历任土司的嫡亲兄弟说到这里,田丰语气有些莫名的讥诮和感伤,他说:“听着好像人挺多,可实际上西府几十个小院里头,住了一成不到祖宗留下的规矩,是庶子不得入府,一到了年龄就得迁出去,可那些没承袭的嫡子们,也没几个能活下来住上这院子的”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天佑还有些好奇,想要接着问下去,被哥哥一个眼神制止了,也就识趣地没有发问小小更是抬着头四处打量,就跟没听见似的
田丰也暗悔自己失言,赶紧转了弯说起东府来东府就是土人俗称的九进堂,仿了汉人“前朝后寝”的制式,前面五进为议事之所也会举行一些大型的祭祀庆典活动,比如这次田紫霄结婚,届时就会在前头举行仪式,请各路嘉宾观礼 第 153 章 次鳞比的屋檐顺着山势层层上升,端的是好看不已小小不禁也跟天佑一样,想往后头虽然晓得这样既不合规矩更不合情理,可是想想从山顶俯瞰这一片建筑,不知道是何等壮观的景象(欢迎您来,
一百五十六章 结拜
跟着田丰穿过广超从侧门钻出去,又是一带青石夹巷(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不晓得是从哪个门出来,眼前却是一派田园风光:微斜的山坡上被开垦成了田地,间或种着苞谷红薯土豆等作物天赐几个好歹在施州呆了一年多时间,还是认识这些东西的可精致奢华的土司王府旁边出现了这个,倒叫他们怔愣了起来,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
就是小鞋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她还没有从土司王府里头奢华大气的氛围里摆脱出来,居然就看见一片田园,真让人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田丰这地头蛇可是熟悉得很了,拉了天佑,招呼天赐跟小小跟上,他又领着他们在田地里头窜了起来
这土地并不算肥沃,可种地的人依旧伺弄得很是精心,有些地里有大的石块,或者地的形状不甚规则,可种地的人依旧在这些边边角角里头都种上了庄稼,地里一根杂草也没有,看得出种地人的用心
领着他们拐过一个弯,田丰找了块大石头,选了个背风的地儿蹲下,就在地上刨起了坑来一边刨还一边说道:“天赐,你力气大些,来帮我天佑和小鞋你们,有什么好吃的,摘些来,咱们烧了吃”
他这涅,跟顽童没有区别,小小一听就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天佑哪儿玩过这个,立刻就兴奋地应了,却被涨红了脸的天赐扯住了天赐对着田丰结结巴巴地说道:“田大人,你,你这是要……”
田丰瞪圆了眼,不高兴道:“什么田大人,果然见外天佑跟小小都还叫我丰哥哥呢,就你……哼老气横秋的!怕什么?叫你们去摘就去摘,这又不是你们那儿,这容米所有的东西,包括人,都是土王的不会有人说你们偷东西的[.YUU礭快去!”
天赐无法反驳,只得松手让天佑去了他本想说是土王的又不是田丰的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但是眼见着天佑和小小去掰苞米,挖红薯,又觉得有些异样总感觉是在偷偷摸摸地偷人家东西似的心里怎么也舒坦不起来
天佑可管不了这些,终归他也是个刚十来岁的小孩儿,放在小小前世,怕是刚小学毕业正是淘气的时候听了田丰的话,立刻就跟猴儿似的蹦跳起来欢呼着往田地里头扑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小小算是知道田丰早间说的“带他们去玩儿,有得吃”是什么意思了闹了半天落在这里呢不过话说回来,走了这一路,她也真有些饿了
田丰“主厨”,烤了苞米,烧了红薯跟小小三个分吃了,抹抹嘴上的灰意犹未满地说道:“若是这时能喝口热茶就太好了”
不说还不觉得,一听这话,小小三个都觉得口渴起来田丰这才踩熄了火头,又那土细细地将他们吃过的残渣就地埋好了,领着他们下山回了小院儿
院儿里只得素竹伺候,素兰和原本在后头小楼服侍的一众丫头都不见了踪影虽然听说了这是人家司治的规矩,小小几个还是觉得有些不忍等素竹带着丫头们上了午膳,他们哪里还吃得下?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早间太过兴奋了些,虽然往常也有午睡的习惯,可这时候躺在床上,小小怎么也睡不着她径自披衣起身,撩开床幔一看,室内空无一人,便怡然自得地赤了脚走到窗前往外看去
午间阳光正烈,可在这山间竟也觉不出几分酷热,反倒是看着一池娇艳的荷花,荷叶随着偶尔掠过的风儿翻起,仿佛绿浪一般,心中也带了几分凉意(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想起早间看见的壮观景象,小小也不得不赞一声“好地方”虽说前世并没多少机会出门旅游,可譬如故宫这样雄伟的建筑也在电视上见到过不过这容米土司王府比之故宫,又带了几分少数民族的特色,更添几分趣味
外间的几进便显得足够雄伟壮观了,不晓得作为起居之所的后头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旖旎之色?
正思索间,外头传来素竹声音,隔着门,她小声地叫了句:“姑娘?”听见无人应答,又将声音略微放大了些,喊了一声上午就因为素兰多了句嘴,便被田丰送至了管事那里,想也知道没有了什么好下场想到之前田丰和田贵大人都过来交代过要好好伺候这几位小主子,她们自然晓得这是贵人,不敢怠慢可终究看见都是小孩子,起了轻忽之心素兰在想什么,素竹不用问也知道,无非是想离了这个地狱罢了,可终究……
田丰大人特意交代过,这位姑娘是王上的贵客,不喜欢有人贴身服侍,叫她们有眼色些,可她都叫了两声了,还是没有听见里头有回音,下头的人又等着消息,又嘱咐不可惊动了两位哥儿,这可叫素竹为难起来
正在想要不要进,门内传来了小小的声音:“什么事?进来说话”
素竹如蒙大赦,赶紧进了门,也不敢抬头,禀报道:“田丰大人想见见您,叫奴婢来看看您起身了没?”
这才刚睡下多久?就叫人来看看起身了没有,分明是田丰有事想要避开天赐哥俩对她说小小也有话想问他,便点了点头,回身穿了鞋,同素竹一块儿下去了
底下候着的正是西兰,见她下来了,冲她甜甜一笑,姿势僵硬地杆一下,略略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小小跟着她走
原以为后头院子里是没有其他的门了,可跟着西兰绕过池塘,才发现尽头爬满了藤蔓的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角门,穿过去又是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又是一番精致的水乡风情,抄手游廊从一弯碧水上横过,中间一个小亭子,四周围着纱幔
西兰领着她上了游廊,进了亭子,里头田丰已经等着了
见小小进来,他就呵呵笑道:“我就估摸着你还没睡呢!”
小小回头见西兰已经退下了,往中间的石桌上一扫,摆着几样果品,也就不客气地往石凳上一坐,拿了一片白色的瓜咬了一口石凳微凉,水面上掠过的凉风吹开纱彡了进来,而纱幔又正好挡住了午间炽热的阳光,这可真是一个消暑的好地方她感叹地舒了口气,问田丰道:“你就住在这儿吗?倒是挺舒服的”
没想到她问了这么一句,田丰倒是没反应过来,愣着答了句:“这不是我的院子”答完就莞尔一笑,这丫头,总是会不知不觉就把人给带着走,说到底,就是种让人很容易亲近的感觉,要不然,就是几个月的相处而已,他也不会看中她了
小小隔着纱幔打量了这个院子一眼,估计这院子里没人赚虽说拾掇得倒也齐整,可到底少了股人味儿,想必是田丰特地寻了跟自己谈事用的却听见田丰接着说道:“你若是喜欢这个院子,搬过来就是,左右隔着也近,费不了什么事儿”
“罢了!”小小摇摇头:“刚住进来,又是连累你们家丫头,又是搬院子的,没得这许多折腾,还是免了吧”
田丰立即说道:“跟我你还客气什么?”
小小甜甜一笑道:“丰哥哥,我可不是跟你客气,实在是懒得折腾这大中午的,你也别磨叽了,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听她唤自己哥哥,田丰脸色忽然怪异起来,咳了两声故作威严的涅道:“也是,趁着还能唤声哥哥,你就多唤几声来听听?”
这是从何说起?再联想到早间田丰说过的“不是外人”,小小更加疑惑起来,追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田丰笑开了花:“咱们土王想跟你结拜金兰,结为异性兄妹,往后艾你就得跟着叫我一声叔叔了!”
听这口气,好像是多大的恩惠似的,小小有些疑惑,也有点反感,一时没憋赚冷笑着说道:“小小身份低微,高攀不起呢!”
没想到她是这个态度,田丰有些不明白似的打量了小小几眼,她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忍了心头突然冒出的那股气,软语道:“要说起来,我们跟田土王也不过是同一个屋檐下头共住了几日,若硬是说什么恩情,实在是有些强尤其是你吧,更是对我太好了,这叫我怎么都有些不安往年总不见你本人,写信也说不清个什么,早就想当面问问你了你做什么对我这么好?土王突然要跟我结拜什么异性兄妹,又是怎么回事?”
田丰目光闪烁地笑了笑,有些回避似的躲开了小小的目光,看着亭外的景色道:“前些日子,陈尚书的公子一到府里就大闹起来,追问着咱们跟赵家到底是个什么亲戚关系若是赵明礼等人跟咱们攀扯上了关系,只怕有些妨碍可巧你这身份倒是极妙,土王便想跟你结为义兄妹,也就省了一桩官司不是?再者说了,这对你也没什么坏处,还尽是好处呢!”
小小哪里肯信,只觉得心中谜团越滚越大,禁不住眯了眯眼问道:“都有哪些好处?还请丰哥哥赐教一二”(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一百五十七章 说服
小小摆出一副悉心请教的涅,田丰却有些心虚,别过了头不敢看她,原先准备好的说辞竟然都有些说不出口似的,暗自唾弃自己杀人的勾当都干得,怎么跟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话反倒胆怯了起来?
他不开口,小小也不催,径自又从桌上拿了片碧绿色的瓜吃起来[]这土王真会享受,桌上摆的应当都是瓜一类的果品,除了常见的西瓜和甜瓜,这绿色的瓜是小小不曾见过的,然后还有一种竟然是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哈密瓜要知道这东西可就只在北周更西边的西域一带才有出产,这土王竟然也能弄到,实在是了不得
她怡然自得地啃食着瓜果,田丰却坐立难安这小姑娘年纪大了,似乎也没以前好糊弄了,他不得不重新思虑有些东西,若不是之前跟田紫霄已经商量好了,又自以为跟她比较熟,他田丰才不乐意做这个差事呢!
思来想去半晌,田丰看着小小把桌上各类瓜果都尝了一遍,这才开口道:“这其中的好处,难道还用我一一对你摆明么?你是个聪明的,必然晓得以你目前的身份,就是赵老爷和夫人疼爱你,终究也是立足不稳的,若是成了我们土王的义妹,咱们容米土司便是你的娘家,这女子有娘家与没有娘家的不同,你能不晓得?”
他想了半天,还是以女子最为在意的婚事入手来说这事,却不知眼前这个小姑娘压根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婚事什么的也不是那么看重得很
小小随手拿起旁边搁着的帕子擦了擦手道:“我只晓得这天下没有白吃的瓜果,平白无故的,田公子认我当什么义妹?若是没有好处,认我这么个汉人妹子干什么?”
田丰看着她无语,心里苦笑了起来天下没有白吃的瓜果,这话说得真是直白,看来今儿不把话给摊开来说明了[]小小是不会点头的这孩子怎么就越来越精明了呢?往回那种糊涂劲儿上哪儿去了?这要是换了别的人,听见这样的好事,还不巴着赶着往上凑翱到了她这儿,还成了容米土司巴着要她当妹子一样这事儿闹得……
田丰实在不晓得怎么说了,干脆很光棍地丢了一句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不乐意就算了!”
“哎,我可没说不乐意艾我就是想知道个为什么,难道这也不行?”不是小小贬低自己,就像田丰说的,她一个孤女在赵家也是挺尴尬的一个身份,赵家也没什么可以让土司图谋的,做什么就非要认她做这个义妹呢?
田丰挠挠头,摆开一副准备长谈的姿态道:“这事儿说来话长”
还得从最初说起
王大人带着化名为王之田的田紫霄住进了赵家小院,避过了长茅土司的搜捕之劫,顺利回了司治承袭了土王之职接管容米司治之后,田紫霄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司治上下进行了一次清洗,凡是与谋逆有所乾的人一概清除这个过程是血腥的可结果也不是很尽如人意清洗之后,容米司治里头空出来一大片职位,有功之人只有那么多提拔补充之后还是不够,只能将上代土司的兄弟,也就是田紫霄的叔伯们也进行了提拔和奖赏
结果麻烦就来了
这场变故之中,他们虽说没有参加,可也称不上有多大的功劳,算是明哲表罢了而唯一有功的田丰,身份尴尬,不但不能受到提拔,反而被众人排挤,更有甚者说他当时行刺长茅土司是别有意图无奈之下,田紫霄只好借着给赵明礼贺喜之时,把田丰送了出去[.YUU礭
开始倒还好,安抚了内部,稳妥地接管了司治可紧跟着,何七爷委托赵明礼大量秘密地种植辣椒这事儿又让赵明礼直接丢给了田丰消息传回容米,又是一片哗然
江陵何氏一族一直比较神秘,直到出了何衡个名闻天下的神医才逐渐被人所知晓可奇怪的在于,无论容米方面派了多少人手打探这位何七爷的底细,都是纱笼雾罩,隐隐约约的,各种消息似真还假,叫人摸不清头脑
于是对于跟何氏合作种植辣椒这事,司治里头一直争吵不休,最终还是田紫霄做了决定跟何氏这样的家族,交好总比交恶强,况且容米司治几百余年下来,一直蜗居深山不出,跟外头的各位新贵交好,也能保证日后容米能一直昌盛下去
得了田紫霄的信,田丰这才去跟何七爷见面结果刚一照面,何七爷一开口称呼他为“田将军”,他便有些警觉这说明人家已经摸清了他的底细,他立刻做出决定,推出一个大家都不会防备的人出来,自己悄悄退走这样一来,就把小小推到了台前
事情的导火索还是前些日子天佑的事情田贵拿了容米土司的名帖,去陈府旧宅救了赵天佑出来,可用的名目却是说赵家人跟容米土司是亲戚结果路上双方又遭遇了一番,陈公子一到容米就大吵大闹,要容米给他一个交代
虽然厌恶陈公子,可是兵部尚书的面子是要卖的赵家人家世清楚,哪里能攀得上亲戚,唯一就剩下小小这个来路不明的童养媳,若说她是土王义妹,那赵家自然就是土王的姻亲,说是亲戚毫不过分这样一来,也就封了陈公子的口,就是对兵部尚书那边,也才有个交代
小小还是没太听明白,这一件件,一桩桩接二连三的事情,说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若说是为了封陈公子的口,怎么不说是田紫霄在赵家小院住的时候跟赵天赐已经结为了金兰兄弟,这样不是更直接一些么?
说到底,她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被怂似的,这太强了些,做什么都把自己给牵扯进去翱
想到这儿,看向田丰的目光也友善不起来了,她问道:“可我听着你说的这些,实在都有些强,怎么也跟我扯不上关系艾直接让天赐去跟土王认作兄弟不就得了,真是!”
田丰对着她略带防备的目光有些难受,撅着嘴道:“你傻翱弟弟和妹妹可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又不是你们田氏的人,也不会抢了你们田氏的东西,不就是个名头么?”小小哼了一声不屑道,真当咱是个娃娃,好糊弄么?
想了想,田丰换了个说法道:“这么说吧,若是跟赵天赐认作兄弟,对咱们土王倒没什么,可对赵天赐往后就有妨碍了你也晓得朝廷对我们也是防备着的,若是有个土王干哥哥,只怕赵天赐这一辈子就崩想出头了可若是有个土王义妹的娘子,又另当别论的你明白么?”
到底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对于这种事情,小小确实不太明白不过田丰也说得够直白了,而且这个理由可以接受,于是她点点头道:“这个算是明白吧不过咱们还是绕回正题,干嘛就非得认我做这个干妹子?”
怎么又绕回来了?田丰有些晕,一时真不知道如何作答,纱徕头传来田紫霄的声音:“因为跟何七爷的生意”
二人回头一看,田紫霄正撩起纱幔进来,他独身一人,并没有带任何随从下人,就是往日形影不离的田贵也没了踪影,看这架势,是专程过来的
田丰和小小起身行了礼,之前看这院子里头没人,小小的注意力都放在跟田丰说话上头,倒是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此时见他既然接了话,想必是听到了自己的疑问行礼之后,三人落座,小小就盯着田紫霄,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田紫霄看了田丰一眼,见他对自己微微摇头,明白是这小姑娘还没答应,刚刚小小的话他也听见了,便毫不在意地揭开谜底道:“何氏一族乃是本朝新贵,兼又是江陵土豪江陵与我们容米唇齿相依,虽说蛮不出山,可我们若是真在这深山里头不知山外岁月,只怕是离着崩离也不远了”
小小明白他的意思是容米要与何氏交好,可是碍于朝廷的规矩,不好在明面上进行,只能假借一个人来做中间人,而她,就是这个人选
话说至此,小小倒对何氏更加好奇起来这何七爷不是个开药铺的吗?怎么容米土司就这么看重他呢?就是因为查不出来人家的底细而已?
看了看小小的神色,田丰与田紫霄对视一眼,明白这姑娘实际上已经乐意了,便微微笑着等她作答
谁知小小低头思忖片刻,突然仰头笑着说道:“那田公子还没说说呢,我做你的义妹都有哪些好处?”打工也还有个工资吧?总不能没有好处可拿吧?
田丰笑了声,懒洋洋地回答道:“什么好处?这身份上就不同了,难道这好处还不够么?”
小小鼓起了腮帮子闷闷道:“身份怎么不同了?我还不是那个无爹无娘的孤女罢了还是来点实际的,好不?”
这话一出,两个男人都傻了眼,半晌才哄然大笑起来(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一百五十八章 解释【一更】
谈了一会儿,小小怕耽搁得太久,天赐和天佑起来不见她会寻找,便匆匆结束了谈话回转了
临走时心情倒是极好,跟田紫霄谈了一堆条件,往后她也有自己的小金库了,想想都美得很不是她不能适应这个时代,只是若只有嫁人这一个出路,万事都以夫君为主,没了自我,这样的生活,想想都起鸡皮疙瘩还是有银子比较好,安心得多
临走时忽然想起素兰,忍不住还是问道:“那个……素兰怎么样了?”
田丰以为她的意思是怕院子里头少了人服侍,笑道:“没什么,待会儿就把人补齐,晚饭前领给你看”
小小知道他会错了意,懒得多说,回了自己的屋子
天赐天佑还没醒,她也就在床上靠了会儿,没想到一靠就睡着了,醒来已经是霞光满天的傍晚了
她穿了衣裳起来,外间伺候的人也进来了,回头一看,竟然是西兰小小一喜:“你怎么来了?”
西兰跪下伏地道:“奴婢是来伺候姑娘的”
一路上相处了这些日子,虽说没什么感情,到底两人熟稔一些,小小赶紧扶她起来,嘴里说道:“原来是你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西兰也没答话,不过笑得弯弯的眼睛表示她也挺高兴的当即服侍小小略作梳洗,这才下了楼
天赐哥俩已经起来有一会儿了,日头西斜,他们就站在荷塘边看着太阳一点点沉到山的那边最后只留下满天的红霞
小小下楼的时候,天际正是一道绮丽的风景:东边的天空蔚蓝如洗,而西边则是红霞遍布,一蓝一红在天空中交汇融出一带娇艳的紫色光带来天赐哥俩都看得痴了,甚至没有发现小小来到了身后
见他们二人翘首望着天上,小小也抬头看了几眼却没看出什么稀奇来,不禁问道:“你们看什么呢?看得这般入神”
天赐哥俩回头望过来,天佑却回头太猛,扭着了脖子,还没跟小小打招呼就捂着脖子怪叫起来,惹得小小和西兰都轻笑出声,天赐却只弯了弯嘴角就板起了面孔
一见他那涅,天佑就晓得他要训斥自己,赶紧跳到小小身边嚷道:“快帮我看看,刚这一下可扭得很了,我都听见骨头响了别是折了骨头罢?”
小小笑着推了他一下:“莫要作怪了,若是扭着了骨头,你还能站在这儿?”从来就没有听说扭了颈椎骨还安然无恙的,不过他们哥俩长时间坐着读书写字,落下点肩周炎的毛病也说不定
天佑不依,伸着脖子叫小小一定要看,小小假意看了一下,便告诉他:“看不出来什么外伤,想来过会儿就没事了谁叫你成天咋咋呼呼的?”
天赐走过来顺着小小的话就往下说了起来:“就是,多大年纪了还成天不着四六的,老是这副涅,来年下场叫父亲如何放心?回去还指不定又要给你加些课业呢!”
说到这儿,小小忽然想起来,他们都出来二十来天了还不晓得家里情况如何抵达容米的当天,倒是打发了人送信回去,就是如今都还没有收到回信,算算时日,想必赵明礼和陈氏也刚刚收到信吧
天佑听着天赐的话,心思却着落在了课业上头这次出来,他可躲了不少的懒,在马车上除了看看书,也没法子动笔刚来没两日,天赐也还没想起课业的事情,便笑着接话道:“加就加呗,能做多少是多少,总不能叫我不吃饭不睡觉,就举着书拿着笔不停吧?”
天赐也是说了这话,才想起来已经多日没有检查天佑的课业了,当即板了脸道:“我看看,咱们到这容米也有几日了,明日开始,早间就不要再出去玩怂,先将课业做了再说”
天赐的话天佑向来不敢反驳,他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求助似的看向小小小小却摸摸肚子道:“不晓得晚膳摆了没有,有些饿了呢!”说罢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带着西兰走了过去
晚膳已经摆好了,只是没见田丰,西兰上前禀告道,田丰临时有事离开了,请小小三人慢用,就失礼不过来相陪了
天赐等人自然又是客套一番,什么不敢劳烦之类,小小看着烦,便不耐道:“好了,好了,吃饭吧,反正他也不来,客套给谁看呢!”
天赐瞪了她一眼,她便吐吐舌头在人家的地盘上还这么嚣张,似乎是过分了一点不过好歹她马上就是土王的义妹了,嚣张点应该无所谓吧?
吃罢饭便将土王田紫霄欲认她做义妹的事情说了天赐没说什么,只是低头沉思这是这么突然来了这么一遭天佑则拍着手笑了起来:“这样倒好,那我们不也跟土王是亲戚了?”
天赐斥了他一句:“人家认的是小鞋又不是你,高兴个什么劲!”
天佑“咦”了一声,看着他奇怪道:“怎么不高兴?小小是你媳妇,那不就是我嫂子,那土王是她义兄,难道不是我家亲戚?”
这道理的确没错,可这逻辑听在天赐耳朵里怎么都有些不是滋味,当即红了脸道:“也就你这没脸没皮的,成天挂在嘴边”
小小觉得天赐是听见天佑说什么媳妇嫂子的,有些害羞,虽然她并不是很把这个当回事,可毕竟是当事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低了头装出娇羞的样子,不说话
天赐本来正想着土王为什么要认小小做义妹的事情,叫天佑一打岔,又给忘了,只顾着教训弟弟,一时却忘了问小小缘由
倒是小小自己觉得有必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便说了当初田贵拿容米土司的帖子救天佑的一节,用的是跟赵家有亲戚的借口,这次便想通过认自己这个妹子,把这层关系坐实了,省得与陈家再做纠缠
听了她的话,天赐点点头,看那涅,应该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田丰便喜滋滋地进来了这次小小也跟着天赐一起行礼叫他“田大人”,他还有些不太习惯,略怔了一下,恍然明白小小这意思是将这事儿已经跟天赐兄弟俩说了,暗道她做事麻利他还以为小小没有说起这事,准备来跟天赐说道一番的,没想到小小自己已经说了,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天佑还是桥他的衣襟叫“丰哥哥”,他鼓了鼓眼睛故作不悦道:“瞎喊,你也得叫我一声叔叔才是!”
天佑哪里肯,学着他平日嬉皮笑脸的样子道:“各论各的,小小跟土王大人是兄妹,咱们也是好兄弟嘛你要真计较,我还教过你汉话,你怎么也得叫我一声师傅吧?”
这几个小儿,几年功夫不见,怎么都变得如此油嘴滑舌起来?田丰占不着理,有些不高兴转念一想,自己一个大人了,跟孩子计较什么,又开了笑颜道:“快走,带你们瞧热闹去!”
这大晚上的,哪里来的热闹?难道是那些招待各位显贵的晚宴?可是听说一般都会有歌姬相陪,天赐想着就红了脸,对田丰道:“多谢田大人美意,时候也不算早了,我们还是早些歇息罢了就不劳烦田大人了”
田丰奇道:“都睡了一下午了,这天才刚刚擦黑,又睡得着么?快走快走,跟我看热闹去就是,哪里那么多话?”说着就撬天佑往外面走去
天赐没有办法,只好跟小小在后头跟上看着前头弟弟跟田丰又说又笑的涅,有心想上前叮嘱天佑两句,却怕惹了田丰不高兴,自己憋了一脸郁郁之色
小小见他脸色不对,便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这才将自己的顾虑悄声说了,小小一听便扬声冲着前头的田丰喊道:“田大人这是带我们去哪里翱我们小孩子家家的,又不知礼数,莫要冲撞了哪位贵人就不好了”
田丰听着好笑,这几个跟兵部尚书的公子都敢掐架,这个时候说什么怕冲撞了贵人,怕是不晓得要去干什么,有些不安吧?唉,他本来还想保密的,可这会儿要是不说,只怕小小的犟脾气上来,又要拉扯半天,他可是怕了这个小姑娘了
于是便带着天佑转身回来,悄声告诉他们:“我们土人风俗,新娘出嫁不能在日头下面今日早些时候便听说新嫁娘到了,这会儿应该是到了暂作休憩的地方了,想着你们定是没见过咱们土人成婚的习俗的,打算带你们去瞧瞧热闹呢!”
天佑和小小听了倒是兴奋,可天赐还是谨慎些,闻言不安道:“我们这么去,会不会打搅了仪式什么的,再者说了,我们也不懂贵地风俗,若是一不小心冒犯了,可吃罪不起还有土王夫人刚刚到,只怕这个时候去打搅不是很合适吧?”
田丰看了他一会儿,喃喃道:“原来怎么不觉得你是个如此谨慎的人,闹了半天是你的缘故翱罢了,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这成婚的习俗倒是没什么拘礼之处,虽说到了地儿了,可离着成婚还有七天呢今儿是头一天开台,最是热闹,不去看的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他一番话说得天赐和小小等人糊里糊涂的,都没怎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都说到过了这个村儿没这个店儿了,天佑早就急得抓耳挠腮的,好不容易等田丰说完,立刻抓了他便说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着些,莫要耽搁了可就看不了热闹了”
田丰又拉了他,带着天赐和小小急急朝外走去(欢迎您来,
一百五十九章 看热闹【二更】
这一路行来便从侧门出了土司王府[.YUU礭天色已经黑了,外头的长街和两旁建筑上点亮了红灯笼,侧门外退一架小巧的马车,田丰领着他们上了车,自己拿了鞭子,沿着大道朝城外驶去
出了城门,又往西行驶了约莫一刻钟,田丰跳下车回身撩起帘子叫他们:“到了,快下来”
天赐几人下来一看,眼前一条石径,斜上约莫百来步,隐约可见一片接连的建筑,想必就是新嫁娘暂时落脚的地方此时那建筑也点亮了红灯笼,隐隐传来悠扬起伏的歌声,连绵不绝
田丰待他们下了马车,大家顺着石径往上走去,路上竟有不少人也在往那宅子赶去看衣着打扮,既有条件较好的殷实人家,也有衣着破旧的穷苦百姓,大家走在一路,脸上笑意盈盈,也没什么谁瞧不起谁,谁看不得谁,都是往那灯火通明的所在而去
到了门口,才看见这里是一片相连的吊脚楼,下头摆了几张桌子,桌上放着糖果点心茶水等物,任由自痊也有人坐在一起喝茶闲聊,可惜大家说的都是土语,天赐和小小几人听不明白而已
到了这儿,小小几人看出不同来,楼下坐着闲聊不动的,大都是男人女人们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儿,无一例外都往楼上走去,转了一圈又笑嘻嘻地下来,跟大家打招呼,说话
站在这群土民旁,天赐几人都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觉得有些不太自在田丰便伏在他们耳边道:“这是咱么土人的风俗,不管哪家娶媳妇儿,大家都能来瞧上一眼,看看这新娘子的相貌手艺陪嫁什么的待会儿,就要看新娘子的能耐了”
“能耐?什么能耐?”小小忍不住问了一句
“自然是学识人品和家教了啊”田丰答得理所当然[.YUU礭
这个答案不仅小小无法接受,就是天赐天佑也觉得稀奇新娘的学识人品和家教就是一眼能看出来的么?
不待他们发问,楼上忽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如同是军令一般整个楼上楼下的人们霎时都安静下来楼上有去看新娘的赶紧下了楼不知从哪里出来一队姑娘低着头,穿着各式色彩艳丽的长裙和褂衫扎的头帕上Сhā着亮闪闪的钗子,鱼贯上楼,进了当中最大的一间屋子
接着又有衣着整齐的侍女上来将桌上的糖果点心等物撤下了换了一道茶水
直到这时,都没有一个人出声小小觉得这安静让人难受,忍不住看向田丰,想要开口相问却见他冲着自己摇头,想必是他们的规矩这个时候是不允许说话的吧?
突然,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压抑的哭声小小疑惑地顺着声音望过去,确实是楼上主屋里头发出来的她看看天赐天佑,他们也是一脸不解只有田丰面带兴奋地小声告诉他们:“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
正疑惑间,那哭声渐渐从压抑的声音放大,差不多都赶上嚎啕大哭了,哭了大概几分钟,啼哭的女子抽抽噎噎地用土语唱起了歌来
天赐天佑和小小又听不懂,只得疑惑地望向田丰,他侧耳听了听,待歌声暂外才赶紧告诉他们:“她唱的是‘天上下雨地上流,姑娘长大娘不留,想起嫁人嘴发苦,强打笑脸心里愁’”
正说着,里头响起了一片女子的合唱声,田丰听完了告诉他们:“那些个便是陪客的了,她们是跟着新娘的歌唱的,妹妹劝姐莫发愁,你要发愁妹更愁,姐姐今日出门子,妹就跟到脚后头(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吧……”
天赐和天佑还是不解,小小却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种在出嫁前唱歌的风俗来着,是在哪里听说过的,叫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前世的记忆她越来越淡,有很多东西,已经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描述不清楚
田丰看他们一脸茫然,挠了挠头,也不晓得如何解释,只好努力解释道:“这是我们土人的风俗,新娘子嫁人之前,都要请了年龄相当,感情极好的手帕交,一起唱歌这歌不但要唱得好听,还要唱得有内容,有感情,这就要看新娘的学识家教和人品了毕竟这样的歌都是现编现唱的,若是老唱已经有的调子,下头来听的人就会起哄呢!”
小小真替那新娘默哀,这大老远地来了,还得唱歌,真是太悲催了
可这还不算完,逮着他们唱歌的间隙,田丰继续解释道:“本来这样的婚俗是要在娘家进行的,可是下洞离我们司治太远,所以这次新娘出嫁,是在娘家唱了八天,再过来唱七天,一共要唱满十五天呢这七天里头,凡是司治的人,不论身份高低贵贱,都可以来听,到了晚间,若是还有兴致,也可以对歌嬉戏不过今天是第一天,想必是没有人捣乱的,明日再来,就有对歌的了,比这个还要好玩呢!”
天佑却没了来之前那么大的兴趣,无聊道:“有什么好玩的,她们唱的什么,我们一个字也听不懂,还不如在房里睡觉算了”
他这么一说,天赐便斜了他一眼,赶紧对田丰补充道:“田大人莫怪,天佑年纪小了些,不太懂事其实也是我父亲要求得严,明年他就要下场考取功名,是想趁着晚上无事,在房里多复习一下课业呢!”
田丰点点头,略带歉意道:“也是我思虑不周,只想着这是近来最好玩的,却忘了你们听不懂土语,确实没甚意思天佑能努力念书自然是好的,若是你们不嫌我们这司治里头山路难行,明日我带你们去拜访几位汉人先生,可想去么?”
能在土司的司治里头以先生之礼相待的,肯定都是饱学之士,不等天赐作答,小小就在旁边抢着说道:“去去去,自然是要去的,就是怕最近正忙,给你添乱”
田丰挤了挤眼睛,做了个鬼脸道:“什么添乱,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
既然他们没有兴趣,也就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几人顺着原路下来,上了车,也不着急回去,放任马车慢悠悠地往回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说着就说到了在容米的汉人身上来
在容米的汉人,有两种,一种是如同素兰素竹这样的,自小便是像牲口一样被贩卖过来,以供赏玩之用,年纪大些,或是赏给了下头的人,或是做了奴婢,老死山中他们的地位极其低下,比寻沉人还要不如
另一种则是田丰说过要带着天赐哥俩去拜访的汉人先生他只提了几个名字,天赐哥俩就露出一副肃然起敬的涅来顶顶有名的是一位顾之涣顾先生,据说是汉代名家顾恺之的后人他本人也颇有魏晋遗风,本是南唐人士,却说南唐先祖说女皇不慈有违人伦,犯了朝廷的忌讳许多年不闻他的消息,大家都还以为他逃去了北周,没想到是躲进了这深山里头
像顾之涣这样被朝廷不容,却又满腹才学,投奔容米,贪恋山色不愿离去的有好几位容米司治对他们也没什么要求,顶多教一教土司的孩子启蒙汉学,平日里就饮酒作乐,无所事事
如今的土王连婚都还没有成,又忙于处理司治,几个汉人先生成天闲着根本就没什么事,所以田丰才会说明日带着天赐哥俩去拜访几位先生,倒是把天赐哥俩喜得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兄弟二人便刻意收拾得整整齐齐,两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看着就叫人欢喜田丰过来一看,笑道:“你们倒不必如此慎重,那几个老头子,各有各的怪癖,不过若是处得久了,也不过是几个糟老头子罢了,用不着这样”
天赐肃然道:“先生们可以淡然处之,我们后进晚辈初次拜见,还是慎重些为好”
田丰便也不再说什么,挂着一幅等着看好戏的涅,带着他们走了
剩下小小一人,便有些无聊起来
后头荷塘看着虽然好,可天天看着也觉得无聊,又是个客居的身份,不好到处乱跑,只得托腮发起呆来西兰见她百无聊奈的涅,便笑着上前说道:“姑娘可想出去走动走动?王府面积颇大,这一带有好些院子,各有各的特色,不如奴婢带姑娘去转转?”
反正也是无聊,小小便点了头,一边走一边不放心地问道:“府里正忙,可不会打搅了?”
西兰笑着回道:“怎么会?这次众多贵宾过来,抽调了不少人手,该忙的自然有管事分派也只有奴婢这样命好的,跟着姑娘也能到处逛逛”
小小便来了兴致,问她:“你原先是做什么的?对这府里倒是熟悉得很”
西兰笑着说:“原先并没有什么专门的活计,奴婢一家只不过是寻沉民罢了只是奴婢的爹跟着老土王上过几次阵,得了恩典,在格勒大街边赏了住处,所以自小常进府里当差,熟门熟路罢了”
两人说话间,还是自那日出去的角门转了出去,第一个便是当日与田丰田紫霄谈结拜之事的小院(欢迎您来,
一百六十章 冤家路窄【三更】
在这小院里头随意闲逛着,西兰也陪着她闲聊听得出来西兰在这府里的地位其实并不算低,可她还是随时以奴婢自居,显得非常卑微谨慎的样子小小不禁想起了刘妈妈
算起来都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不晓得她如今在何处,过得可好?这几年与陈氏相处下来,也不是没有感情,可是与刘妈妈相比,总觉得没有刘妈妈那么温暖也许是自己太过多心了吧,如今陈氏对她也是极好的,这人艾就莫要相求太多了
西兰领着她都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各个院子相连的角门侧门进出有的院里传来了人声,西兰都刻意避开了怕的就是碰上了有些不长眼的,冲撞了自己这位娇客
可有的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转到第三个院子,小小正弯腰看着墙边的花朵,突然从另一侧就冒出一个人来,吓了她一跳西兰扶住小鞋两人一看,进来的正是陈公子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不过逛几个院子罢了,居然还能碰上他
小小握进了西兰的手,转身欲走谁知陈公子却突然出声道:“哎,那个谁,看着有点儿面熟艾转过来瞧瞧!”
小小并没回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汉话不太标准的声音道:“陈公子叫你们呢,还不赶紧过来!”
西兰转头一看,有些无奈地对小小道:“姑娘,那个是田琦大人,是土王的小叔”
听了这话小小满腹疑惑,勉强转过身来她可没打算行礼,陈公子是土王的客人,她也是土王的客人凭啥给他行礼翱再看站在陈公子身边,一副汉人打扮,衣着华贵精致的年轻人个子不高,皮肤却比田丰田紫霄都白皙得多,两只三角眼正上下打量着她,心里就是一阵反感
西兰则跪伏在地,深深行了一礼,这才起身道:“奴婢带姑娘先去别处,大人们慢慢游玩”说完拉了拉小小就准备离开
谁知陈公子却道:“慢着!我看这位姑娘觉得特别眼熟,不知姑娘贵姓芳名?”
小小暗自翻了个白眼,在路上的客院见过一面,而且还起了冲突,能不眼熟么?可陈公子这副涅只让人觉得反感再联想到他绑天佑,争吃食的霸道行径,更是不想跟他说话反正她如今是土王义妹,自然也要嚣张些,端起架子来才是,于是理也不理,转身拉了西兰就走
陈公子上前要拦,却被田琦拉住了不是别的,这次田紫霄大婚邀请了不少的贵客这女娃娃看年纪相貌,大概是哪位贵客带的娇女一同前来观礼的,若是陈公子不小心冲撞了人家的女眷,他这奉命作陪的也脱不了干系何必因为一个小娃娃闹出事来呢?
所以他拉了陈公子道:“一个小姑娘罢了,管她做什么?来来来,我之前跟你说的那盆金背大红就是种在这个院子里可惜还没到花季,不然可以好好赏玩一番,咱们”
陈公子看着小小远去的背影,突然一拍手道:“想起来了,这不是跟赵家那两个小子一路的么?”
“赵家?”田琦便思索起来,想了想这次过来的贵客里头,哪一家是姓赵的?跟着便问道:“难道是鸿胪寺卿赵大人家的?可是没听说他家有人来艾只是送了份礼罢了”
陈公子冷笑道:“什么赵大人,不过是松滋的一个小小主簿罢了”
那就是个小人物而已了田琦松了口气,看着陈公子的涅便晓得里头有些故事,也懒得去问,便笑着道:“不过一个小主簿罢了,在你陈公子的眼里还不是跟蝼蚁一般,做甚这般在意?走,看花去!”
陈公子一甩袖子:“看什么花!今儿我可算是碰上了,就非得问个明白前次你们容米土司从我手里要了人出去,说这赵家是你们亲戚,我就想请教请教,这赵家上下都是汉人,跟你们容米是个什么亲戚?”
这话隐含威胁,闹得田琦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得好,他也不晓得容米什么时候有了一门姓赵的亲戚而且看陈公子这神色,显然是跟刚才那小姑娘有些宿怨,可就是陈公子的父亲,当朝兵部尚书陈大人,也不能这样跟容米田氏说话当即便带了几分气性道:“容米人口众多,许是有这么门亲戚也是说不定的,陈公子这样问,倒叫我如何作答?再者说了,莫非容米有几门穷亲戚,也要向陈公子你禀报一番不成?”
田琦这话说得坚决,将容米田氏一番的冷傲显露无疑,陈公子没占到便宜,可也听出来田琦并不清楚赵家跟容米的关系,立时判断是赵家巴着容米田氏打秋风的,血性上头,也不理田琦,顺着小小和西兰的去路便追了出去
田琦见他不识趣,一跺脚也只得撵了上去
陈公子几步跨出庭院,正好看见青石夹巷里头小小和西兰走在前头,两人有说有笑,显然是没把刚才的偶遇放在心上他大喝一声:“前头的,给我站住”
小小听见这话极不客气,回头平静地看向来人,西兰有些紧张地道:“姑娘,咱们不要理他,还是走吧”
若不是有心找麻烦,就不会追出来了小小可没有临阵退避的习惯,闻言安抚地对西兰一笑道:“且看看这位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陈公子几步走到跟前,盯着小小看了两眼,却见这小姑娘脸上一派平静,便有些气恼地道:“爷叫你,你就没听到么?”
小小笑了笑说:“不认识这位公子,还不晓得您是谁的爷呢?看您这年纪,只怕尚未成婚,怎么就做了爷爷了?”
西兰和随后赶到的田琦听着偷笑,这姑娘好利的口舌可听在陈公子耳朵里就不是滋味了,他努力压抑了勃发的怒气,深呼吸道:“之前见姑娘与赵家兄弟一起,不晓得姑娘是赵家什么人?”
小小看着他不悦道:“小女与公子非亲非故,素昧平生,想来没有必要说起这些吧?”
陈公子咬了咬唇,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幼稚,小小看他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真不晓得怎么就如此跋扈
他又换了句话问道:“那么敢问姑娘贵姓芳名?”
小小依然不接招:“小女虽然年幼,却也晓得男女授受不亲,公子问这个不合适吧?”
陈公子有些不解:“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过请教姑娘名字罢了,难道这也不可以说?”
这男女授受不亲并不是自明代之后才有,最早便是出自《孟子》,只不过这个时代并不是特别讲究可陈公子连这个都不晓得,看来学问也是一般小小不欲与他多说,便微微侧身道:“若是公子没有旁的事,且容小女先行一步了”
陈公子的怒气压抑不赚上前欲要去拉扯小鞋却被西兰挡住了,厉声喝问道:“公子这是要干什么?”
田琦也上来拉住了陈公子,劝解道:“陈公子这有话好好说嘛”
本来只是想通过这姑娘问一问赵家兄弟俩,没想到话还没出口就被误认为是要欺负人家小姑娘,陈公子也怒了:“你这姑娘真是不知好歹,爷问你个话也推三阻四的,你就直说了吧,赵天佑在哪儿!爷要找他算账!”
小小才懒得理他,拨开挡在身前的西兰不屑道:“这位公子要寻赵天佑直管去寻,拦着我一个小女子算什么?你不晓得赵天佑的下落,我就晓得?”
陈公子指着她的鼻子就喝骂起来:“小蹄子,爷可是看见你跟赵天佑哥俩坐一桌吃饭呢,若说你们没关系,打死爷也是不信的!识趣的就快些将赵天佑交出来,爷给他留个全尸!”
小小冷笑了两声:“公子只怕没弄明白吧?这里是容米土司,可不是你京都府郜你想弄死谁就弄死谁,也太不给容米土司面子了吧!”
说完懒得理他,拉着西兰便走
陈公子还在后头叫嚣,旁边田琦有些无奈,又对这小姑娘有些好奇这最后一句话说得真是好,想弄死谁就弄死谁,还什么全尸不全尸的,哼,也不看看是在谁的地盘上!
扯着气呼呼的陈公子离去,田琦也说不出什么劝解的话来,就听陈公子一个人在那儿嘟嘟囔囔的他现在怎么看陈公子怎么不顺眼,只想快些将他甩脱得好将他送回了客院,田琦便一溜烟地消失了,他要去问问这个说话听着特别顺耳的小姑娘到底是哪里来的贵客
至于陈公子,田琦就懒得管了虽说是位贵客,可实在是伺候不起容米田氏的自尊感特别强,最是听不得有人贬低容米,可这陈公子从初到就对容米各种挑剔,到了今日在容米的地盘上说出弄死人的话来当着田琦的面儿,也太不把容米当回事儿了所以到时顺利把他送走也就是了,至于见天儿跟着伺候,还是免了吧!(欢迎您来,
一百六十一章 对策【一更】
小小拉着西兰一路疾行,回了院子坐下,这才松了口气[.YUU礭
到了这个时候,小小才觉得自己的心一阵乱跳西兰奉了盏茶上来,嘴里赞她道:“姑娘,你可真厉害!”
小小接了茶,也没说话,心里暗自思量着这陈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么一直纠缠不休的要说刚才厉害,那也真说不上,就是憋着一股气罢了可终究心里是害怕的她只是十来岁的小姑娘,西兰也大不了多少而且西兰是个仆佣,对上跟着对方的田琦大人,毫无胜算若是人家强行要把她弄走,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她才会在言语中带上对陈公子在容米逞凶的不满,果然还是有点效果的
眼看到了午饭时间,厨房送了饭来,可天赐天佑依然不见回转田丰怕她的,使人带话说不用等他们,就在外头吃饭小小这才独自吃了饭早上逛了一会儿,又受了些惊吓吃罢饭竟然觉得恹恹欲睡,干脆就去躺了一会儿再起身,见天赐天佑已经回来了,正站在荷塘边说话
小小走了过去,见他们兄弟俩脸色都不是很好天赐还平静些,天佑则是一脸愤慨,看着像是在几位汉人先生那里受了气的涅,不由有些讶异
见她下了楼,天赐使了个眼色给天佑,他这才赶紧住了嘴,换了副笑脸转头问道:“小小你个懒猪,才睡醒呢!”
小小看看天色,好像也没睡多久翱便问西兰:“我这一觉睡了多久翱”
西兰赶紧答道:“不久,才一个多时辰呢!”
小小便问天赐:“你们回来多久了?”
天佑在旁边笑着抢答:“也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那就是自己刚睡下没多久,他们俩就回来了[]想着他们神色都不太对,便问道:“我看你们俩好像都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怎么?没见着那几位先生么?”
天赐摇摇头小小没明白这意思是见着了,还是没见着,只好转头看向天佑,他却一脸晦气道:“且,别提了早上过去说是还没起丰哥哥也不好催得,便带了我们在旁边等着结果过了会儿人倒是起来了可过来拜访的贵客太多,又把我们晾在一边等见了面就更别提了,一个个衣衫不整的还自诩什么名士风流的样子一听说我哥哥是秀才,我都是童生了,就面露不屑,说什么科举经济之道这不好那不好的说了还没几句话,有人禀报说是什么人求见立刻就把我们仨撵了”
小小有些愕然:“你们仨?丰哥哥也在翱”
天佑翻了翻眼皮,无奈道:“是艾丰哥哥也在呢可我看那些陪着贵客过来的土人,一个个穿得倒是挺不错,可一见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肆意取笑……”
天赐轻声喝道:“天佑!田大人自己也说了,这是他的家事,你怎么能随意置喙?”
天佑跟他顶起嘴来:“我又没说错!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这不是跟小小说吗?跟别人我自然不会说的!”
天赐看着无奈,是跟小小说话不用顾忌什么,可这旁边还有个西兰呢,人家可是田丰的人这天佑,肆无忌惮地惯了,又不晓得收敛,也不晓得分个场合真是,不晓得日后还要闯下什么祸来
小小心下了然,原来就曾听田丰自己说过在司治里头呆不下去,身份不好什么的,照天佑这样说来,这形容一点也不过分说不定那些什么名士先生也是晓得他身份不怎么好,所以才对他和同去的天赐兄弟不怎么客气的(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碍着西兰在超自然不能埋怨田丰,只是笑着宽慰道:“你也莫要烦恼了昨日你们不是说那几位先生都是士林中,文坛上有些名气的人么?听说这有名的人都挺怪异的,有些出人意料的举动也不意外再者说了,这些人就是名气大,有没有什么真材实料还说不定呢……”
话没说完,却叫天赐打断了:“小鞋话不可如此说顾先生等人皆是多年盛名,做不得假的只是也许年纪渐长,在这容米生了退隐之意,不愿意再牵扯士林琐事但学问却是做不得假的,毋庸置疑”
小小撇了撇嘴,天赐这话也就骗他自己吧?什么退隐艾名士艾都是虚的要不?好好在这深山里头窝着谁也不见艾怎么会忙着见其他的贵客,而把天赐天佑晾在一边呢?
要知道容米邀请的贵客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贵人,若不是为了再入朝堂,他们用得着端着架子么?不过就是想指望着名士的名头卖个好价钱罢了
天佑也说:“算了吧哥哥,我看小小说得挺对,几个老头子,长得也不怎么好,衣衫不整的,袒胸露乳的,还有个大庭广众下就抱着个侍女,这是名士?就是普通人见客也不能这样怠慢吧?又不是青楼里头……”话没说完就叫天赐往脑袋上敲了一记,天赐怒道:“你从哪儿听来这么些脏字?还能说出口来,真是……罚你今日起,每日多做一篇诗赋来!”
天佑一听,赶紧求饶,眼还望着小小使着眼色,叫她帮自己说两句好话小小没理会,却对天赐说起了早上的事情来:“你们猜猜,我早上出去碰见谁了?”
碰见谁?他们在这容米又没个什么熟人,小小怎么这样问呢?
天赐只略一想,便明白了:“陈公子?他没有为难你吧?”
天佑也不再纠缠增加的课业,哇哇叫了起来:“在哪儿碰见的?这个陈老三,还阴魂不散了!”
小小微微摇头:“也算不上是为难我跟这西兰逛了逛空置的院子,没想到就碰上了他只是觉得我眼熟,知道我是跟你们一起的,却不晓得我到底是谁,我也没理他,转身就走了可他追着上来问我是谁,我也没跟他多说,略为周旋了两句便走了只是那位陈公子似乎对天佑你积怨颇深,一直说要找你麻烦呢”
天赐听了这话,立刻回身嘱咐天佑:“在外头少惹麻烦,这几日也就不要再出去玩闹了,就在院子里头好生呆着待这边事情完了,我们就立刻启程回家”看来天赐的打算就是“惹不起,躲得起”,你是兵部尚书的儿子,还带着护卫打手的,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可咱们总能躲过去吧?
天佑哪里肯服,摩拳擦掌一副恨不能找到陈公子打一架的涅,听了天赐的话,更是将脖子一梗道:“什么少惹麻烦?我哪里有招惹他?哪一次不是他招惹的我?第一次在松滋,也是他出言挑衅在先,出手打架在先,完了他打赢了也就罢了,居然还得理不饶人,把我和王慕白绑起来关了一夜第二次在路上,也是他先跑进来招惹我们的好吧?怎么到了哥哥嘴里,就成了叫我少惹麻烦呢?”
话是没错,可跟陈公子这种人若是能讲得通道理,他也就不会随口说出弄死天佑的话来了这次小小也站在天赐一边,劝天佑道:“左右也不过就是几天的事情,何必再生是非?待容米事了,咱们回松滋,他要回杭都,说不定这辈子都不相往来了何必为了一时之气又惹些事?”
天佑虽然不悦,可也不得不承认小小说的没错,说不定两人也就是见这两次,往后一辈子都见不着面,何必为了这么一个没什么干系的人生气惹事呢?嘴里还是忿忿道:“只要他莫来再惹我,若是惹了我,这事儿咱就没完!”
其实小小也是这样想的田紫霄不是要认她做义妹么?若是陈公子再为难天赐兄弟俩和她,那么不如就在容米的地盘上,借着容米土司的势,将这事彻底了断,免得回去之后再生是非出来
他们说话的功夫,前头正屋厅里已经安顿好了瓜果之类,素竹过来禀报了,他们便一边聊天,一边往正屋里头去了
说了半晌话,这时候奉上的瓜果绿豆汤之类最是合适了天佑当先灌了一大碗绿豆汤,放下碗长出了一口气道:“好舒服!”看着小小和天赐都小口小口用调羹喝着绿豆汤,涅都比自己斯文,眼珠子一转道:“小鞋你可知道我们今天中午吃的什么?有蝎子老鼠还有蛆虫哦!”
小小正喝汤,猛然听到他这句话,一口汤就呛在了喉咙里头,咳个不停,吓得西兰赶紧上前帮她拍着背顺气
天赐也呛了一下,露出厌恶欲呕的表情冲天佑道:“你能不能别再提了?”
小小一边咳嗽,一边问天赐道:“难道你也吃了?”
天赐厌恶地转过头对她说:“田大人带我们去外头吃的,吃的时候不晓得,吃完了才告诉我们,害得我已经吐了一回了”
天佑露出惊奇的表情道:“哥哥你吐了的?我怎么不晓得呢?哎呀,可惜了,味道还不错呢!”
天赐站起身来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累了,先回去躺一会儿,不用管我”
看着他惊惶逃走的涅,小小刚平了气息,又笑得咳嗽起来(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一百六十二章 自作多情
能让天佑这般难受,看来他们中午吃的东西有够恶心的小小就奇怪了,难道吃的时候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我和哥能吃?”天佑想起来脸色就挺精彩的,不过兴致倒也浓,跟小小掰扯了起来
在名士那边没怎么落着好,田丰有些愧疚,便说带他们去吃点好吃的去出了王府的门儿就往做生意的那块儿走,七弯八拐地进了一家小店,掌柜伙计食客都是土人,见田丰带了两个明显是汉人的少年郎进去,一屋子人全盯着他们瞧
“我和哥哥还以为是人家很少看到有汉人,所以觉得奇怪后来一想,人家大概是觉得我们能来吃这个东西,才觉得奇怪呢!”天佑一边回想,一边感慨
田丰说这家小店都是土人这边挺少有,而且外头绝对吃不到的东西,所以带他们尝鲜上了几个菜,有粉丝里头炒了白白的米粒一样的东西,也有炸得焦香好像花生米一样的,还有酸菜肉丝,接着上了一份儿是烤鹌鹑,这个还不是很奇怪到了快吃完的时候,掌柜的跟田丰说了两句,田丰点了头,人家就端了一份炸全蝎上来,天赐兄弟俩这才觉得不对劲,问这些菜都是些什么名字
田丰没答话,劝他们试着吃了一只炸全蝎,觉得味道还不错,俩人吃着东西,也就没刻意往下问
回来走到半道上,田丰才告诉他们,那个粉丝里头白米粒一样的是蛆虫;像花生米一样的,是蜂蛹;酸菜肉丝里的肉,是老鼠;还有一道菜里的肉冬是蜻蜓
当时天赐一听就吐了天佑也有点儿恶心,可是回想味道,觉得都还挺不错的就是不能知道是什么这一直到了,就觉得恶心得不得了
小小光是听就觉得恶心了,这要叫她知道了是些什么,她也吃不下去她狐疑地问天佑:“真能吃?”
天佑表情有些复杂,还是点点头说:“而且味道不错,看其他人的样子,好像也是经常去吃的涅丰哥哥还说若不是咱们来的这个时候正好,别的季节还不一定能吃上呢!”
蜂蛹小小听说过,而且那个蛋白质含量高,是有人吃来着可蛆虫蜻蜓就真让人觉得有些恶心了,先不说蜻蜓想到蛆虫就让人想起茅厕,小小不禁满脸的汗,那个玩意儿真能吃?
天佑便将田丰告诉他的话依样画葫芦地告诉小泻“说是一种长在肉里面的,并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蛆虫,是挺干净的我想想应该也是,要不那么个小店里头就好些人去吃呢!”
说起店铺,小小也来了兴致,问他:“这王城里头的铺子多不多翱都是卖的些什么翱”
对于逛街,男人的兴趣永远没有女性浓厚因此只是轻描淡写道:“跟施州差不多,可赶不上松滋的精美不过我们去的时候还看见不少卖自家挖的药材的,里头就有党参记得那个对二郎哥的眼睛挺好,我还寻思着买些呢,谁知吃完东西出来,就没找到了”
听说没松滋的铺子热闹可小小还是兴趣浓浓的,这土人的东西怎么也该跟松滋的不一样才对,要不然走之前去逛一次?也好带些土特产什么的回去不过照目前这状况看来,估计也没什么时间去逛,不晓得等土王的婚礼之后,能不能有机会去见识一番
田紫霄的婚礼时间已经定下了,这几天城外新娘暂居的小院儿那头,白日里倒是安静,天一黑就开始唱歌初听倒是新鲜,可每天夜里都是通宵地唱着,也叫人挺烦(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不过这是人家的习俗,当个热闹瞧瞧罢了
幸好是直到婚礼之前,都没有再碰见陈公子田丰也特意过来关照了一次,在他们居住的小院儿周围加派了人手,说是陈公子的德行有些骄横跋扈,尽量不要跟他面对面地碰上据说田琦本是被指定接待这位陈公子的,可陈公子找他闹了两次,田琦也只得避开些了
说起田琦,田丰一脸地坏笑:“本来陈公子倒也不用他出面接待,可谁叫他是咱们姓田的里头年龄身份都最相当的呢?原以为是个跟他一样贪玩爱热闹的,可没想到整出这样的热闹来,可有他受的了!”
天赐听着微微皱眉,天佑倒是一脸好奇:“怎么叫他才是年龄身份相当的?他不是跟你一辈儿的么?算起来也该是陈老三的长辈啊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么?”
小小一听,就赶紧扯了扯天佑的袖子,他这话问得不太合适,简直就有些戳田丰的心窝子了
谁知田丰并不在意,竟然对天佑解释道:“虽说辈分高些,可他毕竟是嫡出,不像我们这些庶子,走出去就低人一等我这还不是看着咱们关系好,特地跟大人求了恩典来伺候你么?再说大人这一辈儿里头,就仕大人一个嫡枝独苗,其他的,只怕这位陈公子更加看不上呢!”
天佑也反应过来了,红着脸连连摆手道:“丰哥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田丰故意板了脸:“还叫丰哥哥?嗯!”
他平日跟天佑嬉皮笑脸玩闹惯了,天佑也不怕他,依旧嬉笑着靠过去道:“不叫丰哥哥叫什么?难道叫疯子哥哥?”
田丰也就跟他勾肩搭背地抵着头说话:“唉,你这礼仪尊卑可就学得不到位你看,小小是咱们土王大人的义妹,那你哥就是他义妹夫,你就是小叔子,跟他们一辈儿的懂不?我要是依着咱们土王大人这边儿的算,怎么也是叔叔,所以你也得跟着叫我一声叔叔才行”
天佑瞪着眼瞧他,满脸的不服气:“那你汉话还是我教的呢!怎么也该叫我一声师傅吧?怎么我就管你叫上叔叔了?这不合适!”
田丰也急眼了:“唉,我的汉话可不算是你教的,不就是纠正了我几个音么?”
小小坐在一边,听着他们俩的说话,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扭头正想跟天赐说“天佑倒跟他合得来”,却看见天赐腮边一抹嫣红,这话也就咽下了肚子里头
大约是听见田丰那一席“义妹,义妹夫”的说话,叫天赐不好意思起来小小倒不觉得什么,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可天赐总是心心念念地记挂着,他正准备回家后跟双亲商量,若是此次秋闱得中,就跟小小正式地将婚事定下来,待小小及笄便成亲所以听着田丰的话,脸上便火燎似的红了起来
天赐想着心事,哪里还坐得卓绷着脸起身告了声累,便抬脚走了田丰和天佑还在说那些没营养的废话,也没注意到,只有小小微微摇头笑了起来
也许是她自作多情,她总觉得天赐看自己的眼光越来越不一样了往日还偶尔到厨房帮忙,四下无人时两人说上几句闲话如今他倒越来越避开自己,只是偶尔会盯着自己出神小小觉得,这种情况的出现,很不好她已经经历过一次青春的成长,自然明白当一个男孩对着一个女孩出神意味着什么可开始到现在,她对自己这个童养媳的身份都是不以为然的,并没有当过真
不是对自己没有自信,实在是小小是个特别现实的人,对自己的定位也相当准确,所以前世虽然累,至少在公司里头还是混得如鱼得水的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别的长处,唯一稍微比人好点的就是清醒些,看得清自己站的位置,不去想那些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那些有可能属于自己,但是并没有十成把握的东西,她也只会看看,不会去多想
就像前世在院里,每次有或是年轻,或是年老的夫妇来相看孩子,她总是不会上前虽然对于自己的父母,她已经没有了记忆,可是她听院里的老人说,自己的孩子自己疼,所以不是自己的孩子,总不会有发自内心的心疼这样一来,她宁愿在院里呆着,也不想作为外人去到别人家因为在别人家,她始终是个外人
就如同现在呆在赵家,不管赵明礼夫妇对她多好,赵天赐兄弟俩对她多好,她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打工的人每个月陈氏给她的月例,她都细心收起来,当做是工资一样找田紫霄和田丰讨要的好处,也是她作为田氏与何氏交好的棋子,应拿的一份工资而已
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去想,是自己的,就要精心守护小小一直小心翼翼地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生存,就连生活也不敢提,只是活下来来到容米与田氏一席长谈之后,她觉得自己可以开始谋划着从赵家走出去,唯一头疼的就是如何摆脱“童养媳”这份工作了
也许在前世的那个社会里,嫁人不是女子唯一的出路,可是好像在这个时代,除了嫁人,女人便只有一个出路——出家小小可不想这样,上辈子她一个人孤独着,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时代,她还没有享受过恋爱结婚生子的过程若是再稀里糊涂地死去了,就真不晓得还有没有下辈子了
赵天赐不是不好,只是并非自己的良人(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一百六十三章 赴宴【一更】
一百六十三章
几日的功夫倒是不难混,很快就到了土王田紫霄的大婚之期
新娘是早已抵达了容米的,因此只是从城外送嫁土人婚嫁程序与汉民略有区别,是天不亮就送嫁,然后一系列程序走下来,正午拜堂其实这拜堂也不过是从汉民那里学来的规矩罢了,按照土人的习俗,进了夫家大门,拜过夫家祖先,这礼就算成了
因此各路贵宾都是午时齐聚九进堂观礼,之后是晚宴不过如今小小是土王的义妹,田紫霄也真当她是自家人一般,邀请他们一早就去观礼
天佑颇为意动,嚷着想去,就是不动声色的天赐也露出了几分向往的神色,可小小却觉得天不亮就跑去,实在是比以往在赵家老宅起得还要早,犯不着这般劳累便劝了天佑一句,只说不可以太过突出显眼,免得惹了麻烦
天佑还待争痊就叫天赐拉到一边去教训了本来就是,先不提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说还有个没解决的陈三公子,只说一大帮子贵宾,人家都不去,自己几人跑去了,也显得突兀不是?
于是这一日小小美美地睡了个懒觉,起来穿了西兰取来的新衣这也是田紫霄叫人送来的,说是今日见嫂子,不可失了容米田氏的面子这些日子以来,小小多少也对土人有了几分了解他们以深沉的颜色为美,就如同她身上的这套衣裙,深紫色的褙子领口袖口和下摆是略浅的紫色花纹,下头是同色的罗裙,据说是杭都最时兴的十八福的,也是同样的花纹不过腰间系了条松花色的汗巾子再加上什么压裙璎珞等物,倒也显得活泼
小小第一次穿这么正式,不说旁的这压裙璎珞荷包之类的,往回就从没用过,也没见陈氏用过,估计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才用得着的东西虽然上下衣裙同色,可明显不是同样的料子,褙子挺括柔软,裙子面料略为硬些还有这做工和细致的绣纹,若说是她们到了容米才准备的,小小可不敢相信
更别提西兰捧上来的头饰小小未及笄,依然做童女打扮,梳了两个丫角西兰捧出两条同样的深紫色缎带,上面缀满了紫色玉石,温润带着荧光,绑好之后在脑后垂下尺许,显得童真而又飘逸
打扮收拾完了,西兰也不说话,退后一步举了靶镜让小小自己瞧,她对着铜镜看了看,还是觉得这颜色深了些衬得自己的皮肤更显白皙,额间的红痣简直如血滴一般醒目太出风头了,低调了这么多年,看来要一夕破功了
别的时候都好说,可今日是田紫霄的大婚之日,看样子他们打算今日把自己这个“义妹”的身份公布出去所以才准备了这么一套小小皱了皱眉,心里不怎么高兴,却也不好说换衣,只能满脸不悦地带着西兰下了楼
天赐兄弟俩已经在正屋里等着了他们俩一个淡青,一个天蓝,倒是同一个色系的,俩人正亲热地说着话,似乎被田紫霄的喜事感染了一般,素来严肃的天赐表情也柔和了很多,对天佑也耐心多了小小进门的时候,正好听见他温声细气地告诫天佑待会儿要老实些,莫要碰见了陈家三公子就一跳老高的样子,他正说:“……好歹也为小小着想一二,我们的作为也代表着小小的面子,你便是有天大的埋怨,也须得替她撑起一二分脸面来嘛!”
小小听得好笑,何时听过天赐如此苦口婆心地跟天佑说话,多半都是训斥一句,便开始拽文的天佑也奇怪,难得安稳地坐在凳子上听他哥哥唠叨半天,这才说话:“哥哥也忒小瞧我了,我就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吗?”
扭头见小小进了厅里,天佑不觉一愣:“小小起了?怎么今天穿得这般老气横秋的?”
天赐看见小小的装束,也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兄妹的衣裳都是容米这边给备下的,料子也好,颜色也挺鲜艳的偏偏到了今日这个最重要的场合,怎么小小就穿了一身深色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肯定是容米准备的,必有其含义在内,也不多问,只说:“那就快些吃吧,田大人说一会儿就派车来接我们了”
待用过了早饭,西兰带着几个丫头便领着他们出了院门,院子外头一两二轮小车候着,上了车也不出侧门,直接在府里绕了几个圈子,便到了九进堂自一个侧门进了,便是那日走过的抄手游廊行至第三进正门,田丰苦着脸,田琦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不等小小三人行完礼,田琦就笑着开口道:“那日见了一面,我还道是谁家姑娘又大方又懂事,原来是我们土王的妹子,真是好人才!”
天赐和天佑同时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小小掩在身后,笑着口称恭喜小小落在后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大方懂事好人才”的,怎么听着不像是夸奖更像是挖苦呢?莫非自己这个义妹的身份,在土司内部高层里头还很不惹人喜欢么?
田琦和田丰俱是一身土人贵族的打扮,俩人显然关系也挺不错,田琦说了这话,田丰便笑开了颜道:“那是自然!我的眼光何时出错过么?”
田琦斜他一眼:“既然是紫霄的妹子,便是你我的侄女儿,你这口气倒像是你女儿一般,也太不知羞了吧?”
田丰也不恼,笑嘻嘻地回应到:“哥哥莫不是想起了你家的姑娘,嗯,说起来也跟小小一般大鞋可跟人家一比,就比不得了”
他二人带着小小几人往里走,一路上互相揭短说笑就没停过刚走了没几步,忽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步子端正了神色小小等人一愣,面前忽然过来一个老者,也是土人打扮,比照田丰田琦略差了些个子比寻沉人还要矮上三分,偏他又胖,远远滚过来不是,小跑过来的时候,这地都似乎跟着在震动似的
往田丰一行人面前一站,微微弓腰,便开口道:“原来两位哥儿在这里,倒叫老奴好找前头贵客那头,正请琦哥儿过去呢!”这话虽是对田琦说的可一双小眼睛不住地往小小三人身上打量,尤其看到小小身上的衣裙,露出一丝恍然地表情,转头随意对小小行了一礼道:“这位大概就是土王新认下的义妹吧?贵客请这边来”
他虽自称奴婢,可行事全没有一丝奴婢的态度甚至对田丰看都不曾看上一眼天赐看了小小一眼,小小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明白田丰看在眼里,退后一步悄声道:“这是我祖父一代就定下的大管事,比我还有体面呢!若是有得罪的地方,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计较罢”
小小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拉了天赐和天佑的袖子,跟着这位大管事去了
这第三进当日他们并不曾进来此时一看,面积约莫与后头的广场差不多大,而奇特之处在于这宽大的全木制结构的建筑里头,只有八根柱子,这实在是叫人惊奇,就连素来没什么表情的天赐都在打量之后露出了一个惊异的神色天佑更是惊奇,若不是领路的大管事不熟,只怕早就巴巴地上去问了
小小觉得有些不对,回头扫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田丰已经离开了
这已经很难说是一间屋子了,就说是殿堂也不足为过此刻堂内上方置了一张巨大的条几,燃烧着两根鲜红的蜡烛,背后却与小小在施州看见的普通农家无异,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牌位,若是没有猜错,那上头定然也是“天地君亲师”几个字除此之外,堂上就再没有任何摆设和椅子了
堂下是货真价实的筵席筵略高,下头一张木几垫着,高度约莫到小腿肚用有点泛黄的白色材料制成,似乎是什么骨头之类剔成片编织而成的下头的是席,青色的草编织而成,大概可以坐下三个人的样子,但是每席都只能坐下一个人
这筵席由上而下一字排开,两侧各有三排大管事领着他们一直朝前走,在前方左侧第二排站了,行了个礼,道声“贵客慢用”便退下去了西兰扶着小小上前,这里空出了三席,显然是留给他们三人的,位置也很好,从上往下数来不过第五六七个
天赐居了中间,让小小做了上座显然这样的位置是特意为小小留出来的,就因为她这个“义妹”的身份
小小微微有些窘迫,这垫子直接丢在地上,该怎么坐翱
天佑也不知所措,呐呐道:“这个,还真只在书里看到过,倒真没有见过”
天赐看了他们一眼,走到席前一跪,示意他们照着自己的方法来做小小目瞪口呆,这吃个饭,观个礼还得跪着?容米土司的礼数也真够大的虽有些不情愿,但只得入乡随俗,也跪坐了下来
待他们入了席,天赐才轻声说道:“容米承唐制,这筵席也是按照唐制来的须得跪坐,若是你们坐着觉得累,也可以盘膝不过小小千万不可以这么坐”
他这么说,小小就明白了忙正襟跪坐下来,西兰退后半步,在席上侧跪了,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姑娘莫的,特意给您准备了这十八福的罗裙,就是怕您不习惯您就是盘膝坐着,也没人看得出来”
原来这裙子还有这般妙用?小小回头冲她笑了一笑,便悄悄打量起四周来
筵上摆了四色点心,都是用小碟子盛了,另备了茶水和白水,显然是为了照顾所有客人的需求她看向旁边,另两个丫头也侧跪在天赐和天佑身后,预备帮他们布膳自己这边前排的位置还空着,上头的几个座位也还空着,倒是身后一排坐满了客人,都是身着汉人服饰,也有身着土人服饰的夹杂其中,可是并没有看到田丰和田琦
她抬头看了对面一眼,陈公子坐在对面第一排第三的位置,正露出恶狠狠的目光盯着他们小小心下一惊,忙收敛了目光不再打量(欢迎您来,
一百六十四章 赴宴二【二更】
贵客总是姗姗来迟的小小跪坐着,只觉得两只腿都麻了,可前头和上首的位置依旧没有人落座
她偷偷瞧了眼天赐,他正小声地跟天佑说话,也没注意到自己,便悄悄伸了腿出来改为盘腿坐着西兰把一切看在眼里,偷偷一笑,赶紧帮她把罗裙拉开,遮住了
弄好以后,小小轻轻出了口气,感觉跟做贼似的她抬头一看,对面陈公子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登时就有些恼怒转念一想,反正隔得远,之后尽量避开,不要打招呼就是,心下也就坦然了许多
堂内又进来几位贵客,几个年长些身着土人服饰的汉子相陪着进来,往他们这边坐了小小一看,里头还有一位熟人,正是何七爷
何七爷也看见了他们,笑吟吟地走过来招呼道:“一别数年,没想到小小姑娘和两位公子都这么大了”
小小和天赐兄弟赶紧起来行礼,这一动就露了馅,小小顶着天赐责怪的眼光有些狼狈地起了身抬头看见何七爷露出一个忍俊不禁的笑意,脸上就有些微红,低了头行过礼,也没答话
何七爷只笑了一笑,便跟天赐兄弟寒暄起来
说起来他跟赵明礼倒是投契,两人不时书信往来不说,逢年过节也是走动的不过小小常年在宅子里呆着,天赐兄弟又要上学,倒不怎么常常见面,无非就是问候了赵明礼夫妇的近况什么的
说了没两句,与何七爷同来的那人转身寻他走过来漫不经心地看了天赐他们一眼,便拉了他要走
小小抬起头作别,那人看见,轻轻“咦”了一声附在何七爷耳边说了几句何七爷盯着小小看了两眼,脸上笑容未变,眼光却有些不同不过碍着这场合不对也没多说什么,便同那人往前排席上坐了两人交首私语,不时回头打量这边
小小几人却没注意到这个,天赐正忙着责怪她:“不是说了叫你千万不可盘膝而坐的么?你看,这下可就失礼了”
小小撇了撇嘴做了个委屈的涅:“可是跪坐着太吃力了”
天佑也在旁边帮腔:“是艾哥哥莫说小鞋就是我都吃不消呢!就是父亲往日叫我罚跪的时候感觉都没有这般吃力”
正说着,又有客人过来,天赐只好打住了不再说话,只是眼光一直盯着小鞋似乎很是责怪的样子
小小觉得有些无趣忽然想起似乎庄子就是因为妻子坐姿不雅休妻的,心里便开始骂这无良的世俗规矩,撅了嘴不出声天赐见她不高兴,心里暗暗有些后悔,回想之前自己说的话,表达的态度是不是过于严厉了些,也低了头想心事却没发现身边的天佑正跟斗鸡似的伸长了脖子盯着对面,与陈三公子对视着
陈三公子忍耐不赚离席站了起来可惜他刚刚起身,便听见门口大管事高声喊着:“新人到!”只得悻悻地坐了回去,没忘给天佑补上一记眼刀
众人齐齐站起来,望向进门处田紫霄身穿土人贵族的服饰,腰挎短刀,胸前绑了朵红色绸花当先进来后头侍女扶了新娘进来新娘也是缠着头帕,脑后梳着圆髻,横Сhā着一只簪子身穿一件古怪的衣裳,前胸后背各有一块护心镜,下摆点缀着密密麻麻的珍珠,裙边是巴掌宽的织锦,上头也点缀着珍珠西兰附在小小耳边悄声说:“这是女子出嫁穿的‘露水衣’,一辈子也就只能穿这一回呢!”小小回头望着她笑了一笑,看到她脸上一片欣羡之色,不由打趣道:“你莫非也想穿了?”
旁边天赐听见了,轻轻咳嗽了两声,小小立刻住了嘴,不敢说话了
新人进来,便被一片恭喜之声包围,新娘低着头看不清容貌,田紫霄倒是高兴,冲着四周回礼,与新娘一起走到了堂上
对面前排第一的位置上便有一个老者站出来道了一声恭喜,然后朗声说道:“皇上有旨,容米土司田氏接旨”
顿时堂上众人齐刷刷地跪下了小小这是第一次接旨,不觉得紧张,因为事不关己可是莫名地觉着有些好笑,赶紧努力憋了,去听那圣旨里头都说些什么
这圣旨用的全是骈文,小小歪着头听了半晌也没听懂,回头看着天赐,见他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正垂首跪着不知在想什么小小便移开了视线,偷偷去看其他人
她的上首正坐着田琦,也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小小正感觉无聊,这旨意便念完了,外头走进来一队人,捧着玉如意头面布匹等物,想必是皇帝赐给田紫霄的新婚礼物
那个圆滚滚的大管事带着人上前恭敬地接了,供到堂上的条几之上,一一摆好那位宣旨的大人又说了几句,大约是皇帝对田紫霄的赞美与勉励之语,大家这才三呼万岁,起了身
屋里响起了丝竹之声,一队队身着土人服饰,面容姣好的侍女上来,手脚麻利地将筵上的点心撤了,换上酒菜等物,厅里一时略略骚乱起来
原来这土人并没有拜天地之类的习俗,只是来客多有汉人,还要接旨,这才以行礼的名义,带着新娘出来跟大家见个面罢了
此时筵席便算是正式开始了田紫霄同新娘团团行了一礼,新娘便有丫头扶着往后头去了,田紫霄便挨桌敬起酒来
一轮酒吃过,又有歌舞表演在厅里开始舞动起来,气氛就更加热闹起来
小小的注意力更多的却是放在对面此时气氛渐渐热闹,不少人离了自己的席位,挨桌敬起酒来小小和天赐兄弟坐的位置靠前,周遭的人也不认识他们,倒是没什么人过来敬酒
对面陈三公子也不得闲,不过看他频频注意这边的神色,想必他只要得了闲,就会过来寻衅小小倒不的自己几人吃亏,今天田紫霄大婚,想也知道他闹不出多大的乱子来就是怕天佑这个性子跟他对上,又起别的争执就不好了
天赐也在防着这个,他一直看着天佑,不许他再看对面,招惹陈公子天佑有些不乐,说了一句什么,因隔得远,厅内又闹腾得很,小小没有听见不过看天赐松了口气的样子,应该是天佑保证不再挑事了才是
小小也跟着松了口气,低头打量面前的菜色刚低头,西兰却在耳边提醒她:“姑娘,有客人过来了”
她赶紧抬头一看,又是何七爷,带着刚才那个同来的男子,走了过来小小赶紧起身相迎,这次坚持跪坐着,腿都麻了,若不是有西兰扶着,只怕还要出丑
何七爷见了一笑道:“小小姑娘不习惯吧?唉,我最开始也是不习惯来着,谁知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这容米还是遵循着原来的方式过日子,真是古板!”
接连两次出丑,小小有些不好意思天赐瞪了她一眼,对何七爷说:“七爷莫怪,我家妹子平日也不怎么出门,再者我们小家小户的,礼数不够周全回去后我一定禀明母亲,好生管教妹子,还请您原谅”
何七爷乐了:“算了算了,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筵席坐着挺累的,只怕小小姑娘也是累坏了,我这不是没说什么吗?你倒是心疼妹子心疼得很,来来来,上次你中秀才我在外头,没得空过去,今日借花献佛,先敬小秀才一杯”
天赐红了脸,与何七爷喝了一口
何七爷这才转身指着身后的男子道:“这是我一位朋友,跟我过来散心的,既是见了,也是缘分,你们就称他周公子就是若是你们不嫌我们烦,回去就结个伴儿吧”
天赐一听大喜,他正为这事烦恼对面陈三公子的神色一直落在他的眼中,就怕回去的路上再生什么事端若是能与何七爷结伴,想来这位陈公子也不好再生事立即拉了何七爷问他们准备何时返回,如今在哪里落脚等等
小小在旁听着,倒觉得天赐过于谨慎了些,不过出门在外的,谨慎些也好吧再者跪坐了这么久,站一下觉得双腿舒服多了,若是能走几步就更好了抬头却发现那位周公子的眼神一直围着自己打转,心下便有些恼怒,扭了头不理谁知那位周公子好生无礼,居然跟着横跨一步跟过来,双眼紧盯着小小问道:“在下冒昧,敢问小小姑娘今年贵庚?”
小小不答话,旁边天赐和何七爷都注意到了,天赐不悦道:“小鞋怎么又失礼了!”这话明着是说小鞋暗里指谁,大家心里都清楚任凭何七爷一张老脸也不禁红了一红,扯了同伴一下,笑着对赵氏兄弟赔礼道:“你们莫要见怪,我这朋友是有些冒失了,我代他赔个礼吧!”
身后有人Сhā话道:“确实应该赔礼!我们土王的义妹,也是你们可以如此轻忽的么!”(欢迎您来,
一百六十五章 人有相似【一更】
及时更新, 那周公子听了这话,面露惊异之色,回头望去,田琦端着酒杯不知何时立在了他们身后,正满脸不悦地看着周公子和何七爷
他本来是一直陪着陈公子的,自从那日陈公子拦了小鞋双方争执了几句,他便厌了陈公子,转而对维护容米的小小好感大增今日本是他求了田紫霄,作陪何七爷一行,可听见何七爷的话,心里便不满起来,嘴里继续说着:“七爷,虽说咱们关系也挺好,可您这话实在是太没有诚意了”
何七爷心里也有些恼怒,身边这位周公子身份非同寻常,本就不该招惹事端,没想到他在土王的婚宴上对小小口出不逊,他说什么代为赔礼,说白了,就是暗示天赐兄弟,大家关系亲密些,莫要闹得太过,却不想这土王的人在跟在后头听个正着,还说了这么一番话出来到底他是个商人,左右逢源最是本事了,端着笑脸说道:“田公子觉着,在下要怎么办才有诚意?”
田琦哼了一声,指着周公子道:“始作俑者就在此处,赔礼道歉还要别人代劳么?”
那周公子本被天赐噎了一句,脸上就有些下不来,再听田琦说叫他跟小小道歉,也垮着脸不悦道:“不过问一句贵庚,难道就要道歉么?”
他这态度让天赐兄弟俩颇为不悦,何七爷赶紧拦着话头圆场道:“周公子有所不知,在下跟赵家也有那么几分交情,这样的小事,问我就好,何必直接问人家小姑娘呢?小姑娘脸皮爆哪里见过您这样豪爽直接的性子?”
田琦挤了进来,站在小小与天赐中间,表明自己跟他们是一起的,闻言嗤笑了一声说:“七爷这话好没道理我这个土人都晓得你们汉人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问人家年龄只怕是有人看着我这义侄女年纪鞋身边又没个大人相陪……”他的话没说完,只拿一双眼睛冲着周公子上下打量可意思,在场的人全都心里明白了
周公子上前半步,何七爷赶紧捉住了他的手臂,笑着说:“哪里就是田公子说得这般了,唉,说来也是我们冒昧了,罚酒三杯你看可好?”
田琦不答话,回头去看天赐天赐心里衡量了一番,只得笑着赔礼道:“七爷言重了,哪里就能罚您的酒,都是我们兄弟年纪鞋不知礼数,论礼,您是长辈合该我们晚辈敬您三杯才是”
小小一直没答话,她只觉得周公子看自己的眼光有些奇怪说实话,什么人家的眼光中饱含了什么情绪啥的小小真看不出来,可是她感觉得到,这位周公子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但是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敢去揣测这位周公子和何七爷之间,明显周公子的地位要高一些,所以何七爷才会万般维护的涅至于这其中的缘由,她懒得去想听着他们每一句看似诚恳的话里头,都打着隐语似的,听起来就累倒是天赐表现还挺不错的呢
听见天赐的答话田琦有些失望,转头看着小鞋这丫头却低着头想着心事,没有察觉还是西兰在旁边轻轻点了她一下,她才抬起头来看向田琦
她一抬头,周公子这才看清了她的容貌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眉头高高挑起,又一次出声问道:“姑娘,在下冒昧,敢问姑娘生辰何时?”
周围的几人全楞了,尤其是何七爷,恼怒无奈的神情都浮上了脸,偏这人他又得罪不起,只得拉了下周公子的袖子低声提醒了一句:“周爷!”
田琦已经有些怒了,敢情他刚说了这么多都是白费?这人也太没有眼色了,且不说刚刚谈了那么久,就是看在他田氏的面子上,站在田氏的地盘上,也不该如此行事
周公子咳了一声,显然也有些尴尬,不由出声辩解道:“并非在下无礼,实在是我一位兄长的女儿早年失散,许多年来嫂子都无法释怀,一直多方寻找我看这位小小姑娘的容貌与我那小侄女儿有三分相似,所以才有此一问”
小小的来历在场几人除了田琦心中都有数,闻言也就放松了几分,天佑正要说话,却被田琦冷笑一声打断了:“周公子说得真是好笑,不过三分相似,你就能如此唐突么?若是相似七分,你岂不是要抢了人就走?”
周公子不耐烦了,他本就是出门散心而已,何七爷说要到容米做客,硬拉了他一道出门他才跟着的,打从心底里就没有瞧起过容米这深山老林的蛮夷之地,闻言一甩袖子,回了自己席位不再说话
何七爷觉得自己就像风箱里头的老鼠,两头都没讨了好,幸而这边天赐还是熟人,只得笑了笑道:“我这朋友唐突了,你们且看我三分薄面,莫要见怪了”自饮了一杯,算是赔罪,也转身回去了
剩下小小兄妹三人和田琦,大眼瞪小眼地对看了一番,说了几句客套话,也就坐下各吃各的了只有小鞋一直心不在焉的
那周公子的意思,是看着自己的相貌像一位亲人,所以觉得自己是他失散的侄女,好像是这个意思吧?
天赐歪过头来,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小鞋你看要不要去打听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小小微微摇头,说不出心里是个感觉
天佑也凑了过来:“小鞋要不我跟哥哥去问问,说不定有你亲生父母的消息呢?”
亲生父母?小小有些恍惚,前世她就是个孤儿,早就死了寻找父母的心思,没想到穿越到这异世,还是个孤儿老实说,她对这身份挺适应的没有依靠的孤女一个,除了自己苦苦挣扎,还有什么别的出路么?
陡然间可能有亲生父母的消息,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能有个依靠,而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死得太不值得了就算把她寻回去又如何,她又不是这身体原本的主人这身体原本的主人,早就死在了那个乱葬岗子上头
回想自己刚刚醒来的情形,不着片缕,连个什么能知道身份的随身物件都没了下落,颈间伤痕累累,可想而知这小姑娘死去之前遭受了多么巨大惨烈的折磨当她遭受折磨的时候,她的父母在哪里?当她魂散天外的时候,她的父母在哪里?
况且看那周公子的衣着言行,想必他的亲人生活也是极好的当他们享受着锦衣玉食安稳的生活的时候,怕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小小的身体遭受了什么样的磨难
做下人,做童养媳,打猪草,做饭……越是思量,小小就越是不想与这身体的亲生父母见面,听见天赐兄弟俩的问话,她再一次摇头道:“还是算了,又不晓得是不是,这样去问人家太过冒昧了”
“可是……”天佑还要再说,却被天赐拦了,他对着小小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反正过了今日,咱们也快返程了,不晓得父亲母亲在家可还好?”
小小点头笑了一下,西兰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话,她皱皱眉头,对天赐兄弟俩说:“土王传我过去说话,我去去就来”说罢便在西兰的帮扶下站起了身,跟着侍立在角落的大管事往后头去了
见她走了,天佑不满道:“哥哥,为什么要拦着我?小小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说不定那周公子真是她的亲人呢?”
天赐叹气道:“若真是,自然是好的,可如若不是,叫小小如何自处?她本就失了幼年的记忆,这么多年过来,也没听过谁家寻找女儿的事情,怎么会突然遇上一个人,就是她的亲人呢?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那位周公子不是也说了么,相貌有三分相似,这天底下相貌相似三分的多了去了,若不是,小小指不定有多伤心呢!”
天佑却转着眼珠子笑起来:“哥哥,你就直接说怕没了媳妇儿吧!”
那头何七爷也在跟周公子说这相似三分的问题:“……周爷这是何必?不过有三分相似罢了,您就如此唐突……”
周公子打断了他的话,露出回忆的神情道:“何止三分!那姑娘的相貌与我家嫂子有七分相似,尤其那额间的一点红痣雪丫头生下来,大家都说嫂子是把观音座前的龙女给求来了,满月那天大摆筵席,长安城里头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何七爷苦笑了一声道:“不瞒周爷,当年将军托我们四处寻人之时,我便见过这个姑娘可她开口说话,便是成都府的口音周爷,您想想,这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在三个月之内,变了口音呢?”
周公子听了这话,也迟疑起来:“莫非真的不是?可是她那容貌,若是再有我嫂子的气度,真真是一模一样,不行,这事你再派人细细打探一番”
何七爷脸色更苦:“周爷莫嫌我说话直,这事,我们早就打听过了那姑娘是赵氏夫妇在成都府城外的乱葬岗下买来的,当时在乱葬岗上卖这姑娘的兄弟二人也找到了,可是他们找到这姑娘的时候,除了一身料子好些的衣服,那姑娘身上别无他物出于贪念,那兄弟二人剥了那姑娘的衣裳,我们的弟兄也找到看了,料子虽好,可里外都是江南货色,随便哪间成衣店里都有的卖没有半点迹象表明,那姑娘就是您要找的人啊”
周公子攥紧了酒杯:“查!再查!”(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及时更新,
一百六十六章 迎面撞上【二更】
小小进去后头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原来这大厅布置着条几供奉圣旨等物的后头还有一个小厅,田氏族人齐聚于此,田紫霄叫小小过去,算是过了明路再加上前些时候她与陈公子争执时维护容米的话传了进去,田氏族人里头原本对此事很不赞成的人也收回了抗议的声音
小小进去转了一圈,西兰就跟在后头抱了一堆盘子见面礼回来,两人脸上都是一脸笑容西兰是觉得小小得了田氏族人的看重,她这个跟着的奴婢也有面子,小小则实际多了田氏族人果然大方,接纳了她这个土王义妹的身份,什么玉佩金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她手里塞田琦最直接,丢了一只土锦做的荷包过来,说是一口袋金叶子,哈哈,这下可发了笔横财
宴会已经接近了尾声,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说着各自的话题,不时有大笑声从某一堆人中间传出来,配着厅里的音乐歌舞,气氛很是融洽
田丰不知何时坐到了天赐和天佑的中间,看见她跟西兰出来,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不由打趣道:“哟,侄女儿来了!”
小小撅了撅嘴,伸出手道:“叔叔,您的见面礼呢?”
田丰大窘,他只是打算跟小小开个玩笑,却忘了这姑娘有点儿财迷,可今日田紫霄大婚,他这身上还真没带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便是银钱也没带上一分天赐在旁看得清楚,责怪小小道:“怎么如此顽皮?”
小小吐了吐舌头在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下来,笑着分辨道:“今儿开始得正式改口叫一声叔叔了,我这不是讨个彩头么?”
天佑也跟着凑趣:“那我岂不是亏了?我可是早就改过口唤叔叔了呢!”
天赐听了,忍不住扶额叹息一声小小轻笑出声田丰尴尬地敲了敲桌子道:“好了好,我是来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返程我也好早做安排”
这婚宴都还没吃完,怎么又提到返程了?小小几个不解,天赐却觉得有些不愉,自己一行人是他们请着来的,这算什么?开口撵人么?
田丰看他们几个的脸色,就晓得他们想歪了,赶紧悄声解释道:“我回了司治有段日子了很是想念在你们家那自由自在的生活,你们走的话,我就跟着一块儿,有的事要早做安排才是,并没有别的意思”
天赐听了这才明白过来,笑着回答道:“叔叔想多了,您什么时候收拾妥当了,我们就返程便是”
田丰松了口气,告诉他们:“那就这么定了,我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三日之后,咱们就启程吧”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田丰便匆匆借故告辞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小小叹了口气道:“只怕在这容米,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呢!”
天赐点点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几个人在旁边,也跟着接话道:“今日土王婚宴,居然都没见他的人刚你去后头见人他也没去,可见他在这里确实不怎么开心”
小小明白天赐的意思,其实是想说田丰在田氏族内并不是很受重视,想到这里,不由对田丰的出身更加好奇起来少年英才,又颇得田紫霄的信赖,在田贵等人心中也有一定地位,可是在容米却跟个隐形人一般,尤其是刚进大厅的时候,那位领路的大管事简直视田丰如同空气一般难怪田丰想要借故跑出去了,外头哪里只怕都比容米叫人快活
三人略坐了坐,便起身准备返回小院了这一顿婚宴直从中午吃到晚上,但是说实话,谁也没有吃得很饱,实在是这跪坐的姿势太过折腾人了,腿脚一直不舒服,哪里还顾得上吃什么呢?
刚刚出了大厅,迎面却碰上了陈公子天赐拉了拉天佑,低了头便想避开,陈三公子却不依,径直逼近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这不是熟人吗?这可真是凑巧了,居然在这儿碰上了!”
说着他凑近了天佑,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道:“你不是躲着我么?躲艾我看你往哪儿躲!”
天佑已经被天赐教训了好几次,不愿与他起冲突,别过了头只做没听见一般天赐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带着弟妹便往另一边行去,打算绕开陈三公子自行回去
陈三公子却不肯罢休,迈开长腿几步跟了上来,伸手就去捉天佑,嘴里还嚷着:“跑什么?今儿就让你瞧瞧小爷的厉害,别以为容米的人就护着你,得罪了小爷,他们可吃罪不起,你且看他们谁敢来碘个干系!”
他声音不鞋身边的随从,旁边的土人侍卫都听见了,早有人飞奔了去叫大管事这头天佑冷不防被他抓了个正着,也不看他,只盯着肩上的手道:“放手!”
陈三公子嘻嘻一笑:“放什么手?手下败将还想怎么样?”
天佑再也忍耐不赚回身就是一脚踢了过去可惜他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一脚能有多大力度?踢在陈三公子腿上,只是在他袍子上留下一个脚蝇陈三公子却连动也未动一分,嘴里却大声嚷嚷起来:“打人啦!打人啦!”
所幸此刻客人都聚在厅内,加上里头的音乐声,并没有几个人听见,也就无人出来瞧这热闹只是天赐和小小气得够呛,天赐沉着脸问道:“不知陈公子有何见教,我兄弟一再退让,你却一直不肯罢休,到底是想怎样?”
他开了口,陈公子打量了他两眼,松开抓住天佑肩膀的手拍拍袍子,冷笑着说:“你是他哥哥?那就并作一处吧!小爷我看着你们姓赵的就有火气,今儿给小爷我磕三个头,这事就算结了,不然……”
“不然如何?”天赐沉声问道,手里拉住了早就满脸通红的天佑
“不然就打得你们磕头为止!”陈三公子远远一看,自己随侍的护卫也跟过来了,态度更是猖狂起来
小小也忍不住了:“你这人好生无礼当日可是你家管事亲自送我哥哥回来,此刻又如此作态,这就是你们贵公子的做派?”
陈公子斜她一眼,歪着头道:“是又如何?反正一句话,要么给爷磕三个头,要么就打到你们磕别惹得小爷我心情不好,连你爹一块儿收拾!”
赵家人全都怒了,天佑气得挽起袖子,嘴里对天赐说道:“来来来,横竖都是如此,今儿我也豁出去了,哥哥你别拉我!”天赐额头青筋直冒,看着陈公子说:“又没有啥深仇大恨,陈公子何必如此决绝?”
陈家护卫也赶了过来,往陈公子身后一站,摆明任凭指使陈公子转过身道:“寻个僻静地儿,好好招呼他们,且记得留着性命,赶明儿好跟他爹一块儿流放!”
正在此时,斜刺里冒出一个声音道:“真是好气魄!好手段!这位公子果然是少年英才,人中俊杰啊”话里满是嘲讽之意,谁人都听得出来陈公子喝了一声:“谁!也想找打么?”
檐下阴影里,周公子背着手走了出来,何七爷跟在后头一脸无奈看着跟陈公子对峙的赵家人,周公子满脸慈爱:“莫怕莫怕,不过一个毛都没长全的黄毛小子罢了,也就仗着几个家奴行凶而已……”
何七爷对着陈公子拱手道:“见过三公子不晓得我这几个子侄哪里得罪了您,还请看在在下的面儿上,留个余地”
陈公子有些不解,他也打听过了,这何七爷不过是跟赵明礼有过一段同船的交情,算不上什么深交,怎么会为他们出头呢?不过他哥哥乃是太医院使,也是常给家中长辈看病的,两家交情不浅,这情况,他倒不知如何处置,一时踌躇起来
小小在旁却听着好笑,这位何七爷,有什么纷争都说卖他三分薄面,可看情况,谁都没有卖过他的面子,不晓得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这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正胶着,大管事也匆匆赶了过来,端着一张笑脸看起来颇为喜气,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客气了:“陈公子,我们田氏敬您是贵客,可今日咱们土王大婚,您却要发落我们田氏的姐儿,这是个什么道理?”
“你们田氏的姐儿?”陈公子迷糊了,这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大管事挪动着圆滚滚的身子过来郑重地给小小行了一礼,小小侧身受了他才直起身子道:“这位小小姑娘乃是我家土王义妹,就是我们田氏的姐儿”
陈公子有些狼狈,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层关系,嘴里却狡辩道:“我不过要收拾赵家兄弟,关她什么事?走远些就是!”
大管事正色道:“陈公子,赵天赐公子乃是我们姐儿的未婚夫婿,您说这事有没有关系?”
这话一出,别说陈公子楞了,就是周公子也禁不住叫出声来:“未婚夫婿?!”他眼光在赵天赐和小小身上打了个转儿,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何七爷
何七爷低了头,只在心里哀嚎,这一层,他也不晓得啊(欢迎您来,
一百六十七章 返程【一更】
何七爷出面相护,又有田氏干亲的这一层关系,陈公子还在踌躇,他身后的护卫便忍不住附耳道:“公子,今日时机并不合适,还是收敛些罢!”
陈三公子如何不晓得,可如今这状况有些骑虎难下,不收拾赵天佑他心有不甘,可要是真动手了,不说容米田氏将自己如何,就是何院使不再到家里出诊,几个老的就该收拾他的
可要是不动手,首先他自己这关自己就过不了摆了半天威风,难道都是个笑话不成?
眼珠子一转,他盯上了之前出声的周公子,厉声道:“你又是何人,小爷的事情也轮得着你来管么?”
周公子淡然一哂:“我是何人?你还不配知道!”说罢见此间没什么事情,转身便走,连何七爷也不曾理会
何七爷苦笑了一下,说了几句场面话,赶紧追上去了
小小却忍不住在心中鼓掌,这话说得实在霸气看那位周公子的气势,只怕也是显贵出身,军旅中人,在他这种人的面前,陈三公子这个纨绔子弟确实没什么看头
大管事冲着西兰使了个眼色,自己对着陈三公子微微弓腰道:“陈公子,厅内又有新的杂耍表演,若是去得晚了,只怕就该演完了老奴给您带路罢!”
陈三公子借坡下驴,看着赵家几人跺了一跺脚,还是跟着去了只是他心里也晓得,今日自己也确实过分了点,都怪之前一直想找赵天佑却从没找到这心里憋了一股火气罢了可如今赵家既与何氏相熟,又有容米干亲的这层关系,只怕就是回去跟尚书老爹告状,也不能轻易将赵明礼一家如何了
赵天赐这才松了口气不用西兰催促,赶紧回自己院子去了
一进院子他便皱着眉头告诉小鞋好生收拾东西寻空去与土王告别,这几日就待在院子里哪里都不要走动,只待三日后田丰收拾好了,一同出发返家就是
小小点头应了,看他拽着天佑回了房,估计是收拾天佑去了自己却回房洗了个脸,坐下思索起来
这陈公子到底生的哪门子气她实在有些想不通若说松滋县里头那场过节,按说已经揭过了,何必再提若说路上的冲突,这也是他自己耽搁了行程所致,跟自己一行人有什么关系?都是觉得被怠慢了那也是容米田氏给怠慢的,怎么就怪到了自己一行人的头上?
唉,贵公子的世界不能理解
转念想起那位周公子,小小不禁皱了皱眉头只怕那位已经笃定了自己是他的亲戚,所以才会如此上心想到这里,忍不住拿了镜子瞧起这副面皮来
前世的涅已经在脑海里渐渐远去,镜子里的这副容颜越瞧越顺眼起来脸儿已经略有了些轮廓,下巴尖尖,两颊还有点婴儿肥红红的小嘴,嘴角微微上翘,带着笑意,鼻梁挺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两道浓密的眉毛合在一起,也不过是相貌中上罢了可是眉间正中一颗红痣鲜艳欲滴,就像在额间嵌了一粒红珊瑚珠子似的,给这副容貌又增了三分颜色
想必那位周公子正是因为这一颗红痣,才笃定自己是他家走失的姑娘说来也是,这样红艳艳的一颗红痣,又长在额间正中,便是在前世那个俊男美女犹如过江之鲫的时代里头,也是少见的,更何况是在这异世呢?
当初刚在松滋落户的时候,后街的婶子大娘们因为这颗红痣,都对她啧啧称奇还是后来时常见到,习惯了才好
如果周公子真是这副身体的亲人,然后又叫她的亲生父母来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看那周公子的衣着做派,出身定然也是不差的,那也就是说这副身体本来也是生在富贵窝里头,不知道当年是遭了什么样的变故,竟然让一个小女孩儿落到了乱葬岗上,还落得一身伤痕
想起这个,小小不由伸手摸了摸脖子当年颈间的伤虽然好了,可是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痕迹,多年过去,依然是清晰可见,可想而知当年那伤有多深小小猜测,应该是孩子脖子上挂的长命锁之类的物件,匪徒仓促间夺痊这才勒伤了脖子
不过这样一来,若是这副身体的亲生父母寻来,事情就不好说了毕竟这个时代又没有DNA鉴定一类的东西,亲眷相认多是凭借信物,可她一无信物,二无本体的记忆,凭啥相认?
也是,说不定人家只是寻找,至于认不认这亲还两说呢!反正就目前而言,对于赵家童养媳这个身份,她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有个遮风挡雨之地如今又成了田紫霄的义妹,想来就算日后赵天赐出息了,不想认这童养媳的亲事,她也能够逍以在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今日收的那一堆见面礼来,当时没有好好看过,现下得空,也该收拾收拾当即叫了西兰进来,一一帮她收拾核对
三日时间过得倒快,这几日里,小小和赵家兄弟一步也没跨出小院,可到底挡不住外头人来
何七爷跟周公子来了一趟,言语间倒是极为客气,只是想跟他们一起上路返程而已天赐本来想拒绝,可远的不提,就是土王大婚那日,到底承了人家的情,不好直言相拒,只说要跟田丰一同上路,恐有不便之处也不知何七爷两人听懂没有,反正他们是乐呵呵地走了
再就是田氏的人过来了几拨田氏土王一系,凡是男的,都唤哥儿,女的就唤姐儿,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之说,总是一群人结伴而来,结伴而去言语间都是打听小小是如何投了田紫霄的缘分,还要郑重地公告族里,收了这个义妹的
小小一概按照之前跟田紫霄说好的什么避难庇护云云之词搪塞了过去他们一看打听不出来什么,略坐了坐便自去了只是田紫霄的几个姑姑口风不怎么紧,倒叫小小套出田丰在容米不受待见的缘头来
原来田丰的母亲,与之前的素兰素竹一般,都是容米土司自江南采购的戏子,年岁渐大之后,不知怎么让老土王瞧上了,收了房原本像这样的人,土王收用之前都是要灌下绝子汤,可是不晓得怎么回事,那女子居然有了身孕与她同住的几个女子心生怜悯,帮她多加掩护,等到发现的时候,那女子已经怀胎六月有余
老土王年岁已高,听闻此事也有些欣喜,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命中注定”等等,让那女子生下了田丰土王夫人却心有不甘,趁她生产之时动了手脚,那女子生下田丰便大出血死了
田丰便成了容米里头一个尴尬的存在母亲是汉人不说,还是最低等的戏子,连府里一个普通丫头都不如虽说老土王对这个最小的儿子有些喜欢,到底他儿子不少,政事繁茂,久而久之也就丢开了手去
冷不防田丰十岁上头,不知怎么混进了出征的军伍里头,还立下了军功,这才叫老土王重视起来,有了田姓,上了族谱可就算如此,田丰在司治里头依然是个边缘化的存在,并不得人重视
也是这几日打听下来,小小才知道,原来田丰不过十九岁,那也就是说,当日他刺杀覃氏,叫小小搭救的时候,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罢了
把这缘故跟天赐天佑一说,兄弟俩都有些震惊天赐恻然:“他的命也真够苦的”天佑却说:“那他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吧?还得叫他叔叔,岂不是亏死了?”
小小和天赐都无语了,天赐更是一掌拍到了天佑头上:“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到了早上跟田丰相会返程的时候,天佑拉着田丰不住打量,弄得田丰也把自己打量了好几遍,嘴里连声问道:“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妥?”
因要出门,田丰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装,越发衬得熊背蜂腰,体格修长小小也打量了一下,觉得他跟田琦和田紫霄的相貌上确实不太相像,皮肤倒是挺黑的,只是眼睛要大许多,眼尾微微挑起,约莫是像他的亲生母亲身材也比前几年见的时候高了不少,早几年他看着就比田贵高些,照如今看来,更是要高上许多了,约莫也是因为亲生母亲是汉人的缘故小小见过的土人,少有像他身材一般高大的
东西是昨日就已经装好了的,另有一车礼物,是田紫霄特意吩咐带给赵明礼夫妇的本来他想亲自过来给小小一行送行,奈何土人习俗,婚后回门非常重要,昨日他就已经带着新娘回门去了
出了当日进府的侧门,便遇上了整装待发的何七爷同周公子他们俩仆从带得不多,都骑着骏马,行李扎在马上,倒是简便得很
两路人马汇合,小小终于结束了这难得的“旅游”之期,返回江陵去了(欢迎您来,
一百六十八章 到家【二更】
出了容米地界,周公子一行人就戴上了斗笠,一副严阵以待的涅小小几个却没注意到那么多,天佑正缠着田丰要学骑马,一口一个“叔叔”叫得格外亲热天赐的他摔着,回去没法跟父母交代,坚持不允许,可是他自己看着马儿的眼中也流露出几分欣羡
男人对于交通工具的感情是女人无法理解的,就像前世有的男人公然号称“爱车既爱妻”,想来这个时代的男人对于马的向往也是一样的小小看着好笑,便在旁边撺掇了几句,最后的结果是兄弟二人都骑上了马儿虽是土人惯用的矮马,个头不算高,跑得也不是很快,但是到底让天赐兄弟俩好好过了一把瘾
如非必要,小小便一直躲在马车里头不露头不是她不想出来透风,实在是那位周公子的目光太过执着,仅仅吃饭时照个面,他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偶尔掀起车帘透气,也会发现他盯着自己的马车若有所思的表情
小小可以理解他偶然寻得亲人下落的惊喜心情,可是对他这无礼的表现还是颇为恼怒就是在自己前世那个开放的时代,也没有谁这般紧迫地盯着某个姑娘家瞧的,若是碰上泼辣些的姑娘,劈头就是一顿好骂
一路上下来,不用小小开口,天赐兄弟俩和田丰也有所察觉,偶尔让小小下车透气,或是吃饭时碰面,就会有意无意地将小小挡在身后
何七爷在旁看着只能摇头,看来这位周公子已经让人家当做登徒子对待了想起来就有些头疼,他也跟田紫霄和田丰私下碰过面了晓得小小土王义妹的身份,是个更方便自家和容米来往通信的中转,不禁对这姑娘如何能投容米田氏的缘分有几分好奇不过好奇归好奇,有的事情他不会多加揣测可跟着自己一道来的这位爷就不好说了他身份贵重,不是自己能随意喝斥的,只盼那边早些招他回去莫要耽搁了自己的大事才好
不提一路上如何相处,十日不到,一行人便抵达了松滋县城赵家人与何七爷一行在城门前别过,自往家去了
田丰早就派了人去赵宅送信,到了门口,远远便看见赵明礼和陈氏侯在门外天佑和天赐从来没有离开家人这般长的时间,奈不住心头的思念之情一夹马腹就上了前,到了门口勒住马儿,齐齐跳下马来,口唤“父亲母亲”跪倒在地
陈氏看见他们骑马,唬得魂飞魄散待一双娇儿近到跟前,顾不得满地尘埃,便立刻将他们拥入怀中,还没开口,眼泪却跟着下来了
赵明礼立在一旁,只说了句“回来就好”,脸上却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只不过陈氏呣子三人久别重逢,并没有注意到
田丰领着大队跟在后头,待停稳了车小小下来,看见陈氏和天赐兄弟二人犹在抽噎,笑着上前跪下行礼道:“我们都回来了,姨母还伤心什么?若是这泪水流不完,今日我们也进不了门儿了!”
陈氏破涕为笑,伸手也把小小揽进了怀里嘴里唤道:“小小路上辛苦了,瞧着瘦了许多”
天佑在旁嬉笑:“哪里有瘦?她成日坐在马车里又不动弹,我看还胖了几分才是真的呢!”
说话间田丰已经领着车队到了跟前,赵明礼不悦地哼了一声:“还不快些起来,莫叫人家瞧了笑话!”说罢也不理他们呣子几个,自行上前去跟田丰见礼
陈氏瘪瘪嘴,没有答话可几个孩子都察觉出几分不对来,似乎父亲与母亲之间并不是很和睦天赐和天佑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看向小鞋示意她打探一二小小点头,可门口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进了门,陈氏便打发他们先去梳洗,说是已经备好了饭菜,阖家吃顿团圆饭
小小告了退,打开自己的房门,张大娘已经将热水提进了房里,她洗了把脸,换了件家常衣裳便出来往厨房去了
这是她日日在家都要坐的事情,更何况今日田丰算是贵客,怎么都要好生招待一番,不晓得陈氏叫张大娘准备了一些什么菜色?
进了厨房,张大娘笑着迎上来说道:“姑娘回来了?路上可好?你也没说多歇息一会儿,这后头的事情有我呢!”
小小也笑着答道:“哪里就那般娇贵了,大娘是晓得我的,往日也是天天在家干活儿,这歇了几天,反倒身上不爽快起来,可见我天生就是个劳累的命”
两人笑了一回,小小便问中午准备了一些什么菜色,张大娘一一作答正说着,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张家的,水可烧好了?老爷那头等着喝茶呢!”
小小回头一看,一个女的拿着雪白帕子捂着口鼻站在厨房门口,因是背光,也瞧不见她的相貌只见她上着淡青色褙子,下头是嫩粉色罗裙,腰间还系了一条大红的汗巾子,越发衬得身材修长,婀娜多姿
张大娘不耐烦道:“什么水?开水不是都送上去了么?碧莲姑娘,这是小小姑娘,你快些过来见礼”
那丫头却捂着口鼻转身道:“既是没水,须得回禀老爷一声”说罢竟是看也没看小小一眼,抽身就走了
小小张口无言,看着张大娘问道:“这是哪个?怎么出去几日,家中就多了个人?”
张大娘凑近了些,悄声道:“不是一个,是两个哩!听说是新来的知县大人送给咱家老爷的,唤作红玉姑娘,这个是伺候她的丫头,唤作碧莲”说罢又觉得跟小小这样未嫁的女孩儿说这些个不太好,抬手轻轻打了自己一下:“瞧我这嘴,唉,小小姑娘,你年纪还鞋不懂这个那丫头素来是个趾高气扬的涅,她是不晓得你是哪个,所以才如此失礼”
小小听了,心中不知怎么就腾起一股怒气来,冷笑着说道:“这倒是奇了,既然进了我家的门,岂会不晓得主子是哪个?分明就是有意为之,我且,大娘你就管好灶上的活计就成了”
进了堂屋,赵明礼正跟田丰说话,无非就是感谢土王护送两个娇儿等等陈氏坐在一边,身边站着天佑,下首坐了天赐,两人都好奇地打量着站在赵明礼身后的女子
那女子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褙子,下头是绣着白玉兰的罗裙,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上笑语盈盈,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好奇看向小小看年纪只怕也就十五六岁,比天赐大不了多少那怯生生娇嫩嫩的涅,看着就叫人心生怜意
小小上来又给赵明礼和陈氏见过了礼,转头看向田丰,他还没梳洗,满脸风尘之色,小小便道:“叔叔一路也累了,我给你提些水,你先讲究了梳洗一番可好?”
田丰摆手道:“不用了,我刚跟赵大人说了,还有其他事情要办,饭就不吃了,晚些再来拜会”
赵明礼一听赶紧挽留:“那怎么行?田大人一路辛劳,不过一顿便饭罢了,吃了再走就是!”
田丰说话素来有些直,只听他笑道:“我倒不打紧,只是我们一路还有几个随从,偏生个个都是极好的胃口,只怕府上准备得不够我也要先带他们去将其他事情办了,办了事情,才有闲心过来啊”
赵明礼便不好挽留,起身带着天赐兄弟俩送了田丰出门
小小靠着陈氏站了,拉了她的手一摸,这才十月初的天气,竟有些冰凉再看她脸上气色也不是很好,有了之前张大娘的话,哪里不晓得陈氏是为何烦恼,也不理会,只笑着问了几句陈氏在家的状况
两人絮叨了几句,赵明礼父子三人便回来了
那个碧莲不知何时进了屋子,站在红玉身后跟着,一见赵明礼进来,红玉便上前娇声唤了声:“老爷!”
登时就把几个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天赐皱着眉只不说话,大约也猜出来了这红玉的身份不过老子的房里事,哪里有做儿子的说话的余地,当即扭了头只做没有看到般,并不出声
天佑却“咦”了一声,扭过头来,笑着对陈氏撒娇:“母亲,何时又买了下人?上次找您讨五两银子去会书社,您都不给,这怎么就有钱买了两个人进来”
陈氏知道这是儿子在给自己抱不平,也就顺着他的口气嗔怪道:“哪里是母亲买来的下人?这可是新来的知县大人送来的我们家哪里有那些闲钱养些闲人哩!”
话音刚落,那红玉立刻就红了眼眶,后头的碧莲做出一副气愤的表情,小声道:“我们才不是闲人哩!”
小小一直盯着他们,将将瞧个正着,也就顺着陈氏的口风对天佑道:“你且好好念书,姨母什么都舍得,不过这屋里确实少了洒扫整理的丫头,知县大人这份心意倒是极好,也给姨母省了不少事情”
陈氏听着就一笑,这倒是合了她的心意赵明礼在旁边沉了脸道:“没规没距的,还不快些拜见两位少爷和小姐?”
红玉和碧莲初听了赵明礼的话,还以为是说陈氏,心下正欢喜,不妨他后头却来了这么一句饶是心里再不舒坦,也只得轻提罗裙走上前来,就要盈盈下拜
这时却听见小小喊道:“且慢!”(欢迎您来,
一百六十九章 挑拨
且说红玉和碧莲正要盈盈拜下,却听小小喊道:“且慢!”
赵明礼有些不悦,小小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看向陈氏刚刚就是她捏了一下小小的手臂,她才来了这么一嗓子此刻顶着赵明礼的目光,也只得装作没瞧见,恭敬地问陈氏:“姨母,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么?”
两人几年相处下来,早就有了一番默契,陈氏心里点头,面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对赵明礼说道:“相公,这两个丫头还不算是咱们家的下人,如何能将他们当下人一般对待呢?岂不是枉费了司马大人的一番苦心?”
为这事陈氏已经跟赵明礼吵了好几日,赵明礼如何不晓得她指的是什么?当着儿子们的面儿,这脸就有些下不来,转身拂袖道:“内宅的事情,你做主就好!”说罢大踏步往书房去了
红玉和碧莲眼光跟着赵明礼一直出去,嘴唇微动,只差没在脸颊挂上两滴泪珠儿,可满脸的不舍期盼哀怨之色露得直白陈氏叹了声道:“你们俩先下去吧!”
张大娘摆了饭上来,陈氏便说天赐天佑:“去叫你们父亲来吃饭”
天赐不疑有他,拉了弟弟便走,小小轻声问道:“姨母,这是怎么回事翱”
看了眼门口,陈氏快速说道:“前几日新来的知县司马大人,说是咱家少了服侍的下人,特特送来的”此时不便多说,小小也没再细问,只是在心里冷笑,什么少了服侍的下人,多半是送给赵明礼的美妾只是这位司马大人怎么就想到给赵明礼送两个妾呢?
吃罢了饭赵明礼父子几人便去休息了,小小说请陈氏看看土王送的回礼,俩人一同出了门
礼物都堆在前院儿厢房里头,一边看,陈氏一边问起他们路上情形可小小更为好奇的是那红玉和碧莲的来历答了两句,便转而问了起来
原来新来的知县司马大人到任便拉了县丞和赵明礼这个主簿吃饭,席间闲聊了几句,得知赵家人口不多只得一个婆子打整灶上和院子里的活计便笑着说送两个人给他使唤赵明礼只以为是酒后说笑,并没有当真,谁知过了几日,居然真的送了两个娇怯怯的丫头来
说到这里小小看着陈氏一脸苦闷之色,晓得她看了那两个丫头百般烦扰的确那两个丫头怎么看也不像是来伺候人的,倒更像是送来红袖添香的美妾,这叫陈氏如何不烦?
再者赵明礼的态度也很模糊说是丫头,也不叫他们干什么活儿,反而说是上峰送来的人,得好好对待那俩丫头也不是省心的主儿,见缝儿就往赵明礼面前凑,闹得陈氏镇日与赵明礼争执不休
可是当着小小的面儿,陈氏如何能将自己的的说得出口,只是说知县大人虽送了两个人过来,却没有送身契过来,她有些不太放心罢了小小暗笑,女人的心思,谁心里都有数,也就莫要说破罢了
小小暗笑罢了,还是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道:“不用姨母说,那两个丫头我瞧着也不像好的之前在厨房里头见了那个碧莲一面,那款儿拿得真是足,嫌弃后厨脏也就罢了,张大娘说了我是哪个,可她也不见个礼……”
果然陈氏一听就怒了:“还说是调教好了的人,哪里有半点规矩?”
虽说跟着赵明礼也吃了不少的苦,可到底陈氏也是大家出来的,前几年在成都府里也使唤着下人,如何不晓得调教好的人与未曾调教的有何区别?嘴上说着,心里更是将那司马大人恨了个彻底这哪里是送的使唤的下人,分明就是乱家的苗子
思及此处,连那一屋子礼物也没心情细看,带了小小便回了后院
还没走到门口,便看见后院门旁裙角一闪,看那颜色,应该是那个碧莲陈氏的火气登时就浮上了嘴角,不屑地冲小小说:“瞧瞧,这把咱们当什么了?在自己个儿家里还得让人看着,这日子……”大约她准备说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可转念就想起了无理取闹的赵李氏,把后头半句咽进了肚里
小小也觉得心里不舒服,快步上前进了院子,听见书房传来说话声,大约是赵明礼在问两个儿子一路上的情况,却没见红玉和碧莲,便猜想她们俩是不是躲在何处,眼珠子一转回头问陈氏:“姨母,不是说送来的两个丫头吗?怎么我看着那红玉是主,碧莲是仆的样子?”
红玉本泡了茶打算端去书房卖乖,叫碧莲看着前头,谁知刚好陈氏两人回来,打断了她的好事,正跟碧莲躲在耳房的阴影处惋惜,并没听清这句倒是她身边的碧莲听了,侧了头颇有些忿忿
外头的陈氏并不知道,只是疑惑道:“我也觉得奇怪,看那两人谈吐做派都差不多,怎么行事却大为不同莫非……”
陈氏的“莫非”是在说什么,小小并不清楚她只是盯着耳房边的阴影微微好笑这院子本就不大,格外能躲到哪里去?忽然想起一事,她转身问陈氏:“姨母,不知她二人是安排在哪里住的?”
陈氏便冲着正房边的耳房指了指,示意是在那头
小小担忧道:“姨母,两位哥哥也在后院住着,这样只怕不太妥当还是尽早让她们搬到前头倒座里头住吧?正好跟张大娘也可以做个伴儿”
陈氏点点头说:“确实不太方便天赐天佑年纪渐长,总有个男女之防还是你想得周到”其实陈氏哪里没有想到,只是赵明礼跟她争执,非叫那二人住在耳房,如今叫小小一说,陈氏恍然大悟,这不是现成的借口么?先将那二人赶出后院,任凭她们有什么狐媚手段,赵明礼先不提,只是莫影响了自己两个孩儿才是正经
想到这事,陈氏脚下一拐,便带着去了书房
她们走了,红玉才跟碧莲从阴影处走出来看着手里的茶,只怕都已经冷了,红玉不满道:“这么早进来做什么?”
碧莲厌恶地歪头看了她一眼,没接话茬儿,径自进了耳房
红玉讶异,跟进去问道:“你干啥?”
碧莲正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闻言也不回头,嘴里答话道:“没听见夫人跟小姐说的话么?只怕这耳房我们也住不成了,趁早收拾收拾,省得临头来慌乱”
红玉哪里肯就搬到前院外的倒座去?那里可是奴婢住的地方,她可是来给赵明礼做妾侍的,不是做奴婢的虽说都不是主子,可妾侍的身份比奴婢高了不止一点再者赵明礼虽说年纪稍大,可也是相貌堂堂,身材挺拔,自见了他,红玉原本有几分抗拒的心思也打消了,只把一颗芳心相付
见她一副傻愣愣的涅,碧莲心里就有些好笑论相貌,两人不相上下,再者进赵家的时候,主人也只说是两个丫头,并没说到底是哪个可红玉原本就是家里的二等丫头,她只是三等,竟不知不觉就听了她的指派难怪那小姐要问自己是不是她的丫头了
越是想,碧莲越是恼火都是丫头,凭什么她要压过自己一头去?只要得了赵大人的青眼,谁做二房奶奶还不一定呢?凭什么自己就得居于红玉之下?
打定了主意,碧莲也不去理会红玉,自顾自收拾了,只等陈氏来叫
果然没过一会儿,陈氏便来叫她们自去前头倒座里头收拾间屋子住下后头住着两个儿子,再来两个正值青春的丫头,像个什么事?陈氏跟赵明礼一说,他虽有些迟疑,可还是答应了
若是大户人家,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任凭如何安排也无所谓可自家院子鞋房间少,两个孩儿还在后院住着未曾迁出,怎么说都有些不太合适赵明礼只好应允了,可心里却开始谋划着是不是找一间大些的院子
要说这些年赵明礼经手的事情也不少,手上也有些银两可到底不如那个田庄,每年稳稳的百来两银子的收入,只要提到一个“钱”字,多少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再让陈氏几番大道理一说,又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儿,不应又能如何?
晚些回了房里,夫妻二人独处,赵明礼难免就说起陈氏来,怪她当着儿子的面儿不该说这些
陈氏茫然道:“不过家中琐事罢了,如何提不得?”
是艾内宅如何安排,都是陈氏分内的事情往常家中这些琐事都是小小照料着,他总不能开口叫小小安排吧?自己那点心思,也不能对一个孩子去提,叫他这老脸放到哪里去?
见他无话,陈氏便推说累了,径自宽衣歇息心里却觉得还是小小回来了好些,凡事也有个能商量的今日这事,不用她开口,这孩子就能摸准她的心思,实在是贴心得很,不枉她这么多年的疼爱心定了,便觉得困乏起来,迷迷糊糊睡着前,还想着明日跟小小好生说叨一番,这家里的琐事叫她还是管起来,自己实在没那闲心跟着去烦了(欢迎您来,
一百七十章
次日一早,赵明礼吃罢早饭照例去上衙虽说一路车马劳顿,三个孩子却都不觉得累天佑拉着陈氏叽叽喳喳说着去容米的事情,天赐在一旁含笑听着
小小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笑了一笑她可没有那么闲去了这么久,家里的日常开支都是陈氏管着,她一回来,陈氏就把手上的帐交给了她,叫她理一理小小觉得,陈氏是打算腾出了手来,专心对付那个红玉和碧莲
也不能说陈氏太过多虑,毕竟关键在于赵明礼身上可是看他的态度,分明就是动了心思也难怪,如今赵明礼才三十出头,居安日久,面对颜色逐渐衰老的陈氏,自然有些别的想法更何况这个时代,蓄妾拥美乃是美事,又是上司给的人,名也正,言也顺若不是顾着陈氏的情绪,只怕赵明礼早就将那两个丫头收用了
心里虽然明白,可小小还是觉得有些难受赵家的日子是如何一点点好起来的,陈氏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可这日子刚刚好过了没几天,赵明礼又翻出些花样来,想必陈氏更加难过
呣子三人说了没一会儿,陈氏就有些疲累之色天赐和天佑对视一眼,都有些的,天佑抱着陈氏的手摇了摇道:“母亲,可是觉得身子不舒服?要不我去叫个大夫来给您瞧瞧?”
陈氏笑着摸了摸天佑的头,他本想躲开,楞了下还是僵硬着任陈氏抚摸,嘴里却不依道:“母亲儿又不是小孩子了,莫要再摸我的头了”
“是哩,我儿都长大了母亲也就老了,大约是入秋了有些不适莫要请什么大夫,躺躺也就好了”陈氏笑得有些勉强
天佑还想劝陈氏看大夫,却叫天赐打个眼色阻止了兄弟两个扶着陈氏进了房里安置,出来天佑就小声对天赐说:“哥哥,还是请个大夫来给母亲看看得好”
弟弟年幼还不太开窍,天赐心里却是明白只怕是前些日子那两个丫头的事情叫母亲折腾得累了,再加上的身在外头的孩子,心情有些紧张他们一回来,母亲心里一放松这就有些疲乏,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想起那两个丫头,就有些膈应
他看了看周围,皱了眉问小泻“怎么今日没见她们?”
小小知他说的是哪个,头也不抬地答道:“我打发她们去打扫前院的屋子了田丰说处置好了事情就来咱家住可不能再叫人家住在倒座里头了前院的屋子我昨儿看了,有些积灰,叫她们好好打扫一番,也给她们找些事情做”
她这么一说,天赐便想象出那两个丫头满头满脸尘土,狼狈不堪的涅,忍不住就笑出声来抬头见天佑和小小都盯着他瞧,又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声去书房看书便走了留下小小和天佑两个莫名其妙的
见没了旁人,天佑便挨着小小坐下说:“咱们想个法子把那两个丫头赶走吧!”
斜了他一眼,小小真的想说“你好天真”,这是几个孩子能做得了主的事情么?懒得理他,小小斜了斜身子继续做手上的事情
天佑却极有兴致,趴在桌上托着腮帮子陷入了幻想:“怎么赶呢?寻个什么错处打一顿撵出去?可要寻个什么错处才好呢?”看他那副苦苦冥思的样子确实真动了心思
小小叹息了一声,这赵明礼都干的些什么事儿?闹得陈氏和两个孩子心里都不舒坦起来笑了一声:“那你慢慢想吧!”便起身捧了账本进去寻陈氏
陈氏并没睡觉,只是斜倚在窗下的长榻上想着心思,见小小进来,她猛然一惊,强笑道:“怎么了?可是帐上有什么不对?”
小小看她脸色不是很好,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帐倒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姨母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还是请个大夫瞧一瞧吧?”
陈氏指了面前的凳子叫她坐下,嘴里不以为意道:“不过秋燥有些疲乏罢了,哪里就要请大夫?就是你们爱瞎操心对了,帐怎么了?”
见她不肯,小小也不强求,指了账册给陈氏看:“前些日子还好,最近几日的开支略大了些不过想来家里多了两口人吃饭,也是没甚奇怪的”
顺着她指的地方,陈氏略看了一眼,点点头说:“多了两个人吃饭,那是自然开支略多些,不奇怪既然没甚问题,还是把家里的这本帐交给你管起来,我就享享清福罢”
小小点头,把册子接过放下不提,却想起另一桩事情来:“姨母,咱们这手上的盈余也该有千余两了,您就不想再置个什么产业?”
陈氏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她本就是商家女,对这利禄看得就重些如今天赐天佑年岁渐长,要花钱的地方多得很,如何不想着能多些进项听小小这么一说,她就直起了身子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合适的?你且说来听听?”
小小摇头笑了一声:“我刚回来不过两日,哪里就有什么合适的了?只是看着如今咱们手头也有些盈余,这些年庄子上也还顺,莫说日常嚼用的米面,就是小菜之类也能自足再加上两位哥哥都到了该进学的年纪,若是不攒些银两,日后有大笔开销的时候,只怕捉襟见肘现如今这银子存着也是存着,不如叫它们生儿下崽岂不是好些?”
她这话说得俏皮,陈氏听了捂着嘴直笑,连连嗔怪道:“这孩子,去了容米一趟,嘴倒是能说会道很多那就上个心,且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营生,若是机缘合适,咱们就接手做起来就是”
小小微微有些脸红细想一下,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冒失,都没怎么想,这话就冲出了口来看来这次容米之行确实让自己的心态有了些变化,若是放在以往,这样冒失的言语她是怎么也不会说出口的
小心翼翼地谨慎生活了七年,一夕之间就这样冒失起来,说到底也是因为在容米与陈公子的几次见面中有人给自己撑腰了,觉得有些底气了小小一边笑着应付陈氏,一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还是要小心谨慎些,莫要一时大意嚣张起来
她面色微红,落在陈氏的眼中,却是因为受到了自己的夸奖而害羞的缘故看着她那渐渐长开,桃腮微粉的俏脸,陈氏心中又安定不少转了口气问她昨夜安歇得可好,小小一一答了两人正说话,外头却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赵夫人可在家?”
小小赶紧起身出去,后院堂屋里天佑不晓得去了何处,门口站了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身上是寻常打扮,一件半旧的灰色褙子,下头是一条天青色的罗裙,头上只Сhā了一支银钗
这人是谁?怎么也不说一声就登堂入室入了人家后宅?
小小心中不满,略杆一礼便问:“不知婶子是哪位?找我姨母有何事?”
那妇人微微有些脸红,里面陈氏就唤小小道:“是郑家嫂嫂吧?小小快些请她进来!”
小小端着笑应了,请了客人进去
那郑家的端详了她一眼笑着问道:“你就是赵夫人的外甥女儿吧?我是刚搬到你们左近的,咱还没见过呢!”一边说,一边跟着小小进了陈氏的卧房,对着陈氏说道:“赵夫人身子不爽利么?这么好的天气,在房里窝着干什么?我看你家大门儿怎么大敞着,外头院儿里乱糟糟的,也没个人,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
陈氏一听,和小小对了个眼色,便打发她去沏茶,自己跟郑家的说起闲话来
见她跟陈氏说话熟稔的样子,估计是这段日子跟陈氏相处得极好的,要不陈氏也不会让她进自己的卧房不过外头乱糟糟的,又是怎么回事?不是吩咐了那两个丫头打扫院子么?怎么连个人也没有?
小小先去厨房叫张大娘烧茶,自己这才往外头去看
大门敞开着,地上扔了两把扫帚小小挨着各个房间看了一眼,都没看到那两个丫头的人影,心下便有些恼怒想了想还是先把大门关上得好正掩门,红玉和碧莲就相携着往这边来了
小小只做没看见一般,“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儿那两丫头近前来,却发现门儿关了,推了一推,没有推开,便拍着门儿喊了起来天赐天佑在后头书房里都听见了,齐齐出来问是怎么回事
把事情说了一下,天佑便拍着手笑道:“关得好!就把她们俩关在门外,爱上哪里去就往哪里去!咱家庙鞋拱不下这两尊大佛!”
天赐横了他一眼,对小小说:“还是先开门儿叫她们进来,这大呼大叫的,成什么样子了?”
小小靠着门儿,懒得理会,只对天赐说:“又不是我叫她们出去的,脚长在她们身上,我还能砍了不成?只是咱家又不是个菜园子,想进便进,想出便出的么?这开着大门儿,人就不晓得上哪里去了若是来了小贼,还说不清楚了”
天赐见她说话都没个好声气,晓得她是发了火,只能软语劝道:“话虽如此,可左邻右舍的又不晓得,还是先叫她们进来,莫要在外头乱嚷嚷,失了咱家的体面”
小小一想也是,转身便开了大门儿(欢迎您来,
一百七十一章 找事
外头红玉和碧莲拍了半天的门儿,嗓子都有些干了,早就不耐烦起来见门儿一开,红玉就噙着泪控诉道:“小姐这是这么了?明明见我们过来,还将门儿关起来,莫非是要赶我们走么?”一边说,一边就打算往门内进来,却没发现碧莲退了半步,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小小站在门内冷笑道:“这倒是奇了我倒从没听说哪家的丫头下人不经主子允许就可以自己跑出去的,你们跑出去玩耍也就罢了,大敞着门儿也不关,若是进来个贼人,岂不是全家遭殃?”
红玉白了一张小脸,眼泪霎时就下来了:“小姐这么说可好没来由?难道我们姐妹还能害了主人不成?”
小小侧了头连连摆手:“不敢当这声主人只是你家主子将你们二人托付给我们赵家,我们也就是怕有个闪失,没法儿对司马大人交代”
这话红玉就不爱听了,仰了头大声质问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小小却懒得理她,转了身往院里走去,理也不理她们俩,她还要灶上的茶得了没有,里头还有客人哩
红玉却不肯罢休,伸手去扯小小的袖子天赐在旁边看得分明,大喝一声:“住手!”
正低着头偷偷摸摸努力减弱自己存在感往里头进来的碧莲吓得一抖,袖子里头滚落出来一件东西,她赶紧弯腰捡了揣在怀里,又往墙边退了一步,默不做声
天佑看得分明,厉声喝问道:“那是什么?”
碧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红玉回头看了一眼,骂她道:“小蹄子跪着做什么?快起来!”本来没什么事儿的她这一跪,倒显得自己两人理亏了
小小回头看了一眼,便对天赐说:“哥哥莫管她们了,姨母那里还有客人呢!左右又不是我们家的人,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
听说里头有客人天赐天佑这才没多说什么转身进去了
看她们俩,一个跪着低头看不清脸;一个站着,挂着泪水一脸委屈,小小就觉得厌烦只吩咐她们快些将前院打扫出来也懒得理会她们俩了这俩人行为鬼祟,留下始终是个祸患,还是要尽快想法子处理了才是
里头陈氏叫两个儿子拜见了郑家婶子,便遣了他们自去读书倒是郑家婶子看了这两个少年郎心里羡慕得不行,嘴里连连夸赞转了话题说起自家大哥的女儿,已经有了十三岁,相貌脾气样样都好,女红厨艺事事精通陈氏听她那意思,是想说给天赐,想到家里已经定下的童养媳小鞋就婉言说是天赐还鞋家里准备等他中了举人再说亲事,将这一节轻轻揭过了
郑家婶子也不过是临时起意,听陈氏的口气不太热衷,也就说了几句便打住了两个女人说起私房话来
郑家是在天赐他们去容米之后的第五日上头搬来的说来也巧,陈氏平日里都不怎么出门,恰好那日起了兴致上街逛逛,回来便在门口遇到了正搬家的郑家人郑家的车子堵了赵家的大门儿,郑家夫人过意不去,安置好了之后过来给陈氏赔礼想着都是近邻,陈氏得了庄子上送来的鲜鱼之类又去给郑家夫人还礼,一来二去的,两个女人就相熟起来
郑家男主人原在大冶县里做钱粮师爷,如今年纪大了,告老还乡,可老家的宅子叫族人占了,这才在邻近的松滋县置业安家这位郑夫人是郑老爷续娶的填房,只比陈氏年长几岁,说起家中儿女什么的,两人颇谈得来,竟然成了闺蜜一般
尤其前些日子司马大人送了两个美婢过来,郑夫人见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她家还有个美婢也是原来的大冶知县给送的,跟陈氏谈论起来,两人更是相惜相怜,很快这交情就好到了可以直入对方卧房的地步
只是陈氏不爱出门,这些日子又觉得身子不舒服,倒是郑夫人过来串门的时候多些
小小端了茶进去,又送了一些果子点心,便问陈氏午饭怎么准备实则是她拿不准这位郑家婶子是不是要留下吃午饭,也好提前预备着
陈氏看了郑夫人一眼,挽留她吃个午饭郑夫人笑了笑便推辞道:“我倒是想留下来蹭你这一顿饭,可你也晓得,我家里也不消停,说不准这一顿饭的功夫,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这顿饭且先记下,过几日再来吃你的”
她既然这样说了,陈氏也不再挽留,吩咐小小照日常的备着就是了
小小准备去厨房告诉张大娘,出来却看见红玉拉着碧莲,挂着泪珠儿就进了堂屋见了小小也不行礼,小小也懒得理会她们,自往后厨去了
她一走,红玉便拉了碧莲在外头唤道:“请夫人为我们做主啊”
刚跟郑夫人说了没两句话,便叫这一声给打断了,陈氏有些头疼,隔着门吩咐道:“我这儿有客呢,有什么待会儿再说吧!”
碧莲一听,站起来就拉了红玉要走,红玉却不肯,依旧跪着,干脆还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里头陈氏顿时脸色颇为尴尬,她都说了有客人了,可这红玉依然这般做作,岂不是打她的脸么?却不晓得外头跪着的红玉,摆明了就是打的小算盘她本就是个外人,这家里除了赵明礼对她有些好感,其他人对她都颇为提防偏偏昨日赵明礼听了陈氏的话,立刻就叫她们搬到外头的倒座去赚而又说明了这内宅的小事归陈氏处理她明晓得让她们搬出去的主意是小小出的,心里就记恨上了小小若是把这事闹到赵明礼跟前,最后还是得绕回陈氏手里,倒不如直接找陈氏得好
就是因为有客人,她才这样做作一番,若是客人走了,陈氏自然会轻描淡写地揭过不提,哪里会说小小半个不字?可现在有客人在就不同了,她这么一闹,无论如何陈氏也要问一问缘由,做个了断,就算不能真把小小怎么样,恶心她一番也是好的
说到底,就是红玉根本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而小小居然见了自己就把自己往门外关,她心里觉得委屈,想要出出气罢了
可论到陈氏这里,却让陈氏心里恼怒起来,更觉得这丫头不识相
现在红玉就打算陈氏问上一声,便先告上小小一状谁知里头陈氏还没吭声,郑夫人却先动了怒气,故意扬声说道:“赵夫人,你这丫头好没眼色,这样的丫头想来也是不堪使唤的,留着做什么?唤个人牙子来卖了算了,还给家里省一口饭”
陈氏也没心思怪人家管自己家里的闲事,暗恨红玉不识抬举,叹了口气对外头柔声说道:“红玉,你先下去,有什么待会儿再说吧!”
碧莲一听,便来扯红玉,嘴里小声说道:“姐姐哭什么哭?有什么事情过会儿再跟夫人说,咱们先下去吧!”
红玉却不依,今儿她就是要跟陈氏对着干,一边哭一边抽噎道:“夫人,奴婢不过和碧莲在门口看到有货郎经过,出去看了一眼,小小小姐就说我们私自外出,要将我们姐妹赶出去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陈氏无法,只得出来开了门道:“你先下去,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再说罢!”她再是跟郑夫人要好,可这家丑不可外扬,没必要当着人家的面儿弄得家里不成体统的样子,叫人白白看了笑话去
小小进来的时候,郑夫人也起了身,立在陈氏背后托着她的胳膊,对陈氏说:“你这样儿可不行,这些丫头,给她们三分颜色,就要开起染坊来说了几遍都当没听见似的,对她们这样客气做什么?卖了得好,还不心烦”
陈氏便皱了眉冲碧莲说道:“愣着做什么?你跟红玉去厨房里头看看,张大娘那里可用帮忙?”
碧莲赶紧来扯红玉,红玉却往地上一滩,哭着说:“夫人,奴婢心里实在是委屈啊”
她这做派看得几人都是烦闷,小小上前一步道:“碧莲,还站着做什么?厨房里头正忙呢,你们俩快些过去!”又说红玉:“你有什么可委屈的?又没短你吃穿,故意张扬个什么?若真觉得委屈,哪儿来的往哪儿去就是,反正你身契也没在咱家,谁敢当你主子呢?”
郑夫人眼睛一亮,冲着陈氏悄声道:“倒没看出来,你这外甥女儿是个爽辣的性子,比你强你若是一味这样退让,怎么能降服得了这些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扯了陈氏回去房里,悄声传授自己对付妾侍丫头的经验
见小小出了面,陈氏也就丢手不管了,跟郑夫人相携回了房间
外头红玉还不肯罢休,卦瘫坐在地上抹着眼泪,说道:“小姐这话,岂不是叫奴婢无地自容?大人将我们俩送给了老爷,我们自当是尽心服侍老爷的,也不敢有什么二心,何来敢不敢的说法?”
小小不耐烦了,直接说道:“少说那么些!你若是不服,只管跟老爷告状就是!快些滚出去,再晚些我就拿扫帚了!”
红玉这才在碧莲的拉扯下委委屈屈地起了身出去了(欢迎您来,
一百七十二章 送走
目送她们两人相扶而去,小小进了里屋,跟陈氏回禀了几午膳的话,便被郑夫人拉扯着说起闲话来
屋里几个人都有些尴尬
郑夫人觉得自己太过唐突,这是人家的家务事,陈氏还没说什么呢,她就先动了火气,呵斥起来,实在有些越俎代庖怪只怪近来家里那几个妾侍通房的都太过嚣张,闹得有些不成样子,因此见了这两个丫头,不由就带出了火来
陈氏则是尴尬居多,郑夫人过来一趟,倒叫人看了这般的笑话去,真真叫她颜面上下不来心里暗暗打着主意,晚些时候赵明礼回来,不管赵明礼怎么说,一定得将这两个丫头送走,简直就是败家的根源!
小小知晓陈氏有些尴尬,有意解围,顺着郑夫人的话说了几句,好容易逗得陈氏又开了笑颜,郑夫人这才起身告辞
临走前,她沉吟了片刻,还是对陈氏说:“今日我倒是唐突了,本不该妹妹的家事只是这两个丫头瞧着实在没有规矩,这才忍不住出言说了两句,还请妹妹莫要见怪,改日我给妹妹赔礼”
陈氏赶紧答道:“郑家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也晓得你是真心替我着想,哪里敢起什么怪你的心思,你若是说这话,倒叫我无地自容了”
两人道了别,小小便送了郑夫人出去了
回来一看,张大娘已经开始摆饭,却不见那两个丫头的影子想起吩咐她们去给张大娘帮忙的此时却不见人,不由有些生气,便问道:“张大娘,那两个丫头呢?”
张大娘啧啧两声答道:“姑娘是没看见,两个人进了后厨,就开始拉扯,那个红玉怪碧莲不帮忙,碧莲怪红玉没眼色,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又哭了起来估计这会儿还在厨下抹泪呢!”
小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旁边过来吃饭的天赐天佑听见,不由皱了眉头,天佑便问:“这又是怎么了?”
陈氏不愿意儿子晓得太多后宅里头的事情,垮了脸道:“你打听什么?快些吃饭是正理你且好生休息几日,前些时候你父亲还跟我说,怕你下场不够沉稳,要寻个书院送你去读,只怕过两天就该去了”
放纵了好些时日,又要去书院念书天佑一听就头大如斗,闷闷地拣了筷子吃饭,不再吭声
天赐听了却问:“母亲,父亲打算如何安排我?”
送天佑去书院的事情,还是两个丫头没有回来之前,夫妻二人闲来无聊随口提及的天赐已经中了秀才,赵明礼倒是没说有什么打算,陈氏听了天赐的问题就是一愣,摇摇头道:“这倒未曾说起”
天赐便说:“孩儿倒是想去江陵府学里头念书听说江陵府学里头有几位夫子,经义都是极精通的若是能拜入门下,也可以增长些学识”
这个陈氏倒是不置可否,不过孩子想上进作为母亲还是极为开心的,便重新端了笑容道:“我儿有这心思就好,晚些你父亲回来,你自己跟他商量就是”说完还不忘顺带捎上天佑:“你看看你哥哥,再看看你,一听说书院就把两条眉毛皱到了一起,难道念个书就这般叫你难受?”
天佑直恨不得将脸埋进碗里去就好,哪里肯理会陈氏吃了一碗便放了碗跑掉了
陈氏也只吃了几口推说没什么胃口又回房躺下了
桌上就剩下了小小和天赐
小小倒是不急,她素来吃饭是慢条斯理细嚼慢咽的反观天赐一副数着米粒儿的涅,似乎在想什么心事见母亲和弟弟都走开了他总算忍不住问道:“又怎么了?”
一时间小小没弄明白他在问什么,看了他一眼,咽下了口里的饭反问道:“什么怎么了?”
“之前你不是问张大娘那两个丫头的事情么?她们又闹什么了?”
这家里就这么点儿大,真能瞒得了谁?小小叹口气,放了碗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天赐在旁听着,一张脸越来越黑,终于听完才说了声:“那还留着干什么?快些提了送回那个什么司马大人家去!”
小小诧异道:“这两个人又不是送给我们使唤的,便是要送走,也要让姨父知道才是”
天赐点了点头,脸色略有宽和,嘴里还是说道:“话倒没错,可这两个丫头连一点儿规矩都不晓得,真不知道司马大人怎么好意思送了这么两个人过来?晚些父亲回来,我定要向他禀报才是”
这话小小听了不置可否若是赵明礼非要留下这两个丫头,说什么都不管用的
不过显然赵明礼还是不那么糊涂得很,回来听陈氏一说,还没用天赐开口,就取了帖子,亲自去县衙赔罪了他只说是自家院子太鞋也不需要人使唤,将两个丫头送了回去司马大人取笑他是“家里倒了葡萄架”,他也未曾分辨,干笑了几声留下两个丫头就回来了
陈氏松了口气,想起前几日自己与赵明礼吵闹,赵明礼都没有松口要将人送回去,还是儿子回来管用些心头舒畅了之后,对赵明礼也殷勤体贴些不提
走了红玉和碧莲,一家人都松了口气赵明礼心情有些晦暗不明,不过一提起天赐说的进学的事情,还是很快来了兴致在他看来,自己的两个孩儿都是极聪明伶俐的,天赐较为刻苦,天佑就懒惰了些本只想将天佑送去书院,可是天赐既然有这个想法,就是好的自古“惟楚有才”,江陵府学一向文风鼎盛,若是能去那里请教学问,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就算他如今这个小小主簿的身份,在江陵府学都是不堪一提的赵明礼想了想,择了一日沐休,便去了一趟何七爷家
小小几人不知所以,他们正奇怪田丰怎么还没有来送他们返家的时候,田丰就说好了,要住到赵家来,可这都好几日了,连个消息也没有天佑便有些心急起来,不满地冲小小抱怨道:“说好了要来住上几日,怎么还不见人影?只怕再过几天父亲就该送我去书院了,到时见上一面也不容易了”
听他的口气,犹如怨妇一般,小小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天赐也横了他一眼,悄声呵斥道:“你这口气,仿佛父亲送你去书院像是要送你坐牢一般,若是叫父亲听见,又有的你好果子吃了
“难道不是么?”天佑分辨起来:“听说江陵的书院门风严谨,一个月才得一日休息,若是小试不合格,连这一日的休息也无,莫说见田叔叔,就是见你们,都是难得很呢!”
关于书院的话题,天赐听的自然也不少,可他始终认为,治学犹如行舟,关键在自己,而非外力所能影响但是对于弟弟,他又很矛盾地认为环境能影响弟弟的上进心,也消天佑能够到书院里头打磨两年,所以端正了颜色,认真说道:“你若是成天只想着玩乐,莫说是江陵书院,就是进了国子监这学问也做不起来若你想做学问,还是好好抛开这些不提,埋头苦读才是正理”
小小见他兄弟二人说起读书的话题,也无心打搅,默默退了出来,打算回去请教陈氏女红出门这么长时间,丢下针线活计不做,这手都有些生了这个时代又不像自己前世,什么都可以买到,尤其这贴身小衣之类,非得自己一针一线地做出来她又是个在针线上没什么天赋的人,就是在陈氏的不断监督之下,也不过能勉强自己裁件小衣罢了外头穿的衣裳,她可不敢下手
反倒是陈氏说她针线上的功夫做了几年,该学着如何缝制外头的衣裳了,前日跟她说了一番如何缝制袜子,叫她自己去做可她做出来的老是两只大小不同,还是得寻着陈氏请教一番才是
后厨里传来说话声,张大娘出来,正好看到要往陈氏房里去的小鞋上前说道:“来了一位客人,还带着婢女小厮,却又说是咱家的熟客,没往大门去姑娘且去看一眼,我还从没见过呢这位客人呢!”
小小点头,心里正思量着该是何人,进了后厨一看笑了,来的可不就是田丰么?
她上前行了礼,田丰便笑了起来:“几年没来,差点儿就没进着门儿!”
小小也笑了:“哪里有您这样的贵客?不往正门来,偏走这后头的侧门儿,可不是叫人疑惑么?”
一边说,一边领着他们进了院子
田丰带的婢女便是西兰,另有一个小厮小小没有见过,眼生得很她也没问,带着他们进来,就让天佑给瞧见了,登时跑过来拽了田丰的袖子道:“正说你怎么还没有来呢!你若是再晚来两日,只怕我就不在家了!”天赐扯了他一把,两人又给田丰行礼,又给里头陈氏报信,小小又忙着招呼上茶,一时倒极是热闹
一百七十三章 出征
难得田丰过来拜访,陈氏也没拿他当外人,落座打算好好跟田丰说会儿话,寒暄了几句便说:“妾身有事不明,还想跟田先生请教一二”
田丰不明所以,赶忙点头笑道:“夫人何必客气?有事直管直言,只要田丰知晓,定当奉告”
得了他这个回答,陈氏略安了心,转头却见天佑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天赐也是一副侧耳倾听的涅,不由有些气闷,这两个孩子怎么都没什么眼色呢?倒是小小乖巧,听了陈氏的话便晓得她是有事想私下跟田丰说说,自己几个孩子在场有些妨碍,站起了身笑道:“姨母和叔叔先聊着,我去后厨端些点心来”
陈氏赞赏地点了点头,回头见两个儿子依然坐着不准备动弹,只好开口赶人:“天赐,你们哥俩也去瞧瞧,可要搭把手帮帮忙?”
这话一说,不仅天赐兄弟俩反应了过来,就是田丰也察觉到陈氏要跟自己谈的事情不方便让孩子知道,也支使了西兰去帮忙,只留下小厮服侍
看这涅,这小厮定然是田丰的心腹,陈氏也没再多言,见孩子出去之后,便问起田丰土王收小小做义妹的事情来
这事由不得赵明礼夫妻俩不奇怪,去一趟容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土王怎么就收了小小做义妹呢?原本几个孩子也略提过几句,可赵明礼夫妻俩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说这事早就该细细问过了,奈何近来几日家中事情太多,陈氏与赵明礼心情都不是很好,一时竟是忘了好在田丰到来,问一个成年人比问孩子要清楚得多,自然要向他问个清楚才是
小小成了别人的义妹,这事可大可鞋关键在于田紫霄并不是一般的身份,而是雄踞一方的土王其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过程为何突然出了这事,事先都没有人向赵明礼夫妻俩提过,除了问一问田丰,陈氏也想不到去问谁了总不能叫赵明礼写封信去问田紫霄吧?
开什么玩笑?人家是从二品的土王赵明礼算个什么?若不是不方便叫赵明礼回家,这事让他来问才合适只是现如今赵明礼不在家,只能由陈氏出面了
其实也是陈氏心急了,田丰既然已经准备在赵家住上一段日子,何时问不得?偏要此时急巴巴地问起来,倒叫田丰心中把赵明礼夫妻俩又看低了几分
斟酌了一下言词,田丰只说是田紫霄感念赵夫人的庇护之恩但是又不方便与赵明礼夫妻论交,因此才认了小小做义妹,以后大家就当做亲戚走动,不要太过见外
这番说辞与几个孩子说的一样,陈氏自然是放下心来,说了几句替小小感谢的话,一时词穷,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恰好小小估摸着他们该说得差不多了盛了点心在门外问了一句,见陈氏应声,这才带着西兰进来把点心摆在田丰跟前笑道:“叔叔且尝尝,这是用我们自己庄子上产的稻米做的,只不过刚学着做,不晓得合不合你胃口”
田丰低头一看,碟子里摆了几块雪白的点心,涅小巧可爱,看着就引人食欲,拈了一块笑道:“你本来做饭就是不错,想来做点心也是好的”说着咬了一口,才发现里头竟然有三层夹层分别是桂花海棠果和白芝麻,不由奇道:“这倒是奇了,里头竟然是三层馅子,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小小抿嘴笑了笑:“叔叔觉得好吃就行了,何必问我的独门秘方呢?”
田丰也不过是顺口一问,并不在意笑呵呵地吃了,赞道:“好吃,香甜中带了点酸味,不觉得怎么腻,不过这甜食肯定是你们女孩子更加喜欢的,我略尝尝就够了”
陈氏却怕田丰觉得小小小气了,赶紧说道:“也不算是什么独门秘方,不过是她自己琢磨的,我们都没看过这样的法子呢”
这个是小小前世看过的一个旅游节目,介绍某地的美食,她改良了一下做出来的以米粉为底,铺上薄薄一层馅料,再铺一层米粉,如此反复之后,上笼蒸熟,吃时切成小块就得了做法其实并没有什么诀窍,只是原料要好,掌握好馅料的厚度就行了
田丰也有心维护小鞋便对陈氏说:“赵夫人,若真是独门秘方,倒是个好法子,若是开一家点心铺子,肯定是日进斗金啊这样的点心,我在杭都都没尝过呢”
他一提铺子,正好说到了陈氏的心坎上本来这几天她就一直在思考家中进项的问题,确实如小小所说,这几年看着还好,再过些时日,两个儿子进学赶考成亲,哪里不要银子花销?趁着现在手上有些余钱,家中需要开支的不多,是该时候再找些进项了
因此一听田丰话,立刻眉开眼笑道:“田先生赞好,约莫真是好的那就多谢先生夸奖了”那副涅,仿佛这糕点就是她做出来的一样,颇是得意西兰站在田丰身后听见,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赶紧低下头略为掩饰
小小没接着话茬,却笑着对田丰说:“叔叔不是想要住上几日么?我领你去前院看看屋子,你喜欢哪间,我也好做布置”
田丰脸上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不好意思道:“原本是有这个打算,只是近些日子又有些变动,只怕是住不成的”
小小就奇怪了,不是在容米的时候都说好了的么?怎么突然又变卦了?她并没开口,只是拿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田丰,倒是陈氏耐不住性子,笑着挽留道:“田先生莫要客气,你也不是没跟咱们相处过,这院子虽然不大,住下你们几个人的地方还是有的”
田丰无奈地拱拱手,表示感谢,嘴上只是说道:“并不是跟赵夫人客气实在是临时接到了司治的来信,说是朝廷要抽调我们土人去福建抵御倭奴,田丰需得出征了”
倭奴?小小的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这倭奴不是明朝的时候才有的么?怎么现在就上有了?她心中疑惑,便将这问题带了出来道:“福建有倭奴?这是什么意思?又关你们容米土司什么事了?”
不待田丰回答,陈氏便不悦地轻轻咳了一声,小小这才发觉自己有些急了,本就不该当着陈氏的面问这些个当即打住了不再相问陈氏便对田丰说:“虽说不赚可今儿一定要留下来吃顿饭的”
田丰点头应了,她略坐了一会儿,终究着有些疲乏,便叫小小同天赐天佑招呼客人,自己避进房里歇息去了
天赐天佑过来,听说田丰要走,俱是惋惜不已天佑更是嘟着一张嘴道:“都说好了要住些日子的,难道容米就你一个将领不成?这才几日,又要走了我们都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呢!”
这话就说得有些唐突了,天赐瞪了他一眼,转头去看田丰的脸色,见田丰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甚至笑着哄劝天佑道:“这不是不凑巧么?待这仗打完了,我回来先往你家住几日,咱们好好说话可好?”
这就完全是哄小孩子的口气了,偏天佑就吃这套,闻言不再追究,笑着点了点头天赐却迟疑道:“这等军机大事,告诉我们不要紧么?”
田丰深深叹了口气道:“实际也不算什么机密了,只是你们前些日子去了容米,大约不晓得罢了一个多月之前,倭奴登了陆地,在福建沿邯洗了十三个村子,圣上大怒,听说接到军报时生生吐了口血出来”
这事几个孩子确实都是第一次听说,闻言惊讶地张大了嘴,小小更是惊奇她的记忆里头,倭寇之乱是明末的事情了,这个世界到底相当于她前世的什么时代,怎么就有了什么倭奴之乱呢?
田丰还没说完,虽然觉得对几个孩子说这话有些不妥,不过他心中愤然,说话也就没注意那么多:“倭奴本在宁海靠过岸,当地渔民彪悍,将他们击退了,上报了官府,也没当回事儿谁知一路流窜到了福建路,竟是酿成如此大的祸害可笑福建指挥使司的余大人两万兵马不敌,竟然全数折损了进去,陈尚书这才献策,要调我们土兵去抵御倭奴……”
原本后头还有些牢骚话,想了想,话到嘴边,田丰还是咽了进去,只轻描淡写道:“不知道福建路的兵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了这天大的功劳给我们,我自然是要笑纳了才行”
小小和天赐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的两万人马一个照面就叫人给收拾了,田丰带兵千里驰援,难道就能如此大的胜算只有天佑不觉察,大声附和道:“那是自然,我就先祝丰哥哥马到功成了!”
这话田丰自然爱听,摸着天佑的头就笑了起来
转身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却悄悄对小小说:“我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欢迎您来,
一百七十四章 托付【补昨天欠更】
赵家这处宅子,有一个小小的花园其实说是花园都过分了些,没有高大的树木,没有假山流水,只是一小块空地,里头摆了几盆花草陈氏并不是个喜爱摆弄花草的人,家里也无所谓附庸风雅,平时也就小小偶尔去照料一下把开得正好的花儿搬一盆放到厅内,不怎么好的搬出去晒晒太阳左右她成日在家也没什么旁的事情,又不能经常出门,搬搬花盆子,只当是锻炼身体了
所以田丰一说有事要交代,小小便带着他去了后头的花园
站在几个花盆儿边看了看,田丰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也叫花?瞧这几根草,叶子都打不起来了,别是快不行了吧?”
小小忍不住就白了他一眼,接口道:“好几年都这个样子,可叶子也还葱绿着,哪里就不行了?”
田丰看她鼓着腮帮子有些生气的样子,只好摇摇头不提,伸手去摸那盆儿里焉头耷脑的草叶儿,一时没有开口
小小也不催他,也只看自己这几盆花草,心里却嘀咕田丰有什么事情要交代,难道是何七爷那边有什么变故?可返回这一路上都还挺好的呀,她还打算过几日得了闲,独自往江陵去一趟呢毕竟如今做了人家土王的义妹,总得为容米出点气力才是
当日田紫霄对于要收小小做义妹的说辞,粗想想倒还有道理,可细想就有些经不起推敲了她一个小姑娘,能在中间起多大的作用?再者说了,往年土王跟何七爷之间的交流也没用上小小做什么,顶多就是往来江陵和容米之间的人时不时上门拜访一下,带点土特产啥的所以事后小小越想越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绞尽脑汁也没弄明白田紫霄和田丰到底是要做什么
而且当时她头脑一热找人家索要了一些好处说白了就是小小觉着自己这个义妹的身份,就是田紫霄他们的一个棋子,或者说是一个员工索要了一点儿工资倒也不算多,每年二百两银子,田紫霄和田丰当时一听就笑着答应了,并无半分不悦
在容米的时候倒是没时间细想,回来了越是思考,越是觉得不对不过既然田丰有事要交代,小小就想等他说完了再问问自己的疑问
田丰搓了搓草叶子低着头也不看小鞋似乎那草叶子是什么奇珍异宝一般,语气淡淡地开口道:“我要去福建那边,身边人带着也不容易,西兰就送给你做丫头使唤反正我看你们俩一路相处得也算不错她也不打算回容米了,就跟着你若是你觉着不妥,便叫她写个卖身契什么的就是,左右不过一张纸罢了我留在江陵的人手不多,不过跑跑腿还是成的,西兰知道怎么联系他们,有什么要跑腿的,就交给他们”
顿了顿,他回头看了脸色惊异的小小一眼笑着说:“这场仗,只怕要耽搁些时日西兰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过个五六年我还没回来,你就帮她找个人家,想来过个五六年,谁也看不出她是容米的土人若她不愿意跟着你就是”
“除了这处院子,我在江陵府旁边还有个小庄子,庄头都是我自己的人,也劳烦你一并照看着这几年的收益都算你的,别把我这庄子折腾没了就行,这江陵也算是鱼米之乡,找个好庄子也不容易的,你就帮我照料一二”田丰说完,不由咬了咬唇,露出几分孩子气,有些犹豫
小小听着却觉得惊诧莫名,他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在交代后事的涅,不由跟着紧张起来,迟疑地开口问道:“难道跟倭奴的仗很难打?”
倭奴?田丰苦笑了一下,倒不是福建的府兵真的那么不堪,倭奴最初在宁海登陆时,不过三条船,十几个人一路纠结了沿途的海盗乱民南下,到了福建血洗村庄,大败府兵的时候,已经发展到了一万余人更可恨的是这一万余人还分作好几股,叫朝廷疲于应对,要不然也不会征调土兵了更何况如今朝廷的府兵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个照面就叫人给活生生地吓了回来,福建损失的那两万人,倒有不少都是逃命时叫自己人给踩踏了的说来可笑,不过这朝廷已经是烂到了根子上,连圣上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要不然也不会不去调动其他临近的府兵,而是调土兵了
可惜容米刚刚经过一场浩劫,田紫霄一辈里死得差不多了,下一辈还没影,老一辈里头,也就他和田琦年纪小些,当得用其他的要么就是年纪太大,要不就是不堪重用况且容米也要保存自己的实力,不愿意为朝廷搭进人去倭奴?福建?都离容米远得很呢,谁有心思管哪里?所以司治里头一商量,定然是不能派身份贵重的田琦上前线的,自然是自己这个见不得光的上前去得好
田丰甚至有些恶意地揣测,说不准好多人就是想着,把他送到前沿,战死了最好,可以向朝廷要些抚恤,又去了自己这碍眼的人,一石二鸟啊
他死了倒没什么关系,反正孤家寡人一个,可身边有些人总得安排好了才行西兰上头五个哥哥,两个死在了刺杀覃氏的那次奔袭里,三个跟着自己死在了前次的招安清剿中,就剩下一个孤女,留在司治也是个奴隶身份,还碍着好些人的眼,倒不如跟着小小稳妥
再者他近些日子又听到一些风声,有的事情需要尽早嘱咐小小才是
小小等了片刻,也没见他回话,反倒见他眼神悠远,神情忧伤,哪里猜不到他是又想到旁的事情上面去了思及田丰对自己历来照顾,好多事情倒比朝夕相处的赵家人更加周到,再想到上了战超刀箭无眼,倒真的有些伤心起来,鼻子酸酸的,眼泪也快忍不住了
田丰收回思绪,抬头却见小小红了眼眶,不由失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征了,你这是干什么?”
别过了头,小小懒得看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涅,吸了下鼻子倔强地说:“没什么,起风了,迷了眼你以为是什么?”
田丰摇了摇头,看她那别扭的涅,忍不住就想伸手像往年一般摸摸她的头发,举起手却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掩饰地咳了一声,说起正事来:“何家那边的事情,往后就要靠你多出头了我们跟何家的事情,就是司治里头,也有好多人不清楚其中的纠葛,不过也一直没有瞒着你替他们种那个辣果儿,前几年的都是只收点人工,毕竟种子是他们给的再往后的,就算是我们卖给他们的了”
“再者……”他本不想说太多,可说着说着就有些停不下来:“朝廷一向对我们土司与汉人的接触有些反感,只怕好多事情,往后都得靠你出面跟何七爷说,具体怎么行事,土王自然会跟你说不过何七爷这人,我们一直摸不透底,你倒是要小心些才是”
“小心什么?”小小笑了一声:“我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何七爷能图谋我什么?便是图谋,也是图谋的你们容米才是,我这个小女子能起多大的作用?”
这倒是实话,田丰点了点头:“知道你是个聪慧的不过前次跟着何七爷去赴宴的那位周公子,来历倒是有些稀奇从他们进入容米,我们的人就调查过了,奈何我们容米的人手有限,打听不出多的事情不过这位周公子看举止口音,多半是北周的人,他们一回到江陵,何家便有商队往北周方向去了,约莫是送信什么的,你一定要小心些若是情况不对,首先保全自己,反正容米土王收了你为义妹的事情差不多的也都知道了,到时只说这个,别的都莫要提,明白吗?”
不明白,小小是真没明白,不过她脑袋瓜子也不是那种笨的,略一思量,便发现其中的厉害若是那周公子是北周的人,那么这何家的身份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何七爷也从未说过如何与周公子如何结交的,说不定他自己也不晓得这周公子是北周人,受了蒙骗也不一定
可田丰说话间的意思,还是叫她挺感动的这是说如果容米与何家之间有什么变故,她只需要说自己与田紫霄的关系,总能毕自己一些
只不过,那周公子是北周人,他又说自己是他家失散的小侄女,这样说起来,莫非本尊的家人是北周人?这么想着,小小的脸色就有些古怪起来如果说自己这身体的本尊是北周人,那怎么会在南唐的成都府附近遇害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田丰并不知小小如何想,其实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并不是不想说,只是觉得小小年纪还是小了些,有的话不用说太多了再者这姑娘本就聪明,自然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主要意思,倒是不用说得太多,引起事端来
想到这里,他自怀里掏出了几张纸,塞给了小小(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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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五章 内情
田丰掏出东西来的时候,神情很是随意,仿佛他从怀里掏来的不过是几张废字纸似的若是以往,小小肯定伸手就接了过去,可是刚听了他这么一篇话,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接这些东西,大约是庄子的地契之类的,上头还有衙门的红签,错不了
可田丰不管她的反应,径自就扔进了她的怀里,她不由得小声惊叫了一下,赶紧捧在了手里,细细看了起来果然是庄子的地契,这庄子才不是什么田丰说的小庄子,共有良田三百八十余亩,这在江陵附近可算是大田庄了毕竟江陵乃是鱼米之地,寻常百姓的生活也是极好的,不少勋贵人家也在这里置办的有田庄,一般情况下,倒真是没有什么人把手里的田庄发卖出去像上次赵明礼碰见的李牧发卖自家农庄的事情,当时只觉得幸运,如今回想起来,何止是一点点的幸运,简直就是撞了大运了
他们在这松滋安家六年除了李牧那次,再也没有听说过其他人发卖过庄子前些时候小小上了心,煽动陈氏再置些产业,可打听了几日,一丝消息也没有田丰这个土人,不过是借着土王之子的名义在府学里头附读了几年,就能弄了偌大的田庄到手,实在是不简单
看着这契约,田丰在小小心目中的形象又添了一份神秘,不过更多的是疑惑她也不称什么叔叔了,直言问道:“你为什么这样信任我?”
是啊·为什么?田丰也楞了一下
最初或许是存着报那一饭之恩吧后来在司治呆不下去,也不过拿赵家做个歇脚的借口,想看看当日被自己浑身血吓得一脸苍白,却又守约地送了食物上山的小女孩,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相处的时日长了,却觉得她不像一个女孩子就像,就像他心底里的另一个身影,一样是女子,一样地聪慧·身世一样的堪怜,只不过,眼前的这个女孩更美丽些,从他探听到的种种迹象来看,只怕出身也更加不简单,而她的聪慧更加地小心翼翼,所以可想而知,结局定然不会如同他心底的那个身影一般
田丰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盯着小小看了一眼·那眼神却让小小觉得他是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小小叹息了一声,但是不依不饶道:“为什么这样信任我?你尽可以交给土王,抑或是交给你信任的手下还有何家,其实并不是非我不可,不是吗?”
田丰摇摇头:“以前或许是个幌子,我们也有其他人跟何七爷在接触,不过现在看来,恐怕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没那么简单?是因为那位周公子吗?小小微皱了下眉头·明白田丰是在忌讳那位来历不明,疑似北周人士的周公子,只是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干系抬起头疑惑地看向田丰
田丰抿嘴笑了一下·到底是长在内宅的孩子,对这些事情大约听都未曾听说过吧南唐恨北周入骨,却也畏北周如虎承平百余年来,只不过是顶着唐皇余脉的帽子,苟且偷安地过着日子若不是北方的蒙人时常寇边,西面儿的藏人也不安分,只怕北周早就将南唐拆吃入腹了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估计安生不了多久了
收回了遥想似的目光·田丰苦笑着叮嘱道:“反正你万事小心·何家那边有什么事情要做,尽可吩咐西兰就是·你不用露面现在你是我们容米娇客的消息传遍天下,何七爷是个八面玲珑的·自然知道如何处事至于信任,想必当我连路都走不稳时能对我伸出援手的人,必然是个良善之人,所以,托付给你,我放心”
真的只是这样吗?小小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不是她多疑,只是她太过小心毕竟在这个异世,她并不是土著,这些年也没怎么出过门,对于外头的事情并不是十分了解一个人连自己所处的环境都不了解,就必须如履薄冰地过日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求,一生安稳罢了
赵家是她如今呆着的“公司”,若是“公司”出个什么事,她这“员工”也必然脱不了干系至少就目前来说,赵天佑得罪的陈三公子,相对于赵家,完全就是个庞然大物,人家伸个小指头随手搓一搓,赵家就会干净地覆灭,这样的境地,由不得小小不生出几分危机感
再者说了,赵明礼与何七爷的交往,赵家与容米的关系,在小小看来,完全就是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地步,这些看似有力的靠山背后,还有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无论是赵家,还是小鞋都没有半分的主动权她如今所能依仗的,无非就是一点点小聪明罢了可真要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点小聪明,能起什么作用?
不过就目前而言,情况还是算比较好的田丰信任自己,甚至给自己留下了一些人手,与容米的关系也是相当地融洽至少从在容米时,田氏对自己的维护就可以看出一二只不过这样的好总让小小觉得有些不真实,她从来就不相信天上能掉馅饼的事情,自然不会把这些事情想得那么简单
如今田丰要上战超还摆出一副“将军百战死”的姿态,由不得她不多问几句,好能看清自己的位置
话算是说完了,有的话,田丰不可能对小小说得那么透彻,比如对那位周公子的身份的猜想,对何七爷的身份的猜想,对朝廷处置土司的猜想因为这些都没有证据,只是猜想罢了更何况,他也没觉得这些跟小小有多大的关系
他只觉得,这个漂亮聪明的小姑娘,应该开开心心地过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明明紧张得很,却偏偏摆出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看着倒比天赐还要稳重几分,却不知道这样的反应在一个十岁孩子的身上有多么反常
该说的说完了,田丰看着小小仔细地把那几张地契收了起来,转身便走了出去
隔了一排屋舍的院子里,天赐早就回了书房,只剩下天佑还在外头等着,一见田丰出来,便笑着上前道:“说什么悄悄话呢?说了这么半天,我可等得急死了”
岁数差不多,可天佑依旧一副顽童般的涅,小小跟着后头出来看了,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朝着天佑说:“既然你急,那就陪叔叔说说话,我去后厨看看,拾掇两个小菜去”
田丰笑着点头看她去了,一只手臂立刻被天佑抱住这孩子悄声问他:“你以前真上过战场翱能给我说说么?还有,这次大概得去多久呢?你可是说好了要在我家住一阵子的,又食言了”
对于英雄,男孩子们都有几分崇拜,这是雄性天然对强者的崇拜,发自肺腑,尤其从天佑口里蹦出来的这一个个问题,让田丰略有几分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大笑出声
天赐隔着书房的窗子看见天佑挂在田丰的胳膊上,强忍着没有去摸着额头叹息这个弟弟,吃了这么多亏,偏不长一点儿的记性,真不知道他这个样子,是怎么蒙过了乡试的不过看他们二人聊得起劲,还是扔了书本,走出来坐在田丰身边听他说话
土人的孩子,无论是贱奴还是土王,都得从小就上战场小时候跟着大人围山打猎,稍微大点就开始摆弄弓箭刀刃,到了十岁上头,就开始上战场了田丰也是一样,在江陵府学读了两年,觉得没什么意思,反正父亲也不怎么在意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儿子,便卷了包袱,开始跟着司治里头的那些兵痞往战场上头混长到现在,他也是一员久经沙场的老将了,随手把之前的事情挑几件来说说,立刻就迷住了两个男孩子天佑听得入迷,不时夸赞两句,就是一贯没什么表情的天赐,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欣羡的神色
看着他们两的样子,田丰又是好笑,又是感叹好笑地是这两个明明是读书的胚子,却对这些打仗啊什么的有着如此浓厚的兴趣,可惜从小就是当读书种子养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约莫连五石的弓都拉不开感叹的是自己,和他们一样大小的时候,就已经在战场上头进出几个来回了,对于血淋淋的战场就像自己院子一样熟悉,根本就没有过什么对英雄的向往之情
没想到今日倒是引得他们兄弟俩这样的欣羡不已
眼风扫过天赐,田丰心中一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天赐已经是个大人了,准备什么时候成亲翱”
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天赐一愣,随即闹了个大红脸,不晓得回答什么好倒是天佑并不害羞,直接告诉田丰:“我母亲说了,待小小及笄,就给他们二人成婚呢!”
“天佑!”天赐忍不住呵斥了一声,这家伙,没心没肺的,怎么什么话都跟别人说啊
天佑却不以为然:“怎么啦?母亲上次说的时候我都听见了,再说了,丰…···叔叔也不是外人,算起来人家还是小小的娘家人,又是长辈,问一声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个滑头!天赐气结,就算是这样,可也没有小辈儿这样说的,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这个哥哥放在眼里啊未完待续,(qpdancam)投推荐票月票,,:写得好纠结……评论区长草了,之前那几位挑刺的呢?拍砖的呢?好歹来个人吱一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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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六章 杂事【一更】
对着弟弟的随意,赵天赐微微一滞,却又带了几分纵容和可奈何的表情落在田丰眼里,他不由在心中微微一笑,脸上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手指摩挲了一下掌中的茶杯
不过是普通的绿茶罢了,用白瓷杯子盛着,一杯碧玉似的绿水透着清雅的芬芳这是小小刚从厨房烧了呈上来的,握在掌心还有些烫,不过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田丰看着面前的赵氏兄弟俩,眼角扫过院子这么些年了,赵家的境况也还不错,可还是住在最初租下的这个小院里头,心念一动,继续问天赐道:“那说起来也没几年功夫了天赐,我可是小小的娘家人,不过随口问一句,不会问不得吧?”
赵天赐脸上绯红起来,还是忍了羞意恭敬地说道:“您这么说就见外了,便是不提小小是土王义妹这层,您也不是外人,怎么会问不得只是父母都还没有议定的事情,我们小辈不敢妄言”
田丰抿了口茶水,戏谑道:“时间早晚怕什么,反正你这事儿是早就有了定论的,不过就是天佑说的那话,我也算是小小的娘家人了,少不得多嘱咐你一句,可不能款负了我们小小哦!”
他的声音并未多加掩饰,叫刚从厨房过来的小小听个正着,脚步一顿,一种名叫“感动”的感觉浮上了心头,跟着又觉得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她觉得往前凑过去不好,转身又回了厨房
因是相熟地不得了的人他们就在后头院子中坐着,天佑和田丰背对着厨房,没有看见,可天赐却瞧了个正着,脸上绯色更浓,又不晓得如何应对田丰的话,只得支吾了两声便低下了头
天佑就趴在田丰肩头跟他悄声说:“你别的,我哥哥对小小好着呢!谁都会有错,反正小小是肯定不会错的”
说是悄悄话实则这声音对面的天赐也听得见田丰也装作不知,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们家现在境况也挺好的,怎么连个伺候茶水的小丫头也不买个?就是前头有客来,也不能没个招呼的人吧?”
天赐皱了皱眉,觉得他管得有些宽了,而且这些都是内宅妇人的小事,一个要上战场的人居然关心这些个细节,心中就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强忍着没有说话
天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该,随口跟着抱怨道:“可不是么?平日洒扫什么的都是张大娘跟着帮忙,还有一日三餐,若不是小小再帮着操持一二,这事情只怕都做不完了也是该买个粗使的丫头婆子啥的”
天赐没说话,端了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这些情况他也不是看不见,往日也跟陈氏提过一两句,可一来内宅的事情自有母亲做主,二来嘛,他也知道别看在施州不过呆了一两年光景,可就是这一两年,把陈氏给整怕了心心念念的都是多攒些银两供自己和弟弟读书不说旁的,前些日子说送天佑去书院读书,就是一笔不小的银钱家中的进项除了父亲的俸禄就是那个小田庄子,可若是添了丫头下人,不说月钱,就是嚼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一进一出的,不用母亲说,他也算得来这笔账只恨自己虽然身为家中长子却挑不起养家的重雕色更是黯然了几分
田丰看在眼里,多少有些失望也许是对小小的印象太好了颇有些“吾家有女”的意思,看着天赐的涅怎么都满意不起来那跟何七爷交好的周公子,若是他没有料错,多半是北周将门周氏的哪位如若小小真跟那位有什么关系,就凭天赐的条件,怎么也配不上小小想到这里,他就禁不住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再不看天赐一眼,只是对天佑说:“若是一时没有合适的,我就把西兰留下来给小小帮个忙
原本这事应该禀告赵夫人才是,只不过咱们也不是外人了,西兰你们也是认识的,不提有多能干,这洒扫院子的粗活还是做得来就算给小小帮把手吧,她也是大姑娘了,就是我们土人的姑娘,这个时候也该学着织锦裁衣了才是”
这种事情天赐和天佑都不敢应承,含含糊糊地点个头,也就算糊弄过去了,另起了话头聊起旁的事情来
小小也正跟陈氏提起西兰的事情,只说是田丰要上战超不好带着丫头一同前去,想将西兰留在赵家让自己照料一二陈氏心里有数,立即点头应了,末了握着小小的手感慨道:“要说咱们家早就该添几个下人,可往年家里人少,灶上的事情粗活都有张大娘帮衬着,想着事情也不算多,也就混过去了可眼看着你姨父就要送天佑去书院了,天赐也要去府学附读,至少他们俩人一人添个随身小厮,在外头有个人帮着做些粗活,我也才能放心过几日没什么事,咱惘去牙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买几个进来才是”
这是自然的,只不过还有一桩难事,若是添了人口,只怕这院子就小了些小小刚把自己的顾虑一说,陈氏便笑了起来:“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不用急,前些日子就跟你姨父提过几句,只是一时还没找着合适的,想来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正说着,赵明礼自江陵何府回来了,见了田丰又是一番阔契吃过饭,又叫来西兰给赵明礼夫妇俩磕了头,便算是正式把西兰托付给了赵家,田丰便告辞离去了
赵明礼急着知道田丰的来意,陈氏急着知道天赐去府学的事情,两口子早早便掩了门去说话了小小见了苦笑一声,陈氏提也没提西兰的住处什么的,只让她看着安排,这是摆明了甩手让她去管这些琐事了开了库房,将翻晒好的被子找了出来,想着旁边还有一间耳房,要安排西兰去那边休息
谁知西兰不干,笑吟吟地说:“大人早就说过,叫奴婢好好伺候姑娘,哪里能让奴婢另居一室呢若是姑娘不嫌弃,就让奴婢跟姑娘挤一挤吧”这话说得诚恳,便是小小心中千般抱歉,也只得看着她在狭小的内室打个个地铺睡下了
次日起来,赵明礼便宣布了对天赐兄弟二人的安排:天赐去江陵府学就读,天佑则送去金江书院,也在江陵府说起来兄弟二人倒是离得近,只是那金江书院管得甚是严格,一个月只得一日沐休,平日都不可出门眼看已经进了冬月,干脆在家过完春节,正月十六再去江陵府不提
兄弟两个听了,又是高兴,又是失望自去书房读书去了,赵明礼说了,这金江书院虽然在江陵算不上顶好的,可也不是那一般二般的人随意能进去的入学还有考核,若是天佑连入学这关都过不了,自然有老爷的大板子伺候而天赐不用说也晓得,那江陵府学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这次定然是承了何七爷的人情,自然刻苦用功不提
而此刻的陈氏,原本是打算跟小小商量一下去牙行的事情,可一大清早的,就迎来了客人
郑夫人是红着眼睛进来的,小小见状,将她迎进了陈氏的房里,端了杯茶就赶紧下去了看这样子,只怕是郑家后院里头又不安宁了
相对于人口简单的赵家来说,郑家就要复杂得多了这两日小小在后门买个菜,就听了不少闲言碎语郑夫人本是续弦,前头的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早已出嫁了郑夫人进了门,生了长子,抬了身边服侍的大丫头做了姨娘,还有郑老爷原先的一位老姨娘,再有上头大人赐下的美妾,三个妾侍整日里争风吃醋的倒也罢了,这位郑老爷为人倒是极好,想来外头的事情也是做得好的,可是家宅里头弄得乱七八糟的三个姨娘各有所出,成天闹腾也就罢了自搬回了松滋,宅子小了些,成日呆在一处,不是今日你少了根帕子,就是明日她多了盒胭脂的,吵阄不休郑家早就成了这条街上的笑柄
偏偏郑夫人又是个好的,陈氏也爱她说话直爽干脆的劲头,两人交情倒是极好小小就只能摇头,这次郑夫人红着眼睛进了赵府,不晓得外头街上又要传出些什么谣言来,心里暗自思忖着要不要私下里提醒陈氏一声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陈氏又不是傻的,还用得着自己提醒么?
不过看郑夫人那架势,只怕一时也走不了,少不得还要烧些热水备着小小心里想着,带了西兰便去了后头厨房里
听说郑夫人来了,张大娘迟疑了一下便问要不要加个菜虽说刚吃过早饭,可保不齐郑夫人跟自家夫人聊上一聊,就要留下吃个午饭,若是要加菜,厨房里头也要早做准备才是
小小叹口气,只好又起了身往陈氏那里去这就是家里没有下人的不便之处了,什么事都得自己亲力亲为本来叫西兰问一声也没所谓,可郑夫人那涅,要是让西兰见了,多少有些不妥,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得好
刚进了厅门,离着陈氏的房间还有段距离,就听见郑夫人的声音:“……你说,我这么多年我容易么我?如今为了一个贱妾罢了,竟然当着儿女下人的面就呵斥我,我往后还怎么在这个家里做人翱!”
听了这一声,小小立时站住了脚,不敢再往前去听口气,应该是郑老爷给了郑夫人没脸,这个时候,小小才不愿意往前凑呢反正郑夫人也不是特意来吃饭的,加菜不加菜的没什么所谓,想着这点,小小出来招呼了西兰,两人便往前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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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七章 生气【二更】
入了秋,前院不少花草都开始枯黄,清早张大娘刚清扫这一会儿功夫,又落了不少黄叶,看着便有几分杂乱
左右无事,小小便挽了袖子,寻了扫帚要来清扫唬得西兰赶紧来抢,说是有她在,怎么能让姑娘做这些事情
两人正玩笑,大门儿便响了这个时候,会有谁上门?
西兰汉话说得不是很好,小小便叫她去放东西,自己上前开了大门
外头一辆两轮黑漆马车,门口立了一个中年男人,一副管事打扮,见开了门,笑着问道:“这里可是赵明礼赵大人府上?”
小小点头应是那管事朝后招了招手,马车上下来两个丫头,细一看,可不正是红玉和碧莲两个?
那管事口气虽好,态度却不见得有几分卑下,指了指两个丫头,对小小说:“我家主母已经调教过了,特命我给赵大人送来往日若是有所不当之处,还请赵大人见谅我家主母说了,人已经给了赵家,便是赵家的人了,万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若是赵大人不喜欢,直管随意打发就是”
这话初一听倒还听得,可在嘴里一咂摸,竟是个强送的意思小小不由心头火起,强按了下来,也笑着回道:“多谢你家主母好意了只是我们赵家院子太鞋住不下这许多人既然这位大叔也说了随意我们赵家打发,那就请大叔将她们带走便是家中还有客人慢走不送”
说罢就要掩了院门
这管事一愣,随即面上就露了几分讥讽之色道:“主人的事,你一个小丫头也做得主?还是引我们进去,待我替你美言几句,免得你被主人责罚”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里走
小小乐了,合着这位是把自己当丫头了?也是,她本来就不是赵家的正经小姐,平日在家也要做活身上也没穿什么绫罗绸缎的体面衣裳,不过粗布的寻常打扮罢了也不相让,横了一步挡住这管事的去路道:“多谢这位大叔费心了只是您口口声声说是将这两个丫头送给我们家大人,此时我们家大人不在,您还是等他在家再来吧!”
趁那管事发愣的时候,赶紧关了门,招呼西兰回去后院了这事须得尽快禀报给陈氏知晓,人家送了一次又送二次,保不准还有第三次呢!
外头司马家的管事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司马也是大姓,虽说自家老爷只是旁支点了这穷乡僻壤的放了知县,可也从没人敢这样给过他没脸这还是一个小丫头呢,想也知道这赵家人是什么德行了他气呼呼地转身,招呼红玉碧莲两个上了马车,就把脾气全撒在了两个丫头身上:“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赵家人,连累我都跟着没脸!还有赵家那个丫头,一点教养都没有,一看就让人清楚赵家的底细,果然是泥腿子出身,没点底蕴的……”
司马管事卦发泄着不满红玉低着头没出声,碧莲绞了绞手里的帕子,轻声说道:“司马管事那个不是赵家的丫头,是表小姐”
“哼!什么表小姐,不过是大少爷的童养媳罢了!”红玉跟着轻声附和了一句她们俩在赵家日子也不算短,小小是天赐童养媳的事情也是街知巷闻的,因此想也没想就随口哼唧了出来
司马管事却来了兴致,摩挲了一下手掌问道:“什么童养媳?怎么没听你们俩提过?快好好跟我说一说
不提红玉和碧莲怎么分说赵家的事情,里头郑夫人哭了一超觉得心情舒坦了不少抹着眼泪对陈氏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进来倒叫妹妹看笑话了”
陈氏叫了小小打水,回头嗔怪地说道:“既然称我一声妹妹还说这些干什么?快些洗个脸,留下来用午饭吧!”
郑夫人摇摇头:“不了家里那一堆子事情,我若是不回去,还真当我怕了她们”一面说,一面伸手净了面小小见陈氏眼色,取了她惯用的面脂过来服侍郑夫人用了,将水交给西兰出去处理,回来就听见郑夫人跟陈氏聊起面脂胭脂的话题来,还约了陈氏过几日去江陵府瞧瞧
这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购物说话都是一种发泄的渠道,正巧陈氏也发愁松滋买不到什么好些的下人,立即点头应了,两人又说起出门的事情
小小在旁边有些着急午间赵明礼一般是不会回来的,可司马家的作态实在有些奇怪,她还是觉得尽管跟陈氏说一下得好眼看就快午膳,吃过饭陈氏照例是要小睡片刻的,等她睡了起来,差不多赵明礼就回来了哪儿还有时间说这些?
好在郑夫人也没久■,两人议定了后日去江陵府,她便匆匆地走了,一副斗昂然的样子,看得陈氏在后头悄悄地笑
送了郑夫人出门,她就对小小感慨:“好在咱家没有这些破事儿……”
小小苦笑了一下:“姨母也别高兴,只怕离得不远了”说罢就将之前司马家又送了红玉和碧莲的事情说了一番,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将那管事的态度着重点了一下,听得陈氏眉头直皱
待小小说完,她才叹气道:“原以为送回去也就罢了,没成想居然还贴上来了,这司马家看来倒是个心诚的,只怕这事一时还完不了”旁的也就没多说了,只叫小小厨房饭好了没有
果然一家人正用着午饭,赵明礼就怒气冲冲的进门了不过见到一家人都正围桌吃饭,他脸色变了变,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只推说有些疲累,往内室进去躺了
天佑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跟进去问候了几句,倒叫赵明礼脸色缓和不少,不过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转个身脸就又垮了下来
到松滋上任六年,虽说仕途未曾寸进,可在县衙里头,赵明礼的人缘一向是挺好的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司马大人请他往后衙书房小酌一杯自从到任之后,因为嫌弃后衙地方太鞋司马大人一家另择了院子住下,后衙其实也是个空的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上峰相邀,赵明礼怎么敢不去?
寒暄了几句,喝了几口酒,司马大人就说了几句自家的烦恼,什么妻子管得太多艾下人管得不好艾听得赵明礼直皱眉之前虽在一起聚过一次,可到底私下里两人无甚私交,无缘无故地说这些私房话干什么?赵明礼便起了三分疑心,存了三分小心,再用了四分的谨慎,尽量不做回答谁知说到最后,司马大人提了句早些时候送人过来,叫赵府的小丫头把管事拦在门外的事情,直把个赵明礼羞得满面通红闹了半天,人家司马大人是在说自己呢!
这三分疑心三分小心加上四分的谨慎,全酝酿成了十分的恼怒自后衙书房出来,赵明礼就径自回了家,只是当着两个儿子的面不好说什么强忍着等陈氏吃完进来,便劈头盖脸地训了陈氏一通,下午也懒得去衙门,扯了被子将脸一蒙便睡了
本来看他脸色有些不对,陈氏便估摸着是早间小小拒了丫头的事情发了,陪着小意儿进来嘘寒问暖,岂料赵明礼一句也不问,就冲着她发了一顿脾气气得陈氏捂着胸口,半晌也没缓过气来
这也忒没道理了不管如何,人是赵明礼送走的,早间的事情也只是听了司马家的一面之词,他回来竟然问也不问一句,就冲着自己发起脾气来陈氏越想越呕,又想起早上郑夫人说自家内宅的事情,她还在心里暗笑郑家人多事杂,不是今儿倒了葡萄架,就是明儿碎了玉簪花的照这涅看来,自己那被人拿捏的日子,只怕也不远了
坐了一会儿,陈氏便红着眼眶出了内室,叫厅堂里头等着的小小看个正着,上前扶了她的胳膊往椅子上坐了,天赐天佑上前的地问道:“母亲,父亲的身体不打紧吧?”
陈氏拿帕子揉了揉眼睛,强笑道:“没甚大碍,只是累了想偷个闲罢了你们俩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快些去歇午觉,一会儿你们父亲起来,就该检查功课了”
两个孩子将信将疑,天佑还要进,叫天赐扯走了父母之间有些不太对劲,虽说父亲在里头说话声音压得极低,可他还是听见了几个字眼,看样子应该是吵架了,只是不晓得为什么吵架想到这里,天赐眼神一暗,不管父母为什么吵架,做儿子的总不好上前劝解什么,总不能说这个不对,那个对的吧?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再说也没有儿子管到父母事情的道理若是想知道,只能悄悄问一问小小了
这边小小正打了水进来,低声对陈氏说:“姨母先擦把脸吧瞧刚才天赐哥哥那样,只怕也在的您呢别的不说,您也要问天赐哥哥天佑哥哥想一想啊”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陈氏眼泪又下来了:“天赐都这么大了,真不晓得相公在想些什么!”说罢又觉得有些失言,自己投了帕子捂住了脸未完待续,(qpdancm)投推荐票月票,,PS:感谢亲爱的书友xdb77投出的小粉红前些日子春困+拖延症发作,欠更加断更,我都不好意思爬出来了,这粉红实在收得有些不好意思,惭愧啊惭愧
一百七十八章 送回【一更】
丢了帕子,陈氏脸色也没见好上多少里头赵明礼还在●着,小小轻手轻脚地进去取了陈氏惯用的面脂出来,陈氏一边往脸上抹,一边小声叹息:“看这光景,只怕晚些时候那两个丫头又该转来了···…”
“什么?!”虽在意料之中,可晚些就送来,是不是也太急了点翱这司马家的丫头到底有什么毛铂非要赶着贴着往外头送?小小实在是想不明白
陈氏丢了面脂,对着镜子看了看依旧红肿的眼眶,轻声告诉她:“上峰笼络下属,送个丫头什么的也不奇怪往日在成都,这样的事情还轮不着你姨父呢只是这次也太奇怪了些,照理说,都拒了一次了,怎么也不会Сhā手第二次谁知又巴巴地送了过来?听你姨父那口气,今儿午间司马大人约莫说得有些……”她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得好,只得丢开了说正事:“……还是想想如何安排吧,总不能又撵到外头倒座去,不理会他们,也得给司马大人一份体面才是”
小小就奇怪了,不过两个丫头罢了,听陈氏这口气,好像司马大人送两个丫头来,还是给了赵明礼多大体面似的就是在她生活的前世,也没有哪个上级Сhā手下级的家务事的道理,更何况这两个还是被赵家退货的就是要送,起码也该换两个过来吧?她上前收了东西,把残水给西兰去收拾了,转来向陈氏请教:“姨母·这事儿怎么都透着蹊跷”
“自然是蹊跷的,可如今也没办法了”陈氏也没看她,把玩着手里的靶镜,半是无奈半是叹息地说道:“送两个丫头并不稀奇,奇怪的是身契又不给,这到底是送呢?还是借呢?若是借,这月钱怎么个算法?这人到底算是谁家的?岂不是一点章程也没有,乱了套了么?再者说了,能得司马大人这般看重·多半是家生子,便是送了身契给咱们,一大家子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算个什么事儿?咱家就是再缺使唤人,也不至于要找人家讨丫头使唤,这样的人,谁敢用?还是好好供着罢了”
合着陈氏心里跟明镜似的,小小能想到,没想到的,全叫她说了个透彻·倒叫小小刮目相看原以为陈氏就是个柔顺的性子罢了,闹了半天这心里比谁都清楚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陈氏能想明白的,难道赵明礼就不明白么?小小暗自腹诽着,不由打量了内室的帘子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陈氏看出来了,她莞尔一笑道:“你姨父心里自然也是有数的只不过外头男人们的事情,可比我们手上的杂事复杂得多,他不高兴,多半也觉得司马大人手伸得太长,可又迫于是上峰·不好拒绝,吃了这亏,心里憋着火呢唉·能怎么办?供着罢了”
小小闻言黯然地低下头去,闹了半天,自己上午干的事情不但没有干好,还给赵明礼和陈氏都添了麻烦要是早知道司马大人能如此没脸没皮,还不如高高兴兴地将那两个丫头收了,也省得赵明礼不高兴,连累陈氏也被说了一顿
想到这里,小小瘪了瘪嘴·不好意思道:“都怪我鲁莽·倒给姨母姨父添了麻烦”
陈氏仲手拨开她耳边的乱发,微微笑着说道:“好孩子·不怪体你也是心疼我罢了,我心里晓得的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好多都不是按着咱们的想法来进行,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小小沉重地点点头,有些感动,但是对于陈氏的说法并不怎么乐观
都被赵家赶了出去,这次又能趾高气扬地重新进赵家的门儿,那俩丫头还说不定怎么得意呢唉,这简单的小日子,怎么就越来越复杂起来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陈氏所料,下午日头刚刚往西山近些,司马家的人又把两个丫头送了过来
赵明礼依然避而不见,躲在房内装睡陈氏出面接待了司马家的管事
那管事的姿态倒是彬彬有礼,可说出来的话就不怎么好听了:“赵夫人,这两个丫头不懂事,给您添了麻烦如今我们主母已经调教过她们了,洒扫之类的粗活本就是她们的本份,更巧这两个丫头也都粗通文墨,给赵大人伺候枕席夜读添灯也能服侍一二若是再有什么不是,您只管叫人吩咐一声,我家主母一定登门赔罪”
看着陈氏略有些涨红的脸庞,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那管事心中有几分得意,按捺了心情继续说道:“本来我们主母是想另挑两个合适的给您送来使唤,可一来老爷到松滋上任,手头带的人本就不多,二来家中也只有这●丫头年岁正合适,第三嘛,又识文断字,配得起赵大人这样的书香门第想着贵府人手不多,总不能事事都叫赵夫人亲自料理,这才送了她们两个过来往日多有得罪,还请您看在咱们家司马大人和赵大人同衙为官,也是缘分的面儿上,原谅一二”
陈氏越听越怒,什么“伺候枕席”,什么“夜读添灯”,这不是摆明了说这两个丫头可不是一般服侍人的,是给赵明礼做妾的么?还有,什么叫“人手不多”,什么又算是“年岁正合适”,合着急吼吼地给赵家送了两个丫头,还是格外关怀了赵明礼么?
小小垂手站在陈氏身侧,心里暗暗鄙夷,弄了半天,这位司马夫人的意思,还是怪陈氏出身太低,配不上赵明礼,只有她的人才合适么?
那管事见没人接话,更是得意起来,掏了张帖子出来双手奉上:“咱们家夫人还说了,咱们家老爷和赵大人也是同僚,听说赵夫人精明能干,早就想结识一二若是后日赵夫人有空,还请您过府一叙”
小小接了帖子,奉给陈氏看了,陈氏这才开口感谢道:“本该是我先去拜访一下司马夫人才是本想着司马大人刚刚上任,只怕夫人那边还没收拾妥当若是司马夫人不嫌我讨厌,我也就厚着脸皮接了这帖子,改日再与你家主母一叙”说着就端了茶
这就是在赶人了,那管事事情已经办妥,也懒得多呆叫碧莲红玉两个上前给赵夫人行了礼,这便回去覆命不提
这头陈氏操劳了片刻,又叫赵明礼给训斥了一顿,本想发发火气,可没成想司马夫人还邀请她去玩那些早已在心里打好腹稿的话,确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干脆早点送客,眼不见心不烦
待那司马家的管事一走,陈氏也懒得看这两个可疑的家伙,索性叫小小安排她们的住处,自己便在厅堂里头坐了,拖着下班发起呆来
院子格局又不大,前头院子里住着天赐天佑各一间房,还有书房杂物间什么的,这两个丫头该如何安排陈氏一想起来,就觉得头上发疼随意说了那个丫头一句,她便把这两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小鞋叫她来安排
得了陈氏的吩咐,小小便叫了依旧垂手伺立的两个丫头出去了
她早就想好了,还是将两个丫头放在跟张大娘一起的厨房里头,平日也得做一下洒扫的事情虽然司马管事说得露骨,可小小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能懂什么?既然是丫头,那就住到丫头住的地方去吧!
领着他们穿过院子,一出院门儿,便感到有人在看小小转头打量了一眼,不晓得是天赐,还是天佑嗯,大概是天佑吧,依着天赐那个冷清的性子,才不耐烦管这些东西呢
不过这一次她可料错了,前院书房里头隔着微敞的窗棂仔细打量的,真还不是天佑,是天赐
见他们三人的身影往前头倒座去了,天赐这才叹了口气,把眼神挪回了书本上
天佑正在抱怨:“这知县大人家是人口太多,还是嚼用不够?巴巴地把这两个又给送了回来,难怪今天父亲进门的时候脸色不好了”在他的认知里头,人家送东西是好的,可也要看合不合收东西的人的心意都已经送回去过一次了,怎么又送了过来想了想,只有司马大人养不起这一大家子人,这才拼命地往别家塞人
见他抱怨时小嘴撅得老高,天赐也跟着点头:“不晓得到底是谁跟父亲说了什么,多半还是为了这两个丫头的事情,才闹得脸色不好只盼父亲莫要气坏了身子,待会儿晚餐的时候,你也注意些,莫要又惹了父亲不快”
赵明礼的确还板着一张脸
他虽然称病在里头休息,可外头司马管事的话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自然晓得他既是来送丫头,也是来向陈氏示威的到底是结发夫妻,想到这里,赵明礼心中更是不快,直到吃完饭的时候出来,脸色都是一片寒霜吓得本想说两句话的天佑也没敢出声,乖乖吃罢了饭,便和哥哥一同去了书房练习
小小也没敢多呆,几口扒完了碗里的剩饭,说了声“吃好了”,便拖着步子回了后厨看张大娘收拾,留了空间让赵明礼夫妇好好说道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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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九章 准备【二更】
小小童养媳vip后面厨房里头红玉和碧莲正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不是她俩做出个斯文的涅实在是这赵家的饭菜口味实在不合司马氏本是杭都人虽说司马大人只是家族旁支娶的夫人也是大家里的庶出女不过这饮食习惯跟出身可没什么关系杭都菜讲究精致清淡而赵家自成都至施州至松滋这几个地方的口味都是重油重盐更何况小小捣鼓出了辣椒这个玩意儿虽说外头不见售卖可自家吃的从未少过这样一来口味就与碧莲红玉吃惯的杭都菜相甚
上回来赵家两人端着姨娘的架子吃饭也是要求张大娘做这做那的早就惹了张大娘厌弃虽说这次依旧是高调入了赵家的门好歹他们俩都晓得已经得罪了赵家上下若是不夹着尾巴小心为人哪里还敢提什么要求?
主子吃饭的时候立在旁边伺候本想上前布菜却被陈氏淡淡一句“歇着吧我们家没这些个习惯”就给拦了可真退下俩人也不敢饿着肚子立了半天好容易收拾了来菜又不合口味勉强就着剩菜数着饭粒儿往嘴里扒拉那涅比大家秀更像大家小
张大娘在一旁冷眼看着既没催促也没吱声自顾自地收拾着
小续来后厨的时候见着的就是这般场景虽说平常到底这气氛有几分诡异看着忙对自己行礼的二人嘴里说了句“免礼快性饭吧”心里多少有些疑惑这两人难道是个傻的?明晓得不受自家人待见还巴巴地贴上来做什么?
不过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问出口?掀开咸菜坛子看了看便问张大娘:“家里的咸菜是不是剩得不多了?眼看着白露也过了咱们也该开始预备些咸菜了”
说起这个张大娘立时来了兴趣:“是不多了姑娘今年打算做哪几样?再教我一次吧年做出来的就是没有姑娘做的好吃呢”
做咸菜小宣过做得最好的人还是小李氏一别经年不晓得施州老家那边如今是什么光景?她一边想着一边笑着答道:“您这是夸我呢我觉得您做得也挺好只不过做得少了不熟而已”
“那今年就让我练练手姑娘就只动动嘴皮子罢了
若是做错了姑娘再指教也不迟”张大娘一听就笑开了这做咸菜也是门手艺赵家的咸菜往年都是小小在做她也动过几次手了明明是一样的做法一样的调料可出来的味道相甚远她也想跟着学一手
小小笑着点了点头任何人手艺受到夸奖心情都会无比地好她看向食不知味的红玉和碧莲两人匆匆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她本想顺口问问“可还吃得习惯?”话没出口先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人家吃不吃得习惯关她什么事啊?
这就好比前世的办公室同事在一处共事相处时间不少这个度就得把握好了何况在她内心深处对着两个人还是有着淡淡的同情像个摆设物件一样被人送来送却半点反抗的权利也没有再想想自己当初陈氏把自己给二郎做童养媳的时候何曾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不过也就是一点点同情罢了
如果说赵家是个公司小小是个打工的员工那红玉和碧莲相当于上级公司空降进来的两个人虽然安排的职务比较低微但是同样会让所有的人有所抵触陈氏就是小小的老板她才没那个闲心思可怜别人得罪了自己的老板呢
吃罢了饭张大娘快手快脚地就收了碗洗了红玉和碧莲两个反而手足无措不晓得干什么好了
从厨房出来厅堂里头已经被西兰打扫得干干净净陈氏和赵明礼掩了门儿在说悄悄话不用人伺候至于二位少爷的书房下午陈氏就说过不用她们俩过伺候后头厨房里小小和张大娘正说着准备咸菜什么的红玉和碧莲发现自己竟然不晓得做什么好怏怏地回了倒座里头呆坐
西兰在外头看得真切抿嘴一笑回了厨房帮着张大娘烧水这一大家子人都要洗漱灶上可要烧不少的水才够使呢
小小倒是无聊起来家里人一多她手上也没了事情倒觉得无聊了真不晓得以前的那些大家闺秀们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事也不做闲着都能干什么难怪看着写那些大家族宅门儿里头的成天就是斗来斗原来都是闲出来的
想了想叫西兰打了一小桶水两人往后头花园子里头浇花了
一夜无话
次日起来早饭时小小偷眼看着陈氏脸色倒是好了不少想来昨夜赵明礼跟她夫妻夜话也商量出了个结果吃过饭就仕小小和陈氏独处时果然陈氏说道:“那两个丫头就先让她们呆着吧左右咱家也不缺这一口饭食只当供了两尊菩萨只是看紧些莫要惹出是非就行了”
说到这节她暗自好笑司马家这般急吼吼地送了两个人来赵明礼即便原有几分绮思的也叫司马大人给气回了这样的人谁敢沾惹?赵明礼又不是个傻的收下了只当是全了自家体面可人在家里如何安排司马家总不能追着赶着来看吧?也幸亏昨日司马大人给赵明礼气受要不放了这么两个千娇百媚的人儿在家里陈氏还不晓得怎么的呢
小小笑眯眯地应了可陈氏看着她的涅心下又是一阵为难
昨夜赵明礼特地提到了小小觉得她太过有主意了要陈氏好生敲打她一番可这样的话叫陈氏如何出口?莫说在一处好些年早就有了母女情分就是近些年来她本就是将小小按照心目中的媳妇涅调教的只觉得小小甚合心意自己一个眼神就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意思更别提平日里为自己分忧解难再者说了如今小小可不是昔日的孤女一个她还是土王义妹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人家田丰特地在临行前往赵家跑一趟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还不够清楚么?
细一思忖陈氏真是不晓得如何开口得好神色间的为难让小小看个明白却不晓得既然这两个丫头的事情都解决了她还为难什么?
迟疑了一会儿陈氏还是轻言细语地开口说道:“小小如今你年岁也不小了我和你姨父的意思是等你及笄便给你和天赐成亲虽说你不是我嫡亲的侄女儿可到底这些年的情分在这里总不会亏待了你如今这家里人也不少了西兰只服侍你其他小事就让那两个来做你就好生准备准备给自己准备嫁妆罢”
小小一愣不晓得怎么突然就说到这个上头了不过他们算虚岁十五及笄的话三年时间准备也确实不算长只是她真不晓得要准备些什么只好瞪圆了一双大眼望着陈氏
见她这副涅陈氏的心便没来由地一软顺手将小小搂在了怀里笑着说:“莫害羞这嫁妆姨母给你准备可是这嫁衣铺笼帐盖什么的总得你自己绣出来裁出来罢?郑夫人不是邀了我们江陵府么?正好借机给你挑几匹好料子回来就该挑个吉日动手了”
嫁衣盖头铺笼帐盖……小小光是听就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她并不擅长女红饶是陈氏手把手地教了这么多年这刺绣裁衣什么的只能叫堪堪入眼算不得出彩若是全由自己动手来做只怕三年时间还是少的
正说着红玉领着郑夫人进来了
远远瞧见陈氏便松开了小小顺手给她整了整衣角这才站起来笑吟吟地迎了上:“姐姐今日气色倒好”说着便叫红玉奉茶
郑夫人连连摆手:“不用茶了你且收拾一番咱们上江陵府也是凑巧正好老家有人给我家老爷送东西一会儿还要往江陵府咱们将就这马车也就顺个路好了”
陈氏一听就乐了她刚跟小械起绣嫁妆买布料的事情这边郑夫人就邀她江陵府正是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头赶紧打发小小换衣裳自己也换了衣裳跟天赐说了一声便出门了
郑家的马车涅倒是朴素黑漆车身青色门帘一匹杂色壮马拖着低调而不张扬
若是之前小小还不清楚来了这么些年她也晓得这时代的马车就跟自己前世的宝马奔驰一样不是普通人家消费得起的东西看来郑夫人的夫家真是不简单啊
马车空间足够大郑夫人带了贴身伺候的大丫头名唤夏雪还带了个粗使的小丫头名唤双喜陈氏带了碧莲小小带了西兰一行七人便往江陵府了未完待续(iancm投推荐票月票:感谢亲爱的书友lindqdpe.出的小粉红哦谢谢了······一百七十九章准备【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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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章 撞见【三更】
左右不过一两个时辰的路一车女人坐着闲聊几句也就发过了
倒是郑夫人听说陈氏要给小小备嫁妆感慨了一句:“这般好的涅儿我还打算蘣我家俊儿求娶呢订的是哪家公子?”
陈氏慈爱地摸了摸小小的头发说道:“我那妹子临终前将她托付给我我自然要为她打算才是亲上加亲留给自己做媳妇儿了”
郑夫人一思量天佑年纪还小不用急着成亲那就是大些的天赐了立刻暗悔失言她刚提的俊儿是自家庶子若是惹恼了陈氏岂不是平白添了麻烦?马上笑吟吟地顺着话题道:“日子定了?到时可别忘了叫我也喝杯喜酒”又对小械:“果真是个有福的孩子”
碧莲听着有些不屑什么托付?不过是这童养媳说得好听些罢了到底年纪小又没有红玉那般稳沉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却被紧挨着她坐着的西兰听得分明当即就往旁边挪了挪身子露出一个鄙夷的神色来
小小一直低着头装害羞感觉到西兰挪过来还以为她有什么不适正好抬头就看见西兰对碧莲露出的鄙夷之色忍不住挽了西兰的手臂两人相视一笑抵着头说起悄悄话来
这一幕叫碧莲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不快奈何形势没人强低了头不晓得想些什么
郑夫人怕陈氏着恼说起如今时兴的嫁妆品种来陈氏并没听清她的话·不过素来与郑夫人交好两人倒是聊得快活感觉还没说几句江陵府已经到了
这一路上郑夫人早就打算好了先找了间酒楼停下马车那车夫自有事情要办然后一众女人在酒楼里定了个雅间逛完街回来就可以吃饭然后再返回松滋
路上听着这安排的时候小小就一直笑·这怎么听都跟前世与朋友逛街一样先找个停车场把车停好再血拼完了大吃一顿拎着战利品嚣张地返回驻地这么想着却发现那些记忆如同明信片一般凝成了一个个定格的画面甚至好友的相貌都已经模糊不清了站在这异世的街头她突然浮起一种名为“寂寞”的感觉有些失神
“姑娘·想什么呢?夫人叫你了”前头陈氏和郑夫人都走出一段了回头见小小还站在原地冲她招了招手西兰就立刻扶了她的手用腔调怪异的汉话提醒了一声
这一叫好歹让小小回了魂勉强收拾了一下心情她反手挽了西兰两人快步追了上
江陵府是金江下游的重镇更是荆湖北路的大城仅是售卖各种东西的坊市便各有区分有专售平民日用的唤作“平市”有专供达官贵人的·唤作“宝坊街”也有针对中产阶级的东西比平市的更好价格比宝坊街的低廉·唤作“香坊街”各自为阵泾渭分明
平市太过脏乱宝坊街的东西大多只接受定制对于陈氏和郑夫人来说香坊街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一行人汪的酒楼本就在香坊街的范围之内出了门边可以随意逛街了
原来这香坊街也是有来由的传说这条街上有一家老字号的胭脂铺子因他家香粉胭脂做得极好·大家都忘了这铺子原来的字号·只称“香粉铺”在江陵只要提起“香粉铺”·谁人都晓得在哪里久而久之外地人来江陵·只要说要找的地方离着“香粉铺”多远大家就知道是哪里这香粉铺就成了江陵府的地标附近再开的其他店铺也以挨着香粉铺为荣这一带也就被称为“香坊”了
陈氏来过江陵府几次自然对此知之甚详可郑夫人刚刚回来落户小小是个不怎么出门的自然就带着她们先往香粉铺看看
走到门口倒没有小小想象中那种人潮拥挤的场景出现红棕色门脸儿三开大门两层小楼与旁边的店铺看着一般高上头一块黑色烫金牌匾“香粉铺”进进出出的看涅客人也不是特别多
一进门便有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迎上来笑着行了个福礼问道:“几位夫人秀请随便看看”说罢便带着她们走近柜台也不多言一句态度亲切并不让人觉得无礼
小小低声问陈氏:“不是说顶顶有名么?也没见多少人啊”
陈氏正看柜台上陈列的各种物品也压低了声音回答道:“日日都有人来买哪里会有好多人?再说大户人家的秀都是叫人送进家里选的哪里会自己跑出来买这些呢?”
小小一听忍不住为各位夫人秀们叹息一声一个女人连街也不能逛那还有什受可言?就是她前世经济窘迫可也从没克制过自己的酿睛买不起挂个眼科总是没问题的吧瘪了瘪嘴没急着打量柜上的东西先左右看了看
叫她惊奇的是这香粉铺子里头不仅有梳着妇人发式姑娘发式的女人还有不少男人有的明显是下人打扮有的还穿着圆领长衫分明就是大家公子哟看那个胖子还舀起柜上的香粉在手上试呢
察觉到小小并没看柜上的东西陈氏轻声呵斥了一句:“东张西望什么?别乱看了你且帮我看看这合口脂颜色如何?”
小小赶紧应了一声看向陈氏手上的东西
小酒盅大小的一个扁盒子里头是淡淡粉色的口脂这东西陈氏也有两盒不过颜色比这个都要艳些没有这个看着浅淡再看柜上一样的盒子按着深浅不同各种红色排排摆开竟有好几十个盒子看得小小一阵眼花
陈氏毫不知情又取了一盒略偏黄的淡红色叫小小看她连连摆手做了苦相道:“姨母自己挑吧我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你这孩子”陈氏斜了她一眼到底无可奈何学绣花的时候就发现了小小对颜色真的不怎么敏感真白色和珍珠白都分不清要在上百个不同的红色里头挑出不同来也确实难为她了好在郑夫人是个同道中人两人很快就说得热火朝天地
旁边的女小二极有眼色在旁指着柜上的口脂又说了几种不同有桃花香味茉莉香味玉簪香味等等香味的不同有的颜色能经久不衰有的能保持唇部的润滑小小在旁边听着咋舌这也太惊人了吧要不要分得这般仔细啊?
陈氏偶然回头见她在旁边站着无趣只好摇头叹息:“守着我做什么?你旁边瞧瞧就是”
这句话如同佛语纶音小小大喜带着西兰在店里走动起来
说起来这店里的东西实在是多各种胭脂面脂香粉口脂胰子发油什么的装在各式小小的瓷盒里头上头还根据各种分类的不同压了浅浅的模印光是看就叫人觉得喜爱恨不得据为己有也难怪这家铺子的生意如此之好了
小小一边看着一边悄悄腹诽还记得前世看那些穿越文女主穿越过捣鼓什么香水胭脂的发大财开铺子可看了这个香粉铺实在就觉得奇怪那些人是怎么把生意做起来的
就说她刚看到的一套面脂口脂发油胰子什么的按着香味使用的季节什么的分类简直就是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西兰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尤其是那些胭脂各种红色装在小小的盒子里实在是可爱极了若不是小小拉着她恨不得将每一样都试上一试旁边的女小二倒是极客气挑了两样适合她这样小姑娘的请她只管试西兰试得不亦乐乎小小便在旁边随口说道:“你若是试颜色就在手背上试那里与脸上的颜色最为接近若是想买就在手腕内侧试一点别买了回过敏又不能用”
女小二听着将信将疑看了小小好几眼到底忍住了没有出声西兰也不敢大声说话凑近了小小轻声问道:“真的么?”
察觉到女小二的表情有些不对小小暗悔失言胡乱点了点头便往旁边走一不留神撞着了人西兰赶紧拉问她要不要紧被撞的那人却笑了起来惊喜中透出几分亲热:“小小姑娘?这可真是凑巧了”又看向西兰更是露出一副古怪的神色:“咦你怎么在这里?”
小小抬头一看暗道运气真“好”居然能在香粉铺子里头碰到熟人这不是周公子又是哪位?
低头行了个礼往他身边看了一看只得一个随从并没看见何七爷虽然认识可到底不熟小小打了个招呼便准备转身却被周公子叫住了:“你不是在松滋么?怎么上江陵府来了?可是看上这家的胭脂?喜欢哪些我送给你”一副长辈疼爱晚辈的语气
铺子里头人本不多这边的小动静已经惊动了陈氏她走了过来拉住小小看着周公子一脸戒备的神色问道:“这位公子小女无状冲撞了公子还请原谅则个”本站(:好久没有更新这么多了如果晚上有空点前还有一更如果没有咳咳亲们就明天早上看吧……顶着锅盖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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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一章 身份
见陈氏将自己拉到身后,一副保护的礀态,小小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在后头轻轻扯了一下陈氏的衣裳,小声说道:“姨母,不要紧,是认识的”
声音虽鞋却逃不过周公子的耳朵,他脸上喜色一闪而过,郑重地对陈氏行了一礼:“原来是赵夫人,在下有礼了”
虽是行礼,却没有通名报姓,陈氏皱着眉侧身避了一避,心情有些复杂
在容米遇见了周公子的事情,天赐天佑都跟她说过对于这个说小小是自家子侄的人,陈氏原来是不置可否的毕竟这天下太大,人有相似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况且回了松滋这些天,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动静就是上次为了天赐入府学的事情,赵明礼去江陵何家,也未曾听七爷提起过这个人来,所以陈氏和赵明礼也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
岂料今日到江陵府闲逛,竟然迎面撞上了,人家一副彬彬有礼的涅,倒叫陈氏不晓得怎么面对
微微杆一福,陈氏牵过小小说道:“不小心撞着人家了,还不赔礼道歉?”
小小顺从地上前行了一礼,口中说道:“是小女子不当心,真不好意思”
周公子赶紧虚扶一把,笑着说:“又不是外人,何必如此多礼?你……你们是来买香粉么?喜欢什么样的,随意挑就是”
小小不知如何作答,看向陈氏她笑着退了半步道:“只是随意看看,不耽搁公子的事情了,我们先走一步”说罢拉了小鞋又叫了满脸打量之色的郑夫人,一路出门去了
看着她们的背影,周公子轻声吩咐身边的随从:“我们也跟上”
那随从有些忐忑道:“爷,这样不好吧家里还没有回信呢!”
“就是没有回信,我也敢断定这孩子定是茹姐儿”周公子叹了口气,有些激动:“你看她那涅跟我大嫂起码有七分相似尤其她眉间那颗红痣……”
“爷,小的多句嘴,”那随从打断了周公子的话,显然对他的举动不怎么认同:“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总不能因为这样貌上的相似就下这个判断再说如今咱们是在南唐,您还是小心谨慎些得好”
听了这话,周公子回身狠狠盯了他一眼,也不多言,抬腿就走了出去可是外头大街上人潮熙熙,早就不见了陈氏一行人的身影他不禁有些失神,站在香粉铺门口发起呆来
在香粉铺里撞见了周公子,小小倒没什么,实则是心里已经认定这副身子的爹娘定是同周公子认识,不过相认不相认她说得也算不得数,干脆就不去操心了郑夫人则是望着陈氏不停打听,这位公子显然与陈氏并不相识,怎么一副相熟的涅,客气有礼的,还说什么随意挑选那意思是由他来结账?
听着郑夫人隐含刺探的问话,陈氏心里本就烦躁不安,嘴里也只得敷衍几句眼角余光却注意着身后,见那位周公子并没有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随意挑了家看起来不错的绸缎庄进去了,陈氏便借着挑选布匹的时机,悄悄拉了小小问道:“那位周公子,到底是何人?”
小小摇了摇头:“不知道,好像是何七爷的好友什么的,就是上次跟您说过在容米见过一面然后从容米回来也是一起回来的”关于周公子有可能是北周那边的人这件事,她想了想还是隐瞒了没说,只挑了前些日子跟陈氏说过的话回了
陈氏叹了口气:“我瞧那位周公子的涅只怕认定了你是他家走失的亲人,如果真是,我和你姨父定然是不会拦着你回到亲人身边怕就怕并不是这么回事若是一不小心害了你一辈子,我这心里可就……”
一边说着,一边去看小小的神色,见她露出几分不解,心里又是叹气,可有的腌事情,她也不好意思说得那么明显
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些达官贵人什么的,偏爱搜罗那些小姑娘小男孩的,到底是做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可是这些孩子总没有个好下场陈氏这些年说是把小小当媳妇养着,可心里也是一直把她当自己闺女疼爱,虽假托了是姨母和外甥女,可实际也是母女情分了这位何七爷相交的不是官场上的人,就是各地的大商户,反正就没有平头百姓,这位周公子看气度衣着,也不是那么普通的人
若真是小小的亲人还好说,如果不是,又不明不白地把孩子交出去,岂不是害了这孩子的一生?
小小并不知道这事让陈氏联想得那么多,那么远,只是以为陈氏怕她被人给骗了,心里还是有些感动,依偎着陈氏笑道:“姨母放心,虽说小时候的事情我都忘了,可我也不是个傻的,总不能来个人,说是我的亲人,我就认了?p>
桑吭偎盗耍还有姨母您呢!您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都多,我怕什么啊?p>
这马屁拍得实在明显,尤其那句“吃过的盐比吃过的饭都多”更以前赵李氏常挂在嘴边的,饶是陈氏此刻心情不佳,也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罢罢罢,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的那么多干什么,还是眼前的事情最重要
转念一想,陈氏也就丢开了,只吩咐绸缎庄的伙计将那些大红鹅黄嫩鸀的衣料取些来,花纹要寓意好些的,还有那大红的衣料,更是要好些的,用来做嫁衣的料子可不能马虎郑夫人也晓得她此次主要的目的就是给小小准备嫁妆,也跟着一起看起来
一会儿觉得这个好,一会儿觉得那个也不错·如云似水的各色面料在几个女人手中滑过,看得旁边服侍的碧莲几个眼中满是欣羡的光彩
此时北周帝都安都的一所大宅子之中,后宅的花厅里也摆满了各色布料,圆桌后坐了一个穿着墨鸀撒金小袄的女人,也正挑选着布料
花厅里安安静静的,旁边四个伺候的大丫头站在主人身后,低着头一声不吭,就连布庄送货的婆子也被这静谧的气氛感染,没有咋咋呼呼地上前推销·任由那位夫人自行挑拣
外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夫人眉头一挑,旋即又冷了脸色除了自家夫君,谁人敢在院子里头这样奔跑?只是不晓得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位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抖一下的大将军如此激动?
她挥挥手,在夫君进门之前吩咐道:“先收了退下吧,明日再看就是”说罢便有服侍的粗使丫头上前收了桌上的布料,另端上茶水来
厚重的门帘一挑,一个三十多岁的黑面男子喜气洋洋地冲了进来:“夫人,好消息!”
夫人冷了脸哼道:“什么好消息?又打了什么胜仗?爷·这都是你们男人家的事情,跟我一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冷言冷语的,脸上的冷漠丝毫没有因为面对的是自家夫君而有所化解周围的丫头们不敢多呆,蹲身行礼之后退得一干二净黑面男子也不气恼,上前亲热地搂了夫人一下,被她一下子甩开,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你看看,小三写来的信,咱们茹姐儿找到了!”
“什么!”夫人一下子变了脸色,也顾不得仪态·劈手就夺了信拆开来,一目十行地看了,一边看·眼泪就跟着下来了伸手去舀桌上放着的帕子,手却哆嗦着,拾了两下都没有拾起来
黑面男子叹了口气,亲手取了帕子给她拭泪,挨着她坐下,环住她双肩道:“还哭什么?这不是喜事么?”
那夫人自己舀了帕子擦了擦脸,不再挣扎夫君的怀抱,顺势往后一仰·倒在夫君怀里哽咽道:“怕就怕……又是竹篮打水······”
若是小小在这里·定然要大吃一惊这对夫妇一看就知道定然是小小的亲生父母,她的脸型虽然还有点婴儿肥·但是看得出跟这黑面男子一样,下巴有点方·额头饱满,她的五官却跟这夫人一模一样,只分了大小略有不同罢了尤其她的肤色,跟这位夫人一样,都是健康的象牙白,显得肌肤晶莹润滑的颜色
周公子正是这位黑面男的胞弟,他写来的信,怎么会有差错?可越是期望,周夫人的心里就越是害怕,怕又是像往常一样,得到了一点半点的线索,临去一找,却又是香烟一般散落空中,没个实处
叫了侍女进来取水净面之后,周夫人又捧了那封信看了两遍,不禁奇道:“南唐,怎么会是在南唐?谨之,当日你不是说那伙贼人是外蒙的么?怎么会把咱们茹姐儿丢到南唐去?”
黑面男先是大喜,而后便有些窘然七年之前他身在边关与外蒙对战,家中就出了这么桩惨事,老母横死,幼女失踪因是受前线战事乾,这些年妻子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更别提如同新婚之时一般唤自己的字,顶多就是一个字“爷”可这么多年追查下来,牵扯得实在太广,除了能在前线狠揍外蒙人出气,其他的他一个武夫真还没什么对策可如今看来,若是幼女流落南唐,只怕这事会变得更加复杂起来面对妻子的质问,他只能保持沉默
周夫人见他不答话,登时大怒:“周伟,周谨之,周大将军真是好样的,这么多年追查下来,连自家女儿一点儿下落都没有,好,你好得很!”
说罢也不去看他脸色,只对门外大声唤自己的贴身婢女:“璎珞素纨,快些去给我收拾东西,夫人我要出门!”
“这大冷天儿的,你要去哪里?”周将军慌了,赶紧拉她
“去哪儿?自然是去接我女儿!”周夫人横他一眼,甩开他就走未完待续,(qdianar)投推荐票月票,,:对不起,最近几天忙活别的去了顺口吐槽一下,我就不明白有的人了,还个钱有那么难么?又不是几百上十万那么多,万把块钱而已,一拖一两年,老纸很烦有没有
一百八十二章 偷听
周夫人到底没有走成
且不说她是是主持一家中馈的主妇,要走哪里能那么简单?就是周将军的身份,也不是让她能随便出京的
对于常年在外征战的将军们,朝廷一直都比较关注一般情况下,将军在外征战,家眷都是留在京都,以防万一虽说周将军已经处于半退隐的状态,可是周家一门良将,周二爷还在前线不提,就是周将军的大公子,今年刚十五足岁的周良,如今也是少年猛将,授兵部郎中之衔,在前线周二爷麾下杀敌
眼下进了冬,正是外蒙“打谷草”的时候,整个北方前线如临大敌,周夫人想要出京,而且是想要去南唐,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周夫人自己也知道,不过是见丈夫态度不怎么好,说得一句气话罢了最后也只是收拾了包袱,回娘家小住几日消气罢了
不过夫人既然如此说了,周将军赶紧写了一封信给周老三,又带了些银两过去,请他务必将孩子带回来,并且要重谢收养了茹姐儿的那家
周公子收到信,却为难起来,转脸对何七爷苦笑起来:“大哥叫我立刻把那孩子带回去”
何七爷还是有些疑惑:“公子真的认为那个小小就是的吗?”
“定然错不了”周公子的口气十分肯定:“你是没有见过我大嫂,若是见了,一定认得出来再说她眉间那颗红痣,这么明显的标记怎么也不可能弄错的”
何七爷不敢答话这些年来,他们找到的眉间有红痣,长得漂亮,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虽然不多,但也有五六个,费劲了周折送过去,那边一看就说不是偏偏这个,早些年他还见过,就因为孩子一口的成都口音直接就否认了现在周公子又说是的,岂不是说他何七爷干了蠢事?
况且他得到的消息说,小小跟赵家长子已经定了亲,而且已经在准备成亲的事情了若是这个当头把人接走,到时又说不是,他跟赵明礼怎么交代?还有容米那边,好不容易才搭上的线,怎么处理?
何七爷真的头疼,赵家那边还好说,如今容米这头田丰出征一些琐碎的事情就是靠小小身边的那个西兰牵线处理,这当口把人给弄走了,怎么办?
这些事情周公子自然也知道,他为难的也是这个本来要说,小小是自家人,跟容米那边有关系是最好可问题在于把她弄回了北周,容米这头怎么办?总不能刚连上线的,又掉了吧?
其实最主要的问题都被两人忽略掉了,那就是周公子的身份
要把人带走,总要告诉人家你是谁才行吧?就说是何七爷的朋友周公子?赵家会把人交出去么?难道跑去南唐一县主簿的家里说:我是北周大将军周伟的弟弟周信你家养的这个女子是我家失散多年的小女周茹,所以我要带走这可能么?
赵家那头,陈氏也正跟赵明礼说起这事:“······看那周公子的相貌倒是挺正派的样子,可就是不晓得内里是不是也如此相公,您看能不能向何七爷打听一下那位周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赵明礼点点头:“这是自然如若真是小小的亲人,咱们也算是做了一桩功德,好好把孩子给人家送回去,也是结桩善缘”
“那······天赐和小小这桩婚事?”陈氏最为的的就是这个,她是早就把小小当儿媳妇一样看待教导,虽说开始有些意难平可小小这孩子温柔贴心对自己更是如同母女一般孺慕,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早就丢开了最初那些想法,这些日子更是一心一意琢磨起给两个孩子办婚事要准备的东西
这一头赵明礼倒是没有陈氏想得那么多妻子一提醒,他倒先楞了一下,随即开口道:“这有何妨?本来就是无媒无聘的,不过口头上说是童养媳罢了我们家如今这状况,随便给天赐聘个好人家的闺女又有何难?只要你放出风声去,只怕多得是人上门来求哩!”
陈氏一听有些恼怒,侧了身子冷笑道:“相公这话说得好轻巧!当年妾身不满意这桩婚事,也是您劝我说自己带的孩子知根知底,可以好生调教如今要丢开手去,就是无媒无聘的童养媳罢了果然是你们赵家人的德行,一脉相承!”
她这话就是暗指赵家人不讲道理的作风,赵明礼一听也有些恼怒:“没来由地怎么又扯到这些事情上头去?你自己也说那位周公子仪表堂堂,他又跟七爷是朋友,你也不想想,能跟七爷相交的人家,是我们高攀得起的么?既是如此,不如隐下这童养媳的事情不提,好好把孩子给人家送回去,也是结桩善缘,何必又生些枝节?”
说了陈氏几句,见她眼眶微红,晓得她是舍不得小鞋想到这孩子几年来在自己夫妻膝下如同女儿一般承欢孝顺的,赵明礼也有些心软,不禁放缓了口气,另择了一桩事情陈氏说起来:“施州老家来信了,说是大郎说了门亲事,就要成亲了···…”
两人背对着窗户坐在榻上说着话,却没看见窗外天佑佝偻着身影从窗下轻手轻脚地走过,平息静气地听了几句,又悄悄去了书房
一进门,天佑就转身掩了房门,走到书案前对正在提笔写字的天赐压低了声音道:“哥哥,出大事了!”
天赐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问道:“又是什么大事?你不是去后厨沏茶的么?茶呢?”
“哎呀!这个时候了,你还记着茶!”天佑急吼吼地绕过书案,走到天赐身边·趴在他耳边把刚刚偷听到的话说了一遍,这才直起了身子说:“你说说,这个是不是比茶更重要?”
天赐没答话,只看着笔尖一滴墨从笔尖掉下来,渗进了纸里,他也恍若未觉
天佑急了:“哥哥,你怎么不说话翱”
看着那滴墨渗了进去,天赐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站起来把那纸张揉做一团·回头平静地看着天佑反问道:“说什么?这样的事情自然有父亲母亲做主,我们只要遵从就是了,跟着着急什么?”
“那也不能无动于衷啊”天佑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斜了天赐一眼,快步出了房门“我去找小小”
看着天佑蹬蹬就跑出去了,天赐又叹了口气随手扯了张纸坐下来继续之前没有写完的功课可是这笔怎么也下不去,心里全是刚才天佑告诉自己的事情
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那位周公子不但是见过的,而且也相处了几日凭天赐不多的人生阅历,也感觉得出这位周公子的出身良好,而且看那衣着打扮·比自己家的情况只怕好上不止一点
理智告诉他,让小小回到这样一个家里,对于女孩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实际上,真的很舍不得
在成都买下小小的时候,她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每天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和天佑,不能说话,可你看她的眼睛,却觉得什么都知道了原本以为是一个很柔顺很乖的小女孩·居然也会打架,会撒泼,会用尽各种方式来保护自己兄弟俩和母亲·甚至比自己做得更好
受了委屈,也一声不吭的,那次如果不是自己悄悄给她一块吃的,她肯定宁愿不声不响地饿上一天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注意到她的吧?
平时倒还好,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可是一想到她要离开,怎么就觉得有点不适应呢?
小小端着茶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天赐正提着笔发呆她看了眼书案上的纸张·上面空无一字·以为天赐是正为要下笔的东西出神,也没敢出声打搅·轻轻放下茶杯就转身便走
一出门就碰上了探头探脑的天佑,一脸期待地迎上来:“小小·我哥说什么呢?”
小小就奇怪了:“说什么?什么都没说啊你哥就坐着发呆呢”疑惑地看了天佑一眼,小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天佑,你到底想干什么翱说你哥要喝茶,有事跟我说,叫我沏茶送进去,可你哥根本就没发现我进去了,什么都没说啊”
天佑一跺脚:“这人!”
小小看他那气恼的涅有些好笑,平日里总装得跟大人似的,可到底不如天赐一般稳重,稍不注意就漏了马脚出来,有心逗他一逗,便望着内院门处喊了一声:“姨父!”
天佑立即站住了,紧张地扯了一下衣襟,直着身子转过身去,却发现院子里头空无一人,抬手就指着小泻“好啊我还为你的呢,你还骗我!”
他那紧张的涅实在好笑,小小笑了一阵,听见这句,刚沉下去的疑惑又浮上心头:“什么为我的?天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翱”
刚被她戏怂一番,天佑不高兴了,撅着嘴扭头道:“哼!就是不告诉你!我去念书了,你回去吧!”
本以为小小应该上来拉着自己问个详细,谁知小小听了竟然也不追问,点头说:“是该念书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罢竟然越过他就往内院去了,天佑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书房门口呆立了半晌,摇摇头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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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三章 少年天佑的烦恼
一百八十三章少年天佑的烦恼
一连几日下来,天赐的作息一如以往,倒叫天佑有点看不懂了
照他看来,天赐对小小还是有那么几分不同的就说以往在施州的时候吧,天赐就特别照顾小鞋有吃的都会留一点儿给小鞋上回小小生铂也是他的叫天佑可做不到那么上心,他每天要操心的事情可太多了
就拿最近这几天来说吧,先是父亲和母亲似乎又为事情生了气虽然当着他们都是一副和蔼的样子,可是脸上的僵硬是骗不了人的就是当着他们的面儿,父亲和母亲也没交谈过看着母亲神色不愉,他也问过两句,都叫母亲一句“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就给搪塞了
还有那两个丫头,每天倒是挺认真地收拾院子打扫家什,可成天看着就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涅,叫人心里不舒服,不自觉地就叫人想要提防起来
再就是小鞋现在也不往厨房去了,成天就跟西兰两个闷在房里,除了吃饭,平时也不出门,搞得想跟她说两句话都说不上上次好容易在院子里逮着她了,诳了她给天赐送了茶进去,可天赐都没说,小小也都没问,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最重要的就是上书院的事情了
这书院天佑可真不想去,不提书院管得严,就说这放假,也是进了腊月里头才会放,一个月才沐休一日,这能行?刚在那里过了几年苦日子,这还没松泛上半年呢,又给送进去关起来,这得了?
这几桩事情成日在天佑心里翻腾,平时挺活泼的一个孩子竟然就忧思重重起来,就连陈氏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以为是赵明礼又给他布置了课业,埋怨赵明礼道天佑终归是个孩子,虽说玩心重了些,可平日念书也不是不努力的,何苦逼得他那般紧?这几日孩子连饭都不太吃了,小脸儿都瘦了一圈儿了!”
赵明礼莫名其妙哪里有给他布置课业?本想着还有几日就该去书院了,这几日并没有拘着他,也就是每日十张大字罢了,旁的真没有再布置”
不过陈氏既然这样说了,赵明礼也不由得关注起天佑来晚晌吃饭时细细一打量,果然瘦了不少,吃罢晚饭就把天佑叫进书房,问他是不是有事瞒着
天佑哪里敢将的思说给父亲?支支吾吾地说了好几句都没说清楚缘由
看他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赵明礼心里就来气天赐本是长子,素来稳重些,天佑有些跳脱,要说两个中间,他反倒为天佑操心的多些不说旁的,一到了松滋就给他找,如今进书院,也是想尽了办法,在几家书院中间挑了又挑,犹豫了好些日子才下了决心
结果这孩子,似乎一点儿也领会不到的苦心,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一副畏缩的涅想想天赐在这么大的时候,都能独自押送着家什从施州来到松滋了这越想就越是生气,忍不住就呵斥了天佑几句,结果这孩子站在书案前就跟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低着头只不做声
他摆出这副涅,赵明礼反倒训不下去了,长叹了一声出了书房,没瞧见身后天佑拍着胸脯大松一口气的难看涅
见赵明礼回了房里,正跟小小商量事情的陈氏赶紧支使了小小出去,一面端了茶上前,一面问道样?天佑是了?”
赵明礼接了茶在桌边坐下,也不,也不喝茶,只那么静静地坐着,倒叫陈氏看得心慌起来,一叠声地问天佑到底是了?”
半晌赵明礼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陈氏摇了摇头,口中却问道天佑就怕我怕成那样?问他都不,连头也不抬起来看我一眼,唉……”
陈氏一听也愣住了,旋即就着急起来完了完了,莫不是这孩子又闯了祸事?不过这段日子他连大门也没有出过,哪里会去惹祸呢?”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赵明礼正反省这父亲是不是做得有些失职,猛然听陈氏说起闯祸的话来,顿时又是心头火起,到底想着天佑见着跟鹌鹑似的涅心中又有些不忍,叹息了一回自去安置了
可陈氏却不能放下心来这个幺儿,平时就没有大儿稳重,说起来未免是太过娇惯了些,可从来跟是无话不说的,突然就一副有了心事憔悴不已的涅?猛想到这里,思路就难免开阔了些,往那红玉碧莲两个丫头身上想去了
原来在成都,自家也是用着几个小丫头的,可是回施州的时候就全打发了算起来自天佑懂事以来,家里就人口简单,这突然来了两个人,莫不是起了心思在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吧?无不少字
悄悄看了一日,觉得也没看出来这次两个丫头进了赵家,倒是老实不少,每日里也就做些洒扫庭院,擦桌抹窗的粗使活计,虽说偶尔抱怨两句,倒也没有往前头书房去凑见了少爷也都挺守规矩的,并没看出异常来
实在没办法,也就只能偷空找天赐来问问了俩日夜起息都在一路,弟弟有心事,做哥哥的总该才对吧?无不少字
没等陈氏找天赐问话,何七爷的人上门来了
来的是一位管事,不过投个帖子,说七爷带了想来拜会一下赵明礼刚一进门,消息就让天佑了他顿时着急起来,眨巴着眼睛看向依旧做着课业的天赐哥哥,何家来人了”
天赐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天佑急了你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呢?何家来人,肯定是来讨要小小的要是让小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那该办翱”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谁知天赐还是那副淡然的涅,性急的天佑可学不来他的沉稳,从鼻子里头哼了一声,拔腿就跑天赐喊了一声,他却头也不回地就跑了出去,留下天赐怔愣了片刻,又怕这家伙闹出事情,只得起身跟上
一出门,正好碰上了送那管事离开的西兰,瞧这涅,肯定陈氏正跟小小商量事情呢天佑便犹豫了一下,让后头出来的天赐赶上了
看着站在身边比高了一个头的哥哥,天佑突然就有种特别委屈的感觉,明明跟他的干系更大好吧?无不少字他就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天赐拍拍弟弟的背,轻声道做功课吧,晚间父亲还要检查呢!”
天佑负气地扭了头不去看他,更不乐意,抬腿就往后院走
天赐上前拉住了他的手,把他往回拽,却被天佑一甩手挣脱了,回头冲着他大吼起来我就不明白你一点儿也不着急呢?就算小小不是你儿,这么多年下来,你就一点儿也不心疼她?赵天赐啊赵天赐,今儿我算是把你看明白了!”
面对弟弟的指责,天赐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摇摇头轻声斥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快些跟我回书房去!”
“凭呀?你以为你是谁翱”天佑犯起混来是也听不进去的
天佑声音不鞋这一幕让西兰和在外头的红玉碧莲都瞧见了红玉碧莲好奇地打量,西兰则快步回了后院,着急地跟陈氏和小小说道快吧,大少爷和二少爷吵架了!”
正跟小小商量明日事情的陈氏一听就急了,扶了小小的手走出来一瞧,大儿脸上是无奈的苦笑,小儿则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红玉和碧莲在一边探头探脑,不由心中就是一股郁气上来,脸上倒是不动声色,轻声唤他二人进来,没忘狠狠地盯了红玉和碧莲一眼直瞪得两个小丫头低下头才作罢
小小可没注意到那两个丫头的神色,前些日子她就这二人有些不对头了,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若不是今日何七爷的管事送来帖子说明日要来拜访,她还跟西兰关在房里裁布制衣呢
不过看陈氏面上虽然淡淡的,可扶着的手微微用力,想来也是有些动怒了赶紧使个眼色叫西兰去泡茶,扶着陈氏回了后院,后头跟着满脸不忿的天佑和云淡风轻的天赐
进了厅里,陈氏还没坐下,天佑就近身扑了,跪在陈氏膝前母亲,不要把小小送给周那个周也不晓得是哪里人,只是说觉得小小像他家的孩子,若要不是,岂不是害了小小和哥哥么?”
陈氏一听,大惊失色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谁说要把小小送给周了?”
一边拉拔着叫他起来,一边支开小鞋只说是叫她去掩了院门这事她也就是跟赵明礼说过几句,这孩子是的?莫非,这几日他魂不守舍神思不属的,就是为了这个?这么说来,难道小儿对小小起了别样心思不成?
这想法一多,看向小小的眼神就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复杂天赐在一旁瞧得分明,心里暗暗叫糟,不由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就是他惹出来的事情,这下可真不母亲会如何决断了(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一百八十三章少年天佑的烦恼
一百八十三章少年天佑的烦恼是 由会员手打,
一百八十四章 心思各异
对于自己的母亲,天赐一向非冲楚在他接触不多的人里头,陈氏是个性格柔顺,单纯的人,想什么一般都摆在脸上,一颗心全都扑在如何让这个家的生计更加好过上头
而天赐则不同,到了施州之后,似乎是一夜之间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涤,沉默地挑了起来,在外头也跟跑马帮的人打了一段时间的交道,别的不提,这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刚才弟弟一提小鞋母亲便看了过去,那眼光不似以往的慈爱,而是带了几分审视和警惕,如此明显的不同,难道天赐看不出来么?
他上前一步轻声斥责弟弟:“不要浑说,母亲当小小如同女儿一般,怎么会不明不白的就将她送走?且不谈君子非礼勿听,你私自偷听父亲母亲的话已是不孝,怎么还能质疑母亲?”
天佑撅着嘴回道:“你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母亲当她是女儿,我难道不是当她是妹子?这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可怎么好?再者说了,你又不是没跟那个周公子打过照面,那人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谁知道说出来的话是真是假?”
陈氏听得两兄弟的话,陡然心情就放松下来,横了天佑一眼道:“你这孩子,何时偷听了我跟你父亲的话,就在这儿捕风捉影的瞎猜度,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晚些等你父亲回来,可有得你受罪”
天佑一听就赶紧拽着陈氏的袖子撒娇:“母亲行行好,不要告诉父亲就是那日您和父亲说话·我听了几句,有些着急罢了······”
陈氏摇头笑道:“你着急什么?就是你哥哥说的,我当小小如同女儿一般,难道还能害了她不成?”说着伸手抚摸着天佑的头发欣慰地说:“我儿长大了,也晓得关心其他的人了只是何时多关心一下娘呢?”
天佑顿时红了脸,拉着陈氏的袖子不依不饶,天赐看不下去,咳嗽了一声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没规矩······”
回头一瞪,天佑就想反驳·陈氏怕他们哥俩吵架,忙在一旁安抚道:“好了好了,天赐也少说两句,左右也没有外人在呢!”
正说着,小小端了茶进来,呣子三人也就撇开了这事不提,静静喝起茶来一杯喝完,陈氏便赶了他们俩出去,留下小小商量待客的事情何府的管事说得明白,何七爷想带了朋友来拜会赵明礼·这朋友不用猜就晓得是谁更何况在松滋定居几年了,何七爷可一直没有上赵宅来过,这宅子鞋又没什么人手,该如何款待何七爷一行,可叫陈氏有些伤脑筋
那管事进来出去也没避着谁,不过片刻功夫,赵宅上下都晓得了张大娘忙着筹备明日的筵席,又的自己的手艺上不得台面,丢了赵家的脸面红玉碧莲两个倒闲了下来·无什么事可做
平时除了干些粗活,陈氏也不让她们端茶倒水什么的,两人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不提
这宅子虽然小·却是五脏俱全,外头进门处便是一溜倒厦,齐整的三个房间本就是准备的下人房如今除了张大娘住了一间,余下两间就让她们俩给分了
第二次送进来赵宅,虽然司马家管事的话说得硬,可到底回去的时候两人受了不少训斥若不是司马家带过来得用的下人不多,怎么也不会又将她们俩送过来第二次
说起来这也是司马家惯用的手段,笼络下官的时候送几个家生子进去·既掌握了下头人的动向·又把人紧紧攥在手里偏在赵明礼这里吃了个闷亏,别人家男主人见了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哪里能按捺得卓送到县丞家的两个,都已经被收用了·只等着生了孩儿就抬做姨娘只有碧莲两个,居然被退了回去
如今这两个的日子也不好过,且不说旧主那边盯得紧,就是赵家这边,上下皆是防范戒备之心,连茶水都不叫她们俩碰一下,外院的书房更是不许进内院也就是每日用饭端茶能进去一趟,旁的时候连陈氏都见不着碧莲还好,红玉却已是急了
回了房,本想跟碧莲商量一下,可转念一想,红玉又改了主意,知会了张大娘一声,说是绣的帕子差几色丝线,便出门去了
碧莲隔着窗子看她扭着腰出了门,冷笑了一声,转脸拣了前几日才开始做的鞋子扎起针来
眼看就要入冬,这鞋底絮了些棉,扎得厚厚的,鞋面儿也是絮了夹棉,用的石青色的料子本有些暗沉,不过绣上一支翠绿欲滴的藤蔓,间或开着两三朵鹅黄的忍冬花,涅儿倒也乖巧这是做给陈氏的
碧莲想得倒是简单,如今既将她给了赵家,她就做好自己的本份,没必要掐着尖儿往上头凑夫人将她送过来,无非是个防范拉拢的意思,可这赵家上下本就对她有了戒备之心,真想瞒普的事情,如何能打探出来?这家人也奇怪,男人都做了儿了,家里也就一个灶上的婆子,两个少爷连个小厮都没有,凡事都是自己动手,夫人也是自己动手,顶多就是那个表小姐帮着打个下手幸得宅子不大,若是向以往家里那样的大宅子,一到晚上还不跟鬼屋似的?
要说做活,这些粗活以往自己做三等丫头的时候也是坐惯了,反而现在好多事情不用她们伸手,每日里也不是很多事,反倒闲了下来这人一闲下来,想得就多了自己本就是个下人,既然给了新主子,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蠢笨点好些陈氏是正堂夫人,又生了两个少爷,这位置做得稳稳的,何必往赵明礼身上下什么功夫?
红玉以往就在内院,有些事情反而不如她们在外院伺候的清楚就说原来的二少爷身边那个管衣裳的春杏,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没了?就是那个给二少爷生下了孩子抬了姨娘的夏桃,也没见得到什么好,每日都得在二奶奶跟前立规矩,倒比往出丫头的时候还要辛苦些,又是为的什么?
如今不过是听说何家的明日要来拜访,立刻就跟得了什么天大的内幕似的赶去报信,就是不晓得往后叫赵夫人晓得了,会是个什么下晨碧莲一边飞针走线,一边在脑子里头计较着,微微冷笑
身契还在司马家,难道就这样跟着赵家一辈子?莫说是自己,赵大人难道就不觉得膈应?这两口儿都是楞的,又不是做不出来再将人送走的事情,若是再被送回去,只怕在司马夫人跟前也讨不了好吧?
就跟碧莲想的一样,前头红玉刚出门,张大娘后脚就告诉了小鞋就当着陈氏的面儿,将红玉的原话说了一遍陈氏点点头,叫她下去了,这才对着小小笑道:“你瞧,这就沉不住气了”
小小也觉得好笑,不是说大家族里头跳出来的都比较擅长于这些东西么?怎么这个红玉就跟个傻的一样,大喇喇地就敢往外头跑,也不怕再将她关在外头不让进来?嘴里跟着陈氏的话说道:“姨母说得奇怪,人家不过买几根线罢了,您就什么都知道了”
陈氏有些得意,没忘了教导小小道:“司马大人送她们来,是为的什么?不过就是为了知道我们这宅里的动静罢了可惜咱们手头紧,这宅子里头也没养几个人若是那些大户人家,出门倒是没有这么自由,不过什么门房上的,跑腿的,也少不了倒也是辛苦了红玉姑娘,报个信还得自己亲自去一趟,若是我们家人多,撒几个铜钱出去还省了磨鞋的功夫”
一席话听得西兰都绷不住抿嘴笑起来,小小更是笑出了声:“您倒好,还替她的起鞋子来了
“我不是的,”陈氏摇摇头道:“这人多有人多的坏处比如那有的大户人家,用的是家里几辈儿的奴婢,这些人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当主子的反倒要吃他们的亏明面儿倒是不敢怎么样,可私底下阳奉阴违的,胡乱嚼舌的,甚至用冷饭剩菜恶心人的,各种手段就多了去了”
不说还好,越是说,陈氏越是的起来
何七爷带着朋友上门,想也知道是说讨要小小的事情若真是人家的孩子,断没有拦着阻着不让小小去见亲爹娘的道理可到底在自己跟前养了这么些年,苦日子也是一起熬过来的,又兼这些年里当儿媳妇教着,心情总是有些失落
原以为这辈子小小就跟着自己了,谁知道冷不丁来了这么一桩那位周公子一看就是出身大户人家,想到那些宅子里的阴私勾当,陈氏就觉得后背直冒冷汗
自己娘家不过是个商家,几个姨娘和嫡母之间日日都在过招,不说别的,若不是那些年自己一直谨小慎微,低眉顺目的,兼又是唯一的一个女孩儿,能不能熬到出嫁都未可知
陈氏眼中的小鞋柔顺体贴,也有几分灵巧,可仅凭这些,要在那种大宅里头生活可是远远不够的再者隔了这么些年,她的爹娘有没有其他的孩子,会不会将她的婚事胡乱处置,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都让陈氏的不已
听她说起这些事情,小小倒有几分疑惑,扬起小脸问道:“好好儿的,您怎么就说起这些来了?”
陈氏这才收拾了几分情绪,丢开红玉不提,又问碧莲(qpdancam),:抱歉了,rauarra童鞋,昨天没有开电脑,所以没有看到你的催更票,那个啥,我补偿行不?这两天攒点儿稿子,咱五月份每天双更好不?真是,很没脸,在起点写书一年了,我还没有拿过坑爹的全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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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五章 意外之客
得知碧莲平日除了出来做活,就窝在房里做鞋,连房门都不怎么出,陈氏又给小小指点上了:“那个红玉那般的,倒还好些,想什么做什么都有迹可循反倒是这个碧莲这般的,不乱说不乱动,就叫人不晓得她在想些什么心思,倒比那个红玉难对付”
小小有些无语,这算不算是不喜欢一个人看人家什么都是错的?往外头跑的固然明显,这个啥也没做的也保不准怀着什么鬼胎不过小小自然不会傻到去跟陈氏说这些个,她说的也没什么错,这碧莲不晓得是个什么心思,只是如今还没显露出来罢了若说一点儿心思也没有,那倒是假了先不提她们两个都是青春少艾,就凭身契还在司马家手上这条,就不得不防她们
两人说了几句,赵明礼下衙回来,陈氏忙跟他说明日何七爷要来的事情,小小便极有眼色地带着西兰退下去
之前天佑那句话声音也没收敛,她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些酸酸涨涨的,似喜似悲一块儿从小玩到大,当初还要她护在身后帮着打架的小屁孩儿居然长大了,还晓得关心起她的出路了,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前世今生她都不是那种感情外露的人,竟然不晓得如何表达
刚在屋子里,陈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也不是听不懂,瞧那口气,只怕自己去见本尊的亲生爹娘是注定了
想来也是·何七爷拿着当朋友,田丰都说不简单的人,想来真的是不简单吧?在这个世界里头,她见过的那种出身大家族的人,无非也就是容米田氏一族,那个周公子身上,有着跟他们一样的,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若是形容起来·无非得用“平易近人”四个字若不是高高在上惯了,哪里又会伏下身来“近人”呢?
从古自今,无论什么国家和朝代,所谓的规则都是掌握在位于上层的少部分人手里,若是人家强行索要自己,就算赵明礼如今这个小小主簿的身份,想必也是没办法强留的倒不如结个善缘,说不定哪天就会有用呢?
天赐眼瞧着已经往科举仕途的路上去了,天佑也正往这条路上奔着赵家家底薄弱,若是再因为自己得罪了某些贵人·误了兄弟俩的前程,只怕是亲生女儿都饶恕不得,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半道上顺手买来的?
想到这一层,小小心里又有些憋闷,带着西兰回了房,呆呆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叹口气对西兰说:“帮我收了吧,幸好只是略动了动,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顺着她的眼光,西兰看向了搁在角落的针线筐子·里头是上次在府城买的布料小小女红手艺向来不怎么样,那一匹大红遍地撒金的缎子陈氏没敢叫她动,只给了她一块儿月白的云纹细锦·让她先做贴身的里衣这布料上的纹路是织造时生成的云纹,月白的料子上泛着柔润的莹光,最初可叫西兰惊讶了好一阵,摸都不敢去摸的
思量了好几天,小小才开了剪,不过刚刚开始缝制,结果就面临离开的境地
沉默着上前收拾东西的西兰都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颇为惋惜
小小别过了头
若是没有这一遭·这块布就该变成自己和天赐成亲那日的里衣的她女红不怎么样·还没敢动手剪男子里衣的样式,只剪了自己的·打算再练练手了去做男子样式的那件,现在想来倒是幸好没做·不然成了什么?
接着便想起刚刚天赐离去的涅,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吃从到了松滋,尤其是中了秀才之后,这家伙的话就越来越少了说得好听是稳重,可小小觉得用沉闷来形容更加准确即使对于陈氏提出待自己及笄之后就与他完婚,这小子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同,之前提及自己要离开赵家的事情,天赐也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想来对这桩婚事他也是打从心底里不乐意的吧?小小自嘲地笑了笑,好在自己也没在这上头投什么心思进去,若是换了其他“正常”的女子,还说不定怎么伤心呢
晚间把布料给陈氏送回去,又叫她退了回来,说是“一套衣裳难道我还舍不得?还寻思着你要离开了,怎么也得替你多准备两套好些的衣裳,也叫你爹娘看看,在我们家并不曾受到委屈”
听了这话,小小只好默默地又把东西抱了回来
次日赵明礼沐休,一早起来换了件见客的衣裳就等上了陈氏不欲叫小小出面,打发她去厨房跟张大娘一块儿准备待客的点心饭菜什么的,却叫了红玉和莲进来伺候,喜得红玉又回去换了件鹅黄的衣裳,好好收拾了一番,就是碧莲也禁不住露出喜色来
何七爷跟周公子来得倒是早,想来是天刚亮一开城门就出来了,还带了很少露面的七奶奶过来,赵家少不得全家出来见了礼,赵明礼领着两位男客往外头书房坐了,七奶奶则留下来跟陈氏在后院厅里说话
因是初次见赵家两个孩子,何七奶奶取了两个“蟾宫折桂”花样的荷包送了天赐和天佑,里头都是一样的两个“状元及第”的小银祼子,又取了一个“喜上眉梢”花样的荷包问陈氏:“记得你家还有一位姑娘,额间一点红痣,人称‘小菩萨,的那位,怎么刚才没见着?”
陈氏脸上的笑就有些端不住了,僵了一下又重新端了笑道:“今日贵客临门,这孩子不放心,非得亲自在厨下盯着茶水点心我们家里琐事一直都是她照料着,也就由她去了七奶奶想见,叫她来给您磕个头就是”说罢便叫红玉去请了小小过来
见了礼,七奶奶拉着小小的手便啧啧称奇道:“这孩子,生得可真真跟那画儿上的菩萨似的,多好看啊”
陈氏念了句佛,有些不悦道:“七奶奶不过是看她顺眼罢了,可别这样夸奖,孩子受不起哩!”
七奶奶不晓得陈氏信佛,楞了一下又笑了起来:“瞧我这嘴,还请菩萨莫要怪罪!”
小小任她拉着手,往回收了一下没收回来,有些尴尬地附和着笑了两声,眼光看向陈氏,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陈氏会意,便吩咐她去厨下看看糕点茶水都打点好了没有,又支使天赐兄弟俩自去看书七奶奶也明白陈氏的意思,松了手任他们走了,反正接下来要说的有些话当着孩子的面儿也不好说,倒不如支开了他们,她也好探探陈氏的口风
实在是周公子的身份有些不好明说,若是不明不白地把小小带走,对赵家有些交代不过去所以何七爷的意思,是叫七奶奶也探探陈氏的口风,毕竟妇人之间有些话倒比男人们好说若是赵家不乐意,就让七奶奶劝一下陈氏依着七爷对赵家的印象,这位赵夫人虽说看着柔顺,却可以当得赵明礼的家的
小小出了门,摸了摸怀里还没揣热的荷包,回头看向厅里,七奶奶与陈氏年纪相仿,看起来却要年轻许多,说话为人看起来也是个爽朗的,若不是现下这个情况,陈氏能结交上七奶奶,未必就是件坏事,起码也多个平日走动的地方,多个聊天的人
没等她往深里想,碧莲就神情紧张地闯了进来小小微微皱眉,问她:“你不是在外头伺候茶水么?可是差了什么?”
碧莲杆一福,低头答道:“外头并不差什么是,是司马大人和夫人来了,老爷叫我请夫人一同出去迎接一下”
司马大人和夫人?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小小几乎是反射性地看向了立在厅门外等着传唤的红玉,不用说,昨日她出去定然是给旧主报信去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却跟没察觉到似的,甚至听见碧莲的话,脸上带了几分喜色出来
小小只得进去回禀了陈氏一声陈氏面上不显,心里却将红玉从头骂到了脚,嘴上却笑着对七奶奶说:“还请您稍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罢扶了小小便往外头去了
刚出内院门儿,便看见司马大人和司马夫人带着管事丫头,浩浩荡荡一行十几人往里头走来,赵明礼面带无奈之色在前头迎着
不等赵明礼介绍,司马夫人便扬着帕子笑道:“这位就是赵夫人吧?前儿请你去我那儿坐坐,偏你贵人事忙,这不,我只好舔着脸上门儿找你来了”
司马大人也拱拱手道:“叨扰贤伉俪了不过是想着今日沐休,左右无事,陪着拙荆随意走走,还请夫人莫要怪我们唐突!”
赵明礼和陈氏满腹不满,但也不能真的撵人家回去,只好笑着迎了客人进来
只是这院子太鞋何家人便是避也无处可避,周公子和何七爷只好又带着七奶奶出来,几人一通见礼寒暄,丫头婆子管事站了一堆,倒把个赵家小院吵得沸沸扬扬的
重新叫了小小和天赐兄弟出来给司马大人见了礼,又赠了见面礼,小小便借口奉茶退了下去,一出门便长长松了口气,这都挤到一块儿了,真烦!
一百八十六章 喧闹
西兰上前来扶了小小的胳膊,她嗔笑着挣脱了去,一指头在西兰的额头上:“坏丫头,我又不是走不动路的老太太,扶着干什么呢?”
进来赵家一段时日,西兰的汉话说得算是顺溜了,至少比以前好得多,但还是略带了丝异样的口音 她摸摸被戳的地方,做了个鬼脸嘟囔道:“姑娘以为奴婢乐意么?这几日夫人都说了奴婢好几次了,要把规矩学起来,什么跟着姑娘不离左右啦,行走间要扶着姑娘莫要摔着哪里什么的······”
西兰的声音在耳边叽叽喳喳,小小忍笑听着,一面带着她往后厨去,一面暗自思忖着司马大人两口儿巴巴地撵过来做什么不是传说那位司马大人和夫人都是出身什么世家大族的么?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听说何七爷过来,也巴巴地撵过来是干什么?
说来好笑,到了这个时空也有好些年了,这些朝堂上的纠葛自己竟然是一概不知,赵明礼在这松滋县也颇有偏安一隅的意思,回家对于外头的大事也是只字不提的如今要回去见似乎有些显赫身份的亲生爹娘,不晓得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片刻间便进了后厨,张大娘正忙活着小小见了也懒怠寒暄,指了灶门前叫西兰烧火,自己挽了袖子系了围裙就要干活,唬得张大娘一叠声地说“这可不行”到底因为临时多来了些人,忙活不开还是让小小上了灶,自己在旁边打着下手
家里人少,整治前头主人们的饭食都忙得脚不沾地,小小思忖了片刻,取了银子叫西兰去前头酒楼里头叫了三桌三等的席面,何七爷带来的下人一桌,司马大人家的下人多些,须得两桌才够
西兰得了吩咐,晓得这是不能耽搁的便赶紧去了
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红玉昂着头过来了看见热气蒸腾油烟弥漫的厨房便皱了皱眉,看见小小挽着袖子上灶,讶异了一瞬,到底还是压了心头的不屑,勉强一礼道:“表小姐,夫人叫奴婢来传个话”
小小正抹着汗看小灶上头熬的汤,雾气蒸腾地也看不清红玉的表情,只淡淡问道:“何事?”
红玉低了头回道:“夫人说今儿客多,需得分席爷们儿一桌就开在院子里女眷们就搁在内院厅里就是”
小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心里却烦得不行,也没空计较红玉的口气之类的,看着已经准备了大半的菜肴叹了口气
张大娘已经愁容满面了:“姑娘,这可如何是好?本就只备了一桌的酒菜,这个时候要开两桌,哪里去寻菜呢?”
这个缘故小小自然明白,她也是为这个犯愁且不说原本准备一桌的菜肴要分成两桌,就是这两桌,还有不同爷们儿那桌人多些自然分量要多些,还得多备些下酒菜女眷一桌人倒是少些,可菜品不能少了不然就是丢的赵家的脸面
本来这才何家过来,陈氏便存了一份好胜的心思一来表示自家也不是那种仰人鼻息过活的贫寒之家,二来也得让人看到小小在这个家里过得是极舒坦的这样无论事情谈得怎么样,自家说话的腰杆也要硬一些
如今临时采买是来不及了,想到让西兰去定的酒席,小小便想着不如去打包几个好些的菜过来添上,到时席面上也要好看些不过这种事情她虽然可以做主,还是要知会陈氏一声才是不然就是失礼了
对于如何跟顶头上司相处小小的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的她解了围裙,洗了手放下袖子便自往后院厅里去了
厅里倒是言笑盈盈,三个女人各有心思不过言语上倒还是和气司马夫人倒是与赵明礼同姓,不过开头拉了陈氏做个幌子,与何七奶奶搭上了话,此刻正拿着款儿跟七奶奶说些杭都趣事,说话间也没冷落陈氏,气氛非常融洽
小小进来冲着几位女眷行了礼,任由赵氏拉着自己又说了几句逗趣的话,何七奶奶很给面子地捧了,小小和陈氏便跟着笑了一超趁她们不注意,悄声将原委说了一遭,陈氏点头表示晓得,小小又退了出
吃过饭,何七爷便说府里还有事情,改日叨扰,拱手告辞了他一说要走,司马大人哪里做得卓说是送何七爷一程,也跟着出了赵家的门
不过顷刻间,方才还热闹到有些拥挤的赵家小院儿霎时清净了下来陈氏揉揉额头,面露疲惫之色:“可算是走了这若是多来上一次,说不得我又得病上一遭”
残局自有张大娘和红玉碧莲两个收拾,西兰打了水,小小服侍陈氏净面更衣换了家常衣裳躺在床上,陈氏才长声嘟囔道:“也不知这个时候上来凑什么热闹,正事点儿也没说成”言语间颇有几分不快
小小抿嘴一笑:“姨母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快别心烦了,这天儿冷了起来,莫要再犯了旧症”
陈氏闻言看了她一眼,嗔怪道:“你倒是不急不燥的样子,跟……”天赐那孩子越来越像了后半句到底含在了嘴里,没能说出来
小小可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反正周公子索要自己回家这事儿在赵家已经是明朗化了,她也不甚在意地开口直说道:“我急什么?反正我晓得您是舍不得我吃苦的,这事儿关系重大,您和姨父一定会替我把好关的”
这倒是实话,如今赵明礼夫妇俩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陈氏舍不得小鞋怕周家并非她的亲人,强行索要了去,又给这姑娘添一层伤心但是赵明礼想得更多,自己在这松滋县能过得舒坦,不能不说是承了人家何七爷的情若是非得对何七爷遮掩的事情刨根问底,又有些却不过情面,实在是为难
见小小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陈氏的眼眶霎时就红了她闭了眼别过脸去,轻声说道:“你虽不是我生的,这些年也跟女儿没什么差别若真是…···那倒罢了,如若不是,岂不是害了你?”
小小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赵家呆得时间长了,她倒有些懒怠起来,想到又要面临不可知的命运,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来了就是来了,避是避不过去的,只能迎头上前罢了
想到这里,她勉强笑了一声,岔开了话题道:“姨母先别说那个了,我都听您的今儿这司马大人和夫人来得倒是有些蹊跷,您看她怎么办?”
这个“她”是谁,两人心知肚明,不用明说陈氏咬了咬牙,恨声道:“不是咱们家的,心就不在咱们家我看今日司马夫人的样子,倒是挺巴结七奶奶的,就是不明白这其中是个什么缘故只不过那两个,没有身契不说,人家都送来第二次了,再退,只怕对老爷的前程有些妨碍
先晾着她们就是,过几日定好了宅子,买了跟前服侍的,把她们打发得远些也就罢了”
小小默然,似乎目前除了这个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倒是一直在边上伺候的西兰嘟囔着Сhā嘴道:“那可真便宜了她们,在我们司治,这样的奴婢直接就从后山叉下去了……”
陈氏闻言笑道:“你们那是化外之地再者说了,这两个可是上峰赠的,跟一般的丫头可不一样”
听陈氏答了话,西兰似乎感觉受到了肯定,仰了头大声答道:“有什么不一样?夫人不晓得,我们司治里头从来就没有身契这个说法,给了谁人就是谁人的奴婢,就算是给旧主递话,那也是背主,由得主人们随意处置的”
陈氏听着,笑得眯了眼,接着又沉了脸对小小说道:“你瞧,这化外之地来的都晓得不能背主,那些世家大族出来的,连这些个都不如了……”
这话就有些贬低西兰的意思了,小小怕西兰听了不舒服,冲她安抚地笑了一下,这才对陈氏说:“姨母,依着我看,这也不分什么世家大族,化外之地的,但凡是个人,就该晓得信义二字这背主与不背主的,暂且不提,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的行径,是不是根本就没把您当主子呢?”
陈氏微微一笑:“还用你说?人家本就没把咱们当主子,说不得在人家心里,那头才是主子,咱们这儿不过是个······是个······”
“是个什么?”外头传来一句问话,赵明礼掀帘走了进来小小和西兰行了礼,赶紧退了下去陈氏也要起来,叫赵明礼摆摆手示意她不用,也就又躺了下来问道:“回来了?七爷他们走了?”
“走了,一直送到城门才回来的”赵明礼摸摸桌上的茶水,见是温热的,便自己倒了一杯吃了,接着说道:“何七爷也跟我说了,这周公子家世显赫,只是不好明说,再者家中幼女走失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往后就不要多问了”
陈氏一听,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何时说的?”
赵明礼过去挨着她坐下,将司马大人来之前,他们在书房里头的谈话告诉了她,最终说道:“估摸过几天就该来接人了,你给小小好生收拾一下,终是与我们一场缘分,莫要亏待了她,也叫人瞧不起我们”
一百八十七章 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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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赵明礼一走,阖家上下便都晓得了小小不日就要鲽开的事情
天佑乍一听就看向了天赐,天赐合了合眼,再睁开时清明一片,抓着天佑对陈氏行个礼便退了出去念书去了
看他们兄弟二人的涅,陈氏一颗揣着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说到底,天佑对小小超乎寻常的关心总是让她心里有些不怎么踏实,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想是几个孩子从小便在一处,又是一起吃过苦出来的,其他人更亲厚些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大儿子让她越来越看不透了要说小小是给他做童养媳的事情,从一开始他就晓得,还是他自己应承下来的可如今说小小要走,竟然脸上半点不舍之色都没有,不知道是自己年纪大了没看出来,还是儿子渐长心思深了
想到原来日日抱在怀中的孩子一日大过一日,就连心思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也看不出来了,陈氏不由有几分惆怅,微微有些失神,偏了头打量案上供的花儿
眼角余光扫过外头,院子里红玉和碧莲正捉了扫帚和水桶洒扫庭院,心里更加烦躁
这两个,撵也撵不得,退也退不得,卖更是卖不得,放在家里除了碍眼就没别的用处若说最初送来时赵明礼还有那么几分绮丽的桃色心思,如今也早就丢开了去,就是回了家来远远望见,也就远远就避了开去
尤其想到昨天不请自来的司马夫人赵氏,陈氏就是一阵恶心端着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的款儿,又说着些言不由衷的话,一副既想讨好七奶奶,又有些放不下架子的涅,偏还来得不是时候什么世家大族的?陈氏从鼻孔里头哼了一声,若真是在家族里头有些个分量的,能到松滋来做个县令?
周公子和何七爷才是真正世家大族里头出来的·对赵明礼贫寒相交,以礼相待不提,就是在小小这事上头,人家也是一副坦荡直率的样子家世不好外泄·走失幼女不是什么光彩事,这话说得多么坦荡?细一想,点点滴滴不都是为了小小着想的么?这才是世家大族的风范
又看了眼洒扫庭院还不忘了交头接耳的红玉和碧莲,陈氏心中不喜,思忖着不能把她们退掉或是卖掉,但是拘起来总是可以的亲自起身去了后厨,吩咐张大娘看好后门·莫让那两个丫头走脱出去,又叫来小小和西兰,只说是家中事多,更要谨守门户,自内将大门闭了,无事不可开门
简单吩咐下去,陈氏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略带得意的微笑来这家里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只需将这两处进出门户守紧了,又没有人给她们传递消息,且看她们还能使出什么法子去跟司马家通风报信
安顿好了这些·陈氏便打叠起精神给小小准备行前的东西
不收拾还好,一打点起来,倒叫陈氏心酸起来
衣裳不过就是日常里头穿的那几身,首饰也不过几朵绢花,几条缎带,再没有更多的东西了本想着待她及笄之后便与天赐完婚,如今年纪鞋身量没长开,也就没置办什么东西,可是收拾出来一看·居然连一个箱笼都放不满,陈氏莫名地自责起来转眼看看另一边儿,脸色更差
去容米的时候,那边给置办的衣裙鞋袜还有各种首饰,居然满满地堆了三大箱子两厢对,陈氏更觉得自己待小小太过苛刻′脸上一阵发烧
小小倒不在意对于提供食宿的公司能有多大意见?人家公司还给你置办衣裳呢,所以,有得穿就不错了别的她真心没想那么多
再者说了,乌龟有肉不在壳上,她手里攥着的可也不少了除了陈氏看见的三大箱子东西,还有总计约莫五千两银子,近百两金子,这些存在钱庄的死物不提,贴身的衣裳里头还有这个院子的地契,以及田丰临走前交给她的庄子等等
算下来,她也算是个小富婆了远了不说,就是这条街上,怕是找不出她更加富有的人了
陈氏可不晓得这些,她想了想,还是说道:“这再过些日子天就更冷了,趁着还有几天,再给你添置几件冬衣,披风也要添置起来,这路上可不家里,冷得慌,还有大毛衣裳羊皮靴子,每样也都添上些,路上也更暖和”
小小甜甜一笑,上前挽了陈氏的手臂笑道:“晓得姨母最是心疼我了不过添置东西还是免了吧这眼看着天赐哥和天佑都要入学,束和年节礼就是一笔开支,再要进学,家中嚼用,哪里不得花银子,何必浪费?”
陈氏一想也是,再赵明礼不是也说了,那周公子家世显赫,自己家这小门小户的置办的东西,人家不定还瞧不起呢!既然这样巴巴地把人找了来,总不至于亏待的这样一想,心里也就安了不少,不过还是说道:“如今自然是都依你的只不过咱们一场缘分,我就亲手给你再做身衣裳,也莫嫌弃我手艺粗糙,只当留个念想罢了”
小小自然不会再推,疙下去谢了,送了陈氏出去回头却看见西兰一边收拾箱笼,一边撅着嘴不高兴,不禁笑着逗她:“这嘴上都能挂上油瓶儿了,这好好的,谁又惹了你不高兴?”
西兰笑了一笑答道:“奴婢哪里有不高兴,只不过心中有些不舒服罢了”
见小小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她便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成日里总听夫人说对您如何如何好,一场缘分,缘分一场的,可落到实处,”她朝还摊开着的箱笼呶了呶嘴接着说道:“还不都是虚的瞧这些衣裳料子,我们大人预备的,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我们大人预备的,还是听说您乐意去司治观礼,草草备下的这天天儿都在跟前的,若是真心疼您,就给做这么些个东西?”
小小笑了笑,走去拿起箱子里头那些无论手艺布料都不算精致的衣裙,摩挲了片刻道:“料子虽说差了些,可这手艺还算过得去吧?都是我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呢!”
西兰这才晓得,讪讪笑了一声,又强辩道:“手艺不提,这料子总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奴婢没什么眼力,可也不是瞧不出来的”
“说哪里话呢!”小小觉得有必要跟这丫头好生谈谈,毕竟她是准备带着西兰一路走的,斥了她一句,想了想才开口道:“虽说顶着姨侄的名分,可说到底,我不过是路边随手捡来的,这还是姨父姨母好心,拿了一袋杂粮换的我若不是他们救命之恩,此刻莫说抱怨衣裳,只怕是连命都没有的这些年来,赵家不曾少了我的吃穿用度,姨母甚至放心我来掌管家中琐事,换了其他人家,可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见西兰露出思索的神色,她这才接着说道:“我们为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更要认清自己的本份西兰,你是从容米出来的,容米与这里风情不一,规矩也有些不一样,你又真心护着我,自然是觉得我受了委屈可是静心想想,我又不是姨母亲生的,凭什么人家就得无缘无故的对我好呢?我走,肯定是要带上你的瞧那周公子的做派,只怕家中显赫,也更加复杂我们先得认清自己的位置,再来想一想自己所得的,所想的,是不是跟自己站的位置一致若是多了,就得掐断念头不再去想若是短了,只管理直气壮地去要该是你的,必少不了,不是你的,争也争不来”
西兰想了一会儿,又轻声辩道:“可是我们大人,还有土王,对姑娘你不就是很好么?”
小小露了一丝苦笑,心说那是你不晓得我们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罢了嘴上还是敷衍道:“像你家大人和土王的,这天底下又有几个?”
“那倒也是,像我们大人这样的好人可真不是很多”说起这个,西兰颇是自豪,与有荣焉地昂着头做出一副得意的涅,惹得小小笑了一回,又跟她一起收拾东西,轻声说笑着
耳房窗下,天赐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包袱,静静伫立了片刻,终是抬腿出去了
里头小小又跟西兰说起田丰留下的东西的事情来:“······给你家大人送个信,问问我这走了,这边的铺子庄子什么的该怎么办,还有你们留下的其他几个人,怎么安置得好?”
西兰手里拾掇着东西,头也没抬地回道:“大人当日将我们交给您,就是任凭您做主了,这样的事情,何必还跟大人问什么?反正奴婢定是要跟着您的,至于其他的那些人啊庄子的,您随意处置了就是,不用问大人的
小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日田丰说那些话,她就觉得这是在交代后事似的,如今听西兰这样说来,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却也更加不乐意随意处置田丰让她“代为保管”的东西,坚持写了封信,叫西兰送了出去未完待续,(iancm)投推荐票月票,,:感谢亲爱的投出的催更,我紧赶慢赶算是在午夜之前码出来了我这个叫懒铂得治啊······还有亲给投的评价票,谢谢了!明天就是五一小假期了,祝愿大家都玩得愉快哟!
一百八十八章 离开
十月二十三,宜出行
在赵家拜别赵氏夫妇的时候,小小就陪着陈氏哭了一超旁边红玉碧莲也跟着落了几滴泪此刻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之上,陈氏拉着小小的手舍不得放开,眼圈看着又红了起来
周公子暗暗叹了口气,若是照这样耽搁下去,后头所有的计划都得变动
自松滋乘船而下,可直达杭都可是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杭都,而是千里之外的安都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一行人还是会从松滋上船,之后在江陵下船,换乘马车往北归家而客船载着药材继续往杭都去
江陵接应的人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可若是一直这么耽搁下去,非得误了今儿的事情不可思及此处,他便不耐地向何七爷使了个眼色
得了周公子示意,何七爷便上前劝道:“赵夫人莫要伤心,这可是喜事,您就别哭了”又说小泻“劝劝赵夫人,若是哭坏了眼睛可怎么好?”
小小正拿着帕子替陈氏拭泪,听了这话忽然有些不太高兴的感觉,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天赐说道:“想到这一去不复返的,家慈实在是太过伤心了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把小小妹子当女儿一般抚育,从未离开过身边一日,这一去,不晓得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这话明着是解释陈氏哭泣的原因,暗地里就有些指责何七爷过河拆桥,不近人情了
两家如今也算是通家之好,不管最初是出于什么目的结识赵明礼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对于赵家多少何七爷还是有几分在意,陡然听了天赐这句软中带硬的话,竟一时噎住了,不晓得如何作答才好
赵明礼喝斥了天赐一声:“怎么跟七爷说话呢!还不快些给七爷赔礼?”
天赐撇撇嘴,装作忙着安慰陈氏没有听到这话的涅并不回身赵明礼又羞又怒,涨红了脸皮说不出话来
还是陈氏自己洒了几滴泪,心中略微好过些,冲着何七爷一行人遥遥下拜道:“叫七爷见笑了确如天赐所言,小小从来就没离过妾身身边,如今远行,还不晓得有无相见之日,实在有些情难自禁了”
何七爷只好揭过不提,赵明礼也跟着劝陈氏道:“快开船了,耽搁了时辰可不好”*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小小又对着赵氏夫妇拜了一拜这才带着西兰上了客船,立在船尾望去,心中也生出几分不舍之情,默默垂了泪下来
直到赵家众人的身影在码头渐渐消失,小小才带着西兰往自己舱房走去
第一次坐船,西兰显得尤其兴奋,不过小小心情不怎么好,她也就强按捺了在船上四处看看的想法乖乖陪着小小进了舱房
里头周公子正带着随从检查着舱中的东西,见小小进来犹红着眼眶,不由在心中暗暗叹息若不是当年的变故,哪里会有今日?可转念想到还在安都翘首以待的大哥大嫂,心里又是一阵雀跃,这下子,大哥两口儿也该和好了吧?
那随从查验了一遭,对着主子微微点头表示无误,周公子便笑着对小小道:“这些东西粗糙得很,你先歇一会儿,左右不过个把时辰罢了,等下到江陵再说”
小小看了看屋子里虽是船上的舱房,却也布置得非虫适,哪里就粗糙了?还有,这船不是直通杭都的么?等下到江陵再说,说什么?按捺了满腹的不解,小小微微行礼并不多话,沉默着送了周公子出去这才回过头问西兰:“你看看,咱们的包袱可在?”
西兰看了一番,悄悄告诉她:“随身的小物件倒是在,不过其他的东西都没见着呢!”
小小也不计较,只要随身的东西在就行了便告诫西兰:“看周公子的意思,只怕路上有些变故,一定把随身的东西看好了,莫要丢失”
西兰慎重地点头:“奴婢晓得了,一定看好咱们随身的东西,不离左右”
小小这才稍稍安心,往床上坐了,闭目养神两手往膝前一放,碰到腰间的荷包,心中就是一动
临行前在码头上,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天赐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纸包,她看过去,天赐却什么也没说,红着耳根就转开了视线当时人多,小小也就没看,随手收在了荷包里现在无事想起来,这才翻开来看看
纸包里是一张面额百两的银票,外头包着银票的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意思是怕小小出门在外少了银子傍身会吃了亏去不知怎么,看见天赐手书的这一句话,小小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就算是一直告诫自己把赵家当做公司,把天赐当做同事一般相处,这七年下来怎么还是有了不少感情的
不是小小戒心重,实在是这种对所有人保持戒心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深入骨髓上一世的很多事情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有的事情是如何也不会忘记这一世若说伤她最重的事情,莫过于刚至异世,在刘妈妈的细心呵护和陈氏等人的照料下慢慢敞开心扉,甚至有了种想要依靠的意图时,陈氏却将她作为交换给了大郎做童养媳
经过那一次之后,小小愈发行事谨慎,宁愿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与人产生交往,也怕一旦敞开了会受到伤害在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异世,她唯有自己可以依靠,就连那依靠别人的心思都不敢有
就算如今这周公子说是贝己的家人,带自己回去见亲生爹娘,这其中的话能有几分真?
小小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就是现在,她已经上了何家的船,可赵氏夫妇依旧不晓得这位周公子到底姓甚名谁,是哪家的人,不过就因为何七爷一句带着暗示意味的话,便一丝挣扎也无地将她拱手让出
何必想那么多?只怕在赵氏夫妇的内心深处,依旧当她是那个一袋粮食换来的小儿,为了前程随时可以割弃,更何况这位周公子非富即贵,有可能为赵家带来更好的前途呢?
若是可以以自己为交换,让天赐和天佑的前程走得更稳妥一些,赵氏夫妇会怎么选根本不用猜测
小小能够明白,能够理解,但是无法接受
她这头神游天外,船却已经到了江陵周公子亲自带着随从来接她下船
满腹疑惑地下了船,码头上已经有马车整装待发,他们一上车,马车就走动了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低着头的小丫头,周公子有些拿不准要不要跟她说清楚情况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并不是杭都,而是安都为了安全着想,船只载着药材继续往杭都去,而他们一行人则扮作商旅,往北自河南府出南唐境,入北周,直抵安都
因为他这次往南唐本就是秘密而来,一路上遮人耳目,不仅要防着南唐人,还要防着北周方面的一些人能够在南唐碰到小小纯属意外,可也就是因为这个意外,让回程更加艰险难料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早就带着随从打马而行,不出十日便可出南唐境,只要入了北周,也就没人能拿他怎么样了
可现在返程的时间会拉长不提,危险也更多,情况更加复杂,要不要跟孩子说清楚,他一时决断不了了
嘘寒问暖说了几句话,见小小没有询问的意思,周公子倒放下心来,留了她跟西兰在车里,自己下车骑马去了跟个女人一样呆在马车里,他可真是习惯不了,若不是因为小鞋怕她害怕,他就是连这马车也不会上的
周公子一出去,小小便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满面寒霜
情况不对若是往杭都去,只在江陵略做汪,他们根本就不用下船那么现在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目的地不是杭都,定是如同田丰所料一般,是北周了
如今她手边能用到的,也就是田丰的人了,她问西兰:“你们大人的信可回来了?”
西兰正打量着马车内部,闻言回头道:“还没有听说前方战事正吃紧,想来是没有这么快的
小小又问:“那你们的人手可曾跟上来?”
西兰一听便坐到了她身边,压低了声音回道:“小姐,奴婢瞧着有些不对这马车分明是为长途奔驰准备的,东西准备得极是齐整不过咱们的人本是准备陆上跟着走的,刚下船的时候奴婢在码头瞧见他们了,就是不晓得跟上来没有,要到晚些时候才晓得”
小小点了点头:“我也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只怕就如你家大人说的,那位周公子是北周人,这车队自然要往北周去了算了,既然上了贼车,哪里就那么容易下来了,路上咱俩都警醒些,晚些时候投宿再看能不能跟你们的人联系上吧!”
西兰点头应了,二人怕外头驾车的人听了去,便不再提起,转而说起旁的闲话来未完待续,(iancam)投推荐票月票,,:感谢秀发起舞童鞋投的小粉红第一更先送上,第二更要稍微晚点今天小长假最后一天,带着儿子疯玩了一天,要先把小祖宗给伺候了才能做其他的事情我的小长假就是一个字总结:吃你们呢?
一百八十九章 言之无物
这支车队本就是假扮商旅,驾车的,护送的都是跟着周公的随从和何七爷手下的精兵强将,个个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小小跟西兰说话自以为小声,其实都叫前头驾车的听了去还没等到晚间投宿,周公子就全都知道了
他笑着同何七爷说道:“没看出来,我这小侄女手下还有些人,居然将我的来历打听了个**不离十啊”
何七爷额头冒出冷汗,略一思索便回答道:“想是容米那头的人,那个西兰本就是田丰的贴身侍女,没想到居然给了小姐使用,想来田丰的那些人也都给了小姐了”
周公子抬手紧了紧披风,笑容不变:“七爷不用紧张,我这次本就是想着出来散散心,倒也没有过多地掩人耳目,再者说了,咱们想着能跟容米那头搭上线,也特意漏了些消息过去,人家晓得几分倒也不为过只不过这容米居然真是准备让小小做这个中间传话的,倒是稀奇了”
何七爷整理了一下思绪,苦笑道:“小姐不过是个幌子,真跟咱们打交道的一直是那个田丰只是没想到南唐突然抽调了他去福建那头打倭寇,所以把人手都留给小姐了才是
但是咱们的底细,想必那头是一直没有摸清的只不过没想到小姐居然是将军的爱女,只怕这次咱们的老底都要叫人兜光了要不,您看是不是把那个西兰给……”
他并指成掌,轻轻挥了一下,周公子举起马鞭抬住了他的手摇头道:“不行!我看那个西兰跟小小亲热得很,莫要在回府前闹出事来,一路上警醒些也就是了传令下去,左右翼再散开十里,莫要叫无关人等靠拢过来!”
旁边一个随从得令去了,周公子状似自言自语道:“本打算今儿把情况跟孩子说说的,看来倒是说不得了这孩子还挺能折腾的”
小小与西兰并不晓得队伍里发生的变化,乘了一会儿马车,两人有些无聊,各自昏昏睡去再醒来时日已西斜,马车已经停下了
掀开车帘一看,车队全都退下来,此地并不是什么城镇驿站,竟然是荒郊野外马车围作一圈,中间已经燃起了篝火,显然是打算今日就在此处露营了
小小有些惊奇与西兰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不解,只好稍稍收拾了一下,下了马车
周公子跟何七爷闲适地坐在火堆边闲聊,远远望见小小和西兰过来,两人笑着站了起来,周公子笑道:“醒了?见你们俩都睡得挺香,也就没叫你们”
小小行了礼微笑着点了点头,略作迟疑,对着更熟悉些的何七爷问道:“听说江陵府周边俱是繁华集镇怎么咱们在这郊外歇上了?”
何七爷看了眼周公子,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小声道:“你这位叔叔不耐烦一般的客栈酒楼,非得玩玩野外露宿,这不是没办法么?”
一两句话,就把周公子勾勒成了一副纨绔的涅,却也堵住了小小的话
周公子在旁听了,有几分不耐烦,重重坐了下来,哼了一声道:“本来就是,那些酒楼啊客栈艾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这野外呆着,别有几分意趣!”
小小也笑着带着西兰在旁边坐下,又问道:“之前不是说坐船么?这船也不坐了?”
周公子望着她露出两排白牙:“刚听七爷说,他初次见你便是在船上,想来你也是坐过船的就是一条船再大也不过一块甲板,十来个房间,哪里有这陆行有趣?你年纪鞋累不得,就陪着叔叔一块儿玩儿回去罢!”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对着小小做出一副严肃的涅道:“差点忘了,这都要跟着我回去见你爹娘了,你却连声叔叔都没唤过,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快些唤我一声!”
突然说起这一遭,小小也有些脸红她是尽量不跟周公子说话,往日从容米一路回来,交集也不算多,就是偶尔碰上了,也是唤声“周公子”,如今人家好心带着她回去见亲生爹娘,又自称是这具身体的亲戚,不唤这一声倒还真说不过去
思及此处,她便红着脸站起来郑重行了一礼,口称“给叔叔见礼了”
周公子脸上乐开了花,在怀里摸了摸,却红了脸道:“出门在外的,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给我乖侄女儿做见面礼,待回了家再给你补上罢!”
小小并不在意此节,还是道了谢,这才坐了下来给西兰使了个眼色
西兰会意,借口要去方便,自避了开去小小这才做出一副娇憨的涅问道:“叔叔,实不相瞒,小小幼时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家中是怎么样的情况更是不晓得,叔叔能跟我说说么?”
何七爷看了周公子一眼,有些好笑他刚决定瞒着小鞋结果人家自己就问起来了,且看这位爷如何应答?这孩子,可不是一般的聪明,只怕是糊弄不过去的
周公子却皱了眉问道:“不记得了?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么?”他一面说,一面盯着小鞋似乎有些惊讶,也有些怀疑
小小自幼失忆的事情他也听赵明礼提过几句,当时急着索要孩子,也没细问,此时听小小自己说起,便有些心下不定起来他也仅仅是从相貌上确定这孩子定是自家大哥的爱女,可若不是,还不晓得大嫂会如何伤心可这都把人带出来了,难道弄回去一看发现不是,又把人退回松滋么?转头看了何七爷一眼,那人却盯着篝火,似乎完全没听见他们俩说话的涅,周公子就有些郁闷了
面对周公子的目光,小小却一脸坦荡地答道:“确实不记得了听姨母说当日在成都府外乱葬岗子下头碰到我的时候,全身上下连件原本的衣裳都没有,随意扯了件死人衣裳披着,脖子上受了伤,将养了好些时日才能开口说话,问我以前的事情也都不知道,如今叫我回想·也更加没印象了”
也不是没印象,初至的那日情形小小怎么也不会忘记,只不过她总不能说自己记得一个三岁的孩子能有多深刻的记忆?只能假托是陈氏说的了
这个周公子也听赵明礼说过,可是再听小小自己说起·他更是觉得伤心七尺男儿竟然红了眼眶,别过了头,半晌才道:“苦了你了”那一年发生的变故太过惨烈,若是可以,他也想要忘记
定了定神,他才对小小说道:“你爹,是我的嫡亲大哥·最是英明果断,你娘乃是书香门第,温柔贤惠你还有个嫡亲哥哥,如今已经十五岁,跟着你二伯行事,也是个好男儿府中还有你二伯娘,虽说嘴碎了些,人倒是不坏你二伯家有两个姐姐·还有个弟弟,你叔叔我就在这里啦,你三婶也是个温柔贤惠的·我有一儿一女,都比你小些哦,对了,你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不过不在府中另外还有两位姑姑,不过都已经出嫁了,平日也难得回府一趟”
好吧,这人口可真够多的,小小听了半天才算理清了些不过什么叫做“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不过不在府中”呢?难道说亲爹还有外室,可要是外室,总不会跟自己说的吧?
再者说了半天,小小连自己亲爹亲娘姓甚名谁,做何营生都不晓得·只知道这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一起,除此之外,旁的都不晓得了这位周公子可真是个语言贫乏的人,说了半天就没说出一点儿有用的信息来
小小满头黑线,又问道:“我娘姓什么翱长得漂亮么?我哥哥跟着二伯行事,是做什么营生呢?”
周公子楞了一下,思索片刻告诉她:“你娘姓沈,出身书香世家,相貌风范自然是拔尖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如此漂亮了你哥哥小时候倒是挺调皮的,自从你出事之后就稳重多了唉,记得他小时候……”巴拉巴拉,竟是半点不提哥哥和二伯到底作何营生,光回忆过去了
小小不好打断,只能耐着性子听着没说几句,便有随从过来回禀,说晚餐已经得了,请各位主子用餐
趁着吃饭的功夫,小小给转来的西兰使了个眼色,西兰沉着脸摇了摇头,小小心里便是“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晚间各人都席地而睡,周公子的小小不适应在野地里露宿,怕她着凉伤了身体,叫她还是往马车上去睡等到夜深人静,小小才悄声问西兰:“他们没有跟上来么?”
西兰语气沉缓:“奴婢借口要出恭,便有人给奴婢指了地方本想借机往外头走一点看看,可是车队里的护卫防守得严,刚走了几步,就叫他们发现了,撵了奴婢回来照奴婢看,这方圆两里之内都无旁人,只怕咱们的人要么是没跟上来,要么就是让他们给挡住了”
小小沉吟片刻,只能说道:“罢了,先看看再说若是叫他们挡住了倒也不怕,明日若是路过城镇,我找个借口让车队停下,你再去打探就是可若是没跟上来,咱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西兰在黑暗里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小小应该看不见,忙开口说道:“奴婢知道了小姐,奴婢总觉得这车队里的人都不简单,他们行路行事的派头,都有些像咱们司治里头那些常常出去征战的人,而且个个带着兵刃不说,奴婢看到其他几辆马车上都有兵刃,防守的护卫也警惕地很哩!”
“出门在外,自然该警惕些”小小答了一句,半是告诉西兰,半是安慰自己尽管她自己也晓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要不怎么周公子东拉西扯了半天,就连父母的名字,家中的营生都不肯透露一二呢?
一百九十章 近乡情怯
次日起小小与西兰暗自留意,果然这支队伍防护得滴水不遇镇不过,一路疾驰,竟是不过七八日功夫便进了河南府
北周与南唐的领土没有确切的分界线,一般来说均以黄河为界,从河南府渡河,过去就是北周了
出乎小小意料之外,过河的地方并不是严阵以待,兵戈分明的几队身着南唐军伍服饰的士兵抱着长枪懒洋洋地巡视着,过河的多是商旅,也有不少探亲访友的当地人,渡口上熙熙攘攘仿若集市一般小小瞪大了眼,不是说这南唐与北周世代不合的么?可这边境上也未免太松散了些吧?
不过何七爷一行人显然没有这么想
早在进入渡口之前,何七爷跟周公子就带上了帷帽,白纱垂至肩部,微风吹过,隐隐只见下巴,看不清容貌小小也带着帷帽,但是垂下来的白纱更长一些,差不多遮住了整个身子
虽然不太明白此举有什么意义,小小还是很听话地带上了
渡口上过渡的船只早就安排好了先行的随从们在渡口边包下了一座茶寮供周公子等人歇息,不过三刻钟,便禀报说行李都已经上了船,人也可以走了
西兰是第一次出这样的远门,倒是比小小精神好得多,一路上东张西望的,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小小则是早就腰酸背痛,这马车稍微坐一下倒也还好,可是一连坐了七八日光景,谁能受得了?撩起车帘看外头的风景?沙尘滚滚不提,除了树就是山,有啥好看的?尤其现在算是进了初冬,百绿凋零,看个什么景儿?
好容易下了马车到了渡口,又叫带上帷帽,隔着白纱什么都看不真切·更是失去了兴致
扶着她的西兰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几张熟悉的脸,心下一喜,轻轻捏了小小一下,靠过去轻声道:“咱们的人跟上来了”
小小心里也是一喜·不管怎么说,相对于何七爷跟这位神秘周公子,她倒更加相信田丰的人去容米的那些日子,让她对土人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就是憨厚耿直,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尽心尽力,就像当日容米土王一系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维护她一样
不过她们并没能跟后头的人搭上话·领头的一人遥遥对着西兰做了几个手势,西兰又低了头,扶着小小走过跳板上了船,这才急道:“小姐,怎么办?刚咱们的人说,他们过不了渡呢!”
“翱这是为什么?”小小惊奇了,一路上都没联系上,居然还能追到河南府来·可临到渡口居然过不了渡,这可怎么是好?
西兰为难道:“咱们土人并无文凭路引,出门在外的就极少·朝廷有法令‘蛮不出洞,,这一路上根本就不敢让人晓得身份,如今这渡口看着倒是松散,可若是过渡就非得要查验文凭,他们可怎么过渡?”
这个问题的难度太高深了,小小也无能为力,只能无奈地闭眼叹息道:“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另一头周公子的随从自然也察觉到了,悄声禀报周公子之后,换来他一笑:“不用理他们·反正他们也过不了河叫大家都警醒些,过了河更要打起精神眼看没几日就能到家了,可别最后几步崴了脚!”
那随从领命去了,周公子站在已经起航的船上饮着码头在心中赞叹:容米土人果然名不虚传,一路上都没见着他们的踪影,还以为早就甩开他们了·没成想居然这么快就能追到此处不过可惜艾终究是过不了河的
下了船便是北周治地了相比南唐的散漫而言,北周的查验就要严苛得多了,这是小小的第一个感受所有人排成两条纵队,依次从两张桌子前走过,虚文凭路引,勘合文书等物
周公子一行人自然没有排队,有随从上前给那当值的头儿看了一样东西,那人便恭敬地朝着这方远远行了个礼,放他们一行人过关了
小小望见这一幕,再看周公子虽然露出一个微笑点头致意,却并没有半分意外,对人家的恭敬习以为常的涅,心里的疑云更加浓厚这位周公子到底是北周方面的什么人?权势如此之大,就连必须进行的检验身份都可以不用?
在那边排队的人里,不乏衣着锦绣,通身富贵气派的人对于他们立刻被放行的这一幕,也有人窃窃私语了几句,但是并没有人大声质疑
在一群随从的护拥之下,他们很快就穿过了查验身份的关卡,进入到一座小型的,类似城镇的所在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小小不过匆匆一瞥,便又上了马车,队伍向前继续行进
过了黄河之后,天气的变化就更加明显了些天气更加寒冷起来,小小带着的衣服并不足以抵挡这种寒冷周公子倒是个细心的,一路走,一路给她添置衣裳从羊毛毡的披风到大毛的皮衣皮裙应有尽有,如此三四日功夫下来,小小和西兰的行李倒是又多了两三个箱笼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们不再像是在南唐一般急速赶路,而是真的像游玩一般,遇到市集也会逛一逛,到了任一地都会去当地有名的景点看一看,尝尝当地的小吃什么的
可是大概是因为水土不服,眼看已经快进安都地界了,小小生病了
她的病来势凶猛,上吐下泻弄得马车里头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不提,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也受到了影响
眼看已经快到安都,周公子反而着急起来,派人先行回府中送信请大夫,让整个队伍就地扎营,好让小小能好生休息一下
如此一日功夫而已,小小的脸儿就受了一圈,下巴也尖了起来,脸色蜡黄蜡黄的,整个人都没了什么精神西兰一边服侍她在马车上躺了,一边悄声抱怨:“都怪那个周公子,非要赶这么急,弄得小姐身子受不了,要不能受这么大的罪?偏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连个好些的大夫也没有,真是急死了人不是说都快到了吗?他又不走了小姐,你说这周公子到底想干什么翱”
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自从在施州大病一场之后,小小从来就没有生过什么大铂顶多就是偶尔阄个风寒,连药也不用吃,多喝些水,休息一下也就好了可是一旦有了诱因,身体立刻招架不赚必然会是来势凶猛的大病
这次出门就像西兰说的一样,之前赶得太急,既没能休息好,也没能吃好,身体到了一个极限一般,过了边境,突然寒冷许多的气候就成了一个诱因,让她身体里所有积存的不利的因素一起爆发出来要是简单地说,也就只能归结为“水土不服”了
“他想干什么我哪儿能知道?”小小有气无力地回了西兰一句,觉得就连多说几句话都非常吃力,不过眼下这状况,她不得不多嘱咐西兰两句:“这些话你可千万莫要再说了从今日起,在有外人的时候,你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有什么也憋在心里,就咱们俩人的时候再商量说是说到地儿了,可是你仔细想想,谁露过一句口风是到哪里?我们连这最终要到的地方到底是何处都不知道,哪里知道这周公子想要干什么?”
说完这一长串,小小觉得乏力得很,叫西兰倒了点热水,自己勉强端着喝了,觉得不支,沉沉睡了去
见她睡着,西兰也不敢离开掀起车帘看了外头一眼,那些随从们或坐或卧,一个个脸上俱是没什么表情,丝毫看不出归乡的欢喜,而周公子和何七爷更是不见踪迹有心想要下去查探一番,奈何小小刚睡着,她又怕小小醒来见不着自己思来想去考虑了半天,终于还是放下车帘,给小小掖了掖被角,靠在她旁边睡了
周公子正在另一辆马车里头闭目养神
越是临近安都,他越是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那是危险来临的征兆,他相信这感觉,因为在战场上这感觉救过自己的性命可是叫他疑惑不解的是,已经进了自己的地盘儿了,危险会来自哪里?
警戒的命令已经散布了下去,周遭五里之内除了自己这一行人再无他人,哨探甚至往前一直衔接到了安都可是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所以他才会联系府里,让府里也派出人手接应
至于小鞋则是让他心头疑惑的另一个原因这孩子过了河没几日,竟然上吐下泻的,他这行军的老手自然一眼看出乃是水土不服之症本就是北周安都的孩子,怎么会回了家乡却水土不服起来?难道说自己真的搞错了,这孩子并不是茹姐儿?
一旦心中有了疑虑,越是思考,就越是觉得哪里错了想到自己居然还早早带信给大哥大嫂,若这孩子不是,不晓得大哥和大嫂又会如何失望他一阵懊恼,下了马车遥遥看了小小的车子一眼,叹了口气,又望向安都方向
如今,只能叫府里接应的人来帮着掌眼了
一百九十一章 确认
从睡梦中醒来,车厢里一片黑暗
看来天已经黑了小小微微有些失神,耳边传来西兰均匀的呼吸声,再侧耳倾听,外头安静得很,只有火焰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作响的声音
大概是休息得久了,一时倒也睡不着她起身将窗帘掀了一角向外望去,却看见篝火边立了好些人,粗粗数过去,大约有十来个,看不清相貌衣饰,只能勉强分辨出有男有女
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声音太低,什么也听不见突然有人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小小不由一阵心虚,赶紧将帘子放了下来,坐回了床上
西兰惊醒了,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伸手往床上摸去,却摸到小小坐在床边,不由压低了声音惊呼道:“小姐!”
“小声些!”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小小赶紧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
西兰禁不住紧张起来:“小姐,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有人来了!”
不用小小提醒,西兰也能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往这边过来赶紧摸黑拿了外衣披上,又让小小躺下,掖了掖被角
马车外传来周公子的声音:“小鞋醒了没?”
西兰赶紧答话:“回公子,小姐醒了”
车帘掀起来,有人递了一盏灯进来,外头周公子说道:“服侍你家小姐整理一下,大夫来了,给她好生瞧瞧”
西兰接了灯笼挂在车壁,服侍小小穿了外套,略滤路发才朝外头说道:“好了”
便有一位年约三十,穿着青色褙子束着蓝色汗巾的妇人上来,先是定定地看了小小一眼,片刻失神之后便露出一个惊喜地笑容,趴在车内就向小小叩头,唬得小小和西兰赶紧避开·一左一右去拉她起来,她却抖着声音连道不敢,又别过了脸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这才向小小说道:“让小姐见笑了,实在是……实在是老天爷可怜我们夫人啊……”
外头周公子不耐烦地声音传了进来:“周妈妈·好了没有?”
周妈妈慌忙答道:“好了好了”一边说,一边将小小扶到榻上躺了,车内又上来一位大夫
诊脉看舌,问了几个问题,那大夫就下去了外头又递了热水进来,周妈妈服侍小小洗手净面,低着头绞帕子的时候·脸上的眼泪滴滴答答落到盆里,她却一声不出,抿紧了唇出去了
一番折腾之后,又送了热腾腾的饭食进来,周公子的声音隔着车壁响起:“小鞋你就先歇息一下,药还要等会儿才得,大夫说得先吃点儿东西今儿就好好休息罢·明日一早我们就要进城了”
小小答应了,跟西兰对视一眼,苦笑了一声看这架势·至少今儿晚上是不会允许她下马车了,不知道这葫芦里头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外面周公子那头,出去的周妈妈抹了抹眼泪,冲着周公子就跪下了,周公子身边的随从赶紧上前要扶她起来,她却不肯,说:“三爷把咱们小姐给寻回来了,奴婢先替夫人给您磕头了!”说罢就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下去
周公子半侧了身子,算是受了她的礼,又叫随从扶她起来·嗔怪道:“周妈妈是大嫂身边得用的人,怎么能给我行如此大礼?都是一家人,那也是我亲侄女儿,难道我能不管么?”
周妈妈赶紧陪上了笑脸:“是奴婢嘴笨,不会说话,三爷可千万莫怪罪奴婢”
“不过······”周公子话锋一转:“你可看清楚了?那确是茹姐儿没错?”
周妈妈想起刚刚见到的女童·忍不住又抽出帕子抹了抹眼泪,点头说道:“一定是咱们小姐没错她刚生下来就是奴婢抱着,别说七年不见,就是七十年不见奴婢也绝对错认不了”
听了这话周公子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道:“你也晓得,茹姐儿自生下来我就没见过几回,这次在南唐实在是见她与大哥大嫂相貌相似,还有额间那一颗红痣,我也不敢擅自把人带回来可临到家了,又怕不是,到时白白惹了大嫂伤心,这才带话请周妈妈您过来看看”
周妈妈敛息低头恭敬地说:“奴婢不敢当,只是奴婢出来也有些时候了,还请三爷派个人送奴婢回去,府里夫人还等着消息呢!”
马车里头,小小喝了药,漱了口,又躺了下来车壁上挂着的灯笼散出莹润的光芒,西兰正收拾着东西,嘴里跟小小闲扯:“小姐,你说刚才那个女的是谁翱怎么一进来就趴下来磕头,可把奴婢吓坏了”
小小侧了身子,仲出手来趴在枕头上懒洋洋地说:“大概是那边府里的人,可能是从小就见我的,周公子叫来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呀?这不是都到了么?刚才周公子还说明天一早就进城了”反正四下无人,西兰说话就随意得多了
小小叹了口气:“你想想,小时候的事情我全都不记得了,身上又没有个凭证什么的我要是没猜错,刚才那个女人给我洗脸什么的,估计就是在找我身上的其他印迹呢”这个时代,又不能验血,又不能比对dna的,那个什么滴血认亲纯粹就是瞎话,为了慎重起见,这身子的家人肯定是会再确认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走丢的那个女儿血脉是不容混淆的,就是在宽容了许多的前世,好多家庭不都是因为孩子的血统问题闹出矛盾的么?
不过她很奇怪的是,自己脸上除了那一滴红痣,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征了,可是刚才那女人分明在自己脸上找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失态地流泪想到这里,她便叫西兰:“把镜子拿来
西兰取了镜子,又把灯笼取了凑过来,仔细打量了小小几眼·不解地道:“您脸上除了这颗红痣显眼,别的真就没有什么了唉,小姐你皮肤真好,连一丁点儿黑点都没有呢……”语气中满是羡慕
小小对着镜子看着,心里说不出的懊恼铜镜打磨的再是光滑,可是清晰度始终不够,更别提是在灯笼的微光之下,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可是听了西兰的话,她就忍不住乐了:“我还羡慕你呢,鼻梁上那点儿雀儿斑,挺好看的”
“好看什么呀!”西兰生气了取了她手上的镜子,挂了灯笼收拾东西,嘴里埋怨着:“小姐就是爱取笑,奴婢这脸幸亏是黑了些,若是跟小姐一样白,这脸上的斑点还不知道多吓人呢!您还笑话我!”
“没有,我说真的不是都跟你说过么?我觉得你脸上的这几点雀儿斑特别可爱哎呀,我们西兰可是个漂亮丫头呢!”看她那副涅,小小忍不住笑出了声,暂时把明日要进城的事情丢到了一边,不去想它
说实话,她真是有些紧张
她这缕不属于这个灵魂占了这具身体,原以为就是跟着赵家算了,没想到居然会见到亲生父母,真是叫人烦恼不已万一哪里露出什么马脚,岂不是糟了?这还不提,这周家看样子非富即贵,刚刚她可瞧得仔细,给她绞帕子擦脸的那个女人,口称奴婢,可身上穿的衣料,手腕上戴的镯子,比陈氏珍藏的嫁妆都要好这还只是一个下人,那这家主人不晓得是如何的富贵
若是她依然是孑然一身也就罢了,偏偏如今她跟赵家还有扯不断的干系若是无事自然是好,可若是有了什么差池,难扁家人不会迁怒到赵家天赐和天佑的前程都才刚刚开始,若是因为她的缘故受了连累,她如何能心安?
还有容米那头,走前倒是跟田紫霄送了个信过去,也没等到他的回信给田丰的信倒是送走了,可是前线战事凶险,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
小小一边想着,一边苦笑本以为自己反正是个孤女,也没什么牵挂,没料想事到临头,居然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牵挂,面对未知的命运,实在是忐忑难安
这么想着,居然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正是好梦的时候,西兰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小姐,小姐,快醒醒,该起身了”
强撑着睁开眼一眼,外头不知天亮没有,车厢内挂着灯笼,西兰依旧收拾妥当了,端了热水进来叫她梳洗
今日的衣裳是昨日西兰特地收拾出来的一袭粉色的小袄,配着粉蓝色绣着粉色花样的马面裙因她未及笄,照例将头发挽做两个丫角,用陈氏给的坠铃铛的缎带系了,显得尤其娇俏可爱
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小小并不十分喜欢算起来她也是心理年龄三十来岁的人了,穿得这么娇嫩,实在有些老黄瓜刷绿漆的感觉,不过这可不能说出来,只能另寻了个借口道:“大冷天儿的,穿这个合适吗?这颜色也太嫩了些”
西兰取了披风要给她披上,叫她摆手拦了开玩笑吧?这可是在马车里头,用不着还披上披风吧?
周公子过来看了眼,倒是很满意的样子,只是看看衣裳眼中露出一丝遗憾道:“到底是路上成衣店买的,料子手工都差了些等回了府,再让你母亲给你做好的”
小小点点头,马车开动了
一百九十二章 生变
骂都城里,小小的亲生母亲林氏也正在挑拣衣裳 各种裙子小袄铺了满炕,就连窗下的榻上也摊了好几样,梳妆台上四五个妆盒一并摊开,她却看了这个也不满意,那个也不满意
大丫头璎珞和素纨忙得团团转,一会儿指挥小丫头去后头库里开箱子,一会儿又要收拾被林氏扔到一边儿的东西屋里屋外小丫头们川流不息,可是人人脸上都带着喜色,没有半分不耐烦
取了一件大红色暗纹的小袄在身前比了比,林氏转头问自己的心腹周妈妈:“这一件如何?”
周妈妈正是昨日夜里见过小小的那个妇人,她看了看林氏手里的小袄儿,在衣裳堆里取了一条十八锦的罗裙过来道:“夫人穿什么都好看您看配这个怎么样?”
林氏看了看手里的衣裳,又丢了开去,嘴里嘟囔着:“太艳了些,还是选间素淡些的”说着又伸手取了件米黄绣花的小袄儿过来
周妈妈顺手接她丢开的衣裳给旁边伺候的小丫头,嘴里笑着说道:“夫人也是,今儿是小姐回来拜见您,怎么您倒弄得跟初次拜见婆婆似的隆重?”
话音刚落,指挥小丫头收拾东西的素纨就笑着接话道:“这话也就是周妈妈敢说,我们这些嘴笨的可不敢出声儿,只有在旁边儿辛苦的份儿哎哟,奴婢这腿都站了一早上了……”说着装镊样地揉了揉自己的腿
林氏回头笑骂了一句:“这轻狂的小蹄子,怕是嫌我嗦罢?什么嘴笨嘴巧的·既然你腿站着不爽快,就去垂花门儿上问问,三爷他们都到了哪里了?”
素纨笑着领命去了,林氏抬抬手,周妈妈挥退了小丫头,自己上前替她更衣,晓得她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果然林氏轻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真是我的茹姐儿?”
周妈妈系着带子答道:“绝对没有看错右边儿眉毛里头有颗小黑痣,那是二岁上头长出来的·除了咱们几个亲近的,外人都不晓得,哪里做得了假?”
林氏叹了口气,随即似喜似悲道:“七年了,茹姐儿可算找回来了也幸亏老三谨慎,往日里带了那些孩子叫我看,哪一次不是场空欢喜?倒叫我听说有了她的消息先要害怕一场······”
周妈妈取了裙子替林氏系上:“所以老天爷都可怜您一片慈母之心,这不是叫三爷给遇上了,一路给您送回来了么?若是旁人只怕还要的一二,可三爷不是外人·您还有什么可的的?”
抬头一看,林氏红了眼眶,泪珠含在眼里就要落下来,唬得周妈妈赶紧劝道:“您看看您,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快别落泪了”
正好璎珞打了帘子进来瞧见,故意马了脸打岔道:“周妈妈又招惹夫人了?夫人您可别怜惜她,赶紧地拿大板子给她打出去,这大喜的日子还招夫人落泪,真是该好好教训了!”
打探消息的素纨也跟着进来了·笑着附和道:“可不能打,要是周姐夫心疼了,还不得找我们算账翱”
两个丫头Сhā科打诨·到底让林氏重新笑了起来:“愈发惯得你们没个王法了,连我跟前儿的老人也该打趣
我是管教不了了,早早给你们俩配了小子,也好有人管教!”
素纨和璎珞都红了脸,旁边周妈妈看得笑来,打着圆场道:“都是逗夫人您开心罢了,您说这些什么?看把两位姑娘羞得素纨姑娘,可曾问过没有·三爷和小姐还有多久到翱”
感激地朝周妈妈投去一眼·素纨忍了羞意道:“周管事说了,已经派人往城门口迎去了·想是就快到了”
林氏一听,哪里还有闲心同丫头们调笑·坐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终是觉得心急难耐,起身带了一院子的人往前头大门行去,又不停地打发人给小姐收拾的院子准备好了没有,火墙升起来没有,屋子里还差不差什么
听说林氏去了大门,周家老二,周明的媳妇儿黄氏嘟囔了一句:“偏就她事情多”到底还是起了身,扶着婆子带着丫头也往前头去了
半道上碰见了一脸喜色的老三媳妇韦氏,忍不住取笑道:“瞧瞧三弟妹这脸色,多好看啊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春天呢,笑得跟那海棠花儿似的”
韦氏晓得这个二嫂,就是嘴碎了些,人并不坏,不过也有些看不起她小门小户的出身,因此只是笑了笑,并未搭言
黄氏并未察觉到韦氏的疏远,自顾自地凑拢来说:“听说茹姐儿找回来了,你吗?”
韦氏上前了半步,摇摇头只是笑旁边她的贴身丫头名唤莺啼的笑着杆疙道:“二夫人莫见怪,实在是听说我们家爷回来了,夫人心急呢您慢慢儿走,我们就先行一步了”说罢跟上韦氏,把黄氏一行人落在了身后
黄氏撇撇嘴:“摆什么架子!”旁边她的奶妈忙道:“好姑娘,你且少说两句罢既然寻回茹姐儿的事情未明着说,您就当做不知道的也就是了,何必去跟三夫人说那些?”
“明明阖府上下都晓得了,偏偏一个个都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涅,这是瞒着谁人?不过就是欺负我们二爷是庶出的罢了!”黄氏绞着帕子,干脆顿了脚步跟自己的奶妈说起话来
奶妈忙去握她的嘴:“哎哟,二夫人喂,您可不能这么说如今这府里就是爷们儿三兄弟住着,上头也没有公婆,大夫人一视同仁的,哪里分了什么嫡出庶出的?您这不是给那些嚼舌根子的递刀把子么?”
黄氏反握住了奶妈的手,撅了嘴没出声
奶妈又劝她道:“再者说了,大夫人能找回茹姐儿也是喜事想来也是怕弄错了,没有声张,您又何必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想到历年里因为这个事情,大嫂明里暗里不知流了多少眼泪,黄氏心里一软,终是什么也没说,缓步往大门儿走了过去
远远望见大门儿,却听见前头一阵喧嚣,隐隐有哭声传来,黄氏和奶妈对视一眼,从彼此脸上看到惊异,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因着今日迎接爱女归来,大夫人早就吩咐了下来,一大早就开了大门儿等候着虽未明说找回茹姐儿的事情,但是这周府上下俱都晓得了,各人脸上都是喜色自从七年前将军府遭逢大难,已经很久都没有过大喜事好容易大夫人苦尽甘来,寻回爱女,下人们早就打扫干净了门庭,只等着迎接三爷和小姐回府谁知左等右等,离着预计的时间都过去半晌了,还是未见踪影
正是心急的时候,跟着三爷的随从一身狼狈地打马回来,顿时惊呆了众人再听他开口把事情一说,门口立时就lll了起来
大夫人林氏晕了过去,倒在周妈妈怀里,璎珞和素纨一边哭,一边叫请大夫三夫人韦氏则红着眼,强作镇定地指挥下人把林氏抬进去,门口跪了一个随从,看衣裳正是家里的下人,他脸上身上都是血,跪在门口低着头回话
黄氏也惊惶了起来,连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韦氏红着眼回过头来说道:“刚知道的,三爷他们一起程就遇了伏击,人手倒是没什么伤亡,可是茹姐儿被掳走了,正派人搜寻呢!”
说话间外院的管事带了人手过来,对几位夫人说道:“还请几位夫人先回去,我们这就过去”
韦氏点点头:“有事尽快回报过来,自家也得谨守门户,防守严了”
那管事点头应了内院抬了软轿过来,将昏迷的林氏抬了回去,将军府里忙乱起来
黄氏自然也只能回了自己院子,对着奶妈感叹道:“可见天下没有那十全十美的事情,正说茹姐儿找了回来,总算全了大嫂的心愿,谁想都到了家门口了,居然出了这么一桩事情呢?”
周公子也正懊恼:“这都到了家门口了,连城墙都能望见了,怎么就来了这么一遭?”
他对面站了几个随从,俱都垂着头默不做声见状,周公子也只能叹道:“罢了,千防万防,没想到居然在家门口出事能在城外设下埋伏的,想也晓得是哪几个不过是看大哥二哥都在前线,欺我周家无人罢了”又问随从:“搜寻的人手可有来回话的?”
有个随从上前了一步道:“这才刚散出去,还没有呢!”
另一个随从则说:“三爷,这事儿奇怪艾那些人并未曾伤及我等性命,却把小姐掳了去,这到底是何缘故?”
周三爷周英烦的不行,按了按额头道:“谁知道是何缘故?这摆明了就是冲着茹姐儿来的可茹姐儿刚寻回来,咱们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一边思索着,他的眼光渐渐锐利起来:“各部下去严查,看样子,只怕我们家还有内贼呢!”
随从们领命下去了,周英的头却更疼起来:“这下该如何跟大哥大嫂交代啊”
一百九十三章 被困
小小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鼻端闻到一股浓重的霉味她小心伸出手摸了摸,背后有些潮湿,摸起来像是棉被的感觉,再下面的感觉有些久违的熟悉,是稻草
还是在施州的时候睡过稻草呢!没想到今儿又睡上了
她又摸了摸自己身上,还是早起穿的衣裳,不过大概是刚醒来不适应的缘故,觉得有些冷头发散开了一边,她摸了摸,果然左侧有个大包,碰一下都疼,手上微微有些濡湿的感觉,难道是流血了?
“西兰!西兰!”她轻声唤道,却没有听见回答屏息静气地听了听,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呼吸的声音她有些着急起来,西兰呢?去哪里呢?还是······
努力睁大眼想要适应这漆黑的环境,却发现什么都看不到,做什么都是徒劳她有些懊恼地蜷起了身子,抱住了膝盖鞋子也不见了,两只脚冷得完全没有感觉,头脑倒是清醒了很多
真是好笑,昨儿晚上还说今天就要进城,要见到亲生父母了,她还忐忑地睡不着觉瞎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想到今日却突然遭逢这样的变故
马车刚一起程没多久,前头就传来车队护卫的暴喝声:“什么人?竟敢撒野!”接着是金属敲击的声音外头车夫说了一句:“小姐,坐好!”马车便陡然加速,她与西兰跌做一团,混乱间不知怎么头就撞上了车壁,然后就晕了过去
也是这身子近几日水土不服亏得很了,昨天刚吃了药觉得好点儿,没想到今天撞了下竟然会晕了过去这下可好,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漆黑一团的,到底是个什么处境?小小可没有坐以待毙的习惯,咬咬牙,她摸索了一下,发现身下这张床并不宽·便试探着下了
地上比脚还要冰,小小忍不住抖了一下,胡乱伸出双手摸索着朝前走去她心里默数着,走到第四步的时候·手碰到了墙壁往上摸过去,木头的,应该是窗户,有窗户那种一格格的感觉可是除了一层纸,并没有别的什么
外头似乎有什么声音,悉悉索索的,她赶紧把耳朵贴了上去·隐隐约约听见了说话声:“······不行……吃的……饿死了······”另有一人大概在做答,声音压得极低,什么也听不清楚,突然有人大声道:“大人若是怪罪,自有我一力承担!快去!”
连脚步声也没有,说话声也没了小小懊恼地叹了口气,顺着墙壁往旁边摸索,不过三步就摸到了门·她没敢扯动,顺着门儿继续往旁边摸,再过去三步·又是窗户,从窗户过去两步,就到了墙角,转过来不知撞倒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没穿鞋的脚撞得生疼,她忍不住就“哎哟”了一声蹲了下去
外面的人显然听到了,门上响起铁链滑动的声音,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小小赶紧举起手挡住眼睛,感觉被刺瞎了一样
门外的人冷笑了一声·却什么都没有说,任由门敞着
过了一会儿,适应了光线,小小才放下手来难怪这大白天的屋子里都漆黑一片,他们在门和窗户外头都蒙上了厚厚的黑布,一丝儿光线也透不进来门外的人不见了踪影·小小打量了那扇洞开的门一会儿,外头是一片脏兮兮的庭院,不远处是一堵土黄色的泥墙并没什么好看的,也没什么特征,连棵树都没有,看了一眼,她便转开了眼睛看向室内
这大概是间柴房之类,幸亏她顺着右边儿摸过来,门边她最先摸到的窗户左边是一张桌子,再过去顺着墙码放着柴禾,要是黑漆漆地摸上去,说不定就会扎了手而这边她踢到的是一口没有盖儿的破箱子,里头散放着一些破烂瓦罐儿什么的,难怪撞上去脚会生疼再往里边儿靠墙就是之前她躺的那张破床了,上头的被子黑漆漆的,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没来由地叫人泛恶心
除此之外,并无他物,没有西兰,也没她的鞋子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短袄的男人佝偻着腰,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手里端了个碗走到门口,门边伸出一双手来,接过碗往地上一顿,说了声:“吃饭!”然后那个瘸子似乎被踢了一脚,捂着肚子退后了几步,佝偻着腰走了
小小迟疑地走过去一看,地上一个大碗里头盛着一碗面条,翠绿的葱花儿飘在面上,伴着丝丝香气倒是极为勾人食欲她端了面,忍不住问了句:“我的丫头呢?”
门外那人也没露头,不耐烦地说了声:“没死!”
小小心下稍定,端着面坐回床上吃了起来心下思量着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又把自己给捉到这里来呢?吃完了面,她大着胆子把面碗放到门外,侧头看去,墙边一个蒙着脸的男人懒洋洋地靠着,见她把碗放了出来,还探头往外看,哼了一声说道:“胆儿还不小呢!”
转过身来把小小往里一推就要关门小小赶紧拉着门笑道:“这位大爷,别关门儿了,黑漆漆的我害怕”
那蒙脸的人似乎是笑了一下,还是关上了门儿不过一会儿就把一扇窗上蒙的黑布给取了下来,虽然光线还是不怎么充足,小小却松了口气至少,照目前看来,他们给自己吃的,也让屋子亮堂了,大概不会杀了自己吧?
靠着床边坐了,她忍痛摸了摸头,放下手一看,果然有血迹不过血不多,想来应该不是很严重可是,她闹不明白的是,这些人抓自己干什么呢?难道是准备找周家勒索钱财?还是周家的对头死敌之类的?西兰现在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正想着,门又开了,西兰蒙着双眼,双手捆在背后被推了进来,一下摔倒在地上
小小惊喜地唤着“西兰!”扑了过去,解开了她眼前的黑布,又给她解开了双手,两人抱做一团哭了起来
外头门上敲了两声,传来守门人不耐烦的声音:“哭什么呢!烦死了!”
她们俩赶紧止住了啼哭,对望了一眼,同时泛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幸运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西兰扶着小鞋一同在床前坐了,轻声问道:“小姐,你怎么样了?”
小小也问西兰:“你还好吧?我们怎么到这人来了?”
西兰摇摇头,对她说起她被撞晕之后的事情来小小被撞了头,晕了过去,西兰吓坏了,刚抱紧她,外头的车夫倒了进来,胸口Сhā了一把刀,吓得西兰惊声叫起来然后便有一个黑衣蒙面的人探进头来,一掌击在西兰脑后,她便也晕了过去
之后醒来的时候,眼前就被蒙上了黑布,手也被反绑了起来有人问她是谁,问小小是谁,西兰就说了,结果对方并没有再问,而是把她带到了这里,再后来就是小小给她解除捆绑了
还是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而且外头还有人守着,她也不敢跟西兰多说什么,摸了摸西兰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也就放了心定下心来,她悄悄捏了一下小衣边缘,感觉藏在那里的银票金珠子都还在,便松了口气甭管现在是个什么涅,只要傍身的东西还在就行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逃出去
两人说了一会儿,怎么也猜测不出来捉了他们俩的是什么人,坐了一会儿就到了天黑的时候
夕阳西下,门被打开了,还是上午那个瘸子,端着一个盛着两碗面的盘子进来这次守门人并没有再刁难那瘸子,吩咐他:“端进去
小小看着那瘸子,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而且越想越是没印象,只得丢开了不理,同西兰去吃面西兰问她看什么,她也摇摇头不肯答话
外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隔着门窗什么也看不见,小小和西兰对视一眼,看向唯一透出光线的窗子,但是什么也瞧不见,只得继续吃面
还是瘸子来收的碗,他低着头看不清脸,小小索性蹲了下来看过去,门外那人却一步垮进门来,吓得她往后一退坐在地上西兰赶紧扶了她起来,两人抱做一团进来的蒙脸人笑了一声,突然开口问她:“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小”反正西兰都说了,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是哪里人?”
“南唐荆湖北道松滋县人”
“那你到北周来是做什么?”
“有位公子说是知道我父母是谁,带我来寻亲”
“哦?”那人显然来了兴趣,继续问道:“那你父母是谁?”
小小摇了摇头:“不知道,周公子没说我小时候遭了难,以前的事情也都不记得了”
那人也就没再问,转身锁门出去了
小小这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又有了心跳,却更加弄不清绑自己的人是什么意思与西兰互相安慰了几句,依偎着躺下,静静思索起来
电光火石间,她猛然想起一人,可不就是今日见过的那个瘸子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百九十四章 故人
次日一早,小小哆嗦着醒来
虽然她和西兰勉强压抑着恶心感盖上了那黑漆漆的霉被子,可实在是太冷了加上又担惊受怕的,根本就不可能睡踏实夜间醒了好几次,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再醒来,门外阳光满地
小小推醒了卦沉睡的西兰这丫头大概昨天受的惊吓太过,夜里还做了噩梦,手脚抽搐着似乎被魇住了似的没想到了到了凌晨居然睡得实了,小小醒了她都没有醒
摸了摸彼此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烫若是此时又生病了,还不晓得能不能得到医治呢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随便一场小风寒都可能要了人命,还是小心些得好
大门洞开着,西兰不让小小地,自己走到门外探出头左右一瞧,回头困惑地说:“小姐,外头没人”
大概是觉得专门派着人手守她们两个小女娃子有些过于谨慎了吧,所以把人手给撤走了小小估摸着有这个可能,不过她可不敢大意地认为这地方就没有了人手看着不过看着门外的阳光,倒是让人兴起一股子渴望,小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睡了一晚上霉被子,感觉自己全身都是一股子怪味,她现在不敢奢望洗澡换衣,而空晒晒太阳,去去霉气总是可以的吧?
阳光很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小小和西兰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站在院子里四围打量了一下
外头是低矮的土黄色的墙壁,遥遥可以看见院墙外几棵高大的树木,叶子已经掉光了,只露出光秃秃的树枝土墙上没有门,他们所在的小屋似乎是这土墙小院的尽头,也是同样土黄色的泥巴累就不算大的院子另一侧是另一栋泥巴房子,和他们所呆的房子一样破烂,看不出什么不同
瘸子从那房子和土墙交接的地方端着盘子慢慢走了过来,依旧是低垂着头似乎没有看她们一眼的打算
小小突然开口对西兰说起话来
“唉,好生生地怎么突然遭了这么一难,要是没走的话,大概眈该去施州老家看大郎哥成亲了”小小满是感叹眼睛却盯着瘸子
瘸子果然脚步一顿,茫然地抬起头来看了小小一眼,然后似乎看到了什么妖魔一样睁大了眼睛,然后依旧低下了头端着盘子走过来,与小小和西兰擦肩而过
西兰不明所以,不过也晓得赵家有亲戚成亲的事情,跟着附和道:“那倒是走之前夫人正忙着打理东西呢,好像是咱们一走他们就要回施州那头观礼的,不过听说两位少爷要附学所以不去,天佑少爷还挺不高兴呢!”
看见瘸子把东西端进了屋里,小小一扯西兰,跟了进去,嘴里继续说道:“那是自然了以往在施州的时候,大郎哥和二郎哥对我们可好呢!”
瘸子把盘子放在了屋里唯一的桌子上却没有急着走,看着小小嘴唇蠕动了几下,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是小锌”
西兰吓了一跳挡在小小前头把她护在身后小小拨开她走上前来,微微杆一礼喊道:“大老爷”
瘸子瑟缩了一下,旋即低了头,歪歪斜斜地快步跑了出去,就像后头有鬼追着一样
目睹这一切的西兰傻了眼:“小姐,这,这是谁翱你怎么·……”
小小坐到了桌子边开始吃起东西来,听她说话,摆摆手脚她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应该没错这是老爷的大哥,失踪好几年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说罢悄悄附耳交代了西兰几句话
昨日看到这瘸子的时候,小小就觉得面熟思来想去,最终在记忆深处把赵老大挖了出来,几番印对觉得应该没错今日开言试探,果然是他就是不知道赵老大怎么瘸了腿,还跑到北周来了难怪许多年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没个音讯
想到往年在赵家老宅,他那副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样子,再看看他如今这身有残疾的涅,不用想也知道在他身上应该发生了许多故事虽说算是相认了,可是不晓得能起什么作用,但愿能帮着自己尽快脱困吧
因怕外头有人监视,西兰没敢多问,赶紧吃完了东西又撺掇小小坐到门口去晒太阳这屋里实在太冷,唯有多晒晒太阳才能获得一丝温暖小小的鞋子不知去处,西兰想把自己的鞋子给她穿,可是小小比她年纪大,脚也要大些,穿不上她的鞋,身上的衣裳都是絮了棉花的小袄,想撕都撕不动能撕动的贴身小衣里藏着她们的全部财产,可把西兰愁死了
收碗的瘸子过来取了碗,西兰就拉住了他的衣襟哭着嚷道:“求大爷好心,赏我们小姐一双鞋子吧!这天寒地冻的,若是冻坏了,哪里去请大夫啊”
瘸子看了小小一眼,从西兰手里拽出自己的衣裳,端着碗头也不回地走了
西兰擦擦挤出来的泪水,挨着小小坐下悄声说道:“小姐,他没理我呢!”
反正是试试,小小也不以为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没再说话
关在这院子里也不晓得时辰,眼见日头高升,估摸着也该是午间了,可这院子里头并无一人过来小小和西兰都饿了,高声喊了几句,土墙边转出一个蒙面人来喝斥道:“嚎什么呢!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啦?再嚷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看来暗处一直有人看着呢西兰撅了嘴生气,小小却有些好笑她们本就是阶下囚,人家给一口吃的就不错了,难道还要求人家一日三餐伺候尽心么?
一直等到日头西沉,瘸子才又端着盘子出现在土墙尽头他进了屋,放下盘子,又从腰间抽出一双粗布鞋子丢在地上,依旧头也不回地走了西兰欢呼一声从地上捧起鞋子来,招呼小小要给她穿上
小小哪里肯,自己夺了鞋子过来这鞋子用料做工皆是粗糙得很,甚至鞋底处的线都没纳紧,有些松动了小小心头一动,伸了指甲轻轻从松动的线头处仲进去掏了掏,果然掏出薄薄一张小纸条来
纸条长不过一指,宽不过半寸,上头用蝇头小楷写着“今夜二更”四个字这必然是赵老大写的了,小小赶紧嘱咐西兰:“晚上莫睡,警醒些!”
二人吃过东西,瘸子依旧低着头进来收了碗,并没什么异常之处可小小不敢大意,同西兰对坐了,枯等着二更到来
约莫二更时候,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轻一重的小小赶紧拉了西兰,两人开门一看,外头正是瘸子赵老大他二话没说,冲着小小招招手,小小和西兰便紧紧地跟住他往前走
拐过那栋大屋子和土墙交接的尽头,原来是个小门儿,出了门儿恍惚是个菜园子或者花园子之类的天太黑,小小和西兰什么也看不清楚,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赵老大往前走赵老大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不用照亮也晓得路径
拐了两个弯,又是一堵土墙,上面一扇有些歪斜的门虚掩着赵老大带着她们俩出了门儿便一路疾行起来,小小和西兰人小腿短,好在赵老大瘸着腿,走得也不算很快不过一刻钟,几人便站在了一条大道旁边
赵老大遥遥一指前方道:“你快走,顺着这条道走下去,天亮就能看见安都城门了”
小小急了:“大老爷你呢?快跟我们一起走吧!”
赵老大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不过隐没在黑暗里头谁也看不见,他沙哑着喉咙说:“还叫什么大老爷?我这副涅就怕拖累了你,还是不要走了”
西兰更好奇的是其他的事情:“大老爷,这到底是哪里翱看守我们的人呢?”
赵老大说:“这儿是个破田庄,离着安都城五十来里地,平日里也没个人来,前几日不知怎么上头有人过来这里,接着就把你们俩给弄来了”
小小急道:“别说那么多了大老爷,你还是跟我们走吧,大郎哥成亲了,你就不想回么?”
赵老大长叹一声:“善恶到头终有报,我这副涅,有何面目去见他们?你们快些走吧!昨儿开始,不知怎么田庄里来的那些人就少了许多,今儿的守卫更松散了些,晚上那些人索性都去歇息了,就叫我们几个人守着,要不我也没法子带你们出来快走快走,过会儿要是有人发现了不对,可就晚了,他们都有马呢!”
小小苦劝了两句,赵老大愣是不肯走,西兰拉着小小不停地劝说,终于把小小拽走了
她一面跟西兰摸黑疾行,一面回头望了望来路,心里感慨万千赵老大身上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故事,那样一个没有责任感,只知道吃喝玩乐偷奸耍滑的人,是怎么落到了瘸了腿的地步,又是怎么流落到了北周呢?
一路往前不知跑了多久,小小和西兰都汗湿了贴身的衣裳,头发贴在额头上,汗珠顺着脖子往下一直流脚上的鞋并不合脚,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可是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身后突然传来了什么响动,在寂静的夜空里特别地明显两人回头看去,远处有一列明亮的光线正在从身后接近,追兵来了!未完待续,投推荐票月票,,ps:感谢书友q******15851童鞋投的小粉红,那个啥,真的挺不好意思来着……然后抱歉地跟大家说一下,今明天都只有一更,因为周末幼儿园放假来着……幼儿园上课的时候咱就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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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五章 脱逃
“快跑!”西兰惊叫一声,拉着小小就发足狂奔起来
小小已经累得不行了,跑?跑不动了看后头的火光移动的速度,显然追兵是骑着马的,她们两个小姑娘能跑过四条腿的去?
她望了望四周,大道两旁是树林子,并不密,有些树叶子还没落光,和光秃秃的树木混在一起,黑乎乎的特别渗人几乎是转念之间,她就拉了西兰下了大道,往旁边的树林子里头跑去
西兰上气不接下气,疑惑地问:“小姐,你干什么翱”
“快躲起来!”小小脚下没了鞋,穿着袜子的脚踩在泥土上,不知道是划破了还是被浸湿了,只觉得脚上湿乎乎的难受,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往里头走着
西兰立刻反应了过来,她的耐力比小小好,当即拉了上前,拉了小小往林子里穿行
这一片林子都是北方常见的乔木,稀稀拉拉的,高是挺高大的,树木都不是很粗壮,看起来没有地方可以躲藏西兰回头一看越来越接近的火光,急得快哭了:“小姐,没处藏啊”
小小仰望了一眼树木,当机立断:“上树!”
好在西兰是山里野惯了的,一攀树干就爬了上去,又解了腰带下来,小小以及其难看的姿势也算是蹭了上去
她顾不得自己钻心疼痛的脚,提醒西兰:“快,把裙子提起来,掖好!”两人趴在树上,又要小心掉下去,还要夹紧裙子,小小第一次痛恨这裙子为什么要做成这么多幅的,穿起来倒是好看,可是爬树也太不方便了些
刚藏好,后头的火光就已经撵了过来五六个黑衣人骑着马,手持火把呼啸而过
看他们跑远了,西兰松了口气道:“小姐,我们快跑!”说着就作势要下去
小小拉住了她:“别急要是他们回来了怎么办?”
西兰一想,好像也对,就不再辩驳,安心地扒着树干等着
最痛苦的等待莫过于此,你只知道危险会来临,却不晓得危险会在什么时刻来临小小从没有一刻有过现在的这种感觉,手指紧紧地扒住树干还得尽量屏住呼吸,生怕呼吸重了些就会压断身下本就不是很粗壮的树干风吹过手指,没多久就觉得手冷得没什么知觉了,偏偏这个时候一阵疲惫的感觉袭了上来,她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睡,不能睡
火光又从远处回来了这次不像之前练成一线,而是在大道两旁的林子里头散落开来,看来追兵没有瞧见她们也想到了她们藏到林子里头眼看着火光越来越接近,小小和西兰打起了精神,紧紧贴住树干一动也不敢动
这次她看清楚了,追兵一共有六人,三人一组分散在大道两边,慢慢搜寻着,间或还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两个小崽子,跑到哪里去了!居然比咱们的马还快!”
“罗嗦什么?跑不远的,有个丫头鞋都掉了,能跑多远?好好搜查,定是藏在林子里了
“他娘的,这大半夜也不叫人好生睡觉偏来这么一出!”
“早说了听大人的,一刀结果了就是,偏说吓死那丫头最好,还弄个屋子关起来,结果人也没关赚大人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那也赖不了我们啊谁知道赵瘸子发了什么疯居然把那两个丫头给放走了?”
有人桀桀怪笑起来:“说不定是赵瘸子好那一口,想把小丫头……嘿嘿……”
“呸!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他能下得去手?”
“哎,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好多人就好那个呢!”
搜寻的人们竟然说笑起来,小小看着他们从树下走过,心跳如雷,生怕他们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们爬的树虽然有些高,可那些骑着马,若是一仰头,定是能看见她们怪就怪着已经是初冬,好些树叶子都已经掉落了,若是这些人一抬头就能看见她们
所幸这些黑衣人只顾着看树后和地上,并没有抬头看,嘴里依旧闲扯着
“这大冷天的,娘的,回去就把赵瘸子一刀宰了,害得老子跑这一趟!”
“还宰什么?你踢他那一脚就够他受的了,说不定回去都已经死透了”
“那是当然了!不是我吹艾我这腿上的功夫可是练了几十年的,上次那个拦了大人马车找事的,记得不?我一脚就把他肋骨给踹断了!”
“行了,别吹了,还是赶紧找吧!要是找不到,你我兄弟都得受罚!”
“唉,当时就把那丫头宰了多好?大人不是怕她认出自己来么?又怕得罪周家,那就直接宰了不就完了?”
“你知道个屁!现在我们大人信佛了,知道吗?那个什么,不能杀生的”
“呸!关在黑屋子里头把人吓死饿死就不是杀生了?还不如一刀下去干净呢!”
小小听着心里一紧,这么说来,赵老大是遭遇不测了吗?她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心中的感受对于赵老大,她的印象还是汪在那个不负责任,游手好闲的赵老大那里为了莫须有的面子,对自己的儿子都能下去狠手,害得二郎瞎了眼破了相成日里游手好闲地,竟琢磨赵李氏的几个银子,甚至赵明礼一家回去施州老宅之后,更是打起了赵明礼的主意借高利贷,然后骗了钱逃走,一去不复返
不知道他是遭遇了什么样的故事,居然流落到北周,还成了瘸子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听这些黑衣人的口气,估计是被发现了,还被毒打了一顿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如果能脱险,一定要救下他,送他回去施州跟妻儿团聚不过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呢?
搜查他们的黑衣人举着火把,在林子里四处看着这林子不大,根部藏不了什么人,哪里有人都一清二楚的,可他们就连一丝线索都没有发现,难道这俩丫头还能飞了不成?几人说着话,一路慢慢往来处走远,小小和西兰轻轻吐了口气出来,看样子是不会再回来了
直到火光渐渐消失,西兰才轻声道:“小姐,咱们下去吧?”小小摇摇头说:“不急,*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咱们跑不过他们,还不如在这儿多等会儿这条命还不是自己的呢!”
西兰轻轻笑了起来:“小姐,我们这算是逃出来了吧?”
小小也笑了:“算是吧,不过还没完全逃出来呢,莫轻举妄动,多歇会儿,过会儿天就该亮了”
两人在树上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可树上总归舒服不到哪里去,不过之前为了怕追兵发现,她把两条腿都紧紧地提起来夹赚已经有些酸胀了这会儿将腿放了下去,感觉好了很多
刚坐好没有一会儿,远处的火光又亮了起来,这次出现的火把更多,人也更多小小和西兰一惊,赶紧又收起了腿,抱住树干紧张起来
这次搜寻的人更多了些,在林子里头搜寻的范围也要扩大了很多,可就是没有人想到往头上看一眼想来也是,两个女孩子顶多跑到哪里藏起来罢了,怎么可能会爬到树上去呢?
接连的两次搜寻,黑衣人都跟树上的小小擦肩而过,他们扩大了两侧树林的搜寻范围,交谈更少了些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黑衣人才渐渐退回来处
小小这才放心一些,困意实在抵挡不赚抱着树干脑袋一点一点地打起盹来
迷糊了一会儿,她又睁开眼警惕地看了一看,借着微弱的晨光看向西兰她比小小爬得略高一点点,也正头一点一点地打盹感受到小小的目光,西兰就惊醒过来,往大道上看了看,也没法腾出手擦眼睛,便低下头在袖子上蹭了蹭
小小打量了一下天色,还是不敢贸然提出下树沿着大道前行的想法,努力扒在树干上,看着天边逐渐亮起来若是再不逃走,等天亮了这些人要找到自己就容易多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叫了西兰下了树,两人也不敢休息了,赶紧往安都城方向跑去
昨夜赵老大告诉她们关押她们的那个田庄离安都城有五十来里地,一夜奔逃,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可若是一直在这大道上走下去也实在太招眼了些远远看见道旁有间田舍,屋顶上还有炊烟升起小小和西兰偷偷过去一看,田间院子旁搭着几件女人的外衣,大概是昨日晾上的,夜里没有收进去,衣裳只是半干偷偷取了衣裳,小小和西兰两人换过了,将自己的裙子解了下来权作是给人家的赔偿再解了头发结成一条大辫子,小小和西兰看起来就是两个寻朝户人家的小姑娘,拉着手大摇大摆地沿着大道往安都城去了
西兰皱皱眉头:“可惜没有鞋子,小姐,你脚疼不?”
小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袜子,已经黑漆漆地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走一步都钻心地疼,还是强打着笑脸说:“还行,能走咱们快走吧!”未完待续,(qpdancam)投推荐票月票,,……昨天断更了,会在本周内吧周六欠的一更和昨天的两章补起来的,不要打赏了,不好意思的
一百九十六章 回府
两人没敢上大道,沿着旁边的小路往安都城方向前行天亮了,那些黑衣人失去了身影,不过大概是心里害怕,看着路上过去的行人,她看谁都像坏人
西兰不知从哪里摸了一个破篮子,扯了几把草放在篮子里头,与小小相扶走着,倒是挺像附近农家出来做活的女孩儿她俩一直低着头,发式衣裳都不起眼,倒也没引起路人的注意
那些黑衣人到底是哪位大人的手下?能豢养这么多的人手,看来这位大人手中权势可不小啊小小暗自思忖着,又回想起昨夜黑衣人追踪自己时的对话,看来这具身体本尊是见过那位大人,而且认识对方的,所以才想置自己于死地只是人家并不知道这身体里的灵魂早就换了一个了唉,想想自从穿越过来,好日子一天没过上,忍饥挨饿担惊受怕的倒是少不了,也不晓得这身体本尊的家庭到底有多显赫,居然能招来这么多灾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小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连夜奔逃,担惊受怕不说,小小和西兰都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可还是打起了精神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直到看见周家的护卫
周公子周英领头在前,尽管抵达了安都,但是出了这档子事情,听说大嫂当时听见消息就昏过去了,他也没好意思回府,一直在外搜索沿着当日进城的路线逐渐散开,到如今已经搜索到安都方圆四十里了已经三天了,小小和那个侍女却仿佛平空消失了一般,丝毫下落都没有就连当日劫车的黑衣人也失去了踪影周英仿佛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转,不找到小鞋他真没脸回府去见大嫂
人生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给了人一个消,然后又将这消打破周英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该死的给了大嫂消,又打破这消的
内贼还没有清查出来·身边的任何人他都不敢信任,只得自己亲力亲为,消老天开眼,早些寻回孩子
小小也正消老天开眼·早些让她碰到周府的人她和西兰两个女孩,又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北周安都,要往哪里去都是两眼一抹黑想必自己失踪,周英总会派人寻找的吧?早些跟周府的人汇合,想必能安全一些
终于老天听见了他们的祈祷,在大道上,小小和周家的护卫迎头相遇了
远远望见周英·小小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西兰急得赶忙蹲下抱住她两人的动作引起了周英的注意,近前一看大喜过望,一把将小小用披风裹赚带着人马回了周府身后跟着的护卫们也松了口气,都回府了,因为这事儿连顿热乎的都吃不上,谁不心烦翱
小小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
她刚觉得清醒一些·耳边就传来一个欣喜的声音:“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然后屋子里就嘈杂起来
她睁开眼,正对上一张秀丽的面容打量着自己·虽然眼睛红肿,面色有些苍白,但是小小一眼就能肯定,这的确是这身子的亲生母亲因为,太相像了
只是张了张嘴,便有人将她扶起来,靠在怀里,盯着自己的那位夫人接过一只碗,用调羹舀了一勺汤汁,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凑拢到她嘴边喂她喝水,嘴里温柔地说道:“先喝点儿水”只这一句,眼泪就跟断了线似的掉了下来
小小有些头疼,陈氏就是个爱哭的了,这位亲生母亲不会也是个爱哭鬼吧?
她张嘴喝了一口,扶着她的那人拿帕子替她揩了揩嘴角·声音哽咽着劝道:“夫人,小姐已经回家了,您可不能再哭了本就伤了身子,若是再病了可怎生是好?”
小小便看着那位夫人从侍女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眼角,冲着小小伸出双手笑道:“我的茹姐儿受苦了,不过不要紧,回家了,娘保护你啊”
几乎是刹那间,一股难言的酸涩感袭上心头,对这妇人的亲近之意从心底迸发出来,小小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动作,分不清到底是自己主动凑上前去,还是这妇人将自己揽了过去,她紧紧地抱住了“母亲”,也被“母亲”紧紧地拥赚犹如受伤的小兽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一屋子的人都跟着落泪
小小心底骇然,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本性,而是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原主的意识,是血脉天性,任由时空的阻隔,生死的决断也无法割舍
“母亲”的怀抱温柔而又坚硬,似乎可以抵挡任何外来的风雨,两世为人,小小第一次这样被人毫无濒地爱护着,即使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和冷淡泪水却止不住地往外流
难怪歌谣里头都会唱:“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没妈的孩子是野草”只有母亲才会毫无濒地把所有的爱都留给孩子,为孩子舍弃一切,为孩子抵挡一切的灾难
素兰见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上前一步想要开口劝阻,却见下了床的周妈妈冲自己悄悄摆手道:“等一会儿,等她们娘俩哭够了再说”撅了撅嘴,到底没说什么退下了
听见小小都哭得打嗝儿了,周妈妈才对素兰和璎珞使了个眼色,投了帕子来服侍夫人和小小擦脸,自己在旁边开口劝道:“夫人,哭了这一场可莫要再哭了,小姐回来了就是喜事,您还哭什么呢?”
小小擦了脸,羞涩地望着夫人笑了一笑,似乎是为刚才的失态表示抱歉大夫人林氏一瞧她这副怯生生的涅,心里又是一阵酸涩,伸手摸着她的脸蛋儿不晓得说什么好
探头看了眼屋子里头,亭亭玉立不下十来个丫头,看来本尊的亲爹娘真的日子过得挺不错的想到跟自己一起的西兰,小小抿了抿嘴唇问道:“请问,西兰可曾带回来?就是跟着我一块儿的那个丫头”
她这小心翼翼的语气,差点儿又惹得林氏落泪璎珞伶俐地上前一福道:“那个丫头带回来了,安排在下人院子里头,小姐若是相见,奴婢使人去瞧瞧她醒了没有?”
小小赶紧拦道:“不用了,她也累坏了,就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林氏可没空去关心一个丫头,随口赞道:“我的茹姐儿就是心善茹姐儿,你可还记得娘?”
小小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微微摇了摇道:“虽然一见夫人就觉得亲近,但是不敢欺瞒夫人,小小确实不认得您”
林氏一听,又要落下泪来,将她揽在怀里,伸手拨开了她颈间的乱发,看着脖子上那一条疤痕,哽咽着道:“不要紧,不要紧,我儿回家了就会好的……”
之前小小回来,丫头们给她稍稍擦洗了一下,换了衣裳,自然将她全身上下都看过了脖子上的旧痕,脚上腿上的新伤,已经惹得林氏哭了一场想起三爷之前说她小时候遭难,被赵家救下的时候还曾伤了脖子,如何不晓得便是这条伤痕
摸着那条痕迹,林氏语带怀念地说:“你小时候有个镶金的红宝石璎珞儿,那是你满月的时候你外婆送的,流光溢彩的,最得你喜欢了因怕你弄丢,我特地叫多宝阁的打了条软金链子给你戴着,想是当日贼人夺这璎珞儿,撕扯间才会弄伤了你……”想到贼人为了夺这璎珞儿,将自己的宝贝脖子拉扯得血淋淋的样子,林氏就说不下去,恨不得能将那伙贼人千刀万剐
小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当日她就想脖子上的伤定然是撕扯什么物件儿的时候弄的,没想到居然是个镶金的红宝石璎珞儿,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哪里有能力保护这样贵重的财产,这不是招贼惦记么?
旁边的周妈妈见她又要落泪,赶紧上前打岔道:“夫人,小姐昏睡了一日,想必已经饿了,还是让小姐先吃点儿东西吧!”
林氏按了按嘴角,赶紧吩咐摆饭,又对小小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茹姐儿听话,你今日都未曾吃过东西,先用些软和的垫垫,待过两日好些了,娘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罢也不叫丫头们Сhā手,亲自替小小披了件衣裳,围了围嘴儿,又端了水来叫她漱口,替她将乱发略挽了挽,这才让丫头们呈了饭食上来
小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围嘴儿,自我催眠是为了不弄脏衣裳,强忍了不适吃饭
有小丫头端了炕桌过来,上头摆了四样小菜,一碗粥,一碗面条,都是秀秀气气的小碗,颜色搭配得赏心悦目
小小是真饿了,也懒得顾及什么餐桌礼仪,一气儿将那粥和面条一扫而光,问道:“这面还有么?”
林氏心底虽然惊诧,面上却没表露出来,让小丫头又上了一碗,小小吃了才觉得腹中好受些
吃了饭,林氏又跟小小说了会儿话,直到周妈妈催促也不肯回房,非要跟小小共睡一床,守着小小到底还是让周妈妈以小小脚上还有伤口为由给劝了下去,叫人搬了榻来,非跟小小呆在一个房间不可
周妈妈和几个丫头轮流劝了一番,就是小小也说自己一个人睡惯了,可林氏异常坚持,最终还是跟小小共睡一室作罢
一百九十七章 往事
林氏要增进母女感情,弥补这七年来的空缺,正好小小白了太久也睡不着,加之有心打听如今的境况,林氏便遣了服侍的丫头,两人聊起天来
反正穿越之前的事情小小都不记得了,也说过失忆了,那就从自己有印象之后说起吧
从遇见赵氏夫妇开始,到返回施州,如何在柔顺的陈氏和愚孝的赵明礼手下讨生活,如何应付刁蛮泼辣的赵李氏,又是如何因缘际会成了赵天赐的童养媳,缘何进城,上灶掌勺,收留田紫霄,再到赵明礼为官,迁至松滋等等,小小也没隐瞒什么,一一尽述了出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何七爷的真实身份只怕是个奸细,实际就是为这周家办事的
所以她目前很好奇的在于,周家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需要何七爷?要知道和顺堂开遍南唐各地,若这是个情报站,那么周家的情报网就大得离谱了何七爷与赵明礼交好,不管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周家要知道自己过去几年的情况都是易如反掌但是有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与从何七爷嘴里说出来,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不过底牌不能尽露小小手里的底牌就是跟容米田氏的交易
何七爷也只知道她这个土王义妹是一层身份,目的是方便她代表容米田氏出面与何七爷联络但是她到底跟容米田氏之间的关系好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她不说,容米田氏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所以对于林氏,她也只说了当时田紫霄改名易姓住到赵家小院,两人结缘的事情,同样是那套“欲报赵家恩情,却碍于朝廷礼法,只得认自己为义妹”的说辞
林氏自然是信了
这些东西·早在小小对她述说之前,何七爷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周老三周英,并且早在他们回到安都之前,周老三就将这些东西写进了信里·传回了安都
可是看到是一回事,再听小小述说起来,她却一阵接一阵的心酸,背转了脸过去悄悄地拭泪
虽说已经确定了这就是她失去多年,好不容易的回来的孩子,可这分别多年的时间,无形中成了阻隔母女亲近的一层隔膜孩子说的都是拣了好听的讲·可她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只怕是说也说不出来
就是这府里的下人们,只怕也没有几个吃过那等苦楚
小小说了一会儿,觉着有些口渴了,只刚撑起了身子,林氏便下榻给她倒了温水小小接了水,不晓得该如何说才好,只得低头谢道:“多谢您了”虽然晓得眼前的妇人就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可最初的那股冲动过去,叫她喊出母亲来,实在是有些为难
林氏并没计较·看她喝了水,按了她躺下,替她掖好被角,又问起她今次被掳的事情来
小小照实说了,特意提到听见黑衣人说自己曾见过后头的主使,并且认识其人的事情来,赧然道:“您也知道我的情况,确实是自三岁以前的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可是听那口气,只怕这人与·与咱家乃是熟识,您,您还是提醒一下,小心些才是”
林氏叹了口气:“难为你了不记得也好,不是什么好事,忘了更好些”
小小趁机问道:“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我会到南唐去?若不是有这一次·我还不晓得原来南唐离着北周有这么远呢!”
林氏略略沉吟了一刻,还是开口道:“你也长大了,咱们周家虽然几经劫难,但也都挺了过来,虽说你年纪尚幼,但是有些事情也该让你晓得了”
小小赶忙打起精神,听她说话,这一听就吓了一跳
原来这周家祖上并不是十分显赫,到了小小祖父一辈,才在战场上拼杀出了个正五品的千户之职小小的父亲名唤周伟,十一岁便随着父亲上了战超因为作战勇猛,更在对外蒙的战事中立下大功,十九岁便官至正三品的指挥使,拜辅国将军庶弟周明,也是一条勇猛的汉子,虽然没有嫡长兄那般的受人瞩目,可也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一时间周家一门三将星,被誉为大周战神
然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先是周家老父年老体迈在一次战事中受了重伤,不治而亡消息传来,周家老太太重病在床不起紧跟着恰逢林氏母亲生日,林氏带着八岁的长子回家拜寿,留下染了风寒的嫡女在家调养岂料突然有一伙贼人冲入了府中,劫走了嫡女茹姐儿,周家老太太受到惊吓,竟然一命呜呼了
当时周伟和周明都在前线奋战,家中只有幼弟周英,变故一起,周家措不及防,家将们都忙着护卫周英,嫡女茹姐儿那头的人手不够,竟然就叫贼人得逞了
事后当今圣上震怒,下旨彻查,却查出来当日出城的有一伙外蒙人于是大家的注意力自然被引导到了外蒙人身上,再加上周伟与周明正在前线与外蒙人作战,自然有人认为是外蒙奸细潜入京城,抓了周伟的嫡女想要胁迫他退兵
可是追查下去却音讯全无,那些外蒙人出了城,便像长了翅膀一般,平空消失,一丝踪迹也无
此事只得不了了之,只苦了林氏,失去了幼女,夜夜啼哭不休,更因为此事是因周伟而起,许多年来对夫君也没个好脸色本来周伟能够回京的日子就不多,她摆了脸色,周伟亲近不得,白白便宜了身在边关的陈姨娘,本来就为周伟生下了长女,此后又给他添了一个庶子
小小听得仔细,心底早就盘算开了搞了半天,原来本尊的亲爹娘身份如此显赫,也难怪周公子,哦,不对,现在该叫三叔了难怪三叔到了南唐不能透露身份,就是带着自己回了北周,也不愿意提早透露真实身份,实在是这其中牵扯太多了
在南唐且不提,想必就是在北周,周家的政敌也是不少的
每个朝代都有那么些人,将士们在前线抵御敌人的入侵,后头朝堂里成天遂皮子的人为了一己私利还要扯一下后腿更何况若是如同林氏所说,如今周家一门双将星,只怕连皇帝都要忌惮几分
七年的事情只怕还没有那么简单,恐怕还是内外勾结,要不怎么会有如今这遭变故呢?小小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磨起牙来,这些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算是三岁时候的本尊看到了幕后主使的真容,这么些年过去了,能不能记得还是两说,怎么就急吼吼地要杀人灭口呢?
她这头想着没出声,那头林氏的话题已经转到内宅之事上头
林氏出身书香门第,家族中并没有显赫的高官,但是门风一直很好,也是各大家族求娶的对象周伟还是一个少年郎,没有当上辅国将军的时候,某年回京述职,途中偶遇坏了车辕的林氏,一见钟情,苦苦恳求林家,才求来了这段姻缘之后周伟升职,自然能带家眷同行,他一年里有一半的时间呆在指挥使司,便在当地纳了一门妾侍,庶长女只比小小长一岁,后来又生了庶次子,比小小小两岁就是怕庶次子日日在夫君面前晃悠,坏了长子与父亲的感情,林氏才狠狠心,在长子十二岁的时候,把他也送到了前线,如今已经三年了
听见林氏扯到内宅的事情上头,小小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女人艾一旦生活的空间小了,眼界自然就变小了如今周家的局势照她看来很是不好,她刚一回安都,对头的人手就派了出来,说明人家对周家的事情了若指掌,可这节骨眼儿上了,亲生老娘还记着一个妾侍,还有妾侍生的两个孩子,可见眼界也宽阔不到哪里去
不过听了周家的事情,小小对于已经逝去的周家老太爷倒是印象很好对嫡子庶子一视同仁,所以庶子也能取得一定的成就,造就周家一门双将星的佳话,就是不晓得接自己的三叔如今是个什么样的职位,想来应该也是不错的
她打断了林氏的话,好奇地问道:“我还有个哥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翱”不能不打断了,要是让林氏再说下去,就是祥林嫂的碎碎念了
一提起长子,林氏又是喜又是忧:“因你哥哥生在五月里头,所以你爹给他起名为艾,他呀以前可是个皮孩子,自从你出了事,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似的,也知道自己是个男子汉,有保家护国的责任,读书练武都特别勤恳自从三年前把他送去了你爹那儿,我还没有见过他呢!想必如今你回了家,今年你爹该带着他回家过年了”
小小是白天睡的时间多,不觉得困,林氏是女儿刚刚归来,特别想跟她亲近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天已发白,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
待小小再醒过来,又是日上三竿了
她睁开眼,看见阳光透过层层崾撒了进来,就晓得时间不早了轻轻唤了声:“可有人吗?”外头便有清脆的声音答道:“小姐醒了?奴婢这就服侍您起身”
两个丫头挽起崾,一个丫头捧了水盆,一个丫头捧了妆盒,另有一个丫头捧着痰盂,还有一个丫头褪了镯子预备服侍她洗漱床前地下立着预备服侍她更衣梳头的丫头婆子还有三四个
小小傻了眼,这周家该是有多富贵翱
一百九十八章 规矩
仅仅是洗漱穿衣,便有不下八人服侍,真的是自己什么都不干了
小小一边腹诽着“万恶的封建主义”,一边紧张地在屋里张望,她刚到周府,熟悉的除了林氏,就是她身边的那个见过两面的周妈妈,不见这两人,她不由有些沮丧地问道:“那个······夫人在哪里?”
服侍她净面的丫头笑着答了话,听声音正是之前答话的丫头:“小姐莫怕,夫人回房梳洗去了,一会儿就来 奴婢名唤素兰,是平日夫人身边伺候的,您有什么事儿叫奴婢去办是一样的”
小小没接话,这丫头她有点儿印象,确实是昨日跟在林氏身边的反正如今自己是刚刚归家的大小姐,是主子,不用看她们的脸色,镇定自若地问道:“我的丫头西兰呢?麻烦你她可休息好了,我想见她”
素兰咬了咬下唇为难地说道:“小姐,那个丫头不懂规矩,连话也说不太清楚,若是要到您身边服侍,还得学几日规矩才成”
她咬着下唇的涅,颇有几分楚楚动人,不过小小可不吃这套,睁大了眼睛不解道:“我觉得她规矩挺好的,麻烦姐姐了,就去叫她来吧!若是她贪睡不肯起,你就说是我叫她的就是!”
素兰不晓得如何跟这位夫人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大小姐解释规矩的问题,这可不是小事,她们能进内院服侍的丫头,哪一个不是经过了层层的选拔,各种明里暗里的较量才进到内院的,那个粗鄙的小丫头连院子里头洒扫养花儿的都不如,怎么能近小姐的身边?
她一迟疑,小小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刚一下地,脚就疼得厉害她微微动了动,觉得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就问:“我的鞋呢?给我,我找西兰去!”
一屋子人都跪下了,齐声劝阻道:“小姐,您的伤还没好·大夫说了不青k走动啊”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她找鞋
小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莫非这就是陈氏往日说的,奴婢恶心主子了吧?想来也是,虽说自己占了个名分,可到底对于这周府来说,自己是个彻底的外人,人家的主子是周夫人林氏·可不是自己
帘子掀开,周妈妈走了进来,赶紧上前把小小按在床上道:“好小姐,您可不能下地,大夫都说了,您这脚上的伤可得好生养着,要不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又回头斥责丫头们:“都瞎了眼了?跪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服侍小姐梳洗?”
素兰哼了一声·起了身摸了摸水,觉得凉了点儿,叫小丫头重新兑
趁这功夫·小小拉了周妈妈怯生生地道:“周妈妈,您我的小丫头西兰可曾起身了,我想她了,也不知道她好不好······”
周妈妈一听,马上答应了,一叠声地叫外头的小丫头去领西兰过来,又回头对小小说:“小姐,您说这多大点儿事,哪儿需要您亲自去?传个话就行了,您这样·可叫夫人心里怎么好受?”
素兰投了帕子过来,轻声答道:“妈妈莫怪我们没拦着小姐,那个小丫头没规没距的,我们也是怕她冲撞了小姐,这才没领她过来,谁知小姐竟闹着要亲自去寻她……”
得·这还没正式进入周府呢,就先斗上了?小小看了素兰一眼,她颜色并不十分出众,可是别有三分柔弱的风姿,说起话来也十分到位,听这话说的,倒是在给自己上眼药了,该说她是聪明呢,还是蠢呢?
周妈妈也不是省油的灯,板了脸看着她道:“小姐刚回府,一睁眼不见了夫人,害怕也是有的那小丫头不懂规矩日后再教就是,小姐想见,还有什么见不得的么?”
素兰脸儿红了一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她不再说话,服侍小小擦了脸漱了口,又有小丫头捧了衣裳上来,周妈妈一边服侍小小更衣,一边嘴里唠叨着:“怎么这么瘦?小姐小的时候可胖了,小脸圆嘟嘟的,小手小脚就跟嫩藕似的,一节节的,看看现在都瘦成这样了这衣裳是听说您要回来,夫人特地去云想楼给您定的,也不晓得有没有哪里不合适,不过没关系,咱们再做新的就是····…”
穿好了衣裳,也不叫她下地,捧了梳妆盒子过来,亲手与她梳头,又是念叨她的头发不好,说明身体不好,要多做些补品给她补补身子之类小小听着,心里有些感动,这位周妈妈一定不是普通人,定是林氏心腹之类,再看旁边立着的素兰,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
刚梳好头,小丫头领着西兰进来了
小小大喜过望,刚想站起来,就见西兰进了麝不疾不徐地行了一个福礼,口中汉话虽然发音不是很标准但是吐字清晰地道:“奴婢给小姐请安了”
周妈妈眼睛一亮,这丫头哪里是没个规矩的样子?这一套礼行下来,就是宫里的妈妈也挑不出什么错不晓得小姐是哪里得来的这样一个丫头,倒把屋里这些小蹄子都压了下去
她眼睛一斜,果然见素兰脸色又难看了两分,心中暗笑起来
小小嗔怪道:“西兰,咱们俩还这么多礼做什么?快过来!”
西兰顺从地走到床边,与小小两手相握湿了眼眶唤道:“小姐···…”
小小也是心生感慨,她跟西兰也算是同甘共苦了吧?仔细上下打量了西兰一番,她问道:“你可有伤?可吃饱了?可睡好了?”
西兰偷偷横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觉得周妈妈等人在旁边说话不方便,小小便说要吃饭,打发了她们出去周妈妈叫人传膳,却不放心她一个人,坚持要在旁边呆着,小小也没往心里去,随便她了
叫西兰上床坐,西兰不肯,只往床边的踏板上坐了,仰着头跟小小说话
小小俯下身子,轻声打趣她:“往日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挺有规矩的呢!”
西兰背对着周妈妈,想来对方瞧不见,撅了嘴瞪了小小一眼:“小姐真是!难道奴婢往日就没有规矩了么?您一见面就只顾着问奴婢吃了没有,难道奴婢就只知道吃不成?”
小小偷笑了一声,趴在床沿饶有兴致地打量她:“是真没看出来我看你行礼说话都一板一眼的,往日不觉得,这不是跟她们一对比,觉得你特别厉害么?”
西兰得意地昂了昂头:“那是自然!不是奴婢自夸,奴婢真还没见过比咱们司治里头规矩更严的,要是奴婢连这些个都做不好,岂不是丢了咱们司治的脸面?”
好吧,小小想起容米一行,心下了然一个连吃饭起卧都严格地遵从着旧唐宫廷礼节的地方,还能有哪里比那儿规矩更严,更到位?不提这个,她捏着西兰的手,柔声问道:“你还好吧?真没什么?要是哪儿不舒服可别忍着,若是你有个什么不好,我可没法跟你家大人交代
西兰也是心底一软,轻声答道:“您放心,奴婢从小野惯了,跑路爬树都不在话下,根本就没吃什么苦头倒是小姐丢了鞋,伤了脚,可得好生将养着!”
“行了行了,我晓得了”小小挥挥手,不怎么在意地说道见周妈妈没怎么注意自己这头,她贴近了西兰的耳朵轻声说道:“过几日我想办法给你家大人送封信,也省得叫他的,你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要说的?”
西兰摇摇头:“大人既然让奴婢跟着小姐,自然就是听小姐的,奴婢没什么可说的”
没说几句,林氏带着丫头端了膳食过来,见西兰在这里,笑着道:“多亏了这丫头一路上护着你,也难怪你们俩亲近了”
小小趁机道:“我对这儿也不熟,您看,能不能让西兰继续跟着我,我也有个伴儿”
没有听见小小喊自己母亲或者娘亲,林氏眼神暗了暗,却也知道这急不得,笑着同意了小小的要求,告诉她:“你也不小了,也该单独住个院子不过你父亲没回来,咱们娘俩好生亲近几日,你就还是跟我一个院子住着吧身边服侍的人手也不急,先慢慢挑着就是,这几日就让这个丫头跟着你就是”
西兰见了周府的富贵,也怕跟小小分开,闻言欣喜地朝小小看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是十分高兴
看见小小高兴的样子,林氏也不觉得累了,跟小小一起用了午膳,又慢慢给她说起府里的事情来,顺带没忘问西兰的来历
小小照实说了,毫不意外地看到林氏和周妈妈惊讶的脸色,不知道对于西兰的来历,是让她们觉得太过离奇,还是之前周三爷跟何七爷没有说她顾不上这些,又想起另一桩要紧事情来,有些紧张地问道:“昨日醒来,才发现身上的衣裳都换了,不瞒您说,我那小衣里头藏了些银两,不晓得那些衣裳在哪里?”
那些衣裳当时换下来林氏就晓得了,闻言笑着说道:“看不出来咱们茹姐儿还有如此丰厚的身家呢!别的,娘都替你收着,还有你三叔送进来的那几口箱子,都在房里没动过等你能下床了,再自己清点去!”
小小听了,这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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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九章 琐碎
初回周府,小小便在林氏的关爱下开始了悠闲的享乐生涯
失去女儿多年,林氏恨不得能将天下最好的东西全捧到女儿面前来讨她欢心可她毕竟是将军府的女主人,每日里还有各种杂事要处理为了能跟女儿相处的时间再多一些,林氏将所有的事情集中处理,每五日留出一个上午安排各类杂事,除非紧要的,皆循例而行,不用请示她
小小也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悠闲过,每日里除了睡,就是吃,安都城中各类吃食玩物锦缎首饰流水一般送入将军府里似乎要将七年的亏欠全部补足一般,短短几天时间里,林氏就为她定制了十来套大毛衣裳,还有平时穿的衣裳若干,手镯儿项链儿这样的精巧玩物更是不知凡几,若不是周妈妈在旁边拦着,只怕林氏还会做得更多
唯一叫林氏心中不舒坦的,就是小小一直没有唤过她一声“母亲”为这个,林氏背地里不知抹了几回泪水了周妈妈见她又拿帕子按眼角,压低了声音劝道:“夫人何必执着于一个称谓?小姐失了幼时的记忆,这么多年也不在您身边,想叫孩子亲近您,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行的您对她好,她如何不知?只是这女儿家本就脸皮儿薄些,想是心里明白,嘴上叫不出口罢了”
林氏回头看了眼小小的屋子,女儿正在里头午睡,她怕惊醒了孩子,也只得压低了声音对周妈妈说话:“你说的这些我又何曾不知?可是一想起来,这心里还是钻心的疼,若不是当年那事,我亲生亲养的闺女连一声娘都不叫我?”
这个事情非一朝一夕能成,周妈妈陪着林氏叹了口气,只得揭过不提她在旁边儿看得分明,这位小姐并不是个糊涂的人·可就是因为太过明白,反而不愿意假意奉承,单从这一点儿来说,小姐是个单纯性子·倒没沾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德行
因为小小刚回来,之前又受了惊吓,林氏一直把她放在自己院子里头将养着,莫说是外头一点风声没漏,就是老二媳妇黄氏,老三媳妇韦氏几次上门来问,也没叫孩子去拜见长辈
林氏待小小的一片心·无非就是怕自家孩子受了委屈,宁愿礼数上差几分,也不能叫孩子吃亏
黄氏出身不显,如同周英所说一般,是个嘴碎的,一点儿小事到了她嘴里都会变成泼天的大案韦氏则恰恰相反,出身旧唐韦氏一族,先祖也相当显赫·不过到了北周之后略显颓势,正巧赶上周氏一族崛起,这才嫁给了老三周英她本身出身大家·最重规矩礼仪,若是见了小鞋还不知道会挑剔出什么毛病来
作为长嫂,两个弟媳是什么德行,林氏心中一清二楚,因此就更不乐意让小小过早与她们见面,只说是叫小小养好了伤再说
小小的伤已经好了,反正屋里只有西兰陪着,她便脱了袜子,扳过脚来看脚底的伤口·伤口上结的痂已经脱尽了,只有淡淡的几条痕迹西兰看了便笑:“也不晓得是什么药这样好,不过十来日功夫,就已经全好了,再过段时间就连痕迹也没有了”
小小也嘻嘻笑道:“就是没好也没什么,脚底板上头·谁能瞧见不成?你要是这么喜欢这药,不如我找夫人要一些给你就是!”
西兰一边帮她穿袜子,一边埋怨:“奴婢要这个干什么?奴婢小时候都是赤脚跑惯了的,这脚就跟铁板似的,哪里会受伤?”
“伤药么,又不是脚上受伤才能用,有备无患呗!”小小穿了袜子,自己起来披了衣裳虽然凡事不用自己动手就行,可她还是不习惯
西兰知道她的习惯,也不帮着更衣,只是替她系了下带子什么的,一边忙活,一边笑道:“小姐,你又长胖了······”
小小微,这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的,能不长胖么?她掂了掂脚,发现西兰比自己高些,有些郁闷地说道:“你怎么没长胖,还长高了?”
听见小小这郁闷的口吻,西兰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小一愣,也笑了她才十岁呢,着什么急啊
笑声传了出去,晓得小小醒了,林氏赶紧同周妈妈走了进来,看见她站在床边忙上前扶住她道:“你的脚还没好呢!快躺着!”
握住自己的手掌传来温暖的热度,声音也是这般柔和,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呵护着,每天被这样照顾着,就是个铁打的人也会被感动的小小不是铁打的心肠,尽管最开始对林氏诸多防备,可这些日子以来,林氏陪着她,守护着她,甚至因为怕她受委屈,不顾礼数挡着不让她去拜见长辈,她如何能不感动
林氏还在絮叨:“虽说伤口已经好了,可女孩子身上留了疤痕始终不妥,我已经托你外祖父寻了太医,听说宫里有一味‘白玉膏,,祛疤再好不过了,只可惜……”
小小笑着听她唠叨,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就势在床沿坐了下来,轻声打断她道:“母亲,不用劳烦了……”
“……只可惜药材难寻,每年都只得一丁点儿,据说宫里的娘娘们都不是个个都有的······”林氏没听清,嘴里还念叨着,倒是旁边的周妈妈听见了,眼圈儿一红,拿手轻轻捅了林氏一下,林氏顿了顿,问刂道:“孩子,你说什么?”
“我说母亲,您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身子还在长,这些疤痕什么的,再过些日子也就看不出来了”第一声喊出了口,再喊就顺口多了,小小自然是亲热地又喊了一声
林氏怔怔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揪着帕子就擦起了眼泪,难以置信地问周妈妈:“她喊我了?她喊我母亲了······”
周妈妈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跟着点头,小小起来拉了林氏坐下,笑着说:“母亲您哭什么?就怕您嫌我聒噪呢!”
林氏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嘴里呐呐道:“怎么会呢?不烦,不烦……”
周妈妈也取了帕子按了按眼角·笑着对一屋子丫头说:“瞧咱们夫人,这都高兴傻了……”
小小把头轻轻靠在林氏肩上,感慨地说:“您要是不嫌,我就一直叫您就是母亲·母亲······”叫了两声,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个地方踏实了,像是有一件心爱之极,缺又遗失多年的东西重新找了回来,那种欣喜的战栗感顺着脚跟直冲头顶,眼一热自己也忍不住滴了两滴泪出来
西兰看她们母女相拥,心里也是高兴·本想开口说什么,但是想到小小叮嘱自己要少说话,也就抿紧了嘴不出声,只是望着她们俩笑,眼角也带着泪
这一下午都把个林氏喜得没了边儿,守在小小身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半步,对于小小的要求更是全部满足
借这机会,小小也提出了拜见二婶三婶的事情·她说:“我是晚辈,本就该早早拜见两位婶娘才是,只是前些日子一直躺在床上·再缺了礼数,就该叫人指着母亲的脊梁骨说闲话了还有家里其他的亲戚,母亲看哪些长辈需要走动拜见的,您安排了就是若是我礼数上有什么不妥当的,您还得指点我一下”
所谓入乡随俗,这些日子躺在床上,小小也想了很多事情看林氏的态度,自己定然是这将军府走失的孩子没错但是将军府不比赵家,无论是从所出的层面交际的圈子还是本身的地位,都不是她之前的所见所闻可以比拟的若是单论礼数·自己本来就没学过什么正经规矩,出去自然是要叫人笑话,就是人家没当着面儿说,背地里总会传些闲言碎语的既然这样,倒不如自己主动一些,至少礼节上不能让人挑剔·而规矩做得好不好,都是可以再学的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儿,这个道理小小是非冲楚的就像前世她做业务一样,客户来自不同的阶层不同的领域,总要按照客户的不同拉近关系,然后才能谈到共同的话题上去找业务如今妫‘既然已经进了将军府,自然是要重新审视自己所处的位置才是
听了这话林氏非忱慰,小小回来这些天都没有去拜见两位婶娘,三房还好点儿,二房那头可已经有些闲言传了出来,再者自己娘家那头不去一趟也说不过去她本来怕委屈了孩子,但是小小既然这样说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觉得好,更觉得孩子一直在那种乡下人家呆着,却没有沾惹一丝小家子气,就连说句话也考虑得非常周详,不愧是自己的孩子,从根子上就错不了
既然提起这头,晚间林氏就把家里的情况详细跟小小说了几句
二房的周明虽然能干,到底是个庶子,原先老太太在的时候也不是很待见他,好在他自己是个成算的,跟着老爷子拼下了军功,不过这婚事上多少受连累,最后娶了工部一个所正的闺女黄氏所正虽是六部京官,到底只有七品,这位所正老爷祖上本是工匠,到了他这辈供出来一个读书郎,在工部熬了许多年资历才到了这步,听说求娶的是将军府的二少爷,哪里会不答应?黄氏自定了这门亲就一直得意着,谁知进了门,大嫂娘家虽然没有高官,可是书香世家,在清流里头都是领军人物的,她比不过长嫂,只得认了后头进门的三弟媳乃是出身世家大族,虽说已成颓势,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不是她比得过的,胸中约莫就积了一口怨气
加之老二周明也是武将,镇守边关的常年不在家,二婶黄氏唯一的乐趣就是说说嘴了
小小听着抿嘴一笑,自己这便宜老娘真是书香世家出来的,说得这样好听,恐怕这位二婶娘就是个长舌妇,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吧?
三婶娘韦氏,提起她,林氏沉吟片刻,只道是个讲究规矩的,提醒小小只要注意尊重就行,旁的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小小自行脑补的信息就是,三婶娘是个古板老处汝一般的人物,随时都要挑剔规矩礼仪什么的既然林氏让她尊重着,那就是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其他的也不必多接触就是
次日一早,林氏便早早提溜了小小起床,更衣洗漱,去给两位婶娘见礼未完待续,(qpdancam)投推荐票月票,,ps:新文《新生旧爱》上传了,现言重生,小瘦子一枚,欢迎养肥感谢j同学投出的更新票,昨个儿跟俺家小汉纸大战三百回合,因此断更了,今儿晚上回来了补,所以更新会让存稿君放在明日发出来谢谢各位的支持!
二百章 见礼
将军府是周伟拜了辅国将军之后御赐的,虽比不得那些富贵的府邸一般规模宏大,也是一进院落套着一进院落,占地颇广[guanm?官场-小说]
大房居住的正院是占地最大的,里头又用花木或回廊或流水分作大小不一的五个小院和几处偏房二房住了左侧的院落,三房的韦氏好清静,要了后头靠近花园子的院子,那儿有个侧门可以通到出府的夹道,三爷进出也方便些
虽说一家人各分了院子住着,看起来生分了些,总好过日日聚在一处,多些口舌是非
今日是小小第一次拜见家里人,各房的人带着丫头婆子齐聚前头的大厅,小小随着林氏还未进屋,就瞧见外头檐下齐溜溜站了一排丫头婆子,不由暗叹一声真是人多
还没进去,便听见里头黄氏的声音格外响亮:“······今儿可算能见着茹姐儿了,也不晓得养了这么些天儿,身子骨到底好了些没?唉,这茹姐儿也是个命苦的,投生在咱们这等富贵人家,怎么就遭了这么多难?这都进了安都地界儿了,还碰上了强人······”
她这一席话明着是心疼茹姐儿,暗地里则刺了三爷周英,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将军府的人进了自家地盘儿,还出了那样的事情,这不是摆明了说周英没尽心么?
三房媳妇儿韦氏端着丫头奉上来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懒得搭理她,只在心中冷笑,这二嫂是个性子要强的,偏管不住自己那张嘴,难道茹姐儿遭了这难,除了显得三爷能,就对茹姐儿的名声碍了?只顾着嘴上快活,若是让大嫂听见,自然有的是法子修理她
正想着·门口的小丫头一打帘子,林氏带着小小进来了
黄氏和韦氏齐齐起身,唤了一声“大嫂”,不约而同地打量起了林氏身后的小丫头
韦氏没见过小小·黄氏是见过的,一眼看过去,立即深信这的确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眉眼同大嫂有着七分相似,额间一点红痣,不是她还能是谁?到底同为母亲,感同身受的·眼眶就热了一热,上前几步拉住了小小的手,对着林氏道:“嫂嫂可算心愿得偿了”
她这一说,原本在外头听见她说话的林氏倒也拉不下脸了,回头对着小小说:“这是你二婶,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小小乖巧地上前喊了声:“二婶”
黄氏胡乱答应两声,从手上抹下一串玉珠子来塞进小小手里:“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只是在京郊千佛寺开过光的·是个吉祥物件儿,给咱们茹姐儿去去晦气!”
小小看了眼林氏,见她微微点头·这才接了过来,对黄氏行礼道谢,站起身来仔细打量了黄氏一眼
她身材微微有些福,相貌倒是挺周正的,就是嘴唇儿有些薄了,倒显出几分刻薄的样子来不过想到昨日林氏告诉自己的话,想必两个妯娌里头,这是林氏比较喜欢的,态度上也就更恭敬了些将那珠串儿戴上了手腕,细看是寻了各种不同颜色的玉料磨制的·东西好坏她看不出来,不过这珠串儿色彩缤纷,想也是年轻女孩儿佩戴的,知道这是黄氏用心挑选过的,就羞涩地笑着说道:“多谢二婶娘有心了,小小受之有愧”
黄氏一愣·看向林氏问道:“小锌这是?”
林氏奈地一笑:“茹姐在外头一直用的名儿,就当小名儿罢了,让家里人唤着就是”
她们还没落座就聊上了,韦氏有些看不下去,轻轻咳嗽了一声道:“还请大嫂上座吧”这是提醒林氏,该让小小正经见过家里的长辈
黄氏只得松开了小小的手,轻声嘟囔了一句:“咱家本就是粗人,偏她穷讲究”说罢也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小小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莞尔一笑,这位二婶倒是个趣人
不过韦氏这一打岔,气氛就正经了起来
林氏落了上座,西兰扶了小鞋周妈妈在旁边陪着,先给黄氏见礼黄氏笑了笑,见面礼已经给过了,便也不再给,见小小拜了一拜,便赶紧仲手要她起来,又指了自己身后的一个少女告诉她:“这是你二姐,名唤周荷”周荷上前一步与小小见了礼,取了一方帕子给她,算是姊妹间的礼物,小小谢过了
周妈妈又带了她给韦氏见礼,小小拜了下去,感觉韦氏挑剔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了一转,并没多说什么,回身从近身丫头手上取了一个锦匣给她道:“一件玩物给姐儿拿去玩儿罢”又对小小道:“萍姐儿有些热,今日就没带她过来,等她大好了,再带她过来见过姐姐”
小小连道不敢,收了匣子便乖巧地往林氏身边站了林氏怕女儿久站太累,便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拘束?荷姐儿也坐下,站着怪累的”
周荷显然性子有些像母亲,外向活泼,闻言笑着朝林氏微微一礼道:“那就谢过大伯娘了,您一说我还真有些累了呢
黄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嘴里责怪道:“还是这般没规矩,等你嫁了人,也是这般对待婆母么?”
周荷便抿了嘴笑,脸上不见一丝姑娘家的羞怯
倒是韦氏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悦,问道:“荷姐儿的人家定下了么?”
她是嫂子,这话本也问得,可是这样直白地问出来,未免有些唐突了,何况还是当着孩子的面儿果然黄氏听见就有些不喜,立刻还击道:“叫二嫂操心了,这不是她父亲还没回来么?这种事情,还是得男人家做主才好”
林氏生怕她们俩当着小辈儿的面顶起来不好看,更何况这是自己女儿回家之后拜见长辈,当即岔了话对小小说:“小鞋你二婶家还有一个弟弟,名唤周节,还有你三婶家的弟弟周茗,不过这会儿哥俩还在上学呢,要等下了学堂才能看见了”
黄氏晓得林氏的好意闻言便笑道:“是哩,节哥儿虽说不如艾哥儿长进,可先生也说他是个极肯用功的,将来一定能有出息”一句话既夸赞了自家孩子又捧了林氏,倒显出她极会说话的本事来
偏偏旁边有个煞风景的韦氏,凑了一句另外两个女人都不爱听的:“咱家倒是还有几个人,不过一时半会儿的茹姐儿也瞧不见,都在边关呢”
莫说另外两个女人听了心里不舒服,就是小小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她两眼
小小自然知晓韦氏说的是谁,非就是自家的姨娘陈氏和二房的姨娘孙氏因怕爷们儿在边关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就派了心腹的人过去,这也是武将之家的一种惯例虽说两个姨娘都是夫人身边的心腹丫头,可是要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这个欢喜的时候韦氏偏提这些,小小都要扶额叹息,这还是大家族里头出来的小姐?不是说那些小姐都是宅斗场里头历练出来的么?怎么这个韦氏倒像是个没心没肺的
气氛稍稍凝滞了一下,黄氏心里气闷想也不想地就开口道:“三弟妹这是哪里话?不过两个下人罢了,还得跟咱们茹姐儿特地介绍不成?莫说她们不在京里,就是在也没有叫小姐去拜见下人的道理三弟妹不是一向最重规矩么?”
韦氏也有些暗悔失言,说到底,还是林氏和小小进门之前黄氏说的那话把她刺激了这周府,到底是将军府,不是自己的小院子,上头虽说没有婆婆,可还有个长嫂,行动虽然自由,可总是不怎么自在大爷二爷都上了战超拼杀出来了军功偏自己嫁的周老三,人才相貌倒是不错,就是游手好闲了些,成日里不是走马斗鸡,就是出入青楼楚馆家里倒是没有什么姨娘通房的恶心人,可每每闻到三爷身上那香浓的脂粉味儿她就觉得呕不过
也不是没同三爷闹过,开始两次周英还搭理她,后头干脆就懒得理她,将门一甩便自顾自地出去了再反观大爷二爷,虽说外头有姨娘庶女的,可回了家跟嫂子都是亲亲热热的,就是二嫂黄氏那样的人,二爷也还是敬重着,自己大家族出来的姑娘,居然拿捏不住相公,她都不好意思回娘家说
之前被黄氏暗刺了几句,此时见她们互相说着孩子如何出息的话题,她一时没压赚那话就脱口而出了
不过黄氏可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就拿她最看重的规矩说上事了,她也不怵,笑着说道:“那哪儿能呢?我是说还有在外头的蕙姐儿莎姐儿和芹哥儿说起来这蕙姐儿比茹姐儿还要年长一岁,也是到了该相看人家的时候了再说咱们茹姐儿也不小了,这么多年在外头,规矩都得捡起来才是”
正好这就是林氏最不爱听的话,她摸了摸小小的头,低了头没有出声丈夫不在家,她得好好操持这一家人,不能离了心,可小小是她身上的那块逆鳞,她能忍着不作就已经不错了
她提起二房的庶女莎姐儿,黄氏心里也堵得慌,一时竟没出声
突然有人笑着说道:“动不动就说什么相人家不相人家的,你们也太操心了!”
小小一看,不是刚坐下的荷姐儿是谁,她打了句岔,笑着站起来对林氏一福道:“大伯娘,您别怪我Сhā嘴,实在是坐着怪没意思的,让妹妹去我那儿玩儿会儿,您同我母亲说话吧!”
林氏笑了,轻轻推了下小鞋示意她起身,嘴里说道:“倒是我疏忽了,让你们小姑娘坐这儿也实在没意思,小鞋你就跟荷姐儿玩去吧,只是当心些,莫受了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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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一章
出了门,周妈妈便取了轻暖的披风过来给小小披在肩上,西从旁边的小丫头手上拿了一个精巧的暖炉给塞进小小手里荷姐儿微微皱了下眉,松开了桥她的手,轻声嘟囔了一句:“麻烦!”不过也没丢下小鞋站在一边等着她弄好
小小看她还是之前在屋里那套衣裳,好心提醒道:“外头挺冷的,荷姐姐还是加件衣裳吧”
旁边一个圆脸的妈妈,看样子是自小伺候荷姐儿的,闻言笑着递过披风来,对小小微微疙道:“多谢茹姐儿提醒着,我们荷姐儿就是粗心呢”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披风往荷姐儿身上披去荷姐儿却一挥手领头上了前,并不接受她的好意那圆脸的妈妈也不在意,收了披风跟在她身后,看样子惯来如此的
周妈妈怕小小多想,弯腰在她耳边说道:“荷姐儿身体可好呢,就是大冷天儿的,她都比旁人要少穿一件衣裳,何况这还不是特别冷的时候,更是不乐意穿厚重了,并不是特意要拂小姐的好意”
小小点点头,并不在意,带着周妈妈等人跟着荷姐儿后头走了
二房的院子在将军府左侧,将军府里头所有的院子都没个正经名字,大家一直“大夫人院子”“二夫人院子”地混叫着,因此小小一边走,周妈妈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解释着:“二夫人是个好热闹的,这院子里的规矩也比旁的院子松泛些,府里的小丫头子都爱往二夫人院子里头跑荷姐儿也是个好相处的,想来是姐妹间还不太熟悉,您跟她多聊聊就知道了”
有的时候,主子身边的奴才是什么态度,代表了主子的意愿小小相信,掌管阖府上下的林氏对于二房的黄氏必然是比较喜爱的,这种喜爱体现在一些若有若无的纵容之上·比如刚才周妈妈说的小丫头子爱往二房院子里头跑,若不是林氏睁只眼闭只眼,谁敢跑去?当然这种喜爱是相对的,基础就是建立在林氏对韦氏的不喜之上按说韦氏出身大家族·又是嫡亲的弟媳妇,林氏怎么也不会将喜恶做得那么明显,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林氏与韦氏之间必然还有些明面上大家都不知道的龌龊存在
不过这些都不关小小的事,她只是个流落多年刚刚回家的孩子,有着府中权利最大的人——林氏的无限宠爱,这就是她在府中立身的根本和倚仗,所以她毋须想太多
荷姐儿果然是个粗心的·也没留意后头的小鞋大步流星走得飞快自幼服侍她的奶妈何氏撵上她的时候都喘上粗气了,何妈妈拉着荷姐儿微微喘息地说道:“姐儿也慢着些,您走得这么快,莫说茹姐儿跟不上,就是奴婢们都走得汗流浃背了”
荷姐儿往后看了一眼,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不是说外头野了这么些年么?怎么连个路都走不快,还不如·‘····”话没说完就叫何妈妈使劲捏了捏手·着急地朝她使眼色,她闷闷地咽了即将出口的话,撅着嘴儿立在一边儿等小小
对于这个妹子·她心情是比较复杂的一来怜悯她幼年遭逢大难,流落民间,二来思及那母女分别的苦楚,光是想着就鼻酸可是,这将军府里头原本只有两个女孩儿,韦氏所出的嫡女年仅三岁,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唯独她已经悄然长成,被众人宠爱着,突然回来一个人·分走了大家对她的关注,这种微妙-的心理变化让她心情有些焦躁,尤其是小小进府之后一直没有露面,她缠了黄氏好些天,却一直没有见着小小的面,心里更是痒得厉害
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小小不知道这位堂姐给自己下了这么一个评价,走到近前笑语盈盈地问道:“荷姐姐,咱们这是到了么?”
“到了进来吧!”被小小打断了思绪,荷姐儿愣了一下,把小小让进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这是在二房院子里头用花墙隔开的一处小小院落,花墙低矮,沿着墙根儿种着看不出什么品种的花木,只比花墙略高些,冬日看来很有几分萧瑟的意思院子虽鞋五脏俱全,荷姐儿带着小小进了主屋,当中的堂屋倒是不大,面积全都留给了两侧的房间
小小进了门,由着西兰服侍着取了斗篷手炉等物,禁不住打量起这姑娘家的闺房来
一面高至屋顶的多宝格隔开了空间,上头摆放了不少的玩物,看样子并不是十分值钱,定是荷姐儿的心头爱物罢了多宝格下头摆了一张小几,上头摆了几样果子,不过是冬日常见的,也没有什么稀奇沿着墙根儿便是一面大炕,上头铺了半旧的水红色垫子,显出几分闺房意趣
大炕对面就是窗户,底下设了一张长塌,窗台上摆了一只大肚儿瓶子,里头Сhā了几枝掬花,鹅黄雪白的花朵开得正艳,显得这屋子生机勃勃的
小小一看,觉得这屋子简直是太合自己的心意了荷姐儿请她上座,她也就不客气地脱鞋上了炕,倒把荷姐儿看得愣,随即缓缓坐下笑着说:“茹妹妹可大好了?”
这是问她之前受伤的事情,不知道三叔和母亲有没有跟家里人说详细的情况,她只是点头笑着回应:“不过小伤罢了,已经全好了”
荷姐儿露出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道:“这伤了脚最是难受了,我小时候有次从树上跌下来崴了脚,在床上躺了十来天,可憋死我了”
从树上跌下来?看来这位堂姐果然是个顽皮的性子,小小想到她之前在正屋里的表现,不由起了几分亲近之意,往前凑了凑说:“可不是么?我都快憋死了,可母亲说脚上了需得好生养着,非不让我下床……”一边说着,一边还撅起了小嘴
她这样子说不出的可爱,荷姐儿愣了一愣,倒觉得心里那股子焦躁的情绪下去了一些,也就笑着道:“这不是好了么?等过几日我带你出去玩儿去,京里好玩儿的地方可多了!”
“出去玩儿?咱们可以随意出府么?”小小有些没搞懂·她在松滋呆了六年,出门的机会屈指可数,陈氏本就不怎么爱热闹,再看大家似乎都不怎么出门·她以为这个世界跟她前世印象里的古代应该是一样,女子大门儿不出,二门儿不迈的才是
说起出去玩儿,荷姐儿来了精神,她眉头一挑道:“自然是可以了!这眼看着就快腊月了,再过些日子,父亲和大伯他们一回来·出门的机会反而少了”说着她更是来了兴致,对小小说:“茹姐儿久不在家里不晓得,大伯和父亲他们一回来,家里上下都得围着他们转,哪里有时间出门去玩?再说临近过年,各家各户都得准备过年的事情,走动也不多不过咱们安都临近年前可是热闹得紧呢······”
她话音没落,旁边何妈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醒她说话注意些,却换来荷姐儿不满的回头一瞥,赶紧收声静气·只在心里暗叹,自家小姐性子还是直率了些,她这话里话外的,都将茹姐儿当作外人似的,可茹姐儿刚回来,这性子到底如何都不晓得,若是闹了起来就不好了
听在小小耳朵里,这话除了将自己当外人,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炫耀之意,仿佛自己是个乡下人似的不过小小也不在意·对于周府的这些人来说,自己可不是个外乡回来的乡巴佬么?她略做惊讶地问道:“父亲和二叔要回来了么?”
“嗯,是要回来了,听说这次打了一个大胜仗,说不定圣上还要奖赏咱们父亲呢!”话虽这样说着,荷姐儿的口气里却没有几分欢喜·略顿了顿,她看了看左右,凑近小小低声说道:“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听母亲说,这次还要把那几个给带回来呢!”
看着她挤眉弄眼的涅,小小立刻反应过来“那几个”只怕是说的大房和二房的庶子庶女和姨娘们,不由有些困惑地问道:“不是说他们一直留在边关那边么,怎么突然又要回来?”
荷姐儿知道她刚回这个家,对家里好些情况不是很了解,很是耐烦地告诉她:“你们家的蕙姐儿比我都还要年长些,我母亲都开始给我相看人家了,难道她就不急?边关除了武夫就是穷鬼,不回京,难道嫁给那些粗人不成?”
小小心中暗道,只怕这回来相看人家的,除了自家的庶姐周蕙,还有二房的庶女周莎吧?难怪荷姐儿母女俩对自己这般客气,这是在跟大房拉同一战线呢吧?脸上却做出懵懂无知的表情问道:“边关难道就没有青年才俊了么?她们的事情,咱们父亲做主不就是了,还得巴巴地赶回来?”
荷姐儿斜了她一眼,又是欢喜她并不像其他那些闺中女儿听见说亲相人家的就脸红不说话,又是烦躁她长在乡野,对这些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能说破的事情蒙昧不知,一时倒不晓得怎么跟她说下去了,只说了句:“你这个傻子!”
说完又怕小小生气,赶紧补了一句道:“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不知道,我就给你细说就是”
小小并不在意,露出了一个羞怯的表情怯怯道:“好姐姐,我知道你不是取笑我,只是我以前的事情好多都不记得了,姐姐莫嫌我烦才是……”
自家弟弟皮得跟个猴子似的,姐弟俩见面就是吵架三房的萍姐儿被韦氏管得紧,见了她只会拘谨地行礼,话也不多,何时有过一个弟妹像小小这般软糯地开口相求自己?荷姐儿作为姐姐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顿时兴起了要好好保护这个妹子的想法,拉过小鞋姐妹俩头抵着头说起悄悄话来
一旁伺候的周妈妈和何妈妈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笑容来未完待续,(qpdancam)投推荐票月票,,:郁闷,昨天放到存稿箱的怎么没有发出去?先手动发了,等俺回家继续码字……继续推荐自己的《新生旧爱》,精彩部分马上就到!
二百零二章
跟荷姐儿说了会儿话,小小便觉得喜欢上了她
这姑娘身上有一股大气爽朗的感觉,干净纯粹犹如夏日的一捧溪水,一眼便可以望到底也许正是因为有黄氏这样一个没什么城府的母亲,才会教养出这样纯粹的女儿来
想到这里,小小便有些好奇,不知道那位没有谋面的三房妹妹萍姐儿是个什么样子呢?
荷姐儿觉得刚归来的茹姐儿也不错虽说村气了些,不过她对自己的态度挺好的,既不像外祖家的几个姐妹一般巴结奉承,也不像其他家的小姐一般,会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味道,对自己不卑不亢,倒真有几分朋友的感觉
可惜两人刚说了没几句,林氏那头跟黄氏韦氏周旋够了,便使人来叫小小回大房院子里头去
姐妹俩依依惜别,都有些不荷姐儿是难得碰上一个说得来的朋友,小小则是觉得还没打听够周家的事情可是荷姐儿邀她再来坐坐,她却没有一口应承下来,她还拿不准周家几妯娌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因此笑着推脱道:“姐姐有什么舍不得的?不是说今儿两位弟弟散了学,全家一起吃饭么?到时你来叫我同去可好?”
周妈妈在旁瞧着暗暗点头,心中纳罕,听说收养茹姐儿的那户人家不过是泥腿子出身的小门小户罢了,可是看茹姐儿的样子,进退有礼并没什么小家子气,只能说这是血脉传承,天生就像了她的娘了
回了大房院子,林氏正在正屋里头分派事情,见她进来脸上一派温和平静的笑容,身边跟着的周妈妈和西兰也是面带微笑,知道她定然跟荷姐儿相处得不错,心里放下一块大石这些年来,京城周府里头只有荷姐儿一个·那孩子虽说天真烂漫,可到底骄纵了些,这其中自然不乏林氏的移情作用如今自己亲生女儿回来,她还怕两姐妹相处不好′可看小小的脸色便晓得自己是白白的了一场
招呼小小在身边坐了,只问她“累不累饿不饿”,只字不问她在荷姐儿那边相处的情形
素纨端了茶进来,西兰便自然地上前来接,素纨却往旁边一让,避开了笑道:“妹妹刚陪小姐出去,快暖和暖和·这些琐事就让奴婢做吧
西兰微微撅了下嘴,一声不吭退到周妈妈身边站了,眼光却一直跟着素纨
只见她将茶捧到小小手边,轻声笑道:“小姐快些喝盏茶,这可是夫人特意吩咐的,给您熬的红枣茶,用的都是上好的金丝小枣文火慢炖的,这大冷天儿的喝了·最是补身子了”
小小正跟林氏小声说话,见她捧了茶过来,又说了这么一长串·也不伸手去接,只笑着略点了下头
素纨便有些尴尬她本是林氏身边的二等丫头,原先跟着林氏陪嫁进来的几个大丫头年岁大了,都许了人,她们几个二等的自然提了一等,平日里颇是受人青眼这些日子林氏一直在给小小挑房里伺候的,她年纪大了,放出去哪里还有府中这样风光的日子过?自然是要留在主子身边强些想了想,不如调到小姐身边去,再过几年小姐年纪大了·定亲出嫁,她也许了人,正好可以跟过去做个管事妈妈,这好日子才能一直过下去可是这些天以来,小姐身边不是那个西兰伺候着,就是精明的周妈妈跟着·竟然是半点机会也寻不见,如今这样当着两位主子卖好的事情,她怎么可以错过?
可小小不接她的话茬,她就没了辙,只得将茶摆在炕桌上,低了头退了回去
身边的丫头有些异样心思,林氏自然感觉出来了,不过没想得多么严重平日里她的确比较喜欢素纨,再者素纨这是想要伺候小鞋又不是往儿子跟前凑,她也就不着急倒是小小没有理着丫头,让她觉得有些惊讶
跟这孩子相处也有些日子了,在做母亲的眼里,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样样都极好的虽说规矩礼仪上略有瑕疵,这不是她以前在南唐,不熟悉北周的礼节么?再者说了,这孩子重情义,知进退,对身边的西兰,还有照顾她的周妈妈都是顶好的,性子自然也不是问题,怎么今日对素纨摆了脸色?都在一块儿相处这么久了,小小没理由不知道素纨璎珞是她身边得力的人,照理说不该如此啊
更何况临近腊月,说不得过些日子周伟就该回来了丈夫一回来,她总不能再留女儿住在自己屋子里头,得让她搬到其他屋,身边伺候的人手也得再挑一下,她还准备把素纨给小小用几天呢,看这样子,还是要先问过小小才行
小小不知道林氏和素纨的心思,她只看到素纨老是针对西兰,今日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说不定在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她还不知道怎么排挤西兰呢别的人可以不管,可是西兰是田丰特别托付给自己的,一定要照顾好了,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正想着,小丫头禀报午膳好了,林氏吩咐叫摆在堂屋里,跟小小一同吃了,两人闲话起来,林氏便提到了伺候小小的人选问题上头
林氏的意思,是将自己身边的大丫头素纨给她,另提了原来掌管衣裳的丫头流苏做一等,西兰暂时做二等丫头,另配了三个小丫头清源清溪清沐,也是二等,过些日子待回乡的郑妈妈回来了,叫她给小小做屋里的管事妈妈
原来周妈妈和郑妈妈都是原来林氏的陪嫁大丫头,周妈妈锦缎嫁给了府里外院管事的周福,而郑妈妈帛书则嫁给了跟着大爷的小厮郑志宏,如今替大爷管着田庄庶务,前些日子郑志宏老家有事,她跟着一同回去了,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才是
听林氏细细说完,小小微皱了眉头,思量怎么跟林氏说
她对林氏的感情挺复杂的,既有原主留下的一丝孺慕天性·又有这些日子相处出来的敬爱亲近,分不出哪些是自己的感情,哪些是原主的遗留,可是不管怎么说·从内心来讲,她不愿意假意欺骗这位苦难的母亲略思索了片刻,她便对林氏说:“母亲,我想让西兰做贴身伺候我的大丫头”
林氏微愕,旋即慈爱地笑道:“我晓得你同她的感情不比旁人,可是府里的规矩,咱们北周的规矩·总得有个人提点你才是,西兰对这些都太生疏了,往后咱们在家也好,我带你出门会客也好,只怕她不能担当这贴身丫头的重任”
小小知道三爷周英也对林氏说过自己土王义妹的身份,只是这其中的细节并未深说,她便又把自己同田丰的交情细细说了一遍,从在施州后山给田丰一碗饭食·到田丰临行前将西兰托付给她,末了又细说了一遭自己到容米做客和在安都城外遇险的事情
林氏听了神色有些松动,但是并未答话小小又道:“母亲·我不喜欢素纨姐姐,不想要她跟我一处”
林氏一听大吃一惊:“怎么了?可是她慢待了你?还是什么时候冲撞了你?”随即便想叫周妈妈进来细问
小小赶紧抱住了她的手臂摇摇头道:“这倒没有只是女儿并不喜欢她罢了”说着说着声音便有些发闷:“小小生长在乡野间,也学不来别人那样说话,只是觉得不喜欢素纨姐姐,所以不想跟她在一起罢了,并不是素纨姐姐不好她是母亲得用的人,定然是个好的,只是小小不喜欢,大概是没有缘分罢了还请母亲莫怪小小唐突”
林氏听了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哄道:“不喜欢就算了,你看我身边的这几个丫头·你喜欢哪个,只管开口就是,若是都不喜欢,明儿叫人牙子送几个进来选就是你是我女儿,自然是以你喜欢的才好,咱们亲亲的母女俩·哪里来什么见怪不见怪的话?”
小小抿嘴一笑,将脸贴在林氏怀里蹭了蹭,这种有人无条件地维护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她想了想,指了旁边站着的璎珞:“母亲若是舍得,我想要跟璎珞姐姐一块儿”
听到那头林氏母女俩提起自己的名字,璎珞耳朵微微动了动
林氏顺着小小的手看了璎珞一眼,忍不住笑着拧了一下小小的腮:“你倒是精明,璎珞管着我屋里的帐,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怕是我这些丫头里最拔尖儿的了,你倒是挑剔,一下子就把最好的挑出来了”
小小捂着脸撅起了嘴:“看嘛,母亲就是说得好听,我一说您就舍不得了”
女儿撅着小嘴的涅实在可爱,林氏一颗心软得能滴出水来,莫说是一个丫头,只怕是小小要天上的星星,她都恨不得立刻摘下来,哪里会真的舍不得?转身便对璎珞招了招手,叫她过来给小小磕头
小小坐着受了璎珞的礼,便算是璎珞的主子了林氏这才对小小说:“左右你父亲还没回来,这些日子你就还是跟着我住着,让璎珞把手上的事情理顺了交给流苏,往后就让她跟西兰伺候你不过西兰的规矩还要再学一学,你可别心疼才是”
小小一听大喜过望,揪着林氏的袖子直撒娇,这就是确定了西兰给自己做贴身伺候的了,往后在这府里的身份也不同些
虽然这些日子西兰自己没说,可是小小又不是傻的,自然看得出来这府里的其他人都对她有些排斥一来是因为西兰是跟着自己从外边来的,老员工排斥新员工,正常再者西兰来自被称作“蛮荒之地”的容米,就像大城市的人面对乡下人总会有些优越感一样,周府的下人们看西兰也跟看乡巴佬一样,有些蔑视可是这样一来,西兰就不会再被周府的下人排斥了
不过说起规矩,林氏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跟小小说道:“待过了这个年,母亲便去给你请位女先生回来,这闺中四艺女红规矩什么的,你可都得学起来才是总不能真的走出去丢了咱们周府的脸面才行”
其实有的话林氏没说
早间在正屋,小小跟荷姐儿走了之后,韦氏不冷不淡地又多了几句嘴,无非是从荷姐儿的婚事说到了小小的婚事上头虽然孩子还鞋当年的事情也是出于意外,可到底对孩子的名声有些影响
茹姐儿是自己亲生的宝贝女儿·可她已经十二岁了,也该议亲了若是真的一点儿规矩都不懂,这往后议亲也不好说,是得快些把规矩技艺都学起来才是
不过这样的想法林氏自己可以有·但是从别人嘴里,尤其是从韦氏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扯了两句,韦氏又将话题拐到即将回安都的两位姨娘身上,林氏听着烦闷不过,幸好有黄氏跟韦氏针锋相对的,这才让她稍微好受些·听她二人唇枪舌剑地拌了几句嘴,这才叫散了
人虽然走了,可是说过的话始终如同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一般压在林氏心上,面对女儿又不好说得,更叫人憋闷
韦氏想的什么,林氏自然心里有数周府里头三位爷,虽说大家自己明白是各房过各房的,可是在外人眼里·他们一个府里住着,都姓周,自然就是一家人若是小小真让人传出什么闲话来·荷姐儿萍姐儿的名声自然会跟着受损韦氏与三爷不合,一多半的心思都放在两个孩子身上,怎么会肯因为小小让自己的女儿委屈?
可怜天下父母心,又都是女人,林氏能理解韦氏的心思,不过牵扯到了自己的女儿,总归是高兴不起来的
小小也高兴不起来,这才休息了多久?又要开始折腾?
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字,勉强能认几个·女红仅仅算是入门,其他的画琴棋等都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本来闲着也没什么,可是想到要跟着先生仔细学习这些东西,她就一阵头疼
跟林氏撒了一会儿娇,林氏却始终不曾松口,她只好悻
二百零三章
二百零三章
一顿饭吃下来,小小只觉得累得慌
桌上的气氛太诡异了
周三爷周英不时望着她笑一笑,仿佛他们有共同的小秘密似的,最先察觉到的是坐在他怀里的萍姐儿对于这个抢去了父亲关注的,她半点好感也没有,更别提之前因为等她们还被母亲呵斥了萍姐儿几乎是吃一口饭,就要瞪一眼小鞋小小想要忽视掉都很难因为萍姐儿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本来就胖乎乎的小脸蛋儿,因为嘴里塞满了两腮鼓鼓的,特别像她前世见过的仓鼠,就是一个字形容:萌!
如果这样倒还罢了,紧跟着瞪小小的就是韦氏她是桌上唯一一个有人布菜的
周家众人用饭都是取用,多了几分家人的亲昵,偏偏韦氏一人,背后站了个丫头,替她布菜盛汤,一片宁静之中看起来非郴兀,违和感非晨烈
不过周家吃饭也是讲究“食不言”,桌上静悄悄的没人,就是挨着小小坐着的荷姐儿,顶多也只是冲着她使眼色,并不
荷姐儿使眼色的对象自然是三房一家茗哥儿古板严谨,每一次伸出筷子的角度尺寸似乎都是一样的,远些的菜色他干脆就不碰,不像二房的节哥儿,大大咧咧的,远些的菜干脆站起来夹,惹得韦氏朝他看了好几眼,全是一片不赞同的神色
好在这顿饭到底是吃完了
丫头捧了香茶上来,三位的是当归药茶,女孩儿们是红枣茶,几位男士却都喝的白开水察觉到这一点,小小微微侧了下头,寻思着这里头大约有讲究,看来要问一问荷姐儿才是
林氏问了周英几句,无非是几日不曾见他,最近在忙些小小这才,周英并没有任何职事,说是管着家中的庶务,实际上每日里顶着巡视铺子田庄的名义到处玩索乐可是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头,她一直猜测何七爷是替周家行事,在南唐卧底的情报人员,那么周三爷不可能是无所事事的才对莫非他刚才一直对着折睛,是要莫要泄露了?可是这些也不过是她的猜想罢了,明面儿上对着她的时候,何七爷跟周英一直是关系,那他对着使眼色干?
正想着,就听见周英说道大嫂,不晓得明日小小可有空闲?我那个南唐做生意的快了,想问问小小有没有信要带给赵家,若是方便的话,我明日带他上府里来一趟”
林氏还没答话,韦氏便哼了一声答道姑娘回家了,跟那头自然断干净了,还有信好带?你南唐做生意的,不要随随便便就往家里带些闲人”
周英一听,转过脸去狠狠瞪了她一眼,当着众人的面儿到底没说
林氏晓得些内情,悄声叹了口气道三弟的要来,咱们自然该好生招待才是就是你们麻烦人家一趟,也该好生谢过人家偏生前些日子茹姐儿受了伤,一直养着,倒忘了这件事,是我们疏忽了”
又对韦氏道虽说已经回了家了,但是赵家人照顾茹姐儿多年,总是一份恩情,哪里能说断就断的?咱们也该好生谢过人家,这么些年来一直护着茹姐儿,没叫她吃苦头茹姐儿想带信就带吧,我也有份厚礼,想请三弟的带,谢过赵家老爷才是”
韦氏还想说,被周英盯着,到底闭了嘴没有吭气
黄氏也跟着林氏的话附和道嫂子说的极是,咱们周家虽然都是些武夫,但也不是那等不晓得知恩图报的,就是我这不识字的也晓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呢,应该好生谢过人家才是不枉嫂子日夜祈求,咱们茹姐儿好福气,碰上了赵是个好心人,这份恩情无以为报啊”
一席话既打击了韦氏,又捧了林氏夸了小鞋黄氏一席话说得面面俱到韦氏听了心里憋闷得紧,偏人家又没有点名指姓,反击不得,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商定了这事,大家也就各自回了院子
韦氏回房就躺下了,她今儿晚上实在是气得狠了,胸口生疼本指望周英如同新婚时一般哄她两句,谁料周英见她躺下,竟然抬脚就走,口中对韦氏的奶娘说道不舒服,你们好生伺候着,我今儿就去暖砚那儿了”
暖砚是原本伺候周英的丫头,韦氏生长子周茗的时候给她开了脸,如今是周英的通房,只因一直没有生育,所以没有抬做姨娘,还是以暖砚称呼
这下韦氏真的伤心欲绝了,伏在枕头上大哭起来
二房院子里黄氏正在跟女儿悄悄嘱咐……你再见了茹姐儿,好生问问她跟三叔一路上都发生了事,那个南唐的生意人到底是人,做些生意?”
荷姐儿不耐烦地打断道问那么多干?跟我们又没甚干系,母亲您就别操心了”
节哥儿也在一旁附和就是!茹了不就好了么?我瞧大伯母都精神多了,管她之前的那么多事干,母亲您别操心太多了,终归是大房的事嘛!”
黄氏看着一对儿女摇头埋怨道两个傻货!若是一般的生意人,你们三叔能往府里带?再者说了,我听说茹姐儿可有不少好,听说那箱笼里头的首饰料子,就是安都城里也难得找出比那更好的收养她的那户人家不过是个小小主簿,哪里能有那般的能力?还有她身边那个奇怪的丫头,她定然还有咱们不的”
节哥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伸长了腿道母亲,您就是太喜欢操心了好首饰好衣裳那都是她的,关我们事?打听那么多干?”
黄氏啐了他一口,道不长进的!我若是不好好打听,不晓得便宜了谁去?说不定那些都是路上你们三叔给她置办的,那行?既然给茹姐儿置办了,也该给咱们荷姐儿置办才是,这做叔叔的一碗水可得端平再说了,你眼看就要议亲了,我总得想点儿法子多给你置办点嫁妆不是?光靠你爹那点儿钱能成事?”
节哥儿听得不耐烦,扔下一句“困了”,起身便走荷姐儿赶紧起身追了出去,口里嚷着弟弟莫走,我有事要问你”姐弟俩一前一后逃也似地跑了出去,气得黄氏在屋里团团打转
唯有大房院子里头一派温馨
昏黄的灯光下,小小铺开了纸,提笔写信,西兰在一边儿研磨,林氏手里做着针线,不时慈爱地抬头看小小一眼
写了一张,小小看了眼,拿起来揉了,又重新铺开一张纸,眉目间有几分迟疑林氏看在眼里,并不催促,只是问她可是累了?若是累了就明儿再写便是,累坏了眼睛可就不好了”
小小侧过头点了点,她倒不是累了,只是不晓得如何写这封信
离开赵家她确实有些不舍,可真要提笔写信,她又不晓得写好能把周家的真实情况写进去么?想了想,还是搁了笔,明日跟三叔问一问再写罢
见她搁了笔,林氏便也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唤了丫头进来二人梳洗,一边又问起了她在赵家生活的点滴
这是林氏最感兴趣的话题,她恨不能的每一日里小小都做了些,仿佛这样才能弥补她失去女儿七年的遗憾
小小也不嫌烦,掰开揉碎了一点点儿讲给林氏听两人笑呵呵地一直说着,周妈妈在旁看着,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她的在失去女儿之后过的是日子,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苦没处可说,就是最初哭了几超后头还是得强撑了笑脸应付往来人情家长里短可也是因为这个,跟大爷的感情越来越淡,看得她这做下人的都忍不住说了好几次嘴也得亏性子好,并没责怪她
幸亏老天开眼,找回了,要不然坠儿那个死丫头,哦,不对应该称呼陈姨娘,还不得瑟成样子
母女俩躺到了床上,林氏才若有所指地说道你三婶娘只是刻板了些,心还是挺好的,有的事情,她不晓得,所以这日子也过得艰难,你是晚辈,千万莫要同她见气,跟们相处,也要好好地客气些才是”
小小忍不住扭头看了林氏一眼,昏暗的烛光下林氏的面孔模糊不清,一双眸子却闪闪发亮小小暗忖,显然这位三叔到底是个角色的母亲是知晓的,看来母亲在这个家里的位置也是极其重要的可是她跟说这些干呢?这是提醒,还是警告呢?
林氏似乎不小小在想些,只是催她闭眼睡觉,一只手放在小小的被子上面轻轻拍着,就像哄着婴儿一般,小小很快便睡熟了(
二百零四章 大捷
二百零四章大捷
次日吃过午饭,何七爷便以周英的身份到了周府进行拜访,跟小小匆匆会面之后,带着小小写好的书信,林氏准备的礼物离开了 他明日一早就要启程返回南唐江陵府旧宅,马上就要过年了,实在不能久留
周府里头,送走了何七爷的周英正跟小小闲聊,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被搭救的侄女,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是看出来的?”
他说的是早上小小请教他该如何跟赵家写信的事情当时小小开门见山地说三叔,我想给赵家那边写封信告知一下我的状况,也好让姨母他们放心,只是,这信该如何写呢?”
周英狡黠一笑你想写就写呗,问我干?”
小小觉得自从回了安都周府,三叔就越发像个纨绔子弟,没有半点路上曾见到的沉稳干练,成天懒洋洋的,估计这就是他的伪装吧也不戳破,只是装作惊讶地说道当真?那我可就照实写了啊嗯,我爹是北周大将军,我二叔也是北周大将军,我三叔是谍报,何七爷是北周的卧底,一定要跟他保持距离……唔唔……”
话还没说完就让周英捂住了嘴他紧张地捂住小小的嘴,左右张望幸好小要写信,碰面的地点选在书房里头,下人们都没有跟进来伺候,这丫头大放厥词也不晓得外头有人听见没有
小小挣扎了两下,周英就势放开了手,到外头张望了一眼,见小丫头都远远地在墙根下头玩耍,这才回头怒斥道你这孩子瞎说呢!”
他眉头皱得紧紧的,看来是动了气,小小却觉得格外舒坦,好像有一片始终压在心上沉甸甸的石头被搬开了似的,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连连摇头我说了?我也没说啊”
周英盯着她不放,浑身气势渐变,仿佛一只雄鹰盯上了一头绵羊一般小小巍然不惧,本来就是,如今已经证实了她就是周家失踪的嫡女,若是真有事,自然有林氏顶着,她怕?
两人对峙片刻,周英陡然往椅子上一坐,抿着嘴露出了几分孩子气你是的?”
小小这场对峙已经赢了,不过她可没打算告诉周英,之前田丰就已经摸到了一点儿他的底细,然后结合一些蛛丝马迹分析出来的,只是笑着说蒙的!”
那么也蒙得太准了些,周英看了小小一眼,懒得跟她求根问底,心里却有种半是庆幸半是自豪的感觉,这是我周家的血脉,这是我周家的子孙!这孩子,并不比艾哥儿逊色,只可惜是个女孩儿
小小没有过周英眼中的那一丝遗憾,却不明白他到底在遗憾,只是依旧说道我要给赵家姨母写一封信,给容米田土王去一封信,还有田丰,您看这信写比较合适?”
周家的身份太过敏感,至少目前来说北周和南唐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和善,她不想给赵明礼和田紫霄等人带来麻烦
周英略一沉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便指点她道这话也不要说得太白,含糊一些,也就不算欺骗了”小小点了点头,还是有些黯然,若是可以,她一点儿也不想骗人,只是周家的身份太过特殊,由不得她随意处置想了想,她便简约描述了一下周家的状况,只说是在安都做生意,家有余财,片语带过之后,只说林氏待她如何好,每日的生活起居之类的琐事对于回到安都前的被劫等事只字不提
想了想,她还是在给赵明礼的信中写了一句,说是在安都街上远远望见一个人,似乎像是赵老大,已经托人找寻过,却没有了下落写完之后,摇摇头,还是揉了还是不说算了
当日被周英带人救下之后,周家人也确实找到了关押过小小的那处宅子,那里是一个废弃的宅院,里头确实有一间屋子如同小小所说,蒙上了厚实的黑布赵老大的尸体就在那屋子里头被人了不管他之前做过,但是最后,他救了小小和西兰两条性命,周英派人替他收了尸,却没有入土,而是送到了义庄若是有朝一日情况允许,还是让人家落叶归根的好
不过对于赵家人来说,这样的消息无异于噩耗,所以小小思忖了片刻,还是掩藏了这个消息,有消总比绝望强
送走了信,小小又清闲了起来倒是荷姐儿喜欢她做伴,时雏约了她玩耍,等到节哥儿放了假,在家过了冬至,姐弟几个就忍不住想要上街玩酥氏怜惜他们孩子心性,不但没有阻止,还拿了一些银两给西兰,叫她们一同上街好生玩耍一日
小小困了好些日子,终于能出门逛逛,实在是大喜过望周府虽大,到底是在围墙里头,哪里有外头好玩?姐弟三个带了丫头小厮,一大早就兴冲冲地出了门虽说北周对女子的限制甚至比南唐还要放松些,但是荷姐儿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平日出门的时候哪里有节哥儿多,于是节哥儿便成了导游,带着她们一起去逛
临走前小小本想叫上茗哥儿,谁知荷姐儿一听说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反对,节哥儿也告诉她茹,你是不晓得三婶的规矩有多么严,轻易不会放茗哥儿出门,再说茗哥儿呆气得很,肯定不会同你们一起上街的”
话虽如此,可是该做的面子情还是要做,若是韦氏晓得他们出去玩都没有叫三房的人,定然会不满所以说叫与不叫,是个态度问题,而去与不去,则是让茗哥儿和韦氏商量的事情,与他们就没有关系他们只需将该摆明的态度摆出来就是
韦氏听说这事果然惊讶了一下,哼了声道成日里就晓得玩,往后能有多大出息?”说完就叫身后的奶娘轻轻撞了一下,冲着她对茗哥儿使了个眼色韦氏会意,便对茗哥儿说我懒怠行走,就不去了,你若是想玩,就跟他们一处便是”
茗哥儿头也没抬地拒绝了还布置了好些课业,我得抓紧”
韦氏听了大喜,在她看来,武将始终是要比文官低贱,唯有科举方是正道,她可不想跟两位伯伯一样跑到前线厮杀,因此对的回答相当满意,也就过了茗哥儿低头一刹那遗憾的眼神
得到回答,节哥儿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当先走出了门,荷姐儿跟小小手拉着手跟在后头一路上小小看着都觉得新奇,像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荷姐儿也不恼,一一回答她的问题,心里更是有几分自得长房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跟个乡巴佬一样!
高高兴兴逛了一天回家,又听说一个好消息,周伟和周明率领的军队击浪外蒙的进攻,逼退外蒙三百里,击杀外蒙五十万大军,而且俘获了外蒙大汗的爱子莫日根王子消息传回安都,北周上下一片欢腾经此一役,可保北周边境二十年安稳,周氏一门的声望更是一时达到了顶峰
小小他们一进门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周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她一路小跑到大房院子里,林氏正高兴地吩咐下人们收拾院子,看这架势,估计周伟就快了
“母亲,父亲快了是吗?”无错网不跳字小小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从那个近代备受欺凌的世界穿越而来,她由衷地为这具身体的父亲是一位大英雄感到骄傲
林氏将她揽在怀里,掏出帕子替她拭去鬓边的汗水,嗔怪道跑这么急做,摔跤大捷是十余日前的事情,圣上已经下旨班师回朝,想必你父亲和二叔都已经在路上了”
小小突然想起附带的那些人,忍不住问道那些人呢?也跟父亲他们一起吗?”无错网不跳字
林氏自然晓得她说的那些人是谁,身体不自然地僵了一下,欢喜的神情淡了几分道大军开拔之前他们应该就启程了,算算日子,约莫这两日就该到了吧”说着便叫小小先去梳洗,一会儿就该用膳叫了周妈妈商量这院子如何安置的事情
小小有些后悔的失言,这些日子以来跟林氏相处,那种无微不至无处不在的关爱,让她有些沉沦,仿佛真的重新回到了十来岁的年纪,还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似的以往在陈氏身边日日提防,谨守言行的日子仿若隔世,这都是因为林氏对她太过溺爱,让她一时有些得意忘形了
狠狠地骂了一番,小小不断告诉要谨慎,要,重新收拾了心情,换过衣裳这才出来陪林氏用膳席间她翼翼地看着林氏脸色,心里担忧林氏因为姨娘和庶子庶女的到来会心情不好林氏看她的样子,却觉得有些心酸,禁不住说道你莫要的,他们不都无所谓,你只需记赚你是我们周家的嫡女,任何人也无法在身份上越过你去”
嫡女庶女的,小小倒真没切身的感受,只是应了声是
林氏接着又道不过艾哥儿也该了,小鞋你还记得哥哥吗?”无错网不跳字
哥哥?小小又忍不住紧张起来,心中有丝浅浅的期盼对了,还有一个嫡亲哥哥呢,不晓得他是个涅?(
二百零五章 陈姨娘
----------------------二百零五章陈姨娘
随着大捷之后北周大军班师回朝的消息传来,整个周府如同一具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一般高速运作起来(Sem
之前随着男主人长驻边关的几位主子一直没有过,这下,各处都要补足下人修葺房舍增添器皿加之又是临近年节,各处庄子送年货的,铺子对账送红利的,把个周府弄得热闹极了
三位之中,最忙的当属林氏这将军府里她是掌管全局的人,又有的嫁妆需要打理,每日忙得天昏地暗,请示下的婆子丫头鱼贯进出院子怕搅了小小的生活,她干脆将回事的地方移到了垂花门边的花厅,这样既方便了外头的管事进来回话,也不会打搅到小小
倒是小小不好意思起来,非要赖着给林氏帮忙想到周伟也该开始帮着小小想看人家了,这管家也是主妇的能力之一,林氏点了头,这才将小小带在身边
黄氏跟林氏的状况差不多,不过她早早就将荷姐儿带在了身边可怜荷姐儿对这些事情半点兴趣也没有,每日里只觉得无聊透顶,想要跑去找小小玩,却被告知小小也在跟着林氏学管家理帐,暗叹一声同病相怜,再跟在黄氏身边,觉得心情竟然好了些
家中唯一不高兴的只有韦氏她望着奶娘忿忿不平地说道他们立了功,自然有圣上奖赏,可咱们家三爷,也为这个家操持着,谁曾奖赏过他一分?外头还都说咱们三爷不务正业,却不晓得这将军府的庶务都是咱们爷操持着真不晓得他瞎忙,那铺子田庄都是将军府的,就是日后分府单过,跟咱们又有关系?”
奶娘只能苦笑安慰她一番这些日子以来,三爷连正房的门都没有踏进过一步,夫妻俩话也不说,可见三爷真的恼了偏偏自家依旧一副闺阁女儿作态,跟三爷拧起了小性子,也不肯服软,真不晓得这样的情况时候才能改善
林氏跟小小商量了一下,叫她先搬进了给她预备好的那个小院儿,就挨着大房的正屋,花木蜿蜒隔开了小院儿与正屋院子,却又隐约可见(SNCO那小院儿更像是个花园,可是正房倒座一应俱全,显然为了给她预备的这个小院子林氏花了不少心思
没弄懂林氏到底是意思,小小还是很高兴地答应了,当天便带着璎珞和西兰将搬进了小院儿这小院儿自成一统,一条小路通向外头,与正房院子相隔的花木间也留有一道空隙可供一人通过院子的正屋是一座两层砖石小楼楼上楼下都是三明两暗的格局,下头还带了一个小隔间,晚间要茶水宵夜也不用通过大厨房,很是方便
小小的闺房安置在楼上,林氏还给她配备了书房琴房看到里头摆放的古琴,小小便想起了林氏说过年后请女授艺的事情,微微有些沮丧,也不在这些方面有没有天赋,只消莫要辜负了林氏的苦心才是两间暗间,一间是丫头值夜的起居之所,另一间则直接做了库房看着里头堆放得满满的,小小不由有些惊诧,时候竟然有这么多了?而且,还全是的?
抽空陪她去看房间的林氏见她一副惊讶的表情,不以为然地笑道都是些日常取用的小玩意儿,放得近些,你也好方便取用母亲的库房里头还有不少好,待会儿你去挑来装饰房间,看上了只管拿走就是,反正早晚都是你的”她这意思,就是的好都攒着准备给小小做嫁妆
小小闻言笑道母亲还是留着给孙子吧,我哪儿用得着那么多?再者我年纪还鞋用的太好也是浪费,只要合手也就是了 ”
尽管她推辞了,林氏还是拉着她去了的库房,帮她又挑了许多好方才罢手看着丫头们将铺笼帐盖各式摆设放进小楼里头,林氏才对小道你那庶姐庶弟要,只怕身边伺候的人不够,你将清源清溪清沐几个先借给母亲,我另赔你几个小丫头可好?”
这意思,是要在那两个身边安Сhā的人手了,小小赶紧点头笑道本就是母亲安排她们来伺候我的,我跟母亲一块儿住着,倒叫她们闲了下来,母亲看需要分派她们去哪里,直管分派就是,问我做?”
林氏却觉得为了盯着庶子庶女抢了女儿的丫头,还是在前几日买来的小丫头里挑了四个齐整些,年岁跟小小不相上下的送了这几个小丫头都是在人牙子那里培训好了的,不过刚刚进府,只能从三等丫头做起,因此小小身边两个大丫头便被璎珞和西兰占了,二等丫头便暂时空着,四个小丫头则重新起了名字叫黄鹂翠柳白鹭青烟这只不过是小小的恶趣味罢了,她取名无能,偏这几个丫头一见面就跪下说没有名字,请主子赐名,小小思索了片刻,信手摘了一句唐诗用了,心里还窃喜若是往后再需要给丫头起名,就叫“西岭”“秋雪”“碧泊”“小船”罢了,正好凑成一首唐诗
送小丫头的周妈妈见了,一阵好笑,回头当笑话讲给了林氏听,惹得林氏也笑了一天,干脆给小小住的小院儿取了名儿叫“雅韵院”,取笑她附庸风雅,乱用唐诗
郑妈妈也从乡下了,她年岁与周妈妈相仿,都是三十多岁的涅,看起来十分干练精明的涅一见小小就红了眼圈,到底忍住了没有当面失态,背地里狠狠哭了一超惹得林氏又跟着心酸了一回
小小的雅韵院里头刚刚归置好,边听见门房上通报,大房的陈姨娘和二房的孙姨娘了
两个姨娘和几个庶子庶女归来,自然不会大开正门,更不会有人迎接林氏和黄氏得了消息,吩咐丫头领他们去各自安排好的地方歇息,旅途劳顿,今日就免了请安,明日再说
二房那边如何不晓得,小小陪着林氏,陈姨娘领着两个孩子要来给林氏请安,却被外头周妈妈拦了,在院子里给林氏叩了头,算是请了安才下去就算当着小小的面儿,周妈妈也忍不住说了句“狐媚子”,转头又掩了小小的耳朵哄她奴婢乱说呢,没听见艾别脏了您的耳朵”
小小装聋作哑,晚些时候瞅着没人,悄悄叫了璎珞来问,璎珞吞吞吐吐犹豫了半天,说得不清不楚,不过这狗血的剧情小小前世电视都看得多了,自动脑补之后,隐约猜测到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位陈姨娘也是林氏的陪嫁丫头,只不过是个二等的,名唤坠儿当年趁着林氏怀着艾哥儿,跟大爷周伟闹别扭,周伟在外征战,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却又碰上娇气闹脾气,心里也是不快,借酒浇愁难免就喝多了些这坠儿趁着老爷醉酒,不知廉耻地爬了床,气得林氏见了红,差点没有薄艾哥儿周伟也是心生愧疚,要把坠儿远远地赶到庄子上去岂料林氏冷冷道爷何必撵她,她有过?就是爬了爷的床,若是爷没那意思,如何就能要了她的身子?如今这事儿已经出了,难道把人送走就能当没有发生么?爷先是欺负了我的丫头,这般行事,是叫我掩耳盗铃装糊涂,连我也要欺负了么?正好爷驻守边关,身边少个知冷知热的人,不如就带了她去罢了”
说罢便抬举坠儿做了姨娘,按着坠儿的本姓阖府上下都称作陈姨娘,打发她去了边关
过程虽然说得含糊,但是林氏当时说的那话,璎珞倒是复述得清楚,一边说,一边脸上发出光来,完全是一副林氏狂热崇拜者的涅别说是璎珞,就是小小听着这话,都可以想象得出林氏当年是多么威风霸气地说出这番话来一边心疼林氏的不易,暗骂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一边对父亲周伟的印象减了几分虽然她也,别说是这个三妻四妾完全合法化的社会里男人会这样,就是前世那个法制世界,全球各地都少不了这样的男人可是作为,对于这样的男人实在难得有好感
说起来林氏的处置已经是最好的方法,既顾全了周家的脸面,也维护了作为正室的尊严,逼迫周伟低头,利用周伟的愧疚之心掌握了安排通房妾侍的主动权,同时也兼顾了朝廷的惯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可想但是说到底,林氏心里始终是有一个疙瘩,对于陈姨娘的不满并没有因为近十年的分离而变淡,而是在心中慢慢沉淀发酵只不过林氏一直大度隐忍,努力说服无视这一切反正远在天边,眼不见心不烦的
可是如今陈姨娘了,还带着素未谋面的庶子庶女尤其是庶子,出生在小小失踪之后,每当想起这件事情,林氏对周伟的爱意就会消磨一分当她为女儿的下落忧心忡忡魂不守舍之际,女儿的父亲还有心思七搞八搞的,任凭是谁,想起这个都会伤心绝望
若是可能,她真想一辈子见不到陈姨娘和她的儿女,但是,这是不可能的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二百零六章 嫡庶
20130519的更新
二百零七章 碰面
小小桥林氏的手一路出了内室,门边的小丫头打起帘子她跟着林氏一进去,就看见正屋里三个人垂手而立,倒是极为恭敬的样子,只不过低着头看不清相貌
林氏往屋子当中的堂上坐了,小小立刻挨了过去,林氏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坚定和自信,小小这才放心一些
这是目前这个异世里她最在乎的人,她不消她受伤,哪怕是一丁点儿
不等丫头取了锦垫过来,陈姨娘立刻跪下行了大礼,恭恭敬敬地对林氏叩头道:“奴婢给夫人请安了”
林氏虚扶了一把,指了旁边的椅子叫陈姨娘坐下旁边素纨扶了陈姨娘起来,她诚惶诚恐地说:“奴婢这么多年没能在夫人身边服侍,心中实在有愧,不敢当夫人赐座”
林氏笑吟吟地说道:“这些年你服侍大爷尽心尽力,替周家开枝散叶,就是尽了本分,哪里称得上什么愧不愧的?快些坐下才是”
陈姨娘哪里敢坐,转身指了身后的两个孩子道:“蕙姐儿和芹哥儿都生在大定,一直没能见到嫡母,孺慕得紧呢!”她话音一落,两个孩子也跪下来行了大礼,这次旁边伺候的丫头挺有眼色,及时递了锦垫过去,他们才没跪在地上
林氏一脸欣喜地站了起来,亲手搀了两个孩子起来,笑吟吟地说道:“这就是蕙姐儿和芹哥儿翱陈姨娘多年辛苦了,替大爷抚育了两个好孩子,瞧这涅,跟大爷可有**分相似呢!”
这是陈姨娘最自豪的地方周艾她是见过的,像林氏多些,倒是她生的两个孩子,更像周伟,所以平时也颇得周伟的宠爱不过这个时候她可不敢露出自得的神情来,恭谨地低了头道:“这是奴婢的福气”
林氏一手拉着蕙姐儿·一手拉着芹哥儿,看了又看竟是一副喜不自胜的神情,末了从口袋中掏出一块儿玉佩递给芹哥儿,又从头上拔下一支南珠赤金簪子Сhā在蕙姐儿头上说:“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你们拿着玩罢”
刚才叩拜的时候两人都是闷声不吭,这个时候接了东西,推辞不得,蕙姐儿和芹哥儿对视了一眼,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多谢母亲”声音含含糊糊听不太清楚,可是落在林氏耳朵里头,却是放了一多半的心
她伸手从后面一拽·把小小拉了出来道:“快给陈姨娘行个礼,替我谢过她这些年的辛劳”
小小站到前头,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朝陈姨娘行礼,口中说道:“小小替母亲多谢陈姨娘照料父亲,照顾姐姐弟弟的辛苦了”
陈姨娘慌忙避开了,连连摆手道:“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情,可不敢当小姐的礼”接着才站直了身子好生打量了小小几眼·这个小姐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安都了,听说府里出了事·小姐也失踪了,前些日子找了回来的事情,她也是晓得虽说私下里直犯嘀咕,说别是弄错了,为了哄回大爷随意抱了一个回来,可这一打量,登时就泄了这口气
只因这丫头实在与林氏长得太像,要是细说起来,最像的还是周艾,结合了大爷和夫人相貌上的长处·更添了眉心嫣红的一点朱砂痣,叫人一看就移不开眼光
小小站着任凭她打量了两眼,又侧过身对蕙姐儿和芹哥儿行了同辈的礼,笑吟吟地问道:“蕙姐姐好,芹弟弟好”说罢不待他们有所回应,便站直了身子回到林氏身边坐了·一副目中无人的涅
周蕙看着,双手在袖子里紧握成拳,一腔怒气生生忍在了喉头,周芹冷冷地看了小小一眼,别过了头去
小小才懒得理会他们,有林氏庇护着,她的日子可逍宜,犯不着跟两个孩子置什么气,只当做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便罢了
将小小通身打量了一遭,周蕙笑着说道:“听说妹妹小时候失踪了,可是把父亲急得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如今你回来了,我们总算是放心了”这话说得,似乎她跟周伟才是一家人,林氏和小小倒成了外人一般林氏不愿与她斗嘴,失了身份,小小则是不屑跟她说什么,装作打量林氏头上的发簪,好像没有听到似的
周蕙还待再问,却被陈姨娘瞪了一眼,闷闷不乐地低了头暗自气闷本来就是嘛,不晓得流落哪里这么些年,谁晓得在外头过的什么日子,如今不过是仗着自己嫡女身份罢了,还敢给自己脸色瞧大定府府尹的女儿都得给自己赔笑脸,凭什么回来还得看她的脸色?
心中虽然不怎么高兴不过样子总是要做做的,林氏便问了他们的起居,对住所是否满意,差什么只管找她开口等等,全是客套话末了叫过清溪清源几个丫头来,当面赐给了周蕙和周芹,这一场会面才算是结束了
林氏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反正衣裳发式都没什么问题,直接带着小小便去了垂花门半路上碰见了荷姐儿,她带着二房庶女莎姐儿一块儿给林氏问了安,把小小给劫走了
路上荷姐儿拉着小小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直就不搭理莎姐儿小小悄悄打量她的神色,见她神态自若,并没有流露出不满,嘴角微微带笑一副镇定从容的涅与自己的庶姐周蕙相比,印象分要高出好些只是不晓得这莎姐儿是一贯如此还是装出来的了
目的地自然是小小的院子,她刚刚有了独立的居所,荷姐儿说是要给她“暖房”,非拉着莎姐儿过来玩恕小觉得她也挺可怜的,虽说不怎么限制出府,可是女孩子们还是关在府里的时候居多,难得有几个同龄的姑娘回来,可又是庶出的,让人心里膈应,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却没什么朋友加上本来对荷姐儿的印象就挺好,莎姐儿看起来也还不错,小小自然便点头了
进了院子,她还特意吩咐璎珞:“蕙姐姐在做什么,就说莎堂姐和荷姐姐都在我这里玩,请她也来玩吧”
璎珞迟疑了一下,点头去了小小带着姐妹进了自己的小院儿,又吩咐把果子吃食都拿上来女孩子聚会么,零食可是少不了的
落了座,莎姐儿郑重与小小见了礼,取了一块天青色的绣帕出来,说是自己做的,送给小小玩接在手里一看,帕子上绣的几只绿草上开着黄色的小花,布料有些粗糙,针线也跟平日见的不一样,线要粗些,针脚细密,整个图案显得大气粗犷
见小小打量,莎姐儿忙道:“茹堂妹莫嫌东西太粗,这是大定那边儿的样式,据说是从外蒙人织的毛毯花纹变化出来的,不算什么稀奇东西,只是有些别致,给堂妹做个玩物”
小小还没说话,荷姐儿便在旁边撇嘴道:“你跟她客气什么?她从南唐来,见的稀奇精致东西比你多了去了哎呀,你们也别什么堂姐来堂妹去的,我们都唤她小鞋你也别叫什么堂姐,就称莎姐姐就是”
说话间一派天真烂漫,郑妈妈在旁看了荷姐儿一眼,心里有些恼怒,这不是贬损自家小姐么?但是看小小不以为意,也就忍了没出声
倒是小小惊奇地看了莎姐儿一眼,荷姐儿率直天真不假,但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之前对要回来的这几位她可没什么好脸色,不晓得这莎姐儿有什么奇处,竟然一个晚上罢了,就能让荷姐儿语带亲昵地说出这番话来,笑着答话道:“那我就谢谢莎姐姐了,我很喜欢呢!你可别听荷姐姐瞎说,我虽长在南唐,也不过生活在小户人家罢了,哪里见过什么精致稀奇的东西
说罢叫西兰:“去把我箱子里的口脂取来,总不能白占了莎姐姐的便宜”
那是临走前买的香粉铺的口脂,每种颜色都有,虽不名贵,是个心意罢了,而且也要给荷姐儿做个面子不是?
果然抬头就瞧见荷姐儿轻快地冲自己一笑,转头得意地冲莎姐儿道:“莎妹妹,这次我可要沾你的光,占个便宜了”
西兰取了口脂过来,放在桌上,荷姐儿见是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子,讶异道:“这么大一盒,可要用到什么时候去?就是天天擦,只怕一辈子也用不完吧?”
小小对这个堂姐无语了,直接打开了盒子,叫她们挑
盒子打开,荷姐儿和莎姐儿禁不住“啊”一声原来这盒子内分了五层,里头全是酒盅大小的小瓷盒,每只瓷盒上头都是浅浅的不同样式的花纹这样的东西就是当初小小也被深深吸引,何况这两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儿?
荷姐儿眼花缭乱,喃喃道:“你这是把人家铺子搬回了家了·……”莎姐儿也在一边猛点头
门口传来蕙姐儿的声音:“你们这是看什么呢?都快钻进去了!”
三人回头一看,蕙姐儿正往桌前走来荷姐儿皱了皱眉,对着小小低声说:“也太没规矩了吧!”小小笑了一下,招呼蕙姐儿道:“蕙姐姐快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你也挑一盒去!”
二百零八章 吵嘴
蕙姐儿果然也不见礼,直直地朝着她们走去,莎姐儿见她过来,往后退了些,让开了一个位置,看得旁边几位小姐的奶娘丫头都露出忿忿之色
小小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她指着盒子里头分的几层告诉姐姐们:“这是南唐江陵府有名的香粉铺子出的,都是日彻用的口脂,第一层的是红色,第二层的是黄色,第三层的是紫色,第四层的是橘色,最底下一层的都是透明没颜色的,只是香味不同罢了”
看了看荷姐儿,她自橘色那层找了一只打开,递给荷姐儿:“荷姐姐皮肤不是顶白的,这个颜色最是衬你,若是要配擦了粉的,挑个浅红的也好看”虽说是送给莎姐儿,但是亲疏远近她还是心里有数的,要是真的先给莎姐儿挑,荷姐儿定会不高兴
荷姐儿接过来一看,里头是一点儿浅浅的橘色膏子,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柑橘味道,放在鼻下闻了闻道:“好香!可我是跟着占便宜的,还是让莎姐儿先挑一个吧!”
小小点了点头,往紫色那层翻找,旁边蕙姐儿笑道:“妹妹还有这么多好东西!送我几盒可好?”
她话音刚落,荷姐儿高兴了:“你是谁呀?没见过急巴巴地上前讨东西的!”莎姐儿见她过来就往自己后头缩了缩,离着桌子远了些,别人没有注意到,不代表莎姐儿身边的荷姐儿没有注意到,逮着机会立马就摆了脸色
蕙姐儿一愣,没想到荷姐儿居然这么说话,小小叫她过来的,这屋里谁不晓得她是哪个?脸上一红,眼里噙了泪水,低着头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涅
小小叹了口气,都是十来岁的女孩子,能不能消桐?荷姐儿跟自己亲近·可是蕙姐儿是自己的庶姐,这分寸真不好把握,她笑着站起身来,对着荷姐儿一礼道:“荷姐姐莫生气·都是我的不是这是咱家的蕙姐姐,我倒忘了没跟你见过面,忘了给你们引见了
荷姐儿只是为了维护莎姐儿发难,并不想要小小难堪,赶紧还了礼道:“小小快别这么说,我也是瞧见你的好东西心喜,忘了规矩了”只字不提蕙姐儿·却隐射蕙姐儿没规矩
话都说得这么明朗了,蕙姐儿还不明白就是傻瓜了,她赶紧朝荷姐儿行礼道:“荷妹妹快别这么说,都是姐姐的不是,姐姐给你赔礼了”
荷姐儿可有可无地回了一礼,哼了声转身坐下,又拉了跟着站起来的莎姐儿道:“你喜欢什么颜色,快别跟小小客气·只管挑了去就是”
小小也顺势拉了蕙姐儿坐下,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人家正主儿都没开口呢,你倒成了打劫的了·还是姐姐呢,羞不羞?”
莎姐儿跟着笑了笑,感激地看向荷姐儿,荷姐儿却拉了她的手,指着盒子里头的口脂一一评论起来,这个颜色好看,这个盒子漂亮,末了还说:“小小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多挑几盒,岂不是白白邓这‘打劫,的名声?你还有什么好东西·一并摆出来让我们挑!”
小小赶紧拉了莎姐儿求饶:“莎姐姐,你快说句话,这强盗借了你的名头要把我的好东西搬空呢!”荷姐儿便丢了手里的口脂去揪小小的脸,莎姐儿忙去抱她的胳膊,三个女孩儿闹成一团,唯独蕙姐儿有意无意地被排斥了
蕙姐儿坐在旁边看她们嬉笑·心里暗恨,脸上还是笑着劝道:“几位妹妹都消桐吧,闹出汗来小心受凉”
没人理会她
她又冲着莎姐儿道:“莎妹妹也是,你那些胭脂水粉的也够多了,还要饶了我们茹妹妹的东西去,用得了这许多么?”
荷姐儿一听就不高兴了:“蕙堂姐,给你面子称你一声姐姐,我家妹妹轮不到你来管教,这东西多与少都是小小的心意,与你什么相干?”
往日真还没有人对蕙姐儿这般说过话,就是有那些嫉妒她讥讽她的,也都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招数,什么时候有人这样明着说出来的?又是气,又是羞,涨红了脸起身草草行个礼便掩面走了
小小赶紧站起来吩咐璎珞:“快跟”扭头对荷姐儿无奈地说:“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荷姐儿还是气呼呼的涅:“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德行,以为自己是谁翱没规没矩的先不提,指手画脚地还想做谁的主呢?小鞋不是我要拂你的面子,她也太过分了些!”
说罢又扭头问莎姐儿:“你们往日在大定,她也是这样么?”
莎姐儿苦笑了一下:“她是长姐……”四个字却说了很多东西,小小忍不住又打量了这个堂姐一眼,见她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估计往日就是蕙姐儿的菜,随意拿捏的只是不晓得她是真的温婉贤淑,还是装出来的罢了
荷姐儿正是正义感爆棚的时候,拉了莎姐儿的手亲热地说:“你别怕她,都回了家了,自然有我照顾你,她要是再欺负你,就是母亲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倒是实话,黄氏再是不喜姨娘庶女,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庶女被大房庶女欺负了去更何况黄氏本来就是个嘴碎的,一张嘴平日就颇为尖利,若是得了理,更是不会饶人
小小倒是好奇起来:“莎姐姐,往日在大定你们也是住在一处么
莎姐儿轻轻点了点头道:“住在一个府里,不过不在一个院子里头其实,蕙堂姐人不坏,就是争强好胜了些,平时对我都很好的
荷姐儿跟小小对视一眼,估计这蕙姐儿的争强好胜可不是一丁点儿,要不然她们多年相处,怎么还是以“堂姐”称呼呢?就差划清界线了
因为几盒口脂闹得姐妹斗气,小小也没了介绍的心思,见荷姐儿莎姐儿也没心思细看了,随意挑了几盒出来,叫西兰另拿盒子装了给莎姐儿带走又取了一个盒子给荷姐儿:“我看姐姐平时也不爱涂脂抹粉的,这一盒里头面脂香粉什么的都有,不过都是些浅淡的颜色,只不过全是荷花香味儿的,也是一套,倒是衬荷姐姐的名字,送姐姐拿去玩罢”
荷姐儿这才笑了起来:“还是我占了大便宜”
外头璎珞进来禀报:“蕙姐儿回了院子,奴婢瞧她一路哭回去的,只怕是心情不好,已经吩咐清溪他们仔细照料了”
小小表示知道了,荷姐儿却又垮了脸:“倒还像我欺负了她一样,这是哭给谁看呢?莎妹妹,你不是说她争强好胜么?这么点儿小事都哭哭啼啼的,莫非她就是别人能哭些?”
莎姐儿有些惶恐:“若是闹到母亲跟前可怎么是好?”
荷姐儿“哼”了一声:“她若是敢闹,看我怎么收拾她!”又对小小说:“你可是从头看到尾的艾谁是谁非你心里有数,要是大伯娘问起来,你可得帮理不帮亲!”
小小有些不解:“不过姐妹间几句玩笑罢了,还值得闹到母亲跟前?”小孩子的事情小孩子处理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拌了两句嘴而已,有必要捅到大人面前去么?
莎姐儿咬了咬嘴唇,为难道:“蕙堂姐性子要强,只怕不肯吃这个亏,就是她肯,陈姨娘素日看她如珠如宝,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小小一听就明白了,合着蕙姐儿这个性子全是陈姨娘宠出来的,不过也是,没有人娇宠,哪里会养成这样的性子可这里又不是大定,不管原来你在大定如何风光,可回了安都周府,也不过是周府的一个庶女罢了,若是有眼色倒还罢了,一点眼色都没有的样子,还想不吃亏不受委屈,岂不是笑话?
荷姐儿一听冷笑着说道:“又没骂她又没打她,她吃了什么亏了?她若真是有脸闹,往后看我怎么收拾她”说罢便问莎姐儿:“你们往日在大定都做些什么?一个府里住着,往来应该也挺多的吧?”
小小也对她们之前在大定的生活挺感兴趣,连连追问大定是个什么情形
莎姐儿定定神,说起大定的人物风光来
大定府是北周最北边的一个府城,离北周与外蒙的前线非常近,不到百里,民风彪悍豪迈大定人相当一部分是往日的游牧民族定居之后慢慢迁徙过来的,汉人倒是不多,多是屯守的军户,所以不管男女老少都会骑马,擅饮酒大定田地不多,粮食都从内地购买,这里主要是朝廷的马超放养马匹羊群等
周伟作为镇守大定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在大定有自己的府郜可他和弟弟周明,还有儿子周艾并不时常在府里,大部分时间都居住在前线军营府里只住了两位姨娘带着未成年的庶子庶女,管教上也就难免松弛了些
蕙姐儿是个爱热闹的,常常跟府城富绅官员家的小姐们一同玩耍,在大定的知名度还是相当高的因为是最高长官的娇女,颇受众人追捧相比之下莎姐儿就要寻常多了她的亲生母亲孙姨娘是原来黄氏的陪嫁丫头,并没什么见识,拘束女儿按照寻常闺秀一般,不怎么允许她出门玩耍,约束她在家学习女红,厨艺等等
荷姐儿一听眼都瞪圆了:“你还会下厨?”
莎姐儿羞涩地点了下头,不过还是胸有成竹地说:“我做的点心倒是不错,过几日做几样大定特有的点心请你们尝尝”
二百零九章 可劲折腾
送走了二房的姐妹俩,小小又取了一套桃花香味儿的脂粉出来,叫璎珞给蕙姐儿送过去
看着璎珞屈膝领了东西出去,西兰在旁边儿不屑地说:“给她做什么?瞧她那副不可一世的涅,只怕送了去也不识好人心!”
小小『揉』了『揉』额头,这几个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灯,莎姐儿虽然没说蕙姐儿一个字的不是,可话里话外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只怕在大宁那边儿没少受蕙姐儿的气,偏荷姐儿那个直爽『性』子跟她还处得来,处处维护她的样子穿越小说吧 sj131
听见西兰的抱怨,小小忙说:“快打住这样的话往后可不能再说她再有千分不是,也是我们这一房的姐姐,当着荷姐姐的面儿吃了这亏她已经够难堪的,若是闹到母亲跟前去,少不得又是我的不是家和万事兴,何必纠结这些杂碎东西呢?”
郑妈妈在旁边儿听了宽慰地一笑:“还是我们小姐懂事西兰,小姐抬举你做了贴身的大丫头,你这嘴可得紧着点儿蕙姐儿再不好也轮不到我们说,别一不小心惹出祸事,还乾了小姐”
西兰抿了抿嘴,扭过头去,显然心中十分不服
小小见她这副涅,赶忙抚慰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可郑妈妈这话是为了你好这里是安都,不比咱们容米,蕙姐儿再有不是,她也是主子,你是丫头,她若真要收拾你,还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西兰点点头,对郑妈妈说道:“谢谢郑妈妈提醒,奴婢也知道您是为了奴婢好,可是这心里就是觉得有气”
小小倒不觉得稀奇,容米一行之后,她自然晓得容米司治中对于庶子庶女的态度,像田丰,只怕比普通的土人日子过得还要差些,若不是他挣了军功,估计在容米也没有立足之地
倒是郑妈妈听小小提起容米,有些好奇,打定主意私下里问问西兰容米的情形,怎么看她的涅对于庶出身份很不待见似的
几人说了没几句,璎珞回来了,走近了过来低声禀报道:“奴婢把小姐的东西送过去了,蕙姐儿还在哭,陈姨娘哄着她,奴婢说:‘这是茹姐儿叫奴婢给您送来的,姐妹几个都有,这是给您拿着玩儿的’蕙姐儿没说话,陈姨娘收了放在桌上,可奴婢刚退到门口,就瞧见蕙姐儿发了脾气,把东西全给砸到了地上,说:‘谁稀罕她的破烂!’奴婢没做声,陈姨娘忙说是失手,奴婢也没说什么,就回来了”
西兰一听,就对着小小『露』出一个“你看我说过吧”的笑容,郑妈妈也蹙了眉,小小却说:“罢了,别管她送不送是我的心意,收不收是她的事情这宁落一村不落一户的,到时别捡嘴说我没给她送就行了”
郑妈妈点头道:“小姐说得是之前的事情或许您作为主人有些不对,可蕙姐儿这态度,就全是她的不是了”
小小不愿再提这个话题,摆摆手道:“这家里的事情,哪里分得清楚谁的对错,左右日子能糊弄过去,叫母亲省心些也就是了”
因为这句话,郑妈妈跟周妈妈私下里嘀咕:“咱们小姐可一点儿也不像小门小户长大的,大度宽容,心思摆得也正,所以说这‘龙生龙,凤生凤’也不是没有道理”
周妈妈听了也点头道:“可不是吗?蕙姐儿就跟坠儿那些德行一样,这回来还没几日,闹出来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桩了跟你说个好笑的,昨个儿陈姨娘还跟夫人说,屋里丫头人手不够,要添两个人呢”
郑妈妈奇道:“她是日子都活回去了吧?网不少字这人手多少都是有定制的,他们三个人,上下二十多个丫头伺候着,还不够呢?我们小姐身边算上院子里头粗使的和我也就是十一个人,小姐还整日说院子里头晃悠的人太多呢!”
周妈妈冷笑一声:“你还不明白她?这是借机向夫人表示院子小了,不够住呢!这大年下的,夫人手上事情本就不少,偏她还可劲折腾”
不过陈姨娘既然提了,林氏也不好不安排本来也是,大爷周伟就快回来了,总不能让姨娘跟女儿一个院子住着,多少也有些不方便原本林氏没想那么多,是因为蕙姐儿和芹哥儿年纪都还不大,用不着另辟院子,给陈姨娘他们的那处院子也不小了,怎么都够使如今陈姨娘这么一提,倒叫林氏真的有些为难起来
分派院子,屋子里的摆设用度使唤的下人都得配齐本来陈姨娘他们今年突然回转,府里准备得就不是很充足,不说别的,就是这各房的炭就没那么够使,如今都快过年了,上哪里去买炭?
这桩事情还没烦完,蕙姐儿那边又闹出事来,说是清溪摔了蕙姐儿心爱的杯子,正闹着要打了清溪撵出府去
林氏真生气了,他们不回来什么事也没有,日子安安稳稳地,这一回来见天儿的都是事情闹腾,她又不是无所事事的人,眼看着两位爷回府,过年,祭祖等等事情都要安排,这一天折腾一桩地,有完没完呢?穿越小说吧 sj131
直接就吩咐周妈妈:“去把清溪蕙姐儿都叫过来,若是奴大欺主,我定然绕不了这奴婢;若是借题发挥,也不能让那清溪受了委屈”
小小听说这事儿赶到林氏院子里的时候,清溪和蕙姐儿陈氏等人已经到了
一进门儿就看见清溪跪着,头发散『乱』,脸颊通红,旁边儿站着清源清沐两个也是一脸愤『色』蕙姐儿和陈姨娘双目红肿站在林氏跟前,一脸委屈
林氏坐在堂上,端着茶不紧不慢地喝着,见小小进来,忙招手叫她过去,又嗔怪郑妈妈:“大冷天儿的,不让小姐在屋里歇着,跑过来干什么?若是受了凉可怎么好?”
郑妈妈低眉敛目应了一声,小小已经赖到了林氏怀里:“母亲不用的,我穿得厚厚的,郑妈妈还给我烧了手炉,暖和着呢,不信你『摸』『摸』”
说着就把手放到林氏手里,林氏『摸』了一下,确实热腾腾的,这才放了心问她:“大冷天儿的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小小看了眼清溪几个,轻声说道:“听说清溪犯了错,好歹她们几个也伺候过我几天,过来看看”这就是明摆着维护的意思清溪伺候我的时候都没出过事,偏伺候蕙姐儿才几日功夫就出事了?林氏听着笑了一下,没有做声
当着女儿的面,林氏还是压了心头的火气,吩咐素纨道:“去用冷水投个帕子,让蕙姐儿和陈姨娘擦擦,瞧这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
素纨便带了小丫头投了帕子来,请陈姨娘和蕙姐儿坐了,去给她们敷眼睛
蕙姐儿却一把扯过帕子,趴到林氏面前跪下哭了起来:“母亲疼爱蕙儿的心,蕙儿都知道可恨那些奴婢却对母亲的意思阳奉阴违的,今日摔了杯子,明日就该打蕙儿的脸了”
周妈妈和陈姨娘忙去拉她,她却挣脱了不肯起来
林氏都气乐了,该说这丫头聪明还是蠢笨呢?堂堂小姐,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儿又哭又嚎的,这是自己把自己的脸面放到脚下去踩啊就是为了跟自己唱对台戏,清除清溪这个嫡母安『Сhā』进去的人,也不能这么干啊
板了脸,林氏喝斥道:“蕙姐儿还不快些起来,你一个大家闺秀这般哭诉,难道是我这嫡母欺辱于你了?”
这帽子扣得有点儿大,蕙姐儿一愣,周妈妈和陈姨娘趁势便把她拉起来按到了椅子上陈姨娘赶紧向林氏疙行礼道:“夫人莫怪,蕙姐儿在边关长大,『性』子直爽了些,实在是这些奴婢欺主,蕙姐儿呕不过,并不是……”
林氏打断了她的话:“不是什么?不是我这嫡母欺辱庶女么?那你且说说,不过一个杯子罢了,摔了也就摔了,做什么吵得阖府皆知?”又指清溪:“你上前来!”
清溪膝行着上前几步,抬起头,脸上的伤痕散『乱』的头发凌『乱』的衣襟落入了所有人的眼里,陈姨娘瑟缩了一下,没敢出声
林氏气道:“你瞧瞧这丫头,这脸上该是打的吧?网不少字谁打的?我们周府何时有过为了一个杯子就把人打成这样?这还是我指过去的人呢,这是打她么?是打我的脸吧?网不少字”
陈姨娘又往后退了半步,心里暗暗懊悔当时怎么没有拉住蕙姐儿蕙姐儿这两天心情正是不好,只听见外头摔了杯子,她出来的时候就瞧见蕙姐儿扯着这丫头一顿打,她这做娘的也不敢上前去拉这时见了林氏,她突然就想起来以往给林氏做丫头的时候,林氏对自己人最是护短,如今蕙姐儿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丫头打成这样,就是撵了这丫头,蕙姐儿也讨不了好去
偏偏蕙姐儿并不知道,还捂着帕子呜呜哭道:“一个丫头罢了,母亲,她将我最心爱的杯子给摔坏了,那可是父亲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林氏听了这句,周身气势骤然一冷,小小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心中暗道这位庶姐真是不知死活
蕙姐儿还在哭:“那套深谷幽兰的杯子本是一套,这坏了一个,一套也就没用了……”
林氏“啪”地拍了桌子:“好了!按照府中规矩,清溪降做三等丫头,方个月俸禄蕙姐儿既然如此心爱这套杯子,就不该拿出来使用,想来你父亲送给你的也不过是赏玩的罢了,既是使用,必有损坏,过几**父亲回来,叫他再补你一套就是!都散了罢!”穿越小说吧 sj131
堂上诸人都楞了,不明白林氏怎么突然就下了这么一个决定林氏却懒得管那么多,站起来撬小小便回了内室
看她脸『色』不好,小小也不敢再问,亲手倒了杯茶捧给林氏,服侍她喝了,见她神『色』疲惫,又乖觉地站到林氏身后替她『揉』着肩膀
心疼女儿年小力弱,林氏拍拍她的手疲惫地笑道:“好了好了,你也别忙活了,陪我坐会儿就是”
小小挨着林氏坐下,靠在她怀里听着她的心跳声,暗暗思忖林氏为什么突然不问过程,就做了处理
照她看来,蕙姐儿大概还是年纪太鞋心思不够深沉,即便是要发难,也不该对着嫡母派来的人发难若是个机警的,只怕都该是将嫡母派来的人好吃好喝地供着,大面儿上挑不出来什么错处就行了这刚回来几日的功夫,她就上窜下跳的,生怕这日子过得平淡了
这样的处理结果,想必蕙姐儿是非常不满的吧?网不少字二等丫头降三等,要升回来还不是林氏一句话罢了,最主要的是,本来是想将清溪几个撵走,这下人没撵走,得罪的可是府里不少的下人不说别的,清源清沐两个肯定是得罪了,有了清溪先例在前,还指望她们俩能多用心?
陈姨娘她们带回来的也就是四五个人,在这府里头想办什么事只怕都是不怎么行如今得罪了老人一派的清溪等人,这几个下人想要融入府里的老人里头,只怕会更难
歇了一会儿,林氏问小泻“小鞋你可知道我今日为什么要不问缘由就处置了这事吗?”网不跳字
小小歪着头想了想:“这还需要问缘由么?不过一个杯子罢了,她就把清溪打成那样,这是明摆着挑事呢!清溪虽然有错,您不是照着府里的规矩匪么?至于蕙姐姐,让她猖狂几天又如何?”
林氏笑着说:“她猖狂,无非是仗着你父亲宠爱可父亲为什么宠爱她?就是因为那些年失去了你如今你回来了,你父亲还会像往常那般宠爱她?她如今这样折腾还好,这府里的人哪个还会去上杆子地巴结她?左右她在这府里也留不了两年了,等你父亲回来,给她定了人家,一份陪嫁也就打发了出去搭理她还浪费了我的时间再者就是你前日说的‘家和万事兴’,你父亲回来过年,自然是开心和睦些得好,只要她不瞎折腾,由他去又何妨?”
小小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想起一事:“母亲,您说年后要给我请先生,那蕙姐姐要不要跟着一起学呢?”
林氏这下笑开了怀:“你个鬼灵精!你姐姐自然也要请夫子,不过是请专门教规矩的妈妈,总不能她出了嫁,却让人说咱家女儿没规矩,带坏了一家子人的名声!”
好吧,小小服了,蕙姐儿你跟嫡母叫板干什么?收拾你的法子多了,只是看嫡母心情如何罢了
不提这一桩,整个周府上下的气氛还是很开心的二房的孙姨娘本也是黄氏的陪嫁,回了府里也跟以前伺候黄氏一样,每日晨昏定尸没两天就消除了黄氏的戒心,重新对她亲热起来
莎姐儿『性』格温和,跟荷姐儿 第 203 章 哥儿还叫我出去呢,我先走了”
陈姨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看着他掀帘子出去了,蕙姐儿在旁边骂道:“这个白眼儿狼……”扭头看见陈姨娘眼角滑下泪水,扑过去抱住陈姨娘道:“娘你别哭,这不是还有我吗?”网不跳字
母女俩抱着又哭了一超旁边莺儿也忍不住跟着落泪,外头伺候的小丫头听见了,却都撇了撇嘴,一脸鄙视
不过一刻钟,陈姨娘院子那边的事情就传回了林氏的耳朵,她听着周妈**诉说倒笑了起来:“往回没发现清源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偏这心里又还清楚,不是那些糊涂东西说得好,我箱子里有只莲花样子的银钗子,拿去赏了她”
周妈妈也笑:“奴婢替清源先谢过夫人赏了夫人约莫是忘记了,她老子就是外头管大厨房采办的陆瞎子,眼睛不好使,一张嘴可利索得紧,买一斤肉都得饶回来一根骨头的主,这嘴皮子上头能吃了亏去?”
主仆两个又笑了一回,倒是小小听说了之后笑道:“要是我,陈姨娘给的钱也得拿着,叫她吃了亏还要肉疼才是!”
郑妈妈听了也笑:“小姐真是说笑,清源怎会要陈姨娘的钱哩?”
小小正『色』道:“为什么不要?一把年纪了还要小丫头教她做人做事,不教学费,难懂清源就白交了么?”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哄笑起来(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二百一十章 周伟归来
腊月初三,北周征北大军带着荣耀和大捷自边关归来,城‘俘
据说安都城里万人空巷,争先去看大军雄姿
据说皇帝派文武百官自百里外沿途迎接,十里亭处亲自接受献俘据说征北大军军容整肃,引得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儿眼冒青光据说……
说法很多,一连串的进度报进府里,可是小小没时间也没机会出去,她正跟林氏在内室折腾衣裳
“这件不好!我那件儿大红销金的马面裙呢?去取那个来!”林氏已经换了好几身儿衣裳了,还没找到合适的,小小有些无聊,看着屋子里头人来人往地怕自己添乱,早就远远地找了张椅子坐下,笑嘻嘻地看林氏折腾衣裳这么久了,她衣裳还没选好,头发也还披散着没梳,一副兵荒马乱的涅看来,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母亲是在乎得紧啊
不知道这父亲是什么涅呢?还有哥哥,郑妈妈老说自己跟哥哥的样貌很像,而且以前哥哥很疼自己,自从自己失踪之后就变了性子,沉默寡言了起来,直到十岁上头父亲某次回家觉得儿子这样不太好,才把他带到了边关军队里头期间哥哥就只回来过一次,母亲已经三年没有再见过他了
小小托着下巴神游天外,这边儿林氏好容易选好了衣裳,又叫周妈妈梳头扭头看见小小穿着一身粉红小袄下头是深蓝色罗裙,头上只Сhā了一支赤金嵌珍珠的钗子,不禁皱眉叫璎珞说:“去给茹姐儿换套衣裳,今儿这喜庆日子,她也穿得太素净了些,那些深蓝浅粉的就别穿了,穿得喜气点儿的”
璎珞暗暗好笑,这母女俩性子差不多,审美上就天差地别了林氏喜爱色彩浓重花样复杂的衣饰小小却爱那些素雅端庄的,用林氏的话说就是“一点儿也不像个小姑娘”,当即告诉小鞋桥她回去换衣裳去了
小小无奈由得他们折腾,换了身玫红绣芙蓉的镶兔毛褙子,下头是同色的罗裙,裙摆也是大朵的芙蓉花,行走间隐约绽放这还不算,璎珞替她拆了头艾重新挽了个发髻择了一套镶碎红宝的短钗,胸前带了一只赤金嵌白玉缀着火红璎珞的项圈儿,还要她套上两个金镯子,急得小小连连摆手:“好姐姐,再戴我就走不动路了,你还是饶了我吧!”
这还是她第一次打扮得如此隆重,头上的钗子虽然短鞋可到底分量在那儿感觉头都重了好多似的,这浑身珠光宝气的,就连绣鞋都是玄色绣芙蓉花用碎红宝缀了花瓣儿形状出来,还要戴上金镯子,只怕就成了移动的首饰展览铺了
她求了饶,加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璎珞等人这才放过了她,去到林氏院子里头与大家汇合,准备一同去前头正门迎接周伟回府
本来觉得自己打扮得已经够奢华了,结果去了一看,二房三房的人也在那里,相比之下自己还不算最夸张的,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林氏见女儿打扮好了过来,挑剔地打量了她一番,最后颇有些遗憾地说:“时间不多,也就只能将就了,虽说寒酸了点儿也还看得过去”
小小额头冒汗,这还算寒酸么?回头看其他几个姐妹,确实自己比较寒酸了
蕙姐儿带了一正副赤金点翠的头面,手腕上明晃晃两三个镯子荷姐儿自然不用说,额头挂着一条吊饰,全是一般大小的粉色珍珠,颗颗饱满莹润,就是莎姐儿也是带了整幅头面,相比之下,自己确实算“寒酸”了
看到小小的打扮,蕙姐儿从鼻子里头哼了一声,心中暗自鄙夷:果然是穷门小户长大的,听说刚找回来没几天,大约是林氏还没来得及给她打首饰吧?
小小走过去跟姐妹几个见了礼,荷姐儿忽然指着她的项圈奇道:“你这项圈儿倒跟我见过的不同,难道是珍宝坊出的新样式?听说前些日子大伯母给你置办了好些首饰,什么时候让我也开开眼界?”
低头看了一眼,小小笑道:“这倒不是母亲置办的,是我原在南唐认识的一位贵人所赠”这是当日在容米田紫霄的新婚夫人所赠,土人的东西,自然与荷姐儿他们惯常见的略有差别荷姐儿似乎极有兴趣,带着莎姐儿拉着小小就走到一边嘀咕起来
蕙姐儿在一边站着冷眼相看,陈姨娘见状摇了摇头,自觉往日太过娇惯她,这种情况也不跟姐妹们一处做耍,枯站在一旁跟个傻子似
林氏和黄氏说着话,韦氏不时Сhā言两句,今日是个喜日子,黄氏也没心思卖弄口舌,一家人斛′说得乐呵
没一会儿,周英喜气洋洋地进来说道:“大哥二哥已经从宫中谢赏出来了,一会儿就该回府了”
众人一听喜不自胜,全家人口一齐喜气洋洋地朝大门处去了陈姨娘趁机拉了蕙姐儿小声说道:“你也收敛些,莫要今日再惹什么事端?”
蕙姐儿横了她一眼,娇滴滴地答道:“姨娘说哪里话?父亲回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生什么事端?您有这功夫不如提点一下弟弟,成日里跟着节哥儿厮混,昨日不晓得玩到什么时候才会房呢!”
见女儿毫不在意,陈姨娘也晓得是为哪般,无非就是往日周伟对她非常宠爱,便是犯了错也舍不得高声喝骂,若是见了她掉眼泪,周伟更是心疼得不得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且不说当着发妻的面儿周伟不会纵容她,何况失踪多年的女儿找了回来,想也知道周伟会更疼哪一个
可是女儿似乎并不明白陈姨娘看向前头人群中小小隐约可现的裙角,心底暗叹一声,脚下未敢迟疑,快步跟上了人群
小小满手是汗,桥她的林氏感觉到了,低头慈爱地问:“小小还记得父亲的涅么?”
看见小小摇头,一如意料之中,林氏有些失望,也有些快意女儿连娘都不记得了,还记得爹么?心中开始揣测女儿会不会一见着周伟就叫父亲,当初让她开口叫自己可是用了好几天呢!口中还是轻声抚慰道:“小小别紧张,你父亲是个很和蔼的人,还有哥哥也要回来了,小小开心么?”
轻轻吐了一口气,开心,如何不开心?既然接受了林氏,自然也就要接受周伟和哥哥周艾如今她已经把自己真正当成了周茹,见着亲人哪里有不开心的道理?可是心中依然禁不住地紧张,还有,一丝心虚
若是这身体的本尊还在,还能被寻回来重新承欢父母膝下该多好?
富足强大的家庭,慈爱的母亲,和蔼的父亲,还有疼爱自己的哥哥,这大概是每个女孩儿心目中最完美的家了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附身到这女孩儿身上,享受这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街道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不过片刻,一队骑士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小小感觉手被握得很紧,抬头看林氏,脸上又是喜悦又是期盼,想必她也非常高兴和激动吧?
大门处静寂无声,骑士们临到门前翻身下马,一个身影便冲了过来,林氏桥小小情不自禁地快步下了台阶迎上去,抱住了那人,不叫他下跪
小小忍不住打量这个少年,个子比林氏高出少许,眉目果然与自己有九成相似,只是双眉间少了那颗红痣他只唤了一声“母亲”便从眼里流下泪来
这便是哥哥周艾了吧?
林氏话也说不清楚,扯着半跪的周艾一边流泪一边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忽然想起身边的小鞋忙推了她出来:“艾哥儿,你看,妹妹找回来了!”
周艾看向母亲身边这个个子只到胸膛的小姑娘,熟悉的眉眼间满是狡黠的笑意,上下打量着自己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小小说不出话来
后头周伟也走了过来,看到周艾跟妻子相拥而泣皱了皱眉头,再看见妻子身边的小姑娘,顾不得跟其他人打招呼,冲过去一把将小小抱了起来:“茹姐儿,是我的茹姐儿!”
小小正打量哥哥周艾,冷不防被人抱着举了起来,吓得直叫“母亲!哥哥!”
本来刚露出笑容的林氏立刻变了脸色,着急道:“大爷!快把小小放下来,你吓着她了!”
反观二房这边就正常多了,黄氏带着妾侍子女们上前给周明行了礼,周明淡淡点头应了一声,转头看着发疯的大哥那边怀疑地小声问黄氏:“那真是茹姐儿?”
“大嫂说是,自然就是!”黄氏的回答颇有深意,周明微微皱了下眉头,打算稍后再找三弟问个清楚
周伟笑着将小小放了下来,却没搭理林氏,有些讨好地对小小说:“茹姐儿,你还记得父亲么?我是你父亲呀!”
小小转到林氏身后,撬林氏的手不答话她刚才真的吓坏了,谁知道这位父亲突然就把她举了起来,而且她也不习惯让人抱着,虽然,那感觉挺好
陈姨娘带着一双儿女上前请安,周伟草草点了个头,催促着回去他还想好好看看女儿呢!
二百一十二章 挑事
二百一十二章挑事
进了大门,各处躬立的下人们面带喜色地向主子请安,周伟心情极好,一一笑着应了,回头看到小小桥林氏的手,旁边跟着大儿子,只觉得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完全一副阖家祥乐的美好画卷
好不容易盼到父亲归来,却连眼角余光也没多给自己两眼,蕙姐儿说不出地气闷几次想要上前,都被陈姨娘拉住了,挣了几次也没挣脱,再回头跟陈姨娘说话时,脸色黑得仿佛能滴下墨来
“姨娘老拉着我干什么?快些放手!”刻意重重说了“姨娘”二字,尽管压低了声音,可语气中浓浓的不悦谁都听得出来
这是在提醒她记得自己的身份?陈姨娘微楞了一下,虽然女儿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有一种在人前被自己女儿羞辱的感觉袭上心头她这一愣,蕙姐儿顺利地挣脱了她的手快步上前去了,芹哥儿在一旁看得真切,暗叹一声落后一步扶了陈姨娘
前面的周伟等人毫无察觉
进了二门,周伟与周明等人分别,三房人各回了自己院子长途奔波回来,自然要先换过衣裳梳洗一下,艾哥儿回了自己的院子,林氏带着陈姨娘服侍周伟进了内室
心里再是不舒服,可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做,总不能让周伟认为自己这些天委屈了陈姨娘吧?既然当年她认同了陈姨娘的身份,那么身为正室夫人该做的分内事自然会做到位
陈姨娘受宠若惊,加上之前被女儿打击,心神激荡,进了内室也不过肃手侍立在一边儿,挂着得体的笑容,看向周伟的目光中带了一丝眷恋
林氏根本就没注意到她,这副样子落在旁人眼中,别人还好,到底不明当年的情形,可周妈妈是从头到尾都晓得的,除了不屑鄙视之外,又带了那么点说不明道不清的怜悯,客气地请陈姨娘在旁边坐下
周伟毫无所知,让媳妇儿亲手服侍着散了发,只喜滋滋地说:“是咱们茹姐儿,真的是我的茹姐儿!哎呀,茹姐儿回来了,我带回来的箱笼里头有一个是特地给她的,呆会儿让人给她送去不行,还是我自己给她好了对了,你安排茹姐儿在哪个院子?”
一句句的絮叨有点儿前言不搭后语的,林氏听着心里却被幸福的感觉塞得满满的,轻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你先洗洗再讨好孩子吧!瞧这一身脏得……”
周伟忽然板了脸:“谁说我讨好她了?我自己的女儿用得着讨好?吃了那么多苦头,我这是心疼她呢!”
大将军板了脸,自然有一种威严的气势,可是看在林氏眼里却像个大孩子似的,不过是用严肃的面孔掩饰自己的慌张罢了,轻声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心疼女儿对了,你可别太过亲热,刚在门口就吓着孩子了”
“茹姐儿胆子怎么就这么小呢?往年小的时候,她最喜欢我抱着她举高高了!”大将军嘟囔了一声,背过脸去红了眼眶,不想林氏看到惹了伤心,推了她出去要自己梳洗
林氏自然不放心,亲手服侍丈夫梳洗一来是做妻子的本份,二来是想检查一下他是否在前线受了伤,再者就是冷了丈夫这么些年,有意卖好罢了,夫妻两个在净房里拉扯一番,听得外头的丫头们都忍不住红着脸抿嘴直笑
外头坐着等待的蕙姐儿却笑不出来
尤其看见小小姿态优雅地坐下,端了杯子静静地喝茶,一点儿也没有半分焦灼不安的摸样正房里服侍的丫头们还流水似的捧了点心上来,那副涅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头才好,再想到之前在门外父亲对自己的无视,心头那一股无名的邪火就烧得她坐立难安
小小无意跟她搭话什么的,自己这个庶姐她也算是掂量出来了,性子刁蛮是肯定的,而且是个爱无事生非的主儿今日是父亲和大哥回家的好日子,别去招惹她惹得大家不快活再者对于父亲和哥哥她总有一种压迫感,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大概是占了原主身体的心虚,或者还有大哥和父亲身上那种威严感和凌厉感,都让她有些难以安心,一直思量着该怎么面对他们
哥哥还好,身上的凌厉感没有那么浓烈,大概是经历战场厮杀没多久的缘故而父亲则不同,久居上位的威严感,历经战场烽火洗礼的凌厉感,都让小小有种无法遁形的感觉,似乎自己的秘密会暴露于天下一般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在这个时代,大概会把她当做占了原主身体的妖孽一般烧死吧?
她自己神游天外,那头蕙姐儿却已经坐不住了,频频向内室的门那里张望小丫头捧了点心过来,她正扭头张望内室,手臂随着身体的动作往后摆动,正巧就打翻了小丫头手里捧的碟子,发出一声脆响
大家都吓了一跳,小丫头赶紧跪下来收拾,蕙姐儿却已经厌恶地冲着那丫头喝斥道:“你是怎么做事的?没长眼睛么?咱们府里怎么有你这么蠢笨的丫头,要是在大定我们府里,早就大板子打出去了!”
小小皱了皱眉头,不愿意跟她正面冲突,忍了口气没理她
旁边伺候蕙姐儿的小丫头莺儿赶紧劝解:“小姐快别生气了,别气坏了身子”芹哥儿也赶紧息事宁人,叫那个丫头:“还不快些收拾了下去?笨手笨脚的!”
郑妈妈看这姐弟俩的做派没来由地腻味,轻轻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偏这声听在了蕙姐儿耳朵里头,她立即借题发挥起来,嘴里说道:“也就是母亲心肠好,由得你们散漫,是不是在外头野惯了受不了府里的规矩?一点子小事就毛毛躁躁地做不好,哪里有咱们将军府的半点气派?”
这含沙射影的,无非说的就是小小了,郑妈妈同璎珞西兰几个都扭了头去看小鞋小小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轻声叫那个丫头:“收拾好了就下去吧,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蕙姐儿不高兴了,教训她道:“妹妹可不能这样好心,这样的奴才可不能惯着,你可不知道,这样的奴才往日姐姐我在大定可见得多了,这做主子的但凡手上软那么一点儿,这些丫头就能拿那些外头路七八糟的东西来恶心你哟,我倒忘了妹妹也是从外头回来的,这样的招数想必比我更清楚些,倒是姐姐我多言了”说罢好像说了什么特别可乐的事情一样拿帕子捂着嘴呵呵笑了起来
自从回了安都,姐姐就好像突然蠢了起来,芹哥儿有些看不下去,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赶紧起身说艾哥儿,抬脚跑了
小小忍不住心里鄙视蕙姐儿,看吧,就连你亲弟弟都看不下去了,不知道你还得瑟什么忽然就对蕙姐儿怜悯起来,脑子不清楚的人,你跟她计较什么?咱们正常人不能跟傻子计较,更何况这傻子还有点儿被害妄想症的意思,逮谁咬谁
可是小小不出声,就不代表其他人没意见作为林氏安排到小小身边的特派员郑妈妈第一个就不同意了,她虽是下人,可是林氏身边贴身服侍的老妈妈了,在这府里的面子只怕比蕙姐儿还要大三分,当即沉了脸不悦道:“蕙姐儿还请慎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您比奴婢清楚您也知道这里是将军府,就不要什么‘大定我们府里’‘外头野惯’这样的浑说了”
陈姨娘对蕙姐儿都没有说过这样的重话,更何曾被一个仆妇如此训斥?她怒得粉面赤红,指着郑妈妈怒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来教训我?”说着又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对小小说道:“妹妹也不管一管,就由得一个下人这样欺负姐姐么?”
郑妈妈冷笑一声,站在小小身前道:“奴婢何曾‘欺负’过蕙姐儿您了?奴婢只不过照实说而已,若是蕙姐儿觉得奴婢说得不对,不如请夫人评判就是”
“你这是在拿母亲压我了?妹妹,你也不说话,就看你的奴才这么欺负我么?”蕙姐儿神情越发委屈,看向小小的眼神中带着控诉,似乎她才是罪魁祸首一般
坐在郑妈妈背后看戏的小小楞了一下,啥?怎么又扯上自己了?喂,我一直很乖地坐着看戏没有出声的好吧?怎么又绕到我身上了?您烦不烦翱
小小眨巴着大眼睛不说话,蕙姐儿心里那个气啊她一跺脚,拿帕子捂着脸就往外头跑,莺儿赶紧一把拉住自家小姐开玩笑,今天是什么日子艾现在就等着将军梳洗了出来全家人正式见礼呢,这个时候蕙姐儿要是跑掉了,可怎么跟陈姨娘交代?
蕙姐儿就势歪在椅子上拿帕子捂着脸哭起来,不过在小小看来做假多过真戏,看她跑出去那个姿势,摆明了就是等着人拉的,说不定都跟那个莺儿配合好多次了可蕙姐儿不能一直哭艾总得有个台阶儿下吧?正常的贵族小姐们这个时候多少都会假意训斥自己奴婢两句,小小说郑妈妈两句,再给自己赔个不是,这梯子不就递过来了么?可是小小一副看戏的心态,郑妈妈为首的其他丫头们也是一脸鄙夷,这位小姐也太不讲究了吧,从头到尾就是她一个人在闹,还特来劲因此除了莺儿在旁边劝着,其他人连个端水投帕子的都没有蕙姐儿一时居然下不来台了
还好收拾好了的艾哥儿跟芹哥儿两个正好过来了,芹哥儿一愣,上前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蕙姐儿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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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二章 欢心
从悠然居的窗户望出去,远处是逶迤的群山,大悲寺的塔林宝殿,下头是正逛着庙会的人流,稍远些摆摊的,卖艺的也都清晰可见
小小对于吃饭没什么兴致,倒是看着下头的人群颇为有趣,只略吃了两筷子菜就趴到一旁的窗户上往下看西兰陪在一边,两个女孩子低声说着话,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周艾看着心头暖烘烘的
林成方与他说了几句话,见他心不在焉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小小回头,也就礼貌地点了点头,凑近了周艾低声问道:“你给我说个准话,这个,真的是茹姐儿吧?”
周艾瞪了他一眼,若是别人这么说,他早就一拳招呼上去了,可是林成方毕竟是表哥,只能压了突然冒起来的火气低声回答:“你自己不会看么?我自己的妹子怎么可能认错?”
林成方也不恼,低声告诉他:“不是我不信,都是听说大姑母找回了茹姐儿,可谁也没见过,就连祖父都忍不住猜测本以为你们过年要回去,谁知也没见着人,我爹和二叔几次给你爹递帖子,你爹也不见……”
这意思是指摘自己父亲不会处事么?周艾冷冷哼了一声,夹了一筷子小菜塞进嘴里,并不理会林成方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来,忍不住地心虚
他也知道这样说长辈们的事情有些过分,可他也好奇不是?听说大姑母找回了茹表妹的消息,林家就像炸了锅似的,每日往他爹娘处打听消息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偏偏大姑母似乎跟祖父闹了什么矛盾,连过年也不回去,那些旁支偏房的私下里可是嚼碎了舌根子
要不然今日母亲也不会自告奋勇地来接祖母了,实则是避开那些亲戚
可周家的态度也实在奇怪,周茹找回来的消息早就暗地里传遍了安都,可以说上至皇亲下至奴仆·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可到如今为止,也没听说过周茹出现在任何社交场合,就是过年往周府拜会的夫人小姐们也没见过周茹,因此各种流言都有了·还有些甚至说得有些不堪
周艾刚回安都不久,自然不会晓得外头的流言蜚语,可是林成方成日里浪荡,加之林家本就有些乱,听了满耳朵都是周家似乎并不着急,一直也没个态度出来,他倒是有些着急了见周艾神色冷冷的·也不怎么答话,只好贴近了周艾的耳朵,小声告诉他说:“茹表妹找回来了是件喜事,可你家这态度实在奇怪,你是不晓得,如今上我家来打探消息的人都快把门槛挤破了”
周艾下意识地看了小小一眼,见她正兴高采烈地拉着西兰看街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跟林成方之间的小动作·这才往旁稍稍挪了点身子,离着林成方稍微远点,低声问道:“都说了些什么?”
林成方红了红脸·他虽然不长进,可也知道“非礼勿言”的,叫他跟个碎嘴婆子一样说那些是非,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只是想到最近家里的一团乱,还是忍了羞意低声告诉周艾:“说什么的都有本家这边的好几个都说,你娘是不想从林家过继女儿,所以才对外说茹表妹找回来了,也不晓得是真是假外头传的就难听了,有说茹表妹是从那个地方弄回来的,还有说她·说她……”
林家想过继一个女孩儿给林氏的事情,周艾还是第一次听到,闻言有些怔愣,再听见林成方后头说的那些语焉不详但肯定不是好话的模糊言语,霎时就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一掌拍到了桌子上
林成方吓了一跳·往后一退竟从凳子上跌了下来坐到了地上
小小也被吓到了,回头见周艾生气,林成方倒地,忙开口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周艾这才回过神来,叫林成方的小厮把他拉起来,自己哄小小道:“没怎么,跟成方表哥闹着玩呢!”
小小的地看了林成方一眼,嘴里埋怨周艾道:“瞧你把成方表哥吓成什么样了,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艾拍什么桌子,吓了我一跳”
周艾嘿嘿直笑,岔了话不提,问她:“街上可有什么好玩的么?”
小小点了点头,随口答道:“还行”眼睛往窗外看去,正巧看见蕙姐儿在莺儿的搀扶下往这边挤了过来,旁边两个护卫跟着,可是并不见芹哥儿,便“咦”了一声道:“我瞧见蕙姐姐了,可是芹弟弟怎么没看见呢?”
周艾也凑过去探出头看了一眼,瞧见蕙姐儿进了对面一家银楼,芹哥儿还在后头翻看摊子上的东西,便指了芹哥儿叫小小看:“还在后头呢,有护卫跟着,不妨事的”
林成方看他们兄妹俩说得热闹,也凑了过来问道:“是你家边关的那两个?什么时候回来的?竟是没听说呢”
周艾懒得跟他说自家长短,扭了脸不理他,小小怕林成方下不来台,笑答道:“是我们家蕙姐姐和芹弟弟,只比哥哥他们早几天到家呢”
林成方觉得跟周艾继续相处下去实在危险,便问周艾:“人多也热闹,不如叫了蕙表姐和芹表弟上来坐会吧?”
周艾一想也是,转身吩咐护卫去叫那两人上来总归自己是长兄,出门在外应该多看顾着下头的弟弟妹妹一些才是
护卫下去没几息功夫,便找到了蕙姐儿和芹哥儿蕙姐儿正逛得兴起,本不想上去,倒是芹哥儿听说周艾在上头,欢呼雀跃,只得一同上来了
进了雅间,蕙姐儿一眼便看到了面如白玉的林成方,脸一红就低下头去不知想些什么周艾替他们引见了,她便抬了头大方地上前见礼,笑吟吟地问候道:“原来是成方表哥,我们刚从边关回来,不识礼数,给表哥赔罪了”
先是低头,然后叫了成方表哥,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表哥,这称呼进步地可真够快的小小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芹哥儿也跟着行礼叫了人,便站到了周艾身边说都看到了什么什么大宁没有的东西周艾非常有耐心地听着他说话,还叫他“看上什么买回家慢慢玩便是”一副温和的长兄做派,也就没有留意到蕙姐儿的异样
不过他即使看到了估计也不会察觉出什么异样倒是小小看着心中一动,莫非蕙姐儿看上林成方了不成?
再回头看林成方,他正陪着周艾同芹哥儿说话,言辞间温文有礼,丝毫不见之前对着王公子的那副阿谀之态严格来说,林成方也算是挺英俊的了个头跟周艾差不多高,肤色白皙,跟林氏相似的大眼睛漆黑闪耀,加之散发出的书香气息,与周家男人身上铁血凌厉的气息完全不同,倒也有几分吸引人的本钱
不是小小眼睛利,实在是蕙姐儿的做派太过明显进门之后只是跟小小打了个招呼便坐到了凳子上,虽然脸上带笑微微倾身做出听着芹哥儿说话的涅,可一双眼睛不时往林成方身上偷偷瞄着,双腮酡红略带羞涩的神情,怎么看都是一副春心萌动的涅
要不要这么早熟翱小小望天翻了个白眼,上次说蕙姐儿才多大来着?十三吧好像,这搁前世也就是个刚上初中的年纪,可搁这会儿居然都晓得看男人了瞧瞧,眼睛偷看一下,在林成方察觉之前又赶紧垂下眼睑,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在抛媚眼啊
周艾跟芹哥儿说话未曾察觉,林成方这个浪荡子如何察觉不到?只是装着没去理她罢了,心里早就骂开了
不过一个庶女罢了,真要算起来,她算自己哪门子的“表妹”?跟着周家沾了几分光,居然就这样毫无顾忌地表示对自己有兴趣,这边关回来的果然缺乏管教若是旁人家的,他兴许还会调戏一番,可她是大姑父家的,眼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林成方可不是傻子
小小见林成方不为所动,还以为蕙姐儿的媚眼儿抛给了瞎子,自个儿在一旁偷着乐了起来
芹哥儿说得差不多了,周艾笑着叫他再吃些东西,也没忘了照顾妹妹,至于蕙姐儿,则被他华丽丽地忽视了敢给小小脸色看,难道他还要照顾蕙姐儿不成?
可惜这冷遇的感觉蕙姐儿并没有感受到,她正思量着林成方
这次回安都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帮她找一门婚事,这是陈姨娘早就告诉了她的,否则她也不会因为失了父亲的欢心而着急了嫡母不怎么待见自己,她不是感觉不出来,若是有父亲帮着说两句,或者干脆能让父亲帮自己定下婚事,肯定比嫡母定下的要好
就比如眼前的表哥林家虽然没什么功名,好歹也是书香世家,林成方与其他人不同的气质,温文有礼的举止,和气可亲的态度,都让她觉得这才是自己寻觅的良人而且她若是能跟林成方在一起,对于周家和林家来说,是亲上加亲,想必林氏也不会不乐意
可惜她想得不错,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忘记了林成方是林家的长子嫡孙,而她只是周府的庶女,只这一条也注定了这是不可能的只是此刻她正晕乎着,哪里会想到那么多?
几个男孩儿说话告一段落之后,蕙姐儿便见机同林成方搭起话来,无非就是讲述自己在大宁边关的生活之类,林成方一听也确实来了兴趣,应和起来这场面倒也算得上其乐融融
倒是周艾突然发现小小噙着一抹怪异的笑容,看着正在说话的蕙姐儿和林成方,突然有了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二百一十三章 争端
二百一十三章争端
好在只是一起吃个饭,蕙姐儿并没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最新章节这让陈姨娘和林氏都松了口气她折腾倒是没什么,只是这种场合下若是出了丑,丢的可是大房的面子
吃罢饭,周二爷便拉着周老三去了书房,对于小小的身份,他还是心存疑虑,必须向当事人询问清楚才行也怪在大门口黄氏那句话让他有些多心了,虽然周家一直对于嫡庶一般培养,但是血脉不容混淆再者周家如今的声势差不多达到了顶峰,若是孩子的身世让人诟铂对于周家挤进北周上层贵族的圈子就有很大的妨碍
想起这个,周二爷就有种无力感大哥一贯是个谨慎的人,大概是事关己身反而乱了分寸,自从知道找回了茹姐儿那个状态就一直比较奇怪这些首尾细节什么的,倒不如他这个做弟弟的看得清楚了反正都是一家人,尽量帮大哥把事情弄个清楚,收拾一下一些遗留问题,倒也是应该的
周大爷周伟确实没想到那么多,吃完了饭,他还不肯放了小鞋一直拉着她说话可是作为执掌生杀的大将军久了,真不知道跟女儿从何说起小小又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毛铂只对哥哥周艾特别好奇,对于父亲连称呼都没有称呼过林氏看这样也不是个事,便说今日大家忙了一天,也都累了,不如早些安置了
周伟亲自送女儿回了院子,回来略作洗漱,躺在床上冲林氏发着牢骚:“你说茹姐儿是怎么回事?话也不爱跟我说,连叫也不肯叫我一声原来小的时候,甭管我出门多久,这孩子见了我就扑上来的……”那语气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林氏叹了口气:“这些年孩子也吃了不少苦,那场变故且不说,离开的时候才三岁多,如今七八年过去了,就连口音都变了,这心思哪里是一时能回来的?就是我,也是十几日之后才叫我一声母亲呢!”
这么一说周伟心里倒好受多了,顿时摩拳擦掌地有了斗志,对林氏说道:“圣上准了我十五日的假,不若趁这个机会我带孩子们出门玩玩,你也一起说起来咱们夫妻俩好久没有一同回过你母亲家了,也带孩子去给外祖看看”
提起娘家林氏却并不热络,淡然道:“临近年关,我这手里的事情多得忙不完,哪里有空跟你一块儿闲逛?你带着孩子们去也就罢了,我还有事呢!”
周伟并没注意到林氏没有提起回娘家的事情,心思转到另一件事上,晓得林氏会不开心,咬了咬牙还是开口道:“说起孩子,开了年,给蕙姐儿找个礼仪嬷嬷管教一下,这孩子往常倒还是个好的,怎么大了反倒不懂事起来”
林氏一听,撑臂从床上坐了起来,神色间带了淡淡的讽刺:“爷,别怪妾身心眼儿鞋这蕙姐儿的脾气还不是您给惯出来的?他们呣子几个在大宁守着,全了祖宗的规矩,妾身管不着,可谁家的女儿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是成天疯疯癫癫的?往日的妾身也就不说了,反正您也没瞧见就是今日这事儿,她这么闹腾,凭的是什么?不就是您惯着她么?这事,妾身不管,您爱找谁找谁去!”说罢躺下来,转身背对着周伟
只要林氏用“爷”“妾身”这样的字眼,周伟就知道她是真动了怒气了,本想说她心眼儿小吧,人家自己都已经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伸手搂了林氏腆着脸小声哄她:“我不过就这么一提,你倒跟我置上气了你要不乐意就罢了,何必生气呢?这气坏了身子,茹姐儿更得不理我了蕙姐儿的事,你若是不爱理,不管了就是……”
话没说完,林氏腾地转过身来,跟他面对面地端正了脸色说道:“我可真不敢不管眼看蕙姐儿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若是真没规矩,出去带坏的是我们茹姐儿的名声你放心,我不过心里呕不过,这么一说罢了早就托人打听好的女先生,打算开年了给茹姐儿上课,到时一并找了就是”
周伟形喜于色,一把将林氏搂进了怀里,撅着嘴就凑了过去:“就知道我家夫人是个识大体的,来,让夫君我亲一个!”
林氏一边推他,一边说道:“先说好了,人我给找,学不学得出来可不关我的事……”话未说完,小嘴便被周伟吞了进去
也不晓得这夫妻两个如何胡闹,次日小小去正屋请安的时候,周伟已经出了门,林氏却还在梳妆她进了内室,眼尖地瞥见林氏未穿好的衣领下头一抹吻痕,低着头闷笑不已
林氏心中羞愤,又不好对女儿摆脸色,只说早膳已经好了,叫小小出去先吃着,别饿坏了
小小也不揭穿她,盯着林氏红彤彤的脸颊瞧了两眼,笑着出了内室
因周伟等人回来了,陈姨娘也带着蕙姐儿芹哥儿过来请安,早膳便摆在了花厅小小过去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见芹哥儿和艾哥儿说话的声音,似乎都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哥哥,我什么时候能跟你一样去军营里头翱”芹哥儿跃跃欲试的涅,看起来比刚回来的时候有生气多了
艾哥儿似乎也挺喜欢这个弟弟,摸了摸他的头道:“你什么时候拉得开我送你的那张弓,大概就差不多了”
蕙姐儿在一旁看着满脸不悦,这个弟弟素来对父亲和哥哥特别仰慕,见了他们就忘了身在何处似的,忍不住出言讥讽道:“你能跟哥哥一样?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小小进门恰好就听见这句,顿时觉得不痛快起来这个蕙姐儿,一时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谁都应该捧着她一丝儿委屈都受不得似的,一时又不住提醒弟弟庶出的身份,这算是挑拨离间还是自卑过度以自满掩饰?
花厅里头就几个孩子,陈姨娘去林氏面前服侍了,墙根下站的小丫头哪里敢抬头,就是艾哥儿和芹哥儿,猛然听到这么一句也不晓得说什么得好
小小笑吟吟地迈进了花厅,盯着蕙姐儿问道:“姐姐这话可糊涂了芹哥儿什么身份?自然是周家的儿郎,你我的弟弟也对,是跟哥哥不一样,他还小嘛,拉不开弓也是正常的”说着转脸看满面通红的芹哥儿,端着姐姐的架子打趣道:“芹哥儿可得多吃些,待会儿我们比比谁吃得多,好吗?”13看网网不跳字
芹哥儿正是又羞又囧,听到小小给她解了围,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说来芹哥儿只是被陈姨娘娇惯了些纨绔习气,是非黑白观念还在形成当中,有点儿懵懂可是他并不傻,自然感觉得到小小对他的示好
蕙姐儿却不同,也许是女孩儿早慧一些,心里本又存着气,对小小递过来的梯子视而不见,横了一眼道:“你少在那里讨好卖乖,假惺惺的……”昨日回去她就是这么想的,反正她和嫡母小小是处不好的,也就当着父亲做个面子,没有父亲在的时候,一定要争个上风才是
艾哥儿有心维护,可女孩子之间的口舌之争他也不知如何Сhā嘴得好,一时也就没开口
倒是站在小小身边的璎珞年长沉稳,咳了一声道:“之前看见老爷回了房了,这么久也该过来了吧?13看网网不少字”示意蕙姐儿适可而止,若是让老爷夫人听见,可没她的好果子吃
小小趁机接话岔道:“你瞧见了?我都没有注意呢!”
艾哥儿也跟着这话往下说:“应当是从角门儿过来的吧?13看网网不少字早上我跟父亲去松泛了一下身子,弟弟往后也早些起来,咱们一块儿”
芹哥儿一听,眼睛放出光来:“我也可以吗?”13看网网不跳字
“自然可以”艾哥儿点点头,表情很是温和:“你若是能来最好,用不了一年应当就能拉开那张弓了”
哥哥接了话,小小自然不能冷超拉了艾哥儿的袖子急切地问:“哥哥,哥哥,我也想去,带我一起吧!”
看着攀住自己胳膊的小手,艾哥儿有些恍惚,记忆里妹妹撒娇耍赖都会拉了他的胳膊不松手那个记忆深处的身影,似乎在跟眼前这个小丫头重合起来,眉眼间就笑得更加开怀:“你若是吃得了苦,一起来也就是了”
他们三个一处说得热闹,被冷落在一旁的蕙姐儿却快气炸了,手里的帕子搅成了麻花,听见小小说也想早上跟着父亲哥哥一处习武,忍不住讥讽道:“你能去干什么?只不过想要去父亲面前邀宠罢了,假惺惺的给谁人看呢!”
这是蕙姐儿第二次对小小说“假惺惺”了,小小深深地领悟了“推己及人”这个词的意思大概是蕙姐儿自己常常带着面具过活,所以看谁都是一副“假惺惺”的涅
虽说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理她,但是面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小小真的很烦,而且是腻就像吃菜的时候吃出一只鼻涕虫来,没什么害,但是恶心与其这样,倒不如一次解决了的好
“蕙姐姐,你到底在争什么?到底想争什么?是父亲的宠爱吗?”13看网网不跳字盯着蕙姐儿的眼睛,小小很认真的问到
但是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只觉得小小周身气势忽然变了一般,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凌厉
终于出手了!蕙姐儿有些兴奋,几次试探小鞋出拳却像打在棉花上似的,叫她说不出的难受小小这么一问,她有种终于找到对手的感觉,怎么能不兴奋?几乎是反射性地往后缩了缩身子,一副受了惊吓的涅,惶恐地说道:“你说什么呢?茹姐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都想好了,稍微拖延一下,最好拖到父亲过来的时候,让他看看这个他辛苦寻找多年的宝贝女儿不过是个乡野村妇,粗言恶语逼迫长姐的涅,这样一来茹姐儿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陡降,她依然是周家最受宠爱的,唯一的女儿(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二百一十三章争端
二百一十四章 斥责
二百一十四章斥责
其实周伟和林氏陈姨娘已经到了
说是花厅,不过是正房旁边的隔间,因为北地天寒,屋子中间用木扇隔开之后,依然做了重重的垂幙,声音听得清楚,却看不见里头的情形
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蕙姐儿说:“……假惺惺的给谁看呢!”
陈姨娘心急想要说话,却被周伟一个手势打断了,他很惊讶,也很奇怪为什么一向温顺知礼的长女会用这样尖酸的语气说话,接着小小的话就更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回头看林氏,她却不心急,嘴角甚至露出一个笑容来
只听见里头小小清脆的童音说道:“姐姐不用问什么意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是问问你,你到底是想要什么?身为女儿家,一来无非衣裳首饰,胭脂花粉这些东西母亲从未苛刻过你,我看你身上穿戴不比我差,甚至有的比我的更好,想来你不是争这个若说是亲事姻缘,你年纪也还不大,犯不着操心这个,父亲母亲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想来想去,无非就是往日我流落南唐,你是家中唯一的女儿,享尽父亲的宠爱,生怕我回来分了父亲对你的关爱罢了可是我想了想,觉得这个也不靠谱你我都是父亲的女儿,有我的,自然也不会少的你的,你到底在争什么?到底想要争什么?”
“你知道什么!你和我能一样么?说是茹姐儿,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你凭什么占着嫡女的位置!若不是你,说不定父亲会将我记在母亲名下,我才是周大将军唯一的嫡女!”蕙姐儿似乎被人戳破了心事,声音尖利,语无伦次起来
小小轻笑一声:“姐姐,我是不是父亲母亲的女儿轮不着你来置喙,便是我没在这个家之前,你也没有见过我的面,从何质疑我的身份?若说嫡庶,可能旁人家分得清楚,我们家有这个必要么?大房就你我两个女儿,嫡庶有什么区别?更别提你之前挑拨芹哥儿的话,若是传到父亲耳里,你可曾想过后果?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只是因为嫡庶之分闹得祸起萧墙,难道就是大家的体面?自从你回来,处处拿捏着这些个无足轻重的小事做文章,你烦不烦?”
蕙姐儿似乎被触动了心事,声音低落下来:“你懂个什么?若是像你说的一般无足轻重,世人怎么会处处针对庶出子女?”
“那是世人,不是周家!”小小真是对这个傻了吧唧的姑娘无语了:“你且看二叔,不一样是庶出,不一样上阵杀敌立下功勋?他哪一点比父亲和三叔差了?你身为周家女儿,只看到世人区分嫡庶的规矩,却忘了一家人和睦相处的人情,真是配不上这个姓氏!”
话音刚落,周伟大笑着领头走了进来:“茹姐儿说得对,无论嫡庶都是一家人,总该和睦相处,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才对,蕙姐儿,你想偏了用罢早膳,回房去将家谱抄十遍吧!”
只一句话,便将这事做了处理,小小一听,估计这位在外头定是听了一会儿了,至少听见了自己说的周家嫡庶论早您干嘛去了,早些出来也省得浪费这些口水艾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撅起了嘴
蕙姐儿委委屈屈地答应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茹姐儿的话,吃罢饭就老老实实地回了房
周伟高兴得很,茹姐儿的对于家族的认知感很强,要知道她刚刚回家不过一两月罢了,更叫他高兴的是刚才茹姐儿说话的时候称呼自己为“父亲”,这可比林氏说的十好几天才叫自己母亲来得快忍不住就乐滋滋地冲着林氏使了个眼色
林氏可没收到,她正疑惑为什么茹姐儿会对蕙姐儿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要好生跟几个孩子说说话,便支使周伟道:“爷刚回来,想必还有朋友要拜访,我就不留您了,晚间您若是不回来吃饭,就派人给家里递个信就是”
周伟不乐意了:“我这刚进家门儿呢,你怎么就把我朝外头撵?我没什么朋友要拜访,今儿就在家好生陪下我的乖女儿!”
话音未落,外头小丫头低着头进来禀报:“大爷,二爷和三爷有事找您相商,在外书房等您呢!”
林氏一听就乐了,转头看见周伟瞧着小小满脸不舍的样子就作势撵他:“快些去吧,二叔他们找你要紧,孩子都回来了,什么时候不能陪呢?”
周伟一想也是,不舍地摸了摸小小的头,嘱咐儿子好生陪一下母亲,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大爷临走那副样子实在好笑,半点不像往日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屋里的仆从们个个憋着笑,艾哥儿看着也摇头,他很少见父亲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打量了一下依偎在母亲身边的妹妹,却是紧紧靠着林氏,对周伟并没有半点不舍
从小小本心来说,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是周茹的事实,也接受了母亲和哥哥,可是要她接受这位父亲,实在还需要一些时间面对周伟的时候,她总有种局促不安的感觉,似乎所有的秘密全部暴露在众人眼前毫无濒的样子也许只有她自己感觉到周伟对自己审视而玩味的眼光,在别人眼里,周伟对她可是一心维护,尽心宠爱着
不说别的,就是昨晚上送到自己小院的那只箱子,里头全是各种首饰玩物,一件比一件精巧华贵就是郑妈妈这见惯了富贵荣华的也忍不住惊叹了好一会儿,说明这些东西就是京里也是少见的难怪蕙姐儿身上的好东西不少,想必都是往年周伟宠爱蕙姐儿的时候给她的
当大将军蛮有“钱途”的嘛……小小看似听着林氏与艾哥儿说话,实际上早就神游天外去了
艾哥儿一边跟林氏聊天,眼角一直注意着小鞋见她双眼无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涅,忍不住就皱了皱眉头早在回家之前,他就从父亲那里听说了一些茹姐儿的事情,可是乍一见面时的心情激荡之后,许多疑虑浮上了心头
流落南唐,土王义妹,最早种植使用辣果儿的人……这些都是他见到小小之前的印象,真正相处不过一日,他却在小小身上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还别说,早间在花厅言辞凌厉地逼问蕙姐儿的涅,倒是很有几分母亲的气势只是,据说一直生长在南唐一个小官之家的小鞋怎么会有如此清晰的逻辑,如此凌厉的言辞呢?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可是已经足够一个小小的女童长成一个少女,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不为他们所知的事情,这个小小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妹妹茹姐儿呢?
艾哥儿相信母亲一定不会认错,自己的母亲自己晓得,尤其是妹妹最初失踪的那一年,曾经有好些女童说是自家走失的妹子,可母亲只远远看一眼就能够认出来所以这个妹子,母亲说是,那就一定是
转念又想到早间蕙姐儿说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茹姐儿”这样的话,莫非是这家里有下人嚼舌头根子不成?
思绪渐渐飘远,回答林氏的问话也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林氏只当是艾哥儿离开自己太久,有些生疏了,也不以为意,心道过几日也就好了这孩子自小离开自己身边,到那苦寒偏远的大宁历练,还不晓得吃过了多少苦头,也难怪孩子不像往常一样跟自己亲近转念想起一事来,问艾哥儿道:“这次回来,应该不走了吧?13看网网不少字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亲事也该定下来才是”
猛然听这一句,艾哥儿红了脸道:“我急什么?倒是如今妹妹年纪也不算小了,母亲可曾带她出去走动?”
林氏回头看了女儿一眼摇头道:“我打算让她在家再将息些日子,左右小小年纪也不算大,多留她两年就是”
听见提到自己名字,小小回过神来,因不晓得林氏和艾哥儿说的什么,只是依偎着林氏甜甜地笑,林氏就更加不舍,心说还是女儿贴心,哪里像大儿子,只不过说了两句话,就一副坐立难安的涅,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陪着林氏说了一会儿话,艾哥儿便起身告辞了林氏也不好再拘着小鞋也撵了她出去玩,说她:“也别成日在家里呆着,左右你哥哥回来了,叫他带你上街玩儿去!”
艾哥儿也笑:“这几日正是安都热闹的时候,我也好几年没赶过这趟热闹了,要是小小想去,咱们叫上蕙姐儿和芹哥儿一同逛逛去?”
一听要叫蕙姐儿,小小顿时失了兴趣,跟她在一处能有什么好逛的?摇摇头推辞道:“天儿太冷,实在不想动弹,哥哥若是想去,莫要管我,只管去就是了”
艾哥儿又劝了一回,小小推辞了,他也不好叫蕙姐儿,单带了芹哥儿出门玩耍去了
小小也不好再往林氏面前去晃悠,一个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正觉得有些无聊,忽有丫头禀道:“外头来了一位客人,说是茹姐儿的朋友,大爷叫茹姐儿往外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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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四章斥责
二百一十五章 贵客
二百一十五章贵客
因是见客,小小便在璎珞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衣裳,带着西兰跟着一个小厮匆匆往外院去了
将军府分内外两院,虽说北周民风开放,对于男女之防并不严格,但是小小依旧照着往年在南唐生活的习惯一般,很少往二门外去算起来,回了将军府这几个月,也就是跟荷姐儿他们上过一趟街,再就是周伟回来的时候出了一趟大门
璎珞年纪不算小了,前些日子母亲还在说开春之后要放一批丫头出去,准备问问璎珞自己的意思,还教了她不少如何笼络人心的法子,意思是打算让小小做这好人,往后就让璎珞做管事妈妈,跟着小小做事
这样一来,往外头跑倒不好带上璎珞了,只能带上西兰这家里的大小丫头她都只刚刚混了个脸熟,还不是很熟悉,既然外头说是自己的朋友,还是带上西兰妥当一些
一路想着便到了外院,小厮通报之后,另有人领了小小进去,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她
小小神色坦荡,任他打量这大概是父亲身边的亲兵之类,行走的姿势中便可以看出他是惯在军中行事的涅,话也不多,能让父亲放在身边的,定是极为稳妥亲近之人,让他打量一下也没什么
说是书房,其实又是一个院子四周用青石砖墙围起,墙角下干干净净,也没有内院常见的花木之类,只是房前的青石砖地上摆了几盆赤树,绿油油的看起来颇有生机除了小小进来的正门,墙角边各有一个角门不知道通向哪里,小小只是打量了一眼,目光便略了过去
到了门口,那亲兵便退下了,让小小自己进门西兰打起帘子,一股带着茶香的热气便扑面而来,进门却发觉温度并不比外头高上多少
见父亲三兄弟都在堂上端坐,小小也没四处打量,规规矩矩行礼问安,起身却不见外人,便好奇地问道:“不是说有人找我么?人呢?”
周伟还没答话,三叔周英便笑着答道:“来客一路风尘仆仆,先去清洗更衣了,你且稍待片刻”
二叔周明按捺不赚往前倾了倾身子向小小问道:“茹姐儿是怎么成了容米土王的义妹?”
听这口气,莫非来客是容米田氏不成?难道是田丰?小小心中一喜,转头对上西兰的目光,也是含着惊喜,两人微一对目,她立刻收拾了心情恭敬地答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当时正好三叔在超他也晓得一些情况”
周明这话问得突兀,还有几分诘问和质疑,周伟爱女心切,本有些不喜,可听了小小的回答,立刻笑着冲周明呶了呶嘴,露出一副顽童的涅周明则是一脸诧异,没明白小小怎么突然将这球踢到了老三处
周英苦笑一声:“二哥,她聪明着呢,什么都知道了”
这话一说,不止周明,就连周伟都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周英一般,周英又加了一句:“虽不中亦不远矣,若是假以时日……”
可惜这话还没说完,帘外小厮便禀报道:“田大人来了”
田大人?小小兴奋地同西兰对视一眼,目光投向门外帘子一动,进来一个肤色黝黑的青年,正是田丰
小小讶异地惊呼道:“你怎么黑成这样了?”
换来田丰颇为不满地一瞪眼,他向周氏三兄弟行了礼,这才端起惯常的嬉皮笑脸看向小小小小再也按捺不赚起身快步走过去草草行了个礼,语带埋怨地道:“你怎么黑成这样了?这大过年的你怎么来了?倭寇都打完了么?可有受了伤?哎呀不对,你不是说土人不可出硐的么,那你是怎么到了北周的……”
语如连珠,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若不是碍着周氏三兄弟在超田丰早就翻了白眼儿了后头西兰笑得满脸是泪,恭恭敬敬地低头站在后头,待小小好不容易说完了这一长串话,才上前跪下依着容米土人的礼节行了大礼
上头周伟显然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好到这种地步,看着女儿跟一个生人如此亲近,13看网嫉妒得发红了周英倒是晓得一二,眼角余光扫过大哥的涅暗自好笑,唯有周明一脸思索的涅,甚是严肃
看着西兰行完了礼,周伟作为长兄咳嗽了一声道:“茹姐儿快些坐下,瞧你这涅成何体统?且待田大人喝口茶再说也不迟啊”
小小倒是依言做了,不过坐在田丰身边,惹得周伟又是一阵气闷
似是解释小小的疑问,又似乎是向周氏兄弟解释自己的来意,田丰笑着说道:“收到你走前留下的信,我就已经在回程的半途上了只不过要先将族人带回司治一一抚恤整顿,这一耽搁就是几个月左右我在司治里头也是闲人一个,便向土王大人求了个恩典,给你送点儿年货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从袖袋里摸出一张礼单递给小小
不待西兰动手,小小自己便伸手接了,随手放下也没看,嘴里依旧不满地嘟囔道:“你倒是走得干脆,还说什么有事再联络就是,可这路上一耽搁黄花菜都凉了,你瞧瞧,这都几个月的事情了,还非得让你这个时候跑过来”
又兴致勃勃地问他:“你的仗打赢了没?”
这个问题周氏三兄弟也挺感兴趣,周二爷周明忍不住出声问道:“田大人抗击倭寇,这可是保家卫国的不世之功啊”
说起这个田丰兴致倒不高,只淡淡道:“惨胜罢了,哪里比得上周大将军一门双将星,击退外蒙人百余里,这才称得上是不世之功啊”
看他神色,只怕其中另有蹊跷,可是当着周伟等人的面小小也不好细问,撅着嘴道:“你们就别互相吹捧了不是说蛮不出峒么?你是怎么跑到北周来的?”
田丰挤了挤眼睛:“山人自有妙计”却不肯多言,想必他们自有渠道,不愿意当着周氏兄弟的面细说
小小顿时觉得无趣,还不如往年在南唐松滋的小院里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回了自己的家,反而束手束脚起来
瞧她那副涅田丰就忍不住手痒,想要揉一揉小丫头的头发,但是当着周氏兄弟的面也不敢伸手,只好言安慰她道:“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过些日子你若是有空陪我出去逛一下这安都城可好?”
这当着人家父亲的面儿就邀约上了,周伟心里火气腾就上来了,站起身道:“田大人原来疲乏,我这里备下了薄酒一桌,还请田大人赏脸一起喝上一杯”
红果果的怒意不加掩饰,田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一路往安都疾行而来,刚进城就听说这位周大将军也是刚回来没几日,想必对自己要拐了小小出去玩心中不满呢!
周明脸色惭愧,周英扭了头忍不住发噱,这个大哥,都是大将军了,这性子还是跟孩子似的率直,若不是亲眼见着他前线杀敌,这还以为是哪个爱女心切的傻爹呢!
听见父亲说要跟田丰喝酒,小小也不好久留,冲着田丰账折,示意往后再说
田丰也点点头,反正他要在安都呆些日子,有些话要跟周氏兄弟讲,当着小小的面儿倒不好说,也巴不得小小离开
午间便在外院摆了一桌酒,周氏三兄弟款待田丰,又叫了艾哥儿出去作陪,芹哥儿节哥儿听说了羡慕不已不说荷姐儿莎姐儿听说了,也相约去小小院子看南方送来的年货
小小有些不耐烦,她自己都还没有细看,她们就凑拢来了当面又不好说,只说人家刚来,这年货什么的还没送进院子里收拾,待她收拾好了再请姐妹们来玩,哄了荷姐儿莎姐儿转去
指明送给小小的箱笼俱是藤编,半人高的箱笼整整二十只,抬了放到房里占了大半间房林氏瞧着好笑,找小小要了礼单来看,嘴里打趣道:“原来听说咱们小小是土王义妹还没觉得什么,看这架势,还真有点土司公主的意思了这么多东西,别把将军府的家底儿折腾光了也还不了礼啊”
小小笑了一笑,这才拿了单子出来看
原来这二十只箱笼里头倒有两只是赵家托了田丰一路带来的,其余的或是容米土司公中置办的,或是田紫霄夫妇置办的,或是田丰置办的,甚至田琦也置办了一份,零零总总凑了二十只箱笼
不过这礼单只列明哪几只箱笼是哪几个人置办的,却没有列明里头装的是些什么,小小心中疑惑,只得挨个儿打开来看
排在最末的两只箱笼是赵家托人带来的,打开一看,藤箱里头密密地封了一层油布,另有箱内物品的清单,无非是些脂粉铺的香糕脂粉,陈氏给她做的衣裙鞋袜,天赐画的画,天佑写的字等等另一只箱笼里头都是陈氏带给小小的一些杂碎东西,甚至还有用小坛子封好的腌鱼咸菜之类小小一边看,一边忍不住落下泪来,又是愧疚又是无奈,这大老远的,难为陈氏惦记着自己,可是自己却欺瞒着她,这份心意终究是辜负了(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二百一十五章贵客
二百一十六章 图谋(肥章含昨日欠更)
二百一十七章 林家
北周过年的风俗与南唐略有差异,尤其是一大家子人在一处更是繁琐不便小小一直呆在府里,没事就去寻田丰说说话什么的,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田丰所谋之事也急不得,安心住在外院的客房里头,没事儿就跟小小说说话,或是往街上溜达一圈儿,倒是没什么焦急的神色
唯一叫小小觉得蹊跷的事情,就是过年林氏居然都没有回娘家初二那日黄氏和韦氏都回了娘家,可林氏却毫无所动想起之前三叔说自己母亲出身书香世家,那么也就是说明林氏娘家还有人,为什么就没回娘家呢?就是上头老人不在了,与兄弟之间也有走动才是
可是看着林氏明显不怎么好的脸色,小小没敢问,晚些抽了时间悄悄地问郑妈妈
郑妈妈和周妈妈都是跟着林氏从林家陪嫁过来的丫头,对于林氏娘家的事情应该也知道一二听了小小的问题,郑妈妈犹豫起来,小小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若是实在隐晦,不告诉我也就是了,只是看着母亲伤心,我这心有些不好受”
郑妈妈叹了口气,欣慰地笑道:“茹姐儿心疼母亲,真是夫人的贴心小袄儿只是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唉······”
一听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小小反而起了八卦之心,缠着郑妈妈要她说
郑妈妈看旁边也没有外人,便按了小小在床上,自己坐在脚踏上细细说起其中的纠葛
原来当日周伟还未授大将军,在京郊偶遇林氏,一见倾心,头脑一热便央了媒人去林家提亲林家人口众多,也有在朝为官的,可都不过是六七品的小官,往上数几辈儿倒是有进了进士·授了翰林院编修的文人本就轻武,听说提亲的是个武官,心下便有几分不乐意,林氏的父亲便要推辞·可林氏母亲却道家计艰难,不应该再苛求儿女婚事,老两口一人一个意见,怎么也说不拢
偏这话传到了林氏耳里,少女情窦初开,对于上过战场的男人本就有种英雄崇拜的情结,又听说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周伟想到他一副相貌堂堂·有礼有节的涅,就倾心了三分
林氏母亲知道女儿乐意,自然更是坚持要让林氏嫁给周伟,林氏父亲拗不过,只得点头答应,两家合八字,换了庚帖,只等着日子到了再过小定
谁知刚过了没几日·当时的国子监祭酒就为自家长子求娶林氏,林氏父亲登时就反悔了
要知道那个时候周伟不过是个千户而已,又是军职·哪里比得上国子监祭酒的长子金贵?更何况求娶的那位已经中了举人,据说学问极好,只等着金榜题名了
林氏父亲要退婚,碍于清流书香的面子又拉不下那个脸,正在着急上火的时候,不知怎么让林氏晓得了父亲打算退婚的事情,扒拉了一把剪刀就冲到了父亲书房,说:“一女不嫁二夫,若是父亲不要脸面,铁了心要退婚·女儿也只好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全了林家的脸面!”
当时就把林氏父亲气个仰倒,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来月,可到底也没好意思娶退婚
林氏出了嫁,三朝回门,林氏父亲居然避而不见周伟,把林氏气得眼泪直流·也没依着规矩在娘家过夜,天不黑就回了家
自此之后,林氏与娘家几乎就行同陌路了
没过几年,周伟前线杀敌有功,圣心独宠,官职也是节节高升林家人又跟林氏恢复了走动,虽然觉得娘家人披着书香世家的皮子,却行着势力眼的做法,到底是自家亲人,林氏也就跟娘家继续走动起来
其实说起来这几年也还好,前些日子林氏与周伟使小性儿,还回娘家去小住了几日可回家一说茹姐儿找到了,除了林老太太是真心替女儿欢喜,其余个个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原来看着林氏一直在寻找闺女儿,想必是要个女儿的,这么些年都没有找到,好几房都想把自家女儿过继给林氏,可陡然一听说寻到了,心里都不是滋味儿起来
读书人弯弯肠子不少,连带着面对林氏的时候,就透露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说要看准了,别是周老三随便找的一个糊弄林氏之类的话林氏一听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敲打了几个亲戚一顿,回头却被林老爷子教训了一顿,说她“女生外向”“不知孝悌”什么的
本来是回家散心的,结果心没散开,却憋了一肚子的气这还没完,林老爷子回头又教训了林老太太一顿,把老太太也气得不轻,叫人带了信给闺女,说当是没了林家这门亲,没事也不用走动就是
这一波三折的,听得小小目瞪口呆,万没想到其中内情居然是这样,算得上是旧怨加新仇了想了想,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该回门的时候母亲也没回去,也没带我回去认外祖,就不怕人说什么?”
郑妈妈替她掖了下被角,笑着说:“风言风语是有些,不过夫人说了‘若是连面子也不屑去做,干脆就撕扯个干净,莫连带着茹姐儿跟着受委屈,您是没有去过林家,可不晓得,他们人多,说起话来跟唱戏似的,一个接着一个,一环套着一环,稍不注意就让他们给绕了进去再者老太太如今也没在府里住着,搬到京郊的大悲寺里,说是要给您祈福老太太都不在家,夫人还会去干嘛?”
这…···看来林老太太也是个心坚气傲的,要不然怎么会有个要强的林氏呢?小小对于未曾谋面的外祖母倒是更加好奇起来次日起来穿戴了,便跑到林氏卧房里,挽住正梳头的林氏胳膊一阵乱液“母亲,这年都快过完了,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儿翱”
林氏被她摇得头晕,忙把她往下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卖痴呢?过几日就带你出去玩可好?京里自十二起便有灯会了,咱们叫上你父亲,一起去逛逛就是!”
小小一听,觉得有趣,可她主要目的不是灯会,规规矩矩在林氏身边站了笑道:“灯会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几盏灯罢了母亲疼我,咱们去大悲寺逛庙会吧我可都听郑妈妈说了,大悲寺过年有庙会,可热闹呢!”
林氏正对着靶镜看头上的发簪,一听就怔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郑妈妈,见对方含笑对自己点点头,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个个都不省心!好啦,就听你的逛庙会去就是!”
小小还不肯作罢,往前凑拢好像在看林氏耳边的簪花,嘴里轻轻说道:“哪有让外祖母一个人在庙里过年的?您也不早说,要不咱们把外祖母接回家过元宵吧?”
林氏眼眶一红还没答话,周伟带着一头热汗掀了帘子进来,朗声道:“小小这话说得在理,你可得好生说一下你母亲,我可是早就说了把岳母接进府里来,偏你母亲不乐意!”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周伟也跟着叫起了小鞋处处顺着捧着她,只指望她能跟自己再亲近些
小小诧异地看向他:“父亲怎么听见的?您还没进屋呢,我可是跟母亲说悄悄话呢!”
周伟随手从小丫头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汗,撇了撇嘴道:“雕虫小技罢了,不值一提,你自以为声音鞋我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呢!”眼角却斜向小鞋等着看女儿露出崇拜的神色来
谁知小小却对林氏说:“母亲,往后咱俩说话就得当心了,外头叫人守着,要不然父亲耳朵这么灵便,也不能说他坏话了!”
周伟眼一瞪:“你们母女俩在一块儿就是为了说我的坏话么?”
林氏已经掩了脸上的神色,嗔怪周伟道:“出了一身的臭汗,还不快去洗洗,等着在这儿熏坏我们小小么?”
小小一听,就向周伟做了一个鬼脸,惹得周伟哈哈大笑,转身自去洗漱她自己则惦记着要去逛庙会,要去接外祖母,唧唧喳喳缠着林氏说个不停
吃过了早饭,全家上下都知道了要去逛庙会的事情就是素日来不怎么高兴的蕙姐儿也露出了笑脸,芹哥儿更是缠着艾哥儿问个不停:“京里的庙会热闹不?好玩吗?有好吃的吗?”
小丫头们也蠢蠢欲动起来,思量着主子会不会带上自己,该穿什么衣裳去才合适等等
周伟回头跟周明周英一商量,他们两家都不打算去庙会人太多,怕出什么意外,老大家是有其他的事情,他们跟着去也不合适得知这个消息,荷姐儿闷闷不乐了起来,还是小小许诺给她带好吃好玩的才开了笑脸
一时间安排车辆下人随行的护卫,去大悲寺预定禅房,给老太太送信什么的,让林氏里外忙活了一整天
到了晚间小小才想起来似乎漏掉了一个人,赶紧往林氏房里来问,又叫西兰去问田丰要不要一起去田丰自然是满口答应,林氏却犯了难,不知道如何安排是好,去问周伟,他倒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地一挥手:“不用管他那么多,他手下也有些人,到时跟我们爷仨一块儿就是”
二百一十八章 大悲寺
正月十二一大早,将军府的侧门悄悄打开,一列骑士混合着车组成的车队悄悄自安都北门出了城
起来得实在太早了些,小小有点不习惯,上马车时就跟钓鱼似的头一点一点的林氏看着心疼,临时调整了安排,自己同小小带着周妈妈璎珞一辆车,让蕙姐儿同陈姨娘一辆车,另有郑妈妈带着几个服侍的小丫头一辆车坐了
上了车,林氏一把揽过小鞋让她趴在自己的膝上小憩,璎珞从暗格里取了一条毯子出来,轻轻给小小搭上,林氏一手抱着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轻声哼唱着不知曲调的歌谣
外头周伟带着艾哥儿芹哥儿骑着马芹哥儿许久没有骑马,高兴得不得了,一路上叽叽喳喳嘴就没停过,艾哥儿好脾气地有问必答,后头周伟看着忍不住泛起了笑容田丰骑马跟在后头不觉有些羡慕,嗯,好像是该成家了才是
在城里被约束着不能放马奔腾,出了城门,芹哥儿吆喝一声就让马儿撒开蹄子快速奔跑起来,艾哥儿赶紧跟了上去
陈姨娘在车里听见,紧张地掀开窗上的帘子张望了一下,叮嘱小心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看见周伟也带着人跟了上去,这才放心一些回头看女儿撅着嘴闷闷不乐,不由笑道:“这是怎么了?好容易全家出府一趟,撅着嘴还不高兴呢?”
蕙姐儿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没有答话,心里说不出地别扭在她心里,这一家人自然是娘亲弟弟和父亲,可回了安都,嫡母才是正经的母亲,还有那个茹姐儿,说得倒是比唱得好听,还不是拿捏嫡女的架子不愿同自己坐同一辆车·结果让她跟娘亲坐了同一辆车
听说这大悲寺乃是安都有名的寺院,上香的富贵人家不知凡几,到时让人家看见自己同姨娘在同一辆车上下来,不正是坐实了自己是将军府不受宠的庶女·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若是让小小知道她这番心思,只怕又要摇头无语一边为自己的生母抱不平,另一边又嫌弃生母带给她的庶女身份,这种自相矛盾而又扭曲的心思,真不晓得是从何处生出来的
陪着芹哥儿放马肆意奔跑了一段,艾哥儿也觉着心胸舒爽,眼见父亲带着护卫跟了过来·他不放心还在后头的女眷们,拨转马头又跑了回去将马儿速度放慢,挨近了林氏的马车朗声问道:“母亲,妹妹醒了没?”
林氏还没答话,小小一把撩开了帘子,露出睡得红扑扑的小脸笑着说道:“醒了哥哥你这就骑马回来了?”
看着她的笑脸艾哥儿心底一软,放柔了声音答道:“嗯再往前去人又多了,怕纵马伤了人·也不放心你们”
小小看他骑在马上英姿勃发的涅心底羡慕,也没注意去听他说的什么,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只往他胯下的马上瞄·只差在脸上写下“我想骑马”几个字来艾哥儿看着好笑,心底又有些发酸若不是离家这些年,他的妹子也该跟这安都城里的贵女一般,肆意风流,哪里会连马都不会骑?戏谑地望着小小问道:“我的追风漂亮吧?”
追风?这名字真是没有新意,小小腹诽了一句,还是很羡慕:“漂亮哥哥能让我骑一会儿么?”
林氏听着一双儿女说话,脸上一直漾着笑意,听到这一句却赶紧出言阻拦:“小鞋今儿天还冷呢·咱们别出去吹风,待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再叫你父亲教你骑马就是”一面说着,一面凑上车窗同儿子说话:“艾哥儿也慢着些,芹哥儿和你父亲回来了没有就说我说的,前头人多·莫要惊扰了平民生出是非,快些回来赶路才是”
艾哥儿看着小小瞬间低落下去的神色,忍不住失笑,同妹妹和母亲招呼了一声便催马去找父亲了
林氏忙拉下了小小手里的车帘笑着嗔她:“听见艾哥儿说话就蹦了起来,也不看看你这涅?快些靠过来,我帮你再拢路发,就快到大悲寺了”
小小柔顺地靠了过去,任凭林氏帮她解了头发又重新梳拢,好奇地问道:“大悲寺是安都最有名的寺庙么?”
林氏点头答道:“不错相传则天大圣皇帝曾在感业寺出家为尼,本朝太祖皇帝继位之后,将李氏供奉的感业寺一带扩建,供奉弥勒佛,因为传说大圣皇帝是婆罗门女转世,也有传说她是弥勒佛转世,弥勒佛大慈大笔,广济天下,所以叫大悲寺”
照这么说来,这大悲寺岂不是北周的皇家寺庙了?小小不由兴起几分神往,只盼着快些到达才是
马车继续前行不过两刻钟,外头便人声喧哗起来她忍不住想要掀开车帘往外看,却被林氏阻止了,说“既然带你们出来玩,自然会让你们玩个够,何必这样掀帘子偷摸着看,过会儿大大方方看个够就是了”
小小暗自吐了下舌头,忙规规矩矩地坐好林氏见了莞尔一笑,又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裳,大悲寺便到了
周妈妈当先下了车,周伟亲自来扶她们,将小小伸手抱了下来小小一看,眼前一片建筑顺着山势迤逦而上,脚下是整洁的大道,身边皆是身挂布袋,手持香烛前来上香的人群
周府护卫们结成两列,护着他们一行人往前行走
林氏撬小小的手,一边走一边轻声告诉她:“大悲寺前五百步内不可摆摊,庙会都在另一头,先跟好了我们,待会儿再让你跟哥哥去玩”
小小点点头,她也不想再次同林氏失散,紧紧握住了林氏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边艾哥儿同芹哥儿跟在他们身后,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紧张涅,生怕人流太多,一个不小心把妹子给挤不见了
大悲寺山门四格五扇,正门紧闭,想必是只有皇亲贵戚来的时候才会洞开周府一行人在知客僧的引领下自左侧的门进了寺内,先领着他们去大殿上了香,供奉了香油便有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妈妈迎了上来
林氏口称“顾妈妈”,便叫小小同艾哥儿上前见礼,那老妈妈侧身避了,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笑着道:“奴婢哪里受得起,大姑奶奶莫要折杀奴婢了老夫人还在等着呢,奴婢领您先过去”
一行人跟着顾妈妈绕过大殿,穿过一扇月洞门,又转了几道弯,来到一处精舍之前
门口的小丫头远远看见林氏等人过来,屈膝杆疙,眉开眼笑地进去禀报顾妈妈并没急着进去,跟着林氏一处低声道:“老夫人这些日子心里难受……”
林氏微微点头,拉着小小的手紧了紧,抬脚往前走
精舍的帘子掀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扶着小丫头走了出来周伟赶紧几步上前,跪倒在地磕头道:“小婿给岳母大人请安了”
他这一上前,其余众人也加快了脚步,上前跪倒在地,请安声此起彼伏
林老太太笑得合不蚂,伸手扶了女儿女婿起来,眼睛却一直盯着小鞋拉了她在眼前笑道:“这是茹姐儿吧?菩萨保佑,可算是回来了”
小小又叫了一声“外祖母”,喜得林老太太连声答应旁边顾妈妈笑着说道:“老夫人这一高兴就忘了,还让大家在外头冻着呢!”
林老太太拉着小小不松手,摇摇头说:“老了老了,这人都不中用了”
林氏赶紧上前扶了她,嘴里说着:“您哪里就老了?大过年的偏说这些没意思的”说着便扶了林老太太,一行人进了房中
进了屋,林氏又带着姨娘儿女们重新见礼老太太心里高兴,给每个孩子都给了见面礼,又另从手腕上取下一串佛珠戴到小小手腕上,含着泪对欲出言阻止的林氏道:“不值个什么,只要保佑咱们茹姐儿平平安安就好”
林氏也红了眼眶:“母亲,这还是您出嫁时外祖母给您的,多少年不见您离了手边,就这么给了茹姐儿,她小孩子怎么受得起?”
林老太太嗔怪道:“有什么受不起的?不过是我这做外祖母的一片心意罢了”
小小摸着光滑细腻的佛珠,看见林老太太花白的头发,鼻子也有些发酸,起身又要跪下给林老太太行礼,却被老人家一把抱在怀里
周伟瞧着这气氛不太好,开口说对林氏道:“你陪岳母说说话,我带孩子们出去逛逛去”留下陈姨娘和周妈妈等人,起身带了几个孩子出了门
小小有些不舍,可是瞧着林氏的涅似乎跟老太太有话想私下说,也就起身跟了出去出了门,便听见蕙姐儿轻快的声音:“父亲,快带我去庙会看看,可有什么好玩儿的?”
小小抬头看去,蕙姐儿扬着笑脸看向周伟,周伟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刚出来的精舍方向,一时竟然没理蕙姐儿,蕙姐儿又唤了一声,抓了周伟的袖子撒娇周伟有些尴尬,手一挥扯出了衣袖,低声训斥道:“成什么样子?先在庙里逛逛,待会儿再出去”说罢便领着护卫走了蕙姐儿脸上就有些不好看,回头见小小正看着自己,脸上红了一红,瞪了她一眼便带着莺儿赶紧走了
小小觉得莫名其妙-,耸了耸肩,发现艾哥儿紧紧跟在自己身边,后头还有一个小尾巴芹哥儿,不由心中一暖,软软地叫了声“哥哥”
二百一十九章 庙会
走出了精舍所在的小院子,小小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院子里寂静无声,仿佛所有的动静都隔绝在了那一排小小的精舍之中,冬日的暖阳从头顶悠悠洒下来,映照在屋顶尚未消融的残雪之上,一派平淡可是那个刚刚谋面的老妇人显然是个不平淡的人,要不怎么会在此处隐居,就连过年也不愿意回去呢?
林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艾哥儿轻轻推了发愣的小小一下,她这才丢开了神游的思绪,跟上了前头父亲的脚步出了这间小院
大悲寺占地颇广,自太祖皇帝改建感业寺之后,在原来皇家寺院感业寺的基础上又大举扩建,如今的大悲寺实际上是一所占地近千亩的综合性建筑除了一般寺院都有的山门大殿罗汉堂藏经阁等等建筑之外,大悲寺周边供富人家休憩的精舍也是一大特色
早在决定要往大悲寺来的时候,周家就已经派人在大悲寺定了一个小院子,可是因为新礼佛的人多,加之京中不少豪门人家有礼佛的也在大悲寺长期包租着院子,所以周家只定到了一间小些的精舍
简简单单的小院里只有六七个房间,若是一人一间实在铺陈不开好在林氏早就得了回报,安排下人们早早地准备好了,两个哥儿一间房,两个姐儿一间房,周伟夫妇俩一间房,陈姨娘并几个丫头一间房歇脚,另两间房让男女仆人分开休息
待小小他们进到院子的时候,茶水已经烧好了坐在烧得暖和的炕上,喝着热茶,小小不由再一次感叹剥削阶层真是太会享受了
一进门,蕙姐儿就要莺儿打开带来的包袱服侍她更衣
莺儿取了衣裳出来,她却不换,瞪着小小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她,小小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的衣裳倒也不用换,也方便走动,径自带着璎珞和西兰掀了帘子出去了
璎珞还没说什么,西兰忍不住瘪了瘪嘴·小小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仲手捏了捏她的胳膊示意安慰,璎珞在旁看着就是一笑:“茹姐儿倒比蕙姐儿像是姐姐,处处忍让着她也亏了是您,若是换了旁人…···”后头的话就有些逾越了,璎珞咽了没说,可意思也已经表达得十分明白
小小笑了笑:“本就是一家人·何苦在外头闹得难堪,损的还不是周家的脸面,与我有什么好处?”她是真不在意,蕙姐儿只是刁蛮些,若说心眼儿倒不是很多,七情六欲都在脸上写着,就是林氏说的话,左右她在家里也留不了两年·何苦跟她起什么纷争?
不过,若是欺到自己脸上来了,她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辱的就是了
郑妈妈带着个提着水壶的小丫头过来·一见小小在门外站着,脸上浮起不悦的神色,呵斥璎珞道:“你是怎么伺候茹姐儿的?这大冷天儿的就让主子在外头站着,若是落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小小赶紧将璎珞往身后一拉,笑着对郑妈妈说道:“您快别怪她,是我自己想出来走走,在屋子里头闷了这么久我都闷坏了,只想着早些去外头逛逛呢!”
郑妈妈果然放过了璎珞,指挥小丫头将水提进去,上前来握了握她的手·觉得一片温热,这才放柔了声音说道:“好茹姐儿,老奴知道您这是心疼璎珞这小丫头,可若是惹了风寒,不是又叫夫人伤心么?快些进去擦把脸,呆会儿咱们就出门逛去”
左右已经出来站了一会儿·想必里头蕙姐儿衣裳也该换得差不多了,小小点点头,顺从地跟着郑妈妈一同进去了
蕙姐儿果然换了一身鲜亮衣裳,正在重新梳头她胸前挂了黄澄澄的赤金嵌多宝项圈,手边放着一盒子首饰,莺儿正帮她往头上Сhā着一套蜜蜡的累丝钗子,配上她那一身银红销金的衣裙倒也亮眼,看在小小等人眼中却只有“富贵逼人”四个字
小小觉得,她就只差在脸上刻上“有钱”两个字儿,呆会儿要去逛庙会,这副涅是怕没人来抢还是怎么?
郑妈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皱着眉忍不住说道:“蕙姐儿,您这衣裳首饰也太打眼了些……”
话没说完就叫蕙姐儿不悦地打断了:“我爱穿戴什么是我的事,轮不着你来管!”说罢自己将那钗子往头上一Сhā,带着莺儿一打帘子出去了,一副不愿与小小等人共处一室的涅
郑妈妈目瞪口呆,西兰忍不住啐道:“不识好歹!”璎珞也安慰郑妈妈道:“您快别生气了”
小小也跟郑妈妈说:“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老奴不敢”郑妈妈回过神来,赶紧躬身告了罪,也不再提起蕙姐儿的事情,心里将她恨了个透心凉,手里却赶紧帮小小拾掇起来
说是拾掇,也不过是擦了把脸,重新抹了点子面脂小小脸嫩,用不着那些胭脂等物,至于穿戴本就是林氏行前替她准备好的,简单又便于行动,头发梳做两根辫子,脖丨珠缀的发带盘成两个丫角,显得尤其可爱
男人们也只是喝了口茶,擦了把脸就出来了,等到小小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忙向众人说道:“我来晚了”
艾哥儿走到她身边笑道:“我们也刚出来,哪里晚了?”看着妹子穿着粉红色绣小红梅的小袄,亭亭玉立犹如一枝娇俏的红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去摸她的头
小小将头一偏,娇嗔着拍了下艾哥儿的手:“哥哥讨厌,这可是母亲帮我梳的头呢!”
艾哥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陪在了小小身边
说是一起,实则周伟同田丰一处逛着,艾哥儿陪着小鞋后头缀着芹哥儿,蕙姐儿带着莺儿落了单,心头百般不快走了没几步,便上前对正跟田丰聊天的周伟说道:“父亲,女儿想去外头庙会逛逛这寺院里头好生无趣呢!
周伟一想,这寺院里头确实没什么意思,今日上香的人也不少,若是一个不小心让香火烫着了孩子倒是不好便允了蕙姐儿的意思点了几个护卫分作几组,负责各位主子,让他们往外头庙会上逛去
对于安全,他倒是挺放心的且不说周府的护卫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就是艾哥儿也是战场上几进几出下来的,保护几个女子不在话下,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让他们带上太多下人
这倒是没什么蕙姐儿本就只带了莺儿一个艾哥儿芹哥儿也都只带了一个服侍的小厮,就是小小身边人多了些不待小小开口,郑妈妈便自告奋勇地留了下来,抓了璎珞作伴,让西兰跟着小小上街
西兰知道这是郑妈妈向自己示好,忙表示会照顾好小鞋只差拍着胸脯打包票了
安排好了人手,小小等人便跟着艾哥儿自大悲寺的东南角出了门原来这大悲寺实际不止一处大门之前他们进来的山门乃是正门,遥对安都,西南角的侧门出去则是后山,而往东南角的侧门出去,便是市集
南唐佛教并不兴盛,小小赶过超倒是没有逛过庙会出了门步行不过一刻钟的涅便是大悲寺的庙会了
这是一处宽阔的所在,人潮拥挤,无法看到整个地方完整的涅从小小站的地方看过去,只见街道两旁俱是白墙红瓦的建筑,有两层,也有三层的最高的当属前方中心一座四层高的小楼这些小楼全是各种店铺,店铺与店铺只见还有摆着小摊子做小生意的人,还有些人将物品放在篮子里,在人群中穿Сhā兜售前方的人群中不时响起喝彩声锣鼓声,想必是哪里的野戏班子在卖艺,整个场面只有热闹二字可以形容
去往大宁边关之前周艾也是这安都城里的纨绔子弟之一,虽说他性格阴沉了些,但也有几个知交好友,外出跑马途中,这大悲寺边的市集也是常来的见下头三个弟妹一副惊讶的涅,忙开口告诉他们:“这大悲寺旁边的市集本就热阄,今日又是庙会,人就更多了你们一定得跟紧我,千万莫要走丢了”说罢又吩咐了护卫一声,这才桥小小领着蕙姐儿芹哥儿走入了人群之中
小小只觉得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这完全就是一副现实版的《清明上河图》嘛瞧这两旁店铺挑出来的招牌幌子,接踵摩肩穿流不息的人潮,简直比前世的商场大抢购还要热闹
可惜她年纪鞋个子也不够高,人一多就看不到什么东西,急得她拉着艾哥儿就往前钻好容易站到了街边,发现果然好玩有吹糖人的,捏小像的,卖各种小首饰小摆件的,各种泥捏的小动物,陶瓷烧的小花小朵,反正是什么看着都稀奇
这些粗鄙东西,周艾自然看不上眼,不过看着小小感兴趣,也就由着她,悄悄挣脱了手张开双臂不让人流撞着她了
小小聚精会神地欣赏了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有些粗喘的声音:“小姐你也跑得太快了,奴婢差点儿就没追上呢!”
回头一看,原来是西兰小小看她额头都冒了汗,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就走了这么远,难为西兰是怎么跟上来的,忙歉意地说:“都怪我看入迷了,倒把你给忘了”西兰喘着粗气,摇摇手表示无碍小小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只有哥哥在自己身边,其余的人都不见了,便有些着急起来,对艾哥儿说:“哥哥,怎么办?好像跟蕙姐儿他们走散了”
艾哥儿笑着安慰她:“不要紧,本就人多,他们有护卫跟着,出不来差错倒是你,看了这么久,可有喜欢的?哥哥买给你”
小小赧然一笑,她不过是看个新鲜,要说喜欢,样样都喜欢,可要是跟自己那些家底相比,她也知道这些东西太过粗鄙,算不得精品,微微摇头道:“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二百二十章 表哥
二百二十一章 流言
从悠然居的窗户望出去,远处是逶迤的群山,大悲寺的塔林宝殿,下头是正逛着庙会的人流,稍远些摆摊的,卖艺的也都清晰可见
小小对于吃饭没什么兴致,倒是看着下头的人群颇为有趣,只略吃了两筷子菜就趴到一旁的窗户上往下看西兰陪在一边,两个女孩子低声说着话,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周艾看着心头暖烘烘的
林成方与他说了几句话,见他心不在焉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小小回头,也就礼貌地点了点头,凑近了周艾低声问道:“你给我说个准话,这个,真的是茹姐儿吧?”
周艾瞪了他一眼,若是别人这么说,他早就一拳招呼上去了,可是林成方毕竟是表哥,只能压了突然冒起来的火气低声回答:“你自己不会看么?我自己的妹子怎么可能认错?”
林成方也不恼,低声告诉他:“不是我不信,都是听说大姑母找回了茹姐儿,可谁也没见过,就连祖父都忍不住猜测本以为你们过年要回去,谁知也没见着人,我爹和二叔几次给你爹递帖子,你爹也不见……”
这意思是指摘自己父亲不会处事么?周艾冷冷哼了一声,夹了一筷子小菜塞进嘴里,并不理会林成方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来,忍不住地心虚
他也知道这样说长辈们的事情有些过分,可他也好奇不是?听说大姑母找回了茹表妹的消息,林家就像炸了锅似的,每日往他爹娘处打听消息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偏偏大姑母似乎跟祖父闹了什么矛盾,连过年也不回去,那些旁支偏房的私下里可是嚼碎了舌根子
要不然今日母亲也不会自告奋勇地来接祖母了,实则是避开那些亲戚
可周家的态度也实在奇怪,周茹找回来的消息早就暗地里传遍了安都,可以说上至皇亲下至奴仆·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可到如今为止,也没听说过周茹出现在任何社交场合,就是过年往周府拜会的夫人小姐们也没见过周茹,因此各种流言都有了·还有些甚至说得有些不堪
周艾刚回安都不久,自然不会晓得外头的流言蜚语,可是林成方成日里浪荡,加之林家本就有些乱,听了满耳朵都是周家似乎并不着急,一直也没个态度出来,他倒是有些着急了见周艾神色冷冷的·也不怎么答话,只好贴近了周艾的耳朵,小声告诉他说:“茹表妹找回来了是件喜事,可你家这态度实在奇怪,你是不晓得,如今上我家来打探消息的人都快把门槛挤破了”
周艾下意识地看了小小一眼,见她正兴高采烈地拉着西兰看街景,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跟林成方之间的小动作·这才往旁稍稍挪了点身子,离着林成方稍微远点,低声问道:“都说了些什么?”
林成方红了红脸·他虽然不长进,可也知道“非礼勿言”的,叫他跟个碎嘴婆子一样说那些是非,实在有些难以启齿只是想到最近家里的一团乱,还是忍了羞意低声告诉周艾:“说什么的都有本家这边的好几个都说,你娘是不想从林家过继女儿,所以才对外说茹表妹找回来了,也不晓得是真是假外头传的就难听了,有说茹表妹是从那个地方弄回来的,还有说她·说她……”
林家想过继一个女孩儿给林氏的事情,周艾还是第一次听到,闻言有些怔愣,再听见林成方后头说的那些语焉不详但肯定不是好话的模糊言语,霎时就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一掌拍到了桌子上
林成方吓了一跳·往后一退竟从凳子上跌了下来坐到了地上
小小也被吓到了,回头见周艾生气,林成方倒地,忙开口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周艾这才回过神来,叫林成方的小厮把他拉起来,自己哄小小道:“没怎么,跟成方表哥闹着玩呢!”
小小的地看了林成方一眼,嘴里埋怨周艾道:“瞧你把成方表哥吓成什么样了,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艾拍什么桌子,吓了我一跳”
周艾嘿嘿直笑,岔了话不提,问她:“街上可有什么好玩的么?”
小小点了点头,随口答道:“还行”眼睛往窗外看去,正巧看见蕙姐儿在莺儿的搀扶下往这边挤了过来,旁边两个护卫跟着,可是并不见芹哥儿,便“咦”了一声道:“我瞧见蕙姐姐了,可是芹弟弟怎么没看见呢?”
周艾也凑过去探出头看了一眼,瞧见蕙姐儿进了对面一家银楼,芹哥儿还在后头翻看摊子上的东西,便指了芹哥儿叫小小看:“还在后头呢,有护卫跟着,不妨事的”
林成方看他们兄妹俩说得热闹,也凑了过来问道:“是你家边关的那两个?什么时候回来的?竟是没听说呢”
周艾懒得跟他说自家长短,扭了脸不理他,小小怕林成方下不来台,笑答道:“是我们家蕙姐姐和芹弟弟,只比哥哥他们早几天到家呢”
林成方觉得跟周艾继续相处下去实在危险,便问周艾:“人多也热闹,不如叫了蕙表姐和芹表弟上来坐会吧?”
周艾一想也是,转身吩咐护卫去叫那两人上来总归自己是长兄,出门在外应该多看顾着下头的弟弟妹妹一些才是
护卫下去没几息功夫,便找到了蕙姐儿和芹哥儿蕙姐儿正逛得兴起,本不想上去,倒是芹哥儿听说周艾在上头,欢呼雀跃,只得一同上来了
进了雅间,蕙姐儿一眼便看到了面如白玉的林成方,脸一红就低下头去不知想些什么周艾替他们引见了,她便抬了头大方地上前见礼,笑吟吟地问候道:“原来是成方表哥,我们刚从边关回来,不识礼数,给表哥赔罪了”
先是低头,然后叫了成方表哥,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表哥,这称呼进步地可真够快的小小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芹哥儿也跟着行礼叫了人,便站到了周艾身边说都看到了什么什么大宁没有的东西周艾非常有耐心地听着他说话,还叫他“看上什么买回家慢慢玩便是”一副温和的长兄做派,也就没有留意到蕙姐儿的异样
不过他即使看到了估计也不会察觉出什么异样倒是小小看着心中一动,莫非蕙姐儿看上林成方了不成?
再回头看林成方,他正陪着周艾同芹哥儿说话,言辞间温文有礼,丝毫不见之前对着王公子的那副阿谀之态严格来说,林成方也算是挺英俊的了个头跟周艾差不多高,肤色白皙,跟林氏相似的大眼睛漆黑闪耀,加之散发出的书香气息,与周家男人身上铁血凌厉的气息完全不同,倒也有几分吸引人的本钱
不是小小眼睛利,实在是蕙姐儿的做派太过明显进门之后只是跟小小打了个招呼便坐到了凳子上,虽然脸上带笑微微倾身做出听着芹哥儿说话的涅,可一双眼睛不时往林成方身上偷偷瞄着,双腮酡红略带羞涩的神情,怎么看都是一副春心萌动的涅
要不要这么早熟翱小小望天翻了个白眼,上次说蕙姐儿才多大来着?十三吧好像,这搁前世也就是个刚上初中的年纪,可搁这会儿居然都晓得看男人了瞧瞧,眼睛偷看一下,在林成方察觉之前又赶紧垂下眼睑,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在抛媚眼啊
周艾跟芹哥儿说话未曾察觉,林成方这个浪荡子如何察觉不到?只是装着没去理她罢了,心里早就骂开了
不过一个庶女罢了,真要算起来,她算自己哪门子的“表妹”?跟着周家沾了几分光,居然就这样毫无顾忌地表示对自己有兴趣,这边关回来的果然缺乏管教若是旁人家的,他兴许还会调戏一番,可她是大姑父家的,眼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林成方可不是傻子
小小见林成方不为所动,还以为蕙姐儿的媚眼儿抛给了瞎子,自个儿在一旁偷着乐了起来
芹哥儿说得差不多了,周艾笑着叫他再吃些东西,也没忘了照顾妹妹,至于蕙姐儿,则被他华丽丽地忽视了敢给小小脸色看,难道他还要照顾蕙姐儿不成?
可惜这冷遇的感觉蕙姐儿并没有感受到,她正思量着林成方
这次回安都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帮她找一门婚事,这是陈姨娘早就告诉了她的,否则她也不会因为失了父亲的欢心而着急了嫡母不怎么待见自己,她不是感觉不出来,若是有父亲帮着说两句,或者干脆能让父亲帮自己定下婚事,肯定比嫡母定下的要好
就比如眼前的表哥林家虽然没什么功名,好歹也是书香世家,林成方与其他人不同的气质,温文有礼的举止,和气可亲的态度,都让她觉得这才是自己寻觅的良人而且她若是能跟林成方在一起,对于周家和林家来说,是亲上加亲,想必林氏也不会不乐意
可惜她想得不错,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忘记了林成方是林家的长子嫡孙,而她只是周府的庶女,只这一条也注定了这是不可能的只是此刻她正晕乎着,哪里会想到那么多?
几个男孩儿说话告一段落之后,蕙姐儿便见机同林成方搭起话来,无非就是讲述自己在大宁边关的生活之类,林成方一听也确实来了兴趣,应和起来这场面倒也算得上其乐融融
倒是周艾突然发现小小噙着一抹怪异的笑容,看着正在说话的蕙姐儿和林成方,突然有了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二百二十二章 被劫
吃罢了饭,小二又送上了香茗几人慢悠悠地品着茶,各想法
林成方出了大头,自然不愿意一丝儿消息都挖不出来他父亲正是着急上火的时候,今日母亲来接祖母铁定是接不回去的,若是没有点关于周家的消息,回去之后父亲还不知会给母亲什么样的脸色瞧为着这个,自然拉着周艾不停说话
周艾还惦记着之前小小那一抹怪笑,觉着小小的视线一直在林成方和蕙姐儿身上打转,可是男人心粗,愣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同,见小小也不急着起身,他也就不急着叫走,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林成方
蕙姐儿自然是最不愿意走的那个时常从陈姨娘嘴里听说林家是书香世家,门风如何清贵,本来心里还有些不屑,可今日见了林成方,顿时一颗芳心都系了上去,只盼着能多跟林成方相处一会儿最好,哪里舍得走开
小小本就是看戏的心态,瞧着楼下街上的人流不减,挤着也累,还不如在这里多坐片刻歇歇脚再等上一会儿,就是他们不走,父亲也该使人来叫了
唯一坐不住的就是芹哥儿了他孩子心性,本就坐不赚这吃饱了之后,惦记着还有好些热闹没瞧,再听哥哥与成方表哥说话实在无趣得紧,早就不耐烦了
茶过三遍,林成方愣是没能从周艾嘴里敲出一点儿东西,心里也不耐烦起来恰好这时跟着周艾等人的护卫进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周艾便拱拱手要告辞,蕙姐儿再是不舍,也只得跟着周艾起身下楼,可一双眼睛简直跟生在了林成方身上似的,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不对来
周艾心头不快,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催着快些走,说家里送信该回府了
芹哥儿往前奏了两步,回头见蕙姐儿还在磨蹭,便有些不悦道:“蕙姐姐慢腾腾地还在磨蹭什么?这街上人多·挤出去还得要一会儿呢,快走几步吧!”
没想到是自己的亲弟弟搅了好事,蕙姐儿心头暗恨,又不好斥责弟弟,只得跟着周艾等人与林成方行礼,快步往大悲寺方向走去
她心事重重,低着头走路也快·一时竟然把莺儿都甩在了身后小小怕人多走散了,叫了她一声,她却不应,脚下步子更快,不过一折的功夫就没入了人群之中
周艾见了自然不高兴,眼见护卫跟了上去,放下心来安抚小泻“别的,有咱们家护卫跟着呢·不会有事的”他还以为小小是想起自己不明不白就跟家人失散的缘故的蕙姐儿,心中对小小的怜惜更甚,悄悄对她说道:“虽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咱们慢些走,你也没好生逛上一逛,买些小东西呢”
小小从未将自己当做是真正的小孩儿,见了林氏给她准备的精巧事物,哪里瞧得上这街边粗制滥造的东西,不过哥哥的心意倒是令她感动,笑着回答道:“小东西有甚要紧?要是看上喜欢的,我一定求哥哥给我弄来”
芹哥儿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好哥哥,前头有锣鼓声·我在楼上瞧见过的,是个耍猴儿的,让我过可好?就看一眼”
周艾刚点点头,他便蹦跳着往前挤去了,周艾忙吩咐陪着他的护卫:“照顾好哥儿,稍后直接回寺里跟我们汇合就是”
见他安排事物有条不紊·小小忍不住打趣他:“难怪父亲放心哥哥带着我们,你可真够细心的”
周艾笑了笑,并未辩解,反而问她:“之前在悠然居吃饭的时候,我瞧你一直在笑,是什么事情那么开心呢?”
小小迟疑了一下,想到周艾对待蕙姐儿并没有对待芹哥儿那么亲热,反倒透着疏离和不喜,想来告诉他应该没什么关系,于是轻声把蕙姐儿凝视林成方的事情说了一下,又接着说道:“瞧着蕙姐儿那涅,似乎对成方表哥挺有好感呢!”
后头这句她是想过的,总不能直接说她感觉蕙姐儿对林成方有些别样心思吧?这话从她这样一个小孩子嘴里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周艾听着却蔑视地一笑:“她倒是心大”跟着又嘱咐小泻“这话你可千万不能浑说,你一个未嫁女孩儿议论这个总是不好,没得叫她带累了你的闺誉”
小小顿时觉得天雷滚滚,她只想到自己一个小孩子若是看出这些不太妥当,可没想到从哥哥的立超却联系到了未婚闺誉这些上头,暗悔自己思维还是跟这个世界不够同步,立刻很虚心地应了声“是”
周艾想着这事却皱了眉头,叮嘱小小道:“回家你把这事好生同母亲说一下,成方表哥虽好,林家却是个不怎么样的,别到时闹出事故来不好收场”
说起林家小小就觉得奇怪,一直以来大家都告诉她林家是书香世家,清流门第可是从林氏和林老太太的反应,还有此刻周艾的言语,似乎家的评价不怎么高,这是怎么回事?左右身边没有外人,也就直接问周艾道:“哥哥,不是说林家是书香世家,清流门第么?怎么你又说是不怎么样的?”
周艾红了红脸,林家再不济也是他的外祖家,似乎说了坏话总有些不太合适,不过小小是自己的嫡亲妹子,也不晓得那头母亲同外祖母是怎么处理的,可这血脉联系是斩不断的,总不能叫嫡亲妹子两眼一抹黑,日后着了他们的算计稍微措辞了一下,低声对小小道:“书香世家勉强算得上,可这清流门第四个字也就林家自己这么认为,旁人都是当着笑话在瞧林家往上几代还有人入仕为官,可从咱们外祖父到如今成方表哥这三代,就没有一个入仕为官的,算什么清流?不过是林家男丁皆举业,同年也挺多,大家都捧着他们罢了”
“林家人口多,也挺乱就咱们外祖父这一辈,如今还在世的还有四人·咱们外祖父同三叔祖是嫡系,另两人是旁支外祖父家中有五位舅舅,除了大舅舅是嫡出,其余四位皆是庶出·除了咱们母亲,还有两位姨妈,也是庶出今日见到的成方表哥是大舅舅的嫡子,下头还有一个嫡亲弟弟,两个庶出弟弟和三个庶出妹妹”
小小一听就凌乱了:“这么多庶子庶女的,那该有多少姨娘妾室,这家里该多乱翱”
周艾冷笑一声:“是够乱的”往年母亲与外祖家关系不怎么好·还没那么乱,自从父亲封了大将军,这一个个都往周府来,那段时间可把母亲给折磨得不行如今连过年都不回去也好,至少他是讨厌以往去外祖家被一堆人围着假惺惺的讨好想到若是朝廷用兵,他自然是要跟着父亲出征,可妹子年岁渐长,母亲一定会带着她出席各种聚会·那些小姐们的阴私手段他往年也是听说过的,忍不住就告诫小泻“反正你只记住一条,见了林家的人·能绕路就绕路,绕不过就不理睬,别跟他们碰上面,扯上关系就成”
哥哥居然对林家人如此反感,小小奇了:“那你今天不是跟成方表哥走得挺近的么?咱们刚还一块儿吃饭呢”
周艾叹了口气:“成方表哥就是爱玩了些,其实人还是不错的可惜生在林家那个乱糟糟的地方
再者说了,他是大舅舅的嫡子,就是看着母亲的面子,待他也是该不同些才是”
小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古人的家族庞大·不说别的,就是刚哥哥说的这一堆亲戚就够让人头疼的了,若是真到了跟前,还不晓得该怎么称呼,她自然会能避则避,若是避不过·就是哥哥说的,不理睬也就是了
正说着,忽听前头传来一声尖利的惊呼,听声音像是蕙姐儿,兄妹俩对视一眼,齐齐快步挤了过去
可惜为时已晚
前头耍猴儿的圈子外围人群散开一片,蕙姐儿倒在地上鬓发散乱,衣裳也脏兮兮的,芹哥儿和莺儿正去扶她起来,她却倒在地上大哭,怎么也不肯起身
周艾看了一下,只见旁边立了一个护卫,另外三个都不见了人影,心知是出了事,招了那护卫来问小小快步上前也同芹哥儿一同去扶她,她却只顾着大哭,死活不肯起身
扯了两下没扯起来人,小小气了,叫了西兰上前,两人合力生生将蕙姐儿拽了起来,忍不住说她:“蕙姐姐快别哭了,这街上人多眼杂的,你也不怕丢了面子,跟这儿像泼妇似的嚎叫,难道好看么?”
蕙姐儿抽抽噎噎地哭到:“都是你,要来逛什么庙会这下可好,我的簪子项圈儿全叫人抢去了”
小小仔细往她身上一打量,果然她头上的蜜蜡钗子,胸前的赤金项圈都不见了踪影,忙问莺儿:“你们小姐的东西呢?”
莺儿也吓得直哭,话都说不出来蕙姐儿却不依不饶地怪上了小泻“都怪你,都怪你,若是不逛着劳什子庙会,哪里会有这样的事!”
小小懒得跟她胡搅蛮缠,叫莺儿扶了她,转身对周艾说道:“哥哥,这可怎生是好?蕙姐姐的东西都丢了”
周艾看着蕙姐儿那副涅心里就烦,若不是她打扮地跟个银楼似的,那些下三滥的人怎么会盯上她?可对着小小还是和颜悦色:“不要紧,护卫们已经追去了咱们还是先回寺里才是”
这时芹哥儿走过来红着眼睛对周艾道:“哥哥,真不怪我我也不知道蕙姐姐怎么就被挤倒了,人又多,一散开就变作这副涅了”
周艾只得又安抚了芹哥儿几句,带着他们赶快回了寺里
二百二十三章 回府
大悲寺的侧门遥遥在望,周伟和田丰就带着其他的护卫迎●来
一见父亲,蕙姐儿哇一声又哭上了她是真的伤心艾好容易有机会逛一下安都的庙会,小姑娘么,自然是想打扮地漂亮些,谁成想碰上这么一件闹心事她也是怒气冲冲地往前走了一会儿,回头发现没人跟上,只好又回头去找芹哥儿他们,结果瞧见芹哥儿跟那些平民家的脏孩子一样挤在人堆里头看耍猴蕙姐儿自然看不顺眼,拉了他要走,芹哥儿正看得兴起,自然也是不肯走的两人才说了几句,蕙姐儿便忍不住仲手拉扯,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其他人,也不知是谁推倒了蕙姐儿,混乱中她倒在地上还被踩踏了几脚,这样的羞辱是蕙姐儿从未受过的,此刻见了父亲,更是觉得伤心
“父亲,我,我把您赐给我的那套蜜蜡钗子弄丢了······”蕙姐儿哭得伤心,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本以为周伟会关怀安慰自己一番,谁知他只说了句:“身外之物,不必在意”就越过自己走向小鞋蹲下身子拉着她的手上下仔细看了一番,问她:“你可还好?没有受伤吧?”又转头训斥周艾:“叫你好生看护着弟弟妹妹,你是怎么看护的?”
小小赶紧替周艾辩护了几就是芹哥儿也敢接替周艾说起好话来,本来他就觉得蕙姐儿被推搡是自找的,此刻更是将她丢失了贵重物品的责任全推到她自己头上去了
他们几个那头亲热友爱,竟是把个蕙姐儿丢在了一边格格不入起来,蕙姐儿气得脸色发白,也顾不上哭了,小跑着往寺里去了
谁知见了陈姨娘也没得到安慰,倒又是被数落一通,责怪她不该带着如此贵重的首饰上街,年纪也不小了竟不知道“财不露白”云
蕙姐儿简直要气疯了,提脚就把陈姨娘撵出了房去,自己大哭了一场
小小等人回了寺内,稍作休整便准备回府林氏只说林老太太有事让周妈妈前去通传了一声,也没正式告别便启程回府了
小小不知道这其中应该遵循什么礼节,倒是周艾觉得有些不同寻常起来正常来说,即便是没有请到林老太太回周府,林氏和周伟也该带着他们去磕头拜别才是更别提他已经从林成方那里知道大舅母同样在寺中,可林氏与周伟都没提及此事,更叫他心里疑惑起来
上马车之前他便与小小悄声通了个气,让小小最好能跟林氏打听一下
其实不用周艾说,小小也是准备打听的
他们逛了街回来之后,林氏的脸色就非常难看,即使是见了自己一双儿女,也是强打着精神问了两句,心思明显飘到了别的地方周伟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看他跟林氏的互动显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长辈的事情么,如果她稍加打探,林氏乐意告诉她就听了若是林氏不愿意说,她也就不想细问有的事情不要知道得太多
不过蕙姐儿的异常还是要告诉林氏一声地好反正车上的人都是林氏和自己的心腹,也不用怕这些话传了出去,她便悄声将今日在庙会上遇见林成方,上悠然居吃饭,之后蕙姐儿盯着人家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林氏冷冷笑道:“她倒心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想靠上方哥儿?”周妈妈轻轻捏了下林氏的手,她回头拍了周妈妈一下:“怕什么?她想什么以为我都不知道?莫说别的,今日她那什么首饰被劫还不是她自己惹出来的?”
小小一听,就晓得今日在寺内厢房发生的些许争执林氏已经知道了,所以对于蕙姐儿丢了首饰,林氏一直冷眼旁观着没说什么
回想起在寺内碰见大嫂的情景,林氏的嘴角浮起了淡淡的讽刺:“若不是不合适,我倒真想把她丢进林家去那一家子腌货色,倒也适合她”
居然这样说自己娘家,小小惊异地睁大了眼:“母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妈妈是一直陪着林氏的,想起之前的情形就红了眼眶:“茹姐儿快别提了,真真是……”
林氏猛地坐直了身子,俏脸气地通红,说话都是咬牙切齿的:“什么别提?枉我还叫她一声大嫂,居然一见面儿就急着往我身上泼脏水,这倒罢了,她本就是怕担责任爱推脱的,可她居然来跟我说什么茹姐儿不妥当,还跟我提什么过继?我呸,她也开得了这个口!”
得,还不用小小打探,林氏自己就说了
当时林家大奶奶说了这些浑话,莫说林氏,就是林老太太都气得半死,直说叫人把林大爷请来,要休了这个儿媳妇老人年纪大了,加之最近住在寺里生活清苦,一口气没上来就昏了过去,闹得兵荒马乱的
好容易醒过来,拉着林氏的手就只掉眼泪,说林家对不起她,叫她之后只当是没有这个娘家的
林大奶奶旁边伺候着,又被老太太数落几句,心中气愤,忍不住言语间又挤兑了林氏几句,把老太太气得不轻要不是林氏在旁边劝着,林老太太非跳下床扇她几个嘴巴才是
林老太太气不过,非叫周伟去把林家大爷即刻叫来母亲教训哥哥嫂子,林氏这个出了阁的妹子自然不好在一边呆着,正巧此时小小他们回来了,说是要回府,她也只好丢开了老太太那头先行回府
想起临走前要去向老太太磕头辞别,老太太都不让见面,可见也是铁了心叫林氏跟家里断绝往来了
小小听了半天,加上自己强大的脑补,勉强算是明白了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想起哥哥跟自己说过的林家的混乱情况,只能沉默家里都乱成这样不成体统的,难怪老太太连过年都不乐意回家去
回府之后稍稍梳洗了一下,出来却瞧见起居室里放了一个小包袱小小打开一看,都是庙会上卖的那些小面人儿,小摆件儿什么的,还有一匣子耳环钗子之类不禁楞了楞,问璎珞道:“这是哪里来的?”
西兰忙在旁边答道:“璎珞姐姐怕也不晓得,这是刚才艾哥儿送来的,说是之前庙会上小姐没瞧见什么中意的可也不能少了这些小玩意儿,送给姐妹们解闷儿也好”
小小感动了,这是哥哥发现自己没有给二房三房的带礼物,特地置办了让自己送礼的
大概只有哥哥才会对自己这么好吧?习惯了所有事情都靠自己,突然有一个什么都替自己设想周全的哥哥,小小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西兰又捧出一个匣子来:“这是大人托奴婢给小姐带进来的,也是在庙会上看到的小玩意儿”
小小有些汗颜自己都忘记了要给别人带礼物,可是人家都惦记着她打开一看,是一对细瓷桃花的镇纸,花朵妖娆多姿,花枝缠绕蜿蜒,既可以合在一处,又可以拆做一双
到了周府小小也见了不少好东西,这镇纸虽是瓷器可是瓷质细腻,栩栩如生,只怕价值不菲更难得的是不晓得从哪里寻来的
不过田丰送的东西,小小拿的还少了么?更别提如今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容米田氏同将军府拉上了关系,小小自然收得心安理得,只淡淡说了句:“叫叔叔破费了”随手交给璎珞叫她摆到书房里头去
郑妈妈在一旁看着心里却是“咯噔”一声提了起来,服侍了小小安寝,便赶紧去了林氏那里,将这事告诉了林氏
林氏一听也不安起来,进了内室问周伟道:“那个田大人是个什么意思?居然送了这么一样东西给小小”说罢将那桃花镇纸的涅描绘了一番给周伟听又抱怨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么个东西送给咱们小鞋他又跟小小旧时相识莫不是生了什么别样心思吧?”
周伟已经躺下了,听见这话笑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林氏道:“若是别人你定然是不管的,可摊上小小你怎么就糊涂了且不说他们年纪相差太远,再者田丰乃是土王的叔叔,跟咱们小小隔着辈分怎么会有那些心思?”
“要说这对镇纸还是我带着他买的,他只说是送给一个至交好友,没想到居然是小小哎呀,不愧是咱们周家的孩子······”周伟说着说着就变到夸奖自己头上去了不过林氏听着倒是放了心,听着他夸奖周家人如何如何,忍不住刺他道:“我看你们周家的种也不是个个都好,蕙姐儿的东西可曾寻回来了?”
提起蕙姐儿周伟顿时就没了兴致,摇摇头道:“护卫们说是看见三个人夺了东西,可庙会上人太多,几乎是一折的功夫就没了踪迹明日再让人往下头寻摸一番,若是寻不回来也就罢了”
林氏明白他的意思,是从官面儿上追查不到,只能往那些下九流的门道里头打听一番不过这可能性很鞋她也听郑妈妈描述过当时蕙姐儿的穿戴,那蜜蜡钗子不是周府定制的,是周伟在大宁送给蕙姐儿的,上头自然没有什么记号之类,不好追查赤金项圈就更不好追查,说不定为了好销赃,早就让贼人绞断了换了钱
当即也不再纠缠,夫妻二人安置入睡了(iancamr),:亲爱的jaycf童鞋,感谢亲爱的打赏,爪子羞愧脸红上周母上大人重感冒引发中耳炎住院了,文文都是在医院码了让老公带回家传的咳咳,可你又是评价票又是打赏的,偶真的很不好意思啊有木有?还有加菲81童鞋的评价票,也非常感谢爪子会努力更新的
二百二十四章 弹劾【joycf的翅膀加】
出了正月十五,就算是过完了年
因为庙会上的不愉快,带累今年的灯会周府没有一个人外出看灯,好好的年节气氛淡了不少,荷姐儿对于蕙姐儿更是厌恶起来
早在皇帝开印之前,周伟便将容米田氏来人的事情写了个密折递进了大内皇帝只传话说年后再说,此事又被暂时搁置下来不过田丰倒不着急,这事本就不是一次能成的,北周皇帝没有定论就是最好的,他本也没指望一次能谋划成功
谁知道第一天朝会,周大将军就被弹劾了,罪名有四,一曰私扣缴获,二曰克扣军饷吃空饷,三曰贪功冒进,四曰坑杀俘虏不止罪名惊骇,罪证确凿,御史更是当堂呈上了证物之一:蜜蜡钗子一套
蜜蜡便是琥珀的一种,历来是外蒙贵族喜好的饰品,这套蜜蜡钗子做工华美,用料上乘,也是外蒙贵族的风格,更重要的是:这套钗子是周府庶出小姐平日佩戴之物平日佩戴便是这样的好东西了,谁知道周大将军截留了多少好东西没有上缴?
只要有战争,便一定会有战利品论理来说,这些战利品都是应该即时上缴,可实际上的惯例,一般都是上缴一些意思意思,剩下的都让将军到小兵层层瓜分了打仗可是提着脑袋玩的事情,没有利益诱惑,谁去给你卖命?
可惯例总归是惯例,是不能到台面上来的东西,这陡然拱上了明处,自然朝臣们的口水都像下雨似的往周大将军头上喷去
皇帝生气了,不发一言拂袖而去
消息传回周府,林氏看着跪在堂下泪如雨下的蕙姐儿皱起了眉头,也不开口叫她起来,实在是懒得说她了谁知道这么套蜜蜡钗子居然引出了这么大的风波呢?
作为将军府的女主人,有的事情林氏比内宅的女人们看得更真切些这四条罪名论起来·最微不足道的就是第一条,其他什么坑杀俘虏贪功>冒进吃空饷什么的,任何一条都足以让皇帝震怒,但不至于让皇帝对周伟产生隔阂·毕竟皇帝正准备攻打南唐,正是用人之际
可是这私扣缴获又是最凶险的一条,触到了皇帝的逆鳞你周伟扣下了缴获不要紧,可你居然把好的都留给了自己,就连家中的庶女日常惯用的都比上进宫中的要好,你把皇帝置于何处?
南唐富庶人尽皆知,若是用你去攻打南唐·等缴获运回安都,皇帝陛下能捞到几成好处?
忍不住又瞪了啼哭的蕙姐儿一眼,这倒霉玩意儿,怎么偏偏这罪证就落实在她那里?
周艾有官职在身,想法自然同林氏相近,可还没等他开口,便听见小小说道:“母亲还是先让蕙姐姐起来吧这事其实也不能怪蕙姐姐,只怕是有心人早就盯上了咱们府里·蕙姐姐丢的蜜蜡钗子只是恰逢其会做了个由头罢了”
林氏如何不知?本想敲打一下蕙姐儿,不过女儿既然开了口,便叫蕙姐儿起身·罚她禁足,不得出房门一步,直到周伟回来之后再说
陈姨娘带着哭肿了眼睛的蕙姐儿走了,周艾这才对林氏说道:“妹妹说的跟我想的一样,母亲,咱们现在不能慌,先等父亲回来再说还请母亲约束下人,莫要在这当口惹出是非,又落人口实才是
林氏略微感到安慰,对于蕙姐儿她已经是气得没语言了·好在自己一双儿女还是成才的周艾到战场上历练了几年,面对这种突发情况能冷静对待还好,可喜的是女儿也能临危不乱,思维冷静而且缜密,实在是极为难得
小小正想着这其中的问题,那几条罪名看似凶险·针对周伟,实则针对的是当今皇帝,试探的是当今皇帝对周伟的态度,到底是什么人会对周家下手呢?难道他们就不怕此时针对周伟,乱了军心么?
刚听说了消息的周英也匆匆赶了过来,听说林氏已经约束了下人,松了一口气道:“是我关心则乱了,就怕大嫂听说了消息乱了阵脚这事没那么简单,其余的等大哥二哥回来才晓得”
“怎么?朝会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已经散了么?你大哥二哥还没回来?”林氏有些疑惑,消息都说皇帝拂袖而去散了朝会,怎么周伟周明还没有回来呢?
周英摇了摇头:“散了朝会陛下宣了大哥二哥觐见,应该还有一会儿吧”
小小紧张起来:“陛下不会把父亲和二叔抓了吧?”
周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会呢?虽有弹劾,但无定论,若是就这样把大哥下狱问罪,也未免太过草率了”
小小汗了一下,狗血古装剧害死人啊
林氏忙道:“小叔来得正好,刚才小小说怕是有人针对咱们家,可我细想了一下,你大哥二哥出征在外朝中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所知有限,不如小叔帮着参考一下,咱们周府又是得罪了何人?”
周英苦笑道:“可能是所有人不过大嫂且放心,大哥一定会没事的”
“翱”小小奇怪了:“这是为什么?”
自从小小蒙出了周英的身份,周英也就没把她当做寻常孩子一般对待了,闻言细细为她解释起来:“朝中的人,无非两类,一是勋贵,二是朝臣文臣求稳,对于历年用兵本就不满,几次提出和亲外蒙,都叫大哥挡了回去,自然对大哥颇有怨言我朝往年乃是勋贵掌兵权,自先帝起渐渐剥了勋贵手中的兵权,任用将才,你父亲也是勋贵的眼中钉至于武将,眼看着你父亲刚大败外蒙,他们这些安居庙堂的连汤都没有喝上,岂不是会将你父亲视作眼中钉?”
“所以,咱们周家只能忠于陛下,周家,是孤-臣”周英最后下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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