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惊愕了,难怪过年时自家门庭冷落,上门拜年的也不过是父亲或者二叔的手下同僚,安都的京官不少,上门跟周家打交道的少之又少,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
所谓孤臣,便是孤立无助的臣子,除了忠心与皇帝陛下,没有别的选择周家,就是皇帝陛下手中的一把刀,任凭挥使,可若是失了帝心,倾覆只在折之间
话说到这里,事情基本已经明了了这弹劾与其说是参奏周伟的罪名,不如说是在试探皇帝对周家的底线,看看在皇帝心中,周家到底有多少重量若是皇帝露出半分对周伟的恶意,不用皇帝动手,一旁眈眈而视的群臣勋贵们就会立即扑上来将周家咬得骨架子也不留下
刚刚吃过午饭,周伟和周明回了府虽然略显疲倦,但是看起来精神奕奕,想必与皇帝的私下见面并没有什么问题,林氏见了放下一半的心来服侍周伟吃完了饭,这才问他与皇帝私下见面的事情
周伟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安心,这才将其中详情娓娓道来
大家都可以看得出来的东西,皇帝怎么看不出来?周家自先帝起,就是为皇帝培养的一把利刃,眼下正是取得对外蒙的大捷,扬眉吐气,图谋南唐的时候,皇帝自然不可能自毁长城因此只是将周伟周明叫到御书房里训斥了一番,说他们“一屋不扫何以安天下”,表示了对周伟内宅管理混乱的不满,当然是比较隐晦的,并没有明说
至于御史的弹劾,就算是走个过场也要走的调查的事情会交给兵部,这就已经表明了皇帝维护周伟的态度,底下人自然知道如何去做,至于结果,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最后皇帝提起了周伟失而复得的嫡女,显得非常有兴趣,周伟推测,估计不久就会有旨意下来,宣小小入宫了
林氏一听就紧张起来,周家是忠于皇帝的不假,可是小小是她的心头肉,怎么舍得让孩子往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去?深宫之中阴私太多,若是一时不察,送了性命也说不定
结果傍晚时分,便有小黄门往周家来,奉皇太后懿旨,宣周茹入宫觐见因为怕周茹不知道规矩,还特地“借”了两位礼仪嬷嬷给周家,教导周茹三天规矩,三天之后再入宫
林氏立即行动起来,先是检查了小小的衣裳,幸而她刚回家林氏就给她做了不少新衣裳,满满的两大柜子,还有一半是没上过身的,选一套合适的出来到时入宫用就可以了还有搭配的首饰鞋袜佩饰等等,若有缺漏的便立刻叫人去做,这可是入宫,马虎不得
还有礼仪嬷嬷,虽然只来周家教导小小三天规矩,可也怠慢不得打扫客房规整器物摆设,又是一桩事情
小小心思倒没在这些事情上头,一来觉得穿到这异世能进宫,也算是“到此一游”不枉此生了,心中有些兴奋和期待可一想到礼仪嬷嬷,就难免联想到著名的“容嬷嬷”,小心肝儿乱跳一把的还有要突击三天学规矩,不晓得有多么辛苦,心情更是忐忑
荷姐儿莎姐儿听说了,倒是非常羡慕,跑过来恭贺小鞋就连三房的韦氏,也派了萍姐儿的奶妈过来表示了恭贺唯有被禁足的蕙姐儿听说了这消息,又砸了一套茶具,哭了整整一夜(qpdancam),:不好意思谈什么加更,欠债太多,还都还不清,更抵不了大家对童养媳和爪子的支持,将就,将就……顶着锅盖爬走
二百二十五章 入宫【joycf的风筝加】
该来的总是要来
太阳还未升起,宫里派来的礼仪嬷嬷就到了周府林氏忙热情地接待了两位礼仪嬷嬷,她们都是宫里的老人,其中一位种嬷据说是太后身边服侍的,这就更不一般,表示的是太后对小小的看重林氏又是紧张又是欣喜,给两位嬷嬷包了两个大红包,又赶紧叫小小前来拜见
小小行了礼,看向两人,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她就说嘛,像容嬷嬷那样的一定是剧情需要,宫里陪伴贵人的怎么可能有那样容貌的人?这两位礼仪嬷嬷看起来不到四十,只比林氏年长一些,相貌端庄秀丽,就是没什么表情,显得呆板了一点不过想来也是,教导礼仪规范什么的,自然是跟着规矩行事,比较刻板一些也能理解
三天的时间相处下来,双方合作还是挺愉快的林氏本就打算过完年给小小请女先生,这礼仪规范也是其中之一,若是能有一位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教导小小更好,自然会趁此机会同两位嬷嬷拉近关系种嬷是太后身边的人,不做打算,可是另一位温嬷嬷只是寻钞官罢了,总不能老死在宫禁之中因此林氏对两位嬷嬷格外上心,不止奉送了红包,更是在吃食起卧各方面加以礼遇,让两位嬷嬷对周府好感倍增
自从发现西兰对于旧唐礼仪比较精通之后,小小就暗地里向她请教了一些,虽然只学了几个月的功夫,不过也算是初见成效,学起来也还不算辛苦
嬷嬷们教导的内容其实并不复杂,因为时间紧迫,主要教给小小的,是宫内各位贵人该如何称呼,见了该如何行礼,都有些什么避讳等等反正也没说会留饭·这饮食的规矩就不用教了,其他的只要不出差错就好
真到了入宫这天,一大早小小就被折腾起来了虽说平日里她起得也挺早,大概清晨6点多就起床了·可今天实在是太早了,天边连一丝鱼肚白都还没现,就被折腾起来,沐浴更衣梳妆什么的小小坚决拒绝了郑妈妈要给她上妆抹粉的好意,也只肯做寻常的丫角打扮,还是在头上梳两条辫子,盘成两个丫髻·用缀着银铃的嫩绿色缎带系了,配上同色嫩绿的小袄,月白绣枝叶纹的罗裙,看上去就像初春亭亭玉立的小嫩芽似的,格外惹人喜爱
这也是小小的目的她相貌是挺漂亮,可是宫里漂亮的女子少了吗?还不如打扮地偏小一些,到时就是碰上什么为难的情况,卖下萌·说是小孩子也可以糊弄得过去
林氏也是有诰命在身的三品淑人,也按品级妆扮起来,陪着小小入宫
一路上见小小格外紧张·林氏忙安慰她道:“别紧张,太后和皇后都挺和蔼的,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孩子的”
入了宫,有小黄门领着她们顺着古老的夹道一路前行,换了三个小黄门交接,才到了太后的甘露殿进去行了礼,便听见一个温和的女声说道:“快些起来,地上冷得很,别冻坏了孩子”
林氏和小小谢恩起身,因为嬷嬷的教导·小小也不敢抬头,乖顺地站在林氏身边低头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早就痒痒地想要抬头去看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太后先是让宫女赐了座,又叫小泻“可怜的孩子·抬头让哀家看看”
小小依言上前,笑眯眯地抬头看向太后,只见殿堂正中的高榻上斜卧着一位贵妇,面如满月,细长柳眉,年纪约莫五十多岁,头发乌黑,只斜斜Сhā了一只点翠凤钗,看起来倒是和蔼地很
她这一抬头,太后就笑着对林氏说:“早就听说你生了一双好儿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瞧这孩子真跟观世音菩萨座前龙女一般,真真惹人爱”又叫了小小上前,问她年纪喜好平日在家做什么之类
小小带着微笑,只当太后是一位大客户,甜甜地答道:“回禀太后娘娘,茹儿虚岁十二,并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嗯,就是爱吃零嘴”
话音刚落,忽听外头传报:“皇后娘娘同六公主来了”
这位六公主显然极得太后喜爱,一听就笑着说道:“这猴儿定是听说宫里来了年岁相当的小姑娘,要不然才不会往本宫这老婆子这边跑呢!”
说话间皇后同公主就进了殿内,小小忙同林氏起身行礼,皇后同公主又给太后行过礼,那位六公主便咯咯笑着跑到太后身边,拉住了太后的手臂撒娇道:“还没进门就听见您说清婉的坏话呢,皇祖母不喜欢清婉了么?”
皇后有些不太高兴,轻声斥责道:“清婉胡闹什么呢,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这般撒娇”
太后笑着制止了皇后:“你也别训她了,就是因为不小了,还能胡阄几年?”
皇后应了声“是”,笑着说六公主:“瞧你皇祖母多疼你”
说罢又看了林氏和小小一眼,温柔地笑着说:“这是周将军的妻女吧?快些坐吧,毋需那般客气
林氏和小小又谢了恩,斜签着身子坐了进个宫真是累,这才多大会儿工夫,又是叩头又是谢恩,都折腾了好几遍了,小小想要伸展一下略有些酸痛的腿脚,又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竖着耳朵
上头六公主显然同太后感情极好,腻歪了一阵子,便听见太后道:“你也下去坐好,你瞧周将军的女儿,不过十二岁,历经坎坷吃尽了苦头,可这规矩比你学得好多了”
小小一听顿时寒毛都竖起来了,不是她太过紧张,而是太后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拉仇恨啊
果然皇后也来了兴趣,问林氏道:“这就是前些日子传说的那位流落南唐又失而复得的?真是极难得艾苦了你这么些年,终是得偿所愿了”
林氏红着眼眶起身答话:“多谢皇后娘娘惦记,臣妾日夜祷告,这才寻回了女儿,可见上苍还是怜悯世人苦楚的”
六公主则跑到小小跟前问道:“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流落南唐的?快些让我看看,是个什涅?”
小小苦笑着抬起头来向公主行了一礼,六公主立刻跑回了皇后身边咋呼起来:“母后快看她跟观音菩萨似的,眉间都有颗红痣呢!”
皇后忙掩了她的口道:“童言无忌,菩萨莫怪!”太后也急忙制止六公主:“可别这么说!”
小小忙扑扇着眼睛卖萌:“不敢当公主夸奖,是公主心怀慈悲所以所见皆佛”
北周皇室皆信奉佛教,太后闻言来了兴致,问道:“此话怎讲?”
小小说的是前世看过的东坡轶事一则,这个异世没有宋朝,也就没有苏东坡和佛印了,她略定了定神说道:“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往年茹儿在南唐时听抚养茹儿的姨母说的一位隐士与高僧参禅,隐士问高僧:‘以大师慧眼看来,在下是个什么涅?,高僧答道:‘以贫僧看来,施主如我佛金身,那位隐士大喜,见高僧胖胖乎乎的,便打趣道:‘可是在在下眼中,大师却如路边牛粪一堆,高僧并未生气,只说:‘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见皆佛,旁人便笑那位隐士毫无慧根,心中无佛还敢与高僧参禅羞得那位隐士掩面而逃”
太后同皇后一听都笑了起来,这是红果果地捧了六公主一下皇后见太后高兴,便顺着问道:“看来你南唐那位姨母也是个心中有佛的,你在南唐生活多年,觉得是南唐好,还是北周好?”
林氏一听就提起了心来,小小只是微笑一下:“自然是家里好”她稍微模糊了一下,不直接说是北周好还是南唐好,这个话题太敏感了,不如装糊涂糊弄过去
谁知皇后竟不依不饶:“听说南唐物产丰饶,人才辈出,你在那里生活多年,难道就不想念么?”
小小往林氏看了一眼,满脸依恋之色:“南唐虽好,不是吾乡茹儿有母亲有父亲,有哥哥,莫说南唐丰饶,就是南唐金银遍地,也比不上家里安乐”
皇后还想再说什么,眼角余光看见太后眼中露出警告的眼光,忙打住了问题,不敢继续说话倒是六公主无所顾忌,问小泻“听说你在南唐流落民间,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吧?自然是觉得家里好了,母后,你说是不是?”意思是因为小小在南唐并没过上好日子,如今回了北周做了大将军的女儿,就像是突然飞上枝头一般,自然是觉得北周好了
皇后轻轻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也太过顽皮,哪里听来的这些话呢!”
小小暗叹了口气,大概他们是觉得自己在南唐的经历实在不堪,所以非要一再提起,要让自己难受可是说实话,她还真没觉得在南唐的日子有多难过,如今回想起来全是乐趣和甜蜜,自由自在,倒比现在成日关在内宅的无聊日子有趣得多不过太后并没说什么,那么今日宣自己进宫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虽然疑惑,可眼下她只能笑着说道:“公主说得是,南唐是否丰饶茹儿不晓得,茹儿在南唐的姨母家也是小门小户,上山拾柴,下田种地,烧火挑水,伺弄饭菜的粗活倒是做了不少,到如今竟然还不识得几个字”
有的人就是这样,听说别人过得不好,心理就比较平衡了比如自己的婚姻生活并不是很好,可若是听说另有一个人的婚姻比自己还要惨些,顿时心里就会好受很多还有的人成天吃饱了没事做,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看见谁过得凄惨就掉两滴眼泪,就像前世大家看韩剧跟着瞎哭一样
太后和皇后等人显然属于后者,听见小小的讲述竟是红了眼眶,皇后还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林氏更不必说,虽不晓得小小为什么将在南唐的经历讲得那般凄惨,可听着就是一阵心酸
过了一会儿,太后才说:“这孩子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罢了,别说这些个招人眼泪了清婉陪着你茹儿妹妹去园子里玩去,跟本宫这个老太婆坐着好无趣吧?”
六公主谢恩笑道:“还是皇祖母疼我,晓得清婉是个坐不住的”说罢转身招呼小泻“茹儿妹妹,咱们去园子里玩去御花园里梅花开得正好,咱们也去踏雪赏梅吧!”
小小压根儿就不想去,这冷飕飕的天气,不在屋子里头好生呆着跑到园子里头受冻有什么好玩的?可是太后发话,公主相邀,她敢不去?只得谢了恩,披上披风跟着六公主出了门
出了甘露殿的大门,六公主便狡黠地一笑,对小小说:“茹儿妹妹,御花园的梅花开了没几枝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咱们往前头的小花园子去,那里的梅花开得倒多些”
这宫殿的格局形式与小小前世略微熟知的紫禁城完全不同,也不懂小花园子和御花园有什么差别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当下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公主的提议六公主喜笑颜开,带着小小转上另一条夹道,一路问她在家都做些什么,南唐有些好玩的之类
说着说着就扯到了蕙姐儿身上:“这次你那庶姐可是出了个大风头她那套蜜蜡钗子你可见过?我听说上头嵌的蜜蜡都是拳头大鞋华美异常呢!”
小小听着好笑,这算是来了正头果然皇家的人就没一个简单的,当即作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道:“哪里有那么大?姐姐那套钗子茹儿也看过一眼,不过小指头的指甲盖儿那么大点”
六公主显然不信:“我虽然没见着,可见过的人不少呢,都说有拳头那么大”
小小忙躬身致歉:“不敢欺瞒公主公主您想想,若是有拳头那么大,一套四只全Сhā在头上,该是个什么涅?”
六公主想象了一下一个少女头上Сhā了四只拳头大的宝石钗子的涅,不禁笑出声来:“那顶着也难受得慌呢!”
小小这才松了口气,心却提得更高了不知道公主还有多少后招面对梅林的一扇空着,里头已经烧好了炭盆,与屋子里头一粞暖和桌上摆了些小点心和果露,六公主带着小小进去坐了,热情地邀请她吃点心
小小谢恩落了座,略用了几口,表达了一下称赞之意,便听见六公主问道:“不过说来也奇怪,那钗子既然是你庶姐日冲戴的,怎么又会落到御史手中去?”
又来了小小苦笑一下:“公主不知道,这事实在凑巧正月十二父亲带我们去大悲寺逛庙会,人太多,不知怎么挤倒了蕙姐姐,当时混乱中人多手杂,等蕙姐姐起来头上Сhā的钗子,胸前带的项圈都不见了踪影说来也是蕙姐姐的错,她久居边关,见安都繁华很是羡慕,难得有机会出门一趟,急于显摆,这才有这遭祸事”
同样难得出一趟宫门的六公主自然能理解女孩子这种心理,能上街自然想把自己拾掇得漂亮一些,加上那个周蕙是常年偏居边关的,自然小家子气了些可是想起那套蜜蜡钗子,她的口吻还是有些不好:“不过那么好的蜜蜡钗子,莫说你蕙姐姐想要显摆了,就是我若得了这么件好东西,也会忍不住显摆的”
小小笑得纯真:“公主真是说笑了,北周富有天下,那样的东西您若是见了,一定不屑一顾,也就是那些御史没见过好东西,所以才那么大题小做的”
六公主眼中射出精光来:“照这么说,你还见过比那个更好的东西?”
小小只做不知,懵懵懂懂地点头道:“茹儿没什么见识,不说别的,就是您头上这只红色的钗子,也比那个蜜蜡的漂亮得多了”
六公主有些着恼,可转念一想这个周茹流落民间多年,哪里见过什么好东西?还什么红色的钗子,这可是上品的红珊瑚她都不认识,真是没见识不过听到她的话心里还是挺舒服的,摸了摸头上的钗子道:“那是自然,这可是我求了父皇好久才弄来的”又问小泻“虽说你那庶姐丢失钗子也不是有意,可是那日我听父皇说,要治她的罪,说不定连你家都要获罪呢!”
她本以为小小要大惊失色,谁知小小只是镇定地点头她以为小小不懂这获罪是什么意思,又补了一句:“你们全家都要获罪哦·说不定要满门抄斩或者发配边疆什么的,你害怕不害怕?”
小小正色道:“茹儿不怕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六公主疑惑了:“你就不知道害怕么?再说了,是你父亲犯下的罪行·你也要获罪啧啧,刚过了没几天好日子呢!”
小小一拂袖起身拜了下去:“公主殿下慎言茹儿虽是不识字的稚童,也不晓得父亲的公事,但是茹儿知道陛下并未给父亲定罪,何来犯下罪行一说?即使陛下要惩罚父亲,茹儿是父亲的女儿,自然与父亲共进退·何来害怕之说?”
她一直笑ⅿⅿ的,突然正色来了这么一通,六公主一时愣住了,不晓得如何应对才好
亭外忽然响起几声掌声,小小回头一看,便看见一个身着玄色圆领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自己的父亲走在他身边,望着自己递了个眼色小小心里立时明白·这就是北周的皇帝陛下,估计一早就站在亭外听着了,赶紧又跟在六公主后头拜了下去
皇帝叫了他们起身·盯着小小看了几眼,回头对周伟道:“周将军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周伟面无表情地答道:“多谢陛下夸奖”
六公主不依了,跑过去挨在皇帝身边亲手给斟了一杯果露,嘴里嗔道:“父皇真是,您的好女儿在这儿呢!”
皇帝笑了一笑,看向小小问道:“刚才清婉已经问过你了,朕还是想问,若是你父亲获罪,你自然就没有如今的锦衣玉食,你就不害怕么?”
小小挺直了脊梁:“回禀陛下·茹儿不害怕”
皇帝显然对这个问题极有兴致,又问她:“为什么不害怕?”
小小低着头道:“陛下圣明,若是觉得父亲有罪,那定然是有罪的,犯错自当受罚,天经地义”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皇帝挑了挑眉,又问她:“可你之前流落南唐,受尽苦楚,如今回家都没几天,又跟着你父亲获罪,你就不觉得冤枉么?”说着他半开玩笑道:“若是没有回到北周,说不定就不会跟着你父亲获罪受苦了”
小小摇摇头:“茹儿生为周家女儿,受父母恩泽,自然该承担起身为周家女儿的责任,与父亲共进退天下岂有心存侥幸的?”
皇帝不满她的态度,又问:“朕的意思是,犯错的是你父亲,又不是你,若是你也乾进去,岂不觉得冤枉?”
小小有些无语,这皇帝为什么就老指着这个问题不放,好像真的要降罪给周伟一家似的,脸上还是挺严肃地回答:“回陛下的话,茹儿能享受锦衣玉食,是受父亲庇护,同享陛下恩泽,若是陛下降罪,茹儿自然也该与父亲共进退既然享受,自然要付出,天下没有白白获得而不付出的道理”
皇帝咂摸了一下她的话,忽然笑了起来,回头对周伟说道:“你这女儿倒是个明白的,虽生长于民间,见识倒是不凡呢!”
周伟还是面无表情:“多谢陛下夸奖”
皇帝抿嘴笑着叫小小起身:“你父亲真是无趣,成日就板着张脸,居然生了你这么个好女儿,真是……”
六公主一直没说话,闻言又是上去撒娇了一番,惹得皇帝大笑,却打发她道:“朕要跟周将军父女说说话,你去告诉太后一声,就说周小姐在朕这里,呆会儿直接出宫,莫要叫周淑人久等了”
这是要支开六公主单独同自己说话了,小小低着头皱了皱眉头,暗自思量皇帝要问什么,悄悄看了眼父亲,周伟立在皇帝身后冲她账折,她这才安下心来
二百二十六章 郡主【joycf的扇子加】
屏退了左右,皇帝叫周伟同小小都坐了,和颜悦色地问小小“你是如何同容米田氏相识的?”
听到这个问题,小小忽然松了口气,这么说来,实际宣召她入宫的是皇帝,只是借用了太后的名义罢了所谓六公主带她赏梅,也不过是用一个稳妥的方式把她送到皇帝面前罢了当即便将自己与容米的渊源细细讲述了一遍,半点也没敢隐瞒
皇帝听着连连点头,对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周伟道:“你这女儿虽然经历坎坷了些,倒是个有福的,这些事情居然都让她碰上,果然应了那‘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俗谚呢!”
周伟恭敬地说了句场面话:“都是托陛下洪福罢了”
皇帝哑然失笑:“你这人,就是太过呆板了些,无趣,无趣”
既然皇帝招她进宫问及容米的事情,是不是代表皇帝准备与容米合作,那么也就是说皇帝的确在考虑攻打南唐的事宜了这样一来,之前御史弹劾周伟的事情估计也会不了了之小小心里默想着,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皇帝的问话
皇帝颇为详细地问了容米的风土人情,包括容米的地理位置,田丰田紫霄等人的品性等等,直到临近午膳时分,才放了小小父女俩离
出了宫门,林氏早就坐在马车里头候着了,见他们父女二人归来,一把将小小抱在怀里看了个仔细,生怕小小有丝毫差错似的,惹得周伟不悦道:“没见识的女人,皇上难道会把小小怎么着么?”
林氏瞪了他一眼,抱紧了小小不撒手,嘴里小声嘀咕道:“那谁知道呢!”
周伟听个正着,瘪了瘪嘴不好说什么,小小见状赶紧告诉林氏:“母亲·咱们快些回府吧,我都饿死了!”
林氏一听心疼得不得了,赶紧催促车夫驾车回府,别饿坏了她的心尖尖
小小确实累坏了·虽没干什么体力活,走多少路,可这精神一直绷得紧紧的,此刻坐在温暖的马车里松懈下来,竟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似的,提不起精神来看今日皇帝这态度,对于御史的弹劾算是过去了·问了那么多关于容米的事情,大概这才是今日皇帝宣召的意思毕竟自己跟容米田氏有那么一层关系,又恰好是周伟的女儿,也算是自己人了,皇帝想要过问容米的事情,估计这北周就没有人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那么接下来,应该是要召田丰入宫了吧?
出乎小小意料之外,皇帝并没有召田丰入宫的意思·而是在宫外微服与田丰见了一次面至于谈了些什么,田丰自然闭口不言,小小虽然好奇·但也晓得有的事情不用知道太多
朝堂之上也因为弹劾周伟的几条罪名打起了口水战周伟同周明老神在在一副置身事外的涅,惹得不少人牙痒痒的,恨不能咬下一块肉来才能解恨御史们分作两帮,每天互相喷口水喷得不亦乐乎,不少大臣也觉出味儿来,站到了周伟这边,坚持认为周伟是冤枉的,不能在刚刚取得胜利的时候冤枉了周伟,导致军心散漫等等
皇帝倒是坐在宝座上看起了好戏,等他们争执了七八日·该扯的也差不多扯得够了,这才宣布了对于周伟的处罚:罚俸一年,算是平息了朝内的纷争可紧接着皇太后又降下了旨意,说是怜悯周伟的女儿周茹自幼坎坷,皇太后觉得这闺女流落民间也没养歪,人才优秀·气质出众,所以封周茹为郡主
这下大家算是都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了,闹了半天这群人就给皇帝陛下唱了一场猴戏,先不说对于周伟那个啥罚俸一年根本就不痛不痒的一个惩罚,算是给了大家一个交代,不管是弹劾周伟的,还是维护周伟的,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了紧接着这道封周伟嫡女为郡主的恩旨,就是摆明了皇帝对于周伟一直十分信任,并不曾有半点怀疑
虽然只是封为郡主,并没有食邑和封号,可也是一种态度这下所有针对周伟的反面声音全部没了,再看不清形势的就是傻瓜了
小小觉得有些纳闷儿,自她面见太后那日到这个封赏下来已经近十日功夫了,若是皇帝只是因为周伟的缘故封赏,只怕早就该有旨意下来,可是过了这么久才下了这道旨意,那么这意思就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若是没有猜错,这道旨意实际上是像容米田氏示好毕竟双方就算达成共识也不可能签下文书什么的,谁能保证对方不会反悔呢?谋夺南唐疆土不是一般二般的事情,于北周来说,这是一统中原的好时机,于田氏来说,若有不慎,就是通敌卖国,全族覆灭的大事而将土王的义妹封为郡主,实则就表示了北周的一个态度,看,你的妹子我都会好好照顾着,若是成事,咱更不会亏待了你
得,闹了半天,咱成了标志性建筑了
小小花了两三天时间算是想通了这其中的深意,感觉哭笑不得从认识容米田氏开始,她的人生走向就很诡异,总是不由自主地牵扯到这些事情里头明明她什么都做好吧?这样想起来真有点冤枉的感觉
不过好在她也不是一个纠结的人,想通了心情也就通透了,再看看宫里赐下来的各式玩物摆设,还有紧赶着送来的郡主朝服,心里还是有些得意,咱都没费什么劲,居然混成了郡主了
除了周氏三兄弟并林氏,家里的其他人并不晓得这其中的种种关节,黄氏心里酸得要死,不明白这样的好事怎么就砸到了茹姐儿头上,回头冲周明一唠叨,被周明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通完了虽然心里委屈,到底也明白了茹姐儿这个郡主的封号只是皇帝安抚周伟的一种手段,再想起前段时间周伟被弹劾全家上下担惊受怕的感觉,心里倒也好受多了回头见了荷姐儿莎姐儿也嘱咐了几句,所幸荷姐儿本就是个直爽性子,虽说心里羡慕小鞋可回头姐妹们碰了头,小小哄了她几句,又送了几件精巧玩物给她,倒也不把这郡主的头衔当回事了
韦氏嘴上倒是不饶人:“不过是个郡主头衔罢了,又没有食邑又没有封号的,值个什么?也就他们那些没见识的以为有多了不起呢!”回了房,却气得病了一超在床上躺了三五天才下来走动周英开始还劝解了两句,谁知夫妻俩话不投机,又吵了起来周英借此机会便出门办事去了,一连好几天都不回家
心中最是不舒服的当属蕙姐儿,听小黄门颁了恩旨,再见呈上来的那郡主服饰,当时蕙姐儿就捂着胸口直嚷难受
林氏赶紧叫请了大夫,把蕙姐儿送回了院子里头,大夫诊了脉,又说看不出什么异常,就是肝火旺了些,再有些思虑过度,叫好生休养,平日莫要烦愁太多林氏听了大夫的话,倒在意料之中,周伟还有些不信,直问:“她一个小姑娘家,哪里来的烦愁,怎么会肝火过旺,思虑过度呢?”
不过周伟又不是傻子,回头略一想就明白蕙姐儿是在忧虑些什么,禁不住就恼火起来最近他是偏疼了小小一些没错,可一来蕙姐儿本就是长姐,让着妹妹些是本分再者小小流落南唐多年,他只是想弥补一下小鞋但是并没有疏忽蕙姐儿什么,怎么蕙姐儿就要处处与小小去比,还非要占一点强处才肯?往年倒觉得这孩子挺乖巧懂事的,怎么现在居然犯了混?
本来教养女儿该是嫡母的事情,不该他这做父亲的来管
可往年在大宁他也娇惯了蕙姐儿这么些年,现在刚回林氏身边就叫她去管着,周伟也有些说不出口,只好抽了个空闲,自己去看了蕙姐儿一遭
本来见父亲来看望自己,蕙姐儿还是挺高兴的,可是一想到自从茹姐儿归家,父亲眼里就只看得到她她本就是嫡女,又是失而复得,父亲已经对她够宠爱了,如今又封了郡主,跟自己之间的差异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了想到这个,难免就想到若是茹姐儿没有回来,这郡主的封号不是只能落到自己头上?越发有种心爱之物被茹姐儿夺走的感觉,拉着父亲的袖子就大哭起来,撒娇卖痴地要父亲补偿她
周伟听她哭了一会儿,开始还好言好语地安慰着,蕙姐儿也就愈发放肆起来,一时口漏,竟然说出“若是没有茹姐儿,这一切都合该是我的”这样的话来,周伟登时大怒,甩开她便快步走了
回头见了林氏,周伟还是怒不可遏,也不好说其中缘由,只便告诉林氏,蕙姐儿自今日起开始禁足,不得出房门半步又催促林氏快些把给孩子们请的女先生请回来,眼看着几个孩子年岁都渐长了,更要多识些规矩,莫丢了将军府的脸面,影响亲事
二百二十七章 一统
出了正月,小小的生活进入了井然有序的状态
林氏为小小千挑万选的几位师傅也进了府里,另拨了一处院子给几位女师傅居赚又收拾专门上课的小院除了小鞋将军府里其他的几位姐儿同样要上学堂,只是萍姐儿太鞋韦氏心疼女儿,拒绝了林氏的好意黄氏倒是个精明的,听说林氏有意让几个女孩儿在一处上课,立即赶来谢了林氏,收拾两份整齐体面的束,把荷姐儿与莎姐儿也送了过来
林氏给小小安排的课程并不复杂,一位师傅教琴,一位师傅教导书法与绘画,顺带也指点一下女孩儿们的棋艺教导礼仪的师傅是与小小有过三日师徒缘分的温嬷嬷,这也是因为小小得了郡主的封号,特意进宫向皇太后求来的恩典女红师傅是从锦绣坊请来的一位绣娘,本来周家的女儿不用以此为生,可是起码的针线功夫要能拿得出手才行
除了这些之外,林氏又给她们增加了骑射这一门,师傅就更好找了,家里的护卫个个都是个中高手,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足以做师傅了
书法与礼仪是每日都有的,绘画弹琴下棋与女红每日轮换着来,毕竟只是陶冶情操而已,不必精通的骑射则是每隔十日出去城外溜达一圈,小小的理解就是相当于体育课一样,每周一次了
不过一个月的课程走下来,小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书法绘画下棋她不如从小就接受过这些的荷姐儿,女红不如莎姐儿,弹琴比不上蕙姐儿和荷姐儿,骑马上头,蕙姐儿更是甩了她几条街唯一能稍有成就感一点的就是礼仪了,可这也是在西兰不停给她开小灶,外加随时练习不曾松懈的基础之上
别的不说,小小觉得书法和骑马自己很有必要加强才行字如其人她本来底子就薄弱,又不像荷姐儿她们自幼就受到一定的熏陶,若是不更勤奋些,只怕往后就是学堂里垫底的人了至于骑马小小想得更简单,就如同在前世学习游泳一样,不求精通,但是也能自救,万一碰上个什么事情,比如上次被人劫持那种的,起码抢匹马她能逃走的几率也要大一些不是?
书法么?勤能补拙师傅规定一日习五百个字,她就写三千个字师傅说她的字毫无力度,她就在手腕上悬一块石头来写初时确实辛苦,每晚入睡时手腕都酸痛不已,心疼得林氏眼泪直掉,周艾更是每日都带着药酒来替她活络血脉不过习惯了之后倒也成效显著,现在师傅都说她进步很快
弹琴也是一样,小小虽然悟性不如荷姐儿可乐感还是不错,就是指法一直跟不上去,师傅也只能说她:“确实勤奋只是可惜了些”这个小小就不强求了,毕竟音乐还是得有天赋的,要不怎么像贝多芬那种天才几千年也才出一两个嘛
唯一叫小小头疼的就是女红本来她还以为自己有些底子,往年在南唐陈氏也教了她一些基本的针法,可跟着绣娘一学,顿时觉得自己往年学的东西都是渣渣绣娘教的针法,演示的示范,她看着简直如同云山雾罩,摸不清头脑若说把两块布如何连在一起她还是知晓,可是要拿着细如牛毛的绣花针在布上绣出图案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一个多月过去,几个姐妹都可以开始学着绣简单的图案了,唯有她连针都还捉不赚绣出来的针脚粗细不均,歪歪扭扭这且不提,一行线绣下来手指头要被戳好几次,就连绣娘都说教导了那么多女孩子,她是生平仅见的最没有天赋的人
本来小小觉得同书法一样,多练习,勤能补拙可有次见了萍姐儿跟着韦氏学绣的小花朵儿,小小只能叹息这天赋的缺失是无法弥补的
所以唯有骑射这门让她最感觉放松本来这门她是垫底,莫说生长于边关的蕙姐儿莎姐儿骑上马儿英姿飒爽,就是荷姐儿骑马也比她熟稔得多,可是她本就是把这骑马当做体育课对待,心态好了,自然也就学得快些加上这具身体的协调性确实很好,让小小也不得不怀疑是周伟的优良基因在其中起了莫大的作用,一个多月不过五次骑马的功夫,她已经能熟练地控制马儿了
时间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学习中匆匆溜走
先是二月中旬田丰终于告别了安都,带着小小托付给田紫霄以及赵家的礼物启程返回南唐紧接着周伟接到皇帝密令,带着周艾周明离开了安都,周府又一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丈夫儿子皆离了家,虽知是皇帝密令,暂时也没听说有战事,可林氏还是止不住地的连带着同样的周明的黄氏往大房院子来的时机也多了些,两个女人更加亲近起来
自从封了小小做郡主的消息传出之后,今年邀请周家参加春宴的人家比往年多了不止一倍林氏实在没有心情应付,想着蕙姐儿因为丈夫的禁足令也不好出席,除了关系特别亲近的几家,其余能推的都一一推了就是非得参加的也只是带了黄氏一同前去,孩子们一个都没有带,对外只说是在家学规矩,礼仪规矩没学好,不好意思出来丢人
安都上层都晓得小小流落南唐的事情,闻言自然是尽信的,说酸话讽刺的人也有,奈何林氏更的的是丈夫与儿子,倒也没把那些暗地里的消息放在心上
三月末,北周以匡复正统为名对南唐发出檄文,指南唐为逆贼,意欲讨伐南唐以周伟为大将军,陈兵三十万于黄河北岸,只待皇帝一呼,便可渡江作战
南唐自然不肯,两国打了一个来月的口水仗,还没分出个子丑寅卯,以容米为首的湖广土司们揭竿而起,指责南唐朝廷压榨土民,视土民为猪狗,要求公平对待随后云贵土司附和·土人军队只用了一旬功夫,便将附近的成都府江陵府等地占领
北周立刻发兵南下,南唐内外交迫,疲于应对加上南唐偏安数百年·若论人才风流,奢华享乐倒是敢为天下表率,可这军事力量早就是外强中干,不到两年,除了都城所在的浙江府及沿海一带,其余领土皆成了北周的领地
早在战事初起,小小便接到了田丰使人带来的消息·得知赵氏一家都在田紫霄的指示下受到了严密的保护,这才放下心来
各路土人义军与北周达成一致,皆改了北周旗号,投入北周阵营土兵也与北周大军并肩作战,成为了攻打南唐都城的主要力量
又过了一年,北周军队陈兵杭都城下,南唐皇帝抵死不降,却难逃上苍之意·暴病身亡南唐太子懦弱不肯迎战,率文武百官大开城门,跪迎北周军队入城至此·北周一统天下,改国号为大周,南唐正式成为了历史上的一抹印记
不过这些消息听在小小耳朵里,感觉又不一样她总觉得南唐皇帝的暴病没那么简单,别人不知道,她可晓得南唐太医院院使就是何七爷的嫡亲大哥,想来也是同何七爷一样,是北周的一条暗线罢了,说不定南唐皇帝的所谓“暴病”就是被他弄死的呢?
当然这些个也只能想想,她可是万万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的这些年同林氏亲近·周英偶尔回报周伟等人的消息时也没回避她,所以她也看得出来,虽然林氏比黄氏韦氏等人知道的东西更多些,可何七爷的真实身份,只怕林氏是不晓得的
紧跟着就是热闹喧哗的泰山封禅,大肆封赏容米田氏如愿得到了以容米为中心·合并了周遭小土司的广大封地,封容米郡王,并赐下丹书铁券,世袭罔替虽是郡王,但实际上除了能享受封地的出产税赋,实际权力还是要交由朝廷,由朝廷派来流官统治,就是个闲散王爷罢了但是小小觉得田紫霄倒是个挺明智的人,与其兵权在握,让皇帝心生疑虑,倒不如大大方方地交出去,安享一世富贵罢了再者说了,朝廷派来流官统治,相应的各项基础措施比如学宫官衙之类也会设置起来容米虽是深山,但是民众受到教化,自然经济才能增长,长远来看,实在是一项流芳百世的大好事只不过这样一来,也许容米土人也就慢慢与其他地方的人没有什么差别了,那些颇具民族特色的土锦哭嫁等特产习俗,也许以后就会泯然于历史长河之中小小想到这里,未免有些黯然
不过战事结束,作为领军之人的周伟等人终于又可以返回家中,实在是一件大喜事
大周皇帝亲率太子百官往黄河岸边迎接南征大军,周伟当场交释兵权,皇帝再三挽留不得,当场封了周伟为昌武公,封周明为兴武候,周艾授金吾卫副指挥,这就是天子亲军了
消息传回安都,阖府欢庆,小小也松了口气如今天下一统,父亲这样的骁勇战将难免面临良弓藏,走狗烹的局面,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交释了兵权,自然就打消了皇帝的疑心,皇帝自然也会做出一副大度宽容的样子,许给周家富贵前程
唯一不高兴的还是只有韦氏,大伯二伯都成了公侯,唯有周英一介白身,这叫她怎么能欢喜得起来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儿又要做出一副欢喜的涅,背地里不晓得流了多少泪水,暗恨父母怎么把自己嫁给了这么一个不长进的家伙,因此同妯娌们单独相处的时候,难免脸上就不好看起来
周明封了候,自然是要分府别居,黄氏这些日子也高兴地等待皇帝的后续安排照惯例,周英都封了候,皇帝会赐下宅子的,她正欢喜地操心这宅子该如何陈设等等跟大伯三叔住了这么多年,开头是上面有婆婆,后来丈夫出征在外,家里都是大嫂主持中垃如今终于能自己当家做主了,叫她如何不开心,如何不高兴?
林氏看着两个妯娌的反应,又是为难又是好笑为难的是周英虽然做了许多事情,可都是无法明言的,皇帝会不会另有安排不知道,可就如今这状况看起来,暂时是不会有新的旨意下来了
那么三房该怎么办?
二房一时新贵,黄氏倒是得意得紧,可一不留神,她那份小家子气就表露无疑,就几天功夫,不过是答谢上门恭贺的客人,便闹了不少笑话如今都还在一个府里住着,难免带累大房声誉
还有自家的艾哥儿蕙姐儿,都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却都还没有定下来,小小明年就要及笄,一时间林氏竟然有种不知从何忙起的感觉,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只盼能早些将这一团乱的家事理个清楚
二百二十八章 惊慌【joycf的扇子加】
大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小一辈的孩子却要悠闲多了
芹哥儿一年多前就搬到了外院,林氏将他送到了京城有名的书院就读,另请了师傅教导他的武艺一年多下来,大家也都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周家的种,读书是调皮得要死,成绩也是书院里头垫底的那种,骑射武艺倒是触类旁通,一点就透
自从芹哥儿搬了出去,节哥儿也成天磨着黄氏不放黄氏有些小家子气不假,可在儿女的教育上头倒也不含糊,立刻问了林氏的同意,请林氏在芹哥儿旁边拨了个院子,把节哥儿也搬了出去小兄弟俩有了伴儿,越发要好起来
女孩子之中却分作两帮,蕙姐儿一个人是一帮,荷姐儿跟小小要好,莎姐儿是荷姐儿的跟班儿,三个人自称了一派若不是好些方面蕙姐儿比小小强得多,只怕蕙姐儿早就要呕死了
没错,小小就是女孩儿里头垫底的那个除了书法能拿得出手一些,礼仪骑射只比莎姐儿好些,其余下棋弹琴女红是永远在垫底的那个按小小自己算的“平均成绩”和“总成绩”,她就是几个女孩儿里头最差的
不过现在咱又不是应试教育,也不用靠这个考试啥的,稍微差点也无所谓反正小小看林氏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也就放心地摸起鱼来
对于小小的安排,林氏早就想得通透如今周家已经是鼎盛到了一个顶峰,以军功起家一步迈入了勋贵的行列这样一来,女儿的选择就更加宽广些,说句不知羞的,正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她才不会因为这些外在的东西迷了心窍自家娇养的女儿,就算是嫁人也要选一家对自己女儿的好的那些书法弹琴啥的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儿,没有又不是过了日子至于针线女红,周家的女儿怎么会嫁到小门小户还需要自己动手裁衣?
所以小小只需要快快乐乐地玩就好了·其余的自有当娘的操心
不过小小还好,目前最让林氏头疼的就是艾哥儿和蕙姐儿蕙姐儿的事情林氏发脾气的时候倒是说得轻巧,可从来就没有女孩儿家的亲事让父亲去操心的规矩,还不是得让做嫡母的相看这真是上不得也下不得·虽说如今周家在大周风头无俩,可是蕙姐儿的亲事当真不好办门不当户不对的,自然不能考虑,可门第相对的,适合蕙姐儿的真还没有几个家底好些人家的嫡子自然是不会娶一个庶女,愿意的都是庶子,不是被嫡母捧杀着养废了·就是畏畏缩缩没什么见识的有些人家倒是乐意让嫡子娶蕙姐儿,可都是家底不怎么样,摆明了一门心思利用周家的关系往上爬的
前后挑拣了一个来月,林氏也没相看到合适的人选
再就是自己的亲子周艾周艾已经虚岁二十了,若不是一直出征在外耽搁着,换了别人家,怕是娃儿都已经生了两三个了
这找媳妇比找女婿更难找,林氏眼光虽挑剔·可自家的情况自家心里清楚,满京城悄悄打听下来,总觉得没有一个合意的
小小这日自充作学堂的院子归来·换了身衣裳便去林氏院子里头父亲不在家,她打定主意要多陪陪母亲,还没进院子,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小丫头们一副屏息静气小心翼翼的涅,就连已经嫁了出去又作为媳妇子回到院子伺候的素纨,如今叫陈二家的,都在外头檐下站着,看那涅,像是在守着屋子不叫人靠近似的
小小心下生疑,扶着西兰走了过去陈二家的远远看见·立即上前笑着行礼招呼道:“三小姐”
这也是林氏定下的,几个女孩儿年岁渐长,再称呼姐儿就有些轻浮了,依着一家人的排行分别称呼排次,蕙姐儿最长,其次是荷姐儿·小小行三,莎姐儿行四,最幼是萍姐儿男孩儿也是一样,皆按排行称呼少爷
陈二家的上前行了礼,也晓得三小姐是夫人心尖尖上的肉,可是夫人有过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她也只能为难地阻拦道:“三小姐,夫人在屋里有事,要不您回去歇会儿再来?”
小小更是疑惑,母亲有事从来不瞒着自己,怎么会突然有什么事呢?她张望了紧闭房门的正房一眼,转问陈二家的:“夫人屋子里还有谁人?”
陈二家的低了头:“还有,还有周妈妈”
小小自然不信:“周妈妈自然是陪着母亲左右不离片刻,哪个都晓得,你低着头支支吾吾的怕是还有别人吧?”
陈二家的干脆将眼一闭,跪了下来,一副抵死不说的涅:“好小姐,您就莫要为难奴婢了!”
小小扭了头懒得说她,西兰上前扶她道:“姐姐快些起来,这一院子的人看着呢,你这么一跪,不晓得还以为是三小姐把你给怎么了,若是传出去带累了小姐的闺誉你这不是害三小姐么?”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陈二家的登时就出了一身冷汗伺候主子这么多年,林氏并不是个很苛刻的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但是作为贴身伺候的,她也知道若是犯了林氏的忌讳,下场绝对会非常凄惨可今次的事情是林氏吩咐她守着屋子不让人过来,小小此刻却是一副刨根问底的涅,她真真两难起来
西兰也看出来小小非常想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见状靠近陈二家的,轻声说到:“姐姐快莫要糊涂了,夫人对三小姐怎么样你又不是不晓得,就算是天大的窟窿,在咱们夫人眼里,也不过是绣花针戳了一下罢了这府里的事情夫人谁都瞒着,肯定也不会瞒着咱们小姐此刻你倒是做了恶人,不过转眼咱们三小姐一样会晓得,何必这个时候惹了她不高兴呢?”
一席话又是劝又是哄的,可陈二家的就是咬死了不松口,也不放小小进去,倒叫小小越发好奇起来
正僵持着,正房的门开了,周妈妈托着空茶壶叫小丫头上茶,一开门就看见小鞋先愣住了
小小可不管那么多,满脸委屈地看着周妈妈:“母亲在忙什么呢?我还没近这门儿就给拦下了,不行,我今儿非得进去”
本来以为周妈妈总得拦一下下吧,谁知她捂着嘴直笑,叫小小只管进去就是,只把西兰给拦在了外头
小小进了内室一看,禁不住喜笑颜开地扑了过去:“母亲瞒得好紧,原来是父亲回来了”转念一想似乎不太对艾都没听说皇帝陛下回来,怎么自己老爸先回了安都了?围着周伟看了一圈,眼睛上下扫着,嘿嘿怪笑却不言语
这几年周伟虽然出征在外,跟小小之间的感情却要好了不少,每隔一月定会带一封信给小鞋父女俩倒像笔友似的很快亲近起来
算起来,皇帝在黄河岸边迎接大军还是五天前的事情,周家封侯的消息是三天前传回安都的
大军应该还保护着皇帝陛下在返回安都的途中才对,可父亲怎么就已经回了安都了?小小实在想不起来有什么大事值得父亲赶在大军进城之前返回,她唯一想到的可能嘛……
一边想着,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林氏的肚子上,两眼亮晶晶地靠在林氏身边:“母亲,你是不是要给我生小弟弟了?”
周伟刚刚梳洗完坐下来,闻言腾地站起来看向端坐着的林氏,满脸惊喜:“你有了?”
林氏一脸无奈地左看右看,这父女俩,真是······饶是这般年纪,林氏还是红了脸,训斥小小道:“你父亲是悄悄回来的,本就不欲叫人知道你既然晓得了,还是把嘴巴闭紧才是,瞎猜度什么?”又说周伟:“你也是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当你猴急猴急地赶回来,还是这般掩人耳目的,还不快些说清楚?”一边说着一边瞪了丈夫一眼他出征三年未归,自己有什么有?小小是个孩子不懂事,他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犯浑么?
周伟笑着摸了下头,坐下来正了脸色道:“前日夜间宿营,陛下晚膳时叫我相陪,听陛下的口气,是想给咱们小小赐婚”
林氏和小小大吃一惊,对视一眼,还是林氏定了定神问道:“怎么突然想到给小小赐婚呢?”
周伟脸色晦明难辨:“不知道陛下心思难以揣测,似乎是随口一说,可是提起咱们小小的年纪,再细数京中适龄男儿,竟然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我实在拿不准陛下的意思,又怕陛下早有准备,让太后或者皇后召了你入宫,金口玉言一开,这事就难办了”
原来竟是为这事偷偷回来的,小小感动得不得了,亲手接了周妈妈捧进来的茶,与父亲斟了一杯
林氏斟酌了一下,又问周伟:“你看陛下的意思,是准备把我们家小小赐给哪家?”
周伟迟疑道:“若没猜错,多半是勋贵之家了”
二百二十九章 坦言【加】
“勋贵之家?”林氏一听就白了脸
小小不解,但是看周伟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涅,便晓得这里头估计有些门道,立即问道:“若是勋贵,有什么不对的么?”
周伟摇头不语,林氏绞着帕子,脸上慢慢回复了血色,口中喃喃道:“不行,勋贵绝对不行我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怎么能嫁到那种地方去?”
看他们两口儿的样子,小小都急乐了,这还只是皇帝刚透了这么一个意思,就弄得好似明日就要将她嫁出去似的忙坐到林氏身边扶着她的手臂,顺口说道:“母亲莫急,这不是皇帝刚透了这么个意思么?又没有旨意下来,您急什么翱”
周伟也烦躁得不行,耐着性子告诉她:“你知道什么,陛下自然不会下旨,哪里有陛下管到臣子的家务事的?怕就怕是陛下将消息传回了宫里,太后下了懿旨,这事就毫无挽回余地了若不是的这个,我何苦连夜赶路回来?赶快商量商量,我还得赶回去呢
林氏何尝不知他不可久留,这个消息就跟晴天霹雳似的,叫她如何应付?之前倒是一直有帮蕙姐儿留意人家,可那些不是庶子就是家底太薄的,怎么配得起她的茹姐儿?再说了,就是有那合适的,也不可能在几日功夫里完成相看合八字换庚贴下小定等程序若是女方赶着撵着,那往后小小过了门,岂不是低人一头,要多生多少闲气?
小小不明白这婚礼的各项程序,倒不明白林氏的苦恼,她只是好奇为什么父亲母亲都说勋贵不可以,而且看他们的神色,只怕问题还不小呢
前思后想半天,林氏也没想出个法子急得在屋里团团打转小小见他们俩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办法,便叫周妈妈去吩咐简单上些饭食,总不能因为发愁就不吃饭吧?
外头蕙姐儿也来了一遭,被陈二家的一拦转身就走了虽说最近嫡母在操持她的婚事,她也听了陈姨娘的意思多往林氏面前走动,可到底这心气儿顺不过来若是做些表面功夫她也乐意,可林氏不叫她去,她更落得省事开心
小小听了消息,夸奖了陈二家的两句,又叫西兰回去自己院子传话就说母亲不适,自己相陪她是怕荷姐儿找上门来,又生出枝节
周妈妈端了饭进来,周伟倒是饿得很了,吃了不少可林氏心急如焚,哪里吃得饭去?勉强喝了两口汤便退筷子,怔怔地出神
她那样子叫小小看着心惊,完全一副钻了牛角尖不碰南墙不回头的涅忙又问了勋贵的事情,只想着引林氏多说两句话也好女儿再三相询,林氏纵是愁肠百结也只得打起精神来应对
原来如今大周的勋贵阶层基本就是个摆设并没有多少实权兵权尽在周伟之手,献了出去之后,皇帝也不会把好不容从勋贵手里夺回来的再分回去没了实权只有空衔的勋贵人家看着是鲜花着锦,实则内里早就已经腐朽不堪那些勋贵家的少爷们,成日里斗鸡走狗,流连花街粉巷,更有甚者,近些年流行起了玩小倌至于什么学小戏,养外室,炼丹修道痴迷手艺的,更是数不胜数
不是林氏夸张,大周原来的那批勋贵之家里头,要找个好苗子简直比沙漠中找一粒金砂还要难她捧在手心里宠爱着长大的女儿,若是进了那些人的家门,岂不是跟进了火坑没什么区别?
小小一听也没了什么好心情只是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把她指给勋贵之家,难道又是帝王的平衡之术?实在是深奥啊深奥
她咬了咬下唇,忽然想起一件对林氏等人隐瞒了许久,久到自己都快忘记的事情,有些踟蹰地开口问道:“临时找一桩婚事确实来不及,可若是女儿本就有婚约在身,陛下和太后总不能给我赐婚的吧?”
周伟楞了一下说到:“那是自然可问题是要赶在旨意下来之前给你弄桩婚事既不容易,若是一个不小心,就是欺君之罪啊”
林氏也说:“小小倒跟母亲想到一处去了可原来我是想着待你及笄之后再相看婚事,只想留你在我身边多呆几年可若是陛下起了这个念头,说不定旨意过几天就下来了,这几日功夫,哪里去寻一桩如意姻缘来?”
小小起身跪倒在双亲面前,正色道:“父亲母亲请听女儿说”
周伟夫妻俩吓了一跳,林氏伸手便去拉她起来,不知想到什么就红了眼眶:“你这孩子,快些起来说话,莫要做傻事了,我和你父亲定不会眼睁睁地见你跳进火坑的”
小小有些好笑,忍不住露出笑意放开了林氏的手,想到自己即将说的事情,又端正了脸色直挺挺地跪着道:“母亲且听女儿说实在是这件事情…···”她有些为难地红了脸,但还是接着说道:“这件事不是女儿瞒着父亲母亲,往日没说,是怕二位伤心这些年女儿在周家衣食无忧快快乐乐的,也差不多快忘记了,若不是今日父亲说起这赐婚的事情,说不定女儿就真的忘了女儿身有婚约呢!”
饶是千军万马阵前也指挥若定的周伟,听了这话都吃惊地立即站了起来,林氏更是惊呼一声捂住了口,周妈妈也吓得抖了一抖,忙去开门又将小丫头们赶远了些,自己也站了出去把门唯有西兰一听,顿时明白小小说得是什么,默默爬到她后头跟着跪下了伟手都抖了起来,半张着嘴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好容易镇定来坐了,气呼呼地叫林氏:“你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里用林氏开口,小小立马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给交代了这故事前因后果比较长,从二郎受伤瞎了眼,赵老大欠下高利贷不知所踪开始,赵明礼拿了陈氏的私房钱还了高利贷,陈氏欲与王氏交好,答应将当时还是奴仆身份的小小给二郎做童养媳后来赵李氏作梗,王氏毁约·言谈中相激,小小成了赵天赐的童养媳
林氏听着就抽噎起来,末了小小还自以为聪明地补上了一句:“这事情施州府的人都晓得,松滋县赵家左近的邻居也都是晓得的若是陛下不相信·自可以遣人相询天赐哥早就中了秀才,这些年战乱纷纷,也未曾再进学前些日子还捎了信来,说是赵家姨父已经致仕没做那主簿,回了施州府定居做田舍翁去了天赐哥哥也,也还没成亲……”
话没说完,就叫林氏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哭着说道:“我苦命的女儿,这事怎么从未听你提及?”
周伟一掌拍在桌上,一声巨响伴着零碎声音,原来是将桌上的茶盏都震得跳了起来,他面皮紫涨,显然是气得狠了,半晌方道:“欺人太甚!枉我还当他们一家是好人照拂你许多年·特意约束手下兵士毋得滋扰,闹了半天根本就是一家子趁人之危的混帐东西!”
林氏也擦着眼泪跟着骂起来:“还说什么一家子读书人?果然仗义多在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亏我每年还备着礼物只当亲戚一般走动·这哪里是什么亲戚?分明就是仇人!这读书的就每一个好东西,都跟……一样!”有几个字声音低微,可小小靠得近,听得清楚,分明就是“林家人”三个字
啊这效果好像跟设想的有些出入翱小小傻了眼
她原以为这事说出来,顶多父母觉得她往日受了苦楚,心疼一些,自己再说几句反正都是过去了的事情,这事圆了过去,也好就拿着这婚约去堵皇帝的嘴怎么结果变成了对赵家的大肆控诉呢?
这是哪里出了错?
她站了起来拉着林氏的袖子急忙说:“母亲·这不是说陛下要给我赐婚的事情么?如今告诉陛下我有这婚约在身,陛下总不能给我赐婚了吧?”
“童养媳算什么婚约!呸!”周伟气恨难消,早就将陛下可能赐婚的意图丢到了一边,暗悔之前征南的时候该趁机给女儿报仇咦,不对,那赵家人一直是容米田氏照料着的·他也没有时间去见过免这么说来······他瞪着眼睛看向小泻“容米郡王知道你曾是赵家童养媳的事情?”
小小点头:“知道啊我不是说过么?田丰曾在我家做过好几个月的下人呢,自然是知道的”
“这个家伙!”周伟磨了磨牙,恨不得咬上田丰一口都好征南的时候没少跟那家伙打交道,也算是并肩作战了,对于这个土人青年他很是欣赏,可此刻听说这件事田丰也知道,却一直没有对自己提过,心里立刻就把田丰给恨上了,根本就没注意小小称呼田丰的问题
倒是林氏注意到了,而且她立即就联想到了当年田丰赠给小小的那对桃花镇纸,如今那镇纸都是小小常用的心爱之物,顿时觉得抓住了点什么,再来细想又不见了不过她倒是想起了另外一桩事情,正色道:“童养媳如何能算婚约?无媒无聘,也不曾换庚帖,下小定,那是贫贱之人才会买卖儿女的腌事情,怎么能登得大雅之堂?入得陛下龙耳?莫要让陛下以为我们故意推脱,反倒弄巧成拙了”
好吧,办法是想了,细节部分可不是小小的长处,要怎么弄就随便你们去打点了反正小小的想法就一条,既然皇帝欲让自家与勋贵联姻,而父亲不愿意,那么就让父亲自己去想办法吧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她就算顶着郡主的招牌,穿着伯爵嫡女的外衣,也逃不了受人摆布的命运
于是小小淡然地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对父母说道:“反正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么些了,若是你们觉得不行,那就你们想办法去吧”未完待续,投推荐票月票,,)ps:【以下内容免费】感谢送来粽子的jaycf童鞋,mkhtexas童鞋加菲81童鞋,谢谢1872童鞋的粉红,感谢jaqcb童鞋的扇子……我……我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看见打赏觉得晴天霹雳天崩地裂天空晦暗【以下省略一百字】的作者了……跪求别打赏了……顶不住啊……小身板儿不行啊……压力山大……有订阅我就很开心了……jayeb童鞋,你一把扇子接一把扇子的,我真的很无地自容的……泪-……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如果不是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可能又会像再璀璨那个时候一样,把文文变成月刊了我这个人,注意力不集中,经常码字的时候就被别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尤其我现在还在带孩子啥的,占精力的其他事也比较多,所以文文的更新速度一直不怎么理想不过,肯定不会坑,我保证,然后努力督促自己以后都拿全勤不断更,请大家监督吧!【以上内容免费的】
二百三十章 搪塞
周伟是前一日晚饭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因为是偷偷的,除了几个亲近的就没别人知道反正皇帝带着太子百官什么的全体出动,他周伟向来是个谁都不怎么亲近的,也能避得过去,但是时间久了可不行
回家把这事一说,不但没有解决,反而又多了件事情压在心头周伟只是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匆匆吃了点东西,赶在日落前又悄悄地走了若是顺利,天亮之前就可以赶回大军驻地与皇帝等人汇合才是
天刚亮的时候,周伟便偷偷回了自己的营帐见父亲进来,周艾一直提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亲自打水服侍周伟洗了把脸,小声把他走后的事情交代了一下:昨日晚膳时分皇帝遣人过来叫周伟去吃饭,周艾假说父亲有些不适,怕过了病气给皇帝,就没有去内侍并没有进营帐内,听了之后便回去复命了,之后也没有再来过倒是二叔周明听说了之后赶了过来,晓得周伟因为皇帝透了要给小小赐婚的消息赶回安都去了,又气又笑地走了
周伟听说了就些汗颜大概是因为周明跟着周老爷子在边关一同长大的缘故,倒比周伟显得更加持重一些,私下里相处的时候,更像是长兄
擦了把脸,周伟便丢了帕子去找二弟,两人在路上碰了个正着,周明一把就将周伟拉到了自己的营帐里头,急忙问道:“路上可还好?没有人发现你吧?”周伟摇摇头:“人员庞杂,我拿的下头兵士的腰牌,想来是没人发现的”
周明想起他急忙跑回去的事情,就忍不住松了口气,指责周伟道:“大哥,不是做弟弟的说你,你说你如今都是昌武伯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艾哥儿都要比你稳重得多!”
周伟瞪了他一眼:“若是你的荷姐儿只怕你比我还着急!”
好心说他一句,却被顶了回去,噎得周明一愣,转念想想也是不由放缓了口气闷闷道:“可有了应对的法子?你可别说你白跑了一趟”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周伟就心烦,一拍大腿道:“快别提了小小那倒霉孩子,居然在南唐吃过那样的苦楚······”说着就把小小曾经为童养媳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才愤愤道:“亏了我们还将那赵家做恩人一样待着,早知如此,我亲自带兵去踏平了他们家!”
周明倒是点头:“其实这说法倒也是不错······”
“不错什么?!”周伟一听弟弟居然也这样说不由就瞪大了眼睛准备反驳,却听见周艾一路叫着“父亲”寻了过来,说是皇帝召了他一同去进早膳他只得急忙又赶到中军的御驾处去了
见到周伟满脸偏,眼中还有红血丝,确实与平日英气勃勃的涅出入太大,本有些怀疑的皇帝彻底打消了疑虑,叫了内侍去传太医,要给周伟请脉
周伟赶紧推辞了只说是连日行军有些疲倦,加之他交释了兵权,还有一些后续的事情需要收尾所以累了点,倒不是什么生病太医过来诊了脉,也只说略染风寒,有些疲累,只要多休息就好了皇帝这才放了心
屏退了左右,帐内除了皇帝与周伟,就只留了一个贴身内侍周伟也不用皇帝招呼,懒洋洋地坐下摆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问道:“陛下,一大早急急诏臣过来又是怎么?”
皇帝也伸长了腿,惬意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说道:“只是听说你病了,还以为你是因为要给你家女儿赐婚的事情不爽快,同朕闹脾气呢!”
这君臣相处的诡异景象,那内侍早就见怪不怪眼观鼻鼻观心地悄然立在帐内的一角
周伟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脸上泛起一丝为难之色,似乎又羞于启齿似的开了口:“陛下,那个,真要给我家茹姐儿赐婚翱”
皇帝微微合了眼睛,反问道:“难道不能给你家茹姐儿赐婚?”
“这······”周伟迟疑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非常大的决心才说道:“陛下,本来这个事儿倒是一桩美事,可是,臣有隐情啊”
“什么隐情?谨之与朕的关系,难道也不能说么?说出来让朕也听听,要不弄出一对怨偶,谨之岂不是下半辈子都要暗地里埋怨朕?”皇帝这话半开玩笑,半含怒气
周伟叹了口气道:“陛下也晓得我家茹姐儿幼年流落南唐,幸得一户赵姓人家相救,养到十岁上头才叫外出闲逛的老三碰见给寻回来
虽说这不是什么丑事,可是对女孩儿的闺阁名誉总是有些影响,不说旁的,那段时间安都的谣言可是不少,就是到了如今,茹姐儿也是一直在家闭门不出,生怕沾惹了是非实,当年在南唐,她的遭遇真是一波三折,当时的实际情况并不是赵家人救的茹姐儿,是买的”
皇帝听到这里,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脱口问道:“买的?这么说来……”
“是,茹姐儿是贱籍”周伟苦笑了一下,摊了摊双手道:“这还不算,后来赵家养着茹姐儿,是给他家大小子当童养媳养着的再后来,是赵家老爷到松滋为官,怕名声上不好听,才叫茹姐儿改了口管他们叫‘姨父姨母,”
这番话九分真,一分假,皇帝也不是不晓得周茹的事情,这里头还有一件干系,由不得他不去注意听着周伟的话倒与他晓得的能够吻合,不由暗暗点了点头,脸上还是现了同仇敌忾的怒气道:“童养媳罢了,如今茹姐儿已经认祖归宗,自然跟他们赵家再无干系再者说了,越是这样,朕越要给茹姐儿寻一门好亲事!瞎了他们的狗眼,居然敢将我大周的郡主充作奴籍!”
可是周伟听了,脸上并没有如同皇帝想像的那样感恩戴德受宠若惊的表情,反而是一副吃了黄连似的涅皇帝有些生气,这反应是什么意思?说到底还是不乐意接受赐婚嘛
谁知周伟说道:“可是,可是我家那个茹姐儿居然是个死犟的性子,非说童养媳也是定的亲事,不能反悔,还什么一女不嫁二夫的混话都说出来了原想着这也不算个什么,我堂堂大将军的女儿,想嫁谁不行翱那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翱这南征下来,臣也托人照料了那赵家人一二,算是还了当年他们替臣养女儿的情分,可这一打听,那赵家儿郎确实还挺不错,在那个江陵府大小还算是个神童,去岁刚过了府试,成了举子,倒也还配得上茹姐儿可臣心里这股气怎么都不能消,前日陛下要给茹姐儿赐婚,臣就一夜没睡好
又想着顺着女儿心意,又觉得陛下挑的更好,折腾了几天都没睡好了”
说完着一大段话,周伟还做出一副出了口气,终于放下了涤的表情,好像他真因为到底将茹姐儿嫁给赵天赐,还是顺着皇帝的意思接受赐婚非常纠结似的其实他跟周明虽然没有说上几句就被叫了过来,心里却有了个底,既然周明也觉得以这句话来堵陛下的口最好,那就照这个说了呗
皇帝听了哭笑不得,拿手点着周伟只是笑:“你啊你,皇后老说朕太宠着清婉了,可跟你一比,朕对清婉就算严格的了你这是找回来的女儿还是祖宗翱这儿女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倒好,放着朕给挑的栋梁不要,非要顺着茹姐儿的意思她一个女孩子知道什么?你也太放纵她了”
周伟哼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收起了腿,回复了正规正矩的坐姿,脸上可疑地红了一片,嘴里强辩道:“陛下您是不知道,那些年为了找她都快把臣给逼疯了,臣那个婆娘更是,连房门都······哎呀,反正臣当时就想,只要能把她找回来,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臣也想法子去给她弄一颗下来”
皇帝还要说什么,外头却有小黄门高声禀报有下臣求见,他只好笑着住了口,放了满脸不自在的周伟离开
出了明黄色的营帐,周伟头也没回地直接回了自己的营帐,倒头便睡了
处理完了临时的会见,皇帝空闲下来,忍不住又想起了早上跟周伟的碰面,独自坐着好笑起来那个一直静声陪在一边的内侍低声道:“皇上对昌武伯也太过放纵了些,他这是明摆着抗旨······”
皇帝一听,顿时没了笑容,扭头看着他道:“你也是自小就跟着朕的老人了,难道朕就是那般好脾气的么?朕用的人是什么德行,朕的心里有数周伟这人,知进退识大体,不过是太重情了些,旁的可比那些人好得多了这些话莫要再说,若有下次,朕也就不给你留体面了”
那内侍默默跪倒了皇帝身后,不敢再出声
皇帝却忽然想起了往事,记得第一次见到周伟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夏末秋初的季节那个为了保护自己第一次杀人呕吐不止的少年,一边哭一边在溪边洗着衣服上的血痕,还不忘记安慰受惊吓的自己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没变,可是自己已经变了很多了未完待续,投推荐票月票,,:感谢多多爱妈妈童鞋的评价,感谢21872的小粉红,爪子谢谢你们的支持今天有事,所以更新很晚,正在继续码不过童鞋们还是早些睡美容觉去吧,明天起来看一样的
二百三十一章 散心
二百三十一章散心
天已大亮,大房院子里都已经洒扫干净,各处的小丫头有条不紊地忙活着,一派平和
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小丫头们走路都轻手轻脚的,说话也是尽量压低了声音,跟平时欢快跳脱的涅有所差别显然是主母心情不好,做下人的也跟着提心吊胆
小小带着西兰一进院子就注意到了,她并没有先进正房,倒是拐到充作茶水间的耳室里头,不出意外地见到了陈二家的,招招手叫她拢来问道:“母亲还没消气么?”陈二家的摇摇头:“早膳只进了大半碗粥,小菜都没动呢”
小小叹口气,还是转身往正房请安去了
她就不明白,说穿了自己曾经是童养媳的事情,怎么会让林氏生这么大的气?昨日父亲悄悄走了之后,听说了消息的三叔赶来,都没从母亲那里得到个好脸色,显然是母亲连三叔一同气上了可怜三叔不晓得其中缘由,莫名其妙地被刺了几句,一脸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皇帝说是赐婚,到底只是一个意图,并没有旨意下来,小小也不敢乱说,看着三叔没精神的样子也只能说声抱歉,不敢提真正的缘由
昨夜她回去之后也好好想过了,与其盲婚哑嫁,她倒更情愿嫁给天赐,至少是认识的熟人,总比那些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人好这个时代女子身不由己,即使她如今贵为国公嫡女,顶着郡主的封号,实际上又比那个在施州的小丫头小小好上多少呢?
给林氏请了安,看林氏还是一脸郁郁不乐意搭理她的涅,小小也觉得有些无趣,一路低着头不说话回了自己的院子
西兰见她的涅,晓得她是憋屈得紧了,拉了好几句话见她也不接,想了想便建议道:“小姐,反正在家呆着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咱们上街走走去?”
小小想了下也是,告诉郑妈妈了一声,带上两个护卫出了门
两个护卫是周伟临行前特意留给小小的,并不是周家的下人,认真算起来也是军中的同僚,只不过受了伤,战阵杀敌有些影响罢了小小不是个很爱出门的,这几年里头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听说她要单独出门,两个护卫楞了一愣,倒也没多说什么,往外头要了马车便带上小小出去了
安都的变化不是很大,可是走在街上的人们腰杆子都挺得更直了些,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听见议论收了南唐的事情,关于南唐的猜测想象也成为了大家嘴里主要的谈资贩卖南唐特色货物的铺子也多了起来,绸缎庄里来自南唐特有的绸缎等物价格也略降了些,人人脸上都是一脸喜气
可是小小心中有事,低着头一通乱逛,并没有注意到那么多
蒙头蒙脑地逛了一通,莫说是西兰,就是两个护卫都觉得有些累了,小小从自己的心事里回过神来,见他们一脸疲惫,有些不安,便笑着对那两个护卫之中的刘安说:“刘姐夫,我上街的时候少,你看哪家酒楼的饭菜好吃些,带我们过去尝尝呗!”
刘安往年伤了腿,走路有些微跛,一年前娶了小小身边璎珞,叫他一声姐夫是抬举璎珞,也是一句玩笑话罢了西兰听着就笑着附和:“是艾刘姐夫可要找那又贵又好吃的,咱们小姐的银子都没处花去,呆会儿你给璎珞姐姐也带些点心回去”
刘安没什么心眼儿,听见这话脸红得跟灯笼似的,回头看了眼同来的温大牛,他也是一脸的笑,并不出言帮忙虽然与这位三小姐接触不多,可是从自家媳妇那里他也听说了不少,三小姐性子好,三小姐温柔,可是三小姐认定的事情,谁人反驳也没用他本有心劝小小回家,可一想到璎珞的叮嘱,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得嗯了一声带着小小他们去酒楼
刘安挑的是一家叫“闻香阁”的大酒楼,正是饭点儿,大堂里头坐无虚席,人声鼎沸,恰巧上头的雅间也没有了,西兰等人听了也有些为难那小二是个机灵的,赶紧说道:“虽然没有雅间了,可是二楼靠窗还有两张空桌,若是小姐不嫌弃,不妨去那边坐,小的再取个屏风来遮挡着,跟雅间也没甚区别”
反正是出来散心,小小也没那么多讲究,觉得小二的提议也不错,便抬腿上了二楼
正好有两张靠窗的桌子腾了出来,小小带着西兰坐了一桌,拿屏风挡了,外头紧挨着就是刘安和温大牛,既安全又保证了私密性,小小挺满意的,还不忘了打趣刘安:“你也别客气,捡那些好吃的点就是,还有点心果子也包一些,等下带回去给璎珞”
西兰见她心情好了,自然也开心,叫了小二按着小小的口味点了几样菜,嘴里不停说着话哄小小开心
菜肴上来小小倒是楞了一愣,一道辣子鸡冬一道醋溜菘菜,还有一碗三鲜汤,没想到这辣椒已经在酒楼里头推广开了不由又回想起当年与天赐一同种那几颗辣椒苗的事情,有些恍惚起来
忽然听见外头一桌书生说话,言语间模糊有“恩科”等字眼,小小禁不住站起来走到屏风旁边细听,原来是几个书生聊天说圣上可能开恩科取士的事情,不禁又有些欢喜
虽然相隔南北,但是与赵家的书信联系也一直没有断过,她也晓得去年天赐就已经中了举人,就是天佑前年也已经是秀才身份了,若是开恩科的话,那么天赐也会上京赶考的吧?网不少字
没等她细想,外头那几个书生却又说到了这次降服南唐,一统天下的事情上头,言语间就带上了周伟,提起往年御史弹劾周伟克扣缴获什么的事情上头,听得小小心头火烧,到底碍着是在外头酒楼里,并没有发作
回来吃了两筷子菜,再侧耳细听,竟然越说越不像话,什么周伟杀进南唐宫城,抢劫宫中珍宝,侮辱宫女的都出来了,这样的无稽之谈居然还有人附和,说军队里头周氏父子兄弟把持大权,什么交释兵权不过是向陛下献媚,气得小小一掌就拍在了桌子上
外头刘安和温大牛都是跟着周伟厮杀出来的,若不是伤了身体,只怕攻打南唐也少不了他们,听见有人诋毁周伟,早就气得七窍生烟,只是身上挂着的职责是保护小鞋这才一直按捺着没有出声听见里头拍了桌子,刘安立即站起来朗声问道:“小姐,要不要教训一下这几个满口瞎说的家伙?”
声音挺大,一时邻桌几个聊得热火朝天的书生都回过头来,其中一人冷笑道:“这位兄台口气不鞋我等闲聊几句,碍着了你什么事?”
屏风里小小冷笑一声道:“刘大哥理他们作甚?一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也值得你出手?”
几个书生都生气了,之前说话那人皱着眉头道:“这位小姐好没道理,小生吃酒闲聊,你却出言不逊,这是哪家女儿的家教?”
“家教如何自有我父母管教,轮不着你来评说可你们还好意思自称‘小生’,难道就忘了圣人道‘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么?可见尔等父母白费了束修,先生白费了功夫,教出你们这样不忠不义的人来”小小心里正不舒服,有人凑上来岂有不打脸的道理?
那几个书生当即跳了起来,嚷着:“哪家的小姐,真是一副伶牙俐齿好口才,说话也太过阴毒了些!”“就是,碍着你什么了?”
小小站到屏风边,朗声说道:“战士们阵前浴血厮杀,可到了尔等口中,竟成了趁人之危打家劫舍之辈尔等饱读圣贤诗书,不思为国效力,坐在这酒楼中高声谈笑,肆意侮辱有功之臣,散播谣言,难道这就是尔等读书人的风范?”
一句话说得其中几人脸色讪讪,还是有人怪笑道:“你这小娘子知道什么?难道那周伟做得,我等还说不得么?”
二楼一隅的争执早就惊动了其余的人,不少人睁大了眼睛围观,也有雅间的客人走出来看是出了什么事那书生见人一多,更是兴奋道:“周伟劣迹斑斑,往年便有御史奏他私扣缴获贪冒军功,只不过是陛下用人之际,不与他计较罢了这南唐富庶人尽皆知,你怎晓得周伟没在其中中饱私囊,要不然他急急地交释兵权干什么?不就是向陛下献媚么?”
这话一听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围观的人忍不住低声交谈起来
小小站在屏风边听得真切,提高了声音道:“这话真是好笑!周大将军若德行有亏,自有陛下圣意决断,莫非这位公子是自认比陛下更加圣明不成?你说周大将军中饱私囊,你可在旁边看得真切?可有账册证据?大庭广众之下随口胡诌,难道还不是散播谣言?说来周大将军也是可怜,若是不交释兵权,你可以说他拥兵自重,这兵权交了出去,你又说他像陛下献媚,真是两难艾啧啧……”
后头几句隐含讥诮,听得围观的人忍不住笑了一笑,便有人低声附和道:“可不是么?怎么做都有说法,这还叫不叫人活了?”
小小未等那几个书生答话,紧跟着问道:“话说回来,这军队是大周的军队,兵权自然也是陛下的兵权,怎么到了尔等口中,倒像是周大将军养的私军一般呢?啧啧,周大将军真是好本事,养得起几十万的私兵哩!”
这话就更加诛心了,几个书生互相对视一眼,谁也不敢接话,只得丢下饭前,拿袖子掩了面目奔下楼去
旁观者一见,更觉得这几个书生是心虚所为,有那些好事的还在旁边大叫:“别走啊难道怕了这小娘子不成?”(欢迎您来订阅,打赏,,
二百三十一章散心
二百三十二章 思慕
顾大家一通哄笑,渐渐散去其中一个小厮打扮的走回一间雅间,对正在用餐的三位公子笑道:“几个书生议论昌武伯的闲话,叫一个小娘子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首座那人一愣:“小娘子?是哪家小娘子?”
那小厮躬身笑着回应:“回爷的话,那小娘子坐在屏风里头,并未曾瞧见是谁”
坐在首座的年轻公子回想刚才听到的对话,忍不住乐出了声:“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好口才,那些穷酸整日议论这个议论那个的,这次可碰到扎手的了”
下首两人也笑了起来,其中一个留着短须的回头对那小厮道:“去打听打听是谁家的小姐?正好咱们秦大人还没议亲,若是门户齐整些的,倒也是一桩好姻缘呢!”
被打趣的秦睿却有些不快,给他斟了杯酒道:“见明才喝了几杯?这就说起混话来了,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坏人家小姐的闺誉?”
留着短须的钱见明饮了一口,瞪大了眼睛问道:“莫非你还惦念着周家小姐不成?这都三四年了,周家小姐平素也不出门,就连踏青之类的聚会也去得少,真不晓得你是着了什么魔?”
居于首座的杜伯清来了兴致,不顾秦睿的色,忙拉着钱见明问道:“快好生说说,什么周家小姐?我不过外放几年罢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成?”
秦睿忙亲自执壶替他二人斟酒,嘴里拦着钱见明对杜伯清说道:“你又不是不晓得他是个爱起哄的,听他瞎说什么?咱们几人好久没见,说那些无关的干什么?”
钱见明哪里肯住嘴,吃吃笑起来指着秦睿对杜伯清说:“瞧,这不就恼了?还是四年前在悠然居撞见一位小姐,眉间一点红痣,生的貌美,咱们睿一见倾心后来使人一打听·是周大将军的家眷,这不就爱慕上了?这几年里头也不晓得拒了几家的提亲,愁得秦夫人白发都多生了几根呢!”
杜伯清也是个爱凑热闹的,看着秦睿俊脸赤红·跟着就笑了起来:“没想到睿还是个痴情种子!只是若真是周家小姐,难怪秦夫人不肯提亲了”
钱见明叹了口气附和道:“可不是么?就算是哪家勋贵的小姐,只怕也好说一些,偏是周伟家的就是周家肯,只怕秦大人也不会肯的
这秦大人指的便是秦睿的父亲,时任礼部尚书,最是个刻板的性子·最看不起粗俗的周伟,朝中众人皆知
他们三人都不是白身,秦睿刚选了鸿胪寺寺丞,钱见明在礼部秦尚书手下做主事,杜伯清略差一些,刚从同知位置上调任回京,任命还未下来,对于朝中之事皆不陌生·如何不晓得秦铙娶周家女该有多么困难?一时便沉默起来
恰好下去打探消息的小厮进来,躬身禀报道:“楼下的马车上是将军府的标记,那两个坐在外头的护卫也是将军府的衣饰·想来那位小姐是周将军府上的,只不过不晓得是哪一位了”
杜伯清一听就笑了起来,拉了秦睿道:“快,说不定就是你日思夜想的那一位呢!”钱见明也跟着起哄,不由分说夹着秦睿出了雅间
正巧小小吃完饭从屏风后头转出来,挽着西兰的手臂同刘安说话
秦睿一见就愣住了,远远看着她比几年前略高的身影,嘴角不由浮出一抹笑来
杜伯清一看就晓得估计是了,悄悄拍了拍钱见明,见他点头·这才肯定扭头欲打趣秦睿几句,却看见他一副傻楞的涅,也不上前,就站着傻笑,忍不住一推他的背道:“快些上去攀谈两句,思慕几年连人家是哪位都不晓得·真是白费了心思”
谁知秦铙趄一步稳住了身形,却不肯上前再看那位小姐似乎已经说完了话,在丫头护卫的簇拥下往楼下走去,杜伯清忍不住高声唤道:“还请小姐留步!”
这声音似乎是叫的自己?小小有些纳闷地回头,看见三个年轻公子并肩而立,看衣着相貌都不是一般人,便站住了脚步,礼貌地行礼问道:“这位公子可是叫我?”
她这一回头,杜伯清将她相貌看得真切,忍不住扭头又看了秦睿一眼这小姐果然好风采好相貌,难怪睿几年来念念不忘又伸手拍了呆愣的秦睿一下,见他面红耳赤只不开口,只好无奈地笑着说道:“在下听见小姐驳斥那帮穷酸,实在是说得极好,忍不住想要结识一下,还请小姐莫怪”
当时只顾着撒气,哪里想到还会有人因为那些话想要认识自己,小小也不想惹麻烦,礼貌地回答道:“多些公子抬爱,不过是义愤之言罢了结识倒不必了,我一个闺阁女儿,也不爱出门走动若是公子无事,小女就先告辞了”说罢又施了一礼,翩翩下楼去了
杜伯清见秦睿一双眼睛跟着人家的身影远去,嘴唇蠕动几下却一言不发,拉着锖见明将他取笑了一番不提
小小下了楼,径自回了府里逛了大半天,又有人让她解了气,心里觉得舒坦了不少想着林氏还没解气,带了几样打包回来的点心便去了林氏那里
林氏还在午睡,周妈妈在旁边正绣一个小肚兜她儿媳妇怀上了身子,左右她这做奶奶的成天事情也不多,便想着给小孙子做点儿小玩意儿小小一进来她便看到了,忙放了手里的活计起身迎了她进来,低声说道:“夫人还在小睡呢,听说您出门去了,有些的您可曾用过午膳了?”
小小点点头,叫西兰将点心拿进来,告诉周妈妈:“在外头酒楼里吃了些,我尝着闻香阁的点心不错,带了些回来给母亲尝尝另有一包给周妈妈带家去,那包大的就让小丫头们尝尝吧”
周妈妈接了点心,笑着说道:“知道您孝敬夫人,连奴婢们都惦记着,奴婢替小丫头谢您赏了”
小小忙嗔她道:“周妈妈可是母亲面前第一有面子的·什么赏不赏的,不过吃着好玩叫大家都尝尝罢了您要是还这么客气,往后就不给你们带了”
旁边西兰也跟着凑趣,故意苦着脸说:“周妈妈快别谢小姐了·她一年也难得出门一趟,吃了这回,还不晓得有没有下回呢!”
“你这丫头!”小小回头作势要掐她的嘴,她忙往周妈妈背后躲里头林氏模糊中听见外头的声音,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可是小小回来了?”
小小丢了西兰不理,忙进去坐在母亲床前,歉意地说:“女儿回来了已经在外头吃过了东西·带了些点心给您尝尝可是刚才我们说话吵着您了?您别理我,快睡吧”
林氏本想说她两句,转念又想到女儿难得出门一趟,还惦记着给自己带点心,怎么也板不起脸了往里躺了点儿,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你是刚回来吧?逛了一早上也该累了,陪我再睡一会儿”
见她开了笑脸,小小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地脱了鞋子爬上了床,挨着林氏躺了,没过一会儿便睡熟了过去
林氏却了无睡意看着跟自己快差不多高的小小·她伸手把她脸上一丝调皮的头发掠到了耳后,小小睡得极熟,连嘴角也没有动一下这孩子,平日里也不怎么爱出门,除了跟荷姐儿几个上一下课,就是陪着自己说话,难得今天出门逛了大半天,怕是累坏了吧
自从小小回来之后,她心里那个一直隐隐作痛的缺口才算是补上了,到如今相处四年下来·满是甜蜜这样体贴孝顺的女儿,她怎么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原是私心想多留小小几年,却没想到陛下起了赐婚的心思其实周伟回来一提这个,她也明白陛下的考虑无非是要将周家架起来,但是又不肯放了周家,若是往后再起兵事·少不得还要用周家的人
儿女联姻倒是最便宜的手段,联姻嘛,结两姓之好,两个家族就绑在了一处与其他的臣子结这门亲,陛下不放心若是赐给其他的皇子,又没有适龄的,总不能让自家孩子去做侧妃除了关系较好的几家勋贵,倒是没了其他选择勋贵与朝臣不同,都是看着天子的脸色吃饭的,这点倒是与周家目前的状况有些相似可是为了怕那些勋贵夺权,陛下将他们养的如同废物一般,哪有配得上自家小小的好儿郎?
林氏还不知道周伟已经用小小曾为赵家童养媳的事情回了陛下,只暗恨自己往年将孩子保护太过,那些圈子里的聚会也舍不得小小去,怕她听了闲话不高兴在她看来,赵家是万万不可的,不提他家原就是泥腿子出身的小官罢了,更何况如今南唐已经收复,那赵家男主人辞官在家,靠着几个田庄做个富家翁罢了就算那个赵天赐再是上进,这入朝为官的事情,没有前辈提携,没有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拼死了他也只能做到一个六七品的小官而已她的小鞋值得更好的夫婿,赵天赐终非良配
想到这节,林氏再也躺不下去,悄悄起身唤了周妈妈进来梳洗自己把近几天收到的帖子拿出来翻检了一遍自从周伟封为昌武伯的消息传回来,上门递帖子攀关系的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多是邀约去庄子上赏花之类的
林氏挑拣了半天,终于选到一张可心的,时间是半个月之后,发起人是如今的鸿胪寺卿金次山的夫人紫,原是自己相好的闺阁姐妹,虽说出嫁之后各自夫婿一文一武往来得少了,可到底关系还是极好的那个时候周伟他们也该回来了,家中也不算忙得很,出去走动一下倒也有那个时间
说不定出去走动一下,也能将长子和庶女的婚事定下来,想到还有两个未成亲的,林氏就一阵头痛
二百三十三章 赠礼
五日之后,南征大军还朝,一同归来的还有作为质子的原南唐太子,如今的安乐王当载着大周天子文武百官以及安乐王的长长车队入城时,引发了大周建国以来第一次大型拥堵,各地百姓齐聚京城,观赏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接着便是大宴宾客,封赏众臣当日皇帝亲口御封了周伟为昌武伯,可绶印蟒袍等物并没有到位,如今趁着这个机会正式赐给了周家
周明也得了御赐的宅郜周英终于从暗地里浮上了明面,授兵部郎中周家皆大欢喜,三房人口各自分府别居,妯娌之间的关系前所未有的融洽起来
自从周明封了兴武候的消息传回来,黄氏就开始积极地准备起来,等宅子赐下来一看,隔着原来的将军府,如今的昌武伯府也近,只三条街的工夫,那宅子也收拾得齐整,不用另行修葺,黄氏立即乐滋滋地带着一家子人搬了过去
相比黄氏的欣喜,荷姐儿却依依不舍三个房头的女孩子自小一块儿长大,又是一处跟着先生进学如今分了府,倒生出几分离别愁绪来,就是看素来不顺眼的蕙姐儿也和善了许多这日他们离开,荷姐儿拉着小小很是洒了几滴眼泪,直到黄氏一再催促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小小却没有那么多离愁,只是觉得好笑不过几条街的距离罢了,若是有心,便是连马车也不用,走几步就到了,哪里需要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不过荷姐儿已经及笄,亲事也有了眉目,对方是周明手下的亲将,还有秀才功名在身,实在是家中困苦投笔从戎的正巧赶上了北伐南征的几场战事立了功劳,如今领着五城兵马司副指挥的头衔,虽只是个七品的,但是在天子脚下做官比那军队里头强了许多
照着目前的情况来看,未来十年之内,大周都不会再有大型的战事了
挽着西兰的手臂转身回去,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回房,先往林氏的房里去了
二房三房都是喜气洋洋的,唯有林氏同周伟正闹别扭全家的心情都跟着好不起来原因无他,还是小小的婚事周伟一回来便说对陛下提了小小的婚事,用的便是小小曾为赵家童养媳的借口,皇帝似乎也松了口,再没提过给小小赐婚的事情可是这样一来,不是就意味着把这事情捅破天了么?林氏正想办法给小小重新说一门好亲事,没想到周伟在后头拉了后腿,气得当时就把周伟撵出了门不肯见他
一进林氏的院子,里头静悄悄的,小小便晓得林氏大约是去了花厅安排家中杂事抬脚就要走身后却传来周艾的叫声:“妹妹这是准备往哪里去呢?”
小小一喜,提着裙子便跑了过去,亲昵地拉着哥哥的手臂笑道:“你怎么还在家?不用去当值的么?”
周艾有些尴尬,谁家快及笄的妹子还这般稚童似的拉着哥哥的手臂撒娇呢?可是不得不承认小小这亲昵的态度让他心情极好,笑着回答道:“刚回来,陛下让我们都好生休整一番,过几日再去应卯”
又问小泻“不是去送荷姐儿吗?怎么弄了这么久?都等你半天了”
提起荷姐儿小小便有些无奈,双手比划着告诉周艾:“不过隔了几条街罢了,荷姐姐却似生离死别一般,哭了这么大一滩泪水要不是二婶催促说不定我还在门口站着看她哭呢!对了,哥哥等我干什么翱”
周艾歪了歪头笑道:“我听母亲说你平素在家也不怎么出门,莫不是那年在大悲寺庙会上吓着呢?左右今儿哥哥无事,带你逛街去可好
本以为这丫头会欢呼着答应,谁知她摇了摇头说:“算了,还是不去二婶三婶他们刚搬走母亲又要整肃下人,又要安排院子里的杂事,忙得很,我还是多陪陪母亲”
周艾楞了一下,转念有些愧疚,可他今日带小小出去是有其他的事情,非得拐了她出去不可,便笑着打趣她道:“你能帮什么忙?不过是端茶倒水罢了,只怕这些事周妈妈他们还要比你伺候得好些,快别添乱了,跟着哥哥出去玩罢”
小小推辞不过,只好回房换了件素淡些的衣裳,戴了不怎么起眼的首饰,这才跟着周艾出了门
周艾领着她直接去了酒楼,没坐一会儿,便上来一个精干的中年汉子
小小这才晓得周艾是要带着她看房子,便笑着同他玩笑:“哥哥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娇娥,打算金屋藏娇?可哪有哥哥养外室叫妹妹挑房子的?我还是不去了吧”
周艾狠狠瞪了她一眼,轻声呵斥:“好好的女儿家,哪里学来的混话这不是你要到及笄礼了么,哥哥是个粗人,想不出送你什么好,正好手上有些银两,挑个院子送你,想来怎么都比那些不中用的金银器物强些”
小小吓了一跳,心中又有些感动,吸了吸鼻子对周艾说:“送什么院子?难道哥哥是想赶我出门了不成?你有那些银两快些自己存着,若是日后嫂子知道我花费你的私房银子,还不得恨死了我这小姑子去?”
说起这个周艾倒也不像那些儿郎一般害羞,瞪了眼凶她:“什么嫂子?还不晓得在哪里呢!我自己的妹子想怎么疼就怎么疼我是听说南唐那边豪商众多,说不定这两年他们就要把生意做到安都来,到时这安都城里好些的院子只怕都是价格不菲趁着如今还算便宜,先给你置办一个反正你不是要及笄了么,我这做哥哥的总要弄一份拿得出手的礼才行不过哥哥我是个粗人,也看不出来什么好坏,干脆叫你自己来看,莫跟哥哥客气,只要你喜欢的,哥哥都给你弄到”
一席话说得小小红了眼眶虽说已经逐渐适应了周家人对自己毫无濒的宠爱,可是哥哥这样对待自己,还是让她心里暖烘烘的,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见她红了眼眶·周艾想要逗她开心,忙继续说道:“不过一个院子罢了,也值当你这样这次往南边去,听说父亲弄了好几个庄子·都是记的你的名字,那可都比这安都的院子值钱多了”
小小鼻子一酸,强忍着眼泪仰头笑道:“父亲弄庄子还不是有你的份,倒巴巴地说得好像全部是给我存的一样,也不想想我要那么多庄子做什么”
周艾的目光顿时惆怅起来:“大约是留着给你做陪嫁吧!”失而复得的东西总是弥足珍贵,可自己娇生惯养的妹子在身边呆不了几年就得嫁到另一个男人家里,叫他怎么舍得?可也不能把妹子留成老姑娘·前思后想,大概只有为妹子多准备一些陪嫁,让她未来也能过上好日子父亲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气氛突然就悲伤而温馨起来,兄妹俩不再说话
花了一天的时间,小小与周艾跟着牙人跑了六处地方,最终定下来一处干净整洁的院子,据说是某位被罢黜的朝廷命官留下的五进的大院子带一个花园子,里头还有花房·作价白银一万八千两,附赠整套家具以及下人三房
小小觉得太贵,周艾则是极为满意·直接拍了银子便让牙人去办手续,上的小小的名字
揣着热乎乎的房契,小小有些木然了好吧,她也承认那么大一套房子带上好的家具和下人一万八千两确实不算贵,可是哥哥眉头不皱地就拍了银子出来,这家伙到底攒了多少私房钱翱
周艾看她一脸恍惚,忙不停嘱咐她这事谁也不能说,不然林氏要是晓得他手里有这么多私房银子,一定会缴了去替他管起来
看哥哥那副紧张的样子,小小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扑哧一笑,忽然觉得这样的哥哥真实多了对自己太好的那个,实在是让她接受得很心虚啊
都快到家门口了,倒是发生了一点小事故不知哪家的马车与周家马车相对而行,速度太快,两车相遇时不知怎么就碰了一下对方倒是极有礼节·立刻就退车过来问候,周艾下车一看,原本和缓的脸色却骤然绷紧,哼了一声道:“还道是谁家的车夫把式太烂,原来是杜公子家的,这也难怪,你们都是做锦绣文章的,自然操控不好马匹了,既然如此,下次就别再驾着马车出行了”
小小从未听哥哥说得如此刻爆有些惊讶地掀了车帘探头去看,只见一位有些眼熟的锦衣公子站在周艾跟前,脸色也不怎么好,唇角动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道:“周兄何必如此,不过是年少无知时的玩笑罢了这次本是我家不对,让你受惊了”
周艾冷冷哼了一声,不想理他,抱了抱拳转过身来,看见妹子正探头探脑,怕是受了惊吓他瞬间消了余怒,笑着走过去说道:“小小看什么呢?不过是个认识的人罢了”
杜伯清车里正式载的秦睿,听见外头争执,他也探出头来,顺着周艾的身影望过去,恰好看见小小笑着掀开车帘让周艾进去的涅,登时楞住了,脑海中只回想着周艾那声“小小”,心中满是欢喜,原来她真是周家女儿,她叫小小么?
小小见他傻乎乎的涅,立刻想起来这两人是谁,旁边的西兰也笑了起来:“这不是那天闻香阁里碰到的傻公子么?”
周艾一听起了警觉,再看见秦睿那副傻愣愣的涅,气呼呼地一把扯下帘子掩得严实,连声催促车夫快些回家扭头问西兰:“什么闻香阁的傻公子?你这丫头快些说清楚!”
西兰便一五一十地将前几日逛街的事情说了,听得周艾拍着大腿连声叫好,小小却觉得有些窘迫,脸上绯红一片
看着妹子羞红了脸,周艾忽然想到刚才从杜家马车里探出头来傻乎乎的那个公子,突然就犯起愁来跟杜伯清一路的,肯定也是文人家的公子哥,这样的也不是自家妹子的良配唉,妹子大了,这可如何是好翱
二百三十四章 解决
林氏已经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正在院子中同两个媳妇子说话周艾打了声招呼,便说要洗漱一番离去了林氏拉着小小的手嗔怪道:“又跑到哪里去闲逛了?艾哥儿也是,好容易在家歇几日,也没说多陪陪我,尽往外头跑今天更好,把你也拐出去了”
小小赶紧替哥哥求情:“哥哥都是大人了,自然在家里坐不赚好母亲,你就别说他了”
“你呀!”林氏说归说,实则对于一双儿女能多出去走动也是挺看好的不过过几日便要带小小出门做客,少不得又要叮嘱她一番小小本就逛了圈有些累,再听林氏唠叨便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听见说蕙姐儿也要去,猛地坐直了身体看向林氏
林氏见她吃惊,抿嘴笑了一下道:“怎么?你不喜欢同蕙姐儿一同出去么?那就不叫她去好了”
小小赶紧解释道:“不是只是往日母亲出门做客,都没有带上蕙姐儿,怎么这次想起来了?”
本来女孩子一般十岁之后便可以出入各种社交场合,也是方便她们觅得良婿的意思
自从蕙姐儿遭了周伟的厌弃,林氏出门的次数又少,自然就不曾带上她可如今蕙姐儿已经年岁不小了,连荷姐儿都定了亲,她的亲事却还没有着落,林氏也跟着暗暗着急起来若是那些爱嚼舌根的传出去,指不定就成了她这嫡母如何打压庶女的怪话再加上蕙姐儿的寝室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也是她的一块心铂这次既然想好了要带小小出门,自然也不能落下蕙姐儿
这千般思绪只在转瞬之间,林氏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自己尚未及笄的女儿说起,只叫了周妈妈来先伺候她洗漱一番待小小洗漱完毕,出来看见蕙姐儿恭敬地立在林氏面前,不由楞了一愣,回头无言地看向周妈妈意思是她怎么来了?
周妈妈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最近几年以来,除了上学的时候,其他时间小小都很少碰到蕙姐儿,对于她的定义也从一开始的姐姐转变为了普通同学小小本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实在没办法对于一开始就对自己表现出强烈敌意的蕙姐儿产生任何好感
这几年周伟出征在外,除了偶尔问一下功课之外,林氏对蕙姐儿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和管束,只求在自己手上莫要出问题就好了对于蕙姐儿平素偶尔出门赴约什么的,多半都是点头即准可是因为没有嫡母带着出席各种场合,蕙姐儿并没有真正进入安都的交际圈子,她这才晓得为什么陈姨娘老是对自己说要对嫡母恭顺些可惜已经晚了
听说林氏要带着她和小小出席金府的赏花宴她立刻就欣喜了起来为着这次宴会林氏又给她和小小做了新衣,定了时新首饰,一得到自己的那份儿,她便叫莺儿挑了几样,说是自己年纪鞋不知道穿什么比较好,端着东西找林氏讨教来了
见了小鞋蕙姐儿主动笑着行了礼走过去拉着小小的手道:“妹妹成日深居简出的,难得见上你一面,今日可算是凑了巧你也快来帮我挑挑,看看我穿什么比较好看?”
小小忍了一下,勉强将胳膊上站起来的汗毛抚顺了,抬手摸了摸鬓边,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拽出来,笑着回道:“蕙姐姐真是爱说笑,我素来不是个爱打扮的,哪里晓得如何搭配?不过姐姐生得好看,穿什么都漂亮”
这种突然而来的亲热劲有点儿叫人受不了,小小敬谢不敏至于服饰搭配什么的她真的是两眼一抹黑,那什么复杂的褙子半臂襦裙罗裙湘裙之间的细微差别,她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而且蕙姐儿的相貌随了陈姨娘,生得娇柔,只可惜身量随了周伟,挺拔修长加上她时不时扮出一副柔弱恭顺的涅,还不如发脾气时生气勃勃的来得好看
蕙姐儿倒无所谓,她今日主要的示好对象是林氏,只要林氏开了口,她也就达到目的了至于小鞋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互不招惹倒是更好
林氏翻看了一下莺儿托盘中的几件衣裳,略皱了皱眉道:“太过素淡了些,你们小姑娘还是穿得鲜艳些得好我记得你做的新衣理由有一条玫红的系胸百花落地裙,就穿那个吧!配那月白的半袖一定好看”
小小知道林氏说的那件衣裳,她也做了一条,不过是葱绿的,上头是各色的花朵,自胸部至裙摆,由小而大,渐次开放,确实非常漂亮
蕙姐儿一听也高兴了,她就是怕林氏觉得自己抢了小小的风头,不让她打扮太过,所以才谨慎地请林氏参考衣饰林氏指的那条玫红的裙子也是她特别喜欢的,高高兴兴地叫上莺儿回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林氏同小小都有些无奈,相对笑了一眼,懒得说她犯傻本就是预备着带她去谋一段好姻缘,林氏自然会消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者小小年岁渐长,相貌也长开了,她的美丽是那种艳丽而不媚俗的,再加上额间的红痣,更添了几分端庄玫红那种过于浓烈张扬的颜色并不适合小鞋她也不会傻到同蕙姐儿相争
小丫头将早就预备下的果子端了上来,林氏便招呼小小吃果子,一边同她说起家里的事情如今二房三房搬了出去,府里倒显得清静了许多,林氏预备将院子重新划分一下,各自起了名字安排用途再加上周伟封了国公,这府里相应的门庭也要改建一下,外院还打算辟出一块空地做他们父子的演武之地,后头花园也要重新安排一下,零零碎碎地算下来,工程倒是不小
自家人住的房子,自然要尽量做到舒适妥帖林氏准备依着家里各人的喜好,将院子重新划分之后,入了秋末凉爽些的季节再请工匠来动土
小小当然是举手欢迎的,跟林氏头凑着头地商量了一会儿,周伟回来了,叫上蕙姐儿芹哥儿,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了晚饭,各自散去
去金府做客倒是一番风顺,两个第一次参加到安都社交场合的女孩儿各自收了一堆礼物这也是小小第一次真正认识到嫡庶之别她收到的礼物档次成色都比蕙姐儿的好了太多,回程的马车上蕙姐儿话也少了很多,手里的帕子都快撕烂了,强忍着没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林氏心里也不舒服紫是她的闺蜜,两人自小相识,说话也直接得多,没什么遮掩,紫悄悄告诉她,如今周府已经位晋国公,可不能再像往常一般嫡庶不分,须得将这规矩立起来这涉及到往后世子位的承袭,家族的传承,周家可再也不是那个上阵父子兵的时候了,就是做个样子,也得做出来给陛下看
回到家,林氏便与周伟说了一宿的悄悄话,至于最后怎么定,估计要过些日子才晓得
随后小小同蕙姐儿的交际便忽然多了起来
黄氏成了新任的侯爵夫人,府中尝尝举办大小宴会,每次都会叫了她们姐妹俩过去,倒也认识了好几位年龄相当的小姐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小和蕙姐儿都没有交到那种非常要好的朋友小小是觉得自己始终心态没有改变过来,同她们说不到一处去,至于蕙姐儿朋友没有交到,倒是不小心得罪了人,闹得荷姐儿给她善后,对她愈发没有了好眼色
不管怎么说,几次出入这样的宴会之后,俩人的交际圈子算是宽广了起来接踵而至的赏花宴诗会游园等各种活动的帖子如雪片般飞来蕙姐儿是每场必到,差不多每隔三五日便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小小则开始腻烦起来,隔三差五地告病不去,私底下便落了一个不好相处的名声
不过这种活动参与得多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刚进腊月,便有人上门给蕙姐儿提亲,对方是京都转运盐使司同知的幺子,虽是庶出,可是这位同知本就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儿子,一个庶女已经出嫁,嫡子哥哥也已经成亲转运盐使司同知官职虽不高,但确实是个肥差,家底颇为丰厚,到时这庶子分家出去过,日子也定然是极好过的周伟只略一打听,立刻变同意了
因为替祖母守孝,那庶子已经十八岁了,两家一合计,便定了开春之后四月二十八的婚期,虽然紧了点,可日子选得极好加上送去钦天监合八字,批得也极好,周府算是过了一个好年
解决了蕙姐儿的亲事,可周艾的尚未解决林氏愁怨地发现,自从自家成了国公府,怎么儿子的亲事更艰难了?小门小户的她看不上,勋贵出身的又怕太过娇气幸亏新年将近,只好把这事丢在一边不理,全副精力投入到过年的事情当中来未完待续,(ian)投推荐票月票,,要感谢nachaaer童鞋捉虫虫,确实是我写着写着就疏忽了,颠三倒四的……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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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9更新推迟
二百三十五章
ps火车晚点了刚到家因为没有存稿,所以发的是昨天的帝,是为了薄全勤来的……稍等更新夜猫子童鞋可以守候一下,要上班上课的童鞋明天早上再看吧!对不起对不起……
林氏已经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正在院子中同两个媳妇子说话周艾打了声招呼,便说要洗漱一番离去了林氏拉着小小的手嗔怪道:“又跑到哪里去闲逛了?艾哥儿也是,好容易在家歇几日,也没说多陪陪我,尽往外头跑今天更好,把你也拐出去了”
小小赶紧替哥哥求情:“哥哥都是大人了,自然在家里坐不赚好母亲,你就别说他了”
“你呀!”林氏说归说,实则对于一双儿女能多出去走动也是挺看好的
不过过几日便要带小小出门做客,少不得又要叮嘱她一番小小本就逛了圈有些累,再听林氏唠叨便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听见说蕙姐儿也要去,猛地坐直了身体看向林氏
林氏见她吃惊,抿嘴笑了一下道:“怎么?你不喜欢同蕙姐儿一同出去么?那就不叫她去好了”
小小赶紧解释道:“不是只是往日母亲出门做客,都没有带上蕙姐儿,怎么这次想起来了?”
本来女孩子一般十岁之后便可以出入各种社交场合,也是方便她们觅得良婿的意思自从蕙姐儿遭了周伟的厌弃,林氏出门的次数又少,自然就不曾带上她可如今蕙姐儿已经年岁不小了,连荷姐儿都定了亲,她的亲事却还没有着落,林氏也跟着暗暗着急起来若是那些爱嚼舌根的传出去,指不定就成了她这嫡母如何打压庶女的怪话再加上蕙姐儿的寝室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也是她的一块心铂这次既然想好了要带小小出门自然也不能落下蕙姐儿
这千般思绪只在转瞬之间,林氏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自己尚未及笄的女儿说起,只叫了周妈妈来先伺候她洗漱一番待小小洗漱完毕,出来看见蕙姐儿恭敬地立在林氏面前不由楞了一愣,回头无言地看向周妈妈,意思是她怎么来了?
周妈妈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最近几年以来,除了上学的时候,其他时间小小都很少碰到蕙姐儿,对于她的定义也从一开始的姐姐转变为了普通同学小小本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实在没办法对于一开始就对自己表现出强烈敌意的蕙姐儿产生任何好感
这几年周伟出征在外除了偶尔问一下功课之外,林氏对蕙姐儿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和管束,只求在自己手上莫要出问题就好了对于蕙姐儿平素偶尔出门赴约什么的,多半都是点头即准可是因为没有嫡母带着出席各种场合,蕙姐儿并没有真正进入安都的交际圈子,她这才晓得为什么陈姨娘老是对自己说要对嫡母恭顺些可惜已经晚了
听说林氏要带着她和小小出席金府的赏花宴,她立刻就欣喜了起来为着这次宴会林氏又给她和小小做了新衣,定了时新首饰一得到自己的那份儿,她便叫莺儿挑了几样,说是自己年纪小不知道穿什么比较好,端着东西找林氏讨教来了
见了小鞋蕙姐儿主动笑着行了礼,走过去拉着小小的手道:“妹妹成日深居简出的,难得见上你一面,今日可算是凑了巧,你也快来帮我挑挑,看看我穿什么比较好看?”
小小忍了一下,勉强将胳膊上站起来的汗毛抚顺了,抬手摸了摸鬓边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拽出来,笑着回道:“蕙姐姐真是爱说笑,我素来不是个爱打扮的,哪里晓得如何搭配?不过姐姐生得好看,穿什么都漂亮”
这种突然而来的亲热劲有点儿叫人受不了,小小敬谢不敏至于服饰搭配什么的她真的是两眼一抹黑,那什么复杂的褙子半臂襦裙罗裙湘裙之间的细微差别,她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而且蕙姐儿的相貌随了陈姨娘,生得娇柔,只可惜身量随了周伟,挺拔修长,加上她时不时扮出一副柔弱恭顺的涅,还不如发脾气时生气勃勃的来得好看
蕙姐儿倒无所谓,她今日主要的示好对象是林氏,只要林氏开了口,她也就达到目的了至于小鞋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互不招惹倒是更好
林氏翻看了一下莺儿托盘中的几件衣裳,略皱了皱眉道:“太过素淡了些,你们小姑娘还是穿得鲜艳些得好我记得你做的新衣理由有一条玫红的系胸百花落地裙,就穿那个吧!配那月白的半袖
小小知道林氏说的那件衣裳,她也做了一条,不过是葱绿的,上头是各色的花朵,自胸部至裙摆,由小而大,渐次开放,确实非常漂亮
蕙姐儿一听也高兴了,她就是怕林氏觉得自己抢了小小的风头,不让她打扮太过,所以才谨慎地请林氏参考衣饰
林氏指的那条玫红的裙子也是她特别喜欢的,高高兴兴地叫上莺儿回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林氏同小小都有些无奈,相对笑了一眼,懒得说她犯傻本就是预备着带她去谋一段好姻缘,林氏自然会消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者小小年岁渐长,相貌也长开了,她的美丽是那种艳丽而不媚俗的,再加上额间的红痣,更添了几分端庄玫红那种过于浓烈张扬的颜色并不适合小鞋她也不会傻到同蕙姐儿相争
小丫头将早就预备下的果子端了上来,林氏便招呼小小吃果子,一边同她说起家里的事情如今二房三房搬了出去,府里倒显得清静了许多,林氏预备将院子重新划分一下,各自起了名字安排用途再加上周伟封了国公,这府里相应的门庭也要改建一下,外院还打算辟出一块空地做他们父子的演武之地,后头花园也要重新安排一下,零零碎碎地算下来,工程倒是不小
自家人住的房子,自然要尽量做到舒适妥帖林氏准备依着家里各人的喜好,将院子重新划分之后,入了秋末凉爽些的季节再请工匠来动土
小小当然是举手欢迎的,跟林氏头凑着头地商量了一会儿,周伟回来了,叫上蕙姐儿芹哥儿,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了晚饭,各自散去
去金府做客倒是一番风顺,两个第一次参加到安都社交场合的女孩儿各自收了一堆礼物这也是小小第一次真正认识到嫡庶之别她收到的礼物档次成色都比蕙姐儿的好了太多,回程的马车上蕙姐儿话也少了很多,手里的帕子都快撕烂了,强忍着没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林氏心里也不舒服紫是她的闺蜜,两人自小相识,说话也直接得多,没什么遮掩,紫悄悄告诉她,如今周府已经位晋国公,可不能再像往常一般嫡庶不分,须得将这规矩立起来这涉及到往后世子位的承袭,家族的传承,周家可再也不是那个上阵父子兵的时候了,就是做个样子,也得做出来给陛下看
回到家,林氏便与周伟说了一宿的悄悄话,至于最后怎么定,估计要过些日子才晓得
随后小小同蕙姐儿的交际便忽然多了起来黄氏成了新任的侯爵夫人,府中尝尝举办大小宴会,每次都会叫了她们姐妹俩过去,倒也认识了好几位年龄相当的小姐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小和蕙姐儿都没有交到那种非常要好的朋友小小是觉得自己始终心态没有改变过来,同她们说不到一处去,至于蕙姐儿朋友没有交到,倒是不小心得罪了人,闹得荷姐儿给她善后,对她愈发没有了好眼色
不管怎么说,几次出入这样的宴会之后,俩人的交际圈子算是宽广了起来接踵而至的赏花宴诗会游园等各种活动的帖子如雪片般飞来蕙姐儿是每场必到,差不多每隔三五日便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小小则开始腻烦起来,隔三差五地告病不去,私底下便落了一个不好相处的名声
不过这种活动参与得多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刚进腊月,便有人上门给蕙姐儿提亲,对方是京都转运盐使司同知的幺子,虽是庶出,可是这位同知本就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儿子,一个庶女已经出嫁,嫡子哥哥也已经成亲转运盐使司同知官职虽不高,但确实是个肥差,家底颇为丰厚,到时这庶子分家出去过,日子也定然是极好过的周伟只略一打听,立刻变同意了
因为替祖母守孝,那庶子已经十八岁了,两家一合计,便定了开春之后四月二十八的婚期,虽然紧了点,可日子选得极好加上送去钦天监合八字,批得也极好,周府算是过了一个好年
解决了蕙姐儿的亲事,可周艾的尚未解决林氏愁怨地发现,自从自家成了国公府,怎么儿子的亲事更艰难了?小门小户的她看不上,勋贵出身的又怕太过娇气幸亏新年将近,只好把这事丢在一边不理,全副精力投入到过年的事情当中来
二百三十六章 气闷
听说陈姨娘好起来了,芹哥儿特地买了糕点回来去看望她叫小丫头将做成梅花桃花涅的糕点端上来,亲手捧给陈姨娘说:“姨娘快尝尝,这叫花糕,是新开的一家糕点铺子里卖的,听说掌柜的是南唐人,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做糕点的,这味道果然把其他家的都比下去了我今儿可是一大早就去排队,才买到这么一点儿呢!”
享受着儿子的孝心,陈姨娘觉得前些日子的病痛折磨都不算什么了,心里甜滋滋的,还是没有忘了问:“可给夫人和你父亲送了?你可不能忘记孝顺你父亲了,还有大少爷和大小姐,三小姐,可都送了么?”
芹哥儿的笑容明亮而又张扬:“你快些吃吧,不用操心那些母亲那边我去送了,她还夸奖我是个孝顺的孩子呢,可是这糕点本就不多,母亲没收,叫我带给你多吃些这糕点本来就是哥哥带我去买的,他若喜欢自会去买,姨娘就不用的了”
陈姨娘吃了两块,想起今日本事上学的日子,有些惶恐地问道:“芹哥儿今日不用上学么?特地去给姨娘买糕点,若是被先生晓得了可怎么好?”
芹哥儿笑着摇头:“好姨娘,你就别操心了,果然是母亲说的,你就是心思太过细腻,总爱操心我和姐姐,这才忧思成疾如今皇上开了恩科,我们那位先生也摩拳擦掌有意应考,如今正忙着备考呢,学里也改为了隔日一去,今日正是放假的日子,不会耽搁功课”
见他句句都说叫自己不要操心,可是答起自己的问题又格外周详,陈姨娘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了那日蕙姐儿过来的情景,眼神黯了一黯,还是打起精神笑吟吟地陪着芹哥儿说会儿话
芹哥儿一走陈姨娘便扶着小丫头的手往林氏屋里去请安,刚到了门口却被周妈妈拦了下来,只是笑着说夫人说过了,叫她安心养病不用顾忌这些虚礼陈姨娘听了楞了一愣,在屋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转身便走了
周妈妈进来报给了林氏知晓,林氏只叹了口气,旁的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林氏也尽量说服自己对着她平心静气些,对着蕙姐儿芹哥儿的心态也比往日里好了很多,可是每当看见陈姨娘那张脸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就像一个陈年的伤口,虽然已经结了疤,但是每当看到总会想起受伤时撕心裂肺的痛苦
小小正陪着林氏说话,见她听说陈姨娘来请安的消息脸色就不好,心里隐隐有些知晓缘由,面上还是装作不晓得一般对林氏说:“母亲倒是心怀宽广,我见金夫人家里,对着庶子庶女都没什么好脸色也不让他们跟自己的姨娘多接触若是她们晓得您是如何对待陈姨娘和芹哥儿他们,只怕要说您是观音菩萨了
这马屁拍得太过明显,饶是林氏心情正低落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道:“菩萨快些饶了她,不过是小孩儿胡言乱语罢了你也真是个怪胎,对着菩萨连面儿上的尊重都没有,小心菩萨晚上入梦教训你!”
想着小小正好说起陈姨娘这一节,林氏有心教她,便将心里话告诉她道:“你也晓得我们家从来就不论嫡庶,皆是一碗水端平的,便是如今你父亲晋了国公,可是你们这一辈也不过两个兄弟,两个姐妹能互相扶持着把日子过好才是正经,何必非把这嫡庶分得那般清楚?若芹哥儿是个不成器的,往后不但帮不到你和艾哥儿,说不得还得给你们拖后腿,那才是真正的捣乱呢!再者说了,蕙姐儿同芹哥儿总是陈姨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又在她身边长到了那么大,我便是做什么手脚也不能割断这呣子情分,又何必去做那恶人呢?”
小小忙讨好地替林氏按着肩膀道:“那也是母亲你好心我看金夫人家那两个妹妹,都是一副畏畏缩缩见不得人的涅,若说不是她刻意教导的,我才不相信呢!”
林氏转身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嗔怪道:“这样的话也是你说得的?各家的日子自有各家的过法,她喜欢,夫君也不嫌弃,这日子便可以这般过只不过我可告诉你,莫要将这嫡庶看得太过严重,那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呢!”
“母亲这话我可没明白”小小有些惊讶,她还以为母亲对于庶子庶女什么的看不顺眼,跟林家的那一堆破事儿有关系呢,可是听她这话,竟是半点儿也没放在心上的意思
林氏自然也想起了娘家,摇头一笑道“嫡也好,庶也罢,终归不过是个出身而已,这其中选择的权利既不在姨娘,也不在孩子,都是那做父亲的意思男人若是变了心,家里不乱扯也会到外头去,这冤有头债有主的,不从那祸根子上头下功夫,光盯着女人孩子有什么用处?”
这话说得露骨,周妈妈同郑妈妈站在旁边都有些替自家主子害臊,可那母女俩似乎并不觉得这言辞有什么过分,小小还点着头附和道:“我明白母亲的意思,与其去盯着丫头姨娘们,还不如管好自家的男人才是正经若那男人没那份心思,便是有人花上十成功夫,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日”
郑妈妈简直就快晕倒了,这母女俩……听听小姐说的都是些什么?传出去说国公府的妇人和郡主闲来谈论这些,这怕都没人肯信她看了眼周妈妈,却见她只是一脸地笑,暗恼这家伙只做壁上观,自己终于忍不住抢在林氏开口前Сhā嘴道:“小姐今儿不是要去三爷府里的么?时候不早了,不如奴婢陪您过去吧?”
说得正欢的母女俩被打断话头,林氏诧异道:“去你三叔那儿?是有什么事吗?”
小小悄悄瞪了郑妈妈一眼,见她眼睛盯着脚尖似乎没看到的样子,只好告诉林氏:“是江陵府有信来,三叔已经叫人给我送过来了,不用去取”
听见“江陵府”三个字,林氏就警觉起来,挺直了背脊问小泻“信里说什么了?”
即使她不问,小小也是要告诉她的,可看着陈氏做出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小小心里竟有些抵触,语气也不如之前轻快:“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些赵家近况再者皇上开了恩科,天赐哥已经有举人身份,想要上京赶考,天佑哥在家左右无聊,也打算跟着一块儿来”
这件事本来就要跟林氏商量的,虽说一直瞒着赵家那边,只说自己的家里是富商身份,可是赵天赐来了安都,断没有叫他去住客栈的道理,普通的中等人家来个亲戚也招待得了,更何况小小一直伪称自家是富商呢?就算没有一间院子,可一间房总是有的吧?
这样的事情自然要跟一家主母商量才是,小小本想着找个机会再跟林氏提,反正这时间还早,陈氏也只是在来信中提了一句罢了,并没有做什么要求可是林氏这幅样子立刻便让她觉得事情不顺利起来
果然林氏冷笑道:“这是挟恩求报吧?什么进京赶考,怕是来打秋风的罢了,到时你也莫要出面,我叫周妈妈去见上一面,打发了就是”
周妈妈在旁边听着暗自着急,不明白林氏之前说起对待庶子姨娘都还好好的,怎么差不多的事情轮到了自己女儿身上,立刻就不清楚起来不管那家人对小姐如何,至少庇护小姐安稳长到了十来岁,小姐那几年里头多少都对赵家人有份依赖之情夫人这样说,只怕是小姐面上不显,心里也会不开心的
谁知小小坐到了林氏身边,轻声说道:“母亲快别这么说当日赵家姨父救下我的时候,可从未想过要我回报什么,不过是因为姨母一片慈悲心肠罢了就算是我回了家,可您看这么些年来,他们可曾来信要过一针二线?我知道后来您请三叔给赵家送了银子过去,姨父姨母坚辞不受,天赐哥还特地写信告诉我,叫我不用这般客气,要我好生伺候您二老如今不过是姨母在信中提到一句罢了,左右日子又还远着,到时咱们再行安排就是可若是像您说的就叫周妈妈去打发人家,那咱们周家成了什么?若是落在有心人眼中,岂不是又给父亲添些烦恼?”
她说的道理林氏自然晓得,可是想起自己如珠如宝的女儿居然在那种乡下地方吃苦受累,还顶着一个童养媳的身份,这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此时她正在气头上,便是心里明白,耳朵里也听不进去小小的话气呼呼地站起身道:“知道你向着他们,罢了,我也累了,反正你年岁渐长,自有主张,我又何苦做这恶人?”说罢一甩袖便回里屋躺着去了
小小没法子,只好冲着周妈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多劝母亲几句,自己闷闷不乐地回了房间未完待续,(qpdancm)投推荐票月票,,:感谢jaycf童鞋打赏的扇子……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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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七章 错认
回到自己房里,小小只留了西兰伺候,将其余的人都遣出内室郑妈妈有些的地向西兰使了个眼色,这才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可惜西兰并不晓得之前发生在夫人房间里的事情,以为小小只不过是单纯地心情不好,郑妈妈叫自己小心些伺候再看小小坐在梳妆镜前自己卸了钗环,忙走过去仲手帮忙,口里问道:“这大白天的,小姐就把头发散了,是不准备出门了么?”
小小正闷着,听她提起出门,眼前倒是一亮,指了指头发说道:“替我挽个男子的发式,咱们偷偷出门逛一逛去”
西兰闻言只是有些诧异,手下倒是没停,替小小挽了个男子发式,颇有几分兴奋地问道:“小姐这是准备换了男装出去么?您且稍等,奴婢替您寻件大少爷的旧衣来”
小小正有此意,寻了个去大哥那边借书的借口便打发西兰去了,又告诉郑妈妈自己想要躺上一会儿,有西兰陪着就行,不用他们进来伺候
周艾不在家,不过兄妹俩关系好,西兰很轻易地就弄到了一件周艾旧时的衣物,粗粗改了两针,让小小换上一看,好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公子,再寻条勒额遮住眉间的红痣,看起来简直同周艾一模一样
对着镜子照了照,小小看这西兰换上小厮服色,俩人偷偷避开旁人,趁着前头院子里正进来一车砖石料有些忙乱,匆匆出门去了
不过她们主仆俩的行事又如何能逃得过郑妈妈的眼睛?不过想着小小不开心,也就未曾阻拦
只是看着她们俩人的涅有些好笑,也有些的,转身将这事告诉了林氏谁知林氏并没生气,只是笑着说了句:“随她去罢”竟也真的丢开了手不管了
因是偷跑出来的,俩人也没用车,信步而行小小反正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干脆就随意乱走,反正是散心嘛
大街上倒是十分热闹,贩卖小吃果子的小贩,高声叫卖的店家行色匆匆的行人,还有抬着轿子的脚夫,一副活生生的生活画卷
小小的心情开朗了很多
说实话,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林氏对于自己是赵天赐童养媳的过去那般在意,还笃定地认为赵家是想要挟恩图报,而且对赵家人十分厌恶的样子这次提起这事,本来就是因为皇帝想要给自己赐婚不过拿来做个借口罢了当自己重回周家的那一天,赵家只怕就已经息了那份心思,这么多年来通信之类的,也从未提及一二这两年里,赵家人同自己一直保持着联系,可是赵天赐写来的信同天佑一样,字里行间看不出什么异常,不过是说说陈氏说说赵家的近况
小小觉得,赵天赐是把自己当做一家人一样对待的,并没有什么旁的意思若硬是要说有,就是那信里的遣词语气,比以往两人在赵家相处的时候还要疏远了不少赵天佑则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涅,写信来无非是诉苦书院里头管得有多严,好容易回家歇上一日,还要被赵明礼接着操练,让他大感吃不消他虽比天赐灵活通透一些,可这学问上确实不如天赐,就连这秀才也是连续考了两年才过
这次天下一统,皇帝又开了恩科赵明礼虽辞官致仕在家做个田舍翁却也没有放松对兄弟二人的管教,他的意思,是让天佑今秋下超若是能博个举子的名分,来变可以同天赐一起上京参加院试若是不过,来年春闱便让天赐一个人上京便可天佑就不许去了天佑又想上京玩耍,又的过不了秋闱,头疼不已,字里行间都是请小小帮他说说情的意思
看着那封信,小小似乎又看到了天佑苦着脸的涅,不由莞尔西兰在旁边见她笑了,这才松了口气,殷勤道:“小······小少爷别老是低着头往前冲,咱们既然出来了,可得好生逛一逛呢!”
小小回头拿折扇敲了她一记,轻声说道:“你这家伙,府里样样不缺,你还缺得了什么?随意走走也就罢了,有什么好逛的?”说完见西兰的眼光老是往那些脂粉铺子绣庄成衣店上头瞄,赶紧警告她说:“你可别忘了咱们穿的男装,总不能去跟一堆大姑娘小媳妇儿挤着买胭脂吧?”
西兰咧嘴一笑:“瞧您说的,奴……奴才就是那么没眼界的人么?不过少爷,咱们也不能就在大街上乱走吧?奴才这脚都有些酸了呢!”
“不是脚酸,只怕是嘴馋了吧”小小了然地看了她一眼,瞧见前面有间茶楼,信步走了去
秦铨好看见她带着西兰走进茶楼的侧影,心下一喜,见不着周家姑娘,见着周艾也好啊上次在巷子里偶遇,他见到了周艾,一打听才晓得周艾是天子近卫金吾卫的副指挥,而且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不是那些花拳绣腿的花架子不用他刻意打听,昌武公周府如今在大周人气正旺,坊间传言也挺多加上周艾在金吾卫当差,他也时常能遇上,只是苦于无法跟周艾熟识起来,一直引以为憾
这时竟然在街上看见周艾,他欢喜得不得了,只想赶快追进去借机与周艾搭上话,跟着便进了茶楼
一进茶楼反而不见了周艾的踪迹,他有些烦躁,又有几分不确定刚才那个少年,看侧脸确实是周艾无疑,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细想缘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管睁大了眼睛在茶楼里头四处寻找
跟着他的小厮松香有些奇怪,自家公子进了茶楼,却不急着找个地方坐下,就站在大门口四处张望,便开口提醒道:“少爷,不如先找张桌子坐下您也告诉奴才您是在找什么,奴才也能帮您找不是?”
秦睿嗯了一声,随意找了张靠角落的桌子坐下了,回头一看,“周艾”就坐在自己的侧后方,笑着上前招呼道:“周大人好雅兴……”
小小正等着小二端点心上来,突然听见旁边有人打招呼,暗叫“不好”,她虽然与周艾容貌相似,可是个头就同周艾差远了,身体也没有他看起来那么壮实,没想到遇见哥哥的熟人了,这可怎么是好?
算了,不管他,一口咬定他是认错了人,想来人家也不会纠缠结果抬头一看,原来是见过两次的那位公子,只得起身点头道:“请坐”
她这一起身,秦睥刻就看出不对劲了,周艾跟自己差不多高,可眼前这个“周艾”身高顶多到自己下巴,分明是个西贝货转念一想,秦睥刻明白眼前这人是谁了,忍不住惊讶道:“周小姐怎么这身打扮?”
小小赶紧竖了根手指在唇前做噤声的示意,她女扮男装跑出来玩,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没成想会遇到个“熟人”瞪了眼睛小声说他:“公子低声些,您这么大的声音,只怕要把全茶楼的人都引过来呢!”
秦铙右一望,并没见人扭头往这边看,可还是有些紧张她一个姑娘家做男装打扮,同样小声答道:“你怎么要做这身打扮?”
小小有些尴尬,嘴里解释道:“好玩罢了公子还是唤我周少爷就是对了,还没请教公子贵姓呢?”
“我姓秦,你叫我睿就是”看着小小双颊酡红,一瞪眼的时候秋波流转,秦睿便觉得脚下有些发软,顺势便在小小对面坐了,知趣地没有再问,而是说起了茶水饮食等物
小小松了口气,也就笑着附和了几句秦睿便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搜肠刮肚地拣那些好吃的好玩儿的说给小小听
立在他身后的小厮松香看着自家少爷的表现有些惊讶,不由多打量了小小一眼,他跟着秦畎后伺候,也见过周大人几面,不得不说,这西贝货确实长得挺像周大人的,可少爷这般高兴又是为了哪般?
莫非······他悄悄打量了坐在少爷对面的女子同她背后的做小厮打扮的侍女一眼,心中暗乐,莫非是少爷瞧上了人家?
感觉到松香打量的目光,西兰狠狠瞪了他一眼,一个奴才罢了,也敢这样打量小姐,是想不要命了么?本来对秦睿的印象还不错的,可看他带的这小厮一副没规矩的涅,顿时将这好感去了五分
小小倒是真对这位秦公子有了几分好感,不说别的,这茶楼里端上来的各式点心,就能让这位秦公子说个没完,一会儿扯上秘方什么的,一会儿又扯上传说之类,她权当听故事的吃着点心喝着茶水,还有专人给讲各种轶闻趣事,简直就是人间最舒服的享受了
秦铨讲到兴头上,忽然旁边那桌拍了桌子,震得桌上的碗盘都跳了起来,拍桌子的那人还没察觉,正伸长了脖子说:“南唐旧地人人崇尚奢华,哪里还有安心做学问的人?”
二百三十八章 护短
那人声音极大,茶楼中的众人都被吸引了目光过去,甚至两角落里用绣屏围起来的桌子也有人出来看了一眼
同桌似乎有人想要辩驳,奈何被同伴制止,红着脸喘着粗气低头没有做声
那人似乎得到了故里一般,得意洋洋地环视了同桌人一眼道:“若不是南唐奢靡之风盛行,咱们哪能那么容易就将南唐吞并下来?照我说,陛下根本没必要开这个恩科,那些南唐蛮子不过一群耽于享乐的废人罢了,若是上京应试,也不过平添笑料”说着斜眼去瞧同桌的一个青年男子,语带轻蔑地道:“也就是司马兄胸怀宽厚,说什么南唐还是有不少能人异士,那些奇技淫巧又怎么能登大雅之堂?”
被称作司马兄的人正是之前急红了脸的那人,闻言顾不得同伴在底下扯他的衣襟,冷笑着回应道:“孙兄从未离过安都一步,又安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陛下圣明,为广纳贤才开恩科取士,难道你比陛下还要聪明?”
这话得反着听,意思就是陛下难道不如你聪明了?小小听着就莞尔一笑,侧了头饶有兴致地打量隔壁桌的人来
秦睿在旁看着眼都直了几年未见,这小娘子出落得更是如娇花一般秀丽,只不过微微一笑便叫他失了心神就算是昌武公府的女儿又如何,他一定要娶她为妻!
不过对于旁桌夺去了心上人的注意力,秦睿还是有些不满,他扭头看了隔壁桌一眼,看穿戴应该是几个读书人,只不过都不认识,想来也不是什么有名人物,便也没有放在心上,殷勤地劝周家小姐用点心可惜除了惹来她背后的黑俏丫头警告的一瞪眼之外,周家小姐只是随意嗯嗯了两声·注意力全放到隔壁桌的争论上头去了
那两个书生正争执得厉害
孙姓那人听见司马那人讽刺自己,冷笑着冲宫城方向一拱手道:“陛下圣明,开我大周百年盛世,何须你来言说?只不过这广开恩科·时间却又定在明年,摆明了是方便南唐旧地那些人抓紧时间温习,替他们留一两分面子,指望他们不要输得太惨罢了司马兄台埋头苦读,自然不能领会陛下心意”
司马姓的那人也毫不示弱:“陛下心意岂是我等小民可随意揣测的?我只是觉得孙兄对南方人成见太深,好意提点你一句罢了你若是不领情,说不定来年春闱大意失荆州·金榜无名岂不是可惜?”
一同坐着的人见他两人犹如斗鸡一般谁也不服谁,赶紧打起了圆澈“哎呀,孙兄快些饮茶,司马兄不过说些去男方游历的见闻罢了,大家只当个乐子,你又何必跟他较劲呢?”
孙姓书生顺梯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笑道:“我哪里敢跟司马兄台较劲?只不过看见有人不过往南唐旧地走了一圈,便被那花花世界迷了心窍·有心叫他顿悟罢了?”
这还不算是较劲?那姓司马的也不理他,转身对另一人说道:“我观南唐旧地,尊师重教·每一县皆有知名大儒,每一府不但有官办书院府学,还有民间自办的书院若干,向学之风甚于北地说不定来年春闱金榜之上,大半都是南地学子就连陛下新封的容米郡王,听说也是一位好学上进之士呢!蛮人尚且如此,何况传承千年的汉人学子?”
听见他提起容米郡王,西兰乐得眉开眼笑,同回头的小小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谁知那孙姓书生听了却不屑道:“不过以讹传讹罢了,听说那蛮子还是生吃肉·渴饮血的野人一般,若不是陛下仁慈,赐他个郡王当当,怕是连砖瓦房子都没住过呢!”
旁边同他交好的几人听了附和着大笑起来小小赶紧回头去看西兰,可惜为时已晚,西兰拧着眉头呸了一声道:“无知书生!”
这一声娇斥声音清脆响亮·笑得正欢的几人闻言楞了一愣,回头来看,正对那孙姓书生不满的司马书生听了个正着,起身预向西兰行礼,却见他一副小厮打扮,便转到小小跟前行礼道:“学生惭愧啊”
秦睿有些恼火了,你们几个人争辩,关我们什么事情?赶紧站到小小面前回了一礼道:“小仆无状,打搅各位的兴致了”
西兰柳眉倒竖,便是小小也有些生气了,不过萍水相逢罢了,你凭什么替我做主?当即横跨一步站了出来,抬起下颔一副高傲的涅点头道:“你姓司马?倒是比那些傻子有见识些听说兄台游历南唐旧地,可曾见到过容米郡王?郡王殿下文采风流,我一直敬佩得紧呢
好歹咱也是田紫霄的义妹,西兰都出声了,怎么也不能堕了容米田氏的风头才是
秦睿被驳了面子,却没生气,反倒欢喜这周家小姐竟有几分男儿血性不过同书生争论最是吃力讨好的事情,怎么能让她去趟这浑水?他来不及细想,低声对小小说:“他们争得厉害,咱们只当个乐子听着就是,莫要多管闲事”
小小往旁边退了半步,皮笑肉不笑地拱手道:“多谢秦公子好心,只是我最听不得男人如同长舌妇一般传闲话,散谣言,你说这读圣贤书的人,怎么就连非礼勿听,非礼无言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克己复礼,做什么道德文章?”
秦睿一愣,没想到她还懂得《论语》,不由好感又上了一层
可是那头孙姓书生却不乐意了,古脖子扭头不客气地叫道:“那位小公子,你家书童胡乱Сhā嘴也就罢了,你倒还来唧唧歪歪,教训谁人呢!”
司马姓的书生离小小近,看见他身上的衣裳,腰间的玉佩都是上好物件,心想自己几个同窗随意瞎扯,斗上几句嘴倒也罢了,可若是惹上贵人,只怕生出是非来,忙回到自己那桌拉住孙姓书生道:“罢了,孙兄,不过闲谈而已,并不关人家小公子的事情,还是莫要生些事端”
谁知孙姓书生并不领他的情,回头怒斥道:“司马明浩,你少在这里充甚好人,不是你提起的么?如今人家骂我们非君子之为呢,你假惺惺的干什么?”
又走到小小面前打量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这位公子看年岁未及弱冠,不知你是从哪里听说了容米郡王文采风流,还‘一直敬佩得紧,小弟弟,为人不能乱说瞎话的”
小小回身坐到自己位置上抿了口茶水,也不拿正眼看他,垮了脸道:“你是谁家哥哥?没来由地就跟我攀亲戚,莫非是看我穿着富贵,想要图谋什么?再者说了,我从哪里听说容米郡王跟你有什么相干?我倒要问问你是从哪里听说容米人是生吃肉渴饮血的蛮子?”
孙姓书生气红了脸:“你这黄口小儿倒是牙尖嘴利,我也是有功名在身的,用得着图谋你什么?容米蛮子天下皆知,倒是从未曾听说过容米郡王文采风流什么的,莫非你跟那些蛮子沾亲带故的?瞧你这德行,披上锦衣也没个斯文涅”
小小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是极是极,你不提这节,我还真不晓得所谓‘沐猴而冠,‘衣冠禽兽,该做何解”回头对西兰笑道:“快取二两银子,打赏给这耍猴儿的罢!”
她这态度不止激怒了孙姓书生和他的朋友,便是秦睿也觉得有些不太妥当,忙阻拦她道:“不过口舌之争罢了,莫要折辱人家”
可是西兰听见小小这话高兴得很,在荷包里头翻了一块约莫二两重的银子,丢到孙姓书生脚下,洋洋得意道:“我们少爷赏你的”
那群书生涨红了脸,便是原来说容米郡王好学的司马明浩也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道:“这位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太过分了”旁观的众人也指着小小指责起来,觉得他太无聊了些
小小吊儿郎当地翘起了二郎腿,冷冷地看着孙姓书生道:“如何?被人折辱的滋味可还好受?之前你言语无状折辱南唐学子,折辱容米郡王,甚至质疑陛下的决定的时候,可曾想过被你折辱的人是何感受?如今自己品尝到了,这滋味可让你舒服?不怕告诉你,小爷我同容米郡王交情非同一般,我身后这小仆,正是你口中那‘生吃肉渴饮血,的‘容米野人,正好今日叫小爷我碰上了,刚巧小爷我今日心情还算不错,要不然真想直接揍你一顿”
一席话说完,旁边人立刻口风一转,幸灾乐祸道:“原来是叫正主儿撞上了”也有人笑:“这倒是凑巧,可看那小厮文质彬彬的,真看不出来是容米人呢!”
秦睿听见她这一席话,赶紧打起了圆超假意呵斥小泻“你也太过顽劣了”又对涨红了脸的孙姓书生作揖赔礼道:“小弟年幼,爱胡闹了些······”
话未说完却叫小小打断:“秦公子,咱们萍水相逢,周某当不得你这声小弟,您抬爱了”说罢叫西兰丢了茶钱,抬脚便走
西兰得意洋洋地跟在小小身后,走了两步又回身朗声诵道:“多是溪清候,幽光倍可人林高烟欲澹,霄净野无尘暮响急依水,凉飕细入筠值兹天气好,把酌亦须频此乃容米郡王十岁所做,不知各位郎君听来还算工整否?”说罢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出去了未完待续,(qdia)投推荐票月票,,ps:出差中,明天晚上应该能到家了,到时一并把欠更补上童鞋稍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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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九章 喜事
俊俏的小公子带着精灵的小厮扬长而去,留下一首五言绝句l茶楼里头的人不由细细回味,孙姓书生低着头,连脖子根儿都发红了,不知想些什么,司马明浩则反复念着:“林高烟欲澹,霄净野无尘”一副痴态
众人纷纷猜测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居然带了个容米来的下仆,可他一口道地的官话,又不像是从南方来的有人便向秦睿和他的小厮打听起来
松香哪里晓得那对主仆的来历,只是听自家少爷唤了声对方一声“小姐”,约莫着是哪家的贵女易装出来闲逛的,哪里敢乱说一个字秦睿瘫坐着,望着小小离去的方向一脸苦闷:“她恼了,她一定是恼我了,这可如何是好?”
出了门的小小可听不见他的懊恼之语,刚有人让她出了通气,她如今心情正好,带着西兰犹如两只斗胜了的小公鸡似的,趾高气扬地往回走着后头被林氏叫出来跟着她的两个护卫在茶楼看了个完整版,一边偷偷嘀咕着小姐果然厉害,一边悄悄跟在她身后,直到见她一路闲逛着回了国公府,这才悄然往下人房那头去了
既然是偷偷溜出去的,自然也得偷偷溜回来郑妈妈见她带着西兰,猫着腰从花园的墙根儿一路溜过来,心底好笑,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正经涅,估摸着她跟西兰都该换好衣服了,这才去敲门催吃饭
两个护卫进来禀报的时候,正好周伟也在,他如今这国公就是个闲职,不过是大朝会上去点个卯罢了,每日在家不是找军中旧友下棋喝酒,便是骑了马去庄子上射猎,日子过得很是悠闲听完护卫们的禀报,周伟笑得合不蚂·直夸小小有大将之风,随口几句话便能将读书人说得哑口无言,不愧是将门女儿
林氏横了他一眼,当着护卫们也没说什么·可待护卫下人们一走,身边没了人,这才忧愁起来:“爷倒是听了个乐呵,可若是孩子这番行径传扬出去,少不得又该被人说是好口舌之争,往后可怎么说婆家?”
周伟摸了摸打理得齐整的短须,笑着说道:“怕什么?难道我周家女儿还怕无人求娶么?且不说那个赵家小子我瞧着不错·便是稍微露个口风,只怕陛下便要急吼吼地赶上来给她做主哩小小都还没及笄,你操心个什么劲?”
这席话恰好又碰到了林氏心里那根刺,她撂下脸子转身就走,丢下周伟一个人莫名其妙
连带的对着小小也打不起好脸色来,一连几日脸上都不见开晴,还是周艾沐休回来才露了笑脸
好在小小的婚事也不是最紧急的,蕙姐儿四月就要出嫁·如今已经进了二月里,林氏忙活得脚不沾地,渐渐也就丢开了手去·不再理会小小那档子事情了
临出嫁前,林氏当着周伟的面,叫来了蕙姐儿并陈姨娘,将嫁妆单子拿给她看,告诉她道:“往日你父亲赏给你的玩意儿都是你的私房,你自己收好便是了家里只有你同小小两个女孩儿,我也不会亏了你去,你且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减的,只管说了来,咱们再议就是”
蕙姐儿忙展开手里厚厚的一叠单子去看·大笔的有三个庄子,一个在安都左近,两个在南边安都城里的铺面两处,虽不是正大街的繁华铺面,可位置也是极好,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离着那同知家不过三条巷子·还给置办了一个三进小院此外还有陪嫁的衣裳布匹若干,古玩首饰若干,花梨家具若干,压箱底钱五千两算下来足足一百零八抬嫁妆,小到恭桶顶针,大到房产银两,样样不缺,竟是出乎蕙姐儿意料之外的丰厚,她一看过去竟傻了眼,呐呐难言
陈姨娘见她表情惊诧,以为是林氏苛刻,脸上便带了楚楚可怜的神态看向周伟,谁知周伟见了她的涅非但没有半点怜悯,反倒瞪了眼睛喝道:“怎么?莫非还不满意么?”
这嫁妆单子周伟也是看过的,为此还特地感谢了林氏一番他自然晓得林氏从来就不喜爬了床的陈姨娘,连带的对蕙姐儿芹哥儿自然也欢喜不起来,可是作为主母,林氏做得已经足够尽职了,他只感到愧疚,一直盘算着要如何向林氏表达一下谢意此时见陈姨娘一副不高兴的涅,自然就生了怒气
蕙姐儿忙起身道:“父亲这话叫女儿好生羞愧,女儿哪里有不满意的,实在是,实在是太多了,女儿受之有愧”一面说着,一面诚心诚意地向林氏跪了下去,这大概是她见到林氏以来跪得最实在,谢得最实心的一次了
自从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她才发现林氏是一位多么好的嫡母,一来没有刻意打压,二来也没有刻意贬低,但凡是公中出银子置办的,小小有什么,她也会有一份同样的,从不偏颇哪里像她认识的有些人家,嫡母面慈苦不是将庶子女折腾得有苦难言,就是将庶子女看做联姻的一个工具,甚至是随意买卖送人的物件儿罢了
林氏抬手示意,自有小丫头上前扶了她起来坐了,林氏这才开口继续道:“今日叫你来,是你的陪房的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你自己若是觉得院子里哪些人想要带去的,只管报了名字给我,庄子上的庄头都是你父亲给你选的,勤劳可靠铺子如今也是租了出去了,日后你想要继续租与他人也罢,或是收回来做点生意也罢,都是极好的位置旁的也不用我多说了,你自己下去再想想了告诉我一声就是”
蕙姐儿又对林氏致了谢,同陈姨娘一道走了
陈姨娘一路上抓心挠肺地难受,只恨快些将那单子夺在手里来瞧瞧上头是些什么东西,谁知蕙姐儿竟是给她看一眼的打算都没有,径自回房将单子收好了,又自行挑拣下人不提
到了送妆那一日,长长的嫁妆盒子自国公府抬出,颜色鲜艳的锦缎,样式新奇的首饰简直晃花了那些看热闹人的眼睛,纷纷称颂国公夫人心怀大度,对个庶女也如此得好,不由猜想谁家能娶了她的嫡女去,只怕那嫁妆更是不菲
同知夫人见了这一百多抬嫁妆,立时收起了轻视之心,婚后待蕙姐儿宽松和蔼,打定了主意要抱紧昌武公府这棵大树,因此蕙姐儿的日子倒是过得极为舒心
这桩婚事之后另有一个好处,就是上门打听周艾情况的人多了起来一个对庶女也能如此好的嫡母,一定也会是一个好婆婆,周艾的行情顿时在安都城里看涨起来,不但那些勋贵盯上了周艾,就是那些平素与周家往来不多的文臣也纷纷打听起来谁家没有女儿,谁家又舍得娇养的女儿到婆家吃苦呢?
这倒是出乎林氏的意料之外,不过也算是个惊喜了,她开始带着小小频频到访别家夫人的宴请,六月里便相看好了国子监祭酒的嫡长孙女,那姑娘涅端庄,神态和蔼持重,非呈合国公府世子夫人的职
谁知回来同周艾一说,周艾居然不同意,林氏再三追问,他便红了脸出门说是办差,惹得林氏心上心下,生怕他是在外头被那些妖媚女子勾引了,欲叫周伟去打听一下,可周伟正好跑到庄子上去了,家里护卫也只得几个,竟是没有合用的人手还是周妈妈在旁提醒,她这才想起来小鞋安排了任务便叫她去了
小小有些好笑,谁家夫人跟自己母亲似的,操心儿子婚事到了这个份儿上,不是都说“媒妁之命父母之言”么?可在他们家似乎就没有这条似的,蕙姐儿也是自行相看了男方才定下来的,这到了哥哥更好,哥哥不乐意,竟叫妹妹去打探情况真不晓得该说林氏是开明还是懵懂了
好容易等到周艾沐休,小小一大早便扑了过去,幸好去得早,不然哥哥又躲出了门去自从家里收拾妥当了,这地方也大了起来,周艾又避着林氏,连带地小小都好些日子没有好生同周艾说过话了
因此一逮到周艾,小小就不撒手了,无论他去何处,小小都要跟着周艾被缠得没了法子,只得拱手求饶道:“妹妹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你一个小姑娘家总跟在我后头算什么事儿?”
小小眨巴着眼睛做悲伤状:“哥哥不喜欢我了!”
周艾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又不晓得如何安抚已经长到自己肩膀高的妹子,总不能像小时候一般哄她吃糖吧?见她泫然欲泣的涅赶紧哄道:“哥哥怎么不喜欢你了?”
小小撅了嘴不高兴:“我都问过凤歌了,他说你一早就准备好了要出门,你却提也不提,只想甩脱了我自己玩去,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什么?”
凤歌是周艾的小厮,涅倒是平凡,可是长了一双眼角高高拉起犹如戏剧脸谱似的凤眼,所以叫做凤歌原来周艾打仗的时候就是他帐下的小兵,如今干脆就做了周艾的小厮,很得周艾看重
听见是凤歌出卖了自己,周艾懊恼地嘟囔了一声:“这个马屁精!”却又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哄小泻“我原打算今日同几个旧日同僚聚一下,都是男人,你去也不方便,所以才未曾告诉你的好妹妹,听话,哥哥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见旧日同僚用得着偷偷摸摸?小小自然不信,直嚷要换了男装同周艾一同出去玩,并且威胁道若是不允,她就去跟林氏说
唬得周艾无法,只得甘拜下风,命她换了身利落些的装束,一同骑马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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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章 周艾亲事
兄妹俩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回来的时候周艾一脸无奈,小脸窃喜..拉牛 la66
把小小送进了二门,周艾有心嘱咐两句,这丫头却脚下生风地跑走了周艾只得摸了摸脑袋回了自己的院子,苦笑着思忖怕是瞒不住了,等下该如何跟母亲交代呢?
小小好似没有看到周艾的无奈一般,飞快地跑到林氏院子里头,也顾不上先行洗漱,拉着林氏便咬起了耳朵,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原来周艾果然自己相中了一位姑娘,小小见那姑娘形容举止,估摸着也是大家出身,只是哥哥不肯说,她也没问出来,只晓得那姑娘姓秦,比自己年长三岁,如今芳龄二八相貌并不是顶好,难得的是一管好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小小本以为哥哥喜欢的,应该是那种英姿飒爽的豪爽女子,却没想到他竟看上了这个举止温柔的秦姑娘,虽有些意外,但是只要哥哥喜欢不就是最好的么?
谁知听着小小的话,林氏的脸色却并没有露出他意料中的欢喜,反倒是一脸沉思,小小刚想要问,却被林氏打发了下去,弄得她心里忐忑不安
晚间林氏便去了外院,回来心情也好不起来那秦姑娘是礼部秦尚书的闺女,虽是庶出,但秦尚书并无女儿,只得两子,这庶女自幼便是养在秦夫人膝下,跟嫡出的倒也没什么区别可问题在于这位秦尚书与周伟素来不合,朝野皆知,若是求娶他家女儿,只怕会多出不少事端也难怪周艾只敢与秦姑娘私下见面,却不敢同家里人商量
少年慕艾倒是正常,林氏几番追问,也确定两人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什么逾矩之处,加之每次见面周艾做得小心·并不曾落下把柄让旁人知晓,更没有什么私相授受的事情林氏半是赞叹儿子懂事,半是忧心这心中有了个合适的,难怪说什么人家他都不在意了
林氏揣着心事回到主院·瞧见一屋子冷清,不由就烦躁起来小小虽然懂事贴心,可毕竟是个姑娘家,怎么能拿哥哥的婚事去同她商量?况且这事还关系到周伟那头朝廷上的事情,她一个女人家如何好出面?可恨周伟一出门就是十几天大半月的不归家,这有遇上事情了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辗转反侧了一夜,起来林氏眼圈便有些发青·饶是用粉掩饰了,可还是让小小瞧出端倪来,不由心中愧疚,想来是自己撞破了哥哥的好事,母亲却觉得有些不妥,晚上思虑过多,影响了睡眠
有心想要同母亲多聊一下,可林氏却忽然忙碌了起来·日日都要出门,不是去赴侯府的赏花宴,就是去找旧时的手帕交·还要留出时间处理府里的杂事,不过几日功夫,人就瘦了一圈下来
偏偏这次周伟不知起了什么兴致,竟然带着护卫一路往南走,说是无事去赏玩一番
一家人不知是真是假,可人都在外头了,只能由得他去
见林氏繁忙,小小便同她商量,将府中杂事接过一些来管,林氏只管庶务·那些采买之类的事情就交由她来处理便罢这国公府里主子也不多,日常开销什么的也不是很大,林氏也教过小小一些,便留了周妈妈与她帮忙,自己依然忙着出门去了
平素周秦两家并没什么来往,秦家的情况林氏只知道个大概·既然儿子看上了人家的闺女,林氏少不得也要想想法子圆了儿子的心愿虽说父母之命在先,可若是两厢情愿,自然婚后更加和谐周家如今贵为国公,林氏唯一的心愿大概就是让一双儿女都能有个好些的未来可那位秦姑娘毕竟是庶女,到底让嫡母养成了什么性子,能不能撑得起国公府的未来,是否适合做世子夫人,未来的国公夫人?还有秦家是否能够结亲,不求他们能给周艾带来什么什么实际上的支持,只要他们不拖周艾的后腿就好,所以这家人到底是什么情况,都是林氏要考察的方面
婚姻,结两姓之好,从来就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是关乎两个家族
可是这些东西林氏又不好明着打听,只能暗地里想法子多跟秦家人碰上,自己打量一二,颇费了不少功夫
可惜两家人素来圈子就不同,林氏奔波了一些时日也没个头绪,倒是不好的传言听说了不少,生了一肚子闷气原来这位秦姑娘曾经定过两次亲,一次是幼年时她嫡母玩笑,将她许给自家侄子,做个娃娃亲也是口头上一说罢了,两家倒也没有交换什么信物谁知那位表少爷之后不过一年便意外溺水死了,这亲事自然就做罢后来秦姑娘十多岁上头,又有秦夫的手帕交觉得这姑娘相貌可人,两家刚换了庚帖,那位公却在花街跟人争风吃醋打了一架,抬回家没两个时辰便掉了气这样一来,秦姑娘就传出个“克夫”的名声,再也没有人上门求娶过,要不怎么一十六了还没有定亲呢?
小小从周妈妈那里听说这事,不过是一笑罢了那两位死去的少爷,死因都不在秦姑娘身上,却无端端地背了这个黑锅,这姑娘也是个可怜的
可轮到林氏就不会这样想了,儿子再是喜欢这姑娘,可性命更加要紧,“克”与不“克”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可哪个母亲敢拿儿子的性命来开这个玩笑?
趁着周艾轮值回家,林氏便直接把这事告诉了周艾,也说了自己的顾虑谁知周艾淡然一笑道:“那是他们没那福气消受美人罢了,儿子武将出身,这身上别的不多,煞气还是足的,谁克谁还不晓得呢!”
一席话说得林氏又喜又辈喜得是儿子长成了堂堂男子汉,有主见,有担当悲的是前途未卜,心中的再说一直没跟秦夫人搭上话,不晓得从哪里入手去说合这门亲事得好
这一拖便到了最热的七月份,刚进七月,出门已久的周伟终于回来了
林氏少不得将他一顿埋怨,又把心中这烦恼一提,周伟哈哈大笑起来:“秦那老匹夫虽是个不知变通的老古板,不过他家家教严,儿子也都是出息的,想来那闺女也该是不错夫人莫愁不好提这婚事,我去请陛下赐婚,他不肯也得肯,肯也得肯”
说罢竟真的换了衣裳入宫面圣去了
三日后果然宫里有了消息,皇太后亲下懿旨为秦氏淑女与周氏儿郎赐婚周伟接了旨意,干脆又上奏请立周艾为世子,这下子婚礼的规格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秦家懵里懵懂地接了旨,秦尚书气得不行,进宫面圣表示委屈这太后的赐婚虽然是荣耀,可一般都是事先问过双方意见的,哪里像这次他们秦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皇帝自然装糊涂,只推说皇太后的意思秦尚书又不能求见太后,辗转托人打听,才晓得是周伟求来的旨意,心中愈发有气,又心疼唯一的娇女要嫁到周家一门武夫的家里,更是伤心了好一阵可到底不敢抗旨,只能磨磨蹭蹭地进行着婚礼的程序
秦睿也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妹妹嫁给了周艾,他还怎么娶周家小姐?父亲对庶出妹妹嫁给周家都这般不高兴,若是他再提想要娶周家小姐,只怕父亲会气得将他赶出门去
秦氏一家唉声叹气,唯有秦小姐一人独乐,又怕父母看出端倪,每日在人前装出一副哀怨的涅,避进闺房里开心得觉也睡不着,眼下青黑一片,秦夫人还以为是女儿心里难受不得安眠,又对她多一层爱怜不提
周伟请了旨回来,自觉立了功劳,见阖家喜庆起来,这才对林氏诉说这些日子自己干什么去了
原来最初他不过是往安都附近的几个庄子去看了看,后来越走越远,有心说去置办下来的每个庄子上都看一圈,若有个什么特产之类也好做到心中有数谁知这一走竟就走到了南唐旧地江陵府附近乃是鱼米之乡,当时征战,他也在那边趁乱收了几个庄子,便说过去看一看
既然到了江陵府,便想起赵明礼一家人来,干脆就扮作北地的客商,往赵家去看了一番
如今赵明礼早已辞官不做,在江陵府左近置办了几个小庄子,做起了田舍翁赵家如今就安家在松滋与江陵之间的一处庄园之上庄子倒没有特别整治,一副农家田园风光,只在庄子东角上单僻了一处小院,算作赵家兄弟俩的书房赵家次子赵天佑正预备参加秋闱,由哥哥赵天赐领着刻苦攻读
因是假借过路客商歇脚,周伟并没有见到赵家兄弟俩,不过对于赵明礼的印象还算不错少不得就当着林氏的面儿说了赵家一些好话,听得林氏心头火起,正想讽刺他两句,周伟却一转口,说待周艾成了婚,生了儿女,不如也学赵明礼一样,同林氏住到庄子上去日间种几亩薄田,夜来赏一湾新月,才是神仙过得日子
林氏嫁与周伟多年,周伟常年在外征战,哪里曾过上这般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听他这一说,不禁痴了
见哄住了夫人,周伟这才悄悄告诉小鞋赵家打算,无论赵天佑秋闱是否得中,年底便叫赵天赐上京赶考
二百四十一章 天赐上京
听说赵天赐年前就要上京来准备春闱的事情,小小又是欢喜是担忧,脸上反而不知道该露出是喜还是愁的表情,竟有些纠结的涅..
周伟看了就轻声叹了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对她说:“小鞋虽说拿你原来是童养媳的事情做借口回了圣上,不过你若是不喜欢那个赵天赐,父亲我自然也有办法应对圣上反正都随你的心意,你要怎么办,跟我说一声就是了你母亲那边,也不用你的,她是个心软的,只是这些年叫······磨得伤心了些,到底本性在那里,不会为难了赵家人的”
小小听了心里感动,在这个时代里,像周伟这样对女儿好得没边,甚至算得上是宠爱女儿的男人,实在是极少数了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勋贵之家里头,又有几个女儿能嫁得随心所欲,而不是作为维系家族关系的棋子呢?
她捉住了周伟的袖子,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化作四个字:“谢谢父亲”
周伟又是尴尬又是得意,别人家这么大的女孩子哪里还有像这样拉着父亲的袖子撒娇的?老脸红了红,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小见他不见了平时哄林氏的伶俐劲儿,笑了一回倒想起另一桩事情来,忙对周伟说:“父亲,往日我一直也没告诉赵家咱们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次天赐哥哥上京,我该怎么办翱”
往年没有将周家的真实身份告诉赵家人,是周英同她商量过的,毕竟那个时候两国的关系摆在那里,赵明礼又做着南唐的官,怕有什么牵扯生出意外来如今情况不一样了,赵天赐上了安都,自然会晓得周家的真实情况,可这样一来岂不是有欺骗之嫌了么?不管什么情况,想起这节小小还是有些心虚·忙向父亲讨主意
周伟倒觉得没什么,这种情况稍微一说也就解释清楚了,他跟赵明礼见过面,觉得他是个端方君子·想来被赵明礼寄予厚望的赵天赐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能够理解这种情况,便大包大揽地道:“这个就交给父亲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待过几日你母亲心情好些了,我来跟他商量赵家侄子的住处,你就去忙活那个吧”
既然父亲揽了过去,小小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也就点头应了
过了中秋之后,小小就快及笄了林氏很是看重这件事情,一早就开始准备起来,规啮得并不是很大,只请了二房三房的亲戚,并几个通家之好手帕交之类的朋友毕竟这是小小人生中的大事,林氏不欲张扬,但也不想太过马虎·尺度就不好拿捏了想了想,还是做得低调些,也少给周伟惹些是非
待正礼那一日·倒是有惊喜,皇后赐了一枚多宝点翠牡丹簪给小鞋这可是莫大的恩宠,不用说,定然是皇帝的意思不过这样一来,小小的及笄礼便又上了一个档次,喜得林氏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容米田氏与赵家恭贺小小及笄的礼物早就送了过来田紫霄一如既往的大手笔,送了白玉红宝金丝累珠的头面各一套,赵家送来的则是一套陈氏估摸着做的衣服·从里衣到裙子半臂披帛样样齐全,虽不是顶好的料子,但也是上等的丝绸,全是林氏一针一线自作的赵家兄弟俩则是共同买的一支青玉荷叶簪,赵天佑还信中抱怨,说陈氏管他严得很·平时也没什么零花钱,所以才跟哥哥一块儿送的这枚簪子,叫她切莫忘记了里头也有自己出的一份,莫要光记着赵天赐的情谊了
小小看了莞尔一笑,估算着时间,赵天佑也该参加秋闱了,只是不晓得能不能中个举人绿色小说 lvsexs
趁这个机会,周伟便重提了赵天赐进京赶考的事情,林氏瞧着赵家送来的礼物,心里相当熨贴,又禁不住周伟小意奉承,终是松了口当即吩咐在外院周艾与芹哥儿的院子旁边另收拾一个出来,那院子有个角门通向夹巷,走几步就是侧门,出入自由也极方便
小小知道了也忍不住笑,林氏果然是周伟说的本性心软,若真是把天赐当做一般亲戚,直接安排到客苑也就是了,何必单独收拾院子呢?
巴结讨好了林氏一回,她便带着郑妈妈刘家的等人去看院子去了,惹得林氏望着周妈妈抱怨“女生外向”,主仆两个笑了半晌不提
说是同周艾与芹哥儿的院子挨着,实则隔着还有一段抄手游廊,院子用粉墙与外头隔开,墙上开了各式漏景窗,沿着墙根儿种了一排低矮的花木依着墙角是一株高大的桂花树,如今正开得热闹,满院飘香
这院子虽鞋却也五脏俱全,正面是一排明暗五间的青砖房,靠着旁边还有三间略低矮些的房间
小小粗略算了一下,用来做卧室起居室书房,还有茶水间和下人房什么的都是够了
这次府里改建,房子里全都建上了火墙,没有向以往那样盘炕,这样一来便是冬日冷些,也只需将火墙烧上,用拔步床也可以,不用的天赐不习惯睡炕了
不过时日还早了些,等天赐来的时候就是冬天了,摆设什么的可以慢慢挑熏不用急于一时,小小略看了看便放过了不提,只在心里暗暗思忖要怎么安排得好
九月中便收到了江陵的来信,果然赵天佑落了第,赵明礼也没有发脾气,只是拘着他继续苦读,务必要三年后继续下场赵天赐则决定十月底动身往安都来毕竟春闱在二月初,路上若是走得慢些也要一个月左右,等到了安都就是腊月了
赵天赐也正有这个意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想借着往安都来的机会,慢慢整理一下心情,游览一下北地的名山大川反正周家在安都有产业,他又不像别的举子一样急着去安都找地方赚倒不如把时间花来做些以前一直想做的事情,看些以前未能目睹的风景
可是这样一来,安都这边就不知道他何时才能抵达了自冬月底,周伟便派了个管事往安都城临近的潘家镇去等着潘家镇距离安都约莫百来里,是进入安都的南大门,所有往安都来的南方人都会从这里入城
一直等到腊月初三,还是没有消息,小小便不由有些焦躁起来算算时日,便是路上走得慢些,赵天赐也该到了才是,怎么还没有到?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看着女儿焦躁的涅,林氏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对于未曾谋面的赵天赐印象也更加差了起来,心里暗暗盘算待见到了赵天赐该怎么为难他一番才好
小小又是焦躁,又是后悔早知如此,不如就在信里坦白说明周家的情况好了本想着这种事情瞒了许多年,还是当面讲比较好,可没想到这么久都没有接到赵天赐,若是他跟管事错过了,自己进了安都,哪里能打听得到“富商周家”的地方?
直到腊月初六,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腊八粥的时候,才有了赵天赐的消息
他确实同在潘家镇迎接的周家管事错过了其实也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赵天赐一路北上,碰见不少同为南唐旧民去安都赶考的举子,大家都是年轻人,也比较谈得来,一路赏玩风景,顺便谈论诗词什么的,走得也就随意了些他们一行人并没有从潘家镇经过,而是绕路去了更北边一点的游玩,然后直接自北门进入安都,自然也就遇不上周家来接他的人
初四他便到了安都,同一起来的举子找了家客栈安置下来之后,这才想着去周家拜访一下可是一打听,确实没有人知道安都城里的富商周氏,想着往年带给小小的信都是通过容米田氏或者何七爷,他倒也乖觉,径直找到了安都城里的和顺堂
自从天下一统之后,和顺堂倒也正正经经地做起了药铺生意,有何七爷这个大功臣的面子挡在前头,生意也做得蒸蒸日上听说是从江陵府来的何家旧友,掌柜的没敢怠慢,忙叫了安都城里的大管事过来
都快过年了,何七爷自然是在江陵祖宅,还好这位大管事是跟着何七爷做了多年的老人,往日往周家送信也多是他经手的听掌柜的说是江陵来的,姓赵,他这心里就咯噔上了,先好生安置了赵天赐,赶紧就往周三爷府上去了
赵天赐不晓得自己往年送过来的信要经过这么多道手续,留下住宿的客栈地址,便回去等消息
小小得了信,反倒踌躇起来,若是贸然就领了赵天赐家来,好像有些不好她还没拿定主意怎么办,周伟就换了衣裳出来,笑眯眯地对她说:“既然是恩人来了,你还磨蹭什么,快点换了衣裳去接来才是”
既然有父亲出面,小小定了心神,欢欢喜喜地换了衣裳,带上西兰跟着父亲出门去了本站(ia),:感谢大老虎的姐给的评价票,感谢jayef的打赏,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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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二章 重逢
天赐所居的客栈在北城,离着靠近宫城的昌武公府有段距离坐上了马车,小小的心里却有些忐忑起来,几年没见了,天赐还是印象中那个哥哥的涅么?他会不会生气自己隐瞒周家的身份?见了面该说什么才好?
西兰坐在一边儿瞧着她神游天外,不由有些好笑,凑隆小的耳边打趣道:“小姐是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这不是就要见到天赐少爷了么,您就别想那么多了”
小小定了定神,回头认真地对西兰说:“如果有人骗了你好几年,你会不会原谅他?”
“翱”西兰没想到她来了这么一句,微微楞了一下,皱眉思忖了片刻说道:“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了,可大可小吧不过这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话没说完,她便看见自家小姐的眼神又看向了虚空,显然有些心事,只好将最后“您骗天赐少爷了?”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昌武公府的队伍来到客栈的时候,很是引起了轰动这客栈靠近北城,档次只能算是中下,何时来过这样的贵客?领头的那位大老爷骑着高头大马,旁边一队护卫约莫十来人也是身手矫浆后头还有一辆看起来就很华贵的马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行的派头
掌柜的眼尖,赶紧迎了出来,身后不少投宿用饭的人也跟出来看热闹
只见那位大老爷下了马,转身走近马车车里先是下来了两个容貌秀丽的小姑娘,瞧着服色一样,应是丫头紧跟着一个肤色微黑,但是看起来挺精明的小姑娘下了马车,转身又从车里扶出来一位披着大毛斗篷的小姐斗篷边儿上是寸许长的白色皮毛,头套遮住了头脸只隐约可见她樱红的小嘴和光洁圆润的下巴,引得不少看热闹的年轻举子目光都灼热起来那“金榜题名时”前头还有一句“洞房花烛夜”呢,这些年轻的举子哪个都存了几分金榜题名得遇佳人的心思,见那位小姐似乎是在打量这客栈,好几个年轻举子都忍不住摸了摸鬓角,整了整衣襟
西兰站在小小身边也正打量这间看起来不怎么豪华的客栈,自然也就瞧见了那些举子的动作,忍不住掩嘴直乐,悄悄对小小说:“小姐,您看门口那几个以为自己多齐整似的”
小小捏了捏她的手臂,没有答话,这丫头说了好些年要她谨言慎行,可总是改不了这爱说爱笑的个性
不用周伟上前,自有护卫与那掌柜的打听赵天赐的下处,好言驱散了围在门口张望的举子若不是国公爷有言在先,他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听说是来找赵天赐的掌柜的赶紧吩咐小二去请人,又收拾了几张桌子请这些贵客坐下,心中暗自嘀咕,难道自家客栈里还有这些贵人的什么亲戚不成?
赵天赐刚从后头房间出来,便有同来的举子笑他:“早叫你来看热闹,你还说要静心念书不看闹了半天这热闹是找你的翱赵天赐,一路上可真没看出来啊”语气有些巴结,也有些微酸意赵天赐顾不上回答只略笑笑算是答复,走近那占了整个客栈大堂约莫一半的人群,朗声问道:“小生赵天赐,不知是哪位朋友找我?”
神情警惕的护卫一听,纷纷露出恭敬的神色让开路来赵天赐这才看见人群中坐着的壮汉和后头披着斗篷的少女,自然也就看见了紧挨着那少女站的丫头涅依稀是西兰
不待他仔细辨认,那披着斗篷的少女一把揭下了头套,笑嘻嘻地紧走几步到他面前,仰着小脸儿唤道:“天赐哥哥!”
“小锌!”赵天赐又惊又喜,差点就想把她一把拉赚到底还是忍住了只对着她上下打量只见小小披着墨绿滚白边儿的大毛斗篷,依稀露出里头月白秀翠竹的裙摆,头上Сhā着的正是自己和天佑合送她的及笄礼,那只碧玉荷叶簪,耳边吊了一对绿莹莹的翡翠耳坠子,越发衬得小脸莹白
天赐有些看痴了,小小只抬头打量,有些不悦地皱了皱鼻子说:“我还以为我长高了,怎么你还是比我高这么多?”一边说,一边伸手比了比,她头顶只到天赐下巴的位置,小时候刚离开松滋那会儿,好像天赐也只比她高一个头,这么多年了,天赐还是比她高西兰看她这幅不服气的涅,忍俊不禁,也上前给赵天赐行礼问好
周伟也在仔细打量赵天赐,这孩子跟赵明礼长得挺像,尤其那股子气质更是相似,温润如玉他也没看漏赵天赐看到小小时眼中蹦出的惊喜,还有他打量小小时嘴角带出的笑意,心中有些宽慰可是一想到自己这个大活人坐在这儿他怎么就跟没看见似的,又有些生气,忍不住假意咳嗽了一声
天赐一听便有些羞愧,那边还坐着小小的长辈呢,怎么就没上前打招呼小小听见了,倒是挺关心的,回身走到周伟身前问道:“父亲怎么了?可是之前骑马受了风?回头您还是跟女儿一起坐马车吧,这大冷天儿的别着凉了”
周伟这下真是呛着了,狠狠瞪了小小一眼,她捂着嘴笑了笑,这才正色说:“父亲,这便是赵天赐”
天赐一听,立刻上前行了个大礼道:“见过周伯父,乍见妹妹竟是忘了给伯父行礼,还请伯父见谅”
见他态度诚恳,周伟便点了点头叫他起来,和蔼地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天赐且收拾一下东西,回府再说吧”
天赐听了却露出犹豫之色来,他是想过去安都了拜访一下小小家里,主要是想看看小小是不是如同她在信里写的生活的那么好,倒还真的没有想过要住到周府去他一犹豫,小小便上前说道:“天赐哥哥,哪里有你到了安都却住客栈的道理?这不是拿我当外人看待了么知道你要上京赶考我们就开始准备了,府里样样都有,我母亲特地准备了一个院子,若是你平日想出门会友,也是极方便的”
周伟也说道:“你既然来了安都,哪里有在客栈住着的道理?快些去收拾东西,我们等你便是”
天赐本就不是一个拘泥的性子,来安都之前父母虽然交代不要麻烦周府,可若是不去,倒显得太过见外了些,当即便点了头,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他是上京赶考,也刚到没两日,没置办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些家常衣裳和书本笔墨等物,不过片刻便收拾好了,轻轻巧巧一个书箧背在身后便好同他一起上京的几个南地举子又羡又妒,酸话一筐筐地往外头冒,天赐皱了皱眉头也没说什么
既然收拾好了东西,周伟大手一挥,抬脚便走天赐出门一看,周伟同护卫们俱是高头大马,身手利落,小小乘坐的马车也是一对黑马,车身虽是黑色,但四周垂吊着的璎珞无不显示这马车不仅是值钱,而且是有些来头,脚下便有些迟疑
小小跟在他身侧,见他有些困惑的神色,禁不住苦笑道:“天赐哥哥,咱们先上车车上我再同你说可好?”
天赐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车内空间颇大,角落里燃着一只小鼎,熏得满车幽香坐垫靠背都是暗红牡丹纹路的锦缎,半旧的样子,看来是常用的他正打量,周伟也上了车,便赶紧收拾了眼光,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好了
小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将目光投向父亲,您可是不止一次地说了交给您处理的,女儿可都看您了
周伟被她的目光催促,摸了摸短须只得开口道:“那个,天赐贤侄啊……”
天赐赶紧拱手:“小侄不敢”
周伟最讨厌动不动就行礼了,这也是他讨厌那些文官的原因之一,不管说个什么事,就行礼来行礼去的,没来由地耽搁时间可是要跟天赐说的这事,还是有些心虚,只摆了摆手道:“不用如此多礼我还是唤你天赐吧”
天赐依他的意思没有行礼,只是抬起头温文一笑道:“周伯父有事但请吩咐”
周伟又摸了摸短须,不晓得怎么开口说这事,只得将目光投向小鞋女儿艾这事好像还是你说比较好啊……
小小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家父亲不是大将军么?怎么这么点子小事反倒不敢了?再看天赐的涅,脸上带笑,眼中却满是防备,心里不禁有些难受,想了想还是低头开口道:“天赐哥哥,对不起”
反正低着头看不见天赐的脸色,一咬牙就把一席话全都说了:“天赐哥哥,往年只告诉你们我父亲是商人,其实一直是骗你们的其实我父亲便是大周原来的镇国将军,如今的昌武公周伟这事我不是有意要欺瞒你们,实在是往年两国相交,我怕因为我父亲的关系给姨父招惹麻烦,所以才一直没说的”
她刚说完,周伟也赶紧接着说道:“天赐艾你莫要生气因为这个小小一直的来着,从知道你要来安都,她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是艾天赐少爷,小姐这段时间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就是怕你知道了怪她,你不会怪她吧?”西兰也赶紧开口道,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现在也算是明白了之前小姐问有人欺骗自己好几年自己会怎么想是什么意思了可是本能地,她选择了赶紧开口替小小辩护
小小抬起头看向天赐,见他脸上一片冷淡,暗暗叫了声“糟糕!”天赐所居的客栈在北城,离着靠近宫城的昌武公府有段距离坐上了马车,小小的心里却有些忐忑起来,几年没见了,天赐还是印象中那个哥哥的涅么?他会不会生气自己隐瞒周家的身份?见了面该说什么才好?
西兰坐在一边儿瞧着她神游天外,不由有些好笑,凑隆小的耳边打趣道:“小姐是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这不是就要见到天赐少爷了么,您就别想那么多了”
小小定了定神,回头认真地对西兰说:“如果有人骗了你好几年,你会不会原谅他?”
“翱”西兰没想到她来了这么一句,微微楞了一下,皱眉思忖了片刻说道:“那要看是什么事儿了,可大可小吧不过这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话没说完,她便看见自家小姐的眼神又看向了虚空,显然有些心事,只好将最后“您骗天赐少爷了?”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昌武公府的队伍来到客栈的时候,很是引起了轰动这客栈靠近北城,档次只能算是中下,何时来过这样的贵客?领头的那位大老爷骑着高头大马,旁边一队护卫约莫十来人也是身手矫浆后头还有一辆看起来就很华贵的马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行的派头
掌柜的眼尖,赶紧迎了出来,身后不少投宿用饭的人也跟出来看热闹
只见那位大老爷下了马,转身走近马车车里先是下来了两个容貌秀丽的小姑娘,瞧着服色一样,应是丫头紧跟着一个肤色微黑,但是看起来挺精明的小姑娘下了马车,转身又从车里扶出来一位披着大毛斗篷的小姐斗篷边儿上是寸许长的白色皮毛,头套遮住了头脸只隐约可见她樱红的小嘴和光洁圆润的下巴,引得不少看热闹的年轻举子目光都灼热起来那“金榜题名时”前头还有一句“洞房花烛夜”呢,这些年轻的举子哪个都存了几分金榜题名得遇佳人的心思,见那位小姐似乎是在打量这客栈,好几个年轻举子都忍不住摸了摸鬓角,整了整衣襟
西兰站在小小身边也正打量这间看起来不怎么豪华的客栈,自然也就瞧见了那些举子的动作,忍不住掩嘴直乐,悄悄对小小说:“小姐,您看门口那几个以为自己多齐整似的”
小小捏了捏她的手臂,没有答话,这丫头说了好些年要她谨言慎行,可总是改不了这爱说爱笑的个性
不用周伟上前,自有护卫与那掌柜的打听赵天赐的下处,好言驱散了围在门口张望的举子若不是国公爷有言在先,他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听说是来找赵天赐的掌柜的赶紧吩咐小二去请人,又收拾了几张桌子请这些贵客坐下,心中暗自嘀咕,难道自家客栈里还有这些贵人的什么亲戚不成?
赵天赐刚从后头房间出来,便有同来的举子笑他:“早叫你来看热闹,你还说要静心念书不看闹了半天这热闹是找你的翱赵天赐,一路上可真没看出来啊”语气有些巴结,也有些微酸意赵天赐顾不上回答只略笑笑算是答复,走近那占了整个客栈大堂约莫一半的人群,朗声问道:“小生赵天赐,不知是哪位朋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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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他仔细辨认,那披着斗篷的少女一把揭下了头套,笑嘻嘻地紧走几步到他面前,仰着小脸儿唤道:“天赐哥哥!”
“小锌!”赵天赐又惊又喜,差点就想把她一把拉赚到底还是忍住了只对着她上下打量只见小小披着墨绿滚白边儿的大毛斗篷,依稀露出里头月白秀翠竹的裙摆,头上Сhā着的正是自己和天佑合送她的及笄礼,那只碧玉荷叶簪,耳边吊了一对绿莹莹的翡翠耳坠子,越发衬得小脸莹白
天赐有些看痴了,小小只抬头打量,有些不悦地皱了皱鼻子说:“我还以为我长高了,怎么你还是比我高这么多?”一边说,一边伸手比了比,她头顶只到天赐下巴的位置,小时候刚离开松滋那会儿,好像天赐也只比她高一个头,这么多年了,天赐还是比她高西兰看她这幅不服气的涅,忍俊不禁,也上前给赵天赐行礼问好
周伟也在仔细打量赵天赐,这孩子跟赵明礼长得挺像,尤其那股子气质更是相似,温润如玉他也没看漏赵天赐看到小小时眼中蹦出的惊喜,还有他打量小小时嘴角带出的笑意,心中有些宽慰可是一想到自己这个大活人坐在这儿他怎么就跟没看见似的,又有些生气,忍不住假意咳嗽了一声
天赐一听便有些羞愧,那边还坐着小小的长辈呢,怎么就没上前打招呼小小听见了,倒是挺关心的,回身走到周伟身前问道:“父亲怎么了?可是之前骑马受了风?回头您还是跟女儿一起坐马车吧,这大冷天儿的别着凉了”
周伟这下真是呛着了,狠狠瞪了小小一眼,她捂着嘴笑了笑,这才正色说:“父亲,这便是赵天赐”
天赐一听,立刻上前行了个大礼道:“见过周伯父,乍见妹妹竟是忘了给伯父行礼,还请伯父见谅”
见他态度诚恳,周伟便点了点头叫他起来,和蔼地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天赐且收拾一下东西,回府再说吧”
天赐听了却露出犹豫之色来,他是想过去安都了拜访一下小小家里,主要是想看看小小是不是如同她在信里写的生活的那么好,倒还真的没有想过要住到周府去他一犹豫,小小便上前说道:“天赐哥哥,哪里有你到了安都却住客栈的道理?这不是拿我当外人看待了么知道你要上京赶考我们就开始准备了,府里样样都有,我母亲特地准备了一个院子,若是你平日想出门会友,也是极方便的”
周伟也说道:“你既然来了安都,哪里有在客栈住着的道理?快些去收拾东西,我们等你便是”
天赐本就不是一个拘泥的性子,来安都之前父母虽然交代不要麻烦周府,可若是不去,倒显得太过见外了些,当即便点了头,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他是上京赶考,也刚到没两日,没置办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些家常衣裳和书本笔墨等物,不过片刻便收拾好了,轻轻巧巧一个书箧背在身后便好同他一起上京的几个南地举子又羡又妒,酸话一筐筐地往外头冒,天赐皱了皱眉头也没说什么
既然收拾好了东西,周伟大手一挥,抬脚便走天赐出门一看,周伟同护卫们俱是高头大马,身手利落,小小乘坐的马车也是一对黑马,车身虽是黑色,但四周垂吊着的璎珞无不显示这马车不仅是值钱,而且是有些来头,脚下便有些迟疑
小小跟在他身侧,见他有些困惑的神色,禁不住苦笑道:“天赐哥哥,咱们先上车车上我再同你说可好?”
天赐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车内空间颇大,角落里燃着一只小鼎,熏得满车幽香坐垫靠背都是暗红牡丹纹路的锦缎,半旧的样子,看来是常用的他正打量,周伟也上了车,便赶紧收拾了眼光,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好了
小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将目光投向父亲,您可是不止一次地说了交给您处理的,女儿可都看您了
周伟被她的目光催促,摸了摸短须只得开口道:“那个,天赐贤侄啊……”
天赐赶紧拱手:“小侄不敢”
周伟最讨厌动不动就行礼了,这也是他讨厌那些文官的原因之一,不管说个什么事,就行礼来行礼去的,没来由地耽搁时间可是要跟天赐说的这事,还是有些心虚,只摆了摆手道:“不用如此多礼我还是唤你天赐吧”
天赐依他的意思没有行礼,只是抬起头温文一笑道:“周伯父有事但请吩咐”
周伟又摸了摸短须,不晓得怎么开口说这事,只得将目光投向小鞋女儿艾这事好像还是你说比较好啊……
小小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家父亲不是大将军么?怎么这么点子小事反倒不敢了?再看天赐的涅,脸上带笑,眼中却满是防备,心里不禁有些难受,想了想还是低头开口道:“天赐哥哥,对不起”
反正低着头看不见天赐的脸色,一咬牙就把一席话全都说了:“天赐哥哥,往年只告诉你们我父亲是商人,其实一直是骗你们的其实我父亲便是大周原来的镇国将军,如今的昌武公周伟这事我不是有意要欺瞒你们,实在是往年两国相交,我怕因为我父亲的关系给姨父招惹麻烦,所以才一直没说的”
她刚说完,周伟也赶紧接着说道:“天赐艾你莫要生气因为这个小小一直的来着,从知道你要来安都,她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是艾天赐少爷,小姐这段时间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就是怕你知道了怪她,你不会怪她吧?”西兰也赶紧开口道,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现在也算是明白了之前小姐问有人欺骗自己好几年自己会怎么想是什么意思了可是本能地,她选择了赶紧开口替小小辩护
小小抬起头看向天赐,见他脸上一片冷淡,暗暗叫了声“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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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三章 解释
车内一片寂静,马车轮子压过路面传来的声音显得尤其刺耳,就连周伟这种经历过无数生死阵仗的人都觉得有些心浮气躁,倒是对赵天赐的印象又好了一分,这年轻人气势倒是不弱
赵天赐闭上了眼,似乎是不愿看到小鞋双手握在身侧也捏成了拳头,半晌方开口问道:“若是我这次不会上京赶考呢?你就打算瞒一辈子么?是怕我们晓得你家富贵无双权势滔天所以会粘上来么?”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小小也来了脾气,可想到总归是自己隐瞒了这么久,站不住道理,还是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若是你这次不来,我也准备告诉写信告诉你们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天下一统,便是咱们两家大张旗鼓地来往,也不怕会给姨父带来麻烦……”
“那若是我这次不上京,你打算何时说明这事?”天赐打断了小小的话,语气也不怎么好毕竟谁被欺骗了好几年心中都会有些不高兴
小小低了头道:“原本我及笄之前就打算写信的可想着你要上京来,还是当面告诉你比较有诚意一些……”
“去岁南唐便纳入大周版图了,我父亲也早就辞了南唐的官,做什么还要迟迟不说?若是不想同我们再扯上什么关系,又何必叫我去你家?这份情谊我赵天赐有些受不起,还请周小姐吩咐马车停下,让小生自去罢”赵天赐扭了头,似乎是懒得再看小小一般
周伟看他态度激烈,有心想要打个圆超便嘿嘿笑着开口道:“那个,天赐贤侄啊……”
赵天赐恭恭敬敬地一拱手,往后退坐一点以示尊敬口中却道:“不敢当国公爷抬爱,您还是叫小生赵天赐吧!”
得,跟文人打交道周伟真不擅长,若是旁人,他早就开吼了,可对这个年轻人真是重也重不得,轻也轻不得,不知如何下手,只能看向女儿
小小忍不住脾气了,挺直了背脊猛抬头道:“赵天赐你什么意思?我承认欺骗你们是我不对可我不是想着怕给姨父招惹麻烦么?且不说姨父那主簿的职位做得有多辛苦,便是后头天佑又得罪了陈老三,不是说他老子是兵部尚书么?若是一时不慎叫人抓住把柄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我也不是有心隐瞒,也诚心给你道歉了,你却这样!还有,你看着我父亲这国公爷看起来光鲜,可其中又多艰难?外头是生死战场刀光剑影朝内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打他的主意,我容易么我?一想到欺瞒你们这事,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说到后头,她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眼眶也红了起来周伟一看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自己捧在手心里头的宝贝女儿居然让这个赵天赐给欺负了管他是不是有恩有仇呢,先丢出去他一打定主意,一双蒲扇似的大手便伸向赵天赐
谁知赵天赐却一下扑到小小面前着急地抓住她的手道:“你,你,你别哭啊我没怪你,我,我也不是诚心要这么干的都是天佑逼我的”
小小扭过身子不愿意理他,西兰也Сhā着腰道:“天赐少爷说什么呢?明明是你不原谅我们小姐天佑少爷都没在这儿,你还攀扯他!”
赵天赐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小鞋嘴里不停地说着:“真不骗你,小小妹妹,你快别哭了,真是天佑逼我的他偷偷跟着我出了江陵府,我不敢带他上京,非要送他回去,他不干,逼着我答应逗逗你他说往日没少让你管教,这次一定要好好捉弄你一番……还说我要是不这么干,他……唉,你看信就晓得了”
他脸色赤红,颇有些狼狈的样子,说得也断断续续,听得周伟一头雾水,没明白这事跟没进京的赵天佑怎么又扯上了关系,只拿眼去看女儿小小将信将疑地接过信来,没急着拆开,却升起另一个疑惑来,问天赐道:“你们早就知道这事了?”
天赐赧然一笑:“是,田叔叔自安都回容米,在咱们家盘桓了几日”
意思便是当时田丰自安都回容米的时候,便顺路去江陵告诉了他们这件事情
周伟有些疑惑,追问了几句,天赐这才解释道,原来早在周英带走小小的时候,他们就曾经猜测过周英是北周人,而且看涅身手似乎是军旅中人田丰在军旅中打滚了许多年,对于军人的气息自然是熟悉而敏感的待从安都返回容米时,路过江陵府,便把这事告诉了赵家人也就是因为这层原因,赵明礼考虑了一下之后,便用周家几次给过来的钱财在江陵府附近购置了田庄,辞去了官职安心做田舍翁朝中大事总是说不定的,能少也麻烦就少些麻烦,反正赵明礼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到这一步了,旁的奢望也就没有什么了
但是对于周家,陈氏的意思是,小小不提这事,他们也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定呢?自然是少些枝节首尾最好
小小同周伟都是第一次知道赵明礼辞官是因为知道周家的真实身份怕带来麻烦的缘故,闻言惊诧地对视了一眼,小小赶紧拆开了赵天佑的信
信纸不过两张,果然是天佑的笔迹和口气,先是问小小有没有被天赐吓到,而后诉说了一番往日小小管自己多严多严,对大哥却很好的牢骚,最后为自己想的这个点子沾沾自喜不已
不过小小奇怪的是,赵天佑是用什么要挟天赐非要如此做不可呢?若是天赐没有这样做,他远在千里之外也不会知道,可他怎么就能保证天赐一定会这样做呢?
没等小小问出声,周府到了
下得车来,看见大门上御赐的“昌武公府”的牌匾,两旁高大的石狮,一股威严感扑面而来赵天赐第一次真正认识到昌武公府周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望向小小的神色也就带了几分复杂不过片刻他便掩去了面上的情绪,自己背着书箧一脸淡然地站在门口等候周伟
周伟见他先是露出惊叹,不过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心中对这年轻人又高看了一分,点点头,带着女儿和赵天赐自大门入内转过影壁,穿过夹道,先带着这个年轻人去给林氏瞧瞧
一路上有往来的仆佣奴婢身着统一服色的衣裳匆匆而过,见了他们一行人,远远地便退后行礼天赐暗中打量见他们进退有度,举止从容,不由得更加谨慎了些眼也不敢到处乱瞄,生怕一不小心闹出什么笑话来
进了主院,林氏扶着周妈妈起身迎了出来,满脸笑容:“这就是天赐贤侄吧?快些进来,外头可冷?”一面拉了小小问她是不是饿了满是慈母的温柔
天赐见着不知怎么却有些警惕,他总觉得林氏看着自己虽然满脸笑容,可眼中冰寒一片,只有对着小小的时候关心切切
小小一派小女儿的天真之态,摇摇头说不饿,自有小丫头上前替她取了斗篷忙活个不停
待林氏和周伟坐了上座,赵天赐这才上前恭敬地行礼,又代赵明礼夫妇问了好转身自书箧中取了一个小包袱出来笑着说道:“家慈本想叫小侄带些家乡特产给伯父伯母尝尝奈何路途遥远,小侄又只得一人之力,带不了许多这是家慈的一点心意,还请伯父伯母莫要嫌弃”
林氏笑了一下,叫周妈妈取了并不急着打开,口中客套道:“令堂实在是太客气了都说了两家本是亲戚,何必如此多礼?你孤身上京本就不便,何必带这些繁琐物件?倒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说罢又叫周妈妈取了一套文房四宝出来,赠与赵天赐算是见面礼指了小厮带路,让赵天赐先去院子里头安置,呆会儿晚饭再详谈不迟
赵天赐行礼谢过出了门,总觉得那位周夫人的眼光如同针刺一般盯着自己,心中有些不快,却也疑惑为什么小小的母亲对自己一副防备的姿态,而且好似甚为不喜不过想到小小见到自己时露出的如花笑颜,赔礼道歉时的小心翼翼,还有周伟在旁诚恳的涅,都不似作假,只是略迟疑了一下,便往院子里先行安置去了
他刚出门,林氏就收了脸上的笑容,冷着脸对周伟道:“他一个后进晚生,也值得国公爷您亲自去迎,真是好大的面子!”
周伟父女二人对视着苦笑了一下,还是周伟开口哄道:“他虽是小辈,不过我亲自去一趟,也是表明咱们对赵家的态度,给他们赵家面子嘛再者说了,夫人难道不觉得这后生仪表非凡,气质温雅,一看就非池中之物?”
林氏摇摇头笑着道:“我又没有国公爷的慧眼,哪里看的出来什么?不过这话我可先说到前头,你要给他们赵家面子是你的事情,我这心里可还记恨他们拿我女儿做童养媳的事情,所以亲戚的本分我做到,旁的可别提!”
小小听着也有些不开心,刚才母亲赠天赐见面礼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太对,国公府什么没有,居然拿一套看起来普通不过的文房赠给天赐做见面礼,便是平日芹哥儿用的,似乎都比那个好上许多母亲这脾气大的,竟是连面子也懒得做了
她便上前挽了林氏的胳膊撒娇道:“母亲别老是提这事了不好吗?天赐哥哥算起来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姨母早就给他定下了亲事您又何必老是拿这事说道呢?女儿听着都羞得慌哩!”
对着女儿撒娇林氏倒板不起脸来,只是近看她眼眶有些红肿,以为是乍见了天赐喜极而泣了,便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语气和蔼地说道:“好好好,那便不提这遭罢了瞧你这一身尘土的,快些回房换了衣裳休息一下,折腾大半天的,也累了”
小小笑着谢过了林氏,回房换了衣裳,想了想,还是领着西兰往外头给赵天赐准备的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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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四章 别后【joycf的扇子加】
赵天赐所居的院子是林氏安排下来的,里头一应摆设都是小小精心挑选过的价值暂且不提,无一不是精巧淡雅之物
西兰打起帘子小小进屋的时候,赵天赐已经梳洗过了,正背着手看墙上的一副烟雨秋钓图小小见他看得入神,便轻声唤了声“天赐哥哥”,笑着问道:“你的东西可都归置好了?可有缺什么?你可莫同我见外,到我家与到你家也没什么分别”
天赐自嘲地笑了一笑:“哪里有什么缺的这里都布置得很好,我到这里便如同掉进了富贵窝里一般,还没谢过伯母的细心安排呢!”
小小见他有些不太高兴,以为是哪里还有安排得不够妥帖的,忙道:“这外院住着我哥哥和弟弟,家中父亲管教得严,并没有丫头伺候,每日里只是有婆子小厮打扫庭院这院子里伺候的两个小厮,一个名唤松塔,一个名唤松针,都是府里信得过的,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他们去做就是”
赵天赐见她有些紧张着急的涅,心里就是一暖,柔声说道:“真的已经安排得极是妥帖了我之前住的那客栈里都是烧的火炕,我还以为你们府里也是,还怕不习惯呢没想到屋里也是安排的床榻,书房里的摆设也同原先松滋那书房的差不多,定是你细心安排的吧?真是谢谢你多费心了”
西兰见他们都说得客套,忍不住噗哧笑了起来:“几年没见,天赐少爷和小姐确实生分不少不过这院子里一草一木还真的都是小姐细心吩咐安排的,前后好几个月呢,可把府里几个库房都翻遍了”
这话说得小小和天赐都有些尴尬,小小忙掩饰似的责怪西兰道:“你这话可真不少!没见我们都干站着么,还不快叫些茶水点心进来!”
西兰笑着出去吩咐了转身进来一看,小小和天赐都入了座,可还是没什么话说的样子,更觉得好笑,捂着嘴站在一边装作没看见的涅
还是天赐打破了这尴尬,有些歉意地说道:“小小妹妹,之前的事情你可真别怪我,都是天佑那家伙出的馊主意,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小小奇怪了:“莫非你有什么把柄捏在天佑手里?”
天赐一听红了脸不肯明说,转而说起了赵家的现状
小小走后,周家每逢年节必要送银两节礼过来何七爷也同赵明礼关系更加亲密起来,两家时尺动后来知道了小小家里的真实情况,加上赵明礼被新来的知县大人刁难,干脆就辞了官托了何家的照顾,在江陵府附近买了一个三百亩的田庄阖家搬过去过起了“悠然南山”的田园生活,倒也惬意家中境况好了之后,陈氏的身体也慢慢地将养好了,往年秋冬常犯的咳嗽如今也不怎么再犯,有时间除了裁衣绣花,便是同郑夫人何夫人邀约逛街
那年小小刚走没多久他们全家又回了一次施州老家大郎娶了媳妇,大房一支便分出来另过,天赐临走前听说二郎也说上了亲事正在筹备这些年赵明礼也接济了老家不少,赵家在施州府左近也置办了一些产业,生活富足无忧可是赵李氏依旧是个爱找茬的性子,大房搬了出去之后,她同三房的赵老三一同过活谁知小李氏却一改往日低眉顺眼的作风,强硬了起来若是赵李氏一折腾,她也不同赵李氏争执,转身便走也不理会赵李氏又气病了一回,如今瘫痪在床起不来身,话也说不清楚了
还好赵老三是个孝顺的,每日除了下地照看庄稼,便是回家伺候老娘,现在是谭家坝出了名的孝子贤孙,顶着这个名头,小李氏做得倒也还本分,该吃的饭,该用的药从不短缺,也叫人指摘不出来什么
只是大房的王氏始终是个不安分的,分家出去另过之后,总是爱摆着婆婆谱拿捏媳妇大郎媳妇倒也温顺,从不顶撞她,可大郎心疼媳妇,倒是顶撞了王氏几回听说若不是想着二郎和二妞还没说亲事,王氏行为只怕更加夸张些
听着这些事情,小小倒是津津有味赵家老宅那帮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算起来就连小李氏也不是个好的,暗中做了不少挑灯拨火的事情,只是做得隐晦不叫人知晓罢了
只不过让小小觉得诧异的是,往日赵家二房同老宅都差不多恩断义绝了,怎么赵明礼日子好过了还敢跟他们扯上关系,难道就不怕那狗皮膏药又贴上来么?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自然,毕竟是亲呣子,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赵明礼那德行,没有个半斤油的家底的时候都会打肿脸充胖子,如今家底丰厚了,自然是想着能接济便接济些仔细想想,估计赵明礼还是往日被闹怕了,要不他怎么宁愿在江陵府买地安居,也不乐意回施州老家呢?还是怕老宅那些人的嘛
这么想着,不由便想起了那些在施州最苦的日子那时自己露出不乐意给二郎做童养媳的意思时,若不是天赐塞给自己窝头,只怕自己就该饿肚子了还有那次生铂也是天赐发现的后来进了城,陈氏无用,赵明礼赶考,自己和天赐撑起一个家再后来到了松滋县,天赐教自己写字……零零总总的散碎记忆,如今却变得格外清晰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容貌未变,眼角眉梢更显得硬朗的男子,小小不由脸颊有些发热,忙装作喝水的涅拿袖子掩了脸,心中骂自己昏了头,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居然对着一个男人脸红起来
赵天赐也正望着小小有些发愣小时候自己亲口答应要小小做自己的童养媳,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内心里真就是把小小当自己媳妇看待的有事帮着她做,有话说给她听奈何那个时候小小根本不懂得这些,眼看着黄毛小丫头渐渐长大,却突然来了亲人要领她回家那个时候天赐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好似一件自己珍藏许久的物品突然叫别人看到了,强夺了去
自从他年岁渐长,家中也不是没有媒婆登门,特别是中了举人之后,登门的人更是相当多,可都叫他借口要继续进学,不能分心给婉拒了陈氏只是叹气,赵明礼就说得直白,之前只说小小是富贵人家出身,那些家族都忌讳这些个东西,叫他莫要再想后来得知了周家的真实身份,赵明礼便直接告诉他,叫他不要痴心妄想,周家的门户不是他们攀得上的
天赐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心里那股子念头却如同深深扎根的参天大树一般,不是一斧子就能砍倒的
若不是自己一时不察,写下那些情诗叫天佑瞧见,他怎么会握住了把柄叫自己戏恕锌想到这里,天赐有些懊恼,又有些愧疚,觉得都是自己不该,害得小小伤心当时看见小小眼泪快下来了,他就乱了分寸
抬头打量坐在旁边的小鞋她长大了,原本就漂亮的五官更显精致,莹白的皮肤吹弹可破,称着头上步摇垂下的粉色珍珠,似乎比那珍珠更显得莹润天赐不由看得有些痴了
火辣辣的视线投到小小身上,她怎么能察觉不到?抬头见天赐的痴迷的涅,赶紧开口说道:“天赐哥哥,我还有一事没有告诉你们不过这个消息不算好,你先听了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姨父”
赵天赐忙收敛了心神,疑惑道:“什么事?”
小小坦然道:“赵大老爷赵明仁在安都,不过他已经身故了,我叫人收敛了尸首,如今停在安都城外的义庄里”
“什么!”赵天赐大惊失色,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消息,难掩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提大伯收尸?我大伯是怎么死的?他怎么跑到安都来了?”虽说对于这个大伯全无好感,可是乍然听见关于他的消息,尤其还是死讯,赵天赐实在是难掩惊讶毕竟大伯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便是赵明礼偶尔提起,也认定他是死在了哪里,可是在安都这事就不同了,想当初两国对峙,赵明仁是如何从南唐施州跑到了北周安都呢?
可惜随着赵明仁的身故,这一切都成了未解之谜小小没有隐瞒,将自己刚刚返回安都遭人劫持,之后在被囚禁的地方见到赵明仁,赵明仁又是如何搭救她待她脱险之后托三叔去寻赵明仁,却只见到尸体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天赐
赵天赐沉思片刻,起身朝小小长揖到地:“多谢小小妹子替我大伯操办后事我这就写信给父亲,总不能让大伯漂泊在外,他再有不是,也还是落叶归根地好”
小小赶紧起身避开,摇摇头道:“天赐哥哥又跟我见外了不提我认识大老爷一超便是后来他救了我,也是与我有恩我这性子你是知道的,恩怨分明,何况他已经身故,死者为大,替他操持身后事也是我该做的”
天赐不肯,坚持代大郎二郎给小小行了礼,这便去书房写信了
小小出了门,叫过服侍的松塔松针,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去了林氏那里讨好卖乖林氏显然对赵明礼心中不喜,虽说面上答应放开了这事,可小小还是觉得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林氏心里不快,连带得天赐也会受委屈,自然要去周旋一番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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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五章 年前
二百四十六章 揣测
虽是寒冬腊月,周府的花厅里头依然是暖若春日,林氏陪着秦夫人坐在上首,背后的长案上供着一盆半开的水仙,整个屋子里笑语盈盈,暗香浮动
小小进来请了安,还未拜下去便叫秦夫人亲热地扶了起来,笑着对她道:“快些起来,天气冷,可莫要冻坏了”又转头对林氏说:“难怪周夫人不带郡主出门,这么漂亮的人儿若是叫他们看见了,只怕早就跑到周府来抢了”
嘴里说着话,可拉着小小的手并未松开,紧紧拉着她上下打量
小小觉得她那眼光怎么都叫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可面上又不能显露出来,心中便有些疑惑起来,忍不住悄悄抬眸打量秦夫人
只见秦夫人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神态和蔼,容貌端庄,看起来似乎是兵得很好的样子,可是眼角的皱纹和眼下的青黑眼圈,就连脂粉也遮掩不了,显得她格外憔悴小小恍惚记得秦家一直同自己父亲关系不好,若是换了以往,这种回礼的事情随意打发个管事来便可以,秦夫人何必亲自走这一趟?
此时秦夫人心中也在暗叹,这周家郡主容貌出众,温柔有礼,难怪儿子一见倾心,挂记心头这么多年,这也是缘分啊若不是前几天小年自家人相聚,见儿子愁眉不展,一说亲事两字他就满不耐烦的涅让秦夫人起了疑心,要不然还真不晓得爱子喜欢周家郡主都好几年了
看着眼前的周家郡主貌美端庄,可秦夫人也没忽略她眼底的那丝尴尬之色,细细打量了一番,从手腕上褪了只八宝金丝镯子赠给了她
小小见这镯子虽然华贵,倒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玩意儿,看秦夫人冲戴的,应该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接了镯子便退到了一边,陪着秦夫人坐了一会儿林氏留秦夫人吃饭,她却不肯,跟林氏闲话了两句便起身走了,林氏母女一直送到二门上去
见客人走了,小小才问林氏:“母亲是往秦府送了什么好东西?惹得秦夫人特地过来回礼,不是说他们家一直不喜欢跟咱家结亲,怎地又这么重视起来?”
林氏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可不能当着小小的面儿说,只是笑着道:“朝堂的事情咱们不懂不过这结亲是结百年之好,她乐意过来,也是给咱们家做体面只管好生招呼着就是,哪来那么多话呢?”
小小闻言不再相问,打量起新收的这只八宝金丝镯子秦夫人体态丰满,手腕比小小粗些,这只镯子看来她是没法儿戴了不过这镯子虽不是最近流行的款式,但是属于比较经典的那种,用金丝累就,上面分别镶嵌着米粒大小的红宝蓝宝白玉蜜蜡等各色宝石,说是八宝,实则细数下来有零碎上十种宝石嵌在小指粗细的金丝底子上显得流光溢彩,光华四射
对于见惯了各色奇珍异宝的周家众人来说,这镯子确实算不上贵重不过这五彩缤纷的色彩和玲珑剔透的样式显然更适合未婚女子佩戴,林氏在旁边瞧着就“咦”了一声,叫小小把镯子拿了过来,放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心里暗自有了计较还给小小叫她好生收拾着不提
待小小一走,她便问周妈妈:“记得当初议亲的时候似乎说秦小姐家里人口不多,上头就只几位哥哥?”
周妈妈回想了一下,点头道:“夫人记得没错秦尚书膝下只得两子一女,两个儿子都是秦夫人所出,长子中了秀才之后一直没什么长进,管着外头的铺子,媳妇是吏部左侍郎的次女次子还未成婚,如今在鸿胪寺谋了个寺丞之职秦小姐虽然不是嫡出,亲生娘也是正正经经纳进门的良妾,似乎是秦老太太的侄女什么的,不过产后血崩,生下秦小姐没几日就去了自小就记在秦夫人名下,也是秦夫人自己拉扯着长大的”
林氏摆了摆手:“不倒不是说她既然艾哥儿喜欢,国公爷都求了皇上赐婚的旨意下来,我还能说什么?只是秦夫人今日这来意,我总觉得有些心里不安似的”
周妈妈忙道:“要不奴婢把礼品单子拿来,您再看看?”
“不过循规蹈矩的东西,也没甚看头我只是在想秦夫人今日可对咱们小小特别亲热,莫非……”林氏揉了揉额角,有些疲惫
周妈妈一直跟在旁边,自然也看出来了有些不对劲,服侍着林氏起身换了家常衣裳,抿着嘴挥退了左右服侍的小丫头,这才轻声问道:“夫人是怕秦夫人看上咱们茹姐儿了?”
林氏微微点头:“你瞧她今日特地亲自过来,又说想见见咱家的孩子,艾哥儿还在宫里当值,芹哥儿有什么好看,摆明了就是想见小小你可看见她给小小那只镯子?虽不算名贵,算是个普通见面礼吧,可也瞧得出来是特地挑了的若说她没甚心思,我可不信”
周妈妈笑着宽她的心:“也许是您想多了自打赵少爷住进来,您这精神就一直紧绷着,成天紧张兮兮的要奴婢说艾也就是咱们郡主实在是太过惹人疼爱,秦夫人也是不放心女儿嫁进来跟小姑子好不好相处,想着看一眼罢了”
“但愿如此吧”林氏笑着应了一句,心想秦夫人应该不会如同自己想的那样,略微宽了宽心都不是普通人家,哥哥娶了妹妹,妹妹又嫁给哥哥,这算是怎么回事?再者说了,秦尚书不是一直跟自家老爷不合么?嫁个闺女都拖拖拉拉的,怎么还会肯娶自家女儿回去做媳妇?但愿真是自己想多了
小小也觉得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丢到了脑后,回房将收到的镯子交给了西兰,叫她登了簿子收好,自己换了衣裳坐下来练字
这豪门小姐的生活的确悠闲,越是临近年关,反而越是没什么事情可做家中该处理的事情早就在十五之前处理得七七八八了庄子上该送来的年货各处也规整好了如今家里的丫头婆子,多是跟过周伟的下属亲眷,对于府里的忠诚度也很高,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可操心
自从前年周府各房分府别居之后,请的几位女先生也就各自散了,只有温嬷嬷留了下来,跟郑妈妈一起管着小小房里的事情实际上两位上了年纪的妈妈都不怎么管事,小小的财政大权是交给西兰负责,衣裳鞋袜和屋里的琐事则是两个大丫头小可和小爱分别管着,再加上已经升格成了刘家媳妇的璎珞小小的院子里就诡异地出现了一副岗位多人手少的局面
林氏倒是提过要给小小把四个大丫头配齐,这身边服侍的人通常还有另一层含义可是小小拒绝了之后,她转念想到如今的陈姨娘立马就提不起那兴致来,由得小小自己去闹反正到目前为止,小小那院子也没出过什么岔子,家里人口也不多,这身边服侍的空额就莫名其妙地一直空闲了下来
小小一边写字一边没忘了吩咐西兰:“天赐哥哥今日在做什么?这都在房里窝了二十来天了,也没见他出门走动走动,莫要窝在房里窝出病来了”
“呸呸呸!”西兰作势打了自己嘴一下,瞪着眼睛看小泻“这大过年的,小姐您也注意一些,不管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您也太不忌讳了”说罢还是照着小小的吩咐,往外院去了
她前脚一走,旁边的小可就皱着眉道:“小姐您也太惯着西兰姐姐了瞧她什么话都敢说,您也不教训教训她!”
小小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教训什么?她也没说错,原就是我说话口无忌讳的”
温嬷嬷一直觉得小小待几个丫头都太过宽容,闻言就冷了脸对小可说道:“小姐做什么需要你来教么?”
被她瞪着眼睛一看,小可就觉得身上一冷忙低了头委屈道:“小姐,奴婢知错了”
“罢了罢了”小小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这院子里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妨碍着我练字!”
小可红着眼眶看了温嬷嬷一眼,行礼退了下去待她出了门,温嬷嬷才对小小说道:“小姐,您这性子也太好了些,这些小丫头心思都活泛得很,可不能一味宠着”
小小眼睛盯着纸张,写完了一个字,这才回头对温嬷嬷笑着说:“嬷嬷放心,我这心里有数的很我脾气虽然好,但也容不得那些欺到我头上来的,平日里调笑一两句也就罢了,若是拿我当傻子,我也不会就那么惯着她们的”
温嬷嬷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位国公府的娇娇女,可跟她往日里见过的那些贵女们不一样两人相处也有几年了,她也看得出来小小虽然面上温和,实则性子是个极坳的主儿,只得忍了劝诫的话,想着反正准备跟着这位养老了,自己帮着多看着些也就是了
西兰出去问了一下,回来却惊奇道:“小姐,今日倒是奇了松针说天赐少爷一大早就带着松塔出了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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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七章 访友
听说天赐居然出了门,小小倒有些惊讶了:“他舍得出门啦?我还以为他要在房里呆到春闱开始为止呢!”
西兰也挺感兴趣的,走近些小声笑谑道:“那奴婢去跟松针说一声,天赐少爷回来就告诉您他去哪儿了”
小小扭头看了西兰一眼,心里有些不悦,同时也在反思是不是像温嬷嬷说的那样,自己对她太过好了些若是平常闺蜜,悄悄说一两句倒也没所谓,可现在书房里除了她们俩人,还有温嬷嬷也在旁边呢这话听起来倒是没什么,可禁不住细想,这岂不是说自己与天赐关系不一般么?
果然小小还没想好怎么说,温嬷嬷就黑了脸道:“西兰,你这是什么话?赵少爷不过暂居苦读,为来年春闱做准备罢了,又不是府中下人,去哪里不用跟任何人报备你这话可将府里主子置于何地?若是让外头人晓得,岂不是要说咱们昌武公府仗势欺人?”
西兰吓了一跳,看见温嬷嬷黑了脸就忍不住害怕,再扭头看小鞋她不但没有为自己解围说情,反倒是一脸不赞同地摇头道:“西兰,说话之前需三思,你自己想想吧”
她有些委屈,瘪着嘴应了声“是”,走到书桌边伺候了起来
小小悄悄叹了口气,先是小可,再是西兰,莫非自己对她们真像温嬷嬷所说的太过放纵了些?心烦意乱的,也就没了写字的心情,推说想看会儿书,和衣躺在榻上随手拿了本书举着,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见她睡得熟,西兰取了床薄被来替她搭上,转身发现温嬷嬷招手叫她便叫了小爱进来服侍,跟着温嬷嬷出去了
两人进了侧面的茶水间,遣了照料的粗使婆子,温嬷嬷冷声教训道:“西兰,你可知你今日说的话有何不妥?”
西兰是个聪明的,略一思索也明白自己错在何处,虽有点委屈小小没给自己解围,还是诚恳地点头道:“西兰知错,还请嬷嬷看在相处的情分上,多教导西兰一些才是”
她态度不错看样子确实是想通了,温嬷嬷松了口气,跟聪明人说话还是省心些不过有的话还是要讲明白遂拉了西兰的手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性子怎么还是如此莽撞?你自己想想你这话,传出去可是要出乱子的浅些来说,赵少爷不过暂居,怎么可能出门入内的都跟主子禀报他说了,那是他知礼,他不说,也是他的私事,咱们做奴婢的哪里能置言?要是往深里说,赵少爷与小姐都是未婚你这话可不是污他二人私相授受,坏了小姐的名声?素来你都是最得小姐看重的,若是因你的缘故坏了小姐的名声莫看夫人待下宽和,可碰上这种事情,你能有个好果子吃?”
西兰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实在是往年见他们相处如兄妹一般,天赐凡事也跟小小有商有量的没想过那么多猛被温嬷嬷点破,西兰禁不住后背挺直额头冒汗,心里更是自责起来
见她的神情,温嬷嬷便晓得她明白了里头的厉害,又提点了她两句,这才回了房
晚饭前赵天赐便回来了他是惦记着那几个同来的老乡,怕他们孤身在外诸多不便,思及年关将至,想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众人见他过去,自然是欢迎之至,围着他打听那日来接他的人家,打听小小的事情,或是奉承,或是嘲讽的,倒也热闹天赐性子像赵明礼多些,这些应酬事体倒不如天佑,没几句就叫人套出话来晓得他如今住在昌武公府,顿时说什么的都有
在小小看来,北周攻下南唐,是天下一统的好事可是在南唐遗民心中,北周便是掠夺了家园的强盗,而昌武公周伟更是首当其冲的仇恨目标这可是国仇,同来的几个南唐举子晓得了他与昌武公府的渊源,顿时便将仇恨目标转移到了他身上,指着他的鼻子便骂他是叛徒走狗气得赵天赐拂袖便去,连马车也没叫,一路往府里疾行
同行的松塔也是愤愤不平伺候赵公子几十天,他只觉得这位赵公子是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每日里除了念书便是写字,因为对读书人的敬畏,对他也颇多好感可是今日这事他还真有些不是滋味,他本就是周家的家生子,听见那些话的时候只差刷了袖子上前揍人了,若不是怕赵公子为难,大耳刮子早就扇了过去
可赵公子也就是起初辩驳了几句,后头就没说什么,最后干脆还直接甩手走人瞧着在前头疾行的身影,松塔暗暗啐了一口国公府从上到下对赵公子可算够好的了,每日的饭食都是小姐吩咐过,夫人嘱咐过的,可赵公子居然……莫非,赵公子心里也有那些想法不成?
赵天赐此时心中正是困惑郁闷压抑各种情绪交加打从心底来说,国号是大周还是南唐,对他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就是北周攻打江陵府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记得当时风闻北周军队到了江陵府城下,还没等大家紧张起来,便听说知府大人献了城,然后街上一如既往,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他的生活自然就更不会有什么影响再者自从晓得小小家在北周之后,他便气馁两国对峙,往后难得见上小小一面,乍听说南唐失败,并入北周版图,他心中竟然还有些隐隐的欣喜
可今日与一路走过来的旧友相聚,他这心里忍不住便想,莫非自己真是冷血无情,从未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抬头看看身边川流不息的人群,听见各处响亮的叫卖声,若不是景致不同,一切与松滋和江陵都没什么差别人同样是人,生活也同样在过,改朝换代,所谓的亡国只恨,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可若是重要,为什么他们也要进京应试呢?
赵天赐有些迷茫,顺着人流挤进了集市,逛了一圈随手买了些零碎物件,便回了周府
林氏自然晓得他出去的事情,不过拨了靠近角门的院子给他,本就是方便他出入的,只是叮嘱了两句在外小心注意些,便也揭过不提了不过对于他出门一趟还记得给自己带些礼物,觉得这孩子还是挺不错的,心里评价隐隐又高了两分
腊月二十七是国公府的家宴,一大早府里就热闹起来,周家二房三房早早便过府来,一片欢声笑语男人们在外头书房聊天,节哥儿也是准备科考入仕的,倒是跟赵天赐颇为谈得来,茗哥儿小大人似的端坐不动,芹哥儿是个活泼的,早就按捺不赚只想着出去玩耍周伟见他们几个小的似乎都不自在,打发了艾哥儿带着他们出去玩耍,自家兄弟三人围炉闲话
内院女眷们之间也是相谈甚欢周英有了实职,韦氏又怀了身孕,心情相当地好,便连萍姐儿拘得也没那么紧了,任由她跟在小小和荷姐儿莎姐儿后头乱转,脸上满是笑容
黄氏则更得意些,荷姐儿的婚事也有了着落,前几天刚下了小定,节哥儿又出息,她便也难得地没有处处刁难韦氏,妯娌三个坐着聊天,气氛也极是融洽
接连下来的两天,二房三房也办了团年小宴,小小每日都要起来折腾,竟觉得有些累得慌,只盼着这走街串巷的拜大年活动能够早些结束,自己也可以好生休息一下
腊月二十九,刚到周英家没一会儿,皇帝便派了贴身的大太监宣召周伟进宫,周伟只得赶紧回府换了衣裳进宫去,一走便是大半天,闹得全家老小都跟着担忧不已幸好晚饭前倒是回来了,兄弟三个悄声商议了一番,吃过晚饭便散了各自家去
待回了国公府,不等林氏和小小追问,他便说了去宫里的事情皇帝陛下闲来无事,心血来潮招他进宫聊天,然后临走前顺口说了一句让小小明天也进宫参加宫宴
闲来无事心血来潮什么的绝对都是假的,不过小小和林氏也不会去追问,能告诉家人的事情周伟一般都会说,这样遮掩的话,只能说大周又要兴起战事了不过母女俩最关心的是为什么皇帝要召小小参加宫宴虽说小小有个郡主的头衔,但是并没有正式封号,这就跟有实权和荣誉称号一个道理这郡主头衔是一种类似于朝廷颁发的奖励,历年来发出去的也不少,按照惯例都是不用进宫,在家遥拜一下就行了突然要小小进宫,林氏就不由得往小小的婚事上头去想,可是已经成年的两位皇子都已经娶了正妃,皇帝再是想要拉拢也不会将小小赐给某一位皇子做侧妃的可不是还有几位王爷吗?嗯,雍王世子好像已经到了婚配年龄了……
她一晚上胡思乱想的,忍不住就告诉了周伟,听得周伟哈哈大笑,只是笑声中有些苦涩:“夫人,你放心,皇上不会把小小赐给皇亲贵胄的”因为,皇上不会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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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八章 年夜
周府的一大家子人都去参加宫宴,顿时府里就冷清了下来,下人们面上虽然带着过年的喜气,到底松懈了几分,看着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涅
今日国公爷和夫人带着少爷小姐去了宫里,临走前将周妈妈留下同陈姨娘坐镇府中,叫了赵天赐和芹哥儿一同坐着闲话,倒也还不算冷清得厉害
听说赵天赐十六岁上头就中了举人,陈姨娘有些惊讶,更有些钦佩,拉着芹哥儿就要他向赵天赐请教一二奈何芹哥儿本就对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不怎么上心,好容易等到过年可以好生玩耍,哪里坐得卓勉强在椅子上陪他们说了几句话便要走陈姨娘不让,呣子两个拉扯起来
赵天赐在一旁看着就有些尴尬虽说周府上下对他都挺恭敬的,可他总是觉得不适应,况且这个时候人家亲娘俩拉扯,他一个外人杵着也不像,借口有些乏了便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松针守着院子,见赵天赐匆匆回来了,便有些惊讶,拿眼去看松塔,见他微微摇头,也就不多问什么两个小厮服侍赵天赐除了大衣裳,洗了洗手,赵天赐便说要看会儿书,将他两个赶了出去
他两个也不以为意这位赵少爷脾气挺好的,就是不喜欢看书练字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打搅,他们两人也乐得偷闲,钻进了旁边的茶水间烤火烧栗子吃
自从那日从客栈回来,赵天赐就一直有些恍惚灭国之仇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可若是重要为什么又要参加大周的恩科?若是恩科得中,授了官,做得岂不是大周的官?做了大周的官难道就不是叛国么?为什么那些人一听说自己从小就跟昌武公府的人相识,便立刻变了脸色说自己是叛国贼,好似南唐覆灭就是因为自己认识了昌武公府的人一般……
这些问题他都想了好几日了,越想越是头疼就像一个被猫咪玩乱了的线团,找不着头绪,乱七八糟的一团疙瘩闭了闭眼睛,他索性不再去想,提笔练起字来,心绪渐渐平静
正院的耳房里头,陈姨娘拉着芹哥儿非不让他出去,不止周妈妈在旁边看着皱眉,后来的郑妈妈温嬷嬷等人脸色也挺不好看
陈姨娘正数落芹哥儿:“你怎么就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呢?赵公子都中了举子了,学问定然是好的叫你向他请教一二,你问问便是,怕什么?”
芹哥儿低头看着陈姨娘紧紧拽着的袖子无奈地解释:“姨娘,我不是都说了么?那什么制艺文章的,我真没兴趣再者说了,咱们周家都是沙场历练出来的,那些文章什么的请教有什么用处?我自己有几两重自己有数,何必去讨没趣?”
陈姨娘一听就竖了柳眉:“他敢!吃着国公府,用着国公府的,不过问他一问罢了,他还敢不教给你么?”
芹哥儿真无语了:“姨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妈妈和郑妈妈还克制着温嬷嬷就有些听不下去了,黑了脸道:“姨娘说话也注意些分寸赵公子不过借居而已……”
“咦,你这奴才倒真是好笑我跟我儿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Сhā嘴啦?”话没说完,便叫陈姨娘给打断了
这话一说,芹哥儿真有些呆不下去了,甩脱了袖子出门招呼上自己的小厮飞快地跑了周妈妈一跺脚忙追了出去
温嬷嬷素来就看不得陈姨娘,认为林氏对她太过宽容今日听她这一句话,简直就快气炸了,这不分尊卑上下的,传了出去对整个国公府的名声都不好不过到底是从宫里出来的,脸上并不显露什么,只是淡淡说道:“陈姨娘仔细想想自己这话,也得管好你这张嘴,莫要出了事还不晓得这祸是从哪里来的!”
说罢横了陈姨娘一眼,同郑妈妈相携出去了留下陈姨娘气得心口发疼
等到宫宴结束后林氏等人刚刚回府,便有服侍陈姨娘的小丫头来报,说陈姨娘胸口疼,躺在床上都起不来身了林氏暗道晦气,吩咐开了库房先拿点子养心丸之类的药用一下,又嘱咐小丫头叫陈姨娘好生休息安排完了,看周伟坐在那里脸色并不怎么好,叹了口气还是问道:“你也过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儿?”
周伟皱着眉道:“看什么看?走之前还好好的,这才多大会儿工夫,便折腾出病来?这大年三十的,上哪里去给她请大夫?先让她自己将养一日,若是明日不好就去寻大夫来吧”说罢也嘀咕了一声“晦气!”
夫妻俩卸了朝服大妆,换了家常衣裳出来,见小小和周艾也收拾好了,加上芹哥儿同天赐,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坐着吃年夜饭
芹哥儿同周艾最是要好,坐在周艾身边满是笑容地问道:“哥哥,宫宴好玩么?”
周艾摇头道:“不好玩”
芹哥儿有些失望:“那有什么好吃的?听说陛下一顿饭要用九九八十一道菜呢,都是龙肝凤髓的,一定特别好吃吧?”
小小听着有趣,便侧头打趣道:“你也知道是听说了,才没那么多菜呢!我们坐的小几上前后也就二十来道菜吧,还都是冷的唉,皇上真可怜”
这话一说,周伟林氏等人同时瞪她:“闭嘴!”她缩了缩脖子,习惯性地吐了吐舌头,抬头却正好对上天赐含笑的目光,不知怎么脸颊就有些发起烫来
天赐想起往年小时候,小小也出这个动作,显得又是调皮又是好看,虽说母亲总说女孩儿这样做不够端庄,可她总也改不了说错了话,或者是做什么小动作被人抓住的时候,她就会这样,缩缩脖子再吐吐舌头,可爱极了
桌上顿时气氛有些冷,还好有芹哥儿在,他小声地向周艾求证:“哥哥,你们真的吃的残羹冷炙翱”
周艾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涅有些好笑,回头见父亲好似并不特别在意,也就低了头小声说:“倒不是残羹冷炙,只不过预备得早了些,待行礼什么的过后,端上来可不就冷了?”
芹哥儿点点头,怜悯地看向周艾:“那哥哥快些喝碗热汤,暖暖肠胃”说着真的起身亲手盛起汤来,先给周伟和林氏各敬了一碗,又敬了客人赵天赐,然后小心翼翼地满满盛了一碗给周艾,只差小狗似的摇尾巴了
周伟看在眼里,心中轻声叹气,口里还是表扬芹哥儿懂事,顺口问起陈姨娘的病来这是给芹哥儿面子,也算是抬举陈姨娘,府里的人口虽然不多,可见风使舵的下人哪里都有,有的事情不过是家主一句话罢了,他也很乐意顺口说这一句
谁知芹哥儿听后并没多说什么,甚至给陈姨娘求医的话都没说一句,只是淡淡地答道大约是天气冷受了风寒周伟心里犯疑,看了林氏一眼,意思是叫她问下是怎么回事儿
林氏点头应下了,心里更多的却是在疑惑今日进宫的事情特地说要带小小进宫,可进宫之后皇上和皇后等人也没有特意召见她,就连上前问话也没叫她,闹得林氏满腹疑惑,不明白皇上此举是个什么意思
周伟也不明白,不过皇上的举动做臣子的如何揣测得出来?他一个粗人,自然是想不通就不想了,该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就是兄弟几个相聚的时候多了些,好几日都是喝得醉醺醺的抬回来的
守岁之夜过后,郑妈妈自然将陈姨娘的作为高速了林氏,她听完根本就不生气,只是觉得无语之极往年跟着自己做小丫头的时候好像也挺聪明的,要不怎么能趁着自己怀上艾哥儿的时候爬上周伟的床?如今蕙姐儿嫁了好人家,芹哥儿也大了,怎么日子好过了她反倒糊涂起来?不过一个姨娘罢了,自己要作死难道林氏还去拦着不成?因是大过年的,好容易请来了大夫,诊治下来也不外乎是思虑过度,肝火太旺之类的结论,药倒是开了不少,可陈姨娘的病却丝毫没有起色
听说了这事,蕙姐儿特地回府来看了一回如今她家里正准备分家,婆婆说是过完年就叫他们小两口分出去单过,她也正忙活,哪里顾得上照顾陈姨娘?不过带了些补品,略坐了一坐便匆匆走了
芹哥儿倒是常来看看,可毕竟是内院,他一个男孩子老是在里头呆着也不好每次陈姨娘还没说上两句话,他便抬脚要走,反倒成了他去一次,陈姨娘的病就重一分
过年也只忙活那么一两天,热闹一过,天赐在安都也没什么亲戚朋友,自然就捧着书本又钻进书房用起功来有了之前的例子,周家上下也不管他,只是将饭菜单做,用小小的话说是专门准备的考生餐,保证营养隔三差五小小还亲自下厨操刀,做上一两个江陵口味的小菜,惹得林氏周伟都跟着眼红不已
不过林氏最近也忙活起来,从正月十二开始,各府夫人邀请她过府赏花小宴的帖子就多了起来,还都指明了要带上小小林氏隐约有些明白皇上叫小小参加宫宴的意图了,可是跟小小一说,她都说不愿意出门,林氏只得推拒了好些人家的帖子,心里却更加笃定小小看上了赵天赐,暗自叫苦不提
二百四十九章 林氏的烦恼
林氏暗自牙疼,可又不能对皇帝陛下说什么,只能回房找周伟出气当然出气最后变成了什么大家可想而知,只是周伟并没有得逞的开心,而是一种无法言语的郁闷
确切地说,皇帝陛下是着急了,要他表态虽然周家已经交释了兵权,但是如今北周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中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中层军官都是周系人马,人虽然不在军中,但是威望犹在自一统天下之后,皇帝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顺心得很,总有那么几个打着“反周复唐”旗号的跳梁小丑出来蹦跶一下,还有东南沿海的倭患,西南山地的苗乱,规模虽然都不大,可是小虱子咬人不但让人心烦,也让人恶心
好吧,皇帝陛下的纠结在于目前除了周伟和周英兄弟俩,真正的大将基本没有朝中倒是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想上位,可是皇帝陛下不放心若是让周伟重新上前线去,这个莽夫肯定是开心的,可是皇帝陛下就不开心了,所谓功高震主嘛
所以皇帝陛下需要周伟表态,表示自己的确是一个纯臣,不与任何势力结党,而这个表示的方法,皇帝陛下已经暗示了,就是看他将女儿嫁给哪家
这些东西是周伟揣测出来的内容,不得不说已经无限接近了真相,可是叫他为了向皇帝陛下表忠心就随便把小小嫁给某个没落的,对皇权毫无威胁的勋贵,他办不到
就周伟看来,赵天赐其实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了出身低,性子直,也挺单纯的,更重要的是家里人口简单,就算女儿嫁过去了也一定能立得住脚而且那日去客栈接那小子他也看出来了,赵天赐对自己女儿有那么点意思这让他又是得意又是伤心,这样的人对小小肯定会好,可是他的出身也决定了他即使踏入仕途也走不了多远算了,顶多到时候把嫁妆给闺女准备多些,就算赵天赐做不了大官,起码小小一辈子能够富足地生活也就够了
不过这些周伟可不敢告诉林氏,否则以林氏的性子又得的,目前就只能哄着,再就是看赵天赐春闱考得怎么样了若是他连进士都中不了周伟不介意重新在前来赶考的青年才俊里头为小小挑选一个夫婿
一家人都不晓得周伟心里的想法,日子该过还是在过
赵天赐继续闭门苦读,小小便关照厨房每日多做些好吃的生怕他在考试前夕闹出拉肚子风寒什么的耽误了春闱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赵天赐安安稳稳地走进了贡院的大门
春闱由礼部主考,故又称礼试,考三超每场三天共考九天不得不说这对于考生的身体精力心理素质都是一次检验,这九天里吃喝拉撒都在贡院,万一有个什么不适也只能硬挺着,每年应试完毕从贡院里头抬出来的考生总有那么十来个想到赵天赐之前也一直闭门不出,小小有些的可人已经进去了,到底怎么样还是等九天后再说呗
回到家里突然有些无聊起来小小干脆去了林氏那里
林氏正在检查周艾纳征要用的东西,见她来了,抬了下眼皮不高兴地道:“小姐今儿真是好兴致舍得往我这院子来了?”
小小便有些尴尬,哥哥就快成婚,三日后便是纳征,是男方送聘礼下大定的日子,母亲都忙活了好些时候了可自己这段时间就顾着赵天赐那头,确实有些疏忽了赶紧磨蹭到林氏身边坐下讨好地替她捏着后背:“我不是每日都往母亲这里来么?见您忙着,女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躲个清闲罢了母亲,大定的东西可都准备齐全了?能让女儿做的事情,您尽管说就是!”
林氏也不回头看她,哼了一声道:“罢了,谁敢使唤小姐艾三日后就是大定,只要你好好在家呆着,我就放了心了”
小小闻言瘪了瘪小嘴,回头冲周妈妈使了个眼色
周妈妈赶紧笑着同林氏轻声道:“夫人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哪里用得着小姐帮忙?再者说了,也没有哪家哥哥成亲,还要妹子帮忙的道理咱们又不是那寒门小户的,小姐就好好地等着拿嫂子的红包好了”
林氏检查了一遍聘礼单子,确定并无遗漏,转头吩咐周妈妈带人去再核对一遍东西,这才放松下来同小小说:“你哥哥成了亲,可算了结我一桩心事都说那秦家小姐是个好的,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
小小还想着自己最近光关注天赐春闱的事情去了,竟疏忽了家里也正是事情多且忙的时候,思忖着该如何跟林氏赔罪,哄一哄她,谁知转头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竟是对新媳妇进门有些忐忑的样子,惹得小小忍不住发噱
林氏没注意到小小的脸色,卦念叨:“那秦家姑娘,我本不怎么看好,再是养在嫡母跟前,总归是个妾生的,唉,这出身就不比说了秦尚书跟你父亲素来不合,这两家居然成了亲家,你说这事……算了,只要你哥哥喜欢,我也就不说了可你瞧瞧你哥哥,他倒好,这离着成亲也不过二十多日了,成天没心没肺地,没说早点跟宫里告了假出来,他倒好,往宫里去当值,这家里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管了……”
小小听着林氏数落周艾,从没有早些告假,一直数落到小时候偷懒不肯练功,再数下去只怕连尿床的事情都要拿出来说了,听着就忍不住好笑可心里转念一想,林氏不会是紧张吧?平日里看着挺精明能干的一个人,这会儿紧张什么翱
莫非……小小一想就笑了起来:“母亲,你可是要喝媳妇茶做婆婆的人了,莫不是在紧张吧?”
这话一出,旁边的郑妈妈西兰等人都握着嘴笑了起来,林氏身边服侍的媳妇子陈二家的忍不住打趣道:“可不是小姐说的这样么?咱们夫人总算当上了婆婆,心里紧张呢!”
林氏嗔怪道:“真是平日惯坏了你们,竟连我也打趣起来,等会儿告诉周妈妈,都罚一个月月钱!”
众人齐齐憋了笑应是,林氏回头掐了小小的腮帮子道:“你这小丫头,居然连亲娘也打趣起来,看我怎么罚你!”
小小就势滚到了林氏怀里,揪着林氏的裙子假意抹眼泪:“好母亲,你就饶了女儿吧,女儿再也不敢笑你了!”
周伟进来,瞧见的就是这一幕闹哄哄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小小犯了什么事?夫人莫气坏了身子,让为夫替你出气就是”
这下子大家笑得更开心了,林氏红了脸,推开小小嗔道:“混说什么?都快做爷爷的人了,嘴里还这么没轻没重的……”
小小忙掸了衣裳站起来给周伟请安,又笑着告诉周伟:“母亲头一次喝媳妇茶,正紧张呢,生怕新嫂子进门了,哥哥就忘了母亲,正的呢!”
周伟将眼一瞪:“他敢,看老子不打折这小兔崽子的腿!”
正在宫里谢赏的周艾莫名打了个冷噤,捧上皇帝陛下赐的一对碧玉如意,恭敬地向皇帝谢恩
皇帝看着他的涅忍不住笑道:“你倒是比你父亲年轻时英俊得多”夸赞了一句,突然转口问道:“听说你家江陵来的亲戚此次也参加了恩科,艾哥儿觉得他能否高中翱”
周艾并不奇怪皇帝知道赵天赐借居自家的事情,低着头思索了一下苦笑着答道:“臣只是粗通文墨,并不晓得赵天赐的情况如何”
皇帝见他答得直爽,试探地说道:“听说这赵天赐与你妹子也是青梅竹马,若是他今科高中,朕就给他和你妹子赐婚,你觉得如何?”
周艾一听,心就紧紧提了起来,赶紧答道:“臣代妹子谢过皇上厚爱,只是婚姻大事,臣不敢妄言,不过陛下若觉得这赵天赐好,那定然是个好的”
皇帝见他答得滴水不漏,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跟你老子一样狡猾”脸上还是笑呵呵地叫周艾退下了
直到从宫里出来,周艾才觉得松了口气,春寒料峭的天气,后背竟然一片湿润苦笑着摇摇头,这伴君如伴虎果然没错,想到皇帝居然又起了给小小赐婚的心思,当下马不停蹄赶紧回了府里
林氏见了皇帝赐下的如意,正欢喜用来做聘礼的第一抬更加体面,接着就听周艾说了皇帝说若是赵天赐高中,便给他与小小赐婚的消息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烦躁,欢喜的是一双儿女都得了赐婚,便是勋贵之家也不多见,由此可见自家多受皇室恩宠烦躁的是她本就不愿小小嫁给赵天赐,若是赵天赐真能高中留在京中还好,若是外放,女儿岂不是又离了自己身边?
可这样一来,林氏也晓得小小估计只有嫁给赵天赐了,不由暗暗烦恼,这满城的男儿竟没有一个自己看得顺眼的,若是早些将小小的亲事定下来,不就没了这些烦恼?
二百五十章 天赐高中
三月芳菲,草长莺飞虽然离着三月还有两天,可阳光中已经带上了暖融融的热度,枝头的嫩芽也有一指头长,隔着窗子远远望去一树稚嫩的绿意,让人打从心底里都愉快起来
小丫头敲了敲门,隔着门禀报:“姨娘的药好了”清源叹了口气,从窗外收回目光,走过去从小丫头手里端了药,放到了床前的小桌上头
床上帐幔低垂,陈姨娘侧身朝里躺着,一只手搭在身侧,手腕上的镯子松松地靠在手上,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清源收拾了一下心里的情绪,唤了几声“姨娘”她也不理,只好站在旁边劝道:“姨娘快些趁热把药喝了吧,再过几日就是大少爷成亲的大喜日子了,您就不想养好身子,替芹哥儿挑挑媳妇儿么?”
陈姨娘头也没回,长叹一声幽幽道:“你这丫头倒是有心了,可我就算等到那个时候,也没那个福气,谁叫我……”
清源当初是跟清溪清沐几个一同分来服侍陈姨娘和蕙姐儿的,清溪被蕙姐儿发落做了三等丫头,没两天就叫人调去了外头客苑服侍,听说已经相好了亲事,过些日子就出嫁了清沐倒是没降等,前几年夫人开恩,放还了她的身契,又替她说了亲事,如今在下头田庄上做庄头娘子只有自己,年岁不到放出去的时候,跟着陈姨娘继续苦熬着
虽说看不上陈姨娘的做派德行,可这么些年相处下来,便是铁打的人心也暖了几分,她是真看着陈姨娘这幅涅着急自从正月头就病倒,到如今也快两个月了,起初国公爷和夫人还过来看一眼,紧跟着忙活大少爷的婚事看也不来看一眼,只是打发个人来问一声罢了想到这里,清源便有些无奈,要她说,陈姨娘真是没得救了
好说歹说总算叫陈姨娘把这碗药喝了下去,清源服侍她睡下了,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打发小丫头守着,自己往前头去找林氏了
刚进林氏的主院,便听见外头门上放起了鞭炮声她不由一愣,心说今日哪里来的喜事,眼看见陈二家的笑眯眯地进来报喜道:“看榜的人回来了赵少爷高中一甲十二名呢!”
小小正帮着林氏分派检查哥哥婚礼的人手调度,听见这话笑开了颜,问道:“可告诉天赐哥哥了?”
陈二家的笑着点头:“告诉松针了想来送喜报的官差就快到门上了,国公爷也去外头院子找赵少爷了”
小小一听就缩回了正下地的腿:“那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林氏盯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没有盖住脸上的笑吩咐周妈妈道:“快些去准备红封,今日大家都赏一串钱,咱们也沾沾赵少爷的喜气”
下人们一听喜笑颜开,纷纷打趣道:“这哪里是沾赵少爷的喜气,分明是占夫人的便宜哩!”
林氏高兴,也懒得反驳任由他们玩笑了一阵,抬头忽然看见站在帘子边的清源,忙叫她过来问道:“你今儿怎么过来了?姨娘可还好?”
清源行了礼规规矩矩答道:“回夫人的话,姨娘这两日不但没见好,反倒瞧着更重了些,您看是不是请大夫还是过府来再诊诊脉?”
林氏点头沉吟了一下,回头对周妈妈道:“我听说太医院新来的何太医瞧这些忧虑过重风寒入体的病症极是拿手你拿国公爷的帖子去太医院,看何太医在不在?”
周妈妈听着就有些为难:“夫人咱家不是那些轻狂人家,这样,不太好吧?”
林氏刚刚因为赵天赐高中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抚着额头挥手道:“她也跟了我近十年,总不能看着她年纪轻轻就这么病着吧?艾哥儿就快成亲了,下头还有芹哥儿,那可是她亲生的万一……将来还不都得怨恨到我头上?”
小小见周妈妈为难的样子,心念一动,侧了头问道:“这何太医可是从江南来的?”
周妈妈便点头:“正是呢!听说以往是南边太医院的院判呢,医术极好的”
小小便笑着说道:“那你们何必舍近求远?周妈妈,听我的,你去三叔府上,就说咱们府上姨娘都病了两个来月了,让三叔叫何太医过来瞧瞧就是”
林氏听她这一说,也隐约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并不阻拦,笑着嗔怪小泻“你个小人精,就知道使唤你三叔!”微微对周妈妈了点了下头,示意照小小说的办理,又叫了清源过来道:“你也别离得久了,回去替我好生看顾陈姨娘,平时没事多陪她说说话芹哥儿这阵子帮着他哥哥四处送帖子,待他回来,我叫他去陈姨娘那里看看那边若是缺什么,你也别藏着掖着,只管过来问周妈妈要就是”
清源点头应了,同周妈妈一起退了出去
小小看林氏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安排了,面上浮起一丝疲惫的神色,忙知趣地道:“母亲若是累了,女儿服侍您先歇一会儿就是”
林氏往后靠了靠,伸展了身子摇头道:“哪里就那么累得慌?只是想起陈姨娘,心里堵得慌”不过这些与周妈妈私下说说罢了,当着女儿的面老是说似乎不好,陈姨娘还病着呢,若是这个节骨眼儿上没了,对喜事也有些冲撞转口便撵小泻“不是说赵天赐中了一甲了么?你还不去门口看热闹?”
母女俩闲话几句,正好周妈妈回来了,小小晓得她们俩还有话要说,笑嘻嘻地带着西兰往外头院子去了
送喜报的官差还没过来,赵天赐穿了一身簇新的月白夹棉圆领长衫,披了鸦青色的斗篷正站在院子里与周伟说话,瞧见小小进来,脸上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
周伟瞧着心里就不舒坦,回过身来,见女儿还是先给自己行了礼,又在自己身边站着并没有往天赐跟前凑,心里又得意起来跟赵天赐说话的语气就更加和蔼了:“……你的家信可曾写好了?待会儿拿给松针就是,我让人给你送回江陵去,快得很,最多十日功夫,你爹娘就能收到了,让他们也早些开心一下”
赵天赐后退一步,诚心诚意地长揖到地:“多些伯父照料……”
他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小就感觉到周伟身子一抖,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果然周伟立刻扶他起来道:“快别弄这些虚礼,我最受不了这个”
小小忍不住掩了口大笑起来大概是在军中时间太长,周伟确实跟说话文绉绉的人不怎么来往,总觉得不知道如何同人家相处现在赵天赐弄出这么个涅,周伟可不是要不自在么?
正笑着,报喜的官差到了大门口,周伟就跟自己儿子高中了似的,高高兴兴地出面应酬官差,打发了红封,又吩咐抬了一筐喜钱在门口撒给前来恭贺讨要赏钱的闲杂人等小小一边笑一边摇头,周家没几个读书的种子,父亲大概是好容易看见有个读书厉害些的,便立刻激动了起来就跟她前世的那个世界一样,大家对于读书人,尤其是学历高,学问深的人,总是保持着一种敬畏这种敬畏并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对于知识的敬畏
门口的热闹还没散,里头林氏便遣人来通知他们,说是厨房特地为赵天赐整治了一桌好菜,给他庆贺紧跟着出门送喜帖的周艾和芹哥儿回来,自然又是一番热闹不提
席间一时高兴,周艾和周伟就忍不住多喝了两杯,连带着也劝起赵天赐的酒来赵天赐哪里是他们两个老兵油子的对手,不过三两杯下肚,整个人就开始晕乎起来林氏瞧着不对,赶紧轰开了那父子俩,把赵天赐扶到一边先歇着,叫厨房煮醒酒汤上来
芹哥儿吃了饭,好奇地问赵天赐:“不是说第一名就是状元公么?怎么没听见报喜的人说状元是哪个?”
林氏听见了就笑:“瞧瞧咱们家这几个,果然不是读书的料这状元公是殿试的时候皇上御笔钦点的,哪里是这贡院里头考出来的?你这孩子,读书粗心大意也就罢了,连这些个先生也没告诉你么?”
芹哥儿赧然一笑,抬了头洋洋自得道:“母亲不用怪我粗心,我只要识得几个字便也够了,日后我可是要跟父亲一样上战场杀敌的”
他昂着头的涅犹如一只趾高气扬的小公鸡,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林氏更是感慨万千,当初刚回安都的时候,这孩子可是连一声母亲也懒得叫,如今倒是跟自己亲热起来转念想到陈姨娘,忙嘱咐他道:“你姨娘的身子一直没怎么见好,我请了何太医过来问诊,说是午饭之后就到你先去姨娘那边看看,何太医来了你就迎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要问清楚,我就把这事交给你了”
自己亲生的娘亲,芹哥儿怎么会不在意此时听林氏说得坦荡,他也大大方方地点头应了下来,还反过来劝慰林氏莫要太过操劳
小小瞧着暗自点头,陈姨娘呣子三个里头,蕙姐儿掐尖儿要强了些,心眼儿虽然鞋可到底不算坏,不过嫁人了之后反倒好得多了,芹哥儿也不是个糊涂蛋,分得清轻重,要说陈姨娘的日子也挺好过的了,不晓得她到底折腾什么
正想着,忽然感觉到赵天赐正看着自己,有些出神的样子,她便笑着打趣他:“天赐哥哥莫不是高兴疯了?怎么这眼珠子都不转了?”
二百五十一章 愉悦
赵天赐本坐在一边偷偷打量小鞋没成想被她叫破了,霎时耳根滚烫起来好在本就喝得多了,面红耳赤的,倒也看不出来他忙借着拿醒酒汤的功夫,遮掩着自己的尴尬
醒酒汤酸酸甜甜的,不像往回小小做的酸辣汤,一下肚子就一股子味道直冲喉头就像如今的小鞋举止间皆是大家风范,再也不是那个满头尘埃挤在灶间忙活的小丫头了,天赐看见她歪着头看自己微微地笑,耳边一对米粒大小的红宝石耳塞应着眉间那颗红痣,格外妖娆,一时竟觉得醒酒汤甜得发腻,不晓得说什么好
林氏是过来人,清楚地瞧见了天赐眼里一闪而过的迷恋,再回头看自己精灵可爱的女儿,忍不住替天赐叹了口气这段日子天赐在自家住着,她算是看出来了,天赐确实对小小有意,可自己这女儿平日里倒是挺精明的,这事上却无知无觉似的,半点开窍的样子都没有
再看周伟和周艾父子俩喝得正欢,芹哥儿已经往陈姨娘院子去等何太医了,只得开口打个圆澈“天赐也喝得不少,快些回去歇着,只怕这几日上门邀你的同窗也有不少这进学也不是闭门造车,有那空闲还是出去走走,放松一下,身体也重要呢!”
赵天赐喝了醒酒汤,听见林氏这一席话,点头应是,站起身来一步三摇地回自己院子去了
那头周伟和周艾也喝得差不多了,到底是在自己家里,当着林氏的面儿不过解个瘾头罢了,并没敢多喝小小体贴地替他们端了醒酒汤,忍不住打趣面色微红的周艾:“倒没看出来哥哥酒量不小再过两日你娶嫂子过门儿,可别喝醉了耽误良辰美景啊”
周艾正待自吹一番,林氏忍不住一指头戳到了小小的脑门儿上:“你这孩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有你这么消遣哥哥的么?吩咐你做给你嫂子的见面礼可做好了?别到时候认亲你拿不出东西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小一听就立刻苦了脸向周艾赔不是:“好哥哥快些帮我说句话吧,全家上下都晓得我女红功夫差得很,母亲还非要我绣帕子送给新嫂子,你可千万要替我说两句好话,别让新嫂子嫌弃我才是啊”
她这一作怪,全家都哄笑起来,林氏也不好赶着逼她,只在心里暗暗盘算要找两个擅长女红的丫头,不要到时候小小出了嫁连绣个帕子也绣不好,白白遭了婆家嫌弃这么一想,似乎小小嫁给天赐倒也不错他家里人口简单门户也低,想来陈氏亲手把小小带大的,也不会学那些恶婆婆一般为难她……
趁她走神,小小赶紧冲周伟父子俩草草行了个礼,躲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三月初四周艾成亲
钦天监挑选的日子定然是不错的,艳阳高照,就连阳光都喜气洋洋的小小却累坏了,来的客人太多,各家小姐都是由她出面招呼,相熟的本就不多更有那些不认识却想上来攀关系的,扯着她不停闲话一天下来,她脸都笑僵了
次日新媳妇见礼虽说之前见过一面,可小小惊奇地发现这秦家小姐,哦,不对,如今该称少奶奶了看起来倒比之前更加漂亮了几分若说之前她是柔弱中带着坚韧,宛如白茉莉一样的美丽那么如今她的笑容就增添了不少色彩,显得大气明媚许多
小小忍不住笑着看向周艾,从进门开始,他的眼睛就粘在秦氏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似的,偶尔两人视线交错,秦氏微微侧头,周艾立马就傻笑唉,平日看起来挺精干的小伙子,如今也傻了
秦氏给小小的见面礼照例是一双亲手做的鞋子,浅绿做底,上面是变幻了花纹缠枝纠结的牡丹,花朵不大,更显得精致可爱,这手艺可比小小的强多了她有些赧然地掏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一只大红绣百合的荷包,寓意百年好合,那绣工嘛,咳咳,只看荷姐儿打趣的眼神就晓得了
秦氏之前也有听周艾说过他这妹子不擅女红,看这荷包花样新巧,不过绣工一般,便晓得是小姑子亲手做的,心里倒觉得感激双手接了过来却一愣,荷包里有东西一般来说,这种见面礼的荷包就是个意思,里头并不会放什么东西,可这荷包微微鼓起,有些沉手,显然是装了东西的,摸着像是……石头?
小小冲她狡黠地挤了挤眼睛,秦氏虽然狐疑,还是笑着接了,并没多言回了房间打开一看,里头竟是一只红翡雕琢的枣子把件儿,两颗枣儿歪着靠在一起,红绿交加的石纹被雕成了枣子的外皮,放在手中不过半个手掌大鞋精巧可爱秦氏见了,自然晓得这是祝她早生贵子的意思,不由又是害羞,又是感激小小的好意她忙告诉周艾:“你瞧妹妹给我的?是不是太贵重了些,这怎么好意思收?”
周艾偏头一看,笑着说道:“原来是这个倒真是个好东西!还是前些年容米那边送来的一块红翡,虽然红得漂亮,可到底只有小半个拳头大鞋不晓得做个什么好,没想到她倒心思巧,居然寻人雕了这么对惟妙惟肖的枣儿这是她做妹子的心意,你收下便是,哪里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话虽如此,秦氏还是从嫁妆中寻了一块眉心点痣的羊脂玉米勒佩,又亲手打了络子系上送给小鞋姑嫂两个更加亲近起来不提
周艾成亲,照惯例有十日假期,三朝回门之后他便闲了下来,寻思着带上娇妻外出踏青游玩还没想好去哪里,却叫小小知道了,也吵着要出去玩倒不是小小不识趣,她是看着天赐中了贡士之后,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徜徉酒楼茶肆,依旧在府里呆着读书,就跟没中之前一样她心里有些疑惑不是说这同年得中的都要邀约了出门游玩,谈诗作赋什么的吗?怎么天赐还是在府里闷着?也不怕闷出病来么?
正好听见嫂子提起周艾说要一同出去玩的事情,虽然觉得做电灯泡有些不太好,不过小小理直气壮地想着,反正周艾已经抱得美人归了,往后相处的日子长得很,也不在乎这一天,厚着脸皮跑去同林氏说也要出去林氏自然不准,她还指望着早些抱上孙子呢,哪里肯让小小去做搅局的人?倒是周艾心疼妹子主动提出干脆阖府一同出游,就当是春来踏青了
这么一说,便是林氏也动了心
最近这一两年她可真是累坏了先是蕙姐儿出嫁接着艾哥儿成亲,还有期间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掺杂着,回想起来,出府踏青倒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看了看最近收到的帖子,倒有几家邀约赴春宴的不过都不是非去不可的那种林氏当即便婉拒了,拿黄历来看了个日子,决定阖府出游
消息传出,国公府上下都欢喜起来
主子们还好,想出门便出门就是,可下人们难得有机会出府去玩尤其紧跟着几位主子服侍的,更是出门的机会不多莫说小可小爱这样的小丫头欢呼雀跃,就是温嬷嬷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露出了几丝笑容
日子定下来西兰几个就全忙活开了,出门要穿的衣裳,要戴的首饰,吃食用具等物都要收拾打理小小瞧他们那副涅,简直恨不得把整个院子都给带出去搞得特别隆重的样子,惊得小小瞠目结舌忙对头挨着头商量的西兰和小可小爱还有郑妈妈等人说:“不过出去踏青,顶多早间出门,晚饭前便回来了,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吧?”
郑妈妈笑着道:“小姐说得轻巧,这外头的东西哪里有自己家的使来方便趁手?咱们国公府又不是没有车拉,横竖不会叫您抬着就是您若是觉着无聊,不如出去逛一会儿,奴婢们再斟酌一下就是”
小可拿着笔,小爱正报:“官窑甜瓷的茶具杯碟,都是小姐惯用的,艾还有香炉不能忘记了……”
这些人……小小摇了摇头,知道说不动她们,干脆起身叫了西兰一同出去逛会儿,只盼到出行的那日,莫要东西太多装不下就是
信步走着,便走到了外头院子里周艾成婚后另居了一处院子,原来的院子便改做了外书房,此时里头没人,竟显得有些冷清小小只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抬脚便走,迎头却撞见了赵天赐
“天赐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小小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往他背后一看,并不见松塔和松针的身影,感觉有些奇怪这两个家伙自从天赐中了贡士之后,也觉得自己跟着沾了光,赵天赐走到哪里他们必然是要跟到哪里的,怎么会像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赵天赐乍见了小鞋脸上微微发红,压了心中的惊喜也笑着同她招呼:“随便走走,散散步你不是说我成日闷着,怕会闷出病来么?”
小小点头应道:“那是自然,你多出来走走,对身体定是有好处的松塔和松针呢?”她并没放过这个问题,以为是在自己不晓得的情况下让赵天赐被仆从欺负了,声音便有些发冷
赵天赐虽不善交际,却也听得出来小小有些生气,忙解释道:“不是说准备一同出府踏青么?他们两个正合计要带些什么东西呢我都说了好几次不用,他们也不听,倒嫌我在一旁聒噪,将我撵出来了”
西兰听见,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小也笑了起来:“没想到跟我一样,我也是被郑妈妈他们给撵出来了,说我碍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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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二章 倾心
小小坦荡的微笑犹如枝头缓缓绽放的花蕊,衬着身后的阳光和青砖墙,天赐竟有些恍惚他忙摇了摇头,似乎要甩开什么似的,应和了一句“是吗?”便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了
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小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这春寒乍暖的时候,最是容易染上风寒了,她上前一步抬起手,嘴里关心地问道:“天赐哥哥怎么了?这天看着暖和了,可早晚还是凉得很,莫要因为中午热就穿得少了,若一个不小心……”
话没说完,赵天赐退后一步急匆匆地打断道:“我松针他们收拾成什么样子了”说罢便转身跑走了,那涅竟然有些狼狈似的,
小小抬起的手还没放下,见他那副涅诧异地问西兰道:“天赐哥哥这是怎么了?我手上有脏东西?”
西兰也觉得惊讶,撅了撅嘴想表示不满,可一想到赵天赐匆匆转身的涅又觉得好笑,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怪异,上前挽了小小的手道:“管他呢,这么多人服侍着,哪里就会出错了”
小小想不通也就懒得去想,挽了西兰的手两人说说笑笑地又慢慢转回去了
到了次日出行的时候,饶是小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周伟父子三人骑马,赵天赐带着两个小厮一辆车,林氏独自一辆车,小小陪着嫂子一辆车,还有跟来的丫头婆子,使用物品,又是三辆车,加上随行的护卫们,浩浩荡荡一长溜车队,那阵仗可真是不小
安都踏青,首选自然是曲江池,那里遍植芙蓉,如今正是芙蓉盛开的季节是贵族少男少女们踏青的必到之地,可是像昌武公府这般阖府出游的倒真是极少
勋贵之家里头,像昌武公府这般人口简单的,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上头没有婆婆,中间没有复杂的妯娌关系,下头没有叫人操心的庶子庶女,林氏的好福气不晓得让多少人妒红了眼谁能想到二十年前不过是个寻常武官的周伟如今能成为大周一等的豪门国公呢?
秦氏在闺阁之中时就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闺秀,秦夫人待她倒好,一直把她当做真正的贵族少女一般教养,虽不曾打马街前可这芙蓉园里,曲江池畔也是常来的一下车,便有好几个也在附近游玩的旧时好友见了,遣了下人过来打招呼,秦氏少不得一一回礼
小小最不耐烦这些,见她有些忙,便打了个招呼,去寻林氏远远却看见周伟亲自扶了林氏在赏花她抿嘴一乐,真不好意思凑上前去做电灯泡了回头对跟着自己的郑妈妈等人道:“左近都是家里人,也没什么事西兰陪着我,你们也都各自去逛就是”
小可小爱自然是欢欣,郑妈妈便有些踌躇,温嬷嬷上前拉了她道:“老姐姐,小姐又没说错,都是家里人跟着,还有这么多护卫,能出什么事情?就让小姐松快松快吧!”
郑妈妈这才放了心,与温嬷嬷一同离开了
远处传来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碧蓝的天空上飞舞着几只纸鸢不知是哪家的女儿正扯着线跑得欢快,娇嫩的芙蓉花开得正艳,或是雪白,或是艳红,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色,映衬着曲江池水的碧绿难怪会成为这安都城中踏青的首选之处
小小没什么文采,一笔字苦练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得先生一个“还可以”的评语,倒是有心想要效仿穿越前辈们诗兴大发一下,可那些在学校里头学过的诗词歌赋早就还给了老师现在的先生倒是教了几首诗词,不过小小自认不是风雅之人,也就懒得抒发一番,只是看着花儿娇美,也忍不住凑近了嗅一嗅香味儿
她刚将脸凑过去,却被西兰一把拉缀“小姐小心些!这花里蜂儿蝶儿的可不少,莫要叫蜜蜂蛰了脸可不好”
艾倒真没想到这节,她仔细一打量,花丛飞舞的蜜蜂还真不少,立即点点头道:“还是西兰你细心,这要是在脸上蛰上一口,可就真没办法出门了”
身后却突然传来赵天赐的声音:“那你还不站远些?”
小小闻言回头一笑,退后两步走到赵天赐面前笑道:“你不去曲江池畔凑热闹,来这里看什么花儿?”
来之前就听秦氏提过,旧唐惯例,读书人高中进士之后,会在曲江池大摆筵席,结社歌赋,流传至今,这曲江池已经成了文人墨客聚会饮宴之处,倒不分中没中进士的区别了
自从院试的名单出来之后,这曲江池畔便进入了夜夜欢歌的状态,即使这大白天的,也能看见池面水波上的各色花船,顺着微风传来歌唱声吟诵声叫好声不用说,这定然是哪位上了榜的新晋贡士在宴请同年
反观赵天赐,就真让人觉得奇怪,自从张榜之后,他也就是欢喜了那么一瞬,之后继续闭门不出,也没有人上门邀约,他也没有出过门就连周伟都说这情况不太对头,可又看不出来是哪里不对毕竟他一介武夫,对文人的东西倒真是摸不着头脑
小小也觉得奇怪,虽说还没到金榜题名之时,可赵天赐不是还有朋友一同上京赶考的么?怎么也没见他们来邀约一番?今日她还以为到了曲江池他总该碰上同年,然后寒暄一番,结伴去赴一下诗会啥的,这才是新晋贡士同志的正锄活吧?可现在赵天赐的神色竟有些苦闷似的
心中一动,小小轻声说道:“天赐哥哥,咱们走走吧”
赵天赐微微颔首,顺着花径与小小相偕漫步起来,西兰同松针远远跟在后头
转过花径,眼前是一片绵延的芙蓉花海,开得绚丽而肆无忌惮地张扬赵天赐吐出一口浊气,侧首看着自己身边的小鞋她正欣赏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嘴角挂着一抹笑容,似乎很是享受这风景似的,单纯的高兴
这神情真的很熟悉·往年在施州,在松滋,在最艰难的那几年里头,她的脸上也时常挂着这样的笑容·似乎从未因为眼前的困难而沮丧一般赵天赐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便开口说道:“小鞋我觉得很累
话一出口,自己也忍不住楞了一愣,看到小小投过来鼓励的眼神,就像还是在松滋小院那个狭窄的厨房里头一样,就像没有经过思索一般·赵天赐脱口便说了起来:“你说,我究竟算是南唐人,还是大周人?若是南唐人,大周灭了南唐,这是国仇,我来安都应试,岂不是不忠不孝?若是大周人,可为什么大家都会说:‘看·他们是南唐来的,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赶考······”
光耀门楣也好,光宗耀祖也罢,似乎现在都成了一个笑话原先的北周士子排外·就是在贡院应试之时,对于他们南唐士子的查验都要严格得多,而同来的南唐士子则将他视为叛徒一般,他不晓得自己此次进京赶考,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小小惊讶地挑了挑眉,她真的不晓得赵天赐最近烦闷的是这个事情经历过前世那“五十六种语言汇成一句话”的时代,再乍听见赵天赐的烦恼,真的有些虚幻的感觉所以她问道:“这个难道很重要吗?”
她怎么可能懂得这些东西?!赵天赐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是失望还是自嘲,他扭头看着开得绚烂的芙蓉花,轻声笑道:“罢了······”
小小却道:“南唐也好·北周也罢,如今都已经成为了过去你这是纠结过去么?已经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好烦恼的,何况这又不是你造成的事情,天下一统,此乃大势所趋,岂是你一个小人物能够左右的?”
赵天赐也无法理解她的看法·狐疑地问:“这难道不重要么?北周灭了南唐,此乃灭国之恨艾不共戴天的”
小小嗤笑道:“若是南唐强大,那就应该是南唐灭了北周,正是因为南唐积弱,所以才会被动挨打,失了土地,一代帝王沦为阶下之囚再者说了,谁做皇帝很重要么?谁做皇帝,太阳都要升起,饿了都要吃饭,晚上都要睡觉,有什么区别?”
这话简直是诛心之语大逆不道,赵天赐惊得变了脸色,不及多想伸手便捂住了小小的嘴,警告道:“小小慎言!”
小小不满地瞅了他一眼,牵动嘴角触到了赵天赐的掌心
天赐只觉得掌心温热地一动,心弦也跟着一跳,不知怎么竟想到小小最爱做的那个吐舌头的动作,心神荡漾,却觉得掌心滚烫,赶紧缩回了手掌背到身后,低下头,耳根已经是一片赤红他从来没有从任何一个女子这般亲近过,尤其眼前还是自己少年倾心的小人儿,更觉得此时自己居然生出这等心思实在是太过卑劣,可那声道歉的话却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小小还以为是自己所说让他惊骇了,想来也是,跟一个正统的“古人”说这些是有些过分了想了想轻声道:“是我一时不察,天赐哥哥莫怪不过当今陛下雄才伟略,既然开恩科大举取士,也是想让这天下百姓过得富足安宁再说这南唐北周,几百年前本是一家,如今大周统一天下,何尝不是顺应天意呢?天赐哥哥,你又何须想得太多呢?”
这话算是说得委婉了,不过天赐此时正羞窘,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分
小小还待开口再说几句,后头西兰却禀报道:“小姐,夫人唤您和赵少爷过去呢!”未完待续,(iancam)投推荐票月票,,:感谢紫雪缘同学投出的小粉红哦!呵呵,爪子家买新车,前后奔波了两天,总算提了车,把一系列手续给办妥了跑得向狗一样累艾两天啥事也没干成,真累,要是所有的手续可以在一地儿全部办完就好了
二百五十三章 恬然
其实林氏那头早就收拾好了场地,派了小丫头来叫小小过去歇息只是三个下人看见她和赵天赐聊天,不约而同地没有上前打搅隔得虽然不是很远,但是小小和天赐说话的声音都挺低,远远地只看见天赐逾矩的举动,三个人就都吓傻了眼
最后还是西兰最先反应过来,警告地瞪了小丫头和松针一眼,这才开口禀报
小小心知也不能说得太深了,回头冲西兰答应一声,便同天赐顺着小丫头领的路过去了
曲江池虽然名为“池”,可在小小看来也跟前世的著名景点颐和园里头那个昆明湖差不多了,极为广阔的一片水域,映着春日的暖阳波光粼粼,配上亭台楼榭,也是风景宜人这里实际上是由官方管理,对平民开放的旅游胜地,早在定下了踏青的计划时,昌武公府便过来打了招呼,包下了池畔的一座双层小楼此时再经大家一打理,俨然成为了周家专用的场地
此时林氏与周伟,秦氏与周艾各自在二楼占了一张靠窗的桌子,一边闲聊一边打量着风景,芹哥儿则拖着一只纸鸢乱跑,不知道是技术不太过关还是怎么回事,那纸鸢歪歪斜斜的,就是飞不上去他倒也不恼,卦跑得痛快
远远瞧见小小同赵天赐过来,大家立刻就望了过去,芹哥儿高声唤道:“茹姐姐,快过来,就等你了!”
小小也大声答应了一声,立刻就看见林氏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还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秦氏回头似乎是看了林氏那桌一眼,拿帕子捂着嘴笑,林氏则扭过了头去,跟周伟说起话来
肯定是在说自己的坏话小小坏心地想着平日里林氏对她要求特别严格,再是宠爱,这规矩上头从来也不许她错上半分,只是会前脚刚训斥她,后头便送来吃食玩物等等,似乎是在弥补之前训斥她的事实一般
果然刚到楼下,温嬷嬷迎面走来,黑着脸看了她一眼,冲赵天赐行礼道:“国公爷和夫人在上头等着呢,两位快些上去吧”
看来幸好是在外头若是在家,少不得温嬷嬷又会唠叨一番才肯作罢
小小忍住了想要吐舌头的**,背过脸冲着西兰挤了挤眼睛定下心神上了二楼
二楼四面都是大开窗,各有不同的风景,或是临水,或是赏花,或是遥见远处的皇室离宫每一扇窗子外头都像一幅画似的
林氏等人正坐在靠近水面的那边,小小看林氏脸色有些不好,走近行了个礼便道:“出门有一会儿了,我都饿了”
果然林氏一听便嗔怪她:“饿了还逛那么远?快些过来用些点心,还不到吃饭的点儿呢,怎么就饿了?”
周伟忍不住冲女儿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神色也就是对她,林氏才能立刻改变态度,若是换了别人铁定是要先训斥一番的他看向赵天赐,指了指下首的凳子道:“天赐也坐会儿吧,这芙蓉园景色颇是秀丽,你若是喜欢,慢慢逛就是”
天赐点头应了声坐在了周伟的下首,看着对面小小斯文地吃点心林氏不时在旁边嗔她两句,实际上却连重话也舍不得说一声,所以小小浑不在意地笑得没心没肺
周艾本陪着秦氏说话,见他们过来了,也拉了秦氏过来道:“我们也来蹭些点心,莫叫妹妹一个人吃光了”
小小瞪了他一眼,眼角余光看到满脸是笑的秦氏,忍不住打趣道:“哥哥成了亲,倒像是年纪更小了些似的,嫂子你可真命苦,还得宠着他,让着他一些才是”
秦氏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加上林氏这个婆婆素来对自己也挺好的,便笑着答了句:“那是自然”说罢看向周伟,眼光中满是脉脉温情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小小觉得哥哥的执意求娶也是有眼光的,瞧他们两口儿也是幸福的涅,便望着他们笑周伟却想起了年轻时候炽着林氏外出的涅,与如今儿子媳妇的样子如出一辙,笑着去看林氏
赵天赐看着又是羡慕又是失落,看了眼小鞋低下头去喝茶
林氏看着就叹了口气之前天赐同小小从花径那头走过来的时候,她饶是对赵家再多不喜,也不得不叹一声这孩子的相貌气度都配得上自家女儿,瞧两个孩子站在一块儿多么登对?可一想到之前赵家让小小做童养媳的事情,她这心里便不是个滋味,再者赵天赐就算特别喜欢小鞋可出身终究太低,配不起自家门楣小小是她最疼爱的孩子,应该有更加适合她的男子才是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前来求娶小小的那些人家,真还没有哪一个子弟的才干相貌能比赵天赐更出色些的,这么一想,心情便复杂了些,看着赵天赐暗暗摇头
这样一来,竟然就没人说话,场面有些冷周艾正是新婚,眼里除了秦氏哪里还看得到别人,根本也就察觉不了这气氛的微妙变化,秦氏是新进门的媳妇,就算婆婆对自己再好,终究心里还是有些畏惧,加上自己是庶女出身,就更觉得自己在国公府众人面前矮了三分,此时见婆婆面色不愉,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端着茶杯低头不语
周伟看看天赐,又瞧一眼小鞋并没有感觉到因为林氏不愉带来的气氛的微妙变化,只在心里计较着赵天赐若是高中,便将女儿许配给他也未尝不可若是名次考得好,自己腆着老脸去跟陛下说一声,放个好些的地方做官,正好可以让小小跟去虽说身边离了小小有些舍不得,可是小两口在一处才是过日子,哪像自己当年,京城边关两处跑着,惹了林氏不高兴不说,还招致后头的祸事,若不是把小小找回来了,估计林氏跟自己怄这气能怄到进棺材
一桌人心思各异,赵天赐虽然低着头,也能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他抬起头来,林氏便移开了目光,同周伟说起中午安排的膳食来周伟也收回了目光,天赐这才感觉身上的压力轻些,暗暗松了口气
小小也察觉到了之前的气氛有些不对,她还以为是自己玩笑得过火了些,忙拉着秦氏说话,又向周艾说好话,秦氏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周艾在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小鞋一双眼却长在秦氏身上移不开
见儿子这不争气的涅,林氏又是好笑又有些酸意,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小日子要过了不过也好,旧时的手帕交们大多当上了奶奶,若是小两口感情好,说不定明年她也可以抱上大孙子而论,这么一想,林氏便撵周艾小两口儿自己去玩,她也下了楼赏起花来小小陪着她走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纯属多事,借口有些累了遍回了小楼歇息上来却没看见赵天赐,据说是被某位路过的同乡远远瞧见,邀他说话去了
小小便觉得有些无聊起来
再好的花,看得多了,也就有些腻味曲江池上的船倒是不少,可都是提前被别人包下的,还有些就是花船,她虽想去泛舟游玩一番,又觉得找船麻烦,只好托着腮依着窗边看看景色这小楼上视野的确不错,从楼上望下去,小小很快找到了亲人们的身影周伟扶着林氏漫步在花丛中,周艾则跟秦氏并肩立在水边,两人温和的笑容十分相似,看得小小捂嘴偷乐
她的视线扫过园景,看到了好几家同样前来踏青的人,其中有几个认识的少女,不过小小跟人家不是很熟悉,也没想着去打招呼
还有芹哥儿,拉着纸鸢已经跑得远了,小厮和护卫跟着,想来也没什么事情可是一圈看下来,都没有看到赵天赐的身影,她倒有些奇怪起来
起身在四面窗子处都张望了一眼,确实没有找到赵天赐这芙蓉园里除了少数有女眷汪的地方会用自家的崾遮挡起来,其余的地方都是一览无余,那些绚烂的芙蓉花最高也不过及腰高,根本就藏不住人,这一个大活人上哪里去了?
转了圈,小小突然有些好笑她虽觉得要替陈氏照料一下天赐,可到底来说天赐也不是她什么人,这么紧张干什么?再说他这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能丢了不成?自己真是先吃萝卜淡操心了
没过一会儿,天赐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一扫之前的沉闷之色,就连走路也显得轻快起来
惹得西兰都忍不住悄声问小泻“天赐少爷干什么去了?您瞧他这涅跟捡了金子似的”小小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忙站好了仿佛没说过似的,不过小小也挺好奇天赐做什么去了,出去一趟回来这精神面貌就大不一样了
旁敲侧击地问了两句,天赐也不说,恰好周伟等人转来了,小小便只好住了嘴不提
二百五十四章 奇遇
之后的几天里赵天赐显然心情一直很好,也不再闷头读书,而是开始频繁地出门(SNCO
周家众人不以为意,年轻人嘛,自然应该活泼一些得好,若是连个朋友也没有,往后该如何行事立足?
小小虽然有些好奇天赐都去干什么了,可是问他也只是说跟朋友见面讨论时文小小也不好再问,这段时间她往外院跑得太勤便,林氏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若是再跑上几趟,只怕就会发火了
周艾的新婚假期结束,开始回宫里正常轮值,隔上五六天才会回来一趟林氏有心将府里的事情慢慢交给秦氏,每日带了秦氏在身边帮着管家,看样子竟是想尽快让秦氏上手的意思秦氏自幼养在秦夫人膝下,到底不是亲生的,总是心里隔了一层进了周家得了婆母看重,也使出十分气力来学习,让林氏很是喜欢,婆媳俩相处得极好,倒是没有别人家的那些争斗之类的
只是小小就难免有些无聊起来
看着天气晴好,周伟也总算不再往外头瞎跑,可他改不了在军中养成的习惯,每日总要纵马出去跑上一圈,小小也就央求了周伟,跟着一同去跑马可她那点骑术在周伟眼里真是不够看的,每日的跑马放松最后都成了周伟指点她的骑术,连带的西兰也学了起来
微风拂面,换了轻薄春装的少男少女们结伴同游,安都处处弥漫着春天特有的浪漫与温情,可小小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这衣来张口的日子过得久了,竟然让她前所未有地迷茫起来,似乎整个人的状态都低迷了下来,这种空虚,让她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少了常常发呆前世每日为了生活汲汲营营,今生先苦后甜,可现在这种安稳富足的生活并不是自己付出了努力得来的,反思起来,似乎全部都是运气,是上天的眷顾
然后呢?嫁人,相夫教子过完一生?
嫁给谁呢?
说实话,小小认识的男子实在有限,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嫁给赵天赐靠谱一点早早相识天赐对自己也还不错,总比嫁给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人要好得多至于喜欢不喜欢,小小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只能说比较熟悉吧(SNCO远远够不上喜欢的程度
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那种乍见之下砰然心动的甜蜜,她从来没有感受过,所以若是说喜欢赵天赐,实在是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服
可是如今林氏同周伟似乎对赵天赐挺满意的加上之前为了拒绝皇帝的指婚,似乎自己就只剩下了嫁给赵天赐这一个结果
想明白了之后,小小竟然有些沮丧起来
随着殿试的临近,天赐逐渐又恢复了闭门苦读的生活,而西兰则发现小小发呆神游的次数多了起来,就连跑马的时候也时常拉住了马匹对着远方发呆
小姐有心事了
小小的异状也落到了郑妈妈和温嬷嬷眼中,她们俩自然不敢隐瞒,悄悄报给了林氏林氏听了又喜又愁喜得是女儿总算是长大了,开窍了,愁的是不晓得女儿成天在思量什么,莫非是看上了哪家的男儿又难以启齿?
这个女儿找回来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看着不失天真烂漫到底比其他同龄的女孩子心思深了很多林氏每每想起来,就有些心酸有些无奈,总归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虽然亲近,到底少了几分母女间无话不谈的亲昵就像上次小小自己说曾做了赵家童养媳的事情,若不是情势到了那一步,想来她宁肯一辈子也不会开口
想起这件事情,林氏心里便有些浮躁见了天赐这孩子之后,她倒也是蛮喜欢的,可是一想到赵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自然舍不得让女儿嫁过去,不过若是女儿喜欢,嫁过去倒也无妨小小还有个郡主的封号呢,大不了到时让温嬷嬷一同陪嫁过去,帮着拿捏赵家人就是
小小并不知道林氏的想法,她只是年龄渐长,许多之前未曾考虑过的问题浮现出来,一时有些纠结罢了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恍然发觉竟然已经是四月份,天赐殿试的时间到了
对于赵天赐参加殿试,周府一家人都比较淡定,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人,虽然有祝福的情绪,但是若赵天赐考得不好跟周家也没多大的关系在大周,中了举人就可以选官了,进士出身不过是更高一些而已,可是再高,对于已经跻身勋贵之家的周府来说,相对都低了些林氏还是有些纠结,因为周伟已经悄悄跟她商量过了,只要赵天赐中了进士,不管是几甲几名,都会择日把他和小小的亲事定下来虽然心里有些不舒坦,到底这些事情还是以周伟的意见为主,不过若是赵天赐的名词太低,这门亲事终归有些不太好看,林氏倒显得比任何人都要关心赵天赐的殿试
刚一进门,赵天赐便去给林氏和周伟问了好,略说了几句便退下了小小在一旁瞧着他神色激动,心底有些疑惑,盘算着他刚考试完回来,有话晚些时候再说也不迟,便也没有跟出去
谁知随后赵天赐便打发了松针过来,说是有事跟小小说,她心中疑虑更甚,带着西兰便往约好的外院去了
周艾成亲之后,原本的院子改作了书房,实际上常过去的也就是天赐一个,这会面的地方便是在外书房里头小小进去的时候,天赐正背着手望着窗外,乍一看竟有些像赵明礼的样子
听见脚步声,天赐回过头来,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兴奋与激动,兴冲冲地说:“小鞋你猜我今日见着谁了?”
小小轻笑一声:“这么激动做什么?见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既然是殿试,自然是在皇上的金銮殿上举行,还有内阁大人们陪侍在旁,哪个晓得你是见了谁这般激动啊
赵天赐显然还没有从激动中回复过来,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他居然是皇上,唉,当时我就觉得他风采非凡,可真没想到他就是皇上啊”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不过小小还是听懂了一些,按着天赐的意思,他之前已经见过皇帝的面了,于是小小疑惑地问道:“你何时见过皇上了?”
“就是去踏青的那次啊”天赐冲口而出,说罢想起来小小曾经问过自己这事,可自己一直没有清楚明白地说过,带了几分歉意向她微微颔首道:“抱歉,小鞋上次我们一同去曲江池踏青,后来你不是问我怎么心情忽然变好了么?我就是那次见到皇上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那件事情,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
原来当日赵天赐心情不好,下了周家小楼,独自在曲江池畔发了一会儿呆,觉得站得脚有些酸了,便抬腿往最近的一处水榭走去歇脚他不知道水榭中已经有了人,正欲进去,却被两个护卫涅的人拦了,里头的人听见动静,出来问了一声,听赵天赐说是从江南来的士子,便极客气地请他进去坐了
里头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文士,带着一位女眷,身边还有几个伺候的下人见有女眷,赵天赐便拱手准备告辞,谁知那中年文士听说他是从江南南唐旧地而来,参加此次恩科的举子,非常感兴趣地邀他坐下相谈聊了几句南唐旧地的风光人情之类,赵天赐觉得这位中年文士风采非凡,言谈恳切,不由谈兴大发,说着说着就聊到了自己的烦恼上头
那中年文士显然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有些惊奇地问赵天赐是怎么看,他还在琢磨之前小小说的话,便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家妹子说了,南唐北周本就是同根同源,天下一统也是大势所趋,并不值得如此挂心伤神”
中年文士捻须笑道:“你家妹子倒是见识不凡,只怕比许多男儿都要强些,那你还烦恼什么?且不说南唐已灭,这做经济学问,本就是为了入仕济民,上能替圣上分忧,下能照顾百姓,方是一个好官与其纠结这些莫须有的国仇家恨,倒不如想想到底为什么要入仕为官?”
赵天赐咀嚼了几遍,脸上慢慢放出神采:“自然是为百姓谋疙”
中年文士哈哈大笑,指着他道:“这不就完了么?”
他的一番话犹如清风,拨云见月,赵天赐明了了本心,自然心情就松快起来,闲谈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直到最后,他也只知道那中年文士身边的人都称他黄老爷,还寻思着殿试之后再寻这位“黄老爷”致以谢意谁知今日殿试之时,进了大殿离着龙座尚远,也不敢抬头随意张望,并没有发现异样待文章做到一半,皇上下了御座在应试士子之间随意走动,他不经意地抬头,竟然发现皇帝陛下就是那日见过的“黄老爷”
思及之前与皇帝的偶遇,怎么能叫他不激动呢?
小小一听,顿觉狗血淋头,这样的事情居然也能叫天赐碰上,看样子,这次殿试赵天赐的名字是低不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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肠炎,上吐下泻,然后住院(╯`□′╯(┻━┻,就是吃了两块前天的西瓜么?还放在冰箱里的,谁知道搞得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滴?所以各位亲们,千万不要因为心疼东西吃剩的,半个西瓜不超过十块钱,老纸住院花了两千大洋啊你妹!
二百五十五章 遗憾
果然不出小小所料,五天后放榜,赵天赐被钦点为今科探花郎(:看小说最快更新
这是个很微妙的位置,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比名列第一的状元和榜眼更加引人注意不过据上街看了新晋进士们打马游街的下人回来说,这探花确实只有赵天赐能担当了第一名的状元公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第二名的榜眼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年岁不算太大,不过三十出头,可是那相貌比起赵天赐来确实差了很多
不得不说,赵天赐虽然相貌不算特别俊美的类型,但是满身温润如玉的君子气息,配上铮男儿的英挺相貌,比状元和榜眼更加惹人注目
北地女子本就豪迈奔放些,赵天赐打马归来的时候,多少有些狼狈,身上簇新的官服沾了不少或深或浅的印记,据一直跟在旁边伺候的松针说,是围观的小姐们丢过来的花朵给沾上去的,还有其他的手帕荷包之类,更是丢过来了一大堆
天赐被这些热情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弄得有几分狼狈,面色通红一副腼腆的样子,没成想更得了围观者的喜爱,没等他回府,便有不少打听到天赐寄居昌武公府的朝中官员过来探听他的消息
林氏带着秦氏一一接待了,不过话可都没敢乱说,只是好生生地将来人款待一番,整个昌武公府看起来倒是喜气洋洋的涅
只不过小小略有几分疑惑,天赐的并不算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努力也确实够努力了,不过这聪明伶俐的劲儿真要细说起来,估计还不如天佑想必这次恩科中比他的文章做得好,背景更加硬的也不在少数,可怎么偏偏就是他被今上点为榜眼?想了想揣摩皇帝的心思小小也不擅长,便也就丢开了不提,只当他是运气好,殿试前就见了皇帝的面,给皇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罢了
事实却是如同小小的疑惑一般,今次恩科是大周第一次南北士子齐聚,参加殿试的超过一千多人,其中北地士子占多数,南方士子虽少,也有四百余人可是这个比例让南北士子都不怎么满意北地士子自视甚高如同小小之前遇见的那样看不起南方士子的大有人在,觉得他们能占到比例的三成已经是烧了高香谁知南方士子自诩出身文章锦绣之地,对这个上榜比例也不满意认为主考有偏袒北地士子的嫌疑
早在殿试之前,南北士子之间就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冲突,所幸并未酿成大祸但是这些冲突已经蔓延到了朝堂,好几次大朝会上都有官员提起这事,闹得皇帝烦不胜烦其中又牵扯到南北士林之争倒叫皇帝为难起来
皇帝心里一烦,干脆白龙鱼服入市井,去曲江池散心,也想看看这些士子到底闹腾个什么劲没成想刚坐下没有多久,便遇到了赵天赐言谈之间虽未曾通名报姓,却对赵天赐生出几分喜爱来他坦坦荡荡侃侃而谈,身上既有南方文人特有的清雅,又带了几分北人的直爽或者说是憨傻劲儿再到了殿试之后看了赵天赐的文章,虽未振聋发聩的锦绣之句,却显得质朴可爱,当即便弃了几分满纸锦绣的卷子,御笔钦点赵天赐为探花
其实皇帝还有一层深意只是不好对人言说罢了赵天赐到底是什么人,早在他住进昌武公府的时候便有人报上来既然周伟曾经婉言以童养媳这等在皇帝看来有些荒谬的借口拒绝了赐婚那么皇帝也不介意赏给赵天赐一个好些的出身,让小小的出嫁能够更加风光一些
一跃成为天子门生,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当晚赵天赐便写了信回江陵报喜,一直折腾到凌晨时分才入眠接下来几天各种宴请更是多到他无法推脱,接连好几天都是醉醺醺地回来
小小只是有些的天赐的身体,林氏就更加不悦了,私下里对周伟抱怨道:“就算是春风得意,也不能忘形到这个地步”
周伟无所谓地笑道:“少年人嘛,一跃龙门天下皆知,还不让他得意一番么?”
话是没错,可林氏总觉得天赐显得轻浮了些,蹙眉不悦道:“便是得意,也好歹收敛些,这还是借住在咱们家呢?若是在自己家里,还不定轻狂成什么样儿去!你说这个样子,怎么叫我放心将小小嫁给他?”
周伟惊喜地一回头:“怎么?你也觉得这孩子不错吧?哈哈哈,我就说嘛,咱们女儿的眼光其实也不错”
没想到一时不察说漏了嘴,林氏就有些别扭起来新科探花郎,配自家女儿也算是般配了,可之前她是咬紧了牙关不肯让小小嫁给赵家的,如今就这么吐了口,心里多少都有些不甘愿也不理周伟的话,径自洗漱了安歇不提
次日早起,秦氏和小小过来请安,她打发秦氏去管事那里,单留了小小母女私话
看着女儿跟自己相似的容貌愈发秀美,再不似刚接回府时那单薄的涅,林氏眼眶就有些发热这才几年功夫,女儿就大到可以嫁人了定了定心神,状似随意地问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带着你嫂子管家,倒是疏忽了你听郑妈妈说你近来时常发呆,可是有了什么心事,与母亲说说可好?”
小小摇摇头:“哪里有什么心事,不过春来困顿了一些,倒叫母亲的了”
她说得轻松,林氏却认定小小是犯了相思,对象自然就是赵天赐,说起话来不由就带了几分微酸:“到底是长大了,便是有什么事情也不爱同母亲说了若有什么事可别瞒着我,母亲也可帮你参谋一二不是?”
小小笑了笑,走过去紧挨着林氏坐下,歪了头靠在她肩上亲昵地道:“真没什么,平日里女儿有什么事瞒过母亲?总不能叫女儿瞎编胡扯地连累母亲的吧?”
林氏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语带感慨地道:“罢了,你不乐意说我也不勉强你天赐如今中了探花,过几日就该选官,紧跟着也该回乡祭祖了,我看你的婚事也该筹划起来了”
怎么一转眼就说到婚事上头了?小小有些错愕,旋即低下了头去虽说心里明白如今的情况自己嫁给天赐是个最好的选择,可到底心里有那么一丝遗憾哪个女孩儿不渴望一段炽热的恋情呢?就这么顺势而为地嫁了人,多少都有几分不甘的吧?
见她的涅,林氏以为她是害羞,也不去打趣她,只是笑着说道:“女大不堪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往日我是不忿赵家那么对待你,可天赐这个孩子我看了,也觉得是个不错的如今他又中了探花郎,有咱们家护着,前途自然是好的我看他对你也挺上心,再者你们自幼相识,也算是知根知底的,总比将你嫁给那些素未谋面的强”
一字一句,尽是从她的角度为她打算,小小听着心底软成一片,只能点头
她一字不答,林氏也不好说得太多,哪里有做父母的去跟儿女商量婚事的问题,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只不过她偏疼这个女儿多些,自然消给女儿最好的才是想来小小并不开口,也是女儿家的娇羞林氏也就住口不提,转而说起家里的琐事来
小小从主院出来,如同踩在云端一般,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自己的屋子,直到坐下来让西兰塞了杯茶进手里也未发觉西兰只当她得偿所愿,欢喜得傻了,细看她脸上却又没有一丝欢喜的涅,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想问又不敢问,叹了口气立在一边陪着
都说这婚事犹如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坦白来说,照着她目前的身份和以往跟陈氏相处的情谊,若是嫁给了天赐,往后在赵家的日子一定是好过的可是心里总有些遗憾和不甘,都怨自己往日过得糊涂,竟是从未考虑过这些事情这里的女子都嫁得早,怎么自己还总觉得自己年纪鞋一时不会轮到呢?原以为就算是嫁给天赐,依着林氏对自己的疼爱,怎么也会多留自己两年,可今日听林氏的意思,竟像是准备让她早早跟天赐成亲,好跟他一同回乡祭祖的涅
正发呆,小可在门外禀报道:“赵公子回来了,带了些吃食过来,说是拿给小姐的”
小小猛然一惊,西兰忙吩咐道:“拿进来就是”
小可端着一个食盒进来笑道:“听松针说是赵公子今日去茶楼与同年相聚,正好碰上那茶楼有做得极地道的江南点心,特特叫松针送了些回来给小姐品尝”一面说,一面打开食盒将两碟小点心摆在了桌上
小小一看,确实是江陵常见的点心,一味艾草糕,一味千层酥,都是往年江陵春日里应景常见的,没想到如今安都也有贩售了
西兰递了筷子过来,小小摆摆手,又问小可:“母亲那里可有?”
小可笑眯眯地答道:“小姐尽管放心就是,阖府都有的,便是陈姨娘那里,赵公子也备了一份”
话音未落,小爱急匆匆地进来禀报道:“小姐,前头来了宫里的旨意,夫人叫您赶紧换了衣服去接旨!”
二百五十六章 缘由
周艾在宫内当值,周伟一早就被叫进宫里陪皇帝说话,此时周家接旨的主子,便只有林氏秦氏小小与恰好在家的芹哥儿四人
大概是觉得周伟一介武夫没有几分墨,圣旨的内容并不长,也没有特别艰深,大意便是皇太后觉得小小聪慧可人,感念周伟为国家出力良多,又培养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儿,特进封周茹为“敏茹郡主”,食邑八百户,赏金珠一斛,白银五百两,内造头面五付皇太后年事已高,特免周茹进宫谢恩
摆香案,下跪,接旨
拿了上等的红封赏了颁旨的太监,又安排了体面的管事送他们出去,林氏回头一看,小小一脸疑惑,芹哥儿则是欢喜非常果然还是个孩子,林氏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挤出笑脸来吩咐道:“今日喜事临门,大家都加一个月的月钱”
下人们自然是欢喜鼓舞,芹哥儿也笑着凑过来恭贺小泻“恭喜姐姐,贺喜姐姐母亲,我也要讨赏,沾沾姐姐的喜气”
林氏自然不会拂了他的意,轻轻拍了芹哥儿一下,笑着打发他道:“你着什么急?等你父亲回来再说,必然少不了你的好东西”
芹哥儿不是傻的,听了林氏这话,再看姐姐嫂子脸上都没有什么喜气,自然也就有几分沉吟,笑着应了是,带着小厮出去了
女人们自然是一同回了林氏的院子
看着供在案上的圣旨,小小并没有十分的,只是有些疑惑:“母亲,这毫无来由地,怎么又想起来封赏我了?之前不是已经封了郡主的名号了么?又来一遭是干什么?”
秦氏心中有些猜测,奈何当着婆母的面儿不好说,只是拉着小小的手道:“有封号的郡主与没封号的郡主可是天差地别甭管是怎么回事,总归是件好事啊”话虽如此说,但是脸上的忧思并未掩饰
林氏叹了口气:“你父亲大约明白是怎么个情形,如今这封赏已经接了,只得待你父亲回家再说好在旨意说了不用你进宫谢恩,倒不用折腾一番,也省了不少事”
小小点了点头,见林氏也是一脸不解,便转头拉了秦氏问起这有封号和没封号的区别
好在秦氏自小也是在各家嫡女堆儿里混大的,对此颇为了解一五一十地向她解释起来
按大周律,郡主身份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皇室血脉比如各位王爷的嫡女,生下来便是郡主身份;另一种则是皇室恩典,对有功之臣的家眷的赏赐,是一种荣誉的象征但是有封号的则不一样,不管是皇室血脉还是皇室恩典的,有了封号的就相当与有了官职一般,另有一份俸禄收入,就是之前圣旨上提到的食邑这收入一直到享受封号的人身死,才由朝廷收回当然所谓的食邑只是一种说法而已,并不是真的将一个有着八百户人家的城镇划分出去而是相当于八百户人家的税收
有了封号的郡主,等同于没有封号的公主一般,享受参加皇室大型庆典的权利并在庆典上能占据一席之地
这在大周的女子中间,已经是极高的荣耀了放眼当朝,除了如今的小鞋只有另一位慧郡主,她的父亲是先帝的第十一子与如今的圣上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母亲是圣上的亲表妹慧郡主乃是正室嫡出长女,身份尊贵,自出生便得了这个封号
小小听着,不知如何冷汗就下来了人家慧郡主是身份尊贵,她是何德何能,居然能让皇帝赐给封号?天上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莫不是皇帝要给自己刷上一层尊贵些的金漆,送自己去和亲什么的?可如今大周天下一统,四邦臣服,哪里有需要用女子和亲的呢?
林氏看她们姑嫂俩说话,心里倒是欣慰得很,可另一方面闹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眼看着周伟还没回来,心里便有些着急,昂首往外望了几次
临近晌午,周伟打发人回来传信,说是宫里留饭,叫他们不必等自己,自行吃饭就是
林氏一听,便松了口气往日里宫里也不是没有留过周伟用饭,这次周伟特地叫人送信回来,意思却不在饭食上头,无非是叫家里人不要的,之前的事情他心里有数,只管放心就是
直到快掌灯的时候,周伟才带着淡淡的酒气回到府里,随意擦了擦脸之后,看着一脸疑惑的妻子和女儿,他这才叹口气讲了皇帝赐旨的缘由
简单点来说,因为这次恩科取士是第一次南北士子的大比,被御笔点为探花的赵天赐陡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大多数老臣觉得皇帝对南方士子太过优待,毕竟赵天赐的真实水平在那儿摆着,确实有点不够看但是皇帝圣心独宠,已经点了赵天赐为探花了,如何能笼络南方士子竭尽全力为大周办事,成了最近朝堂上争议比较大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一旦讨论起这样的事情来,得到的最后结果就是要牺牲一个女人不少大臣建议皇帝下嫁一位公主给赵天赐,一来通过联姻的举措稳定南方士子,二来驸马是不担任实权的,也就不用的赵天赐为首的南方士子会影响到朝堂里北方派系的势力
皇帝并不这么想
开科是为天下取士,而如今的科举已然成了某些北方大族的囊中之物,朝堂上暮气沉沉南方士子便是皇帝看好的鲜血液,他们能替朝堂带来生机,同时也能将某些逐渐脱离皇帝控制的家族拉回轨道,甚至推下朝堂
联姻可以,但不能是公主
皇帝还是挺喜欢赵天赐的,虽然这个年轻人采并不是特别出众,可是在赵天赐的身上皇帝看到了一股朝气,还有一份死心塌地有没有才华不要紧,可以学,赵天赐只要不是个傻子,经过十年二十年的磨砺,必然能成一方能吏尤其是赵天赐的死心眼,这是皇帝最为看重的忠诚眼看着自己年纪逐渐大了,总得挑选几个对皇室忠诚又有能力的留给君
赵天赐便是皇帝准备留给君的能臣
这样一来,联姻的对象必然不能是公主可赵天赐不是跟周家的嫡女有娃娃亲么?那正好,周茹也算得上出身显赫,周家也是皇帝扶持的兴勋贵,只是底子略薄了些那也没关系,给周茹弄个堪比公主的身份,这桩婚事不就合了大家的意愿了么?
小小“敏茹郡主”的封号就是这么来的
周伟讲得挺慢,并没有详细地说明最近皇帝找他聊天到底聊了些什么,而是结合近来朝堂的风向,皇帝的意图,把自己推测之后的结论告诉了林氏母女俩
其实这段分析已经相当接近于实情了,只是周伟也不知道的是,不知什么时候陛下最宠爱的六公主也瞧见了赵天赐,央求皇帝赐婚对于赵天赐的安排,皇帝是想先放他到外头去做几年小官,自然舍不得最宠爱的女儿跟着吃苦,不过正好周伟说自家女儿喜欢赵天赐,那就顺水推舟了呗
当然这嫁女和娶媳不一样,若是皇帝下旨赐婚,照着他与周伟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倒有点像是强迫赵天赐娶周家女儿一般因此这赐封的圣旨,实际上放出的也是催促赵天赐求娶的信号
“若是不出所料,大概明日陛下便会宣天赐进宫了”周伟叹了一声,算是做了总结,看向陷入思绪中的小小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他有些闹不明白了之前听见小小说起与赵家的纠葛,他以为女儿多少对赵天赐有些情谊,可这些日子看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前几天却又听见林氏说小小添了心事,约莫是因为赵天赐的缘故刚才那番话说完,小小明显是在思索着,可脸上并没有几分女孩子听见自己婚事的娇羞,就连脸也没有红一下他是真弄不懂女儿和那小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赵天赐确实是心中有小小的,自从第一次在客栈见到赵天赐,他看见小小时眼中那分神采,骗不了身为父亲的周伟可如今这情形,周伟真是有些郁闷了,他站起身来歪了歪脖子,笑着对林氏说道:“今日陪陛下喝了几杯,倒没吃什么东西,你去吩咐厨下给我煮一碗面来吃”又撵小泻“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
小小起身微微杆一下,带着西兰回自己院子去了
次日一早,果然有小黄门来传赵天赐入宫见驾他不知所以,赶忙换了衣裳进宫去了小小听说之后,心里是茫然起来,照这样看来,自己是非嫁赵天赐不可了?这坑爹的封建社会,换在前世,这年龄不过是刚上高中而已,要是谁有点男女心思,被老师发现都得叫家长的好不?
去林氏院子坐一会儿,林氏却一副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正吩咐下人们开了私库清点东西小小便坐不下去,只好回去胡乱找了本书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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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七章 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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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发展一如周伟预料之中一般,天赐被皇帝叫进宫说话,林氏嘴里不说,却将管家的事情交给了秦氏,自己开始打点准备给小小的嫁妆
大周习俗,自从女儿出生开始,做母亲的便要准备女儿的嫁妆虽然小小曾经失踪好些年,林氏一直觉得女儿命不该绝,即使是无数人劝诱,也从未停下过替女儿置办嫁妆的进程加上周伟常年在外征战,缴获无数,不提那些金银珠宝,就是狐裘虎皮也不在少数,铺陈开来满满一个院子都是,带动得下人们也是喜气洋洋
唯有小小高兴不起来
自从得了消息,她便总觉得如在梦中一般,好似迷迷糊糊地就要嫁人了一般按照前世正常的轨迹,应该是认识某一个让人砰然心动的男子,然后几番接触后互相钟情,有意或无意地捅破那层窗户纸,结为连理,共同为了小家和儿女来奋斗可现在她什么也没做,居然就要嫁人了?
而赵天赐自从中了探花之后,拜座师赴宴席,应酬不断,虽说撑人带些小吃小玩物给她,可也有好久都没有见过面了难道他也愿意这样就娶了自己不成?
真是夜来莫说鬼,白天莫提人,刚想到此节,便见西兰轻笑着禀报道:“天赐少爷叫了人来,想请姑娘去说说话”
小小见她眼中一片戏谑,没来由地就有些心烦,本想拒绝,话倒嘴边却成了:“在哪里?”
还是约在外院的大书房
松针在门外站着,一见小小过来便笑着行礼道:“小姐可算来了,我们公子可等了有一会儿了”
小小站住脚,似笑非笑地回头看着他道:“我倒不晓得你的身契已经给了赵公子了么?一口一个我们公子,倒是忠心得很哩”
松针瞠目结舌地看着小小甩手进去了西兰回头冲他无奈地一笑如今松针松塔两个拨给了赵天赐使用,至少目前的主子便是赵天赐,这“我们公子”的说法倒也没错,只不过西兰也吃不透小小是哪里来的火气,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天赐在屋里也听见了门口的话,见跟着小小进来的是西兰,便也没有避讳地皱眉说道:“小小妹子这是何必,松针是个口快的,若是犯了什么忌讳,还请你宽心一些”
小小冷着脸坐下西兰也不敢叫外头伺候的人进来,自己接了茶放在她手边,在她身后站了冲着天赐使眼色,示意小小心情不好,要他别再胡乱说什么
可惜天赐一双眼长在小小身上,并没看见西兰的好意,又见小小只拿着茶小口饮着并不搭话,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喝了几口茶,将心头那股莫名的火气平歇了下去,小小这才开口问道:“天赐哥哥叫我过来,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天赐如同惊醒一般,“啊”一声红了脸呐呐了两声说道:“我已经跟伯父伯母提过,大约明日就从府里搬出去,今日是跟你辞别的”
“搬出去?搬去哪里?这好好的搬走做什么?”万没想到是这么个事,小小惊讶地问道天赐却不答话,只是一张脸霎时红了起来,扭了头去看窗外
小小不解,却听见身后西兰轻笑出声没好气地回头瞪了她一眼西兰赶紧止了笑,俯下身子凑近她的耳朵说道:“天赐少爷肯定是跟国公爷和夫人提亲了”
提亲和搬出去有什么必然联系么?小小强按了心中疑惑打起笑脸来问道:“不知天赐哥哥搬到哪里去了?”
天赐红着脸道:“倒也不远,就在旁边的灯笼胡同里头,听说也是你家的一处院子今日已经派人过去清理了,明日就搬只是没想到住进府里没几个月时间,倒有了不少行李,这几本书册我懒得搬动,请妹妹帮我保管几日可行?”
小小微微皱眉,后头西兰已经笑得不行,奈何今日小小心情不好,她只得强忍着天赐少爷可真是打得好主意,搬出去住几日的功夫罢了,行李自然不好搬动,不如将书册这样沉重的物事托给小姐,到时嫁过去,自然就一并带过去了
可惜小小没想那么多,以为真是应邀帮天赐保管一下东西,当即便张口答应了
天赐红着脸,小小蒙昧不知的涅,又让西兰暗笑了一场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小小叫西兰接了天赐托付的书册,便准备起身离开,谁知天赐叫住她,突然蹦出一句:“小小妹子,我,我很高兴……”
西兰终于忍不赚跑到门外大笑起来,小小瞪了她的背影一眼,却听见天赐接着说道:“若不是圣上提点,我还怕委屈了你,如今,如今我也算配得上你了?”
听了这话,小小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回身草草杆一福,看也不看天赐一眼,逃也似的拉着西兰走了若是她回头,&nbp会看见天赐红着脸一直撵出院子来,凝视着她离去的身影
饶是小小再迷糊,此时也乱了心神,回到房里胡思乱想了一回,突然想到西兰说天赐搬出去定然是跟国公爷提亲的话,赶紧起身往林氏院子过去,想要问个究竟
林氏正在周妈妈商量事情,听说小小过来,忙收了单子问她:“这时候怎么想起来过来,不是说了这几天我这院子里忙乱么?”
小小见左右服侍的都是母亲的心腹,还是不放心,使个眼色让其余人等都退下了,这才告诉林氏道:“之前天赐哥哥跟我说明日要搬出去,可有这事?”
林氏点点头,觉得女儿有些大惊小怪,不以为意地道:“是有这事,早间已经派人过去收拾院子了,好在那处院子也常有人打扫,略清理一番便能住进去”
小小眨巴着眼疑惑地问道:“住得好好的,搬出去做什么?”
林氏一听,捂着嘴轻笑起来:“自然得搬出去才行总不能媒人上门,问名纳征的,就从内院到外院?你这孩子,平日里管家的事情倒也学得用心,上头蕙姐儿出嫁,你哥哥成亲也跟着看过来的,怎么就不开窍呢?”
小小却怔愣住了:“这么快么?”
林氏以为是女儿舍不得离开家,她又何尝舍得女儿这么快就出嫁,不由心中悲切,伸手把小小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叹道:“本来天赐倒是个守礼的好孩子,说要请父母过来出面可圣上说了,他来做主,务必让天赐在祭祖前成亲,全了大小登科,锦衣还乡唉,就是委屈了我们小小了本来依着母亲,还想多留你两年呢”
林氏的口气勾起了小小的心事,她刚过了几年奢靡安稳的好日子,如今这一出嫁,必然不同在家一般舒适,靠着母亲的怀抱,心中一悲,眼眶就红了起来,说话也有些哽咽:“母亲,我也舍不得你……”
这下林氏本就悲切的心情加忍不赚抱着小小便抽噎了起来
周妈妈在外头听见母女两个居然哭了起来,忙使人打了水进来劝道:“夫人和小姐这是哭什么呢?这说得好好的,莫又拌了嘴不成?快些止了眼泪,肿了眼睛国公爷回来可要心疼呢”
她一番Сhā科打诨下来,这母女两个才算是止了泪,又重净面梳洗不提
次日一早赵天赐便搬了出去,接着媒人便上了门
媒人也不是外人,正是周家的亲家,礼部尚书秦大人皇帝想着他们两家本就是姻亲,有心将这件事情做得漂亮,便将这便宜媒人让秦大人来做
提了亲,接着便是合八字
等到钦天监“天作之合”的批出来时,南方士子探花郎求娶昌武公嫡女敏茹郡主的消息也悄悄传遍了京城
听说敏茹郡主生得好相貌,恰似观音菩萨座前龙女一般;听说敏茹郡主幼年多灾,流落南唐,恰好被探花郎一家所救;听说探花郎对敏茹郡主一见钟情,两人是青梅竹马;听说敏茹郡主被昌武公寻回之后,依旧对探花郎痴心不改……
一个传言叠加一个传言,愈演愈烈,茶楼里好事的说书人直接就拿来改了一部说书的大戏,哎呀,郡主是个有福之人,幼年多灾,得遇探花郎一家解救,如今回归豪门,自然不忘了回报救命恩人,探花郎也是个年少长情的,因为痴恋郡主,不知推拒了多少好亲事,如今两人终于历经磨难能够结为夫妇,都是菩萨保佑,上天保佑呀
这样的段子每日在京城各处茶楼里头上演,不知赚去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眼泪,一时之间,敏茹郡主与赵天赐的婚事成了大周百姓嘴里最热闹的谈资
朝堂之上的众位大佬也满意了
赵天赐求娶敏茹郡主,这抬头嫁女,低头娶媳的,大家都自觉高了一头,而且用姻亲这层关系栓牢了南方士子,妙的是周伟孤家寡人的,没有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势力,各方势力和大佬们都表示了高度的满意和赞扬
婚礼之期还没到,便有不少人上门赠礼表示恭贺之意
在婚礼的日期之前下来的,是赵天赐的任命
二百五十八+259 备嫁
赵天赐的官职出乎众人意料的低,不过是一个从六品的县令可位置却很有讲究,是南唐旧都杭都,如今的杭州治下的余杭县(
看来陛下果然存了好生磨砺赵天赐的意图
自从收了南唐旧地之后,这旧都杭州一直是大周治理南唐旧地的重地,任命的官员无一不是忠心耿耿,胸怀大志的人手别的地方南唐官员留任的占了十之七八,可杭州顶多只留了十之一二
尤其是小小听说了这任命之后,也瞬间亮了亮眼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可是一个富得流油的好差事艾陛下果然很是欣赏这位新晋的门生
由于任命的品级并不算很高,朝巾各派并没有太大的反响南地富有不假,可要从里头捞出油水来,还得看上头的那位手指缝里漏出多少来如今这位皇帝可不是昏聩之人,从他嘴里抠肉出来,完全得看皇帝老子高兴不高兴说白了,若是皇帝老子不爽,你没贪也是贪了,若是皇帝看你顺眼,就比照一下之前御史弹劾周伟的事情吧
任命下来之后,小小的婚期也提上了议程
赵天赐从接了任命开始,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回乡祭祖,着九月二十八之前到任,也就是说小小的婚期必然得定在夏日里头
林氏颇多不满,也只得接了钦天监给出来的日子,七月二十嫁女眼看都已经进了六月份,更是让林氏忙得脚不沾地起来
松针松塔连带着他们爷娘兄弟一家,全部送给了赵天赐使唤赵天赐身边无人,也晓得这不是客气的时候,当下便将钦天监拟好的日子送回了江陵,方便家里安排娶妇的一应事宜
如今小小是有了封号的郡主,一应婚俗礼仪自然不能按照普通勋贵人家的来,钦天监核算日子吉凶,礼部也派了人来协助·好歹将这些琐碎事情井井有条地安排了下去
林氏这才松了口气,只专心拾掇给小小准备的陪嫁,忍不住还是向周伟问道:“莫非皇上是觉着我们家底子爆办不好这样的大事·特地给小小加了封号免得堕了面子不成?”
周伟心中称是,口里还是哄道:“哪里的话!皇上褒奖小小的缘由你又不是不晓得,明明是先封赏了小鞋才有礼部帮着打点的事情,怎么会是皇上怕你办事不利呢?”不过林氏说得倒也是实话,自家崛起太快,莫说是那些世家勋贵的规矩·便是家里四司六局都不曾完备,可他也不忍心责备林氏,毕竟自己都是个兵油子出身,难道怪林氏办事不利么?
到底林氏自家人知自家事,还是请了世家出身的三弟妹韦氏来相帮有了韦氏在一旁指点关节,家里的事情才办得妥帖一些
韦氏又生了一个儿子,已经两岁多了,正是满地lll跑捉不住的时候本来林氏相邀她是不想来的·毕竟往年她就看不上林氏这个妯娌,可如今小小的婚事乃是全城目光所向,若是处理不好·少不得会带累自家女儿名声,只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黄氏见林氏邀了韦氏帮忙,却没有邀请自己,心里不满,少不得在家发了一通脾气周明早就觉得她太过小家子气,又蓄养了两房知冷知热的美妾,越发就看黄氏不上眼,还是已经定了亲的莎姐儿从中说合了一番,好歹将黄氏也送去给林氏帮忙不提
可惜黄氏眼力劲儿虽好,做了几日候夫人却大不如往持氏与韦氏商量事情·她也少不得在中间参言一番,妯娌几个又生了几番闲气不提
不过这热闹的一切仿佛都跟小小没有了什么关系
她每日里的晨昏定省也叫林氏免了,除了看看闲书,写几个大字,规整东西,似乎便没有了别的事情做(有心想说做上一番女红·直接叫林氏给笑了一番,想到陈氏也是晓得自己底子的,便也没有没有强求,只拿了些散碎布头做着好玩罢了
事已至此,根本没有她反抗或是置喙的权利,小小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闲着看大家为她忙活好在人多,倒是不用她操什么心
六月底,云裳坊定制的嫁衣也送了来因是夏日,穿不得厚重的,定的嫁衣也是用的碧罗烟的料子,最是轻薄透气吸汗可在这碧罗烟上绣花,却耗了云裳坊不少功夫,听说是最顶尖的十二个绣娘没日没夜地赶了近一个月才赶制出来的
正红双鱼戏莲的肚兜,取了连生贵子的彩头撒满了金线合欢花的及地襦裙,寓意夫妻合欢美好里层碧罗烟的中衣是绣的鸾凤和鸣,外层碧罗烟的广袖长衣上是金线嵌宝的百鸟朝凤,当然为了避讳,自然没有百鸟,意思意思绣了些喜鹊大雁等寓意美好的纹饰罢了
但是仅仅这样意思意思,那衣裳上少说也有七八十只活灵活现的各式鸟儿试衣那日小小一层层穿戴起来,只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被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大红包可是看在林氏等人的眼中,两层碧罗烟隐隐约约,行走间那些凤艾鸟啊的,似乎要从衣裳上飞出来一般,满意得不得了
再有当日所用的首饰,倒也不是小小以为的凤冠,盖头,而是一整套红宝点翠的首饰,头上六只衔珠飞凤钗,一对凤纹发Сhā,额间一条凤纹滴红宝额饰,巴掌大一块云锦盖头,边上垂下无数米粒大小的红宝珠链,影影绰绰挡住新人面孔,叫人看不真切
这一套首饰还有项链项圈臂钏一对,手钏一对,戒指一对,压裙一对,零零散散算下来几十件,是皇后娘娘特意赐下的御制精品,任何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
可小小看着唯一想到的一个词,就是累
若是成亲当日要将这一整套首饰全部戴在身上,那得多累啊
可是照着礼部给出的婚礼进程来看,这一身她还不止穿一日,而是两日七月二十京城发嫁,八月初九江陵行礼,路上倒不用穿着,可想想那两日穿着真是想想都累得慌
郑妈妈和温嬷嬷自然是给了小小做陪嫁的嬷嬷,想着西兰本是容米那边的人,实际上身边伺候的大丫头如今也是有小可小爱两人,再就只有四个小些的二等丫头和八个三等丫头几个粗使婆子
林氏正愁这婚期定得太急,一时找不出来合适的陪嫁家人,宫里又赐了四个大宫女,八个小宫女并两个老嬷嬷出来,这下可算是解了林氏的燃眉之急
于是待小小看到陪嫁单子上仅家人这一项便有了好几十号人的时候,少不得目瞪口呆了一番
林氏没瞧见小小的脸色,正一一指了给她看
宫里赐的两个老嬷嬷实际年纪都不算太大,四十出头,没什么牵挂的一个精于药石调理,一个算得一手好帐,都是有一技之长的那几个宫女也是姿色中上,各有所长,并无家人拖累的交割了身契,这十四个人便完全是属于小小的私有物品了
其余的田地房产金银首饰等物自然不必细说光是压箱钱,林氏便给小小准备了五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其余各色一分到五两不等的各色金银小祼子更是装了满满一箱
小小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女儿陪嫁丰厚,莫说金银,便是连那些子孙桶衣料之类的东西都要陪嫁,意味着嫁出去的女儿腰杆硬,不用婆家的钱财也能养活自己,在婆家能说得起话来而且若是夫妻不和,无论和离或是休弃,夫家也不能夺了女子的陪嫁,这都是写进了律法之中的
民间嫁女倾家荡产者也不在少数可听说归听说,真看到自己厚厚的如同一本书一般的陪嫁单子,小小还是只能做出目瞪口呆的表情来,拉着林氏道:“这,这是不是也太多了些?”
林氏也正愁苦,嫁妆太多装出来远远不止一百二十八抬,可要是再装起来,也就太出风头了,这对女儿可不好不过听女儿说多,她还是皱着眉道:“哪里多了?早先不晓得你要嫁去南方,这大毛的衣裳毛皮也确实多了些听说南方倒没有我们这里冷,只怕是做不了太大的用处,可那些好点的云锦烟纱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来许多,花色颜色我也不太看得上,衣料还是少了些…···”
小小瞪了眼:“还少翱这一辈子都传不完啊”
林氏笑了:“傻女儿,你穿不完还有我的孙子孙女呢!小孩子皮肤细嫩,可不能粗麻烂布的瞎往身上套····‘·”
小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母亲歪楼也歪得太快,怎么话一转就说到了孩子身上去了,这不是还远着么?当即把那沉甸甸书册一般的陪嫁单子往林氏手里一放,嗔怪道:“您还嫌少,我还嫌多呢!莫要因为嫁了女儿,便掏空了家底,看哥哥回来不找您扯皮才怪!”
话音未落,丫头打起帘子,周艾带着秦氏进来了,笑着问道:“妹妹又在作怪,我有什么找母亲扯皮的?好男儿自有手脚,不用吃用父母的!”
小小一眼扫过去,恰好看见秦氏看着哥哥露出肯定钦佩的目光,心中大定,嘴里还是笑着打趣道:“哥哥说得好听,莫要到时东西拉出了门,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放心,哥哥我自然不会后悔!”周艾笑着接了一句,转向林氏问道:“母亲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吩咐秦氏便是,她年纪鞋少历练,您同三婶儿议事,也带着她多学些东西,好替您分忧才是”
林氏扫了一眼笑吟吟的秦氏,笑着应道:“教她什么?我自己都好些地方不明白,若不是你三婶儿帮衬着,外头有亲家照看着,都不晓得怎么行事呢!艾哥儿,到时你送亲过去,路上可得照看好你妹子才是”
听林氏说起送亲的事情,周艾正了正脸色,对林氏说道:“母亲,我正想跟您说送亲这事呢!我寻思着妹子嫁妆丰厚,路上虽有护卫,到底还是不太安稳,不如先拨些人手过去,一来将嫁妆送一些先去,二来也好看看江陵那头布置得怎么样了
林氏一鼓掌笑着说道“正愁你妹子嫁妆太多实在打眼,这倒是个好办法,先送些出去,到时出嫁那日少装几台·也省的人家犯红眼病不是?”
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她便笑着问儿子:“可同你父亲商量过了?若是先送一些过去,也该启程了,还要安排得力的家将,也得准备一番才是”
周艾点点头道:“早间父亲进宫前提了两句,不如等父亲回来,再细细商议一番才是”
他们呣子俩一来一往说得热阄·小小叹了口气,觉得Сhā不上嘴,眼角余光扫过秦氏,只见她略低了头,脸上似乎有些不耐的涅,并不似平日里温顺乖巧的样子,心里就有些犯嘀咕明明刚进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耐烦起来?
转念一想·觉得多半是因为自己嫁资太过丰厚,嫂子有些触景伤情再是家中唯一的女儿,总归不是从秦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当时陪嫁虽然也不少,可是相比自己的,到底是少了很多
不过像周家这样大手笔嫁女儿的,只怕当朝都找不出第二家来,便是公主出嫁,只怕也不过如此说到底,还是周伟那几年弄了不少好东西回来,果然还是战争最能发财啊
小小就有这个本事,正想着这事,忽然便能跳到另一事上去·完了心中也不做多想,跟着心思又飘到别处去
秦氏确实心中有些嫉妒,国公府富贵确实不假,可她万没有想到小姑子出嫁公婆一付掏老本的姿态,眼看那嫁妆单子都快赶上一本书厚了,心里如何舒服得起来?低着头想起当日自己出嫁·满打满算也不过九十八台嫁妆,还是嫡母仁厚,没学那些人家尽给的一些虚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跟小小一比,她本来在手帕交中引以为傲的资本,似乎都不算什么了转念又琢磨周艾那句“好男儿不吃用父母”的,觉得又是骄傲,又是伤感,唇边总算露出一丝儿微笑来
是了,小姑子出嫁,后头小叔子是庶出,只有自家相公乃是正经的国公府世子爷,便是往后公婆俩百年归世,家底也在这里,必然是留给相公的而且周艾又有出息,哪里还怕挣不来银子?
只盼望日后自己女儿出嫁,也能有小姑子这般风光体面
想到这里,忍不住仲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小小一直盯着她看,见她抬了头嘴角微翘,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林氏性子比较直爽,当家做主惯了,她倒真怕秦氏跟林氏关系不和,日后吵闹得家宅不宁,不过见秦氏露了笑,约莫她是想通了忽然又见她将手放到小腹处,突然福至心灵,嚷出声来:“嫂子莫是有喜了?”
一言惊翻了三个人林氏同周艾自然是又惊又疑,秦氏却羞赧得不行,红了脸别过头去,嘴里嗔道:“小姑子果然是愁嫁了······”话未说完,便觉失言,掩了口更加羞恼,一张粉面红得快滴出水来
林氏略微有些不快,抬手轻轻打了小小一下,责怪她道:“你这没羞的,这话也是胡乱嚷嚷的?”
小小赶忙起身向秦氏赔罪:“都是小妹无状,还请嫂嫂莫怪”
秦氏哪里敢怪,这可是国公府的心肝宝贝,赶紧还了礼,让了几句到底被这一惊,几人也没了说话的兴致,周艾坐了一会儿,便带着秦氏走了
眼看他们的身影刚出院子,林氏便拧了小小的腮帮子道:“你这张嘴!”
小小赶紧求饶,周妈妈也在一旁笑着劝道:“夫人莫要生气了,小姐不过一时嘴快莫说是小姐,便是老奴,见了世子夫人将手搭在腹上,也看着像是有了孩儿的涅呢!”一句话便将事情缘由解释了一番
林氏这才松了手,有些烦闷地叹道:“原想着艾哥儿自小便离了我身边,拿着命拼回来的前程,我也不愿多拘着她那秦氏虽说是个庶出的,到底是自幼便记在嫡母名下充作嫡女娇养的,国公爷也说秦尚书家风好得很,我一开始也觉得她是个性子好的,谁知道这日子一久……”
话没说完,便转头对着小小说:“小鞋那赵家人你也是从小就跟着长大的,情分不同旁人可这嫁过去便是他家媳妇,又与你小时候,与在家时节不同,你可一定要谨记了,切莫骄狂轻脯没得叫人看了笑话又生嫌弃”
小小自然是一个劲的点头,倚在林氏身上,看着那厚厚一册的嫁妆单子,心里莫名就悲切起来
周伟又是晚饭时分才回到府里,刚刚梳洗落座,下人们便开始摆饭
小小自然是留在林氏院子一同吃饭,三人刚刚拿起筷子,周艾便带着秦氏进门来了林氏心里不快,皮笑肉不笑地没什么好脸色,小小之前口误,脸上也有些下不来,行了礼问了好,便不再多说周伟瞧着气氛诡异,有些莫名其妙-,不晓得自己出门半天家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二百六十章 出嫁
周艾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气氛有什么不对,先是小心翼翼地安置了满脸羞涩的秦氏坐下,这才转头冲父母喜滋滋地说道:“婉姐儿约莫是有了身孕了,多谢之前妹妹提醒!”一边说,一边冲小小做了个揖
没人理会他一个武将作揖不伦不类的涅,三人俱是瞪大了眼周伟一乐,哈哈就从口中冲了出来,林氏倒还镇定些,皱了眉问道:“可请大夫号过脉了?”
秦氏听见这话,脸色变黯了一下,周艾不觉,笑着答道:“还不曾不过婉姐儿身边服侍的老嬷嬷是个有经验的,照她看来多半错不了”
这下便是小小也在心里暗自责怪哥哥有些鲁莽了,子嗣大事,岂是一个身边的嬷嬷说有便有的?这晚上阖家聚餐的时候说了出来,若是一场虚惊,少不得母亲和嫂子之间又添层隔阂,转脸看林氏果然脸色不怎么好,赶紧开口说道:“还是请位大夫来看下好些少不得讨父亲一张名帖,去请位太医瞧瞧”
不用女儿发话,林氏也准备请太医的,当即便吩咐周妈妈拿了昌武公的名帖去了,又细问了两句
其实秦氏本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若没有八分把握也不敢对周艾说出这话,见婆婆果真去请太医,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不过一会儿,宫里太医便过来诊脉,果真是喜脉,日子尚浅,不过一月有余林氏与周伟自然是笑开了花,打赏太医,吩咐厨房,又提点秦氏身边人各种避讳不提,一直阄到夜里,林氏还是喜得合不蚂
不过秦氏有了身孕,家里的事务少不得要分些出来,避免太过操劳林氏与周伟商量了一番,反正小小出嫁在即干脆便接了三弟妹韦氏家来住着,全力配合礼部打点小小成婚事宜,自己将家里的事情管起来,让秦氏多歇息才是
周伟自然乐得听林氏安排反正这家里的事务,他从来都不怎么Сhā手不过转念想到赵天赐那头不知准备得如何,次日起便往天赐那边去得勤便一些
赵家长辈并没有在京中,天赐倒是闲适,试过了婚礼当日要用的礼服,其余事宜全有礼部操办,他也闲适下来不时上街逛一逛,打算挑些礼品回乡馈赠才好
再说江陵那边,知道小小封了敏茹郡主的封号,不日将于天赐成亲,陈氏自然是喜上眉梢,可在哪里操办婚礼的问题,难免又与赵明礼起了一番争执
虽说已经离了施州府十余载,可在赵明礼心中既然是回乡成亲,当然要回施州府才是陈氏哪里肯?她自己生的儿子,带的媳妇如此的好姻缘好亲家,关施州那帮子人什么事?再说了,如今在江陵已经置办下了这么多产业,自然是准备与赵明礼在江陵落地养老,哪里有儿子成亲还往施州跑的意思?
赵明礼心思不同当年两次离开施州,多少都有些灰溜溜的意思,便是往松滋上任那回,也是跟老宅那头闹得不可开交,好容易有个机会挣一挣面子,如何不回施州夸耀一番?
任是平时表现得再内敛的男人也逃不脱面子这关
礼部的人上门问了好几次,这夫妻俩始终就没争论出一个结果来,急得礼部的官员也是一肚子火气:“赵老爷,赵夫人,若是贤伉俪再商量不出来一个结果,耽搁了郡主的喜事皇上治罪下来,你我可都吃罪不起啊”
赵氏夫妇俩这才暂退争论,惶恐起来倒是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赵天佑嗤笑道:“父亲母亲也莫要争执了,依得儿子说,还是就在江陵办得好施州路途遥远,行路坎坷,这进出费时费力,若是耽搁了哥哥赴任,岂不是误了哥哥前程?”
是艾还有这一件事呢!不过是办个婚礼而已,还要往余杭赴任呢,赵明礼这才想通,不过脸上到底下不来,垮着脸丢一下一句:“那就在江陵算了”转身回房去给施州老宅那边写信了
陈氏一肚子怨气无处可诉,冲着天佑唠唠叨叨:“真不晓得你父亲是怎么想的,往年咱们从施州出来,真跟逃难差不多了,这会儿偏又想回去显摆也不瞧瞧他家那几个亲戚,哪一个是成样出挑的?”
已经身长玉立的天佑忙悟了耳朵往外逃:“母亲稍坐,我有事去问问钱大人”
钱大人是负责总理江陵这边娶亲事宜的礼部官员,说要找他不过是个托词,天佑实在是受不了家里的这个氛围,借故逃脱罢了不过既然出来了,少不得追上钱大人多问两句
其实礼部也是按着在江陵娶亲来安排的,郡主落脚的地方,喜轿的规格,都是有着严格的定制,不能逾越了去,自然需要尽心好在容米郡王自称也是郡主的娘家哥哥,大方地让了一处江陵城中的大宅出来,言明是送给郡主的,由得他们摆弄
没想到各种事宜都进行了好几天了,赵家又传信说要去施州行礼,差点没叫钱大人两眼发黑好在果然是劝下来了,如今日子又紧,事务又多,少不得要寻个赵家的明●接洽一番左右看来,只怕就是这位郡马的弟弟清醒一点一听赵天佑有事请教,钱大人自然欣然领命,两人便往大宅去了
这大宅是作为郡主出阁之地使用,原本一切皆有定制不说,礼部拨付的款项也不多可禁不住小小有个当将军的爹,还有个做郡王的义兄,都是拿着银子不当回事的主,将这宅子周围的几所小宅买了下来,修葺一番之后变成了一座三进三出带了一个大花园一个小花园的大宅子
赵家的行礼及成亲之处则安排在了临近江陵城的一处庄子,本就是赵家人场的,维护得极好,面积虽不算定大,不过用作行礼之处也是尽够了
六月底,小小的第一批嫁妆,全是大件的家具摆设以及粗使家人二十余人便上了路七月初二,小小自昌武公府出嫁,周艾带着护卫送嫁·当日直出京都,至昌武公京郊的庄子歇脚这一日不过是仪式,午膳前发嫁,实际到达庄子的时候·不过两个时辰,还没到晚间用餐的时候
八十八抬嫁妆看起来不多,不过实是让人大开眼界且不说前三抬分别是皇帝皇太后皇后赐下的如意福禄寿三星摆设等物,后头的各式珠宝首饰,皮毛衣料,古玩珍品简直就是晃花了围观者的眼睛
你说这么多好东西得遭多少人惦记翱谁去抢?你敢吗?人家亲哥哥送亲,那是战场上血海里厮杀出来的大将军·随行的护卫不下三百余人,全是一身煞气,谁敢去抢?
敏茹郡主带来的谈资又多了很多新鲜的话题,京城各家酒楼的说书人也多得了不少打赏,不过这一切都跟急急赶路的小小没有任何关系她一路上的主要工作就是吃和睡,外加同宫里赐下来的四个大宫女和两个嬷嬷联系感情这都是往后跟在身边得用的人,当然也不排除里头有皇帝安排下来的眼线照目前的情况来说,小小自己自然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但是必然得在天赐赴任之前能将这些人笼在手心里头,免得出什么岔子才是
四个大宫女都是十五六的年纪,分别名为墨兰·粉桃,青竹,紫玉当然一见面就忙着表忠心要主子改名,小小觉得麻烦,推说改了对皇太后大不敬,拒绝了
没想到不但获得了几个宫女感激钦佩的眼神,更是让郑妈妈和温嬷嬷好生表扬了一番
自认为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小小也懒得深究原因,笑纳了各种夸奖,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西兰倒是同那几个小宫女打得火热,不过几天功夫·墨兰几个便成了贴身伺候小小的,乐得西兰整天跟小宫女和嬷嬷们混在一处,各得其乐
对于这婚事,小小自然只能接受前世不是有句话很出名么?“生活就像X,你若是不能反抗,那么便享受吧!”
如今这婚事已经不是小小与赵天赐之间的事情·更超过了结两姓之好的地步,直接上升到了影响国家安定团结大好局面的高度上头去了想想人家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一个老头子,还是跟另一位公主同嫁,与无数女人同事一夫,人家占着大唐强盛的后台都不能私奔或者逃婚啥的定着一个郡主名头实际上毫无根基的小小能怎么样?
再者说了,赵天赐好歹还是探花郎,算得上青梅竹马,容貌不俗,风度翩翩,据说当时皇榜一出来,好多高官显贵都拉拢他,想将自家女儿嫁给他的这样一对比,赵天赐总比松赞干布好太多了吧?小小你还想什么有的没有的?什么爱情?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快别逗了!
无数番自我催眠之后,小小的情绪自然好了很多,偶有那么一丝惆怅也叫她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就是命,由不得你不认
自从天赐搬出去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即使是那日昌武公府拜别父母,也只影影绰绰隔着珠帘扫了天赐一眼之后这一路行来,更是一面都没有见着小小心中并无失落,虽说有些奇怪,想到大约是风俗约定未婚男女婚前不能见面,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可是天赐不同,几次想要远远看上小小一眼都未能如愿,他倒莫名失落起来只是每当想到再有几日到了江陵,便是拜堂成亲小登科,心中又才火热几分对于送行的大舅哥周艾,更是亲热得不得了周艾一个武夫,虽说也觉得这妹婿挺满意的,可一想到妹子要嫁给这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家的男子,还有那童养媳一说,加上家中媳妇刚又了身孕,对着赵天赐的脸色便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虽是送嫁,沿途安排得倒也得当,渡了河之后没几日,便入了江陵地界,城廓遥遥在望了
二百六十一章 成亲
城中的歇脚处早已安排妥当,便是素来最挑剔的郑妈妈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一路车马劳顿,一行人休息了两天才算缓过气来
赵天赐在城门处便与小小一行人分开,自回家中面见父母和弟弟,陈氏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加流泪不提,就是赵明礼也难得开了笑脸,并未挑剔天赐,拍着他的肩膀连说“好孩子”,当日专为天赐所设的接风宴上,赵明礼醉得一塌糊涂
小小那头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先是容米郡王携了王妃与世子过来,接着便是江陵的大小官员,驻军的各级将领,还有城中豪绅富户被命名为郡主府的豪宅之前,马车络绎不绝得亏四位嬷嬷在旁,将那些不够品级的挡了,各种拜帖丢了一大半出去剩下的一小半里头,有的只需要小小出来现个面,自有嬷嬷们招呼款待,有的则需要小小应酬两句,便可以端茶送客饶是如此,依然将小小累得够呛
这大热的天儿,穿着见客的大衣裳已经足够辛苦,何况还要与各人周旋?幸得出嫁之日紧张,为了郡主的婚礼能够正常进行,自有礼部派来的官儿们出面,将各处的应酬挡了,小小只需安心备嫁就成
按照钦天监测算的吉时,小小需卯时起身,香汤沐浴可到了时辰,小小只觉得昏昏欲睡,不乐意起来墨兰与粉桃两个叫了半天,眼看就要误了吉时,只好求助西兰还好西兰跟着小小的日子长,晓得她的德行,伸手掀了被子,强将她推着坐了起来,着人送了一碗温温的酸梅汤来
刚喝了一口小小便推了碗,苦着脸对西兰道:“叫郑妈妈过来一下”
若不是婚礼当日说不得“糟了”“完了”“不好”等等字眼,小小早就咒骂出声,她的小日子来了
郑妈妈一听也有些奇怪,小小的小日子一向准得很,若是按着时间,合该还有六七天才是,怎么就早了呢?宫里赐下的孙嬷嬷精于药石调理,听说之后匆匆赶来宽慰道:“郡主莫慌张,想是初至江陵路上辛劳,有些水土不服罢了”
郑妈妈等人这才放了心,忙将酸梅汤撤了服侍小小喝了一碗红糖益母草,又各自准备一番
小小忙拉了温嬷嬷来小声吩咐:“这大热的天,各种仪式本就繁琐,如今我小日子来了,是体弱受不得累还请嬷嬷与礼部的大人们商量一番这仪式之类能简单些的便简单些,实在是怕出了丑,丧了皇家威仪”
温嬷嬷何曾不知,又去连忙安排不提
那头赵天赐换了同样碧罗烟做的吉服,骑着高头大马穿街过巷去迎小鞋虽被晒得满头是汗却毫不觉得酷暑难耐,只在心里暗暗描画红色珠帘掀起来,小小的脸儿是何等绝色可旁边跟着一同前去的傧相们却跟他想法不同一个个只觉得这太阳真是太过毒辣,只想快些将娘接回去完事便好
小小换了吉服,也没擦粉描眉,只素净着一张脸儿,略在唇上点了一点胭脂斜斜靠在床柱上打起精神听着外头的声音
因是以娶媳为主,拦门催妆的程序在京里已经进行赵天赐一到,送上花轿这边儿的事情就完了
自江陵城内至赵家庄子,一路张灯结彩,不少百姓聚集在路旁等着看郡主的花轿虽说都晓得不可能见到郡主的涅,可大家还是很兴奋,呼朋引伴地对着花轿指指点点
到了庄子上,轿子自正门而入,直进正厅,大红毛毡铺在地上,太后赐下的两位嬷嬷扶着小小下了轿,入了正厅,在司仪的唱诵下与赵天赐叩拜天地君上父母,之后送入洞房坐床结发撒帐等等仪式都进行得很快,天赐自往前头去敬酒招待宾客,小小早已疲惫不堪,早一天过来的青竹和紫玉忙收拾了隔间伺候她沐浴衣,服侍她歇下不提
一觉睡醒,天色已经暗沉夏日里天黑得晚,看样子已经是不早了小小盯着头顶大红绣百合纹的帐子发了一会儿呆,方才醒悟过来已经完成了仪式嫁做人妇了她轻轻唤了一声,青竹与紫玉两个忙进来打了帐帘,伺候她净面
小小便问:“什么时辰了?”
青竹轻声答道:“亥时刚过郡主可饿了?厨下备着浓浓的鸡汤,给您下碗面来可好?”
她这一说,小小倒真觉得有些饿了,点点头,青竹便吩咐了外头的小丫头去准备,又对小小说道:“前头筵席刚散,郡马喝醉了,松针已是服侍郡马在旁边歇下了”
这丫头挺机敏,小小不见西兰墨兰等人,又问他们是如何安置的,青竹歪了歪头答道:“启禀郡主,这边庄子房舍不多,只有奴婢四个同西兰姐姐,郑妈妈温嬷嬷留下伺候,其余人等都留在城里郡主府中今日奴婢同粉桃当值,若是郡主有事,奴婢这就去叫他们”
小小忙拦道:“也没什么事情,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天儿也不早了,不必去叫他们,让大家好生安歇一日才是”
青竹谢了一句,外头小丫头捧了面来,她忙与粉桃两个摆开伺候小小用膳小小一日未曾吃什么东西,见那鸡汤熬得清亮,不见一丝油腥,配着绿菜叶儿红萝卜丝,看着就格外有食欲,吃了一碗,又喝了半盏汤,方觉饱足
青竹与粉桃两个忙收拾了,又提了温水进来替她擦汗一番劳动之下,把西兰几个惊起来了,忙进来向她请安,倒叫小小满怀愧疚:“不过觉得有些累了,多睡了一会儿到这个时辰,倒害的你们不能好睡,还陪着我瞎混什么,快些各自安歇去”
众人叩头谢了退下,西兰却不肯,说要陪着小小在院子里走一走,消消食小小晓得她定是有话要说,让青竹几个退下了,扶着她的手两人走到了院子里头
不知何处的桂花开得早,晚风中传来隐隐的桂花香味,小小深深吸了口气,叹道:“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是又回到江陵了”
西兰扑哧一笑:“这大概便是那些戏里头说的‘千里姻缘一线牵’?要不然天赐少爷这样的,怎么就跟小姐窍了姻缘呢?”
“你这性子总是管不住都说了你多少年了,叫你谨言慎行,可我看你全都拿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罢了”小小瞪了她一眼,不知道怎么说她得好
西兰只当是小小羞赧,并不在意,笑着说道:“前些日子大人便想来看望一下小姐,只是司治那边事情太多,他一时赶不过来今儿方收到大人的信,说是过几日便到”
她说的“大人”是指田丰如今容米改土归流,原来的司治依着各司之名设县,统归施州一府只是容米到底是老家,土人们依旧称其为“司治”容米土王改封郡王之后,阖府移至江陵,只是容米到底是祖宗家业,依然有人留守,这留守之人便是田丰,领着正五品的千户之职
因是军职,一般不得离开卫所,田丰离开容米一趟非常不易,想来为了这次的江陵之行,定然是费尽了心力小小想到这里,心中便觉得温暖,忙问西兰:“他过几日能到?到时咱们迎他去”
西兰也挺高兴,主仆两个商量着安置田丰在郡主府住下,如何布置房间,如何安排人手等等
走了几圈,郑妈妈便出来劝道:“小姐还是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要敬茶认亲,总不能叫长辈们久等”
次日的程序的确多而繁琐,小小之前也听温嬷嬷说过程序,忙回房躺下可是不晓得是白天睡得时间太长还是怎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值夜的是粉桃,听见小小那头的响动,忙起身问道:“郡主可是觉得太热,要不奴婢替您打扇便是”
小小忙摆手道:“可能是下晌睡得久了,这会儿竟有些睡不着热倒是不热,不用打扇,你也莫管我,自去睡就是”
粉桃一板一眼地答道:“郡主都没睡,奴婢如何睡得着?”
路上相处几日,小小知道这粉桃有些像温嬷嬷,最是循规蹈矩的,知道叫她不用管自己她也不会听,只得无可奈何地说道:“那你把这帐子挽起来,将那边窗子开一扇,屋里确实有些闷热”
粉桃忙一一做了,又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服侍小小用了,自己将铺盖搬了过来,在脚踏上铺开躺下
小小奢靡的生活也过了好几年了,只是这随侍的丫头在脚踏上睡着,她总是有些不习惯见粉桃往脚踏上躺下,不禁有些头疼,想着明日仪式完成了,还是跟郑妈妈再商量一下,将这几个丫头分别安排职司,也省得她们老跟着自己瞎转
若是田丰来了,西兰她也不好再留当日西兰便是田丰托付给自己照顾的,之前大局定下,田丰只说路途遥远,不可打发西兰一个人上路如今这境况,西兰自然要还归田丰那边,总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顶着奴仆的身份过一辈子还有自己手上那几个田丰的房产地契等物,也是时候交还给田丰才是
想到这里,忽又觉得有些奇怪,自己都成亲了,似乎没听说田丰成家,莫非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不成?难道田紫霄也没为他操心过这终身大事?胡思乱想之间,不知什么时候,睡意上涌,小小渐渐睡了过去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二百六十二章 奉茶
次日一早起身,小小的房里就忙活开了
因着小小的郡主身份,今日的敬茶得分两个程序来先是赵氏家人包括天赐在内,向小小行礼,因为她是有了封号的郡主,代表的是朝廷,从身份上来说,自然得接受赵家人的叩拜
之后回房换衣,以媳妇的身份向赵氏的家人们端茶问好,这是人伦孝义,不可马虎
先着了郡主的大礼服,按品梳妆,小小在正厅坐了,赵氏族人进来叩拜问好小小一看,忍不住吃了一惊虽说之前便听说赵明礼将施州老宅的家人接了过来参加儿子的婚礼,可她真还没想到到得这么齐全,居然连瘫痪在床的赵李氏都抬了过来
赵李氏瘫痪在床,如何行礼?小小忙开口免了赵李氏的礼,受了其余人等三拜九叩的大礼,起身回房衣
今日还是婚,丫头们照旧把小小打扮得如同红包一般,红色长裙拖地,淡粉窄袖衫外头套着大红半臂,头上梳做惊鸿髻,斜斜Сhā了一支牡丹钗,另点了几只指甲大小的碧蓝点翠小钗在发间,显得高贵端庄又不失灵动
想了想,刚才大家都向她叩拜的场面实在有些惊人,小小便只带了西兰与墨兰,好歹是做人媳妇的,总不能太过威风显得跋扈了些
天赐候在正厅外头,按照习俗,这敬茶需是夫妇二人同去,远远望见小小只带了两个丫头,天赐便是忍不住一笑他就知道,小小是善解人意,温柔可亲的,不会像刚才三婶所言的那般,拿捏什么架子体面
走近了,天赐瞧着小小的涅只觉心中甜蜜看着她满脸笑容一如既往,竟是忍不住看呆了去直到小小走到跟前,关切地问道:“天赐哥哥,可是昨日醉酒还没醒?”
天赐涨红了脸不知如何作答,身后却传来隐隐的笑声,听着似乎是天佑
这下天赐的脸红了,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转身对小小说道:“走”
堂上坐了赵李氏,赵明礼和陈氏三人
见人进来,便有仆妇将蒲团放在赵李氏跟前丫头递了茶上来,小小与天赐接了,口称“奶奶”双手将茶奉上
赵李氏如今虽说瘫痪在床口齿不清,可手还是能动的,接了天赐的茶,略饮了一口,放了荷包转身接了小小的茶,却不急着饮,张口“啊啊”了两声,没人听清说的什么看她那表情,约莫是想教训小小来着
她身后立着一个面孔白净的妇人,笑着上前说道:“老太太看见孙媳妇心中高兴哩竟是连话也说不清楚了”说罢自赵李氏手中拿下茶杯,嘴里说着:“老太太手不稳,还是放着莫要烫着了”也不去看赵李氏瞬间变得黑乎乎的脸色,自后头丫头手中将另一个荷包放了,又说了句吉祥话,退到了后头
小小看着有趣,打量了那妇人一眼眼角余光却看见陈氏微微颔首,想必这妇人是陈氏安排的只在心里暗暗一笑,起身跟着天赐给赵明礼敬茶
还没跪下,赵李氏终于将话说出来了:“小……娼妇……”
众人一惊,扭头见赵李氏正恶狠狠地盯着之前那妇人,才知她说的不是小鞋纷纷将提起来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赵明礼脸色自然不好看,陈氏眼皮子也不抬,吩咐旁边的下人:“天气这么热,老太太受不了了,还不送她回房?”
一声应诺,便有两个健壮的仆妇上前将赵李氏左右夹出门外
小小只在心里瘪嘴,这赵李氏,多少年的性子都没改过来,都过成这般德行了,还是一副混帐涅
众人只当瞧不见,没一个人理会,只有赵老三往门口多看了一眼,被小李氏轻轻扯了下衣裳,赶紧回过头来
赵明礼脸色不好,强撑了笑脸接了人茶,放了红包到了陈氏那里,她是亲手将小小扶了起来,笑着在红包之外,又从手上捋下簇的一对赤金缠丝如意镯子道:“好孩子,我晓得你不缺这个,可总归是我一番心意,也算是全了我一个念想,快些接着罢”
她都这样说了,小小自然不能推辞,笑着道了谢,顺手戴在了手腕上,陈氏一见也笑得万分开怀
接着是大房的王氏接了小小的茶,她给的见面礼是一只赤金累丝的钗子,倒叫小小有些不好意思接受这些年来,虽说赵明礼也时痴拂大房的,可依照王氏的性子,如何舍得拿出这么贵重的见面礼
见小小有推拒之意,王氏忙道:“好孩子,快些拿着我这舔着脸自称一声你大伯母,若不是受你的恩德,大郎他爹也回不了家,待会儿叫大郎几个给你磕头,多谢你了……”
说到后头,竟然目带泪光,有些哽咽起来
小小心下恻然,赵老大纵有千般不对,到最后也算是英雄了一超称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难得施州风气开放,可王氏愣是守着大郎二郎和二妞,把几个孩子拉拔长大,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忙伸手接了,又亲手取了帕子给她
小李氏在一旁看着有些发堵她原本想着,小小今时不同往日,定然瞧不起几个银钱,也就准备了一个荷包,放了一对儿银祼子,可今日一看,不说比照陈氏这个正经婆母,就是王氏那个破落户居然出手也这么大方,这一下岂不是将她堵到了墙角上头?
本来赵明礼往日就照顾自家良多,若是她今日出手太低,岂不是脸面上过不去,日后还如何等着赵明礼这支人的提携?
正想着到底如何是好,小小与天赐便过来敬茶了她狠了狠心,将头上带的一对如意钗放进茶盘,根本就没敢抬头看其他人的脸色,只觉得心中疼得不行,脸上如火在烧
赵老三抬头看了主位上头的赵明礼夫妇一眼,又回头看向妻子,暗骂她上不得场面好在小小与天赐并未多说什么,起了身与平辈见礼
大郎已经成了亲,媳妇是个圆脸儿的涅,一笑两个酒窝,手中桥一个小姑娘,约莫三岁大鞋也穿得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日子过得挺好二郎却显得有些阴沉,他一只眼已经瞎了,天赐走之前说好的亲事又出了变故,谁知前些日子天赐中了探花又尚了郡主的消息传回施州,提亲说媒的陡然便多了起来也不晓得是为什么,瞧见天赐他总觉得一肚子火气无处可发二妞也长成了大姑娘,哪里还有半点小时候邋遢的涅,羞涩地笑着向小小微微疙
赵老三家的大妞已经出了嫁,此时已有了身孕,自然不能跟来贺喜五郎长得倒跟小李氏很像,性子却有些像赵老三,低着头红着脸不说话
一圈亲戚见完,小小又让墨兰将自己的见面礼奉送出去长辈们都是一双鞋子,平辈的姑娘们都是一根手帕并一个香包,男孩们都是一对荷包,唯一的小姑娘则是=一对锁片
小李氏接了鞋子一看,宝蓝色的鞋面上绣着浅黄色玉簪花,花心是米粒大小的白玉,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这一双鞋子,谁敢穿出去翱不想叫赵老三看见,忙撇过了头去,暗道等下回房要好生叮嘱小李氏一番才是
这些手帕荷包鞋子等物,自然不是小小做的,她的针线功夫只是平常,这些做给夫家的东西总是拿不出手林氏想着她是郡主之尊下嫁,哪里会有机会动针线,捡着云裳坊里头好些的针线准备了一大堆,背着她赏人不过奉给赵家人的,自然是拣的最好的针线
除了这些,小小还另备了给各人的礼物,不过没有必要此时拿出来,待行前一一奉送也就是了
不停地下跪奉茶,小小的衣裳又汗湿了,陈氏瞧见忙道:“天气太热,不如大家各自回房歇一会儿,午饭时再聚如何?”
各人自然说好,天赐便领着小小起身告退,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
虽是一个庄子,但因一家人常年住着,修葺得同城中的宅子没多大的区别,不同的只在于并没有铺上青砖地面,隔上高墙,院落之间或是引活水做溪流,或是植花木为间隔,加上原本就有的好些高大树木,倒也是处处绿荫,阵阵蝉鸣,微风拂过之处,只叫人觉得清爽
小小却感觉不到清爽她小日子来了,本就容易疲惫,这一早上又是大礼服又是奉茶的,汗流浃背,只恨不得快些回房坐下歇息一番得好偏天赐想要小意温存,只带着她沿绿荫处慢慢行去风景虽好,可她哪里有心情看甚风景?
她不耐烦,天赐自然察觉到了他却以为是自己昨夜醉了酒,没有能好好陪伴小鞋心中愧疚得很,只想着抱住小小温存一番
可回了院子,眼瞧着小小进了房间,他想跟进去,却被温嬷嬷拦缀“郡马爷,郡主身子不适,请您另室休息”
天赐一愣,随即想到昔时听说这公主与驸马之间的一些传说,登时勃然大怒:“我与郡主乃是夫妻,你这奴才拦着我是干什么?”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去&nbp读&nbp读&nb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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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三章 梦
却说天赐欲要跟着小小入内,却叫温嬷嬷拦住了,当下勃然大怒发作起来小丫头们不熟悉天赐的为人,以为这位本就是个跋扈的主子,低了头默不作声温嬷嬷一张心下不耻,脸上却一丝儿颜色也没有变过主子的斥责甚至打骂报复,她在深宫里头见得多了,天赐这样的,还不够她放在眼里,当即低了头横跨一步拦在门口道:“还请郡马爷息怒,确实是郡主身子不适这一早上的折腾,郡马爷也累了吧?不如先去梳洗歇息一番?”
松针松塔两个也赶紧上前来:“郡马爷,咱们先过去换件衣裳再过来?”
赵天赐一张脸涨得通红:“好好好,都是好样的!”
此时他才陡然发现,这屋里屋外的仆佣下人们,竟然全部是小小带来的,自然是心向着小小更不用提温嬷嬷和墨竹等人,那是太后赏下来的,里头还挂着皇家的脸面可这一口气含在胸口,不上不下的,竟然刺得他胸口闷闷作痛,加上昨日宿醉,早上一番折腾,更觉得精力不济,两眼有些发花
粉桃迎了出来,朝着温嬷嬷使了个眼色,又对天赐行礼道:“郡马爷莫恼,郡主请您进去歇息一会儿”
天赐顾不得许多,按着额角便跟了进去温嬷嬷对粉桃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粉桃朝着里间比了个手势,示意郡主安排的,便不再多话,也自离开了
昨日坐床结发之时,天赐满心都是欢喜,并没有来得及打量这间新房此时一进屋子,只觉得遍体生凉,舒服得不得了,细一看屋子四角都放了冰盆,映着浅鸀的窗纱,自然比外头凉快
这一打量之后,心情自然就好得多了粉桃端了早已备好的酸梅汤上来,天赐仰头喝了一碗,浇熄了心头火气,反思之下便有些后悔刚才做的事情,只觉得臀下椅子硬得咯人,有些坐不住
小小沐浴完了出来,瞧见的就是天赐一副坐不稳地涅网游之巫师传奇左挪一下右挪一下的,不禁有些好笑之前天赐的话她一字不漏地在里头都听见了,还说这人年纪大脾气也渐长小小还挺生气地打算出来跟他顶上两句,可一瞧他那副涅,忐忑不安的,哪里还有之前骂温嬷嬷的威风?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天赐什么都好,就是温吞吞的看起来没什么脾气,其实拗得要命,整个一副包裹在温柔外表下的臭石头性子
这样的性子,用外热内冷似乎都形容得不够确切,因为对外赵天赐也没能热乎到哪里去就好比在施州的时候被赵明礼伤了心,这么多年过去对着赵明礼这位父亲,他始终都是淡淡的不像赵天佑,终究是小孩儿心性占得多一些对父亲还有几分孺慕之情在
同样的,小小丝毫不怀疑赵天赐绝对不会出现什么见色心动的事情来灵犀戒最新章节他是一个严守礼教的君子,才会为了一时失态呵斥了温嬷嬷感到不安
后头的净房另有小门,墨兰与粉桃收拾了小小的贴身物品,自有粗使丫头收拾善后郑妈妈端了一碗红糖银耳羹进来,服侍小小略进一些
整个过程中没有人看向赵天赐他也感觉到了这种排斥,不知道说什么好看见小小用的银耳羹,便说道:“大热的天儿,你也用碗酸梅汤,凉快得多”
郑妈妈略皱了皱眉,仗着身份老成些,笑着说道:“小姐身子不适,吃不得那个”
又一次听见小小身子不适的话,天赐这才正视起来,没再认为是托词,而是有些紧张地问道:“小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墨兰几个红了脸,小小吃完了羹,抹了抹嘴角道:“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小日子来了”
“小日子”是什么?天赐有些茫然
郑妈妈收着碗,轻声斥道:“小姐真是,这话也好说得”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不舒服就是不舒服,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同天赐好好相处,这样的小事何必要瞒着他?小小没同郑妈妈分辨,只是看着天赐疲倦地笑了笑道:“天赐哥哥不热么?去洗洗换件衣裳吧,我困了,先歇一会儿”说罢侧身躺下,真的闭眼歇息去了
墨兰蘀她搭了床薄被在胸腹间,粉桃回头看了眼坐着不动的天赐,又看了眼墨兰,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退了下去
天赐见人都退了干净,坐到床边伸手拍小小的肩膀:“小鞋你生气了?”
没有回音,他歪头看了看,果然已经闭着眼睛一副睡着的涅,暗自叹了口气,起身去后头净房里头略做洗漱
他一走,小小便睁开了眼既然打定主意好生相处,那么天赐这性子必然要磨练一下,好男人都是自己调教出来的,何况天赐对自己本来就不错只不过小小有些头疼的是,今次因为小日子避开了同房,那能拖到几时呢?
天赐略擦洗了一番,带着清新的澡豆味儿也上了床小小顿时紧张起来,可感觉这人在身边躺下便没了动静,心情才略微放松不知不觉睡意上涌,真的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小小走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又有几分莫名的熟悉,她正坐在一把底下可以滑动的奇怪椅子上,双手在黑色的方块上敲击着,还不时抬头看一下正对着头的方形盒子
“小小”有人喊她,她应声而答,却发现声音和动作似乎都不受自己控制,她渀佛是在某人身上看着一场表演似的
喊她的人是一个衣着暴露夸张的女子,正冲着她挤眉弄眼:“陈经理叫你进去呐,看样子心情可不怎么好”
她点点头,起身整了整衣服下摆,踩着高跟鞋走进旁边的一间屋子,敲了敲门,听见“进来”才推门走了进去左道方术
里头宽大的办公桌后头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衣打着暗红色领带的男人,头发很短看见她进来就开始大声咆哮起来:“苏小鞋你到底还想不想做?盛天的单子怎么黄了?你不是都跟进了一个多月么了?你要是不行你早说啊多得是人去做,你就生生地拖着,现在拖没了,好了吧?”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犹如鼓擂,却挺起了胸毫不示弱地回答:“陈经理这个结论也下得太早了吧?人家盛天什么时候说不跟咱么合作了?您就知道这单子黄了,那盛天现在把业务交给谁啦?”
“你还嘴硬都市大高手最新章节!”陈经理气得站了起来,撑在办公桌上的手拍着文件砰砰作响:“盛天从今年起的采购计划全部采用招标的方式,我刚得到的消息,你不会不知道吧?苏小小你业务一直挺好是没错,可是这也不能抹灭你把业务丢了的事实!”
“您都说了是招标,这招标还没开始呢您就知道咱们进不了啦?”小小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头回荡,心里却明悟经理的刁难无非是想在最后的关头把自己换下来,让他的小三顶上这笔单子带来的利润可不鞋赶得上整个销售部一年业绩的五分之一了,若不是因为盛天里头有自己一个同样是从孤儿院出来的朋友怎么也轮不上自己这家小公司
可越是这样,小小知道自己越不能退缩,毫不怯懦地跟顶头上司顶着干她似乎在梦中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了,心头渐渐火热起来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一个人跑进来撞到了小小身上,她往旁边一跌却听见有人唤道:“郡主,醒醒,快吃饭了!”
小小睁开眼一时茫然起来
原来是做了个梦,竟然梦到了好久都没有回忆过的前世小小没有动,账折,一行泪水从眼角滑落,悄悄没入发中
墨兰看得真切忙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没什么做了个梦罢了”小小支起身子问道:“什么时辰了?郡马爷呢?”
墨兰扶了她坐起来,没再追问,只是答道:“夫人遣人来说是都到前头用饭,郡马爷已经起身了,在后头净房里呢!”
小小点了点头,顺着墨兰的手力坐了起来,起身更衣梳洗不提
午饭时没见赵李氏,陈氏说天气热,老人家耐不赚便不出来吃了一家人虽说有些尴尬,到底这顿饭吃得也还顺利,没有闹什么事出来不过瞧着王氏等人对自己小心翼翼,小李氏笨拙地巴结奉承的涅,小小觉得说不出的难受
不是好笑,而是觉得有些难受怎么说呢,就像是喝了大半碗的汤,突然在碗底瞧见一只苍蝇,有些恶心罢了
她偷眼看了看陈氏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还以为陈氏会觉得趾高气扬或是得意呢,看样子也觉得有些不好受
吃罢午饭,王氏和小李氏各带了自家人各自安顿休息不提,赵明礼要回房午睡,陈氏则拉着小小说了两句闲话
按照江陵这边的习俗,本该是出嫁女三日之后回门,奈何周艾那边一心二用的,早已是跟赵家约好了明日回门,后日便要动身回京都去赵明礼哪里敢摆架子,自然是一百个同意陈氏想着小小远嫁过来,跟家里人亲近的日子也不多了,便同小小商量,今日下午便放了她回门,待后日周艾离开后再回来
“都是一家人了,那些个虚礼什么的就不用在意了若是往后有机会,你再上京回娘家也行”陈氏这番安排倒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有感而发罢了她本身出身不高,姨娘虽是良妾,到底不过是个妾罢了,因此两年前陈氏的亲生母亲过世,也是后来才报了个信,莫说是回去见最后一面,便是连披麻戴孝都不成因此想起远嫁的苦楚,特意安排让小小可以多跟亲兄长相处两日
二百六十四章 所得所失
二百六十四章
陈氏对着小小是越看越爱,原本她只是怜悯这孩子,可没想到时过境迁,她摇身一变成为了当朝郡主,还是当朝国公的女儿这样的孩子,也只有自家天赐才配得上了幸亏当年有个童养媳的前因在那里,不然哪里能轮到天赐?
心里明白这其中的轻重,陈氏对着小小难免就带了几分讨好
小小有些索然无味
陈氏这人其实算不上特别好或者特别坏,想来当年赵明礼在成都府混不下去,跟陈氏也不是没有关系的性子软,耳根子也有些软,人家多说了两句头脑就跟着人家的思路走了,完全没办法坚持自己的意见
就比如说让小小提前回门
换了任何一家的婆婆,即使儿媳妇身份再高,也不可能提前放儿媳妇提前回门说是体谅儿媳妇远嫁不易,可是说到底来,这提前回门总会让别人看轻了去,显得婆婆特别讨好巴结儿媳妇似的
赵李氏就是这么认为的陈氏派来的仆妇将她架回房之后,老婆子瘫在床上口齿不清地骂了好一会儿才消停可是就连赵老三也懒得理会她了,如今这情势,谁人看不清楚?何必要为了这些小事得罪了二嫂和侄媳妇赵李氏骂了一阵子,众人只做听不见,纷纷邀约明日去城里逛一逛,就算不买什么东西,回去也好吹嘘一番不是?
却说小小同天赐上了马车,径自往江陵城中的郡主府而去两人对坐车中,无言以对,莫名便有几分尴尬
小小是沉浸在之前的梦境中不能自拔,天赐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生了自己的气,也不晓得开口说什么好
所幸赵家庄子离城并不算远没多远便进了城,远远便可望见郡主府
周艾早得了赵家送来的消息,也是凑巧,何七爷过来拜访,此时便与周艾一同迎了出来
天赐下了车,转身小心地伸出手来,小小见他有些忐忑,忍不住笑了笑,顺从地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抬头看见迎上来的周艾,虽只隔了一日而已却也觉得心中有些挂念,笑着唤了声“哥哥”还没行礼,便叫周艾拉住了上下打量
何七爷赶紧过来行礼口称“郡主”,瞧那姿势似是要拜下去大礼参见
周艾兄妹俩吓了一跳,赶紧扶他起来,小小更是嗔道:“何叔叔毋须行礼,您本就是长辈如此大礼岂不是折煞了我么?”
何七爷早已过了而立之年,颔下蓄起一缕短须,闻言忙道:“郡主这是哪里话,您是郡主,小民大礼参见是本分,哪里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
何七爷本就以周家下属自居小小与周艾辈分虽低些,也是主子,更何况小小身为郡主代表着朝廷体面他自然觉得该行礼参见,言语间并无半分勉强或是讨好,一派坦然之色
周艾也笑着说道:“七爷莫要多礼了,咱们也快些进屋,都在这大街上站着岂不是让人看热闹么?”
小小回头一看,可不是么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或是艳羡或是好奇地看着他们再看落后一步的赵天赐,面上也有几分不耐之色,忙笑着招呼大家先进去再说
听说陈氏做主让小小早些回门,周艾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跟何七爷拉着说话,将赵天赐晾在了一边
江陵的郡主府里又没有女性亲眷,小小回门也不过是自己回了内院休息,天色尚早,赵天赐自然不能跟过去,只得跟周艾等人一处坐着
本来觉得一路上跟周艾都相处得还不错,何七爷也是父亲旧识,三人坐着怎么都能找到话题可是很快赵天赐就发现他们两人的谈话自己完全Сhā不上嘴,什么南货北货,什么管事田庄,说的全是些庶务杂事既无圣人之言,也无风花雪月,天赐最初还想张口,后来听着听着竟然有些听不太懂,这才发现自己是被周艾冷落了,可是又不敢跟大舅子说什么,只得起身背着手装作欣赏花厅墙上的书画
何七爷看了看旁边的赵天赐一眼,不禁摇了摇头这孩子最初见着的时候还好,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就成了个“两耳不闻”的性子如今中了探花,更添了一层傲气,也难怪世子爷要磨他一磨
不过何七爷料错的是,周艾并不是想要磨赵天赐的性子,他只是单纯地生气而已
就像任何一个心疼妹子的哥哥,在满怀欣喜将妹子背上了花轿之后,接着涌上心头的情绪就是不舍之后的怀疑
赵天赐会对小小好吗?自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掌上明珠,如今嫁做人妇,还能像在家时一样无忧无虑么?
父母都未能到超背负着全家的期望远至江陵的周艾,又的家中怀孕的娇妻,又的刚刚出嫁的妹子,心里头憋了一股子火气,只能全向着赵天赐去撒了
其实天赐也有些无辜,这火气多少也有些莫名其妙了
晚饭时分小小换了家常衣裳出来,何七爷早已告辞离开了,这一顿家宴,就是小小夫妻与周艾三人天赐与哥哥之间不怎么融洽的气氛她自然能感觉到,不过她不打算Сhā手,顺其自然就行了
反正自己已经嫁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何必多说呢?
吃罢晚饭,赵天赐起身告辞,要先去休息,识趣地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对兄妹,周艾的脸色这才好点,哼,算你识相!
可是真就自己跟妹妹两人对坐,周艾倒局促起来开始只是怕妹子受欺负,想着如何给妹子撑腰,可如今他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难道叫他一个男人婆婆妈妈地去问妹妹,婆家人对你好不好之类的么?
周艾慢慢红了脸,小小瞧着好笑,打趣道:“这江陵倒比安都热些,好端端地在屋子里头坐着哥哥都热红了脸了”
周艾不晓得说什么好,只无奈地看着她叹道:“都嫁了人了,可不比以往在家里,多少收敛些”转念一想又觉得说得不对,自家妹子最是温润性子不讨嫌的,就算是有错,肯定也是赵家那些村夫村妇无知冒犯了她,赶紧又补上一句:“可也不能一味柔顺,若是有人欺负你,只管狠狠地打回去咱家留在这边的人也不少,若是还打不过,给哥哥带信就是!”
小小心里暖融融的,眼眶有些发热,忙低了头掩饰地笑道:“哥哥真是说笑,谁敢欺负了我去?那顶上人头还要不要了?倒是你,急吼吼地叮嘱我这些,莫不是急着回去看嫂子吧?”
周艾见她说得斩钉截铁,想起自家留在这边的家人护卫也不算少了,便稍稍放了心,跟小小说起江陵这边庄子的事情来
当日周伟趁着攻打南唐之际,在南边收了几个庄子,只是这江陵府一带势力犬牙交错,几个庄子周伟都不是特别满意罢了此次小小出嫁,便一股脑地给了小鞋往后便是她的私产了
靠天天会垮,靠地地会塌,男人也是会变心的,唯有这庄子和银钱,握在手中才是真金白银的实在小小当即也打起了精神来,认真听周伟交代
之前小憩片刻居然会梦到久远的前世,小小便一直在琢磨记得刚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时,她一如前世一般敢冲敢闯,性子急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性子竟然变得温顺柔和起来?若说是掩饰,也未免太过成功,竟然连自己都给欺瞒了过去
就说嫁给赵天赐这事,即便是当时怕皇帝赐婚随口扯的借口挡一挡,可若是真心想要跳出这樊笼,哪里会没有办法?
说到底,就是安逸日子过得太久,整个人懈怠了,从心理上就懒散了起来
这样要不得啊要不得
等倒周艾一走,自己又是独身留在江陵,难道之后有什么事情,真还去指望身边的仆从下人不成?
这主子与仆从下人的关系,也跟前世的上下级关系没什么两样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若是自己这个主子都强硬不起来,难道指望仆从给主子撑腰不成?
所以小小打定了主意,自己一定得尽快找回前世那种勇往直前的劲头,顶着这“敏茹郡主”的身份,背靠娘家昌武公府的大山,好好把这日子过起来才行
至于天赐,小小承认,若是说喜欢实在有些勉强,便是连动心都未曾开始的若说没有遗憾确实是假,不过既然已经成了夫妻,也是那句话,好好把日子过气来才是正经
爱情这东西,前世今生两辈子对小小都是奢侈的前世她身无长物孤儿出身,消费不起这样的奢侈品今生她倒是有了强硬的亲人,可惜这位置不同了,身上的责任也就不同了,享受着奢华生活的同时,必然要牺牲某些东西
因为天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有所得,必然会有所失小小从前世就明白,而且一直是奉此为座右铭
二百六十五章 若有所思
与周艾聊了一会儿,小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静静倾听着周艾的交代
哪个庄子里的庄头温顺,哪个又过于老实,哪个精明需要注意……零零总总地,交代了一大堆,也不管小小有没有记赚他只顾着一股脑地往外说,生怕说得慢了就会交代得有遗漏似的
不过确实也是,小小明日才是正式回门,按照安排,周艾后日便得走了因此两人都特别重视这久违的亲情,情愿时间再慢着些,能多陪哥哥(妹妹)一晚上得好
待小小扶着墨兰的手回到后院时,天色已经不早小小问了一句,天赐已经洗漱过,在住院的东厢歇下了
小小心里莫名一紧,东厢是住院上房,之前她住的时候那里就是作为主卧布置的,难道天赐竟自己睡到了主卧里头?小小面上不显,脚下加快了步子迈进房里一看,并没有瞧见天赐的人影转身问房里伺候的丫头小可,说是郡马爷自己去侧间起居室歇息了小小不放心,少不得又进去看了一回
天赐身着米白色的睡衣睡裤躺在床上大约是今日折腾了一天真有些累了,此刻他腰间搭着薄被,侧着身子脸向外正睡得香甜,若是仔细看看,似乎还能瞧见天赐嘴角挂着一丝涎水,显然是睡得极沉了
小小便没有打搅,只是吩咐外头守夜的丫头好生伺候着,自己也回房安置去了
这一天下来,她本就觉得疲惫,此时更是觉得眼皮子都站在一起掀不开了,倒头便睡一夜无梦,小小睁开眼睛的时候,未免便有几分惆怅她还以为可以把昨日做的那个梦做完或者是梦到更多一些前世的事情,谁知居然就没了
就像很久以前品尝过的美味,本来已经不再奢望吃到了,可是陡然间闻到了那似曾相识的味道,勾起了一丝馋意,却又明白再也尝不着,心里空荡荡地,说不出是难受还是怀念
又能怎么样呢?都过去这么些年了
一边在小丫头捧着的盆子里净手,小小一边自嘲地想到看,已经是一付剥削阶级的涅了只知道享受,前世的时候哪里有这样好命?恍惚记得原来在院里的时候,要是起来稍微晚些就没有了热水,只能就着冰冷的自来水洗脸刷牙,就是大冬天也不例外因为院里的水都是锅炉房供应的,早上就烧那么一会儿,过了就没有了
天赐早已经起来了听说小小还睡着,便没有去打搅顺着郡主府里的路径散步这座宅邸不见得比京城昌武公府小多少,不过借住昌武公府的时候,府里有些地方对他来说也是禁地,自然不能闲逛如今这郡主府里对他是完全开放的,自然是由得他随意乱逛
逛着逛着就到了花园入口远远便听见里头传来响亮的呼喝声,这一大早的,是谁这么大声也不怕扰了旁人清净?可进去一看天赐哑了口周艾正在花园里的空地上做例行的早间锻炼,天气热,他脱了上衣,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小麦色的肌肤结实的肌肉上纵横交错着或深或浅的疤痕没想到有人偷看,周艾正在打着一趟天赐从没见过的拳法口中呼喝有声,满身大汗
天赐忽然就有些自行惭秽的感觉
这才是真男儿,伟君子啊上战场浴血奋战保家卫国,铁骨铫下累累战功,与周艾身上的疤痕一比,天赐忽然觉得有些引以为傲的探花身份似乎轻了很多,没有了他以为的那么重要
自从回到江陵以来,一路上接送的驿站官员也好,到赵家庄子拜会的客人也好,就是往年对自己横眉竖眼的赵李氏和大伯母,对着自己都带了几分讨好恭维的意思天赐知道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自己中了探花,这才能挺直腰身么?果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若不是自己经年苦读挣了这个出身,街坊亲戚何曾用那种仰视的目光看过自己?
所以昨日陪着小小回门他特别郁闷
似乎在周艾和何七爷眼里,他这个探花郎新郎官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再看看大舅哥身上的疤痕,天赐似有所悟,也是,跟大舅哥那战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功绩相比,自己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小小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的?之前她对自己的热络不过是因为看在小时候的那些许情分之上,如今她身份高贵,又见了她父亲哥哥那般的真男儿,是不是就轻视了自己这个文弱书生呢?
一定是这样!所以小小才会对自己冷落起来
那种情绪的变化天赐的感受非常直观刚到京城与小小见面的时候,她的确是欣喜的即使之后的那段时间,也是关怀备至,可细想起来,总是少了些什么?是什么呢?对了,是那种少女期盼仰慕饱含着爱意的目光,那种目光,从来就没有在小小眼中出现过
陡然想到这一点,微风轻拂并不算热的大早上,天赐陡然出了一身汗
周艾功夫练到一半,眼角扫到了花园入口处天赐的身影,本想打个招呼,可是手上的功夫还没做完等他一趟拳打完的时候,天赐已经不见了身影他摇摇头也只好作罢了,唉,本来还想继续敲打这个妹夫两句,可是看来没什么机会了
得知小小回门,江陵的知府乡绅们一一投了拜帖想来凑个热闹大家想得也简单,郡主回门,娘家又没什么人,自然想要多来些客人做个热闹喜庆的门面,没想到全都被回绝了只有容米郡王一家,连帖子也未曾投,直接驾了马车驶进郡主府里
想到这郡主府之前便是容米郡王的宅子,直接就给了敏茹郡主的,再看到今日容米郡王的行径,不少人私下议论道,看来那传说容米郡王与敏茹郡主乃是结义兄妹的话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啊
郡主府里头可不晓得外头的传言
周艾的想法简单得很这回门本就是妹子回娘家,自家事自家知就罢了,何苦请那么一堆人来做什么面子?想到这里周艾冷笑一声,他就不相信便是周家在这江陵没有一个人,谁敢欺负了周家女儿去?
容米郡王则不同,小小未曾认祖归宗之前,便与田氏结为兄妹,得了人家不少照顾虽说后头周家也还了人情了,可是这人情来往,自然是走动越多越好再者自家在京城离得远,容米郡王就在江陵就藩,也能就近些照顾小小一二不是?
昨日小小便从周艾口中知道容米郡王一家要来今日起床之后便穿了见客的衣裳,一边梳妆,一边吩咐人郡马爷准备好了没有虽是旧时相识,不过如今大家身份不同,这礼节上还是做得足些莫要叫人挑出刺来
恰好天赐回房洗了一身冷汗,换好了衣裳见小小那房里丫头进出,知道她也起身了,可是又觉得此时进去有些不妥,正在厅里踌躇听见里头小小问丫头,便在外头答道:“我已经收拾妥当了就等你了”一边说一边抬脚进了房里
小小正开了妆匣子由粉桃梳头,墨兰捧着衣裳站在一边
天赐一看,她那妆匣子实际就是个小桌子放在拔步床内侧,此时打开了只觉得那一头有些闪亮,想来各种名贵首饰也不少,映在小小雪白的侧脸上,越发显得晶莹她一头乌发在粉桃灵巧的手里上下飞舞不一会儿功夫便成了一个复杂的发型
小小微微侧了下头,从妆镜中模模糊糊瞧见天赐站在门口便说道:“你先坐坐,我马上就好了”
天赐哦了一声,只盯着小小移不开眼,墨兰粉桃两个心中暗笑,对了个眼神
恰好粉桃将发髻梳好,拿起靶镜让小小看了一眼,又开始挑选头上的首饰,小小便转过身细看天赐只见他穿了一身青艾色圆领夏布长衫,头上并未着冠,只用了一支翠玉发钗挽做髻子衣裳倒是没什么,那发钗明显看着品相不佳,小小皱了皱眉,拉开自己的妆匣子,取了一支通身碧绿点红翡的男式发钗出来,叫墨兰去给天赐换上
天赐登时欣喜若狂,觉得小小肯定还是对自己有那么一丝情意的,要不然怎么会注意到自己头上的小小发钗是好是坏?他接了发钗,却坚持不肯让墨兰替他Сhā上,拿着发钗翻来覆去地看着
小小这头也装扮妥当,起身在墨兰的服侍下穿了外头的大衣裳,走过来笑吟吟地说道:“怎么?郡马爷瞧不上这只小钗子么?”
这钗子本是出嫁前林氏准备的嫁妆,各种样子材质的有不少,本也是预备着让她赏人或是赠礼使用这一支同样出自京城最好的银楼,通身碧绿若冰的翡翠本就不多,偏头上还有一点红翡,叫匠人雕琢成了个最简单的鹏纹,那一点红翡就是大鹏的眼睛,不管寓意材质雕工都是上好,这句话本也是打趣的意思居多
天赐看了看小小的装扮,照旧是一袭大红色的碧罗烟半臂,长长的浅绯色系胸襦裙上飘落着几只或翠绿或墨绿的蝴蝶,别致可爱首饰也不多,就是头上两只翡翠落蝶簪,劲间一串翡翠珠子,再就是手腕间一只翡翠镯子,看得出是出自同一套头面,更显得有些娇憨
他突然就失落起来,闷声闷气地道:“不是,我只是想到好像从未送你什么礼物罢了”
小小一笑,原来是为这个也懒得说什么,按他坐下,亲手替他Сhā了发钗,天赐便高兴起来
这男人,有的时候确实像个小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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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六章 看不惯
小两口收拾妥当,外头早膳便摆好了刚一坐下,周艾便问:“妹夫,今日我早间在花园里似乎看到你了,怎么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天赐心慌地红了脸,掩饰地答道:“见大哥在练功,不敢窥视,赶紧走了”
周艾哈哈大笑起来:“谈不上什么窥视,不过是家里护卫教的一路拳法罢了,权当是活动活动身子,又不是什么不传之秘,谈不上窥视不窥视的只可惜我明日便要返京,若是早知道你也有意,我便早些教你了,不图别的,强身健体也好,瞧你这幅身子”言下之意便是觉得赵天赐身子太弱,莫要有什么不好,耽搁了自家妹子
天赐哪里听不出来,这次真是羞愧地涨红了脸答道:“大哥说笑了,我就是练也练不出什么涅不过幸好身子一贯都好,就是风寒也未染上过几次”大哥你就放心吧,你妹夫我身子好着呢!
“那就好,这身子可最是要紧听说你上京赶考,日日闭门攻读,从不出门会客这放了外官可不一样,总得周旋应酬,上下打点,可不能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
天赐正待说自己有分寸,不会出去同人应酬鬼混,情愿多留点时间陪着小小周艾却又接着说道:“听说那余杭素来便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誉,又是旧都左近,妹夫能去那里做官,也是圣上恩典只是这应酬归应酬,可不要忘了家里还有小小等着,流连温柔乡忘却归家路了”
天赐噎了一下,谁说他这大舅哥一介武夫不擅言辞的?这说教起来一套一套的,比岳父还要管得宽而且当着小小的面儿这样说,天赐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这话周艾就是故意当着小小的面儿说出来的也是想让妹子有个警醒的意思明日他就返京,之后不晓得又是多少年见不到妹子,这赵天赐如今看着还好,可是到了那温柔富贵之乡,谁知道又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小小一边听着心里有数,感激地朝周艾笑了一笑,开口问起今日容米郡王过来的事情,将这话题岔了开去天赐喝了两口粥,歇了火气,也明白大舅哥这是敲打自己的意思忍不住苦笑一下,看在这是大舅哥疼爱小小的心意上头,也没再多少什么
容米郡王府的马车过来得倒快毕竟关系不同周艾同小小夫妻开了中门出来迎接田紫霄
田紫霄多年不见,微微有些发福,不过相貌没变几分,依旧是那个翩翩少年的涅,只是肚子有些大了小小和天赐看见不约而同地掩了嘴笑
几人见面,免不了互相见礼,寒暄了两句,后头马车上下来一位娇娇弱弱的美人,轻声唤道:“王爷……”
小小还以为是王妃,当年她还去参加过婚礼见过王妃一面,想要上前寒暄可是细细一看,这女子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比田紫霄略高些,哪里是王妃的涅?
小小疑惑地问田紫霄:“这是哪一位?”
田紫霄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但还是解释道:“这是本王新纳的秦侧妃”
侧妃?小小又问:“那义嫂呢?”
田紫霄便道:“她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就不来了”
那秦侧妃上前见了礼却无人搭理,不由有些生气冲着田紫霄发痴撒娇:“王爷,这就是您的义妹敏茹郡主么?果然生得好娇美啊”
周艾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却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只是这女人有些无理,便想着不去搭理她也就是了
天赐也侧开了身子,不愿去看,轻轻对小小说:“先进去再说吧!”
谁知小小勃然大怒:“义兄好没道理,若是义嫂身子不适,怎么也该遣人来说一声,让我上门探望一番再说今日本是家宴,说好了是义兄义嫂前来,这不明不白地带个人来,是个什么意思?”
田紫霄呐呐无言本来家里妾侍一多,就有些乱套,昨日王妃与秦侧妃又生了龌龊,自己一怒之下罚她禁足,今日来小小这边,便少了女主人秦侧妃求了好几遍,自己一心软才带了她出来,谁知不招小小待见,一时真不晓得怎么应答
那秦侧妃见状也不高兴了,她进王府两年,便是连王妃也斗不过她,独霸郡王宠爱谁知跟这位郡主一个照面,就被打了个没脸,忍不住就哽咽道:“郡主这话从何说起?妾是王爷的侧妃,也是您的嫂子,您这样……”
此时莫说小鞋便是周艾天赐都怒了周艾冷冷道:“敏茹郡主有封号在身,堪比公主,你一个小小侧妃见面不兴大礼参拜,还妄想扯什么嫂子不嫂子?”
天赐更是直接:“郡王好久不见,眼界越发不凡起来……”
田紫霄臊得面皮通红,回头呵斥秦氏:“还不参见敏茹郡主?”
小小拂袖道:“免了,当不起只是我把郡王当哥哥,看来郡王并不像当日所言当我是妹子”说罢转身欲走
严格来说,这结义之事更像一场交易,只不过在这场交易里头小小完全是占据主动的一方,此时见到看不惯的事情自然可以发作她这几日已经想的明白了,面对赵家那一家子人,若她还是之前小心翼翼谨慎温顺的性子,只怕也讨不了什么好去,何苦压抑着自己?
大门口就闹了个不高兴,田紫霄咂咂嘴,正想说什么,却听见小小对仆从吩咐道:“备车!我要去探望义嫂!将府里最好的药材都带上!”
下人们轰然应诺,各自散开忙活起来
田紫霄瞠目结舌,身边那位秦侧妃却突然叫道:“敏茹郡主,郡马爷,咱们可是旧识,您这又是何苦来哉?”
旧识?小小看向天赐,见他微微摇头,知道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子,便回头又看了那位秦侧妃一眼
见小小回头,秦侧妃急忙道:“郡主忘了么?我家往日便与赵家相邻,我嫡母也与您婆婆是好友……”
她这么一说小小倒想起来了,往日在松滋的时候,陈氏的确有个交好的秦夫人,两家彼此为邻,也听说了秦家不少事情听这位秦侧妃的口气,约莫就是秦家的哪个庶女
不提这个,听着小小更加不屑,再没看她一眼,只对田紫霄道:“还请义兄进来稍坐片刻,我去探望一下义嫂便回”
田紫霄哪里做得赚苦笑一声道:“你这别扭性子……”随即转身上马笑道:“都是义兄做得不对,也罢,不劳动你了,还是我自己去接你义嫂过来”说罢竟真的纵马而去,丢下秦侧妃理也不理
小小也懒得理会,吩咐下人们关了大门,坐着等容米郡王到来
周艾皱了皱眉头道:“小鞋今天这事虽然容米郡王有些无理,可你也有些过了别人的家务事哪里轮得到你置喙?”
小小淡然一笑:“家务事自然轮不到我置喙,就是亲妹子也没有管到哥哥房里事的只不过我今日回门,便是给我做个面子,也没有带着侧妃过来的道理什么侧妃?说到底不过一个妾罢了我管田紫霄对她有几分宠爱?他这样作为,置我于何地?”
这后宅的弯弯道道周艾虽不了解,不过也晓得今天容米郡王带着侧妃过来确实有些失礼若是不追究,倒也不算什么,侧妃也是上了谱的,相当于良妾可是这种事情哪里有让妾侍出面的,确实显得有些不妥
倒是天赐盯着小小笑了一笑,他在一旁看得清楚,小小那涅哪里是因为自己被落了面子,分明就是为郡王妃报不平看来小小很讨厌妾侍之类的存在啊不过自己能娶到小小已经心满意足,至于妾侍之类的,想想母亲当年……还是免了吧!
外头秦侧妃哭了两声,见还是没人开门,跟着的土人护卫瞧着她的眼神就像看笑话似的,气冲冲地上了马车,吩咐车夫:“打道回府!”
车夫也是跟着田紫霄的土人,闻言懒洋洋地道:“王爷没发话,您还是等着吧!”
秦侧妃听着,气不打一处来,让丫头出去斥骂了好几句,也不见那车夫动弹,只气得把手里一条帕子撕成条条
没过一会儿,田紫霄接了王妃过来,远远瞧见秦侧妃的马车还在原地,皱着眉呵斥道:“秦氏还在这里干什么?丢人现些给我回府思过!”
秦氏本想下车诉诉苦,结果听见这句话,直接在车内就气了个仰倒
门外通报容米郡王和王妃驾到,小小等人这又才迎了出来
王妃还是当年大婚的时候小小匆匆见过一面,不过从之后几年容米送来的礼物中,也能感到这位不熟悉的义嫂对自己的细心两人见了礼,互相拉住了手,竟似熟识一般
田紫霄见自己有种彻底被遗忘的迹象,也不好说什么,笑着跟在周艾后头寒暄着往里走周艾见他便是被自家妹子当面斥责也不怎么当回事,暗暗心惊,心说这人的确深不可测,也不是个甘受辖制的涅,难怪当年有胆子借周家牵线与当今陛下合谋这南唐江山这份心力实在少见,看来只要昌武公府一日不倒,妹子在江陵的这个靠山便会稳妥一日面上对田紫霄愈发客气恭敬起来,顺着小小也叫起“义兄”来(去 读 读 ..cm
二百六十七章 无事生非
进了府里,三个男人聚作一处小小拉着王妃,自往内院去了
院子里是早就准备好的,想到天气炎热,小小把地方安排在了花园前头的小厅,此处正是花园与内院的相交之处,清风习习送来淡淡花香,再摆上几只冰盆,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进了厅内,王妃松开小小的手,便要行大礼小小凰一跳,忙亲手上前扶了起来,又示意郑妈妈与墨兰等人将随着王妃拜下去的几个贴身侍女扶了起来,口中嗔怪道:“义嫂这是干什么?哪里有嫂子跟妹子行大礼的?”
王妃见小小不肯受礼,还是坚持屈了屈膝道:“多谢妹子今日替我说话我都听护卫说了,若不是妹子执意邀请,只怕你那义兄此刻还在罚我禁足呢!”
她身后的侍女也上前行礼道:“多谢郡主恩德”
郑妈妈等人哪里见过这样直言不讳就把自家事体摊开来说的人,又是有些难为情,又觉得有些欣慰,这说明在这位王妃心里,的确是把小小当做亲姐妹一般
小小却不这么认为土人本就粗犷,就是女子上阵杀敌的也不是没有,自然就比寻钞子多了些坦率不过王妃也不是傻的想来是斗不过那位侧妃,想要借小小的力罢了
但是小小却不想参合到田紫霄的家务事里头去内宅倾轧·谁是谁非很难说清,何苦去搅合别人家的事情?当即轻描淡写地笑道:“嫂嫂这是哪里话?义兄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我只是觉着自容米一别,许多年没见嫂嫂,有些思念罢了”
王妃听了略有些失望,小小这话的意思就是她能过来,不过是因为田紫霄的缘故罢了不过也是,若不是因为田紫霄,这位郡主何苦要邀请自己?要知道这位敏茹郡主可是如今大周上下风头最劲的人了当即也就抛开了其他心思·只与小小诉了一番离开容米的别后之情
她们聊得融洽,前头男人们也是相谈正欢周艾有心结识田紫霄,田紫霄自然也抱紧了周家这棵大树,加上与赵天赐少年情谊·三个人聊得很是开心转眼便到了开宴时分
吃过饭,田紫霄夫妻俩便告辞了
送走他们一行人,小小只觉得疲累心想若是西兰没离开也就罢了,她本想着西兰离开故土太久,让她回去容米一趟,谁知她才走了不过几日功夫,就觉得不习惯起来唉·要是有西兰在身边,至少也多个说话的人不是?
有些话,对于墨兰等人不好说起,毕竟相处时间不长对郑妈妈也无从说起,只有西兰,两人一同自江陵至京都,一同历经变故,名为主仆·实则也跟姐妹差不多,可以随意说笑
田紫霄这事,她反思下来·觉得自己也有些过了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就没必要想太多当时不过是一时之气,不过看样子之后有必要好生将这头的关系好生理顺一下还有赵家这头,便是自己跟着天赐往余杭去上任,这边也不能没了人,反倒是要派个得力些的,管着这边的田庄铺子,还要将赵家人盯着才是
陈氏的性子她心里有数得很那日奉茶,赵李氏唧唧歪歪两句,便有粗壮妇人强行抬了她下去看样子天赐这边顺当了·陈氏也跟着得意起来可她这人,性子软不说,关键是没个主意,指不定那日有个人在耳边多说两句,又跟着人家的思维跑走了看来赵家里头也得留个得力的人看着,要不然在外头也不能放心·指不定陈氏就能惹出什么事情来
正想着这些叫人头疼的事情,便听见外头墨兰说话的声音,影影绰绰听不太清楚,只隐约听见“夫人”“嫁妆”等词小小心里一沉,觉得大约不是好事,便坐起来高声道:“是墨兰么?我已经起身了,有话进来说”
外头声音一顿,墨兰带了个眼生的小丫头进来,绞了个帕子递给她擦脸,轻声说道:“留在家里的青竹使人来送信,说是出了点小事”
“什么事?”小小问道,眼睛却看着那个小丫头
墨兰点点头,那小丫头上前一礼道:“回禀郡主的话,奴婢双喜,是跟着青竹姐姐的三等丫头今日刚用过午膳,夫人带着赵三夫人过来,说是想看看当日郡主嫁妆里御赐的几件摆设,要青竹姐姐开库房取出来青竹姐姐言说钥匙没在身上,取不出来不知怎么就惹怒了夫人,发了脾气温嬷嬷不知如何处置,叫奴婢来跟郡主讨个主意”
哟,这才几日功夫便忍不住了?小小冷笑一声,看来又是小李氏从中挑拨的便细问道:“当时你可在晨可喈清了青竹是怎么惹怒了夫人?”
双喜口齿清晰,说得不疾不徐:“回禀郡主,奴婢在旁边儿呢夫人叫青竹姐姐开库房,青竹姐姐只说:‘库房并不归奴婢管,也不曾掌着库房的钥匙若是夫人想看,待郡主回来看就是,夫人还没说话,赵三夫人便劝夫人:‘二嫂,算了吧我们这些泥腿子也不清楚大户人家的规矩她一个奴婢,为难她做什么?,夫人便道:‘我哪里是为难她?不过取几件东西看一下便罢了,何苦防我们跟防贼似的,赵三夫人便说:‘二嫂真是说笑话莫说是郡主,便是公主娘娘嫁给了天赐,也是您的儿媳妇不是?哪里有儿媳妇防着婆婆的道理,夫人便说青竹姐姐:‘听见没有?你们郡主进了我赵家门,便是我赵家的儿媳妇不过看一看罢了,倒弄得好像我要霸占媳妇的嫁妆似的,青竹姐姐便跪下连称不敢,赵三夫人便赶紧上去扶她,说:‘真是吓死我了,不过说说罢了,动不动就跪着,倒像二嫂容不得人似的,话没说完夫人就生气了,说:‘一个下人罢了,不识抬举,就让她好生给我跪着莫说是她,就是小小来了,也得给我说出番道理来,温嬷嬷看这情况不太好,就叫奴婢过来问郡主讨个主意”
小小只能扶额
这陈氏,刚想着她一得意就该忘形了,立刻就给闹个事情出来这一席话听完,小小哪里不明白陈氏是被小李氏当做枪使了?别看小李氏句句话是在劝解,实则句句在往陈氏的心火上添柴,无事都要给逗出火气来
她抬抬手,示意那个小丫头起来,又叫墨兰:“去请郑妈妈过来”
今日回门,明日送周艾返京,她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返回赵家庄的唯有身边的郑妈妈,算是她的心腹,这件事自然只能交代郑妈妈
郑妈妈过来听说了这事体,也是气得不行,看了看另一边的厢房压低了声音说道:“夫人也太不知好歹了,这好生生的,生什么事端?昨儿老奴还说夫人是个有福之人,可这有福之人若是不惜福,终究也是没了福气的小姐,您打算怎么办?这事可不好办,闹不好就是您不孝公婆,可若是任凭她们摆布,您往后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小小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才要请妈妈过来您现在即刻带着这小丫头去赵家庄拿钥匙开了库房,把御赐的那三台嫁妆请出来让她们看就是且对婆婆说,我今日回门,不好回来,请她莫要生气,明日我自会回去处置我的奴才,不劳婆婆操心了”
小小着重点了那个“请”字,又说“处置我的奴才”,郑妈妈微微一笑,明白了小小的意思,带着小丫头出去了
回到赵家庄里,青竹还在檐下跪着,陈氏和小李氏却不在院子里郑妈妈叫青竹起来自去歇着,让紫玉好生照顾她,自己往陈氏院子里去寻她们回话没进主院,便听见小李氏奉承陈氏的声音:“还是二嫂宽宏大量,那些个下人奴才最是下贱,好好的事情非要弄得大家都不高兴你也莫往心里去,照我看,不过是几个下贱胚子作怪哩,跟小小还是没什么关系的”
郑妈妈悄悄啐了一口,在外头高声问道:“夫人可在?老奴替郡主给夫人赔礼来了”
里头陡然一静,旋即听见陈氏说:“进来吧”
郑妈妈进去一看,陈氏在临窗一张塌上斜倚着,旁边站着小李氏正局促地望着她笑,除此之外再就是陈氏时常带在身边的一个妇人郑妈妈没多看,进去便对着陈氏拜下行了个大礼,苦着脸道:“夫人安好
郡主听说了这事儿,也是急得不行,特叫老奴过来给夫人赔礼都是这起子没见识的小丫头片子,没高没低地做不来事情老奴这就去开库房,把那御赐的几台嫁妆请出来郡主说了,明日她回来再亲来向您赔罪……”
陈氏起先斜靠在榻上一副不耐烦的涅,听了郑妈妈的话哪里还靠得赚一张脸又青又红的好不难看,坐直了身子正待说什么,郑妈妈却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说句“老奴这就去开库房”,一溜烟地走了
小李氏也不是傻的,哪里听不懂郑妈妈含沙射影的话,也是白着一张脸看向陈氏:“二嫂,这……”
陈氏一咬牙:“这什么这?走吧!”两人便一前一后往小小院子里去了
二百六十八章 戏弄陈氏
待进了小小的院子,陈氏和小李氏立刻发现这阵仗有点不对头
所有的丫头下人们全部立在檐下,低头垂手,一副严阵以待的涅,见陈氏两人进来,微微屈膝为礼小李氏有些吃不准,拉了拉陈氏的衣袖小声道:“二嫂,这是……下马威?”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挑拨一番
陈氏也不清楚是个什么意思,强挺了胸膛说道:“郑妈妈回来果然不一样,这些下人们规矩都好得多”
迎出来的郑妈妈装作没有听见一样,只向陈氏问道:“夫人可准备好了?”
陈氏怔了:“准备?准备什么?”心里暗暗思忖着莫不是这郑妈妈要出什么幺蛾子?没事,自己一个主母难道还怕了一个奴仆不成?立即又停止了胸膛喝问道:“你这刁奴,只管把东西取出来我们看看就是,还要准备什么?”
郑妈妈满脸委屈,面无表情的温嬷嬷上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语调平静地道:“夫人有所不知,这宫中御赐的物件非同寻常,但凡请出来等同皇上亲至更何况郡主深受皇太后喜爱,所以更不能马虎了礼节,叫人挑出不是来,也怕坏了郡马爷的前程”
小李氏对着气势十足的温嬷嬷腿都有些软了,不由拽住了陈氏的衣袖不敢出声陈氏心里也有些犯怵,忙道:“既如此,那不看了便是”
温嬷嬷本就板着的脸黑成一片:“夫人此言差矣御赐之物不同其他,岂是想看便取来玩弄一番的玩物?这可是对圣上大不敬,还请夫人慎言”
得,陈氏一听也没了辄,又不敢看温嬷嬷的黑脸,只得转向郑妈妈问道:“郑妈妈,不知需要准备什么?”
郑妈妈轻轻摇头:“老奴一个下人也不晓得那么多礼数啊啥的反正之前赐回国公府的时候,是开了中门燃香案祭三牲六礼,国公爷,国公夫人还有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少爷和郡主等人一起三拜九叩迎进来的具体的还得问温嬷嬷,她可是早先太后身边的红人,专门教导规矩礼仪的……”
陈氏一听,腿肚子也抽起筋来,跟小李氏两个互相扶着,这才没有软做一滩
此时想要说不看算了吧,可温嬷嬷说了是对圣上大不敬,看这架势还非得请出来不可了
陈氏只得说:“那就请温嬷嬷准备便是,好在前几日刚行了婚礼,各色祭品香烛等物庄子里头都有”
温嬷嬷板着脸吩咐一众人等去各处准备香案等物,小李氏扯着陈氏的袖子小声说道:“二嫂,我咋觉得这么吓人呢?这搞得神神叨叨的……”话没说完被温嬷嬷一个眼神扫过来,瞬间便站直了身子不敢言语
温嬷嬷皱着眉打量了陈氏两人一下,屈膝行礼道:“两位夫人还请换了大衣裳来,这家常衣裳实在有些不恭敬”
陈氏哪里敢分辨,赶紧拉着小李氏回去换衣裳,妯娌两个又是一番窃窃私语不提
见她们俩走了郑妈妈和温嬷嬷对视一笑,紫玉也笑着道:“对付这种人,就得用这种办法也亏郡主才能想得出来”
温嬷嬷笑着摇头道:“郡主也是没法子了你们莫要乱说,传出去不是好玩的”
这院子里头都是小小带来的家人,自然轰然应诺不提
且说陈氏和小李氏还没有来,各处去讨要香烛供品等物的下人早就惊动了赵明礼等人,奈何媳妇的院子他一个做公公的不好去的便回去寻陈氏说话正巧碰到陈氏换好了衣裳出来,见她大热天地打扮齐整赵明礼不由皱眉道:“这么热的天,你又瞎折腾什么?”
陈氏心里委屈,立即嚷嚷道:“哪里是妾身瞎折腾!不过是弟妹提及那日小小嫁妆中有几件御赐之物,我们想去开开眼界,谁知那些刁奴偏说什么要摆香案设供桌的,还要妾身换衣裳什么的……”
赵明礼做过官的人哪里不晓得其中利害,慌忙上前拉她道:“休要浑说!”
陈氏正疑惑是不是遭了温嬷嬷等人的戏弄,忙拉下了他的手疑惑地问道:“相公,不会是那几个刁奴故意捉弄我们吧?不就是看几件东西么?用得着这么麻烦?”
赵明礼摇头道:“御赐之物自然与旁的不同往日里司马大人接到圣旨,一样要开了中门,大小人等着官服设香案相迎虽不晓得这御赐的嫁妆与圣旨有什么不同,不过想来御赐之物,大概都是这样你莫要瞎说了,听说小小身边那几个嬷嬷宫女都是当今皇太后赏下来的,宫里都是有头有脸的,应该不会错”
话虽如此,不过语气到底有些迟疑,可怜赵明礼一辈子都没见过圣旨是个什么涅,自然也不晓得御赐的东西与旁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不同只是想起陈氏好端端地又要去看小小的嫁妆,心中有些不悦,问她:“这大热天的,怎么就想起去看孩子的嫁妆?偏巧小小今日回门,你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陈氏不高兴了:“不过看看罢了,又不是要她的东西,怎么就不像话了?”
赵明礼也恼了:“好好好,懒得与你多说,不是要看么,那就快些去罢”
陈氏出了院子来寻小李氏,谁知小李氏想着反正是看,又去喊了王氏王氏一想便晓得这事不太对,不愿意参合,推说暑气太重,她有些受不了,要在屋子里躺躺,也不许大郎二郎等人去,说是要陪着她侍疾结果小李氏没叫着人,又去拉赵老三赵老三沉默半晌,一挥手道:“哪里有叔叔往侄儿媳妇房里去的道理,说出去丢人哩!”
小李氏忙了一圈,出了一身的汗,可一个人都没找着,只好回头来寻陈氏二人穿着见客的大衣裳,戴了满头首饰,还没走到小小院子门口,便汗湿了中衣
进了院子,见香案已经设好,上面燃着香烛,摆了几样果品为供温嬷嬷等人都换了整齐的宫装,紫玉和青竹两个也是同样着了宫女服饰,看起来格外威严
陈氏与小李氏腿肚子就开始抽筋
上得前来,紫玉与青竹两个将几样御赐之物一一放到供桌之上,温嬷嬷颂礼,让陈氏与小李氏两个三拜九叩,又吟诵了一番“之乎者也”的
陈氏与小李氏年纪都不小了,满头珠翠瞧着好看,可几个头磕下去,便有几样没Сhā稳的掉在地上待温嬷嬷道“礼成”,小丫头上前扶起她们的时候,两人皆是鬓发散乱,外头的大衣裳都汗湿了
青竹与紫玉两个皆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宫女,上前仪态万方地“请”了御赐之物过来与她二人细瞧
两人一番折腾,哪里还有心情去看什么东西?
匆匆看了两眼,连摸也没有敢摸一下,便赶紧回房洗澡更衣去了
躺在澡盆子里头,陈氏还在呻吟:“哎哟我的个妈呀,难怪听说那些大户人家一般都把御赐的东西供在祠堂里头,一年也不过见上一次罢了这要是真摆在外头,见一次就得磕几个头,还不把人给跪死啊”
唯有小小院子里头的人暗暗好笑,想来自这次之后,再要打小小嫁妆的主意怎么也该多思量思量了
小李氏确实是在打主意
当日小小嫁妆送过来晒嫁,莫说是他们,就是江陵城里有名的豪绅都闪花了眼那一台接一台的各式衣料,真像传说中仙女织出来的一样;还有那些各式首饰,什么头钗手镯手钏项链额饰压裙,好多就是听也没有听说过她那日挤在人群之中,恍惚听几个官夫人议论,说是有几幅头面都是皇后娘娘给赏的,全是内造最好的样式,一套就有好几十件
小李氏听得心头火旺,奈何守着的人太多,不过略晾了一阵子,便着人收进库房里头去了
若是说想要弄一两件,小李氏怎么也没那个胆子她只想着再看上几眼,回了谭家坝也有个跟人吹嘘的本钱可若是直接说想看小小的嫁妆,那成了个什么样子?想来想去,唯有说敬畏皇威,想瞻仰一下那几件御赐之物是个由头
事不宜迟,小小那丫头自小就是个鬼机灵,若是她回来还真不一定看的了,不如趁她回了门,挑拨着陈氏
陈氏果然是个不经挑拨的,叫她略说了两句就动了心谁知那些主子不在,那些下人倒也忠心,死活不肯开门舀出来给她们看上一看这后来看倒是看成了,可这过程怎么想怎么舒心不起来
小李氏自然就高兴不起来,想要发发脾气,奈何下午折腾半晌,晚间居然发起热来
又是闹得一通杂乱,请了大夫来一看,说是中了暑气,须得静养一番,少不得又要吃上几顿苦药小李氏却有些高兴,忙问大夫要静养几日?她倒盼着多养些日子,这江陵好吃好喝的,多住几日也好嘛
谁知大夫居然说只需略休息一日便好,惹得小李氏一直就没开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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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六十九章 点拨
正巧晚饭时分,郑妈妈便回了城里郡主府,悄声将经过说遍,提到陈氏与小李氏三拜九叩之后,连大衣裳都湿得滴得出水来,根本就没心情再看什么御赐的嫁妆莫说小鞋就是旁边伺候的墨兰粉桃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小忙道:“辛苦妈妈了也叫温嬷嬷和青竹紫玉两位姐姐受累了,今日便罢了,待回去之后我再去看他们”
郑妈妈笑着谢了,便听见外头天赐笑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一面说,一面走了进来
小小忙冲几人使了个眼色,站起来说:“没什么,本觉着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们几个讲笑话儿逗我呢”
天赐以为她说不舒服是因为明日周艾便要离开,忙安慰她道:“来日方长,说不定我在余杭熬上两年,便回京做京官呢?到时你便可以与岳父岳母时常相见了”
小小坦然接受了他的好意,微微屈膝道:“那就先谢过郡马爷了”
天赐趁机拉住了小小的手道:“你我本是夫妻,何必如此多礼?”
这种肢体上的亲密接触小小还是些不适,装作抚摸发鬓抽出了被天赐握住的手,轻声笑道:“前头等我们吃饭呢,快些走吧”
看了看尚存温热的手心,天赐叹了口气,又握紧了拳头,举步跟了上去
周艾明日一早便要启程返京,瞧着妹妹眼光中全是不舍小小心里也不好受,曾几何时,她已经真正敞开了心扉将周艾林氏等人视作亲人一般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了种远嫁他乡,远离亲人,并且可能之后一辈子也见不上一面的悲伤也许最初那种对亲人的依赖是这身子原主残留的意识,可到了现在,小小觉得自己已经真正融入了周家这个家庭里头·谁知紧跟着就远嫁了
这么一想,小小忍不住便滴下泪来
见她落了泪,周艾忙笑道:“你还是新婚之期呢,哭什么哭?莫要哭肿了眼睛·明日回去就不好看了”虽是安慰小鞋可周艾也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小小闻言忙擦了泪道:“哥哥莫要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倒是哥哥,回了京城可要好生待我嫂子,生了侄儿也早些给我报信,我要给侄儿见面礼呢还有父亲母亲,女儿不在身边·芹哥儿还鞋又是个不省事的,还请哥哥多担待些,替我在父亲母亲跟前多表表孝心,可千万不能忘了我呢……”
话没说完,又是几滴泪珠儿滚了下来
周艾扭过头去,也是满脸不忍之色
天赐见状忙道:“小小莫要哭了,不是跟你说了么·待我在余杭熬上两年,说不定这一任期满便可以调往京城到时咱们就在国公府里头住着,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小小听着禁不住扑哧一笑:“你倒是说得容易·谁知道你得在余杭呆上多久,之后又调到哪里这个时候便谋算着住我家去,你羞也不羞?”
倒是周艾听了这话,心情好了不少男子住到女方家里,就跟上门女婿没什么两样,他接触赵天赐时间虽不算长,也看得出这人不是个随口敷衍的性子,既然如此说了,证明他确实如此想着这么说来,这个妹夫对自家妹子还是一片真心想到这里·周艾心情便好了几分,亲手提起酒壶替天赐斟了一杯:“妹夫,咱们俩吃一杯”
小小忙举了被子笑道:“我也陪哥哥喝上几杯,望哥哥一路顺风,早些归家看到嫂子和侄子
周艾自然应允,给小小也斟上了一杯
酒过三巡·周艾与天赐算是融洽了不少,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天赐更是将以自己一番雄心壮志全盘向大舅子托出,少不得都是书生“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之言
周艾听着微微皱眉,直言道:“妹夫,如今你身为余杭县令,不同于往日做文章这官场上头来往,不是几篇锦绣文章便能往来不利的你这抱负倒是好,只是还得实际些”
天赐有些不高兴:“舅兄此言差矣,身为读书人,谋一个锦绣前程固然不假,可开创一个太平盛世亦是我辈所愿我倒觉得两者并不冲突”
周艾有些无奈:“我并没有说你这志向与实际有何冲突,只是觉得你立志太过远大了些,还是先着眼手边小事好些”
天赐带了几分醉意摇头道:“舅兄往日行军,难道不是想打出一个太平盛世么?如今天下一统,万邦来朝,舅兄心愿可是了了?”
周艾笑道:“你倒会扯!不怕说与你听,往日我们沙场杀敌,倒真未曾想过打出一个太平盛世这般的念头”
“翱”天赐目瞪口呆了,这与他直以来的信念和接受的信息完全不符,他只能半张着嘴,不晓得怎么应对才好
周艾笑意中带了几分怀念,几分苦涩:“每次上战超没有人知道会不会获胜,首先想到的便是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获胜我十二岁跟着父亲到边关,开始父亲怕我受伤,将我放在身边照料,帮着端茶倒水,传达命令之类十四岁那年,外蒙人来犯,我们这队大败,实在没办法,我也只好扛了把长枪便上而论战场”
“多亏同袍掩护,几场仗打下来,我虽受了些小伤,好歹与性命无虞只是当时我那个小队十余人,到后来活下来的只有四人”
“第一次杀死外蒙人的时候,我怕得要死,双腿跌坐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若不是我一个同袍一把将我拉起来,只怕我早就死在了战场之上从那之后,我便晓得,胜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去所谓成王败寇,古来便只有活下来的称王,那些败寇,谁管你是死是活?”
“如何才算活下来?只有你的敌人死了,你才能活了所以为了活着,必须胜利一场接一场胜利之后,便是妹夫你说的天下一统,万邦来朝可最终,那些在战场的人真的只有一个念头,打败你的敌人,让自己活下去”
这是天赐从未接触过,也从未听说迁的战场原来那些士兵只是想着能够活下去,活着回去见到父母妻儿将军们也只是想着活下去,让士兵活下去,让战斗胜利,否则说不定哪日因为战败,皇帝就会砍了他们的脑袋
与大舅哥说的这些相比,天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理想挺虚无的“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说起来倒是简单,可如何去做?从何处入手?赵天赐满心茫然,倒不如大舅哥那个“活下去”的理想显得真实
他起身朝周艾真心实意地一礼,长揖至地,口称:“多谢舅兄教诲”
小小在旁边看着,默默点头
她一直就觉得天赐有些浮躁这种浮躁是因为少年成才,是因为突然而来的光环笼罩之下有些飘飘然了可是结亲之前父亲已经解释得很清楚,陛下重视赵天赐,并不是因为天赐有多么出众的才华,而是觉得他是一块可造之才,恰好又不属于朝堂里的任何派系或者势力
陛下预备对朝堂里那些尾大不掉的势力动手,赵天赐便是他在磨练的一把刀
当今陛下与周伟年纪差不多大鞋也不过四十不到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精力充沛的时间所以赵天赐的磨练也许会经历很长一段时间若是赵天赐这么飘飘然地去上任,说不定还未曾经受磨练,便成为了弃子
与想启用赵天赐的原因一样,陛下若是要放弃赵天赐,同样没有任何牵挂和理由
所以赵天赐自己还不知道,他已经走在了一条颤巍巍的钢索之上,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响鼓不用重锤,若是赵天赐不明白,说太多也是白费见天赐隐约有醒悟之意,小小举起酒杯笑道:“多谢哥哥操心,我代天赐敬你一杯”
周艾微微一笑,满饮了一杯
次日一早,小小与天赐将周艾一行人送出江陵城外十里亭,这才回到郡主府
府里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想到日后过来的时候也不是很多,小小便只留了一家家人守着,那家男人是原来跟着周伟的兵,右臂受伤后感染整只截断,周伟怜他身残,把他带回了家中虽然身残,可那人身体倒是健壮,对周家也是相当忠心,此次小小南嫁,林氏便特意挑了这家人跟着过来
他媳妇也是后来在周家娶的,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十一,女儿八岁,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小小想着这院子虽说不大,到底里头还有不少东西,日常也需打扫,便留了他们一家人管着宅子若是有事要过来赚只需提前一天着人前来布置就好再者这里隔赵家庄也不远,有什么事情,让那小子过去传个话也就是了
收拾妥当,小小便与天赐带着郑妈妈等人返回赵家庄子
小小想了想,路上还是将庄里发生的事情跟天赐略微提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最后还是着人将东西拿出来了,只不过御赐之物,不好等闲待之,走了一番过场而已,算是把这件事情在天赐这里报备了
天赐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二百七十章 回赵家
妻子刚刚与自己成亲不足三日,母亲便急吼吼地要去看媳妇的嫁妆,任何一个人看起来,都是母亲一副急切地想要知道儿媳妇嫁妆多少,以作谋划的涅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天赐心里自然有数便是在施州那几年最艰难的时刻,她都可以把所有的钱财托付给小鞋以求自己与天佑能有个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就变成这个涅了呢?
不对,小小说了,还有三婶……
天赐想到这里面色一肃,这其中一定少不了那些亲戚的参合可是母亲难道就不知道这样做不妥么?跟着人家起什么哄呢?
他转头去看小鞋她靠着车壁,双目微阖,墨兰和粉桃坐在车内一角拿着个荷包低声说着什么,可小小似乎是疲倦了闭目养神一般,并没有说话
小小越是这幅样子,天赐就越觉得心里不安换了任何一个做媳妇的被婆婆这样对待,心中多少都有些怨气的吧?可为什么小小说起这些事情轻描淡写,仿佛不放在心上的涅呢?
天赐摇摇头,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如今小小贵为郡主,从身份上说,自己的母亲连个诰命都没有,不过一介平民,她也确实犯不着跟母亲怄气,只是她这涅怎么看着就如此令人心里不踏实呢?
小小倒不晓得天赐转瞬之间便想了这么多,她也不求天赐能站在自己这边,毕竟陈氏是他的母亲,而且这事自己已经处置,也不的后头有什么尾巴若是大家能向之前一般相处便好,若是不能,她也不会再向之前一样小心忍让的
两人沉默着,马车很快便驶回了赵家庄
一下车等不及换衣服,天赐便带着小小去父母院子里头请安赵明礼和蔼地问了两句,便叫他们俩先下去休息,小小告退了,天赐犹豫了一下,去了陈氏屋里
昨日一番折腾,小李氏生了病还没起来,陈氏也是折腾得够呛,好在这些年养尊处优,身子好了些没有病倒可是昨日晚上赵明礼又忍不住呵斥了她一顿,陈氏心里这委屈,简直就是冒着泡儿地往外直翻此时见儿子回来了,自然忍不住诉起苦来说小小陪嫁的那些人太过无礼,百般折腾不说还没把她当做主子,连累小李氏也受了折腾,害的陈氏在亲戚妯娌里头都掉了面子……
天赐默不作声地听着待陈氏停下来喝茶,方无可奈何地说道:“母亲也是,这么大热的天儿,何必跑来跑去地折腾?如今媳妇也娶进门了,您老也可以享享清福才是”
陈氏瞪圆眼道:“哪里是我折腾?分明是那些刁奴折腾我好吧?不过是几件东西,打了个御赐的名号瞧着稀奇罢了又是叫我们换衣裳,又是下跪叩首地,哎哟这么热的天……”
天赐无奈:“母亲您也知道这么热的天,何苦昨日巴巴地跑去要瞧?小小身边的那些人,除了几个是周家的家生子陪嫁,其余那几位,都是太后皇后身边服侍的若真是论起来,品级比儿子还高呢!”
“什么?”陈氏惊讶地睁大了眼:“不过几个奴才罢了还有甚品级不品级的?”
天赐的表情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无力:“母亲,她们都是宫里出来的女官,得了皇后和太后的恩旨,这才跟着小小的那几位嬷嬷,说是奴才,实则是让小小给她们养老,就是她身边那四个大宫女,也是极得太后喜爱,放出来指望让小小帮她们寻门好亲事的人家皆是有品级,拿着俸禄的,以后再莫要‘奴才’‘刁奴’地使唤人家了”
陈氏难以置信,蠕动着嘴唇不晓得说什么好天赐见着情形,晓得她是心里诧异,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不想去跟几个下人赔礼道歉,便笑着说道:“母亲也莫往心里去,咱们平时供着她们便是了,日后如何处理,自有小小安排,您就不用操心了”
陈氏哪里是操心这个,她想起昨日还匪那个叫青竹的大丫头,心里正惶恐呢,天赐说什么都没听进耳朵里头去
呣子俩正说着,小小带着青竹过来了,进屋便笑着请了安道:“多些婆婆体谅媳妇只是万没想到昨日竟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情,听说婆婆身体不适,正好我带得有几只百年山参,给婆婆补补身子青竹昨日冒犯了婆婆,媳妇代她给婆婆赔礼了,请婆婆莫要生气了”
说罢便上前盈盈一礼,青竹捧着山参在后头跟着跪下来
陈氏听了天赐的话,心里正是惶恐不过,哪里敢受礼,赶紧下来亲手扶了小小起来,强笑着说:“莫要多礼了本就是我们乡下人不懂规矩,差点闹出不是,幸好温嬷嬷晓得,不然真有个什么不是就怕耽搁了天赐的前程了”
小小微微一笑,并没接话,示意青竹将东西放在陈氏屋里,坐着陪着说了两句闲话,便起身告辞,天赐忙跟着一起出来了
两人并肩而行,青竹远远跟在后头,一路无话
出了陈氏的院子,天赐仍是不晓得跟小小说什么得好,看着身边女子洁白姣好的侧脸,圆润小巧的耳朵上坠着一颗红宝石耳坠子,随着步伐微微摇动,几缕调皮的发丝在她颈间随着步伐拂动,修长的脖子隐入衣襟下头,描画出引人遐思的曲线……
天赐忽然觉得喉头干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刚说了一个“你”字,便听见后头传来天佑大呼小叫的声音:“小小妹子!小小妹子!”
小小闻声回头,眼角余光扫过天赐,见他一脸不愉,不知道他又是哪里不对,也没理他,笑着看向跑过来的天佑:“天佑哥哥!”
“嗯哼!”天赐彻底黑了脸,训斥气喘吁吁的天佑:“没个规矩,这是你嫂嫂,还不见礼?”
天佑冲着小小挤了挤眼角,装镊样地长揖过去,拉长着声音叫说道:“见过嫂嫂!”
小小也微微蹲身为礼,忍笑道:“见过小叔”
天赐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点,拿着长兄的架子对天佑微微颔首:“大热的天,这般急忙忙地跑来干什么?”
天佑是一贯的嬉皮笑脸:“正准备去母亲那里,听说哥哥嫂嫂回来了,这不追着你们给问好么?”
小小看他的涅表情与小时候无异,心情轻松,笑着打趣道:“一个家里头住着,还怕见不着么?跑得一头都是汗的,小心待会儿回汗招了暑气!”
天佑便摇头:“喔喱做了嫂子就是不同了,婆婆妈妈起来,无趣!”
天赐警告性地撇了他一眼,他显然挺畏惧天赐的,缩了缩脖子委屈地望着小小道:“嫂嫂你不晓得,我还在书院念书呢,要不是哥哥成婚,哪里能得闲?明日就又得去书院了,无聊死了啊”
小小掩袖噗嗤一乐,上下打量他几眼:“听说你如今已经是秀才老爷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嬉皮笑脸的啊”
天佑偷偷看了天赐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就是当了状元,也学不来什么沉稳的,你又不是不晓得”说着话锋一转道:“对了,嫂嫂赠我的礼物真是极好,谢过嫂嫂了”
没等小小接话,天赐便不耐烦地抢了话头过去:“你有这心就行了,明日便要去书院,你还不快些去收拾书本?”
被天赐这样一说,天佑立即没话了,告辞往陈氏那边去了
小小见天赐的涅好似有话要说,暗暗留了个心眼,回到房里叫紫玉遣人去问问,自去梳洗不提
赵家庄子实在太鞋服侍的下人们除了小小带过来的,就是原来庄子里头服侍的人,都是庄子上的农户里头选出来的,人不多,也挺老实紫玉没费什么劲就打听出来了,笑着给小小回话:“说是二少爷不想去书院念书了,想求着郡主给老爷说说情”
小小斜靠在榻上,青竹在一旁打着扇,听了紫玉的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这个情她可不敢去说如今天赐中了探花,无形中对天佑的压力一定很大,依着赵明礼的个性,便是天佑没那个运道,起码也得考个进士回来自己刚进门还没几日,何苦去碰这个霉头?还是装作不晓得的好
天赐洗浴过后换了衣裳便径自往小小屋子里来了
他的房间里头倒也不是没有摆上冰盆,可他就是觉得小小那间屋子里头凉快些见他进来,青竹一愣,低低喊了声“郡马爷”便去看小小小小正昏然欲睡,听见他来了,赶紧坐了起来笑道:“你过来了?青竹去端碗酸梅汤来”
天赐登时有些不自在起来,好像自己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室静谧美好的气氛,并不是很受欢迎似的他有些难过地问:“小鞋你不必如此拘谨的,我们是夫妻”
小小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了,笑了一下说:“哪里是拘谨了……”
见左右无人,天赐忍不住说道:“小鞋能娶了你,我很高兴可是,好像你并不高兴……”
二百七十一章 庸人自扰
小小楞了一愣,没想到天赐如此直接,忙压抑了心慌勉强笑道:“我只是还不习惯”
天赐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去看会儿书”提脚便走了
青竹端了酸梅汤进来,正好碰见天赐出去,不由讶异道:“郡马爷您往哪里去?”
天赐没理她,径自出去了她进来一看,小小端坐在榻上,一脸恍然,也没敢进去打搅,又把碗端了回去,寻了郑妈妈把这事说了
郑妈妈正同温嬷嬷孙嬷嬷几个老嬷嬷闲话,听了青竹的话,几个老嬷嬷对视一眼,都不晓得说什么好孙嬷嬷两个同小小并不熟悉,只觉得她极好相处,并不苛刻,郑妈妈与温嬷嬷到底同小小相处时日长些,尤其是温嬷嬷,原先教导小小礼仪的时候,就觉得她有种骨子里头的韧劲,平日看不出来,可若是犯上了倔,也是个不低头的
温嬷嬷便疑惑地问道:“莫非是回门的时候,郡主同郡马爷闹了别扭?”
郑妈妈仔细想了一回,也是满腹疑惑:“并没有艾之前回庄子的时候都好好的呢”
温嬷嬷不由便想到了昨日戏弄陈氏的事情:“莫非是赵夫人说了什么,小两口闹脾气了?”
郑妈妈一想倒有这个可能,忙往小小房里去了
小小房里就只有青竹服侍着,墨兰与粉桃轮休,紫玉在外间坐着绣着东西,见郑妈妈进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郡主刚睡下了”
郑妈妈掀了竹帘一看,小小侧身躺在榻上,盖了薄薄一层纱被在胸腹间,青竹坐在旁边打着扇便给青竹打了个手势
青竹俯身见小小已经睡得熟了,正发出微微的鼾声,这才放了扇子出去
紫玉忙放了绣绷子进去,郑妈妈便拉了青竹出来檐下说话:“之前去夫人那里请安回来,路上可还发生了什么事?”
青竹摇摇头:“并没发生什么,路上碰见二少爷,跟郡主和郡马爷说了两句话那个时候郡主和郡马爷都还有说有笑的,刚才郡马爷进来的时候,瞧着心情也还不错,奴婢就是出去端了碗汤的功夫回来就碰见郡马爷出去了,脸色也不太好”
郑妈妈便微微点头:“那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发生了什么事了”
青竹轻声问道:“郡主的小日子还有几日?会不会是还没有圆房,郡马爷心里不高兴?”一面说着脸就跟着绯红起来
郑妈妈却没注意到她的羞赧,恍然大悟地点头道:“定是这个事了姑爷也是,心急什么,定是说起这个咱们小姐羞恼了,两人起了口角也不一定”嘴里说着脸上就忍不住笑起来
待小小醒来,发现坐在自己榻边打着扇的居然是郑妈妈,青竹紫玉两个不见了踪影,不由便有些着恼:“这两个小丫头,一定是跑到哪里玩去了,劳动妈妈这么大年纪做这些粗活!”
郑妈妈忙扶了她起来青竹端了水进来听见,故作委屈道:“郡主可冤枉我们了郑妈妈想着您,打发我们去做小丫头的粗活您倒好,发作起我们来,真真是委屈死了”
紫玉拿着毛巾面脂等物跟着进来也道:“可不是,郑妈妈倒是讨了巧,可怜我们姐妹俩就被郡主训斥一通”
郑妈妈也忙道:“小姐莫恼,是我想着小姐午睡也不习惯别人服侍这才过来的,您就别冤枉她们俩了”
小小忍不住扑哧一笑:“我不过才说了一句罢了,你们三个人倒是驳了我哑口无言是是是,我说错了,给两位姐姐赔个不是”
青竹有心讨她高兴,放下水盆做出一副委屈的涅:“奴婢不敢,郡主若是不高兴能冲着奴婢发脾气最好,莫要憋在心里憋出气来,奴婢才真是万死呢!”
小小无奈了:“往日只觉得墨兰能言善道的,今日才发现青竹也是个嘴巧的你们四个里头,倒只有粉桃话少些了”
青竹紫玉自然不依,纷纷叫起屈来,手下却没停,替小小梳洗了,松松挽了个堕马髻,只Сhā了一支金镶玉的莲花簪子,这才退了下去
郑妈妈这才拉着小小的手说道:“小姐莫恼了他们,是老奴听说姑爷跟小姐闹得不怎么开心,放心不下,特意过来看看的”
之前的事情,小小真不知道怎么说起,只嗯了一声,并没答话
郑妈妈却以为她是抹不开面子,温言细语地劝她:“小姐从刚回家就是老奴跟着您,如今跟着您往这江陵来,身上更背着夫人的嘱托老奴依老卖老地说一句,老奴虽不是您的奶妈妈,心里也一样疼着您,敬着您如今您成了亲,便不再是闺中少女,虽说姑爷对您好,可这夫妻之间,得互相敬着爱着,方是相处之道您也莫要再恕性儿,惹了姑爷不高兴,这男人都是这样,他爱着你,哄着你,可都有个底线如今您跟姑爷已经成了亲,却还没洞房,男人急切些也是有的,您就别再嗽子跟姑爷斗嘴怄气了”
小小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认真地听着,听到后来目瞪口呆,只觉得荒谬,忍不住便笑了起来:“是的,我知道您的好意,往后一定注意着些”
见她答得爽快,郑妈妈也高兴:“再过几天您的小日子完了,就让姑爷搬回来,新婚夫妇,哪里有分房而眠的规矩?”
那就是过几天就得跟天赐洞房?小小羞红了脸
郑妈妈却还自顾自地说着:“也不对,今日还是让姑爷过来才对,当日是姑爷喝醉了酒,如今这回门什么的都完了,便是您小日子,难道他还敢嫌弃不成?嗯,今晚就应该搬回来”
小小脑子里顿时成了浆糊,郑妈妈见她没答话,径自站起来安排青竹叫上其他几个丫头整理房里的东西,另叫人把天赐搁在书房里的东西挪过来,忙得不亦乐乎
待小小回过神来,倒不好开口叫他们别忙活了,忙想着晚间该怎么办才好
却说天赐本来气冲冲地走了,进了书房,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又不禁自嘲自己想得太多若是小小不肯嫁给自己,怎么会跟自己成亲?就算自己中了探花,可无论家世人才前途比自己好的,也不是找不到京中人才荟萃,哪里就找不出一个比自己强的?小鞋还是对自己有心的吧?
心里略定了些,他便铺纸磨墨写起字来,一连写了二十来张,觉得心气顺得多了,这才伸手抽了本《春秋》欲看外头松针却忽然禀报道:“少爷,温嬷嬷孙嬷嬷过来给少爷请安”
这个时候,请什么安?天赐心中惊奇,便让她们进来说话
温嬷嬷等人笑着杆疙道:“给郡马爷请安郡马爷书房里头可有随身东西,老奴们过来收拾了,一并收到新房里头去还请郡马爷告诉老奴,咱们也好拾掇”
把东西收到新房里头?天赐心中疑惑,只笑着说:“并没什么,不过几件寻常衣裳罢了,留着晚间要使的,不用搬来搬去只是,收拾东西做什么?”
温嬷嬷笑着道:“瞧郡马爷说的,您和郡主本就是新婚夫妇,哪里有您睡一头,郡主睡一头的?”
天赐一听,只觉得惊喜,莫非是小小好了?那岂不是说……
强行按捺了,只笑着点头道:“我晓得了,书房里头的东西不用收拾,原也没有什么,晚间我自会过去你们且下去吧”
谁知温嬷嬷和孙嬷嬷对视了一眼,上前一步轻声道:“老奴说多说一句,还请郡马爷莫恼”
天赐微微点头,示意她们接着说
孙嬷嬷这才道:“郡主年少,又从京都远嫁江陵,谁知道这一来之后水土不服,小日子也乱了这女子小日子的时候,本就心绪不安,情绪不稳,若是郡主说话做事有些与平时不同,还请郡马爷念在咱们郡主娇弱,莫要同郡主生气了”
这么说来,最近小小对自己不冷不热,甚至透出几分疏离,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自己,而是因为她身子不舒服,所以心情才不好了?天赐只觉得心中一片清爽,再无一丝烦闷,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温嬷嬷他们出去了,这才笑出了声来
都怪自己,只顾着欢喜终于跟小小成了婚,结了亲,却忘了她抛却家人,远嫁千里,身子又不适,自然心情更好不起来可笑之前自己还为小小淡漠的态度伤心,原来不过是庸人自扰
天赐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却又想到,自己非但不体谅她远嫁疲劳的辛苦,只顾着埋怨她对自己的疏离,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摸了摸上Сhā着的发簪,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不舒服的时候都还想着自己,可自己一点也不体贴她,实在是太不该了
这么一想,又哀怨地叹了口气,书也看不进去,瞪着桌前的虚无发起呆来
松针在门口探头看了看,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少爷不会是中暑了吧?要不怎么看着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呢?(去 读 读 ..cm
二百七十二章 团圆饭
天赐乐不可支,又想到之前自己做得不够,不由患得患失没等他思量一会儿,前头来人传话说是今日全家一同吃饭,他便去寻小小一起
还是新婚期间,青竹准备的衣物都是比较喜庆的,小小挑拣了一番,穿了一条绯红粉红的间色系胸襦裙,外头着了月白的广袖长衫,也没带项链,胸前用翠绿的碧玉链子扣在衣襟之上,头上也只Сhā了一根碧玉钗子,显得清新而又雅致
天赐看着又微微失神起来
原来小小就是不加装扮的时候,也是如此好看
两人并肩往前头花厅过去一路上,天赐几番想开口说话,却又不晓得说什么好小小心里正是烦乱,想到晚上天赐也要到房间里一同安睡,就觉得莫名的不安,哪里还有心情去顾忌他的表情?
到了摆饭的花厅,两人皆是一愣赵家众人齐齐在座,竟是全员到齐的聚餐,就是据说中了暑气下不得床的小李氏也精神萎靡地坐在一边,神情恹恹的,见小小和天赐进来下意识地将脸儿偏了一偏
陈氏笑眯眯地招呼他们两入席坐下,似乎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小小笑着行礼伴着天赐坐下,正好看见对面的天佑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微微摇了摇头,天佑便低了头看不清表情
见人都到齐了,陈氏吩咐上菜,赵明礼便对天赐道:“天佑明日便要回书院上课,你祖母他们也要返回施州晓得你不日便要去上任,这顿饭当是团圆饭”又抬头环视一眼笑道:“大家放开吃就是”
小李氏一听脸色不愉,赵李氏也咦咦啊啊地费力道:“不……孝子!”说得很是吃力,声音也不算大她身后的健妇听见,笑着大声上前道:“老夫人是想吃哨子面?哎呀,还是前儿厨房做过一回老夫人倒爱上了”
赵明礼微微皱眉,看向王氏
王氏笑了一笑道:“多谢二弟款待了只是这已经立秋,田里的洋芋苞米都要收拾了,再不赶回去,怕那些人做不好呢!”
赵明礼笑着道:“是哩,别人总不如自己照看得用心,来年一年的口粮呢,可不能耽搁了!”
说起粮食,赵老三也有了话说,他习惯性地去摸别在腰间的烟杆子却没有摸到,搓了搓手道:“出来这么些天,我也一直惦记着哩!”
小小一看便明白告辞的是王氏,稍带上了全家,瞧这涅,小李氏和赵李氏显然是不满的,只是赵明礼也急着送神这才有了今日的“团圆饭”一说
果然赵李氏又憋着气儿开了口:“不回去!”这次倒是说得利索,所有人都听清了,小李氏面露微笑,随即低了头,其余人都是一脸平静,仿佛没有听到似的
赵明礼回头对坐在首位的赵李氏说:“娘都的家里的田地出产哩,怎么能不回去呢?”
赵李氏哼哧着说道:“我不走!”
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赵明礼咬了咬牙:“这大热天的赶路也不方便您留下就是!”
话一说完,陈氏就变了脸色
要说这世上她最讨厌的人,赵李氏得排第一本听说施州众人要走,她还暗暗欣喜,可如果赵李氏留下她还有什么好高兴的?脸上不由就带了几分不悦出来
小小看了一圈,没有做声她一个孙媳妇这种场合还轮不着她出声,再说天赐马上要去余杭赴任,她要走,谁也拦不赚犯不着趟这浑水,让他们搅合去就是陈氏也是安逸日子过得久了,来个赵李氏磋磨一下,也让她回忆一下当日在施州的困境
天赐同样没有说话,看着摆上来的菜肴仿佛看出花来似的
小小偷眼瞧了他一眼,见他也是一脸不愉,晓得他对赵李氏积怨已深,可如今赵明礼已经开口留赵李氏住下,万没有儿子当堂顶撞老子的道理,只能郁闷
陈氏看了看天赐两口儿,本指望他们俩能说什么,却见两个小的都是低着头不出声的涅,心里更加憋气,努力挤了个笑脸对赵明礼说:“老爷,咱们住在庄子里头,湿气重得很,母亲若是留下,该如何安排得好?”
这个赵明礼真没有考虑过,他不过是多年未见赵李氏,见到她如今的涅,心中戚戚,一时心软说了留下赵李氏的话而已可涉及到具体如何安排,也拿不定主意了
小李氏忙道:“不妨事,我瞧着江陵气候比施州要干爽得多,二哥这庄子置办得这么好,比施州老宅好得多了,倒没什么妨碍的只是娘身边离不得人伺候,不如我留下伺候老娘就是”
陈氏没想到一个没走,另一个就贴了上来,还没想好如何回答,赵老三就不悦道:“儿子姑娘都大了,眼看就要相人家,你留下算个什么?二哥家里下人多得是,不差你一个服侍的!”
小李氏那个气呵,又不敢当面发作,只得偷偷拧了赵老三一下,口里说道:“一则我也还觉得身子虚弱,二来下人哪里有儿媳妇贴心我都照料老娘这么些年了,还是我留下伺候老娘得好”
王氏见她一副急切的涅,也不说什么,只望着赵明礼说:“三弟妹倒是孝心可嘉只是我惦记着家里的田地,还有二郎的亲事,也没那个心思跟着住下去劳烦二弟帮我们打点一下,最好明后日吧,我们也好尽早动身”
小小听着奇怪,念及她往日的好吃懒做,王氏真跟变了个人似的,忍不住抬头看了王氏一眼,正好王氏看过来,对着她微微颔首一笑
赵明礼正在踌躇,之前王氏跟他说要回去,他还以为是老宅的人都商量好了,这才安排了这团圆饭谁知如今看来,意见倒是相左,走的要走,留的要留他也不晓得如何是好了
陈氏只关心赵李氏是不是真的要留下的事情,再听了小李氏打蛇随棍上,心里更是有些膈应目光扫过天赐两口儿,见他们俩一副置身事外的涅,心里更不舒服,脑子一抽便开口说道:“江陵天气虽比施州干些,可我们这庄子上头还是潮湿了些,母亲住着也不太好可惜江陵城中我们也没置办宅子,要不这样……”
她说着转向小泻“再过几日,天赐就该去余杭上任了小小你不是在城里有处宅子么?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借给我们住着,也省的荒废了”
话音刚落赵明礼便拍了桌子:“胡闹!”
陈氏脖子一缩,嘴里还强辩道:“我是想着媳妇那宅子空着可不是就荒废了,我们住过去好歹也添些人气……”
小李氏听着目光一亮,大声附和道:“这法子倒是不错,听说那个宅子还是容米郡王之前的宅子呢!”
歪眼斜嘴的赵李氏也乐了:“好!”
小小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她身后跟着服侍的青竹紫玉两个都气得捏紧了拳头,天赐也满脸不愉,眼光从小李氏赵李氏身上一一扫过,冷冷哼了一声,也没说旁的只看着赵明礼
赵明礼不好发作自家母亲和弟妹,只能拿陈氏这罪魁祸首撒气:“真真是没了道理了!哪里有婆家人去住媳妇陪嫁院子的?你是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耻笑么?”
陈氏话说出口其实就后悔了,此刻缩着脖子不敢大声说轻声辩解道:“妾身只是随口一说,老爷莫要生气可是这庄子里头本就紧张,也挺潮湿的,母亲本就病着,若是住下来弄坏了身子……”
小李氏见赵明礼发了火也有些发憷,马上转口笑道:“二哥莫要生气这不是还商量着么?不行就算了嘛,说不定天赐媳妇也愿意孝敬奶奶呢!”
这话一说,一屋子人都看向了小鞋赵李氏眼中更是射出了光来
小小冷笑,这是逼着自己表态了?若是不干,还不给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了?
当即抬头微笑道:“孝敬祖母确实是孙媳妇该做的明日我就上折子,等皇上批示了,大家就搬进去吧”
“皇上?这又关皇上什么事情了?天赐媳妇,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何必扯什么皇上呢”小李氏一听就吓了一跳,不过住个屋子,怎么还扯到皇上了?
这次是天赐开口释疑了:“三婶有所不知,那处宅子是容米郡王腾了自己的院子,又买了周边几处房子合在一起的,已经报了圣上,御笔亲批了郡主府的牌匾若是挪做他用,自然得上报朝廷,否则就是欺君了”
赵李氏听完缩了脖子不敢说话,小李氏惊呼一声:“哎哟妈呀!”就往赵老三身上靠“我头又晕了”
小小暗暗好笑,回头看向天赐,见他给自己回了一个安心的笑容,心里莫名就是一松
天赐看了眼苦着脸的陈氏,对赵明礼说道:“父亲,儿子再过几日也要上路了,若是祖母要留下来,少不得还要尽早做安排家中人手本就不多,如今也莫要再舍不得,该添置的下人就添置,有合适的宅子就买一个,这庄子里头潮湿,您和母亲年纪也大了,往后住在庄子里头也怕身子不适”
赵明礼摇摇头:“不说这个了当日我买这个庄子,就是贪这里山清水秀,不似城中嘈杂再说家中本就没几个人,添置那么多下人干什么?没得添乱!都不提了,先开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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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三章 入夜
赵明礼一番话算是给之前的事情做了个总结,之后无人再敢多说什么,除了赵李氏不时咦咦啊啊两声,便没了旁的声音
天赐本来满腹欣喜与忐忑,一顿饭吃下来,倒没了欣喜,只剩下憋闷他看了看身边慢条斯理用餐的小鞋见她一脸平静,拿不准她到底心情如何又看了看陈氏,陈氏满脸不自在只得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好多说什么
吃罢饭,赵明礼便叫天赐去了书房
踱了几步,似乎是在想着怎么开口,半晌他才对天赐说:“你且回去好生跟小小说一下你母亲的性子你也晓得,本是个柔顺的,不过是当时心急,说了些不太妥当的我们赵家家世本就比不上亲家,可也断然没有打媳妇嫁妆的意思小小这孩子是个好的,你也得哄着一些,莫要伤了他的心我虽不在官场打混,也晓得你现在这情形,日后少不了周家的提携,你自己也要心中有数莫要因为你母亲一两句昏话,闹得面上不好看你母亲那里,我自会去同她说的”
天赐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那祖母……”
这个问题赵明礼的确头疼按着施州乡间约定俗成的规矩,本也该老三为老娘养老送终但是如今三房人里头,赵老大已经身故,赵老三衣食无忧,但也不比自家情形好,平心而论,接赵李氏养老也不是不行的
可一想到往日种种,赵明礼又诸多犹豫再看了赵李氏如今的情形,心中又有几分不舍当即也无法回答天赐的问题,只得摆了摆手说:“这个不用你操心你且安心在家陪你母亲几日,好生打点行装预备着去上任就是”
天赐点头应了,想起另一桩事情来,忍不住询问道:“不知回乡祭祖的事情父亲是如何安排的?眼看再过几日便是中秋……”
赵明礼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他才一直没怎么定下主意论理说,自然应该是带着儿子回施州老家祭祖,可是在他的记忆里头,连爷爷的事情也不清楚,只晓得自己父亲都是逃荒到施州的,无根无源的,祭哪门子祖?犹豫了一下便道:“如今天气热,此事不提也罢咱家祖上的来历便是你爷爷也不清楚,顶多也就是祭拜一下你爷爷罢了若是你出息,自然是能修个族谱出来至于祭祖一事,暂且不提,不提罢了”
他强调了两三次不提,天赐也很少听说自己爷爷的事情,至于还在世的祖母赵李氏也没有几分好感,当即抛下疑惑点头应了,告辞回去不提
松针提着灯笼将他送到后院门口,便有小丫头迎了上来天赐心情莫名一紧,跟着小丫头往自己房里过去,越是临近屋子只觉得心跳如擂鼓,面红耳赤待走到门口,便退下来努力平复着心跳外头打帘子的小丫头见他来了,行了礼叫了人,打起帘子,里头墨兰便迎了出来,问候了一声什么他也没有听清,“嗯”了一声抬脚便进了屋子
小小正吩咐粉桃:“……虽立了秋天气也不见凉,竹帘子什么的也就不忙撤换,省的散了包袱,过几日走的时候又不好收拾”
抬眼见天赐进来,微笑了一下,待几个丫头和嬷嬷同他见了礼,便对天赐说:“后头水都备好了,你先去洗洗吧”说罢继续跟几个丫头安排事情
说了两句,总觉得紧张,手心里都腻出汗来粉桃几个都偷眼望着小小直笑,小小也说不下去了,郑妈妈见她露出偏,便Сhā了嘴道:“还有些日子呢,再怎么也得在施州过了中秋再启程不是?小姐就莫急了,老奴会盯着他们办事的,您先歇息吧”
小小微微点头,几个丫头抿着嘴儿笑了笑,行礼退下了,只留下当值的青竹和紫玉两个在外间听候使唤
郑妈妈走在最后,悄声对小小说:“小姐莫怕,您如今小日子还没走,姑爷也不会怎么着只不过这新婚期间,没有两口儿分房的道理老奴晓得您连丫头跟着伺候都不习惯,可您这成了亲,便是不习惯也得试着习惯,过些日子就好了”
小小强打了个笑脸,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郑妈妈这才满意地退了出去
里头天赐还在洗袁小小听着里间传出来的水声,莫名觉得心慌意乱,随手捡了本常看的话本拿起来,却又觉得满心烦躁看不下去,只盯着书页发呆
天赐出来,便看见小小坐在灯下,一手拿着书,一手托着腮,对着灯火遥遥出神的涅她已经洗漱过了,一头半干的长发随意用银镶珠子的钗子挽了个纂儿,多半头发披散着,墨水一般批泄而下,搭在月白色的广袖长身对襟衫子上,同样月白色的长裤下隐隐露出一点红色的绣鞋,此刻正一点一点地摇晃着
天赐觉得刚洗浴过的跟没洗一样,身上又冒出汗了
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润了润喉咙,他才开口笑着说道:“天色不早了,别在灯下看书,当心坏了眼睛”
小小惊醒过来,回头望着他笑了一笑,昏黄的光照在她的侧脸上,那皮肤好像半透明的一样,闪着莹润的光泽天赐又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声音挺大的,小小也听见了
没想到天赐这么紧张,小小忍不住一笑,倒觉得自己没那么紧张了,便笑着问了一句:“你洗好了?”
天赐胡乱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喝了,才觉得喉咙里头没那么干
小小弯了弯唇角,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都是夫妻的两个人了,不过独处一会儿罢了,竟然彼此都紧张成这幅涅便放了书本,有意扯了话题问:“公公叫你去书房,说了什么?”
提起这个,天赐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即舒展开来说道:“说晚饭时候的事情,叫你莫要多心母亲不过是那么一说,临时起意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原来是说这个小小撇了撇嘴,还是点了头说:“我晓得,并没有往心里去只不过若是旁的宅子倒也罢了,不太好办要不然趁着这几日找个人牙子,看看城中有没有合适的宅子,买一处送给婆婆就是这庄子里确实潮湿了些,公公婆婆都上了年纪,住着确实不太好”
天赐听着心下感动,面上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道:“大可不必父亲母亲久居此地,若是想在城中买宅子,家里也不是拿不出那几两银子实在是父亲偏爱这里青山秀水,不愿往城里去罢了”开玩笑,用媳妇的银两买宅子给自家父母,他又不是入赘的即便是入赘的,也没有让媳妇拿着嫁妆去供养自家父母的,这样做男人也太没面子了
小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复又问及赵李氏的事情:“那祖母怎么办?真的要在这里住下来么?”
对于赵李氏的厌恶,小小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因为她晓得,这种厌恶的情绪,只怕天赐还在她之上,倒不怕天赐觉得自己不够贤惠大度
果然天赐一听就皱了眉:“父亲还没决断,不过若是三婶要留下来一处住着,只怕三叔也不肯到时再说罢了”
也是,反正自己要跟着天赐去余杭,难道还管着这些破事不成?若是赵李氏与小李氏要留下来,日子一久也是跟陈氏处不好的不过陈氏现在日子清闲,给她找点事情做做也未尝不可
小小有些恶趣味地想着,以前陈氏的地位比赵家另外两个媳妇都要高些,举人娘子,身有私财,日子都能过成她那个德行好容易离了施州日子松泛了几日,叫她又过回施州的那种生活,她自然是不肯定的可若是赵明礼要留赵李氏,她也不能违背,还得跟着侍疾,再来个小李氏,嗯,这日子想着估计就相当精彩
天赐显然不想提这些个,转了话头告诉她:“父亲也说了,回乡祭祖的事情暂且不急,如今我们家落在了江陵,我这祖籍也算是江陵了,倒不用大热天地往施州赶路”
小小不是很感兴趣,点头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两人之间一时静了下来,天赐又觉得那种火上烧的感觉上来了,赶紧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小小便随口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少喝些茶水,要不晚上睡不着”
说完见天赐眼中放出光来,才恍然自己说的什么,好像急着上床睡觉似的,忍不住脸上飞烫,别过脸去目光落在那架奢华的拔步床上,脸上的热度更甚
天赐见她脸儿绯红,微垂了眼帘扭了头,别有一番风情,心中就是一荡,伸出手去握了她的手,轻声唤道:“小小……”
这一声呼唤几多婉转之意,小小身子一颤,便觉得手被他握住了,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却没拿回来,只得含羞嗔道:“你干什么呢?”
天赐没听出来斥责,只觉得她是在害羞,大着胆子将她的手拉过来,双手捧赚看着小小深情地说:“小鞋我真高兴,娶了你,真的高兴”
这都语无伦次了小小竟觉得有几分欢喜,低着头道:“还是探花呢,连句话都说不通顺!”
说完觉得有些不对,这口气,自己听着都像是怀春少女跟情郎撒娇似的,可是,自己应该不喜欢天赐艾为什么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去 读 读 ..cm
二百七十四章 王氏告辞【一更】
小小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了对于这种感情,她实在没有一个参照,可是有一个人几次三番地告诉你,他喜欢你,并以娶你为目标而努力,说不动心是假的
可是,两个相爱的人,那种互相喜欢的感情,不是应该轰轰烈烈,不是应该一见钟情,不是应该“除却巫山不是云”么?
大概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接触的男性太少,除了大郎二郎,再就是天赐兄弟俩,还有就是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小小不明白,到底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天赐握了小小的手,见她没有反驳,心里欢喜,也不驳斥小小的话,只是望着她嘿嘿傻笑
突然外头传来青竹的声音:“郡主郡马爷,奴婢送宵夜进来”
两人仿佛被捉了贼赃一般,赶紧分开手各自坐好,小小才道:“进来吧!”
青竹送进来的宵夜是厨下熬制的血燕粥,略加了一点姜汁,正适合小小食用天赐见了略感失望,待青竹退出去,才腼腆地问道:“你那个……还没有好么?”
小小一口燕窝粥差点喷出来,赶紧吞了下去,镇定地点了点头道:“还有两三日吧!”心里却恨不得去挠墙都好正襟硒的两人,一边吃着燕窝粥一边讨论自己的小日子,这情形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吃过粥,青竹进来收拾了,又打了水让小小净手,自去铺床准备服侍两人入睡
天赐坐立不安,小小也是满脸通红,好容易待青竹收拾好了出去,两人又不晓得如何是好了
小小犯起愁来她一人独睡惯了,这么热的天气,她一向只着了肚兜和小衣入睡今日想到要与天赐同睡,特意换了长裤和半臂的上衣,只是怕着凉,郑妈妈又叫她在外面披了件广袖的寝衣可这还没有入睡,就觉得有些热了,待会儿如何睡得着?
再看天赐,也是穿着淡青色长袖长裤的中衣,领子微微散开,露出白皙的脖子,微微可见锁骨在光下反射着光泽小小不知怎么就觉得呼吸有些局促起来
屋子外头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不过几息功夫,那声音就越来越大听着乱糟糟的
小小定了定神,叫青竹:“去那看看是哪里,出了什么事情,这时候了还这样闹腾”
青竹领命而去,天赐皱着眉站起来到窗边侧耳听了一下怀疑地说道:“似乎是客苑那头”
这庄子并不十分大,几个小院落错落有致地紧紧围在一起可就是如此,也没有说隔着老远能听见声音的地步,可想而知那边的声音有多大了如今客苑里头住着的正是赵家的人,莫又是起了什么纷争?
确实是起了纷争
吃罢晚饭回到房里,赵李氏便叫了王氏过去一顿好骂怪她不该自作主张要回施州往日王氏惧赵李氏,无非是自家没什么钱,又带着几个孩子少不得恭顺一二自从得了赵明礼的帮扶,一家人分了出来,日子也好过了,再对着赵李氏态度便强硬了起来
赵李氏一顿骂断断续续地,还没等骂完王氏便冷冷道:“娘怪我做甚哩?我家就指着地里的粮食过日子,眼看二郎就要成婚二妞也要出嫁,不好生伺候着地里的出产,到时哪里有聘礼嫁妆?我急着回去收粮罢了,不过是二弟会错了意,以为咱们都要走,这才说了出来,娘骂我做什么?我如今虽有了媳妇,可家里又没个顶门立户的男人,不仔细照看些,哪里有人给我帮忙?二弟不是都应了让娘住下么?您爱住便赚我可是要回施州了,这时间可耽搁不起”
王氏本就是个能言善道的,真论起来,赵李氏没病的时候都说不过她,何况如今病得话都说不清楚,气得赵李氏又捶着床板哭闹起来
都在一个院子里头住着,小李氏自然听见了,赶过去说合道:“娘别生气了,大嫂也别说了,这田地不是雇着人手么?自然有人给你拾掇,你这么急回去干什么?不如再等一段日子,过几日我身子好些了,咱们一处回去多好?”
王氏听不得她说话,撂了脸子硬生生地道:“我家没几个余钱,雇不起那么多人干活,自家人不回去,田里的活路就耽搁了你这病来得蹊跷,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断了腿脚走不得路你们我不管,可我明后日一定要回去”
小李氏听着也来了气,自己好心过来帮忙劝一劝罢了,怎么大嫂又扯到身上了?也没了好言语好脸色:“大嫂这是觉得我装病吧?我又不傻,好生生的装什么不好,装病做什么?难道药还好喝了不成?”
王氏冷笑道:“你那几条花花肠子,真当哪个不晓得么?我管你是装病也好,没病也罢,还是那句话,你们爱住多久轮不着我的事,我是一定要尽早回去的”
赵李氏听着满肚子火,随手就拿起手边一个瓷枕摔了过去这下可好,把赵老三和几个孩子都给招来了
二郎进屋就将王氏往身后一护,阴沉着脸看这屋里的其他人小李氏恍若未觉,卦跳着脚辩驳道:“这是大嫂你说的话么?咱们一家人一起出来,自然也是要一起回去的,你又何必的那几个收成?赤金首饰都送得起的人,还在乎那几个粮食啥的?”
王氏又不是吃素的,干脆站出来揭了对方的老底道:“在乎不在乎轮不着你管不过是想多呆几天好揩些油水去,还想着天赐媳妇的嫁妆!我呸,成天就指望着啃人家剩的,天底下哪里那么多的好事?你也不怕骨头太硬蹦了你的牙!”
小李氏听了火冒三丈,自然不肯相让,两人便在赵李氏的房里吵了起来这吵嘴的时候,一句接一句的,说到后来便是口不择言地浑说一气,你揭我的短处,我戳你的痛处,闹得天赐和小小的院子都能瞧见了
青竹过去的时候,赵明礼也听见响动过去了他沉着脸往门外一站,只管训斥赵老三和大郎两个,一边是嫂子,一边是弟妹,他一个外男怎么好说什么?
里头赵李氏听见他的声音,连声哭闹起来,一直闹到二更天方消退些
第二日一早,王氏便带着大郎等人收拾了包袱,一副立刻要走,一刻也不乐意多呆的样子陈氏少不得又出面劝解了一番,王氏坚决不肯,自己让大郎和二郎去外头找马队回去
好在自从容米郡王在江陵设了王府之后,江陵与施州之间的交通也比往年繁盛得多,不过出去略打听了一下,便找到了合适的马队
王氏丝毫不拖泥带水,团团行礼之后便抱着小孙子要走,任凭赵李氏百般哭闹,小李氏认错求情,就是不肯留下来
他们走得匆忙,小小念着往年大郎二郎对自己的情谊,悄悄塞了一个装了一千两银票的荷包给王氏,说是给二郎和二妞成亲随的礼
王氏推辞了一番,见小小诚恳,满脸羞红地收了,对小小说:“郡主是个心善的,往日的事情我也不说了,不敢提起来,只求老天保佑郡主富贵安康”说罢又叫过大郎兄妹几个,郑重地向小小磕头行礼,回报她送赵老大回乡的情义
小小一时怔愣起来
她印象里的王氏,应该是那个口齿伶俐,挑拨离间,好吃懒做的邋遢妇人才是,怎么这次见到,居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不止出手大方了许多,人也清醒了许多,说话做事也知道进退了
将王氏一家送出门外,小小看着他们的身影微微出神,天赐叹了口气,拉了拉小小的手道:“都走远了,进来吧”
他知道小小在看什么,其实当年回去施州参加大郎婚礼的时候,他就发现大伯母与往日有些不同了想来家中没了顶梁柱,上头再有个赵李氏这样的婆婆,王氏的日子也不好过可是她是一位母亲,还有儿女要拉拔长大赵李氏无法让她依靠,她就只能靠自己要不然也就不会借着大郎成亲的时候分家出来单过了
小小轻声应了句,顺从地跟着天赐进了庄子里头
天赐大喜昨日两人同榻而眠,好在之前赵家众人闹腾,两人也没了继续聊天的心思,淡然地说了句“安置”便睡下了小小睡着没有,天赐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听着耳边传来的那个轻柔的呼吸声,一直就觉得心中有种塞得满满的感觉侧身去看小小的睡颜,觉得心里特别踏实
小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开始躺下的时候她特别紧张,就怕天赐要抱着或者别的怎么样可是天赐躺下之后便没了声音,她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以至于早上醒来见到身边多了个人的时候,竟然楞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真的已经是夫妻了,身边这个扯着自己往前走的男人,便是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人了(去 读 读 ..cm
二百七十五章 西兰归来【二更】
王氏走后,小李氏也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她总觉得庄子里头来往的下人们看着自己的眼光都透出一股鄙视和不屑的意味,忍不住冲着赵老三抱怨:“二哥这庄子里的下人也太不识好歹了,你瞧瞧,不过是问他们要个鲜果儿,就推三阻四地不说,那眼睛还到处乱瞟呢!”
赵老三惦记着家里的地,心急如焚地,本就不耐烦,听她这一抱怨便没好气地哼哼:“客随主便,你也少折腾折腾,这一天到晚地几次要果子要水的,谁不烦翱!”
小李氏自然不服气:“我折腾什么了我?这中了暑气,不就是该多吃点解暑的么?又没找他们要,都是几个下人,还敢给咱们脸色瞧!不行,呆会儿我得跟二嫂好生说道说道”
赵老三站起来一跺脚:“行了吧你!就成天惦记着折腾人家,这大嫂都惦记着家里的地呢,你咋一点儿也不上心呢?”
“你这人真是……”对自己男人小李氏真是没有语言了:“那地里能刨出金坷垃不成?你也就这点儿本事,惦记着那点儿东西你没瞧见人家小小穿得戴的,听说光那件衣裳,便是把咱们全家捆着卖了都买不起”
赵老三不耐烦听这个,起身走了小李氏无人可说,转悠了一圈想去找陈氏,奈何自从前些日子出了看赏赐和留赵李氏的事情之后,陈氏正心里烦闷,也不耐烦应酬她她想了想,径直往小小的院子去了
刚到门口就叫人拦住了,小李氏正准备发火,想起前几日看赏赐时遭的罪,腿就软了三分,对着面前两个小丫头陪着笑道:“劳烦两位跟小小说一声就说她三婶儿来陪她说话哩!”
小丫头自然认得她是哪位,可听这话还是忍不住端正了脸色道:“三夫人,郡主的闺名可不能随意乱叫的,您稍等片刻,奴婢进去问一声再说”
说罢便将小李氏晾在门口,一个小丫头进去传话去了
小小正与郑妈妈说起江陵陪嫁的安排,听外头小丫头传话,郑妈妈便蹙了眉不悦道:“这位三夫人是缺心眼儿还是怎么?又巴巴地赶过来了”
小小掩了账本儿,摇摇头道:“郑妈妈慎言,终是天赐的嫡亲婶子过几日便要回施州去的,说不定这一辈子都见不上了,何必为这个生些是非?”又对旁边伺候的墨兰道:“你亲去回话就说我午睡不好见客,记得言语客气些,莫要惹恼了她,大家面上不好看”
墨兰自去送客不提,小小又翻开了陪嫁家人的花名册对郑妈妈说:“本想着天气太热,不叫他们来见,可是算起来天赐要往余杭赴任,大概一过中秋就得启程,这边的事情还是早些安排得好妈妈明日便叫近些的庄头过来回话,至于城里的铺子过两日我自己去看一看”
郑妈妈点头应了,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突然听见屋子外头嘈杂起来帘子掀开来原来是西兰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先冲小小行了大礼,小小赶紧拉她起来,见她晒得皮肤发红,额角渗着汗珠,忍不住埋怨道:“没说先下去梳洗一下急匆匆地跑来做什么?”
西兰笑嘻嘻地说道:“这不是想你了么?”
郑妈妈听见忍不住咳了一声道:“没规没据的,跟小姐说话还是你啊我的回去一趟倒野了心了”
西兰不以为意,小小忙道:“郑妈妈莫怪她,我们俩一同长大,平时随意惯了,要不她也不会一回来便跑来,连梳洗都顾不上”又撵西兰:“快去洗洗,瞧你这一头的汗”
西兰点点头:“奴婢洗把脸就过来,小姐你可等着我啊”
一席话说得屋里众人都笑了,郑妈妈点着她道:“真跟个猴儿似的,还怕小姐跑了不成?”
西兰略做梳洗,换了身干爽衣裳过来,小小已经叫墨兰端了冰凉的酸梅汤给她,又拿了井水湃过的西瓜李子等果品,惹得墨兰几个又私下嫉妒一回
看她进来了,小小才问:“叔叔过来没有?不是说他也要准备过来的么?你家里可还都好?一路上课还辛苦?”
西兰笑道:“小姐这性子就是急,问这么多,叫奴婢从何说起?大人本是想过来一趟,可他如今领着施州府那头的军职,说是轻易不能离开,自然也就没办法过来不过叫奴婢给小姐带了信和东西”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捧给小鞋“东西都在奴婢房里,待会儿奴婢收拾了给你拿过来就是”
又说:“我家里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就仕奴婢一个了,几个叔伯各自有儿女,也照料不到奴婢头上看样子还是得跟着小姐一处混日子了”
小小一边笑,打开了手里的信,随口问道:“那叔叔如今可好?往日隔得远,音信来往得也少,不晓得他可曾成婚?可有了儿女?”
西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大人一直未曾成婚呢,哪里有什么儿女?”
小小回忆了一下,记得在施州的时候她问田丰的年纪,田丰说自己二十三了,这十来年过去,田丰也是三十多岁快四十的人了,怎么还未成婚呢?不由便感叹道:“叔叔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吧,怎么还没成婚,也没个人照顾啊”
西兰露出一个古怪的神色,看着小小说道:“大人哪里有那么老?今年也不过虚岁二十六听说托媒说亲的也不少,可是家世人品都不怎么着,大人都看不上呢!”
这下轮到小小惊讶了,田丰才二十六?那十来年前他行刺覃氏土司的时候不是才十多岁的年纪?容米的事情她虽然一知半解,也晓得当年田丰日子艰难,可没想到居然就难到了这个地步心里不由便生出几分怜悯之心,叹了口气,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信中无非是说了几句自己的近况,又问了小小最近可好?还打趣她圈圈绕绕的,终归还是嫁回了赵家末了说起当年托付小小的田地房产,说是自己也用不上了,一半留给小鞋算是赠礼另一半留给西兰,充作嫁资,拜托小小找个品行敦厚老实的,把西兰嫁了
小小一面看,一面感叹田丰自己这半生坎坷,可到头来处处却是为别人谋划替田紫霄,替小鞋替西兰,好像从来不晓得他什么时候为自己活过,谋过什么当然大家相交不多,也说不准有些事情小小并不晓得罢了
可就是从小小与他不多的接触中,也能感受得出来田丰的善意和好心再一想到他这把年纪了连个媳妇都没有,总觉得他是可怜了些
晚间天赐回来,便看见小小与西兰两个在房里摆了一地的东西,忍不住笑着问道:“西兰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俩这又是在干什么呢?”
西兰起身行了礼,脆生生地答道:“午后方到,这都是我们家大人给小姐和天赐少爷送的新婚礼物,我和小姐正翻看呢!”
听说是田丰送来的礼物,天赐也来了兴致,将长袍下摆掖在腰间,蹲下来跟他们一起翻看
东西挺多,也挺杂的有容米特有的西兰卡普,织做各式喜庆吉利的图案,或是寓意夫妻和谐,或是寓意早生贵子,有小至巴掌大小的,也有大到能铺满整床的,装了满满一个大箱子还有各式草编竹制的笔筒子笔架子小篮子小盒子等物,精巧细致,想来是田丰自己闲来无事做的,也有小半箱子,另有一箱子银制的饰品,举凡手镯发钗长短项链项圈等物,甚至还有精巧玲珑的长命锁,小手圈儿等物
西兰看着便拍着巴掌笑起来:“大人约莫是连小少爷的出生礼物都备好了,真是够周到的”
惹得旁边的天赐和小小同时红了红脸儿,对视了一眼又赶紧各自别过头去
再有各式药材补品一大箱子,无非都是施州容米特产的党参贝母等物,小小见了,便叫墨兰另拿了盒子装出来,笑着对天赐说:“记得往年入秋的时候,婆婆老是咳嗽,那时买点贝母都买不起,只能拿了枇杷叶子炖水喝如今家里境况好了,还要请婆母多多调养身子才是”
天赐一听也想起了那年,赵明礼去江陵考试,家里只剩下陈氏和自己兄弟并小小三个孩子陈氏染了风寒,一直咳嗽不好,误以为自己是得了痨铂生怕过了病气给自己和天佑,每日躲在房中不出来幸亏小小机灵,察觉出陈氏的不对,延医请药的,上下折腾了好些日子,陈氏才逐渐好转,可直到搬到松滋,陈氏还是落下了病根儿,春夏秋冬之际总要咳上许久
难为这么久了小小还记挂着这事,天赐听着,除了感动不知道说什么得好,唤了一声小鞋就捉住了她的手
当着西兰等人的面儿,虽然已经是成了亲的夫妻了,小小还是怪难为情地抽出自己的手,站起来便进了内室
天赐跟着追了进去
二百七十六章 情动【三更】
周围传来丫头们低低的笑声,天赐也红了脸,站起来吩咐她们快些收拾了,追了进去
小小正坐在桌边对着烛火出神,听见天赐进来,忍不住嗔怪道:“这是去哪里吃了酒么?回来便发起酒疯来”
自从成婚之后,前来邀约天赐的人就络绎不绝,有诗会有文会,这几日天赐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所以小小才有此一说
天赐红着脸挨着她坐下,摸了摸怀里的盒子,掏出来放在桌上推给小泻“诺,送给你的”
小小接过来打开一看,里头是一支金丝嵌宝蝴蝶钗,钗子做得极好,蝴蝶的触须和翅膀在灯光下微微颤动,这样一支钗子,想来价格也便宜不了她忍不住惊异道:“你哪里来的钱买的这个?难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一边努力回想着,七夕已过,中秋也没有赠钗的习俗,这也不是自己生日什么,怎么天赐就想起来给自己送这个了?
天赐今日也是第一次跨进银楼买这些女人物件,想到买钗子的过程便忍不住脸红,嘴里说道:“成婚以来我也没送过你什么东西,今日路过银楼,见这钗子品相还行,顺手便买下来了”
小小笑了一笑这钗子做工尚可,若是论品相,她的妆匣里头比这个好的多了去了不过这是天赐第次送自己东西,她还是诚心感谢道:“我很喜欢,谢谢你了
天赐咧着嘴傻笑起来
不过话锋一转,小小还是嘱托道:“你手里银子也不多,往后不要买东西给我了,你也晓得我不缺这些如今你时常在外应酬,若是手里银子紧张,只管跟我说便是”
天赐一听就白了脸,闷闷不乐道:“我并没有乱花钱,不过是看这钗子生动可爱这才买的我也不缺钱花,用不着花你的钱”
糟!小小听了便有几分后悔,她本是好意,想着天赐手头也不是很宽遭样一支钗子,没有百两银子是买不下来的,怕他买了钗子不够花销,却没想到不小心伤了天赐的自尊心,忙开口挽回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们既然成了婚,夫妻本是一体世人都说妻以夫贵,你若是在外头没有面子我又何尝好受?银钱不过身外物罢了,只要你能上进,何愁没有银两可花销?”
说到这里,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当日陈氏那样万般不舍,也要花着自己的嫁妆银子给二郎瞧铂替大房还债,不过都是为了夫妻感情,为了赵明礼的面子罢了
曾经她觉得陈氏的做法非常不妥当可如今自己成了婚,才明白问题并不在陈氏身上,而是赵明礼这丈夫做的太过窝囊想到此处便看了眼满脸喜色的天赐若是天赐也同当年赵明礼一般是个愚孝的,自己才不会像陈氏一般忍气吞声只为顾个面子情舍财求安稳呢!
听见小小言辞恳切,天赐的一颗心又热乎起来,喜滋滋地说了声“我去洗洗”便高声叫了丫头墨兰备水
趁着他去梳洗的时机,郑妈妈悄悄摸进房来,对小小轻声嘱托道:“小姐的小日子也走了,还是早些圆房得好”
小小一听便觉得头疼,摆摆手敷衍道:“我晓得了”
郑妈妈急了:“小姐,如今你们正是新婚燕尔,圆房本是人伦大道你也莫要害羞姑爷成日在外文会诗会的,少不得要往那些地方去,莫要一时害羞,把姑爷推到外头去了就不好了”
小小真是无语了,虽然觉得郑妈妈对自己十分关心,可哪有拿着这事来嘱托主子的她的出发本是好的可小小十分不习惯,当即垮了脸道:“妈妈出去吧,我已经知道了,自会处理,不劳妈妈费心了”
郑妈妈听这话头晓得她是真恼了,也不生气,只是觉得她是害羞了而已,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指了指床上,便退下了
这一会儿工夫粉桃已经将床铺好了,大红色的床单中间放了一块雪白的棉布帕子,色彩对比太过鲜明,瞧得小小顿时火气上涌,站起来欲要扯了它了去
恰好天赐沐浴完了出来,笑着问她:“站着做什么?”
小小脸儿一红:“没什么”转身出去叫墨兰:“重新备水,我要洗漱了”
墨兰虽有些疑惑,还是答应了,指挥小丫头们重新兑了水,备下澡豆等物待小小进到洗漱间一看,摇了摇头,也只得轻解罗裳,准备洗浴
浴桶里重新换上了温热水,水面撒满了各色花瓣,如今正是各种花朵盛开之际,尤其是桂花,香飘十里浴桶里头也有大半是桂花,配上了同样味道的香胰和澡豆,室内一股馨香
小小散了头发,墨兰和粉桃服侍她洗头洗澡,完了又替她抹上淡淡桂花香味的润肤膏子小小觉得自己精心打扮好像就是为了晚上圆房似的,心里越发有些郁闷起来
再看备下的换洗衣裳:大红绣鸳鸯的肚兜,葱花绿的撒腿长裤,半透明的大红广袖寝衣,小小了,合着自己要被打扮成一个红包,等着天赐来拆不成?
一边叫墨兰给自己烘干头发,一边指了寝衣叫粉桃:“去换了我平日穿的来,这些……成个什么样了?”
粉桃抿嘴笑着出去换了,小小一看,倒是平日常穿的一套粉紫色细棉寝衣,这才点了点头却不知这套连领口都遮掩住的束带寝衣,看在男人眼里,更是吸引
有的时候,遮掩反倒比暴露更加勾人情yu可惜小小两辈子都没经过这一节,自然不晓得
洗完了出来的时候,天赐正捡了小小常看的那本话本子坐在灯下看着直笑,听见她的脚步声笑着说:“这是哪里找来的话本子?才子佳人也就罢了,这文才出众的小姐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做粗活的傻小子······”
抬头看向小鞋不觉竟失了声
她长发披散,身上是粉紫色的寝衣,密密地遮住了肌肤,只在腰间系了一条同色的腰带,更显得蜂腰长腿,唇红齿白手腕在她走动之时若隐若现,让人恨不能将她抱进怀里,顺着那手腕儿摸进去
小小见天赐正看她的话本,笑着回答道:“本就是无聊打发时间的玩意儿,谁还推敲真假不成?又不是断案…···”话没说完便觉得天赐看向自己的眼光变得火辣辣的,忍不住脸上一红,走过去一把抽出书来娇嗔道:“不给你看了”
天赐此刻无师自通了,顺势捉住小小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便将她禁锢在了怀里,惊得小小一声尖叫,外头墨兰闻声问道:“郡主,怎么了?”
小小回头横了天赐一眼,按了按心口扬声答道:“无事,你且下去吧!”
天赐被她一眼瞪过来,只觉得骨头都酥了,再听见她打发墨兰,不知怎么就觉得想笑,把下巴抵在小小的肩窝上低笑出声,温热的气息散在小小耳边,痒得她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可这一动,便听见身后天赐动作一僵,大力吸了口气,低沉着嗓子说:“别动!”
小小想要起身,又被天赐说着动不了,忍不住又挣扎了一下,嘴里抱怨道:“发什么疯呢这是!快放开!”
天赐却耍赖似的将她紧紧抱着,嘴里说着“不放!就不放!”
真跟个孩子似的,小小有些失笑,努力想找个坐起来舒服点的位置,却陡然发觉臀下的身子硬邦邦的,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羞红了脸,低声求饶道:“天赐,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好不好?”
天赐也是面红耳赤,想要放开,可心底总有个声音叫嚣着不要放手,鼻端是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眼瞧着小小圆润精致的耳坠红艳艳的,忍不住便一口咬了上去,含在口里细细吮吸
小小身子一软,一声嘤咛忍不住就冲出口来这是她发出的声音吗?后知后觉地掩住口,小小觉得自己已经不像自己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声音鼓励了天赐,他越发大胆,放开耳垂,顺着小小耳后的肌肤轻轻一吻,小小的身子又是一颤
实在无法再忍受了她的身子柔若无骨般依在自己的怀中,从这边的角度看过去,刚好看见小小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微微颤动,间隙中隐约可见眼波如春水般流淌红艳艳的双唇半开半合,那魅惑人心的嘤咛声就是从这里飘逸出来腮边一抹嫣红,好似三月桃花的芳菲……天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将小小打横抱起,走向雕花嵌玉的拔步床
身子陡然腾空,小小心里一惊,赶紧抱住天赐的脖子,这才发现两人面庞紧贴着,鼻息交错,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将脸深深地埋进天赐的怀里,似乎只要看不见,就不会害羞了
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之上,天赐喑哑地唤了声:“小小”
小小偏过头来,看见他的身影在烛光的背照下闪着金色的光晕,随口应了一声,他却陡然俯下身来,封住了小小的双唇
烛光微暗,似乎也为眼前这旖旎的一幕羞红了脸颊,不好意思再看过去
二百七十七章 亲昵【四更】
清早醒来的时候,小小只觉得浑身酸痛,往旁边一看,赐已经起了身,此刻不见踪影
她挣扎着支起双臂想要起身,发现股间流出黏腻羞人的液体,忍不住红了脸低声咒骂起天赐来
这混蛋,明明都已经擦拭了身子睡下了,又压住她来了一次
想到这里小小撩起帐子看向窗外,亮闪闪的日光映在窗上,一室明亮,看样子天色已经不早了
她拉了拉身上的薄被,唤了声:“来人!”青竹同紫玉便捧着水盆毛巾等物笑着走了进来,齐声向她道喜
喜什么喜!小小暗自皱眉,看了看他妈手里捧着的梳洗用品,摇了摇头道:“还是备些热水,我想洗浴”
青竹紫玉两个自去准备去了,小小又是一阵恍惚这事情,好像顺理成章地就发生了,自己也没觉得排斥或者反感,后来,后来还觉得挺不错的
肌肤相贴,唇齿相交,赤祼以对的两个人,似乎彼此之间再也没有了距离,对方就是自己在这世界上最近,最相信的人了,恨不能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头去
小小面色绯红地胡思乱想着,直到紫玉来禀报水已经备好了,这才撵了丫头们,自己起身披了寝衣往洗浴间里头去
躺进微烫的水中,小小舒服地叹了口气,这才觉得好受了些其实她也觉得很奇怪,这种事情一点也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难以做到,好似顺水推舟似的·就发生了莫非人类都是欲望动物,只要一碰上这事儿,理智便统统飞走了不成?
她懊恼地拍了一下水面,仔细清洗着身体,努力忽视胸前青紫嫣红的吻痕末了起身穿上旁边备好的衣裳来床铺已经收拾干净了青竹紫玉两个红着脸嘿嘿直笑,郑妈妈则是一脸欣慰地端了碗红枣燕窝粥来叫她喝了,嘴里连连念叨着:“我们小姐也长大了”
小小羞红了脸·坐在妆匣前照了照镜子,发现脖子上并没有吻痕,这才放下心来
郑妈妈亲手过来替她梳头,见她照镜子的举动,忍不住又是一乐:“姑爷倒是尊重小姐,晓得小姐面皮爆不敢造次,倒是极不错的”
小小红着脸点了点头,这倒是的,昨日天赐再是失态·也只敢在她颈间轻吻,并不曾留下半点痕迹她是他的妻子,又不是那些可以随意亵玩的,怎么能在她身上留下那些羞人的印记惹人遐思呢?不过大约是少年情动,终难忍耐,双乳间还是留下了不少的吻痕,只不过隔着衣裳大家瞧不见罢了
天赐进来的时候,小小已经挽好了发满屋丫头们对他行礼,小小羞难自抑,也不回头看他他摆摆手·满屋子的人退得干干净净,这才走上前去从后头拥住了小小的身子轻声道:“你还好么?”
小小从镜子里瞧见他眉飞色舞的涅,垂了眼帘“嗯”了一声
天赐得到了回答·喜不自胜,硬是要亲手替她选首饰,Сhā簪子小小不肯,扭来扭去不让他弄,不知怎么两人又抱在一起亲了起来,弄得小小鬓发散乱,将他撵开了,叫了青竹进来天赐这才罢手·笑嘻嘻地做到一边看小小梳妆
一个眉开眼笑·一个面红耳赤,挽好的头发也弄散了·青竹红着脸抿了嘴轻笑,重新将小小的头发放了下来·替她梳妆
小小想起来一大早便没见天赐的身影,便问他:“一大早的,你跑哪里去了?”
mvx夂@:一起,去书房看一会儿书,几张字我也是估摸着你该起身了,这才过来看看”
小小便笑:“你能不忘功课,倒是好的只是你都已经是探花郎了,还预备去考试什么不成?那书上的学问,闲来看看以作消遣便罢了
天赐不赞同这话,出言反驳道:“书海无涯,我比别人不见得聪明几分,能被圣上钦点为探花,一半是运气,一半靠努力,怎么能将学问当做消遣呢?”
“不是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是文章么?你不日便要上任,做一地的父母官,想来那余杭县里的大小事务,书上可没有写如何处置吧?”小小轻笑出声,天赐越来越像个老学究了,这可不靠谱治理一个县衙,可不是几篇道德文章能治得下来的,少不得要多提醒他一下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是文章”天赐默念了几遍,深觉有理,起身朝着小小长揖了下去:“多谢娘子指点”
青竹赶紧闪开,小小也笑了起来正说他古板呢,他又来了这么一出,倒叫小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紫玉端了■进来,小小便问天赐是否吃过了,天赐微微点头:“在书房里随意用了些点心,不过见了你的早餐,又觉得有些饿了”
小小便笑着叫紫玉添了双筷子,又给天赐盛了碗粥来,两人坐下用餐不提
刚吃完饭,天赐便提议道:“成日在庄子里坐着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咱们出去逛逛?”
此言一出,莫说小鞋就是几个丫头也来了兴致都到了江陵好些日子了,真还没有时间出去闲逛呢天赐既有此意,小小也不忍心推脱,便带了青竹紫玉两个,并几个老嬷嬷一起,分作两辆马车往江陵城里去了
待陈氏等人得到消息,马车都已经出了庄子门口了陈氏正闲坐没事,听说天赐夫妻俩去城里,本想说一起去逛逛,谁知他们就已经出了庄子,暗暗骂了一声“娶了媳妇忘了娘”也就多说什么,自去念她的经去了
倒是小李氏听说了之后,觉得坐也坐不赚大妞本就在庄子里头闷了好些日子了,听说堂兄堂嫂出门,也就闹着要去小李氏自然心动,赵老三却在旁边呵斥道:“好生在屋里养铂哪里也不许去!”
小李氏忙说:“我这几日已经好多了”
赵老三一听便站起身来要去寻赵明礼:“既然如此,我便去跟二哥辞行,你都好了,也该回咱家的地了”
小李氏暗悔失言,忙拉了一把大妞,大妞会意,拉住赵老三的衣袖撒娇:“爹爹,女儿还没逛过江陵的大集呢,让女儿去嘛,让我去嘛!”
赵老三一拂袖子,不悦道:“去什么去?哪有女子成天只顾着上街玩耍的?都是你娘把你给‘教歪了不行咱们尽早施州去!”ˉ—
没想到赵老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小李氏急了,跳起来冲着赵老三的背影叫道:“要走你走!反正我们娘儿仨肯定是不会走的!”嚷罢也懒得看赵老三的涅,拉了大妞便往陈氏房里去,要陈氏给她们安排马车进城去
陈氏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老爷果然没有说错,自己前几日被老爷骂还有些不服气,可如今看来,果然自己才是那个最蠢的,被人当了枪使了当即面上也热络不起来,只淡淡赔笑道:“三弟妹说笑了庄子上这几日正忙着秋收,就仕两台马车,刚叫天赐两口儿给用了,如今真是一台也没有要不你跟侄女稍坐一会儿,我让人去城里叫个马车来?”
小李氏有些脸红,本想说不用了,可看到女儿期盼的眼神,就点了头说等着气得陈氏生了一回闷气,去寻赵明礼
赵明礼听说这事也皱起了眉头这几个亲戚,若是安分些,也不妨留他们多住几日就是,可这三天两头的寻事,任是脾气再好的,也磨得火大先叫人去叫马车,又安慰陈氏道:“罢了,不过用个车而已,过两日他们也该回去了,你就再忍两日就是”
陈氏不依:“三弟妹他们是回去了,那母亲总不会真的要留下来养着吧?”
赵明礼一听心里又不舒坦了:“母亲年事已高,又行动不便,就是留在江陵让我给养老也是份内的事情”
陈氏苦恼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看三弟妹的意思,若是母亲留下来她也是要留下来伺候的,那到时可怎么办?这庄子上的房间本也不算多,就算天赐两口儿走了,屋子总得给我儿子留着吧?总不能将儿子赶出去让三弟妹他们住吧?”
赵明礼一直还没拿定主意,想着等过几日赵老三呆不赚自然要提出来返乡赵李氏也只是提了一次要留在江陵,总不会真的留下来施州那头的坟地棺木都是早早备好了的,老父亲也是葬在施州,母亲自然也是要落叶归根的才是
听见陈氏抱怨,
*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版文字更新*本站正确网址“迅某.只得撵她出去:“到时再说,难道都请来了这些日子了,又急着要赶他们走不成?这叫我面子往哪里放?成天就没个清醒的时候,待会儿等媳妇回来,请媳妇找个靠谱些的嬷嬷教教你,省的成天颠三倒四的”
这点赵明礼一直心中不满,原本闭门在这边庄子里头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倒也还没觉出什么来自从天赐中了探花的消息传回来,自家也算是改换门庭,进入了江陵的上流社会,陈氏的作为就显得小家子气起来,闹了几次小笑话,好在人家看在天赐的面子上都没说什么,只不过私下议论是免不了的
二百七十八章 人情【一更】
陈氏几次参加江陵乡绅邀约的聚会,闹了点子小笑话,人家看在天赐的面子上都没说什么,只是私下的议论是免不了的,难免就传了些话到赵明礼的耳朵里头
赵明礼有些烦闷这些事该如何解决,还没想好呢,陈氏又闹出要看小小嫁妆的事情,更是让他着恼
想起几次小小过来请安,跟着的嬷嬷听说都是宫里出来有名气的,便将主意打到了小小的身上想着若是陈氏身边有个得力的婆子帮衬一二,想必也就没有那么上不得台面了
只是愿望挺好,能不能实现却是说不准的
天赐带着小小出了庄子,沿着金江一路慢行他在这里也生活了好几年,对周边的地形相当熟悉,哪里有荷花,哪里正是丹桂飘香,哪里好看江景,心中有数,也没急着去往城里,两人倒在城外玩闹了一会儿
眼看日头渐渐烈了起来,两人又才上了马车,往城里去用餐小小将车内帘子掀起一角,打量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上次回门,一路上急着见到周艾,并没有细看之后送过周艾出城,便直接回了赵家庄子,更是无暇看江陵城景今日总算得了闲空,有时间瞧上一瞧了
天赐见她感兴趣,凑过来坐在旁边替她一一指了告诉她:“这边都是吃饭的地方,待吃过饭歇一会儿,咱们再去香粉铺子那条街上逛去,听说又开了好几家卖番货的铺子,我还没有逛过呢,今次咱俩就去逛个够”
小小斜他一眼道:“大热天的,日头毒得很,我才懒散去逛什么铺子呢!”
天赐立刻笑着回答:“好好好,不逛就不逛咱们吃了饭就回家歇息去”
“那怎么行?好容易出来一趟,就这么便回去了,我才不干呢!”小小忍不住又反驳了一句
天赐丝毫不觉得她是在胡搅蛮缠,反倒觉得小小似嗔还喜的涅尤其可爱,将脸儿凑过去偷了个香,惹得小小粉拳相加,他一把将小小拉在怀里笑道:“都依你,都依你娘子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先叫一声相公听听可好?”
他这一说小小立时想起昨夜两人缠绵时,他也是百般逗弄着自己,让自己叫他“相公”忍不住脸儿红做一片,扭了头不去理他
见她这幅涅,天赐又觉得无名火起,正想再缠绵一番,外头传来车夫的禀报:“郡主郡马爷,云来楼到了”
天赐只得压了火气,亲手扶了小小下来
这云来楼在江陵也是颇有名望的大饭庄,尤其以精于调制各类鱼为主料的菜肴出名,兼之环境优雅,颇受一干士子的喜爱天赐好几次受到邀约的文会也是在这里因此想起带小小吃饭当先便想到了云来楼
小小一看,这云来楼果真客似云来,不停有三五成群的人们进出门口的小二眼尖,老远看见天赐便大呼小叫起来:“少爷好久没来了,快请里面坐”
又见有女眷,极规矩地低了头不敢乱看,带他们往后头雅间而去
小小进了门发现这酒楼并不是一座楼阁而已,后头还有后院通道却跟进入前头酒楼的人隔开,暗道这老板真是会做生意跟着小二步入后院,只见围着假山流水的中庭,后头分成了四五个小院,都是青瓦白墙,显得干净而又幽静,想来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小二将他们领入了其中一间小院,里头分作一明两暗三间屋子,陈设华美精致,又透着儒雅之气,并不显得过分奢华,小小更是暗暗点了点头
天赐也不理会青竹等人揶揄的笑意,亲手扶着小小进去,嘴里介绍道:“这云来楼前头也有雅间,可是比不上后院雅致舒适,而且后院最是难得预定了,我们今日倒是巧得很,居然还有空位”
小小等人坐下,青竹便跟了小二出去安排茶水,她这才笑着对天赐说道:“想必不是凑巧,只是掌柜的每日都留了一两间空房,怕有贵客临门咱们这一行人也太过打眼,小二自然会领咱们往这最好的地方来”
天赐奇道:“他倒是好眼色,看得出来我家娘子并非凡人”
小小有心跟他说说什么叫做“人情练达皆文章”,便细细跟他说起来:“你瞧咱们两人,却带了两辆马车,伺候的下人就是近十人,普通人家哪里会有这排晨再看你我身上衣着,就是你这件看似普通的细棉长衫,这绣工手艺,没有好几十两银子也是买不下来的,更别提我头上的钗子,手上的镯子,无一不是精品那门口迎客的店小二天天打量客人,最是一双火眼,这一眼扫过来,早就看出了你我二人于旁人的不同再者说了,你说在此赴过文会,想必上至掌柜,下至小二,对你的身份都是心知肚明,如今见你我二人连诀而来,岂有不晓得我是何人的道理?”
天赐听了,露出惊异之色,又摇摇头说:“照你这样说还得了,我却不信”
话音刚落,外头便听见小二说道:“两位客人,我家掌柜的前来拜访”
小小同天赐丢了个眼色,两人站起身来说了声:“快请”
瘦弱精干的掌柜便走了进来,跪下大礼参拜道:“小民给郡主探花郎请安了”
这下天赐真是服了,叫了掌柜的起来,好奇地问道:“掌柜的快请起,只是不知您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身份?”
那掌柜的站起来赔笑道:“小民不敢当探花大人的请前些日子大人与魏大人等在小店雅聚,得魏大人指点,知道大人便是少年英才的探花郎,小民等人就觉得荣幸今日见大人带了夫人前来,不是郡主还能是谁?因此才敢大着胆子上门求见,还请郡主和大人莫怪小民唐突才是”
天赐看向小鞋对方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客气了我家夫君盛赞贵酒楼佳肴味美,我也是犯了馋,这才过来幸得掌柜的安排的好,有这么个雅致的地方用餐,想来菜肴味道一定是非常不错的”
掌柜的谦虚了两句,又叫小二送了自家制的点心并几味鲜果,这才告辞出去
青竹已经烧好了小小惯喝的茶饮进来,就见天赐拉着小小的手连番叹道:“娘子真乃神人也!”
小小红了脸,打发青竹和墨兰几个去旁边屋子歇会儿,这才转头对天赐说:“这有什么神人不神人的?不过是这掌柜的心细罢了再者你可发现,他进来说话什么的,有什么巧妙之处?”
天赐想了一想,点头道:“确实与旁人有所不同,他叫你郡主,却叫我探花郎大人这又有什么说法不成?”
小小点头赞他:“孺子可教!虽只是一个称呼,也说明这位掌柜的不简单你且想想,他先称我郡主,让我觉得被重视了,又叫你探花郎,而不是郡马爷,显出对你的尊重,是不是可见这掌柜的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
天赐并不笨,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妙处若是叫他郡马爷,难免就会有种靠着妻子关系的感觉而称呼他探花郎,则是点出了他凭自己的努力获得认可,对于男人来说,两种称呼带来的感觉自然是大不一样
“果真是人情练达皆文章啊”天赐感叹了一句,不由看向小泻“娘子懂的可真多,日后还请娘子多多指教了”
小小扑哧一笑,并未反驳,倒是大大方方地打趣道:“那就得看你诚心不诚心了”
天赐凑近她耳边,吹着气儿调笑道:“那我晚上再努力些,娘子觉得可行?”
这浑人,怎么会有这么一副无赖混蛋的涅?小小一把将他推开,高声叫了墨兰进来,问外头的菜备得如何了
天赐坐在一边嘿嘿傻笑
自从两人同居一室之后,似乎天赐傻笑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云来楼的菜肴果然不错,没亏了这老字号的名头出门在外的,小小也没留旁人服侍,将墨兰等人赶去旁边自行用餐,自己与天赐两人慢慢品味菜色挺多,有鱼片羹鲜鱼脍嫩藕茎翡翠鱼丸汤等十来碟,好在每碟菜份量都不是太多,看起来赏心悦目,也没将小小两人吃撑着
尤其叫小小惊喜的是,她在鲜鱼脍里头尝到了辣椒的味道,只是份量挺少,想来是酒楼怕人们吃不惯这味道,所以酌减少了份量
吃饭的时候,外头传来了隐约的丝竹之声,小小目带询问地看向天赐,他便立时向她解释道:“估计是哪里的雅客们聚会,请了伎人助兴罢了你若想看,下次咱们也请就是”
小小就望着他直笑,并不答话
天赐怕她想偏了,忙急急地解释道:“这些伎人都是官妓,可也只是侍奉曲乐,并不是做那些腌攀绿宓模你莫要看着我这样笑那样的聚会我也不会去的”
小小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我并没胡思乱想,你着急什么?莫非是你已经去过那些烟花之地,心里有愧?”
急得天赐又是赌咒,又是发誓,恨不能找个人来替自己作证辩白一下
看他急得上蹿下跳的,小小忍不住笑出了声,天赐这才反应过来小小不过是在捉弄自己罢了恨得他牙根痒痒,一把捉住小小两人亲昵一回不提
二百七十九章 借人【二更】
吃罢午饭,小小明显就提不起精神来她有午睡的习惯,吃饱了之后尤其觉得想睡觉,昨晚又“体力劳动”累得慌,一上马车就闭着眼歪歪倒倒的天赐见她那涅,心疼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吩咐马车回了庄子
到了庄子,天赐推了推小鞋见她睡得沉,干脆就起身把小小抱进了房里墨兰等人服侍小小歇下了,他也脱了外衣,打算小睡片刻
谁知刚躺下,外头丫头禀报,说是赵明礼叫他过去天赐无法,只得又去了书房
赵明礼听说他们夫妻俩回来了,急着找天赐商量借用小小身边人手的事情这事再缓不得了,眼看临近中秋,江陵城中不少乡绅富户都送了宴请的帖子前来,能早一日有个人相帮还是好些
听父亲把事情一说,天赐面露难色
平心而论,父亲的这个提议倒是极好的母亲虽然温柔和顺,但是作为一家主母来说,还是太过小家子气了一些,旁人家的主母他也没有见识过,就说小小的母亲林氏吧,每日安排家中人手事务,还要外出赴宴应酬,无论哪一个方面都比自己的母亲强得多
小小身边的四位嬷嬷,郑妈妈乃是林氏心腹,暂且不提,另外几位温嬷嬷孙嬷嬷和庞嬷嬷都是从宫中出来的,无论是礼仪进退,各个方面都很不错严格来说,甚至要比这江陵城中大多数的夫人都要强些,若是能得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位相助,母亲融入江陵上层圈子的过程都会融洽很多
可是问题也就在这里,除了温嬷嬷是周家延请出来的,另外两位嬷嬷都是宫里贵人赐给小小的,听说各有所长,为的也是更好地照顾小小的日常起居若是要借来给母亲就并不是使唤一两日的事情,而是长期跟在母亲身边提点
一来这样好像不太妥当,二来天赐也怕宫里出来的嬷嬷眼界太高,反倒让自己的母亲受了委屈思来想去,心下踌躇,也就拿不定主意
赵明礼也没指望当即就能把这事给定下来,毕竟他身为公公,总不好直接向儿媳妇开口讨要下人,也显得有些不够庄重不是?所以跟天赐说,不过是想借天赐之口透个风消小小能够看在天赐的面子上帮衬一把毕竟如今赵家也是她的婆家,婆婆在外失了面子,郡主脸上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不是?
答应了回去跟小小提一下这件事情天赐并没有敢满口答应下来,便跟赵明礼告退了刚出来,又有人来叫,说是陈氏要见他,天赐只得打起精神又往陈氏院子里头过去了
陈氏一见他就忍不住抱怨:“你们小夫妻俩也是兴致所至,想起来出门便是出门,之前也没说禀告我们两个老的一声,午饭也不回来吃,惹得我们白白为你们担忧”
天赐忙笑着说道:“让母亲担忧是儿子的不是,不过出门前儿子叫松针过来传话莫非是这小子贪玩没有将差事办好?母亲放心,再不会有下一次了”
陈氏哼了一声,说起小李氏来:“听说你们出门逛街你三婶也急巴巴地讨了马车撵过去,不晓得你们碰上没有?”
天赐想了想答道:“并没有碰上儿子跟小小沿着金江散了会儿步,临近午饭时分才去城里,想来是跟三婶儿错过了不过三婶儿的病不是需要静养么?怎么就又跑出去了,这么大热天的若是又中了暑气就不好了”
“谁说不是呢!可你三婶儿那个人你又不是不晓得,看着不言不语吧其实最是个吃不了亏的主儿我可跟你把话先说好了,你也回去告诉你媳妇一声,若是你三婶在你们面前提起什么五郎大妞的婚事,你们可不要强出头去才是”陈氏说起小李氏,就是满腹怨言
这种亲戚间的走动随礼,天赐往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今日让小小上了一课,少不得也在心头过了一过,意识到母亲这是说真的,怕的就是小小手头阔绰,若是随礼太好,比过了母亲,会让母亲失了面子,立即点头回答:“这些事情哪里轮得到我们小辈儿做主,自然是听母亲的”
陈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拉了天赐说了几句闲话,见他面带偏,赶紧叫他回去歇息一会儿
天赐从陈氏房里出来,苦笑着摇了摇头若不是今日小小提点,他也从未深想过亲戚间的交往,甚至是跟父母之间说话的问题就好比之前赵明礼跟他说借用小小身边人手的问题,若是依了他往日的脾气,肯定觉得不过是下人换个职司,立即就会满口答应下来可是今日受了教,自然就学会在心中先将事情过一遍,这一想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妥之处,不敢满口答应
若是答应了,少不得会让小小在中间难做那几个宫里出来的嬷嬷,不是天赐说了,他自己都觉得气势不如人家,压不住若是勉强着小小答应了,人家说不定也会心生不满,自然办差就无法用心尽力这些弯弯道道的事情,还是留给小小去处理得好
回了房里,拔步床上放下的纱帐还没卷起,他轻轻撩开一看,小小翻了个身,寝衣松松地散开了衣襟,隐约露出鹅黄色的抹胸,当即决定下腹一道暖流升起,赶紧放了帐子转过身来
真是……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天赐叹了口气,努力压下**,干脆抬脚去了书房还是在书房小憩片刻罢了,若是睡在房里,保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失格的举动来
倒是值守的墨兰和粉桃,见他进去不过片刻又出去了,脸色也不是十分好看,两人以为他又跟郡主生了气,待他走了,赶紧进去一瞧,小小安安稳稳地睡着,并没有半分异样诧异地对视了一眼,略过此事不提
小小一觉睡醒,日已西沉她刚伸了个懒腰,外间听到动静的墨兰粉桃便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笑着问道:“郡主睡得可好?”
小小点点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墨兰绞了帕子递过来,口中回到:“已经时了,想必晚膳也快送过来了”
小小洗了脸,做到妆匣前头任粉桃梳头,口中说道:“不要梳得太过复杂,随意挽个纂儿就行了待会儿吃过了晚饭,我去婆婆那里坐一坐”又问道:“郡马爷在做什么呢?”
粉桃应了一声,手上忙活起来墨兰在一旁回答:“之前郡马爷来过一趟,见郡主还在睡便出去了这会儿约莫还在书房吧”
小小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趁着粉桃给她梳头的时机,无聊地打开了妆匣上的小抽屉翻看里头的首饰她的首饰着实不少,且无一不是精品,任何一件拿出来只怕都是价值连城的周伟打仗多年,自然是收罗了不少的好东西,林氏只她这一个女儿,出嫁的时候把各种好的首饰全塞给了她,也是爱护女儿的一片慈母之心
看着这些首饰,小小不禁有些惆怅:“不晓得家里是否都好,这都好些日子了,也没一封信来,真是急死人了”
天赐挑帘进来恰好听见这句,怜惜小小离家远嫁,便顺嘴接口道:“岳父岳母没给你写信,你给他们写信不是一样的吗?待会儿写了,明日一大早我就叫人送出去,想来顶多十余日,京都便可收到了”
粉桃已经给小小梳好了头发,回身同墨兰一起朝着天赐蹲身为礼天赐忙叫他们起来,不由又是感叹这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心里倒有些期待若是小小能将身边老成持重的嬷嬷拨一个去陪着陈氏该有多好
小小应了一声,还是难掩惆怅,神情便有些恹恹的对天赐说道:“明日吧虽说婆婆爱惜我年纪鞋又敬着我身份贵重,不叫我过去晨昏定尸但是做人媳妇的哪里能这般懒散?呆会儿吃过了晚饭,我还是过去看一下婆婆得好”
天赐心中感动,又不晓得说什么好,只说了一句:“你有心了”便算是谢过了小小
想着借用小小人手的事情,他又忙道:“说起母亲那边,我倒是真有个事情想要拜托你一下”
见他说得郑重,小小也少不得端正了脸色问道:“拜托我什么?”
天赐踟蹰了一下,方才将之前赵明礼托付他的事情说了,完了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小小
小小沉吟了片刻,问道:“那日敬茶的时候,我看见婆婆身后站着一个健壮的仆妇,也是挺有眼色的,难道不是婆婆贴身服饰的人么?”
天赐微微摇头:“母亲还是那个脾气,不太喜欢有太多人伺候,那个只是庄子上过来帮忙的粗使婆子,母亲身边并没有跟着伺候的”
小小还一直以为当日看到的那个健妇是庄子里的下人,闹了半天原来庄子上过来帮忙的人而已不过天赐难得开口请她帮忙,若是陡然拒绝了也不好,不过那几位嬷嬷看着随和,骨子里到底还是有些清高的,小小也拿不准她们肯不肯去伺候陈氏因为按照她的计划,庄子里头也是预备留个人的,消息也灵通些可照天赐这么一说,倒不能留下粗使妇人,还是留个省心机灵的好些
第一个人熏小小便想起了温嬷嬷她也是宫里出来预备养老的,至于在哪里养老倒是无所谓的而且温嬷嬷精通各种规矩礼仪,若是能让她留在陈氏身边,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要跟温嬷嬷谈谈才敢下定论的
二百八十章 和合【三更】
司空相作为神子,一身战力不可谓不强,在皇者的境界都可-三个境界杀敌
哪怕分身仅有真身百分之一的实力,那也是四级皇者中,最顶尖的存在
但是,剑丹之术的攻击力太可怕了,剑之奥义太过于锋锐
无论是从三种奥义融合的力量,还是从玄天的攻击力量看玄天的真正战力,都会低估不少
因为剑之奥义的锋锐,同样的攻击力,玄天能够产生比别人十倍的破坏力
那绿色的礁劈出,破坏力太强大,纵然水火孕金莲这一招,乃是尖顶尖的攻杀绝招,莲花中心的绞杀之力也绞不散玄天的绿色礁
反而,水火金莲挡不住绿色礁的攻击,十个折的时间,便被彻底攻破
玄天与司空相分身的对决,都是拿出了自己的最强战力,一个是施展最强攻击锦,一个是施展最强攻杀绝招,所以,战斗结束得很快,一分胜负,便分生死
司空相分身被灭杀,站在他后方林剑云,心脏在狠狠跳动,腿都在轻轻打颤
这一刻,他看着玄天的目光中,只有两个字:可怕!
司空相分身是林剑云的护身符,连司空相分身都被玄天灭杀了,他在玄天面前,失去了所有的防御屏障,再无反抗之力
以玄天那可怕的攻击力,一剑,就足以将林剑云秒杀
“林掌门,你的底牌就这么一点么?”玄天脸露微笑,向林剑云缓缓走来
林剑云一步步后退,呼吸急促,道:“玄天,你摊事了,你摊大事了……!你敢杀了神子司空相大人的分身,他不会放过你的,你完了你真的完了……!”
玄天不以为然,道:“怎么,比七魔追杀令还严重?”
林剑云道:“七魔追杀令,也只能在云洲这个区域追杀你而神子司空相大人,可以在剑界各个区域行走,他要灭杀你,剑界各域,你无处可逃”
玄天轻笑一声,道:“是么?寻找我的神子多了去了,司空相我已经见过一次那一次他差点丧命,这一次算是第二次,灭杀了他的分身,林掌门,听说过‘事不过三,的大道规则么?只要司空相敢出现在我面前,第三次,必是他真正丧命之时,他逃不了‘事不过
林剑云道:“‘事不过三,只是越级挑战的限制而已,关乎人什么事”
“天地万族,万物万事皆在道中,大道规则,无处不在···…呵呵……你悟性太差,跟你说这些什么!”玄天的话音一顿,神色一厉,道:“我现在是刀俎,你是鱼肉,林剑云,司空相的分身都被我灭杀了,凭一个虚名你以为能弧我么,此时此刻,你就没点别的话可说么!”
说话间,玄天手中的皇级宝剑,向林剑云一指,锋锐的气息顿时将林剑云笼罩,如同神兵架在了他的全身,一动之间,就要将他切割成碎片
林剑云的身体顿时一颤,眼中惊骇莫名,道:“玄天,我愿意和你交换……!”
“交换?”玄天不屑地一笑,道:“现在我不想交换了,你只管交就行了,没得换!”
“是!是!”林剑云在玄天的锋锐气息下,越发的恐惧,连连点头,拿出一个空间戒指,向玄天扔了过去,道:“阎皇土都在这里面——!”
玄天额头中央,竖眼一开,一道黄色的光芒射在那飞来的空间戒指上
“找死————!”玄天一声怒喝
手中的皇级宝剑一挥,绿色礁激射而出,斩在那空间戒指之上
砰——
空间戒指顿时化为两半,向林剑云倒射而回
虚空中陡然间涌出一片血红,是一群红色的虫子,足有上千只
每一只都有半个手指长,手指粗细,身上长着尖刺的坚甲
噬血虫!
一种毒虫,成年的噬血虫无比坚固,堪比皇级宝器,身体中的毒素可以麻痹皇者
皇者被咬上一口,都动弹不得,然后就会被噬血虫吸干血液,吸成干尸
林剑云好生奸诈,故意说阎皇土在空间戒指之中,然后将大量的噬血虫向玄天扔过来
若玄天将空间戒指接在手中,林剑云突然间将大量的噬血虫放出来,将玄天咬上一口,那就完了
玄天的地眼神瞳,就可看破虚空,皇道天眼更是强大,可看透空间
空间戒指是最普通的空间物品,皇道天眼一眼看透,哪不知里面是毒虫
玄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剑云想用噬血虫来吸干玄天的血液,那玄天便也让林剑云尝尝噬血虫的滋味
林剑云万万没有料到,玄天能看清空间戒指中的物品,所以,玄天突然间斩出一剑,出乎林剑云所料
还没反应过来,一片红云便将他笼罩,无数道钻心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受到了噬血虫的攻击
“啊————!”
林剑云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在困阵中传不出去,显得格外的凄厉
噬血虫有毒,咬一口,痛苦相当于剥皮抽筋,同时被多只噬血虫咬中,林剑云空有一身强大的实力,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胡乱的挣扎一阵,林剑云便彻底没有了动静,被麻痹得无法动弹,但是,口中凄厉的惨叫却是连续不绝,麻痹的只是身体,而不是精神,他能够感受到痛苦
林剑云的鲜血快速流逝,被噬血虫吸收
上千只噬血虫,覆盖在林剑云身体各处,吸血的速度非常快
很快,林剑云的身体,便扁了下去,噬血虫吸起血来,十分野蛮,吸血的同时,可能连肉都要强型吸走一部分
仅仅过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林剑云便停止了惨叫,身体瘦了一圈,直接在全身剥皮抽筋的痛苦中,被抽干了鲜血·一命呜呼
林剑云的鲜血被吸干,噬血虫化作一片红云,向玄天飞了过来
上千只噬血虫,一位皇者的鲜血,肯定喂不饱,自然向附近的玄天扑了过来
玄天大手一仲,化成一只罡元掌印·一把抓下,将所有的噬血虫,都抓在了手中,然后,收入了一个空荡的空间戒指之中
噬血虫虽然可怕,但如何不被咬到,就没有什么出奇的本领了,只是身体坚固·难以灭杀而已
上千只噬血虫,可能会有大用处,比如遇到强大的敌人·用噬血虫来偷袭,万一被噬血虫咬中,就连七级的顶尖皇者,都要在玄天手下丧命
玄天检查了一下林剑云身上的物品,果然,阎皇土在他身上,放在另一个空间戒指之中
阎皇土足有一千两百多斤,这么多的阎皇土,想来成皇之后,不必操心土之奥义的领悟了
将阎皇土收起·玄天又将林剑云杂七杂八的检查一遍,有用的全部都收入了空间宝器之中
玄天走出困阵,向千里之外的连云峰看了过去,只见那阵法气罩残破不堪,已经到了岌岌可威的程度
阴少奇等魔门皇者,正全力进攻护山大阵
连云峰上·青云缴一位二级皇者,时不时向后山眺望,心急如焚:“掌门师兄怎么还不回来?祖宗留下的底蕴拿出来了么?就要支撑不住了,护山大阵最多还能够支撑百余次攻击,就要彻底被摧毁,青云缴到了生死忧关的时候艾掌门师兄……你快点!”
“掌门师伯呢?”
“掌门师祖哪去了?”
无论是王者,还是王者之下的弟子,不少人发出了疑问
那二级皇者道:“掌门师兄去开启祖宗留下的底蕴了,很快就回来,大家不要气馁,维护阵法,阻挡魔门狗贼,为掌门多争取些时间……!”
“阻挡魔门狗贼……!”
“阻挡魔门狗贼……!”
青云缴的武者,齐声大喊起来
“让你们在那里大喊大叫,等本少破了这鸟阵,要你们一个个身死命丧,让连云峰血流成河,本少会将青云缴血洗灭门,杀得一个不留,玄天,我打破你的乌龟壳,看你还能往哪缩,哈哈哈哈······!”
阴少奇一边全力进攻,一边大声笑道
他的声音传入连云峰,让所有的青云缴武者,都限入了恐惧与沮丧之中
“魔门的孙子,你爷爷玄天在此,休要猖狂——!”
正在这时,突然间一声大喝,从天而降,如同平地一声雷,震荡千百里
玄天从青云缴后方而来,飞过了阵法气罩的上空,在**千米的高空中俯冲而下
嘭————
玄天一掌拍下,一道掌印从天而降,足有千丈大鞋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峰,从天上掉了下来
一掌盖下,将下方八大皇者,全部笼罩其中
这一掌,从天而降,带着一股恐怖的坠落大势,威力倍增,极为骇
好比一个普通人,一脚蹬在地上,力量可能不算很大,但是若从两米三米的高度跳下来,蹬在地上,那蹬地的力量将翻数倍
这,就是借势
玄天——?
青云缴的武者,本能的心中一喜
而众魔门皇者,则是神色一惊,随即也化为喜色
砰——
八大皇者同时向天空落下的掌印攻去,那掌印瞬间化为粉碎
“玄天,你终于肯现身了,受死吧!”阴少奇兴奋的一声大喝,身体冲天而起,向玄天杀去
二百八十一章 琐碎【四更】
且说赵明礼听了天赐的话,捻须微笑,夸赞天赐长进说)倒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天赐的话听起来没什么,若是细细推敲,就有趣得很
先是说明昌武公府周家对温嬷嬷的态度,又着重点出温嬷嬷的出处,最后一句更是狡黠,什么叫做“莫让儿子在中间为难”,他不是怕陈氏跟温嬷嬷跟陈氏相处不好,而是怕因此陈氏与小小生了嫌隙吧?
儿子这方面的变化赵明礼还是很高兴的自己为什么在官场混不下去,他自己心中有数,但是性格这个东西,一旦养成,便很难改变年少之时太过木讷,只凭着一腔热血傻呆呆地做事,不够圆滑,这才丢了成都的差事后来点到松滋做主簿,他已经尽量去改变自己,没想到还是跟新来的司马大人处不好关系,严格来说,也是手段不够圆滑老道罢了
如今儿子即将赴任,他有心想要指点儿子两句,但是想起自己那并不成功的仕途经历,对着身为当朝探花的儿子莫名就觉得身子低了几分,哪里敢指点什么?这个大儿子跟自己性子太像,拗直太过,不知变通没想到如今成了婚,就跟开了窍一般,也晓得说话委婉,留些余地了
所以赵明礼并没有觉得被儿子当做枪使的感觉,而是由衷地高兴起来连连拍着儿子的肩膀称赞道:“好孩子,长进了”
天赐以为赵明礼说的是他在中间替小小转圜的事情,不禁有些红脸但是一想到还赖着没走的祖母和婶娘,对比母亲这些天越来越黑的脸色,也觉得赵明礼在处理这个问题上有些不作为得了父亲的夸赞,忍不住便问道:“眼看这白日越来越短,不知道婶娘和祖母准备何时动身返乡?”
他跟小小也私下讨论过这个问题两人对小李氏和赵李氏的看法是比较一致的,若是一定要留就只留赵李氏,毕竟她年岁大了,行动又不方便,留下来顶多是派人伺候一下,多一碗饭罢了但是小李氏则绝对不能留,往年赵明礼已经帮了老三家不少,可是小李氏明显有些得寸进尺了,若是还想留下这门亲戚走动,就绝对不能将他们留下来
赵明礼还没将这个问题扯清楚,他也看得明白老三话虽说得好,但是实际上做主的却是小李氏,小李氏不肯走总不能真拿了棒子撵人出去赵李氏就更是别提了,今日一早就打翻了送去的早餐,说是做的太过难吃,把闻讯赶过去的陈氏一顿臭骂他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三个儿媳妇里头自己老娘就是不待见陈氏呢?
这些后宅女人的事情,他一个爷们儿怎么处理?自然是含糊回答儿子道:“这个不用你操心,只管把你自己要用的东西打点好就是江南水乡潮湿,此去少则三五年,多则十来年,离家又远莫要让你母亲的就是了”
说到这儿也就没啥好说的了,天赐行礼退下,掩门时听见里头父亲传来悠悠的叹息声如一股青烟似的,瞬间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初听说小小身边的温嬷嬷要过来服侍自己,陈氏还是挺高兴的她知道温嬷嬷是哪个,当日对着香案三跪九叩地行大礼,可让她累了个半死想到如今要到自己手底下当差,陈氏忍不住就翘起了嘴角
赵明礼冷冷哼了一声道:“你也莫要笑我是听说这位温嬷嬷原来是宫里专门教导规矩礼仪的掌事嬷嬷,到了年纪之后京里的豪门大户都是争相请她给自家的女孩儿教导规矩,想来她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如今咱们家天赐中了探花,又尚了郡主,身份不同以往,你那些小家子气都给我收起来,好生听温嬷嬷的教导,多从她手里学点东西,不要再在外头丢我的脸面!”
合着不是给她使唤,而是来使唤她的?陈氏涨红了脸,争辩道:“老爷这话从何说起?妾身本来出门就少,哪里丢了您的脸面?再者说了,不过一个下人,能用便用罢了,难道还要妾身将她供起来不成?”
赵明礼想起上次被人耻笑的事情,就忍不住发了脾气:“没丢我的脸面?那是哪个?居然将府尊大人的回礼与一个照磨的回礼搞混?将李员外家送来的礼品送给郑大人?”
陈氏声音一下子小了起来:“那不是那几日大家送来的贺礼多,妾身一忙,就弄混了么?又不是故意而为”
赵明礼闭眼摇头:“夫人,你且记着,我们家今时不同往日,来往的是些什么人,该如何送礼应酬,都是有一套规矩的以前不提,是没人瞧得起咱们家,这往后若是再出了失礼的事情,人家不会说你这个女主人如何不称职,只会说天赐没有家教,你懂么?”
陈氏还在强辩:“哪里有这么严重?”
赵明礼知道她的性子,耐心跟她细说:“温嬷嬷那个人,我让儿子打听了,真是宫里出来数一数二的,一般人家就是请也请不到这也是媳妇孝敬你,让她过来帮衬你一段时间你就抓紧了好生学着,日后走出去,起码也要对得起你这探花郎母亲的身份不是?”
说起这个,陈氏这才闭了嘴没再多说,心里虽还有一丝不服气,也晓得江陵城里头那些人家,大半都瞧不起自己不过也是,她本就是个商户庶女出身,就是她的嫡母,只怕也不晓得那些真正豪门贵族的规矩想到这里,心里才好受了些,跟赵明礼表态会好生学着赵明礼又叫她买几个下人回来,不要老是用庄子里头的庄户干活儿,两人说着说着难免就说到了赵李氏和小李氏的事情,又吵起嘴来,不欢而散
听说天赐已经跟陈氏说好了,小小这才换了衣裳,带了温嬷嬷往陈氏的房间里去路上跟温嬷嬷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说起往年在施州的事情来
温嬷嬷话不多,一路垂头听着,因此小小并没发现自己很坦然地讲起往事的时候,温嬷嬷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愤怒和某种算计的光芒
陈氏屋子里并没有人随时伺候,小小在外头问了一声,听见里头陈氏说在,这才带了温嬷嬷进去
温嬷嬷打量了一眼,心中有些不屑果然是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墙上挂的字画与摆设完全不搭调,生凑着放在一处,看来这位夫人调教起来还有些困难
成年人与小孩子不同,小孩子身子柔软,而且恢复能力强,同时接受能力也很强,所以教导起来比较容易成年人则不一样,他们的认知和喜好都是已经定了型的,像陈氏这种,身子也不是很好,受不得太强的训练,想来这教导的日子会比想象的长些
不过既然答应了小鞋她就一定会将事情做到最好只要这位陈夫人乐意学,她也很乐意将自己会的倾囊相授
只是看到陈氏端坐在椅子上,摆着长辈的谱儿等着小小过去问安的时候,温嬷嬷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陈氏是长辈不假,但是小小是有封诰品级的郡主,论理,应该是陈氏先像小小行大礼,然后小小向陈氏行晚辈礼陈氏这样端坐着不动,看在温嬷嬷眼里,简直就是大不敬
不过日子还长着呢,不是吗?陈氏没想到只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就为日后的悲惨生活埋下了伏笔
将温嬷嬷同陈氏互相引见了一番,确定了温嬷嬷暂时不到陈氏那边赚而是每日早上去教导陈氏起行坐立的基本礼仪,下午午睡之后则是关于交际应酬的基本礼仪待小小和天赐离开庄子之后,温嬷嬷再搬过去,贴身“服侍”陈氏
这边了结了,小小便抽了时间带着西兰安排起在江陵这边的嫁妆来
郑妈妈和其他人自然是要跟着她往余杭去的,而西兰,按照田丰的嘱托和小小的想法,却是想让她落户江陵这样一来,离着容米郡王近,多少看在田丰的面子上,田紫霄也会照拂她一二最好是能在见各个庄子的庄头的时候,给西兰挑一个老实些的男人嫁了她的性子太过跳脱,若是那同样精明的,反而处不到一处去唯一就是怕对方家里太过贫困,若是西兰瞧上了,少不得贴补她一些也就是了
小小这边的庄子不多,但是面积都挺大,过来的庄头看样子生活也是极好,穿着都挺光鲜的小小打消了最后一丝顾虑,留下西兰在旁伺候着,跟几个庄头谈了一番
庄头们都挺老实自己这东家可不是别人,杀人如麻的昌武公周大将军艾哪个不要脑袋的敢去招惹他家?中间少抠点钱,总比丢了命好吧?本着这种想法,庄头们非常老实地交了账本请小小过目,又是一副谦卑的涅,倒让小小觉得有些不适应她可是想好了要给庄头们一个下马威的,可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任何骄纵或者欺瞒的意思,倒弄得她这下马威使不出来,不由竟有几分遗憾
二百八十二章 讥笑【一更】
接连几天小小和天赐夫妻两都忙碌起来
小小是忙着查看各处庄子和铺子的生意,天赐则是忙着各处面见客人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客人,应该是客卿或者幕僚比较合适虽然小小曾经听说余杭本地的读书人做师爷的比较多,但是天赐还是倾向于从江陵这边带个人过去他zìjǐ的事情zìjǐ做主,小小带信给容米郡王和何七爷帮忙找人,也就丢开手不再去管,专心想着给西兰保媒的事情 ”“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那日跟西兰说了未来的安排之后,西兰考虑了两天,给出的答复不出小小意料之外:她情愿留在江陵,替小小打理江陵的产业,守着宅子,不想去余杭nàme远不过本来也是,虽说取消了土司,允许土汉通婚,也废除了“蛮不出垌”的规矩,对于这些常年生活在深山里的土人,平原地带的汉人们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由于习俗生活习惯各方面的不同,不少移居到平原的土人逐渐发现肥沃的平原地区并méiyǒu他们想象的nàme好,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这些日子,光是土汉方面的纷争报到容米郡王那里的,就不下十余起由此可见土汉之间的磨合并不是一两年功夫就能完成,也许需要一两代人,甚至更长的shíjiā
但是这些都不是小小需要考虑的,她得了西兰的答复,也将田丰和zìjǐ的意思告诉了西兰,说想在各处庄子和铺子的管事里头给她找一门亲事这样一来,就凭她是贴身伺候过zìjǐ的这层身份,人家也不敢小看了她去
西兰很感动,说起亲事来倒也不像一般小儿女一般扭捏,大大方方地趁着陪伴小小处理事务的机会打量来的庄头和管事,晚间便跟小小一起评头论足,两人之间的融洽惹的墨兰几个羡慕不已
私下里相处的shíhò便是话最少的粉桃也说:“若是将来能有西兰姐姐一半的造化,我也算是享了天大的杆”
墨兰最是稳重,闻言微微摇头:“且看着吧,郡主待西兰姐姐不爆往后大约也不会薄待了我们”
青竹性子活泼,见墨兰摇头便快言快语地说:“我倒觉得郡主是个好人,比容妃娘娘好相处多了,日后不求别的,只要郡主也给我指一门好亲事也就阿弥陀佛了”
紫玉撇撇嘴,暗道一声:“没出息”低了头懒得跟她们参合
墨兰算是几个丫头里头领头的听了各人的话儿,忍不住在腹中盘算她们四个人往年在宫里也不是得用的大宫女,只不过皇上要赏人给小小让总管挑了几个,借皇太后的名义送出来的而已说好听点是赏赐,难听点就不过一件玩意儿罢了青竹以往是在容妃娘娘宫里当差的,娘娘仁厚,她的性子也濒了几分单纯只不过谁人méiyǒu小算盘看起来紫玉打得就是叮咚响了
几个人也不想想,为啥给郡主赐了宫女又赐嬷嬷?zìjǐ出宫前都被嘱托,想必真正被嘱托的是那两位嬷嬷吧?
墨兰看着小小房间的方向微微出神,只是不zhīdào那位晓不晓得了
这些丫头之间的小九九暂且按下不提如今陈氏房里最是热闹,每天都能听见陈氏叫苦的声音
温嬷嬷既然领了小小的差,自然是想着把陈氏教好拿了十二分的手段出来,不肯敷衍第一日便教陈氏坐姿,陈氏这才发现坐在不同的椅子凳子上居然还有不同的讲究半天shíjiān下来,温嬷嬷说干了嘴,陈氏累痛了腰,中午吃了午饭便躺在床上叫苦不迭
谁料想温嬷嬷毫不通融,下午到了时辰又过来盯着陈氏起床更衣,继续练
一连三日下来陈氏发觉累得不行,想要发火,对着温嬷嬷的冷脸又有些发憷虽然温嬷嬷从来不曾高声或是怒骂,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只要听见她说“重来”俩字,陈氏就后背冷汗直冒
连续三日过后,陈氏的坐姿基本过关,又开始练站姿
这站姿居然也有这么多弯弯道道,在门口迎客时当如何站,手放在何处,腿如何站着;在厅内得人家搭话时,该如何起身,如何站立,居然处处都是学问
陈氏咬着牙撑了
再来是走路先迈哪只脚,如何迈步,如何行动,如何转弯,裙子当如何,头钗当如何,听得陈氏头昏眼花,巴不得重新回去练坐姿得好,至少坐着不动比每日不瓦动要轻松得多了
想到后来还有shíme各种礼节要学,陈氏就真心觉得累,这样的日子要shímeshíhòu才能到头了
除了这些不说,温嬷嬷还会见缝Сhā针地指导她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比如茶杯当如何拿,喝水分几口等等陈氏觉得zìjǐ以往过了近四十年的日子完全被颠覆了,在温嬷嬷眼里,她以往简直就是乡下的一头猪不,猪都要比她优雅得多
本来心有不忿,可是一看见温嬷嬷示范的shíhòu,那气势那派头,就是府尊大人的夫人也没nàme优雅贵气体面算了,为了往后能在江陵的大小宴会上出处风头,陈氏忍了
温嬷嬷也qíguài,其实她教陈氏的东西,相对来说也严格了些尤其各种姿势,便是小姑娘练起来也觉得累,晚上少不得要按摩或是擦跌打酒消除疲劳的可是据她所知,陈氏并méiyǒu贴身伺候的人,晚上一定是累得慌,刚开始那几日尤其不适应她以为陈氏会闹,会用各种方法告状shíme的没想到陈氏居然坚持下来了
这女人还挺坚韧的,nàme,训练的强度还可以适度加大温嬷嬷有些腹黑地想着,从来méiyǒu想到就是她优雅的仪态给陈氏树立了一个目标
倒是小李氏闲了两日,又闲不住了
那日她带着女儿急匆匆赶去江陵城,满大街转悠也没碰上小小夫妻俩,中午还得忍痛zìjǐ掏钱跟大妞两个买了吃食待到晚间回了庄子,才晓得小小夫妻两个午后便回来了,心里各种憋气
有心想要舔着脸去找小小邀约了去玩,却几次都被赵明礼指使的下人给拦在了外头这几日见庄子里不停有生人进出,由不得她又动起了心思花了十来文钱之后,她总算是打听出来,来的那些人都是小小陪嫁庄子和铺子上的管事,顿时心里又活泛起来
本来想叫赵老三去找赵明礼说说,不过想到赵老三是个笨嘴拙舌的,怕是说也说不好shíme,干脆把心一横,偷偷摸摸跑进后院,往陈氏院子来了
这几天陈氏学规矩礼仪,赵明礼怕她面上过不去,恰好将附近当差的下人给调走了,小李氏一路顺利地摸到了陈氏的房间,大大咧咧地推开门道:“二嫂,在忙……”
门忽然被推开,门里门外的人都楞住了陈氏正顶着两本书练走路,温嬷嬷亦步亦趋地跟着,小李氏一见这诡异的场景就张着大口hǎoxiàng塞了个鸡蛋在嘴里似的,不zhīdào说shíme好
陈氏脸涨得通红,一拧身进了内室
小李氏也hǎoxiàngtūrán反应了过来似的,蹲在门口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二嫂……你……你这是……做甚呢……哈哈哈……哎哟妈呀……我这肚子……”
简直不知所谓!温嬷嬷气得不行,本就没shíme表情的脸冷若冰霜:“出去!”
小李氏还在哈哈大笑:“哎哟……哈哈哈……我这肚子……二嫂……你作甚怪啊……”
温嬷嬷上前一步:“出去!没听见么?”
小李氏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揉着腮帮子一边站起身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你!”
温嬷嬷也气得很了:“未经通报,擅入内宅,不知礼数,狂妄骄纵哪里来的乡野无知村妇,还在探花大人的家里撒野不成?”
小李氏本就端着“探花大人亲戚”的架子,听温嬷嬷这一说,立时火冒起来,叉腰呵斥道:“你个下人罢了,居然敢对我无礼!你晓得我是哪个吗?我可是探花大人的婶子,比他辈分还高哩!”说着就要进来,高声往里头喊着:“二嫂,你也不出来管管!”
陈氏果然应声而出,两眼微肿,面皮紫红地冲她吼道:“说了叫你出去,你听不见么?那我再说一次,你给我滚,出,去!”
小李氏愣住了,温嬷嬷才不管她nàme多呢,伸手拽了小李氏便朝外头拖,见到庭院里头当值的仆妇便将她往前一贯,吩咐道:“送三夫人回客苑!另派人在夫人院子前头守着,若是三夫人再来就给捆出去!”
说罢头也不回就返回了陈氏的房里
陈氏正拿着帕子掉眼泪:“我这一辈子艾算是毁在这上头了,我不学了,都一把年纪学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干shíme?这下我还怎么见人啊”
温嬷嬷拧了眉毛很不耐烦,懒得开口哄她,直言道:“夫人若是不学,那老奴便先回去了”
陈氏正哭得起劲,méiyǒu听见,温嬷嬷干净利落地转身就回了小小院子,寻了小小将事情经过报备了一番,听得小小直皱眉头,让温嬷嬷先下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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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亲爱的joycf打赏的平安符,偶努力努力加更,偶就不相信一个星期我就坚持不下来了!
二百八十三章 求助【二更】
待陈氏回过神来,房门洞开,温嬷嬷不见了踪影,不由傻眼
温嬷嬷过来之前赵明礼可是放了狠话的,如今把人家给气走了,陈氏想到赵明礼可能生气,不由缩了缩脖子暗自思忖了一番,干脆出去去寻赵明礼
赵明礼正在书房里,先是下人禀报三夫人在大吵大闹,他只得去寻赵老三毕竟这女人成日闹着,自然得相公来管他一个当伯伯的怎么好去问弟媳妇出了什么事情,自然是得去找赵老三
半道上便碰到哭得双目红肿的陈氏,于是赵明礼立即明白,大约是弟妹与自家夫人之间又起了什么龌龊这人心就没有不偏的,一见陈氏委屈的涅,赵明礼对还没见到的小李氏就存了三分火气,待陈氏说完经过,尤其是重点说明小李氏未经通传,跑到她的房里,见她练习走路的狼狈样子蹲在房门口笑了半天,赵明礼这火气就有了六分
又将温嬷嬷请来问了问经过,证实陈氏所言非虚,立马这火气就十足十了
温嬷嬷说得对,哪里有客苑的客人不经通传就跑到主人房里去的明明见房门紧闭,也不晓得在外问一声,而是直接开门就进,这行径,也太过分了
若是正好碰见自己在房里换衣服或者那啥的,他赵明礼一辈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温嬷嬷不过稍微暗示了一下,赵明礼立即就想到了某种有伤风化的结果上头当即吩咐陈氏,去取了五十两银子封了,送赵老三一家人
小李氏还在院子里头又哭又骂,叫两个仆妇将她“扭送”回来,她这面子算是丢尽了,自然是百般哭阄,还闹着要去找赵明礼评理
赵明礼恰好拿着银子过来,听见她的声音·忍不住就皱了眉头,在外头扬声叫赵老三,递了银子给他,只说是家里田地也耽搁不得了·赵李氏留下让他尽尽孝心,至于赵老三,他就不再强留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谁人都听得清楚能让老好人似的二哥做出撵人的举动来,赵老三也十分没面子,推了银子直嚷着不要,两人推来推去让了一会儿
里头小李氏见赵老三出去·立时跟了出来,见他们两人推让一个荷包,登时眼就红了,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地嚷道:“二哥你可不能这样艾我这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二嫂骂我不说,还叫下人打我,你可要替我做主啊呜呜呜……”
赵明礼懒得跟她厮缠·只跟赵老三说:“银子你自己揣好,手中有银子也才有底气,给五郎说个好媳妇儿····‘·”
一听是银子·小李氏眼睛一亮,伸手便想来接,却听见赵老三说:“二哥,住了这么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哪里好意思还要你的银子……”这才明白过来赵明礼是来撵他们走的
立即往地上一坐,哭着喊起来:“五郎艾大妞艾去跟你们奶奶说,我怕是不能再服侍她了·他二伯要赶我走,这无缘无故地,会是要逼死我啊”
五郎大妞也扑上去抱着小李氏哭起来,里头赵李氏听见了,隔着窗户骂道:“不孝子,又做甚孽!”可惜她口齿没有以前伶俐了·一句话也要骂上半天,中间还要夹杂许多听不清的话言话语可即便是这样,整个客苑也是闹的喧嚣不止,就连小小那头都能听见
温嬷嬷刚回来,跟小小禀报了赵明礼的“处理意见”,小小正暗道这回赵明礼开了窍,早点把小李氏撵走不就啥事没有了?谁知跟着就听见外头又闹了起来,忍不住扶了额头,看样子,这事要是闹个不好,又会闹到自己这里来的
果然陈氏找来了,肿着眼睛对小小说:“小小艾母亲真是被他们逼得没办法了,你看把咱们家搞得乌烟瘴气的家里你身份最贵重,你帮帮母亲,快些将你三叔一家人撵走就行了”
小小忙按了她坐下,亲手捧了温热的茶水给她:“婆婆先消消气,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我一个做小辈儿的,又是刚过门儿的新媳妇,您叫我怎么去跟三叔三婶儿开这个口翱”
陈氏一愣,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也没多想,哭丧着脸道:“可就这么闹腾也不行啊听说外头都有听墙根儿的了,这不出一日,岂不是又要传咱们家的谣言这对你也不好啊”
小小打定了主意不去趟这浑水,故作苦恼地道:“可是儿媳去参合也不好啊且不说小辈儿没那个资格管老辈儿的事情,若是真管了,少不得还会说我仗势欺人,言官会弹劾的”
“啥?这点子家务事,御史大人们还管这个?”好歹陈氏也经历了几场高级社交聚会,明白言官值得是什么,当即就傻了眼:“小小艾你就别骗我了,这家务事谁能管着艾你不是自己刚都说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吗?”
小小一脸郁闷之色:“可是儿媳身份不同,若是放在旁人家,人家顶多说这做侄儿媳妇的不懂事,不贤惠,撵了叔叔婶婶,背个恶名也就罢了,毕竟事关咱们全家可儿媳这身份,若是做了,就是仗势欺
莫说儿媳不能去,就是儿媳身边的嬷嬷丫头都不能去,不然就是纵使豪奴轻者要罚俸,重者要流放的”
陈氏没想到最大的靠山都帮不了她,听着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完全可以想象庄子外边聚集了多少人听热闹上次半夜吵闹,居然不过三天就有谣言传到了府城里头,这青天白日的,不知还会传成什么样子
她越想越急,抓了小小的手道:“小鞋我待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如今她这么吵闹,丢的不止是我们天赐的面子,也丢了你的面子,你总不能一点都不管吧?”
小小装作倒茶,抽出了手来,见陈氏这着急上火的样子又有些不忍,想了想开口道:“这样吧,要不婆婆您先过去,我换件衣裳,稍后就到”
她的意思是借自己的威势,让陈氏去压服小李氏若是陈氏连狐假虎威都不会,她更不会出手管这些闲事
陈氏一想也行,催着小小换衣裳,非要跟她一起过去
小小进去内室更衣,温嬷嬷轻声提醒道:“郡主,这些腌事体,您就别参合了”
小小点头道:“多谢嬷嬷提醒,我心中有数,参合我是绝对不会参合的不过若真是丁点不管,难免天赐回来心中不高兴,不过借个势与婆婆,我只管远远站了看热闹,旁的一句也不会多说”
温嬷嬷一想也是,要真的袖手不管,郡马爷心里肯定会存下芥蒂,只得叹了口气服侍小小重新梳妆更衣
陈氏等得心急火燎,见小小穿戴一新,着了绣翟鸟纹饰的暗红广袖长衫,戴了几只赤金嵌红宝的钗子,端的是富贵逼人,气势十足,墨兰青竹几个跟在身后,捧了毛巾扇子等物,倒不像是去劝服小李氏,而是去看热闹似的,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声,也没敢多说,跟着拉了小小往客苑去了
客苑外头几个帮工的仆妇正探头探脑,远远叫小小瞧见,给温嬷嬷使了个眼色,温嬷嬷一声暴喝:“看什么看!窥视主人家的私密,想做什么?拿了郡马爷的名帖送进衙门里打板子去!”
众人慌忙散开,低了头让他们一行人进去
小李氏正同大妞抱着哭得热阄,她鬓发散乱,因在地上坐着胡闹,抹了一头一脸的尘土小小乍一眼望去,恍惚当年赵李氏哭闹的情形一般,忍不住就是一笑,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撒起泼来也是一样
赵明礼同赵老三却不见踪影,隔窗听见赵李氏中气十足,断断续续的喝骂声,想必正叫了两人进去斥责
小小也不看小李氏,走进院子里头四处一看,粉桃便不知从哪里搬了椅子出来,服侍小小同陈氏坐下,一副悠哉悠哉的涅
本来见小小同陈氏过来,小李氏哭声更大,也难为她嚎了半晌,嗓子都没哑此时见他们两人坐下,陈氏对自己怒目而视,小小则是一脸淡淡的笑容,背后丫头婆子簇拥着,威势十足,心里便有些没底,哭声也小了些
她眼珠子一转,爬过来对着陈氏求饶:“二嫂艾二嫂艾你又何必如此呢,我不过是不小心笑话你几声,你变要将我撵走,你好狠的心啊”说着叫大妞:“大妞快过来求求你二伯母,莫要撵我们走啊这么走出去,我们哪里还有脸见人,你还说甚婆家啊”
陈氏气得胸脯一起一伏,脸色通红,指着小李氏恨声道:“少在那里血口喷人!谁说要撵你走了,分明是你想要赖在我家不走!你莫要弄错了,这里可不是谭家坝,由不得你胡言乱语”
小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么多年过去了,陈氏的功力已经没见涨,倒是小李氏丝毫不见了往日温婉大度的做派,跟赵李氏一般胡搅蛮缠起来看来,陈氏果真还不是小李氏的对手
二百八十四章 冒犯【三更】
且说小李氏哪里管陈氏说的什么,只管大声叫嚷,说陈氏见不得亲戚,要逼他们走,让他们失了颜面云云,又捉着大妞,把大妞往地上按,叫她给陈氏磕头求饶
五郎冲过来一把拉了姐姐,又拉小李氏,看着陈氏眼里都要喷出火来,阴冷的眼神像刀子似的,似乎要将陈氏和小小千刀万剐一般
陈氏激动地站了起来,也哭着说自己待小李氏如何好,往年如何接济他们,小李氏这里拿着话逼她,就是不想让她活了云云
小小从墨兰手中接过茶,抿了一口,冷眼看她们表演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初至谭家坝的小小了,当初见陈氏呣子受赵李氏等人欺负,她和刘妈妈是如何拼命维护陈氏?结果呢?从小服侍陈氏的刘妈妈两口儿让陈氏提脚便卖了,而她,则是陈氏作为交换,送给王氏做童养媳
若不是当年人小力爆她根本就懒得在陈氏手下继续呆着
想到当年撺掇陈氏开食堂,自己还没有灶台高便得上灶,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能有点价值,不至于让陈氏觉得她无用,又将她卖到不可知的地方去也幸得自己运气好,先是结识了容米田氏,后头又被周英找回去,要不然,还不晓得如今是个什么涅呢!
陈氏一边吵,一边偷偷去看小鞋见她噙着笑并不做声,心里更是着急,暗恨这个媳妇不如以往贴心,再看着混闹的小李氏,只觉得胸口憋闷不已
里头赵李氏估计也训够了,赵明礼黑着脸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赵老三,一见院子里头乱七八糟的涅,忍不住大声喝道:“够了!”
听见公公出来,小小立即起身行礼,低着头站在一边装透明
赵明礼看了她一眼晓得她是为陈氏撑腰来的,心里十分熨帖,可是看到小李氏那副涅,又像吃了苍蝇似的恶心他挥了挥手道:“都别说了方才我同母亲已经说过了,临近中秋,一家人好生过个中秋节,之后三弟你们一家就回去吧如今你在施州的田产也不少了,光指望雇工怎么能行?家里总得有个主事的人才好啊”
赵老三涨红着脸“嗯”了一声
陈氏则在心底一盘算,离着中秋还有五日,可这一拖谁知道他们还走不走得了?这次拖到中秋,下次便是拖到冬至,再来便是新年
这明日复明日的,说不定就送不走了,当即苦了脸,又不敢当众反驳赵明礼的话,扭过头去不做声
小李氏拉着衣袖擤了鼻涕爬起来,又叫大妞给赵明礼磕头说什么多谢二伯给他们留面子赵明礼拧着眉毛道:“娘年纪大了,只想过几天安生日子,你们成日里也消桐……”本来想说“做客也有个做客的规矩”但是当着孩子的面儿这样说似乎又不太好,只得忍了拧眉
谁知他话音刚落,隔着窗户赵李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小……娼妇儿······来了······也不晓得···…来给我问安……背时的……”
这是想过安生日子的德行?小小挑了挑眉,知道说的是自己,装作没听到,脚下不动
赵李氏又接着点名骂道:“三郎媳妇……不来磕头······作死么?还是甚狗屁郡主……下作娼妇儿……懂个屁的规矩······”
得,这一点名,赵明礼脸色骤变温嬷嬷不用人使眼色便叫了墨兰青竹进去,朗声道:“老太太,辱骂皇族当满门抄斩重罪者诛九族念及您是郡马爷的祖母,又是初犯,减罪一等,打五十个嘴巴子”
赵明礼赶紧跪在温嬷嬷等人面前求情,温嬷嬷冷冷看他道:“老爷这是想让老奴给皇上写折子,满门抄斩得好么?”
这下赵明礼也无话可说了眼睁睁地看着墨兰青竹两个上前,青竹抓住了赵李氏的胳膊反扭在背后,使得她不得不弯下腰来将头伸出,墨兰挽了袖子,左右开弓,青竹在一边朗声数着:“一二三四···…”
赵李氏连呼痛的声音都无法发出来,只能听见清脆的耳光声响亮地透过窗户传出来
小小眼也没抬一下,坐在椅子上慢慢喝茶
赵家众人这才恍然一般,小小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委身为奴的孤苦孩子,是有封号的郡主,皇权大过天,触怒皇权便是万死不得超生
赵明礼跪着,看着小小的眼光中带了几分愤恨,显然是觉得她应该出生阻止
小李氏听着里头的声音忍不住发抖,抱着大妞不敢做声
陈氏心里则是一种莫名的快意,天晓得她忍了恨了赵李氏多少年了,如今小小能替她出了这口多年的恶气,她心里说不出得爽快,便是刚才让小李氏激出的气闷也散了可是不由得,对着一脸淡笑的小小也几分畏惧之意
听见里头一字一顿地数着,赵明礼紧紧闭了闭眼,朝着小小叩头道:“还请郡主高抬贵手,念在老母年事已高,饶了她这遭吧!”
小小也没让开,喊了声“且慢”,里头的声音退,温嬷嬷出来行礼道:“郡主,尚未打完”
小小问她:“掌了多少下了?”
温嬷嬷恭敬地回答:“三十五下,还余十五下”
小小看了眼伏在地上的赵明礼,微微颔首道:“今日够了,暂且记下,余下的每日五下,三日打完”
温嬷嬷低头行礼:“谨遵郡主之命”
小小这才看着赵明礼道:“赵老爷,本宫自嫁入赵家以来,从来都是以小辈儿媳妇自居,可曾在尔等面前段过一丝郡主的架子?”
赵明礼低着头恭敬地答道:“不曾”
小小看着他的身影,冷淡地道:“本宫敬尔等为长辈,百般忍让,千般呵护,尔等就是这样回报本宫?辱骂本宫,辱及皇权,若是任凭尔等肆意辱骂,置我大周皇家威严何在?置我昌武公府体面何存?今日暂且记下赵李氏的巴掌,只是为了给尔等一个警告,本宫良善,但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若是赵李氏这等事体在外头发生,本宫也只能将其送入大牢,依律处斩这五十个巴掌,只是为了叫赵李氏长个记性!赵李氏,你可记住了?”
众人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赵李氏被拖出来丢在房门口,一张脸肿若猪头,嘴角歪着,鲜血混着口水往下流,哪里还说得出来话,只拿一双眼睛恶狠狠得盯着小小
小小轻笑一声,垂了眼帘道:“罢了,若是你还是不长记性,本宫不介意多教导你几次”
赵明礼见了老娘的惨状,心中悲痛,偏膝盖下头跟钉了钉子似的,动弹不得,伏在地上只觉遍体生寒
小小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赵老爷,令堂大人看来并不熟悉本朝律令,你是尔乃举人出身,又曾任松滋县主簿之职,对律令应当熟悉若是有空闲,还请你跟令堂好生讲讲本朝律令,今日在庄子之内便罢了,若是他日在外头,口出污秽之言,只怕妨碍的不止是自己的性命,还有天赐的前程和性命”
说罢看向一边的小李氏,满脸厌恶,既然已经做了恶人,不如做到底罢了小小冷声吩咐道:“温嬷嬷,遣人去寻个马车,送赵明智一家出城今日之事皆由小李氏而起,日落之前叫他们离开赵家庄!”
陈氏听着就是一喜,小李氏则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动了真格的要丢他们出去,不敢上前,只得跪在一旁哭道:“郡主,可不能这样啊我们两口儿就是想留着替你办差艾你那么多庄子铺子的,都交给外人哪能放心,我可是你三婶儿艾往日也待你不差艾我替你办差,替你做碰马,你别赶我们走啊”
原来小李氏还存了这个念头?
小小心中翻了个白眼,起身要走小李氏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扑过去跪在她面前挡着,又哭诉道:“都是赵李氏那个老虔婆子的不是,可不关我们的事情艾你不要赶我们走啊”
本来被吓得在一边儿发抖的赵老三听见这话气得站起来就要去打她:“你这蠢货!”
小李氏挣脱开来,朝小小扑了过去,眼看就要挨上小鞋不知哪里出来一条人影,一脚踹在小李氏身上,将她踹出去十来步远小李氏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便晕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没有人看清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胆小如陈氏大妞都惊声尖叫起来
那人出了这一脚,便跪在小小身前行礼:“郡主受惊了”
小小摇头:“无妨小李氏如何了?”
那人低着头答道:“属下未尽全力,此人并未伤及肺腑也未伤及筋骨”
小小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那人瞬间便失去了踪影这是周伟安排了保护小小的暗卫,一般都是隐在暗处,从不现身估计是看见小李氏扑向小鞋唯恐有碍,这才出手不过顾忌着到底是赵家的亲戚,并未伤她,只是用巧力将她踹开了而已
一院子人目瞪口呆,大妞和五郎跑过去抱着小李氏哀嚎,赵老三和赵明礼不知所措,赵李氏居然还有余力悄悄爬到了门内,陈氏则还没有反应过来,傻呆呆地站在原处
这一家子······小小摇摇头,带着温嬷嬷等人扬长而去
二百八十五章 反应【四更】
对于打了赵李氏的事情,若是说感到抱歉就太假了,何况刍酵的情况由不得她能做主温嬷嬷青竹墨兰粉桃紫玉全部是从宫里出来的人,从小就是受的最正统的“皇权至上”的教育根本不用她的眼色,直接就走过去行刑了
是的,这不是普通的惩罚,而是行刑
青竹墨兰显然是在这方面极有经验,回了房内,两人便将情况细细禀报了赵李氏年纪已大,两人并没有真用全力,而是巧妙-地另赵李氏在被掌嘴的过程中,口腔内部的肌肉与牙齿互相摩擦,所以赵李氏看着极惨,实际上并没有伤及筋骨,也没有到牙齿松动的地步,只是看起来极为可怖而已
而且据两人说,若是真下死手打她,五掌之内便能叫她牙齿松动,十掌之内一口牙被打光,二十掌之内就能人事不醒当然小小也没错过墨兰的嘀咕,大概是说她离宫里某位有名的嬷嬷差得远了,那位能一巴掌打掉一颗牙,十掌之内就叫人昏死过去,而且连续掌人百余下,自己的手还不会红肿
而墨兰“学艺不精”,此刻手已经红肿起来了
小小无语
开了箱子寻了药膏,一半叫墨兰拿去用了,另取了一盒叫郑妈妈去送给赵李氏
打她是因为她触犯皇家威严,送药则是小辈儿表达的歉意当然小小自己做到问心无愧也就罢了,至于赵李氏到底收不收,她可没那个心情去管
同样对于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东西被丢出门外的赵老三一家,小小给安排了马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不知道是赵老三叮嘱了什么,还是被那一脚吓着了,醒来的小李氏摸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却连个脸色也不敢摆,匆忙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羞愧地回施州去了
这事总算是解决了·虽然过程有点不那么美好,但至少效果达到也就行了
天赐是在晚饭前赶回来的,刚进庄子,就看见赵明礼守在门口·显然是等着他的涅天赐赶紧过去问安,见父亲恍惚陡然苍老了十年的涅,不禁暗暗心惊,他不过出去一日,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赵明礼没说什么,只吩咐儿子“跟我来”两人便一前一后往书房去了
听赵明礼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前后描述了一通,天赐微微颔首说:“知道了”随即起身告辞
看儿子面无表情的涅·赵明礼有些摸不着头脑照着他的本意,是将这些事情告诉天赐,让天赐跟小小好生说道一番,岂料天赐半点没有他想象中的愤怒之色,反倒是一脸平静,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觉得有些看不透儿子的想法,暗道这孩子终是长大了,居然能做到不动声色又添了把火道:“原以为小小得了郡主的封号嫁过来·是件喜事,可如今看来,却有些说不准了·这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家里人怎么能如此相处?今日可把你母亲给吓坏了,你过她吧”
天赐默不作声地行礼出去了
赵明礼也没别的意思,这夫为妻纲,虽然小小身份显赫,可天赐是她的丈夫,只要天赐能将这夫纲振起来,也就不怕小小动不动就摆着郡主的架子压得自己全家都不能动弹
想到赵李氏那张肿得老高的脸,赵明礼就是心底生寒,唯有祈愿儿子能借题发挥一下·把小小给压服下去
不过他千算万算,恰恰少算了一点,那就是对于赵家众人,天赐完全没有感情,说句实在话,听说赵李氏挨打之后·天赐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今日不该出门,错过了这一场好戏有点窃喜,有点惊讶,唯独没有怜悯
赵李氏从来没有将他当孙子对待过,便是一丝温情也未曾分给他和天佑,反倒让天赐印象最深的,是在施州的时候赵李氏如何几次三番逼迫陈氏,害得他家无宁日便是父亲中了举人之后,父子三人回去谭家坝,饥肠辘辘地在赵家老宅前的院坝跪着,那是天赐对老宅最深的印象
再去看了陈氏,并无半点不妥,反倒是一脸喜气
本来听赵明礼说要让赵老三一家过完中秋再走,陈氏这心里就各种受气,可几乎是转眼之间,情势急转直下,赵李氏挨了打,小李氏挨了踹,还立即被丢出了庄子,陈氏这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
她可不敢当着赵明礼的面儿摆出来,自己偷着乐总觉得不够爽快,恰好天赐来了,自然是拉着天赐一顿说天赐刚在赵明礼处听了一遍,此时又不得不听第二遍,可还是好脾气地笑着,陈氏更加来劲,直说得口干舌燥才作罢
她可对小小没有任何意见,今日小小可算是帮她把这十多年来的气都给出又不曾伤她分豪,她有什么可生气的不过回想起当时小小那副淡然冷酷的涅,心里还是有点打鼓,少不得叮嘱天赐道:“再是出身尊贵,如今也是我们赵家的媳妇儿,你可不能让她给压服了,得摆出相公的样子来”
天赐知道她只是为自己好,笑着点头
陈氏却忽然抱怨道:“脾气也太大了,你祖母不过那么一说,立刻就被打了,你是没看见当时温嬷嬷那个气势艾阿弥陀佛,比府尊老爷都要足啊”
她只是感叹一下罢了,其中不乏对温嬷嬷的崇拜之情可是听在天赐耳朵里头却有些不是滋味,之前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他不敢反驳,此时听了母亲的话,忍不住替小小辩道:“母亲这话可不在理祖母如今话都说不清了,还是满口污言秽语的,也该受点教训,更何况小小如今身份不同,若真是在咱们家受了什么委屈,皇上震怒,诛九族都有可能的”
儿子重申了一遍,陈氏缩着脖子宣了句佛号,不敢再乱说一个字瞧见母亲这幅涅,天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起身回房去了
小小房里的晚膳刚刚摆上,见他进来,笑着问道:“还没吃吧?快些洗把脸来吃饭!”
见小小恍若无事,笑语盈盈的,天赐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烦闷他一路上设想过各种情形,比如小小发脾气艾或者摆着郡主的谱儿要跟他计较赵李氏骂人艾又或者冷冷地不搭理他······反正各种情况都有,就是没有像现在这样,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跟以往他回来的哦任何一个晚上一样,先问他有没有吃饭
天赐默默进去洗脸,左右服侍的青竹紫玉对看了一眼,有些的地看向小鞋她却浑不在意似的,只管叫再做个菜来,自顾自地安置碗筷等物,也不叫她们Сhā手
青竹扯了下紫玉,瞧这样子,自己俩人呆着也不合适,便朝小小行礼退下了小小挥挥手笑着打趣道:“今日且让你们偷回懒,快些去吃饭吧!”
瞧着她坐在饭桌前,笑吟吟地跟丫头说话的样子,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妻子等着丈夫一同用餐一样,天赐心里的烦闷散了几分,默默坐过去端碗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一时房间里只能听见两人微弱的咀嚼声,并没有说话的声音
青竹蹑手蹑脚地在外头听了一会儿,听见他们没有争执,这才松了口气,匆匆去扒了几口饭,又跟紫玉两个过来伺候
半晌,听见小小唤:“来人!”
青竹立刻低了头进去,哪个的脸色也不敢看,默默收拾了离开,紫玉则快手快脚地泡了壶药茶,送进来又退下了
见左右无人了,天赐皱着眉头问道:“你就不说说么?”
“说什么?”小小给自己倒了杯药茶慢慢抿了一口
“说说今日的事情,说说你是怎么端着郡主的架子扇了祖母的耳光,又是如何踹了三婶,并将他们赶出庄子的······”天赐说得不快,眼睛盯着小鞋极力不做出任何表情
小小瘪了下嘴:“你不是都知道了么?还问我做什么?”
若是不了解天赐也就罢了,可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于赵李氏,天赐对着她吐槽多少桶啊唉,小时候天赐好像也挺可爱的,怎么现在学着装镊样了?
天赐不耐地敲了敲桌子:“你就不想解释解释么?”
小小十分配合地摆出高贵冷艳的范儿来:“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是郡主,难道处置一个辱骂我的老太婆,踹一个欲要行刺我的女人,还要向谁人解释不成?”
好吧,天赐忍不住破功了,他一把将小小拉进怀里紧紧抱赚亲昵地在她脖子上轻吻:“你就不怕我跟你生气么?”
小小一边笑着躲闪,一边答道:“我知道你不会生气只怕对赵李氏,你心里更是恨得凶些,不过碍于‘孝字,根本不敢说个‘不,字,更别提是动手了!”
天赐按着她不然她再动,气息也不稳起来:“可是这样对你名声有碍……”
小小被他的鼻息弄得痒痒,某种熟悉的燥热从小腹深处升起,说话也断断续续地:“怕什么?问心无愧……”
剩下的话全被天赐吞进了肚子里,至于沟通到底如何,自然只有他们两人知晓了
二百八十六章 中秋【一更】
送走了小李氏,陈氏自然高兴,赵李氏这些日子也老实多了,加上陈氏忙着准备中秋节礼,更是忙得不亦乐乎,扯了小小来帮忙近乎是哀求地说:“小鞋自从天赐中了探花,又成了婚,跟咱们家走动的人家就多了,这中秋节礼如何准备,我真是心里没个数温嬷嬷也来不及教我那么多,你且与我搭把手,帮我处置可好?”说着指了指案上的一叠名帖
小小本来忙着收拾去余杭的东西,不过这些实际上需要她动手的也不多,好些嫁妆根本就没有打开过,收拾起来也简单得很推辞了一番实在推不过,小小便答应了
这些都是她在家中学过,也管过一段时间的家务琐事罢了,兼之手上有人,不出半日功夫便将名帖分了三等,礼品各自登记了,只需按着不同的等级回礼罢了
她这厢轻轻松松处理着杂事,跑腿的事情自有人在外头忙活,温嬷嬷那里继续对陈氏进行着“培训”,只不过陈氏对着温嬷嬷的态度又好了很多
如果说原来是勉强着自己硬撑的话,那现在对于温嬷嬷陈氏的心情是敬佩加依赖了性子绵软不怎么有主张的人,是相当被身边的人影响的,他们几乎没有自己的行事方法与风格,端的看与谁人走得近些,便是“近朱者赤”了
陈氏对温嬷嬷展现了全然的信赖,温嬷嬷自然也当有所回报,除了指点她的仪态规矩更加用心之外,也少不得在管家的琐事上提点她一二
就好比现在小小用半日的时间就将陈氏头疼好几日的事情处理完了,温嬷嬷便见缝Сhā针地提点陈氏:“并不是郡主处理起来有多神速,而是郡主手头有人可用可是再看看夫人您,这庄子里头的仆妇本就是庄户人家的媳妇,虽说夫人您好心让她们轮流进来当差多挣个花销可是这样一来夫人手里也就没有了真正可用的人您想想,若是上次三夫人来的时候,您有贴身得力的丫头婆子伺候着,她哪里能那么容易就闯进您的房间来?”
陈氏一听便有些后悔为何?当日天赐中了探花,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更有许多前来投奔的,还有送礼干脆就送了侍女或者是家人的陈氏一来怕重蹈当年碧莲的覆辙,又的赵明礼和天佑被美色所惑,更心疼家里添了下人要添开支,都是婉言谢绝了可被温嬷嬷一说又觉得家里没有下人伺候,的确很不妥当
这么些年来,家里也就给天佑天赐买了一个书房里头伺候的小厮如今跟着赵明礼在外头书房伺候,帮着跑跑腿上面的,年纪也是不小了经过温嬷嬷提醒,她也觉得该添些伺候的下人,把家里的规矩立起来而不是跟现在一样胡乱混着,只是又不知道从何入手,只得又跟温嬷嬷求教
温嬷嬷本就是调教小宫女出身,如何挑人,什么人适合做什么,一个家里最少得有多少人哪些地方必须安排信得过的心腹等等,说起来头头是道陈氏也听得用心,两人倒一越来越说得滤
中秋前一日书院里头放了中秋假,天佑便回来了,一进门便听说了赵李氏挨打,小李氏被赶的事情,听得他暗暗好笑这厮也忒损名为给赵李氏请安,实则跑去看赵李氏的伤情
赵李氏的巴掌刚刚挨完脸上已经好了很多,只不过还是有些红肿,口中伤口也还没好,莫说吃饭,就是说话吸气都觉着疼,成日躺在床上直哼哼听说天佑来给自己磕头请安,立时将身子转过去看着墙壁,不想叫天佑看见自己的狼狈涅
天佑本就是去落井下石的,请了安也不急着走,反倒是坐在床沿跟赵李氏闲话起来说书院里头哪个同窗成绩好艾哪个同窗家中余财丰厚艾哪个同学又是开饭馆什么的艾反正乱七八糟一通胡侃
赵李氏听得不耐烦,扭头斜了他一眼,他立刻大惊小怪地跳了起来:“祖母!您这是怎么了祖母?谁人如此大胆,居然把我祖母伤成这样!”一边说一边就冲着旁边伺候的下人吼叫
下人缩了脖子不敢做声,赵李氏听着出来了还是孙子好艾孙子心疼我艾那些狼心狗肺的不孝子不孝媳,一个个避得远远的,真不是东西!努力忍痛向天佑说:“小小……”
她的意思是说自己这个涅都是小小干的谁知天佑就跟没听见她说话似的,跑过去双膝跪在床前抱着她死命哭号:“祖母啊谁人敢这样虐待你啊你放心,天佑我不会放过他的,我这就去衙门报官,定要将这个暗地里害你的人给乱棍打死……”一边哭一边摇晃
赵李氏上了年纪,加上前些天受了刺激,被他这一椰登时就头晕眼花地,身子也软了下来使不上劲
天佑只做不知道的,替她掖了被角说:“祖母困了就先睡会儿,我这就报官去”
赵李氏一听又醒了,拉了他的衣角连连摇头,嘴里说:“不……不……”开玩笑,真要是报官,追究起她被打的原因,那还得了那天那个婆子还说什么要斩,要诛九族的……太可怕了
可是天佑就像没有听见似的,一把拽回自己的衣裳就往外走,赵李氏扒着床沿高声喊了两声,到底是身子虚弱,又道回了床上
天佑哪里会真的去报官,出了赵李氏住的小院儿,他理理衣裳,呸地吐了口口水轻声诅咒道:“怎么这老婆子就是不死!”
没有人比他印象更深,那个不知道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的孩子,还没有足月,是如何永远失去了见到天日的机会,而且他也永远没有了弟弟妹妹每当看见别人有弟弟妹妹可以欺负,而他只有一个跟父亲一样严厉的大哥的时候,天佑的各种怨念各种痛苦就全记在了赵李氏的头上
老老实实给父母请安问好,无非都是老一套罢了,他也很识相地没有问为什么祖母生铂三叔一家回去的事情,只是暗暗好笑了一夜
次日中秋,阖家团聚江陵风俗这一日要拜月,尤其是准备参加考试的考生,更要虔诚些因明月又称蟾宫,民间素来有“蟾宫折桂”的说法比喻高中,所以这一日家家户户有读书人的,都要供上月饼桂花鲜果等物,并要请“文曲星”的小像,祈祷自家的考生早日中得好名次
这拜月的仪式在晚间,因此团圆饭是安排在午间,晚间则主食月饼
吃饭的时候,天佑还是回来了第一次见到小鞋规矩地行过礼,他朝赵李氏那边丢了个眼色,又冲着小小伸出大拇指,意即觉得小小干得好惹得小小偷笑不已,这兄弟俩对赵李氏的怨念,估计赵明礼都不知道吧?
赵李氏是辈分最高的长辈,自然坐在首位,小小同天赐过来行礼的时候,她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小鞋蠕动着嘴唇没敢开口随即感受到一束冰凉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迎着望过去 ,正是当日打她的那个丫头赵李氏打了个哆嗦,低下头不敢作怪了
赵明礼在旁边看着松了口气虽说老娘挨打他做儿子的心疼,可是自家老娘是什么德行,自己做儿子的也清楚得很若不是她随口污言秽语地习惯了,当日怎么会引来这场无妄之灾?
看了眼装扮华美,神色自若的小鞋他悄悄叹了口气,再一次觉得儿子尚了郡主,不对,是小小的身份居然是郡主,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本来照着赵明礼的意思,留下赵老三一家,这中秋团圆饭也吃得热闹些可是赵老三一家直接叫小小撵了出去,也不晓得到家了没有,如今这席上虽然各式菜肴精致美味,赵明礼也觉得没甚滋味草草吃了两口算是应景,一个人跑回书房里头呆着去了
陈氏则是高兴得很,两个儿子,一个中了探花郎,一个也聪明活泼,还有一个身份虽然高贵,但是明显护着自己的媳妇,陈氏觉得如今这日子就是最快活的了若说还有什么缺憾,那就是小儿子还没成亲,大儿媳还没给她生个孙子
晚间拜月的时候,她跪下对着明月念念有词:“月神娘娘保佑我家媳妇快些生个大胖孙子……”声音之大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了,天赐趁人不备,借着袖子的掩护拉住了小小的手,靠近她耳边低声说:“晚上回去努力些,早点让母亲抱上大胖孙子”羞得小小满脸通红,想要恨恨地给他一拳,奈何人多,只得暂且记下不提
八月十九是个好日子,天赐挑了这一日往余杭赴任,船只早已备下,大件的行李早已在周家护卫的保护下沿陆路送往余杭而天赐打算带着小小沿水路南下,一路领略江南水乡风情(去 读 读 ..cm
二百八十七章 船行琐事【二更】
金江河道自出了江陵之后,一片宽阔两人不欲太过惹人注目,租了一条两层小船,只有四个舱室,扮作寻抽生游学,一路往余杭而去
因为舱室有限,便只带了墨兰青竹松针松塔和几个护卫,在外一律称呼“少爷”和“少夫人”,尽量减少路途中kěnéng产生的麻烦墨兰青竹和松针松塔都是北地人,不习惯坐船,初上船的shíhòu还挺兴奋,半日之后都显出晕船的征兆来 ”“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小小也有些晕船,好在中秋之后,天气渐冷,在水上漂着倒觉得要比在陆上凉爽得多,也就是小睡了一会儿便觉得好多了
墨兰等人也没甚大碍,用了船家的土方子,到晚间泊岸歇息的shíhòu,差不多也就缓过神来了
船家是一家人,船老大姓方,带着媳妇吴氏,还有两个弟弟方老二和方老三,据说方老二也yǐjīng成了婚,媳妇留在家中伺候公婆吴氏则因为做得一手好菜,留在船上伺候客人们的吃食
午间大家都有些晕船,没甚胃口晚间见众人都好了些,吴氏有心卖弄,做了一桌子好菜,又取了一壶自家酿的米酒,指望着能得客人一些打赏,也好补贴家用
小小见她做的鱼丸精巧细致,只有珍珠大鞋个个浑圆,忍不住就多吃了些,待收拾了碗筷,竟觉得有些腹胀,靠在床头摸着肚子不肯动弹天赐看着好笑,可在船上又没多的地儿拉着她消食,只得陪在pángbiān替她揉肚子,两人闲话
野外一片寂静,一轮明月倒映在宽阔的江面之上,小小难得发了一番文才,指着月亮对天赐说道:“是不是颇有几分‘月落乌啼霜满天’的意境?”
天赐看了一眼,不好打击她,只说:“待到了余杭,有shíjiān便陪你去寒山寺看看就是这荒郊野外的连个水鸟都不见,谈shíme‘月落乌啼’?”
难得文青一把,没想到竟遭了人嫌弃,小小撇撇嘴,不过想到天赐说去游玩,又来了兴致:“不止寒山寺,还有西湖姑苏扬州我都要去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艾那可是好dìfāng,就是不zhīdào哪里最好玩,定是扬州吧?不是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说法么?”
天赐嘴角抽了抽扬州最出名的自然是美女,难道他要跟小小解释说这句诗的意思是要多带点钱好去扬州逛青楼不成?伸手将窗子关上,拉了小小道:“到了慢慢去玩也就罢了,现在打算nàme多做shíme呢?睡罢!”
小小捶了他一拳,粉脸露出三分薄怒:“成天就是那事儿……”
“咦,你想到哪里去了?”天赐挑挑眉,故作惊讶道:“我只说叫你早些睡,明日还要赶路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小小羞得满脸通红恶狠狠地拍了天赐一下,自顾自地滚进床里拿被子蒙了头任凭天赐百般哄劝也不肯放下来
隔壁舱室隐隐听见动静,刚刚歇下的墨兰与青竹对视一眼,皆是红了脸儿别过头去,半晌墨兰才悠悠道:“郡马爷待郡主真是好!”
青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放到一年前,我是万万想不到zìjǐ还有机会去南边呢!”
墨兰也说:“那倒是,如今想起以往的日子,倒觉得似乎是在做梦一般郡主待我们真好”
青竹若有所思:“你看西兰姐姐,郡主说叫她zìjǐ选个良人,偏她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瞧不起,郡主也是好性儿,居然留了她呆在江陵慢慢挑熏凭她zìjǐ做主莫说是那里头的众位主子,只怕就是一般的夫人小姐,怕也做不到这个份儿上”
说起西兰,墨兰也来了兴致,侧过身来支起手肘道:“你还不zhīdào吧?郡主说了,还了西兰的身契,她想在江陵安家,又在江陵给她置了宅子庄子,这么厚厚的一份嫁妆,就是嫁个秀才也嫁得若是往后我也能有这么一日该多好?”
青竹也道:“那是自然,能嫁出去做个正头娘子,总比随意指个小厮管事得好可叹你我之中有些人还痴心妄想,要往主子的床上爬呢!”
这话一说,墨兰便有些恼了,此时说话的只有她们两人,一时竟是将旁人给忘了,气呼呼地说道:“你这话从哪里说来?我何时有过那样的心思?与你闲话罢了,怎么tūrán说起这个!”
青竹zhīdào她误会了,忙在黑暗中伸手拍了拍她道:“好姐姐,我倒不是说你,只是说我们几个一起出来的,有的人心里揣着念头,一心想要攀那高枝儿呢!”
这么一说,墨兰也晓得是哪个了,bìjìng大家日日都在一处,谁有个小心思又能瞒得过谁去?只是都不说破,比才面上才好看些罢了当即哼了一声道:“我晓得是哪个了,只是她就没想过这郡主和郡马爷之间也像是Сhā的进去的样子?再者说了,咱们郡主可是有封号的,她也敢在中间Сhā手?”
青竹笑了一笑道:“我估摸着,只怕本来méiyǒu这个心思,大约是出来之前有人给说了shíme吧”
一提起大家出来的那个dìfāng,墨兰变沉默了那里是这世上最为华美,也最为肮脏之处,她们几个都是从里头好不róngyì出来的,说句多的,就是为了出来,各自也都使过手段,用过心计可是从一个坑里往另一个坑里蹦,难道这就是挣扎着出来的初衷么?
墨兰也笑了:“人各有志,只要她不将我坐垫脚的石头,我也就懒得理会可要是跟在里头yīyàng,我也不是吃素的”
这也是青竹的想法各人自扫门前雪,谁也管不了谁shíme,只要不犯到zìjǐ头上,管她是寻死还是跳河?由得她去就是了
两人闲话几句,惦记着明日还要早起当差,也就睡了
船上的日子倒也悠闲,或是看看风景,或是陪着天赐念会儿书,也可以拿着个鱼竿在船边闲坐着钓会儿鱼小小果然运气比较好,每次刚放下钩子便有鱼儿咬饵天赐坐一上午也钓不了两条干脆丢了杆子看小小钓鱼
可是shíjiān长了未免就有些无聊
下棋聊天倒罢了,练字便有些施展不开,成日里又没个shíme消遣,天赐又怕耽搁赴任的shíjiān,到了城镇也只是上岸补充点食物,很少闲逛,小小更觉得无趣起来
好在也不过十多日功夫船便进入了江南地界在扬州退一日,上岸闲逛了一下,次日船便从金江水道转入运河两岸的船只渐渐多起来,往来船娘的口音是软软的吴侬乡语,间或还能听见婉转悠扬的小调,日子复又变得有趣起来
第十六日上头小小他们碰见了一只高三层的大船,船上披纱挂彩,雕栏飞檐,多了几分江南的精致细腻,船上还隐隐传来丝竹之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花船”?
小小兴奋地趴在窗口饮了一会儿,此时已近傍晚,船上隐约可见穿红着绿的人影晃动,惹的小小恨不能生出千里眼来好将传说中的“女伎”瞧个仔细
天赐默然无语媳妇大概是在船上呆的shíjiān太长闷坏了,可一个良家妇女趴在窗口望着花船满脸兴奋之色那涅,比天赐见过的某些男人还要急色,由不得他不扶额叹息
相处shíjiān长了,小小在他的面前显露出另一番面貌来
爱新鲜,贪玩,对没见过的东西总是充满了小孩似的新奇感就是当初相识,她还是个孩子的shíhòu,似乎都méiyǒu露出过如此孩子气的面貌一想到那几年,天赐又是一阵心疼,本想将窗子关上的,又无法伸出手去
罢了罢了,隔着这么远,不就是看看么,就让她看一会儿罢了,反正这船上都是zìjǐ人,也不怕他们胡说或是笑话shí
小小zìjǐ看还不够,招手叫站在pángbiān的墨兰和青竹:“快来看,那个是不是花船翱好漂亮啊”
青竹两个依言上前看了一回,红着脸回道:“少夫人,那都是些不正经的,您就别看了”
小小头也没回:“怕shíme,不过看两眼罢了,我又没说要上去玩”
敢情您还想上去玩么?青竹两个看向天赐,那位脸上yǐjīng黑了,忙又提醒小泻“少夫人,这都入了秋,江上风大,还是不要看了,将窗户放下来吧”
小小可没看见身后天赐的黑脸,趴在窗口啧啧称奇道:“可惜隔得太远,听说江南女伎不但生得妖娆多姿,而且个个极有文采,若是有幸能做她们的入幕之宾,不但不丢脸,还是人生幸事呢!”
天赐彻底黑了脸,再也忍不住地上前关了窗,回头呵斥她:“都是哪里听来的混话,shíme入幕之宾人生幸事的,你,你从哪里看来这些玩意儿?”
小小眨巴眨巴眼睛,满脸无辜:“话本上啊还能有哪里,坊间话本写这些个的可多了,唉,可惜没带,有本叫《寻珠记》的,写得可真是不错!”
天赐不zhīdào说shíme好了
青竹两个赶紧忍了笑推出去,郡马爷的脸都黑成那样儿了,可郡主yīdiǎn儿都不怕呢
此时pángbiān一条船却靠了过来,船头一个面目俊秀的青衣小厮扬声喊道:“不知船上是哪里的贵客?我家公子想过来一叙,还请通传则个!”
墨兰与青竹互看一眼,同时意识到,只怕是刚才小小趴在窗前看船的shíhòu,叫人看了去,这下人家跑来搭讪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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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八章 纠缠【三更】
这声音不鞋船舱里头也听得清楚,小小一听便赶紧低了头,做出一副愧疚的涅来
天赐不好说他,忙叫墨兰两个进来,让松针去回话,就说自己忙着赶路,不好招待客人罢了
松针依言站在船头回了话,那青衣小厮回头似乎是听舱室中人的吩咐,回头满脸不耐烦地说:“我家公子说了,今日就是要见上一见!”
说罢就指挥船上的人舀了抓钩之类的物什要往小小他们的船上套
天赐恼了,瞪了小小一眼,又舍不得在下人面前说她,吩咐墨兰:“叫护卫们去撵了,让船家快些赶路!”
待青竹墨兰两个出去,听见外头护卫去亮了相,呼喝几句,似乎跟对方起点争执,不过船还是加速前进了这才回头低声说小泻“瞧你不慎惹来的闲事!”
小小心知定是刚才在窗前看花船招了人眼,嘴上也不肯承认,低了头强辩道:“也不一定是我,说不定是人家船上有位小娘子瞧见你英俊潇洒,急着攀上来呢?”
她不但不承认,反而倒打一耙,气得天赐脸色涨红:“我都坐在船内,人家哪里有可能瞧见我?你还嘴硬,殊不知君子谨言慎行,女子更是要……”
天赐一掉起书袋来,跟赵明礼有得一拼,要不然天佑也不会格外畏惧小小听他教训自己,口口声声都是舀着“女戒”“女四书”那些东西来印证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心里更气,懒得理会,背过身去捂住耳朵表示自己的抗议
见她这态度,天赐气的胸口发疼,干脆也懒得再说,起身摔了门出去了
青竹两个见天赐脸色就晓得他们俩定然是吵架了,进去只见小小也是满脸缀缀之色,少不得劝慰几句可是小小此时哪里听得进去,冷脸一言不发,青竹墨兰到底是下人,又怎么好多说?只得住了嘴不提
到了晚间泊岸处,天赐吹了一会儿江风,倒将心口怒气散得差不多了,进来看小小满脸委屈的样子,又有几分不忍可还是做出冷脸道:“你可知道自己错了?”
小小点头,又一脸倔强:“我又不是故意的,值得你发那么大的火?”
天赐叹了口气:“都不是小孩了这出门在外的,自然是多事不如少事你还别说发火,我这气还没消呢那条船远远坠在我们后头,少不得等下要烦恼”
小小哼了一声:“咱们雇的船,又有护卫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天赐恼道:“刚说了多事不如少事,这要不是你刚抛头露面的,哪里会有这番纠葛?”
小小又来气了:“什么抛头露面,说得这样难听!若是照你这样说,什么陪着我去扬州看寒山寺,都是哄我吧?”
天赐不想跟她吵架,按捺了火气道:“既然答应陪你去玩我自会做到可是这船行江上,又不是旁的地方,惹来纷争总是不好,何必多生些事端么?”
小小都气笑了:“这不过人家上前说句话,你就紧张得跟什么似的连人家的意图都没闹清楚,就强说是我让人瞧了去惹了人家觊觎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你这不是给我安些莫须有的罪名么?”
天赐楞了一愣,回过味来才明白小小是说自己冤枉了她,可他总不能说这是因为私心里不想让任何人瞧见小小的面貌,只想把她藏着,所以才会特别紧张吧?脸红了红,放了身段哄她:“好好好,是我冤枉了你,咱别气了若是待会儿那人再过来,就叫护卫们将他丢下江去可好?”(“莫须有”一词出自宋代岳飞冤案,在本人的架空背景里头是不存在的,所以天赐才会愣赚因为没听说过这个词)
小小见他服了软,也乐得不再追究,微微笑了道:“丢下去就是,大不了咱们亮出身份,叫他还敢来惹咱们!”
天赐也笑了:“看来你这郡主身份,震慑宵小之徒也能有用,那还不如直接舀帖子将他扭送官府,岂不是更好?”
小两口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几句话功夫,两人便和好,互相打趣起来
果然晚饭刚刚端上来,那条船便也在此处泊了岸,那俊秀的青衣小厮站在船头朗声问道:“不知贵主人可在?我家少爷乃是扬州黄家二公子,想邀贵主人月下小饮几杯”
刚在前头见这边船上站出了五大三粗的护卫,这位公子再是没眼色,也晓得对方并不是什么穷酸,而是家世尚可用得起护卫的人家,自然也就谨慎了些,没有了之前的张狂之色
天赐在船舱内听得清楚,望着对面的小小挑了挑眉小小调皮地一笑:“去应酬两句,说不定是看上你了”
见她这个时候还在玩笑,天赐都不晓得说什么好了,拂袖站了起来出门去了
旁边青竹和墨兰一边收拾桌上的残羹,一边小声问道:“郡主,要真是冲着您来的,该怎么办翱”
小小浑不在意:“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郡马爷不是出去了么?让他处理就是!”说罢走到舱门处,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郡主真是……两个小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默默做着自己的工作
外头天赐正跟人家说话:“多谢你家公子美意,只是旅途疲惫,就不耽搁公子的雅兴了”
对方见主人家出来了,那位黄公子也赶紧出来拱手为礼:“不知这位兄台贵姓?”
“免贵姓赵”天赐懒得跟他费口舌,只是旁边还有别的船只,又不想闹出事来,还是笑着说:“多谢黄公子美意,只是在下多日行船已经疲惫,枉费公子的用心了”这话说起来难免就带了几分讥讽的意思
黄公子见天赐站在月色之下,虽是一身样式简单的青色圆领长衫,可是整个人显得气度非凡,又一表人才的,倒真起了几分结识的心思他倒也不是特别贪好美色,只是之前偶然见到小鞋青春貌美又带了几分其他女儿身上少见的活泼俏皮,有些惊艳谁知上前搭话,人家竟然不理,还出来了护卫想来这位小娘子定然是出身好的,自然就勾起了黄公子一点好奇之心,加上刚好顺路,这才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对着天赐明显的讥讽之色,他也没有见怪,郑重行礼道:“想是在下之前的举动叫赵公子误会了,在下给您赔礼了不过这行船枯燥,既然遇上了,也是缘分若是赵公子不嫌在下无礼,我俩谈诗论词,月下小酌一杯,也是解了旅途劳顿何不一同做个伴儿呢?”
见他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天赐倒有些踟蹰了一路上的确有些无聊,如果这位黄公子真的跟自己同路,看对方那只船儿与自己的相渀,想来速度也差不多这到余杭还有两三日功夫,只这一条水路,少不得路上时出见,若是拒绝得太过直白,确实有些不太好想了想便道:“既然黄公子盛情相邀,小生便却之不恭了”
黄公子大喜过望,便叫手下整治酒菜,邀了赵天赐到自己船上来坐说来还是他自己有几分心虚,不好意思往人家船上去,那就只能让别人上自己的船了
旁边青衣小厮赶紧提醒道:“二少爷,不晓得那人是什么来路,这样有些不妥当吧?”
黄公子低声呵斥:“少爷做事还用你教?快点叫船娘把下酒菜整来!”
天赐回房同小小说了一声,小小其实全都听见了,少不得理直气壮地说天赐冤枉她天赐哄了她两句,叫墨兰开了箱子取了一支竹雕的笔筒做礼物,往黄公子船上去了
黄公子在船头甲板上摆了小桌,简简单单四个下酒小菜并一壶花雕,与天赐互相见礼坐下,聊起天来酒过三巡,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敢开口询问天赐的来处去处等事
好在天赐也不是那等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伙子了,小心与黄公子打起太极来,只说自己是来自江陵,往余杭看望亲戚,顺便游山玩水
谁知黄公子一听笑道:“果真是缘分在下也是往余杭去,我外祖父过些日子便是六十大笀,家中事多,母亲便叫我押了笀礼先行一步,倒跟赵公子同路了不知道赵公子的亲戚是哪位?余杭那边我熟得很,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意吩咐一声就是!”
天赐连连拱手:“岂敢岂敢,只是听说苏杭人杰地灵,托了看望亲戚的名头出来玩耍罢了倒是黄公子,之前听你家小厮的口气,似乎黄公子倒是扬州的有名人物,还请赐教一二”
后头的小厮小声嘀咕道:“乡巴佬,连我们扬州首富黄家都不行晓得……”
黄公子回头瞪了他一眼,天赐只当做没有听到的,依旧笑眯眯地看着黄公子
他有些不好意地跟天赐道歉:“小仆无状,还请赵公子见谅什么扬州首富不过是各位叔叔伯伯看得起我们家,抬举罢了我是扬州黄家三房的,家中行二,若是赵公子不嫌我铜臭,叫我一声黄二也就是了”
见他客气,天赐便也报了自己的字,两人兄弟相称,推杯换盏,聊些诗文曲艺,谈兴十足天赐学问扎实,在这诗词一道上却不怎么擅长,而黄二是场里的老手,蝶间花丛的常客,说起诗词曲赋佳肴美食风景名胜,更是相当在行两人聊得十分投契,直到月上中天,酒意微醺方才散了
二百八十九章 抵达【四更】
回到自己船上,小小已经睡了,可天赐很是高兴,非弄醒了她,夸赞黄公子文才了得,又叹息他为商贾身份不能入仕小小嫌他满身酒气,撵他去洗漱,折腾了好一会儿,方又才安置下来
次日一早,天赐捧着微微作痛的脑袋醒来,口中呻吟:“好像昨天也没喝多少,怎么今天这头就这么疼呢?”
小小好笑不已,端了船娘早早备下的醒酒汤喂他吃了,又服侍他梳洗过后,两人方才坐下来用早餐因为天赐宿醉,早餐做得极为清淡,熬了点白粥,配上油炸的小鱼儿和一点子拌了辣子的泡菜,天赐胃口大开,一连喝了两碗粥
小小便笑话他:“不是醉酒不舒服么?胃口却还这样好,倒真看不出来不舒服的样子你今天也别看书了,这船上摇摇晃晃的,本就看不舒服,好生歇一天醒醒酒气咱们可说好了,今日若是那个黄公子叫,可不能再饮了”
天赐听见她提起黄公子,伸手掀了窗儿,果然见黄公子那条船儿跟自家的船离了十几步远,并头行进着放了窗子回头对小小道:“黄二倒是个妙人,昨日我倒以为他是看见了你的容貌,贪恋美色才纠缠不放,倒是我冤枉了他少不得要给他赔礼才是”
说着便叫了墨兰,在随行的箱子里头翻检起可以送人的东西来
小小便奇怪了:“昨日不是带了礼物么?还找什么?”
“你不晓得,原来那个黄二是扬州首富,一个竹雕的笔筒儿,送出去实在有些拿不出手,还是另寻一件好些的”天赐正色跟小小解释了几句,少不得又将黄二的学问人才夸耀了一番,显然是非忱赏对方
小小便摇着头笑:“你这是赶着巴结他还是怎么?不是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么?拿那些黄白俗物出去岂不是坏了你们相交的本意再者说了,既然黄公子家是扬州首富,你觉得拿个什么人家能看得上?昨日那个竹雕的笔筒儿就挺好,瞎忙活什么?”
天赐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大大方方地朝小小拱手道:“是我迷了心窍,多谢娘子指正”
墨兰见了,又叫青竹一起将开了的箱笼收拾起来外头黄二的声音隔着水面传来,又是在叫天赐
天赐忙换了衣裳出去,叫船家将船驶近些,两人隔着水面说起闲话来
小小则对墨兰吩咐道:“不是来之前将余杭一带的情况摸了摸的吗?你把那本册子找出来瞧瞧”
墨兰转身捧了一本册子出来小小拿起来翻看,果然看到其中一页,写得是“余杭赵氏前朝曾为江南道都督,传至本朝,如今嫡支共三房,长房老爷赵兴言,有五子两女二房赵兴祖,有一子一女,三房赵兴文,有三子两女”她细细看下去,这个黄二大概就是二房赵兴祖的外孙,因为二房的嫡女就是嫁给了扬州黄氏黄氏一直是专供内务府的皇商,南唐覆灭之后,迅速地搭上了大周内务府的路子依旧做的是专供丝绸的生意
如此说来此人倒真是可以结交一番,若是能通过他跟余杭赵家搭上关系,往后天赐在余杭也好做些这赵家先祖曾为江南道都督,在江南一带人气颇盛,到了赵兴祖的父亲这一辈又建了书院,如今是赵家长房管着赵兴祖则是捐了个正七品的官儿,虽没领差,在余杭也是小有名气的
小小心里默默计较着,竟没注意外头天赐跟人家说了什么,待到天赐转来,说是黄二相邀,去那边船上吃饭,小小只叮嘱天赐莫要喝酒,自己带着两个小丫头在舱内吃饭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容貌引来的黄二的觊觎,人家这才过来搭讪,想到这点,小小便直觉对方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富n代,加上本就因为自己露面才引来对方的接近,自然宁肯在舱内呆着,也不乐意出门
见天赐独自带个小厮过来,黄二有些失望,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我这里把赵兄叫走了,嫂子不会埋怨我吧?”
天赐还没丢掉戒心,闻言心里一紧,脸上却是一片轻松地说道:“无妨不知道今日黄兄又准备了什么好菜?只是这酒不能再喝了,今儿早上起来我这头还疼呢!”
黄二笑了笑,还以为天赐不过一个迂腐书生呢,没想到也是滑不丢手的,也就顺着他的话题瞎扯,不再去想旁的事情
两日之后,入了余杭地界,水道中的船只更是多了起来郑妈妈等人乘马车走陆路,比小小等人到得早些,已经安置好了住处,估摸着他们快到了,派了船只在水道边等着
这日一早,两厢便遇上了等候的是郑妈妈的男人,如今给小小做外头管事的,郑管事,上船在船舱外给小小行了礼,禀告住处都已经收拾妥当,而且这余杭一带全是密入蛛网的水道,不用往码头去,直接从旁边的水道就可以到自家门口,就是怕错过了,才在这边分叉的地方等着
小小自然乐得直接去新家门口,叫墨兰两个亲自出去迎了郑管事进来说话,吩咐船只跟着自家来接的船去便是
黄二的船就在一边,隔着不远自然看得清楚,小厮金宝更是看得目不转睛,嘴里啧啧称奇:“咦,这人穿的可是三十两一匹的上等绸呢!啧啧,跪下去磕头了!还以为是赵公子的亲戚呢,闹了半天还只是个奴仆么?二少爷……”
黄二早就嫌他聒噪,随手跟赶蚊子似的挥了挥:“站远些,闹得少爷我头疼少爷我不认识那绸子,难道还要你来教不成?啰啰嗦嗦跟个女人似的不过看来这赵兄的亲戚家非同寻常啊”说到此处就是一愣,也喝了好几场酒了,到得今日他还真不晓得这位“赵兄”的名字,想到自己纵横酒超居然一不小心栽了个跟头,心里就有些膈应转念想到反正对方是要在余杭落脚,自然也好去寻,这才不再纠结
天赐隔着远远地冲黄二道了别,两只船儿一前一后拐进旁边的水道渐渐远去了
这江南风光确实格外有趣,船儿前行约莫一里地左右,便进入了更窄些的水道,小小他们那只两层的船只差不多便将水道占满,船家方老大有些紧张,忙问还有多久郑管事忙安抚他:“不远了,再过去一里左右便道,也有地方让你这船儿调头,不用慌张”
又行一里左右,便进了一处安静的所在,两边皆是高大的白墙,墙内间或有水道通向外头到了一处水道,旁边是青石累就的小小码头,沿着细些的水道过去一道黑漆小门,郑管事带着小厮先下了船,那小厮敲开了门,进去报信,小小他们便也在此处下船
郑管事恭声禀报道:“这里是宅子的一处后门,水道尚窄,大船进不去,只得让船家往前头去调头,那里是个小小的荷花湖”
小小等人正看得新奇,自然点头
黑漆小门建在水道之上,一边是水道,一边是小路,进了门之后,小小他们探头看去,两个门口的小厮在门边转动一个绞盘似的物事,从水道里头一个铁做的栅栏就被缓缓吊起来,然后自家的小船才能进来
真是巧妙,这样就把安全问题也解决了,再把门一关,根本就没人能进得来嘛
小小看得津津有味,天赐过了最初的惊讶之后只觉得暗暗好笑这一路上,他越来越觉得小小像个孩子似的,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心
郑妈妈带着一干人等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小和天赐等人守在门口瞧着那水道,忍不住上前便说道:“小姐快些前头去,这里脏得很,莫要弄脏了衣裳,咱们前头去说话,也好让他们把您和姑爷的行礼搬进来”
小小笑着点点头,扶了郑妈妈的手往里头走,后头墨兰两个忍不住小声嘀咕:“这院子也挺干净的嘛,为什么郑妈妈要说脏啊”她们俩还想看看那个铁栅栏到底是怎么吊上去的呢
“你们两个真是太过松泛了!”孙嬷嬷忍不住开口训斥了一句,又向小小解释:“这是宅子的外院,再过去就是厨房了,这水道也是为了厨房日常采买方便用的,这一边过去就是倒座,都是下人住的地方,怎么能让郡主在这样的腌诺胤骄么裟兀俊
墨兰两个不敢顶嘴,也暗暗警惕自己最近实在是日子过得松了些,微微屈膝算是认了错
小小不以为意,随口安抚了两句,与天赐打量起自己的新家来
知道天赐将到余杭为官的时候,疼爱小小的周伟夫妇二人便差人往余杭寻合适的宅子,前后找了好些地方,这才选定了这处名为“安园”的大宅子
余杭便是原来的南唐旧都杭都,自天下一统之后,设了杭州府,余杭虽名为县,实际上与繁华的府城连成一片,中间并没有农田阡陌相隔,靠几条河道分界
因为离着杭都近,余杭一地住的多半是前朝的大小官员,这处安园便是被杀了头的南唐户部尚书的旧宅,几代经营,端的是奢靡非吃从灭了南唐之后,这里的宅子也不愁售,富豪的盐商布匹商人,都想购买这样完好而且规模较大的宅子不过他们刚好碰上的买主是昌武公府,自然竞争不过
即便是昌武公周伟出面,这处宅子也是花费了白银六万余量才置办下来
小小一路行来,也不由感叹宅子的奢华(去 读 读 ..cm
二百九十章 新任【一更】
安园占地颇广,因为南唐在礼教上比大周更加严格些,因此内外宅的分隔也很清晰严谨两道高高的青瓦白墙,夹出一条三人身宽的小巷,这便是垂花门往外头过去,便是外宅,共有房舍一百余间,大门进来的倒座基本是下人住的屋子,密密地排了一排房屋规格严谨,显得庄重谨慎,宛如一个满脸端方的老学究一般,从中轴线对称,就连道路两边栽种的花木,花木的高度都是一模一样
进垂花门往里,便是内宅内宅气象一改沉闷,颇有几分江南少女的俏皮旖旎,几个院子或是用抄手游廊相连,或是用带着漏窗的粉墙分开,每个院子都算得上是一个小花园子按着园内景致和大小的不同,分别是坐落在正中,种了一颗高大紫荆花,房舍最多的主院“紫堇院”,主院后门出去过抄手游廊,便是精致小巧的莲阁,院内有一池睡莲并假山凉亭沿着流水边的抄手游廊往西,是“慎独堂”,大概是原主人的书房,窗前廊下几杆翠竹,迎着风儿轻摆而离住院最近的,夹在慎独堂与莲阁之间的,则是流水淙淙的“曲觞院”除这四个院子之外,其余的院子都要隔得远些,房舍数量也相对少很多穿越“原始社会”最新章节
因此小小只略逛了一下,便懒得再看,只待有空时再去细瞧
外头船上小小与天赐的随身行李也已经安排好了,全归置在了紫堇院里头她和天赐分别去洗漱了一番,觉得有些疲累,便先歇息了一会儿待醒来的时候,恰好是晚饭时分,郑妈妈一脸慈爱地叫了她起来,告诉她说:“这余杭的菜肴口味跟咱们京里和那边江陵都不一样怕您不习惯,只叫灶上捡清淡的做了两个,您且尝尝合不合口味”
小小正觉得饥肠辘辘,闻言点了点头见桌上摆着两份所谓的余杭菜,原来是大煮干丝和佛跳墙,忍不住就微笑了起来这两道菜她倒晓得,最是考验吊的烫头和刀工,略尝了一点,微微点头,这个厨娘就算是被留下了
吃过饭炼仙成神最新章节天赐便与她商量:“明日我先叫松针往县衙里头去递个帖子,再来进城反正咱们自己也有宅子,就不用住在县衙了你明日好生休息,也就不用管我便是”
小小下了船,只觉得精神困顿,点了点头变去睡了
次日一早天赐便带着松针松塔出去了,新任的县令到任县衙自有一套仪式,想来天赐还要交割公务什么的,没有两三日也忙不下来小小便安心整顿起宅子来
先是身边的人手西兰留在江陵,温嬷嬷虽然也还在江陵,但是过些日子也是要来的,因此身边就只有郑妈妈孙嬷嬷庞嬷嬷三个老成的墨兰四个自然还是贴身的大丫头,再就是那八个小丫头,还有维护院子的粗使丫头和婆子等人算下来光自己这个院子里头,就有三四十人
墨兰和青竹都比较稳重,相对来说墨兰更老成两分,因此小小便指了墨兰管钱匣子和账册,青竹管私库和衣裳粉桃话少,但是梳头的手艺极好就专管首饰和屋里的摆设,紫玉跳脱些,管茶水吃食八个宫里出来的小丫头里头,挑了两个出来,与自家的陪嫁丫头混做一处,凑成八人,跟着墨兰等人行事,每人两个另有八人分管外头的洒扫花草等事
郑妈妈管着她房里的琐事,孙嬷嬷擅长药膳,跟着紫玉一处管吃食,庞嬷嬷擅长账务,库房的进出就请她把关
此外还有书房里头照料的,厨房里头采买负责的,花园里头负责的,门上回事处的,就不一一赘言待分派好了之后,指了各处管事的往主院花厅集合了,算是认认主子这里头有小小陪嫁带过来的,也有宫里赐下的,还有买宅子的时候一起买的,光内院各处管事的婆子,也有四五十个
小小也不多言,自然有郑妈妈出面提点这些人,她却突然想念起温嬷嬷来了,若是温嬷嬷在此,不用多说,就是把那张冷脸一摆出来,只怕好些人都要吓得发抖
那些跟着宅子留下的仆人,听说这位是踏平南唐的昌武公周大将军的女儿,当今的敏茹郡主,自然心中揣揣,把那些小心思收了起来,认真听候使唤
自此无论何处过来的下人,全部改口称赵天赐为老爷,称小小为夫人每隔五日巳初(早上九点)花厅回话,若是平日有事,只管寻了各自管事的按例定夺各处院子,不管有人无人的,戌初(晚上7点)落锁,不得随意走动出入
凡如此类种种安排,花了小小三四日时间才一一安排下去
天赐那头赴任也差不多调令是要求他九月二十之前到任,他是九月十八到的,往衙门投了拜帖,自有一干人等迎出来这新官上任,可不是直接到衙门里头办差就完了,按照规矩,新任父母官得从东城门入城,然后众人迎接,祭拜土地城隍,宴请城中乡绅父老,各种仪式一样也缺不得
宴请乡绅父老那日,黄二自然跟着外祖赵兴祖一同去了本来他不在受邀之列,可是赵家为余杭望族,而且黄家又是扬州首富,众人也不好苛刻,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待见赵天赐一袭官袍出现在人前,饶是黄二做过各种想象,此时也惊讶地睁大了眼说不出话来重生之邪医修罗最新章节原来他就是近来风头十足的探花郎郡马爷,那照这么说来,当日自己在船上偶遇的女子,就是敏茹郡主了?
黄二顿时汗湿了里衣,暗暗庆幸自己没有一时莽撞,冲撞了郡主身为皇商后代,他自然晓得自家看起来无限风光,可这体面都是从哪里来若是得罪了最受陛下宠爱的敏茹郡主,只怕上头那位只需扯一下唇角,便会有无数人将自家百年家业推倒,还要各种搜刮和落井下石狂枭
黄二越想越是心惊,坐在他外祖父身边泥雕木塑一般,毫无平时的半点儿伶俐劲儿赵兴祖心里不高兴,奈何又在宴席之上,不好说什么,对着旁边大哥三弟的冷言冷语装作无所谓,其实气得手都抖了
待赵天赐挨桌敬酒过来,竟然对自己外孙口称“黄兄”,赵兴祖这才高兴起来,听这口气两人似乎是在路上便相识了,若是能跟这位颇得胜券的郡马县令攀上关系,好处自然不少
待赵天赐走开,赵兴祖便开始盘问起黄二来,黄二怎么敢说是觊觎人家女眷美色,跟人家攀上的关系,更何况那位女眷有百分之两百的可能性就是郡主他只得对着自己的外祖父敷衍了事不提
夫妻俩一个忙着安顿家里,一个忙着交割公务,不知不觉,九月便忙完了,进了十月初冬
温嬷嬷使人送了信来,说是要帮着陈氏训几个得用的小丫头,约莫要过年前才能赶到小小看了遍吩咐了下去准备,待温嬷嬷到了好让她把这一院子的下人管束起来
江南气候偏暖,虽是深秋初冬的季节了,也不觉得有多冷,小小每日里同几个丫头一起看书逛院子,倒也乐得自在唯有一条不好,就是这边天气太过潮湿,总觉得屋子里头湿润润的,被子也不干爽,每次穿衣之时,小小总会觉得衣裳没有干透,穿着不舒服
青竹便想了个法子,在她穿衣前将衣裳放在薰笼上头再熏一次,撒一点香料里头,这样既带了香气,又显得干爽,小小自然是格外满意
如今几个大丫头都各自分了职司,看起来也都做得有模有样的,小小也就更加惬意了起来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天赐实在忙了些莫说是原来说好的陪她游山玩水,就是平日里头也没见他休息过一天,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难道这小小一个县衙有这么多事情要忙不成?
余杭乃是上等县,相当于松滋这样中等县十倍的事情不止,自然是事务庞杂繁多况且这衙门里头牵扯复杂,天赐孤身上任,自然有些事情不好去做,众人初时敬畏他的身份,后来瞧着他孤掌难鸣,便渐渐有些敷衍起来
天赐自己也晓得问题出在哪里,可是要找个贴心能干的幕僚又不是那么好弄的恨只恨他出身太低,若是那种久居官场的官宦人家,又或者是家族庞大的豪门世家,早就从一众客卿里头挑好了幕僚,甚至可能还不止一个,帮助上任的新官去摆弄衙门里头的杂事了
这种事情着急也没用,天赐寻了几个人,可是要么一查背后是某人的亲戚,要么或是学问,或是人品,总有一些不足,十余日了,都还没有将这人选定下来,不由便有人着急上火起来
这日黄二得了闲,亲自往衙门来送拜帖,邀请天赐去参加十月初十他外祖父赵兴祖的寿宴
这种要求近来天赐收到的很多,不过衙门里头事情还没有理顺,自然都搁在了一边没有理会不过黄二的邀请不一样,他倒是真心想同黄二交个朋友,回家便将请帖给了小鞋让她去参加
小小也知道他最近烦愁,见了请帖便劝他:“何必整日呆在衙门里头跟他们厮缠?瞧你最近都瘦了好些,倒不如趁这机会出去散散心,说不定能有转机呢?”
天赐晓得小小不过是安慰他罢了,不过最近他也确实累得很了,想来只当陪着小小放松一二,便也应了
二百九十一章 寿宴【二更】
十月初十余杭赵氏二老太爷赵兴祖的五十大寿(SNCO
一大清早各路贵客便纷纷赶往赵府赵府在余杭的官帽大街上头因为之前这一代都是住着南唐的各部官员而得名眼见这次赵兴祖的五十大寿猩猩红的毡布地毯自大门向外扑出直到大街上头来往的宾客们见到这副大肆铺张的奢华场面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赵二老爷平时不是挺内敛的么?怎么今次如此张扬起来?”
“什么内敛啊那不是没办法么?习文比不得大老太爷赚钱比不得三老太爷二老太爷这不是没办法么?”说这话的圆脸客人做出一副熟知赵家内情的涅言语间不无得意
另一个盯着那些装饰看得目不转睛的客人连声问道:“那这次怎么又如此张扬起来?瞧这地毯还有门上的灯彩啧啧那可是十两银子一个的尺头裁的呢异空薇情”
旁边正要进门的一个清瘦客人退停脚步回头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你是真没听说还是假不知道?新来的老父母赵大人要来为二老太爷贺寿说不定那位敏茹郡主也要过来呢”
“敏茹郡主?”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便引起了一片惊呼一直焦急地在门口等候的管家闻言又挺了挺胸膛觉得格外有面子这位赵知县和敏茹郡主到余杭至今还没有赴过任何一家的宴会自家这可是头一份儿呢
府门前的马车络绎不绝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催促下人快些将马车领走若是因此耽搁了知县大人和敏茹郡主老太爷怪罪下来他就死定了正起了这个念头身后就传来黄二不耐烦的声音:“赵叔知县大人还没有到?”
管家回头一看黄二和自家大少爷已经迎了出来满脸焦急
虽然赵天赐接了请帖也答复过一定会到可都这个时候了人还没来赵家人难免心急起来赵家大房和三房的也露出几分嘲讽之色二老太爷有些坐不住了便催黄二和儿子出来迎一迎
看了眼府门口排起了长龙的马车黄二看了眼赵大少(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颇有些无奈地道:“大表兄要不咱们先进去看这功夫大概还有一会儿呢”
赵大少哪里敢进去少不得缩了缩脖子苦笑道:“不了还是在门口等一等得好”
正心焦赵管家乐滋滋地过来回话:“老父母和郡主已经到了不过排在后头大概要过一会儿才能进得来”
赵大少与黄二大喜过望纷纷松了一口气起身整理衣裳门口赵府的小厮也加快了速度指挥门口的马车快些走开又等了一盏茶时间门口停下一辆普通的黑漆马车车夫放了脚凳当先下来的是天赐依然穿着他最爱穿的圆领长衫转身亲手扶了蒙了面纱的小小下来夫妻两个一亮相便引来了旁边的无数注目
黄二和赵大少赶紧上前亲自引他们夫妻二人进了府中赵天赐连连推辞只说先去向赵兴祖行礼既然是出来散心赵氏又是当地强族他也乐得做个面子给赵家
小小在一旁见他行事举止不再是往日那般孩子气带出几分风流倜傥来也忍不住替他高兴跟在天赐身侧默不作声
进了堂内之间两只儿臂粗细一尺来高的红烛摆在长案之上墙上是一副色彩艳丽的寿星图那寿星老儿憨态可掬手捧寿桃身边跟着祥鹤仙鹿画的尺寸也是巨大几乎占了半面墙去小小一进来就被这幅画吸引了眼光那画面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泽似乎并不是画在纸上的少不得看得有婿神
直到厅内以赵兴祖为首的众人向她跪倒口称“参加敏茹郡主”她才回过神来连道:“不敢当老寿星的礼”身边的墨兰青竹便上前扶了赵兴祖起来
见过了礼小小也不好继续在厅内呆着如今主持中馈的是赵兴祖的大儿媳妇她亲自迎出二门接了小小往内而去见了女眷又是一番礼尚往来不提
天气入了冬虽说余杭气候较之厩暖和但是室外也是寒风凌冽赵家在花厅里头摆了宴隔着一弯碧水远远就是戏台也不用上什么大戏女眷这边只叫了几个擅丝竹的女伎奏乐助兴倒也显得风雅
小小暗暗点头果然是承平多年素以享乐著称的南唐都城只是大概已经覆灭的南唐君主自己也不晓得南唐之所以完蛋就是因为大家都只思奢华享乐忘了身边环饲着北周这头蠢蠢欲动的野物所以当初周伟只用了三年功夫竟是摧古拉朽一般就将整个南唐拿下就连以前的杭都如今也不过北周治下的一个州府罢了
众人给小小见过礼远远看着的多上前说话的多是一些不怎么上得台面的人史上最萌睫小小一一打发了没有露出半点不耐其他人远远看着或是畏于昌武公周伟的杀名或是对其身世心存抵触或是自卑身份不敢上前攀谈一时间小小这里竟然成了个真空地带都没个人敢上前去晃荡
赵大奶奶刚安排了事情回转来一眼就看到小小独自坐在花厅一角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由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赶紧上前陪着笑道:“小妇人失礼了倒忘了郡主青春年少跟我们这些半老的婆子不一样您看咱们往园子里头走走如何?好几家的姑娘们都在园子里头玩呢”说着便问身边的丫头:“香艾今儿园子里头都备了些什么玩意儿?”
见她殷勤小小倒不好拒绝只得扶了墨兰起身谢道:“正好坐着乏了若是大奶奶不嫌我这人无聊咱们一同往园子里头走走可好?”
赵大奶奶自然说好两人扶了丫头一面说楔啊草啊的一面往园子里头闲逛
这交际就是这样一个想让一个已经稳固成熟的交际圈接纳一个新人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余杭如今天赐衙门里头施展不开少不得有邪儿传到了外头这些后宅妇人们对这些东西最是敏感自然不敢强出头地去跟小小结交想要进入这样根深蒂固关系错综复杂的交际圈子小小可不敢贸然行事只得拉了赵大奶奶一处
园子里头热热闹闹地摆着些掬花想来是赵家花房里头自己伺弄出来的少不得又捧着赵大奶奶吹了一番两人坐在园中亭子里头聊天话题渐渐从掬花说开说起京都的登高节与南地有何不同又聊起京中时兴的衣裳首饰布匹花样儿
是个女子就会对这些感兴趣好几个进亭子歇脚的小姐们便忍不住加入了话题这个时代的女性多半都是足不出户的像小小这样际遇奇特走遍了大江南北的真的很少见加上她前世的阅历随口说几个故事段子什么的哪里是这些深闺女子能够抵挡的?
且不说这些少女们本就是养在深闺而且余杭女子与京都不同管得特别严厉好多女子终其一生也没有出过宅门自然更谈不上什么见识了再听小小随口说个衣裳首饰花样儿的小玩意儿都能将南北不同做个比较自然更加欢喜不过一会儿小小身边就围了好几个女孩子
虽是给二老太爷踪可这几个小姑娘之间显然也存在着某种竞争彼此之间偶尔也会针对两句不过好在当着小型赵大奶奶的面儿并没有特别放肆罢了
小小只当做没看见得跟她们聊天打发时间眼看她们之间暗流汹涌只是事不关己当做看个笑话罢了
午间乃是寿宴吃罢饭小小便有些困顿敲天赐叫人过来传话说是衙门有公事先告辞了小小自然也懒得留下强撑着跟一众女眷告辞上了马车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好在安园那边僻静得很倒也没有人瞧见小小被天赐抱下车来
待小小醒来又是华灯初上了
屋里静悄悄的小婿然觉得嗓子有些干渴喊了当值的粉桃一声撩开帐子递茶进来的却是天赐她微微一愣问道:“不是说衙门里头有事么?难道就已经处理完了?”
天赐摇摇头:“哪里不过是个托词罢了”他不想说坐在赵家寿宴之上心中有些憋气那些人恭维奉承他却都是因为小小郡主身份的缘故对于他本人似乎很是瞧不起
加上前段日子衙门里的事情也传了婿来不少人看着他的眼光就有些不善似乎他是沽名钓誉欺君罔上才中得这个探花郎的一般再不然就是一些舔着脸前来巴结讨好的人又让他瞧着心烦
所以饭刚吃完他便实在忍耐不住借口有事回来了小小休息了一会儿他却在房间呆呆坐了一个下午刚刚点上蜡烛
二百九十二章 来访 【三更】
小小靠在他的怀里喝了点茶水,觉得没那么干渴了,扶着天赐的手臂下了床,自己取了旁边架上的家常衣裳披着,笑着问天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饿了,你饿了没?”
便是心中千般烦恼,看着小小这一脸撒娇的涅,天赐也烦不起来了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笑着答道:“申时末了,你也睡得够久了,真不知道怎么这么能睡!”
小小便叫了外间的粉桃进来服侍她穿衣洗漱,想到天赐的话,自己心里也是有些不安自从跟天赐圆房之后,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心情放开了,倒是能吃能睡的,尤其午睡这一项,睡得早点,也要是从未初睡到申初,大多数时间都会睡到申正时分,像今天睡到申末酉初的,就真有点晚了
莫非是病了?
小小也只在心里想了想,没说什么反正孙嬷嬷也会摸脉,若是孙嬷嬷也不敢下定论,就再请个大夫家来便是了
郑妈妈怕他们俩中午赴宴都没吃好,吩咐厨房做了些两人爱吃的开胃的菜色,见小小收拾好了,便吩咐厨房上菜红颜仕途:草根高官路最新章节
菜色并不复杂,一个汤三个菜,两人刚吃着,外头小丫头便在檐下禀报,说是黄家二公子前来求见
夫妻俩个对视了一眼,天赐摇摇头,他也不晓得黄二跑来干什么,便吩咐请黄二厅内奉茶,他稍后就过去
小小就催促:“要不你先去见见他,看是什么事情,若是无事,打发了回来吃就是,我等你”
天赐摇头:“这个时候黄二过来,真不晓得是什么事情倒不如让他坐一下,我马上就吃完了过去见他”
都是他的事情小小也不勉强吩咐外头管事的将她带来的贡茶给黄二奉上,再安排些糕点,天赐一会儿就过去
吃罢晚饭,天赐换了件见客的衣裳就过去了,也不知道黄二等这么久会不会心生怨气不过说来也怪,今日是赵兴祖的寿辰,这个时候应该正是筵席开始的时候,不晓得黄二跑过来干什么
问了一下,说是天赐将黄二请进了书房,想必是有正事要谈小小叹了口气也没多打听什么,反正天赐回来自然是要说的,自己则带了几个丫头往花园里头逛去了
说来好笑住进安园也有段日子了,小小一直忙着照管家中的事情,居然都还没有时间好生逛过园子还是今日去赵家,见赵家园子已进深秋,依然弄得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这才起了心往自家园子
安园的花园分了两个,一个大花园,以一池流水为主体,水流做成小溪涅,两边安置摆放了假山卵石等,生生在宅院里头做出野外溪边的风情另一个小花园子则套在内宅与大花园自用一处高约两层楼的假山相隔,中间有小径想通,倒有些“曲径通幽”的意思
这小花园则是以内宅女儿娱乐为主有一大片开阔的草地,遍植各种花木,其中高大的桂花树柳树分别或倚墙或临水地种了不少树荫下头则安放着石桌石凳等物,还有临水的亭台水榭,方便钓鱼泛舟乘凉等各种娱乐
天色已经昏暗当值的婆子们将灯笼高高挂起来,倒也显出另一幅夜间的美景
这样的园子如果放在自己的前世,大概也会是一个知名的景点吧?不过听郑妈妈说,安园在余杭并不是最有名的若说余杭园林,魁首乃是赵家大老太爷继承的祖产“藕香园”,其中有一个小湖泊,遍植莲花,因而得名再者是一个名叫“谷丰园”的,是扬州盐商在余杭置办的宅子,也是几代经营,因可外借,是每年春会盛地
此外还有什么“晋园”“李园”等,都是名气颇大这安园虽则在所有园子里头不是伺弄得最好的,不过也是出售的园子里头上等的园子了
郑妈妈这话都是听郑管事说的,当日小小出嫁,他们夫妻二人便是分头行事,一个陪嫁往江陵,一个则提前往余杭来打点,要不然小小一到余杭便能安定下来?
如今小小也体恤郑妈妈年事渐高,许了她与相公孩子一同在园子后头居住从园子后头的角门出去,对面一片约莫十来个小院子也是算在安园之内的,往日就是有体面的管事住着,郑妈妈是她的贴身妈妈,自然也在此列
到底天气渐渐冷了,小小不过走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冷,叫来管园子的婆子抚慰了几句,又赏了她一个装了“吉祥如意”小银锭子的荷包,便扶着丫头回了房
天赐还是没有回来,小小独自坐着便发起呆来
前些日子天赐忙碌,她也同样忙着安排家里的事情,倒还一次也没有往衙门去过原来就听说这衙门里头水深得很,看来天赐的不如意只怕是还没有摸清楚衙门里头的脉络,有些不得其门顾少的二婚新娘
不过也是,虽说灭了南唐,可像县这一级上头,总不能把原来南唐的官儿都杀光,自然还是留了大部分任用这余杭县衙里头,县丞主簿都是原来南唐时便任用了的,多年经营,势力盘根错节,天赐又没个帮手,一时没个头绪也是自然
可惜在江陵的时候,七爷推荐过来的几个人选都不是太合适,周家主要的影响力也是在军队里头,反倒这种小县衙里头Сhā不进去手,一时也没个合适的人选替天赐帮忙,难为他操劳了这么久
想到这里,小小便决定明日去衙门给天赐送饭,也好参观一番这县衙是个什么光景
眼看已经不早,天赐那头却还没有送客,不晓得黄二是过来跟他说些什么,小小忍不住好奇起来
快二更天的时候,天赐才回转来,见小小倚在床头,捧了一本话本子在看,忍不住便说:“天色以晚,烛光昏暗,莫要看坏了眼睛”一面解了外裳准备梳洗,一面看着她捧的话本子又唠叨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少看些,又没甚用处,看来作甚?”
小小懒洋洋地丢了书本,笑着接话道:“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今日黄二不在赵家吃酒,跑来找你干什么?”
天赐脸色微暗:“他倒消息灵通,听说我手下没有人,说是他们家清客不少,若是我愿意,便给我送两个来帮着我做事”
小小眉头就是一皱:“你可曾答应了?”就算是攀关系,也断然没有举荐自家清客的,来的人到底存着什么心思且不提,来的人是好是坏都不晓得,若是到时处起来觉得不合适,莫又伤了和气
天赐自然也想到过这一层,告诉她:“我自然是推拒了不过黄二确实是一片好心,将他家几个出类拔萃的清客,情况都跟我说了还说就是这几日写信叫他们过来,我寻思着到时见面再说也迟,便也没有反对”
也只能这样儿了,毕竟黄二的情况与旁人不同,若是一味地拒绝,又怕冷落了示好的,少不得得做个姿态出来才是小小又嗔他:“既如此,怎么又跟黄二说了这么久?”
提起这个天赐就是好笑:“哪里是说这个,全听黄二诉苦去了他自家亲眷本就不少,成日里在家多些麻烦原想着到外祖父家放松两天,岂料这边也不放松,赵家大房二房和三房的,各有打算,都想把家中适龄的女孩儿定给他说是在赵家呆了几天,就生了不少麻烦,他便央求我,说是往后无事便我这里来躲一躲,也能叫他清净一二”
不管这黄二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天赐在余杭总算有了个上好的开端,小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然有能力照顾自己,只怕这黄二过来躲避是假,想着能尽早把天赐这条线搭好才是真的,什么幕僚清客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这么一想小小也就释怀了这黄家请来的清客,想必人才品质都是挺不错的,黄二总不会因为巴结赵天赐,就送些歪瓜裂枣的人过来毕竟这合作刚刚开始,黄家不会傻到得罪天赐
次日起身的时候,天赐已经出门了
小小又不用跟人晨昏定尸自然乐得拥被高眠,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吩咐厨房给天赐准备些开胃爽口的菜食,准备等会儿去县衙那边带上
今日当值的是青竹与紫玉青竹还好,紫玉一听要去衙门,惊讶地捂了嘴道:“夫人,不可以的今日是衙门防告的日子,那里人又多,又嘈杂,咱们还是另择一日再去不迟啊”
小小的主要目的哪里是想要给天赐送菜,实际想就是想观摩这些人是如何打官司的因此听说今儿是衙门的放告日,更加贴铁了心要去几个丫头轮流上阵劝说,也没能扭过小小的意思
于是郑妈妈叫了几个精壮的仆妇替她们安排起来
二百九十三章 审案【四更】
从安园到县衙虽然不远,但是显然小小不kěnéng抛头露面走着去,虽然她很想借机逛逛余杭的大街,不过听郑妈妈说从安园过去这一片都是高门大户,没shíme逛头,便也歇了心思
郑管事准备了一乘青色二抬小轿,又让带上四个护卫,统统做寻常家丁打扮,不欲引人注目今日当值的墨兰粉桃两个也把衣裳换了半旧不新的素色袄裙,只在头上Сhā了一支素银一滴油的钗子,两人身量差不多,打扮下来倒像姐妹似的 ”“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小小zìjǐ也换了半旧不新的月白绫布小袄儿,下头是余杭时新的天青色澜裙,头上也只戴了一支米粒大小的红宝攒成的梅花钗子,耳朵上小小两粒红宝耳塞子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她眉间有颗红痣,任凭是谁给她挑选首饰,都tèbié喜欢用红宝石的,她倒得了满满一大箱子
即便穿得素净,站起身来,各人还是觉得眼前一亮,墨兰更是打趣地笑道:“夫人这么打扮着,倒不像出了嫁的妇人”
郑妈妈就在pángbiān拧她腮帮子:“你倒是会奉承夫人,就是小心老爷听见拔了你的牙!”一面看了看小鞋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要zìjǐ也陪着小小走这一遭
小小连忙劝她:“本来加上护卫们都快十多个人了,你再过去,岂不是惹人注目?我不过去给天赐送个午饭,何必这样兴师动众的,有了护卫们还不够么?”
郑妈妈一想也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又叫郑管事去把护卫们嘱咐了一遍,这才送了小小出门
自安园角门儿出去,一路上静悄悄地,往前走了约莫一刻钟,人声逐渐嘈杂起来小小掀起轿帘,轻声问pángbiān走着的墨兰:“可是到街市了?”
墨兰摇头:“未曾到街市,前头人挺多的,倒是能看见县衙的飞檐了”
“那你去问问,前头是shíme事?这般喧哗”
墨兰得了令吩咐下去自有后头家丁打扮的护卫上前去打听,小小等人便在街边歇了轿子等着
不晓得发生了shíme事情,贸然前往,若真是有个万一ìjǐ身边这六个护卫哪里够?
不过一会儿工夫那护卫将事情就打听qīngchǔ了回来禀报小泻“今日逢三,是县里放告的日子,凡有刑事田产经济买卖等纠纷皆可将状子递进大堂,由大人直接审理这会儿听说是个扯了一年多的案子,又来上告,惹了县里闲汉们去看热闹呢!”
小小点头:“zhīdào了,绕一下,咱们直接去县衙角门儿就是,不跟他们拥挤”
护卫们得了令,抬着轿子自往后头去了,叫开了门儿,门房见是跟着县令大人的护卫,不敢怠慢,赶紧将他们迎了进去却见跟进来一顶轿子,伴着两个美貌的丫头,心知大概是赵大人的家眷,有名的敏茹郡主,忙低了头,又忍不住偷看
县衙后头是各房官吏们起居之所,不过县丞主簿等人都另有宅院,只将份内的院子作为休息之地,并méiyǒu居赚因此倒也méiyǒu没眼色的女眷进来打搅
倒是进了天赐的院子,松针松塔见小小来了,吃了一惊,忙行了礼道:“夫人今儿怎么来了?恰好今日逢放告,老爷从早间上衙到这会儿都没歇过现在听说前头又来了个糊涂官司,还不晓得shímeshíhòu能忙完呢!”
小小打量了这院子一眼,虽然挺鞋倒也收拾得齐整,心中mǎnyì,微微点头笑道:“我却不晓得今日放告,想着你们老爷每日都在县衙里头忙活,送点家里的饭菜来再是忙活,这午饭总要吃的吧?”
话虽如此说着,小小心里还是有些不满
松针忙上前从墨兰手里接了食盒,松塔上前回禀道:“夫人,您是不晓得,这余杭县逢三六九放告,前些日子倒也没觉得shíme不妥,可近来每逢放告之日,这些刁民竟然是一哄而至,好些前任yǐjīng定案的陈年旧事,或是东家长西家短,婆婆打了媳妇儿这样的破事儿,也往咱们老爷案上递状子,可把老爷忙得够呛”
小小一听,便míngbái这是县里那帮子人在给天赐下绊子,否则一般小民哪里会往衙门里头来告这些闲事?要zhīdào自古民不与官斗,还有“衙门朝南开,无钱莫进来”的说法,若是méiyǒu人挑唆指使,这些人怎么会蜂拥而至?
不过这些官场上的事情自然得天赐zìjǐ处理,不是她好伸手的,只不过若是做得太过,她也不介意用郡主的身份和父亲的势力来胁迫一番只是若真那样做了,跟这余杭的地头蛇们,也就是撕破脸皮了
松针将食盒拿去一边放着了,接着松塔的话说到:“可不是么?夫人您是不zhīdào,就说前头刚来这个案子,前任县令大人yǐjīng决断了,这又闹了来,真是……没事找事!”
“哦?”小小顿时来了兴趣:“刚我从外头过来的shíhòu,听见一片喧哗,不少人过来围观,说是这案子过了一年多都在扯皮,并未曾解决,怎么你们又说是前任县令yǐjīng决断了?”
墨兰和粉桃两个也极有兴趣,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松针二人,要他们快说若不是一直跟着夫人,之前在前头街上看见这热闹的shíhòu,她们俩就恨不得挤进去看一看了
原来余杭县郊有个村子,名唤明溪,村中有个久试不弟的老秀才,人称沈秀才沈秀才一人念书,差不多耗尽了家资,媳妇生下老三便撒手去了,难为他将三个儿子拉扯大大儿子前年取了媳妇,去年年初却一病呜呼了儿媳妇年纪还轻,娘家便起心要她改嫁可是沈秀才说shíme“从一而终不嫁二夫”,愣是拦着不让
媳妇娘家哪里肯看着zìjǐ女儿如花似玉的年纪便守一辈子寡,自然上门百般恳求,可沈秀才咬紧了牙根,就是不肯松口
两家一来一去之间,自然动了口角,沈老二和沈老三都yǐjīng长成壮汉,对大嫂的娘家人大打出手,闹出了事来,两家争执到了公堂之上
这种家务事哪个清官都不好断得前任县令被迫无法了将上门抢人的娘家人和打人的沈家兄弟各打二十大板,算是了解,可是小寡妇的问题,到底méiyǒu解决
拖了一年多两家的摩擦yǐjīng升级成了两个村子之间的摩擦便是在路上遇见明溪村的人和小寡妇娘家的人,也要吵上一番今年中秋,小寡妇的娘家人想接女儿回家团聚可沈秀才不放人,又闹将起来这不听说新任县令到了任,立刻巴巴地赶来递状子了
小小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想了想吩咐护卫:“回去将县衙内诸人的底细摸一摸,看看有méiyǒu谁跟这沈秀才或是小寡妇家里有shíme瓜葛的”护卫点头表示记下了
她挑挑眉,问松针:“都这个时辰了,总不能一直这么闹腾,老爷也得吃口饭,喝口茶吧?”
松针不敢答话,她便吩咐道:“泡杯茶,给老爷送过去!”
松塔忙领命去了,却见小小对墨兰两个说:“走,咱们也去听个墙角,看看热闹!”
下人们哪里敢阻拦,忙领了她往前头去
这后院往前不过几步,便是大堂在天赐高坐的正堂之后,是一个小小的退步,此时里头并méiyǒu人,小小带着墨兰两个走进去,示意松针松塔送茶上去,zìjǐ悄悄上前,将侧门帘子掀了条缝,正好看见大堂全貌
堂上分作两方,一边跪着一个形容枯瘦,鬓Сhā白花,身着麻衣的小妇人,想必就是那个还在为夫服丧的小寡妇她身后跪着一对老夫妇,虽穿着粗布衣裳,倒也整洁ángbiān跪着一个约莫十七八的少年,正对着另一方怒目而视
另一方两个少年人低头跪在地上,看不清容貌,一个头发花白下巴尖尖蓄着长须的老者站在堂上,想必就是那个沈秀才,此刻正在侃侃而谈:“……李氏既然入了我沈家门墙,生是我家人,死是我家鬼!女子最重贞节,岂能因一时贫贱而改嫁失节且不提因李家各种挑衅,致使我们两村交恶,李氏若是改嫁,置我沈氏门风于何地?置我明溪村誉于何地?置我大周女子贞节于何地?”
哎呀,小小都忍不住想为他鼓掌了,不愧是秀才,说得真是太好了!
天赐正在烦忧,他劳累了一个早上,腹中早就饥不可耐,偏这老秀才引经据典地说了不停,他又不好为难,yǐjīng听他一个人表演了小半个时辰,心中越来越不耐烦
松针捧了茶上来,放在他手边,轻声说道:“夫人来了,就在后头退步”
天赐心中一颤,更是恨不得快些将这老匹夫赶出堂外,好去见见自家娘子可是座下的各房司吏,两边排开的衙役,还有堂外看热闹的民众,都正等着看结果,又不能走开,心里烦得不行,面上还是露出安抚的神色道:“沈秀才说得不假”
另一边的少年立即不甘地抬头说道:“老父母大人,他倒说得不假,可您看看我姐姐,她才十七岁艾这日子还要怎么过?平日他们连见都不让我们见上一面,您看我姐姐瘦得,都快站不稳了,谁zhīdào他们沈家是怎么虐待我姐姐呢!”说到后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努力眨巴着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的样子,很是可怜
随着他的话音,后头跪着的小寡妇父母也忍不住悲泣起来:“求老父母大人开恩,我们就只得这个女儿,不想她挣shíme贞节牌坊,只想她过得开心就行啊”
沈秀才勃然大怒:“贞节牌坊岂是随便哪个都能得到?若是李氏能挣个贞节牌坊,老夫倒也叹服,可如今这才一年多的功夫,她就守不赚还挣shíme贞节牌坊?”
言语中辱及李氏,李氏的父母和弟弟大声反驳,公堂上乱作一堆,唯有李氏一脸木讷,一声不吭(未完待续……
PS:感谢小蜗努学投的粉红,谢谢了!
二百九十四章 判决【一更】
瞧着李寡妇的神色小小突然觉得莫名的悲哀(:看小说最快更新说一千道一万只怕沈秀才就是想让李寡妇给自家挣个贞节牌坊吧?虽然大周对于寡妇改嫁鳏夫另娶的事情并没有禁止甚至算得上是有些优待和鼓励的可是南唐旧地这边不同就像小小记忆里那个世界的宋代对于女子管束颇多也很严厉
而且沈秀才又有功名在身不可用刑自然就不能用强权来迫使他低头南唐刚并入大周版图不过几年功夫想要移风易俗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这大概也是前任县令糊涂为之的重要原因可是看着李寡妇的涅小婿然就非常想要帮她一把
转过身来紧贴着她的墨兰和粉桃吓了一跳齐齐退后一步小小摆摆手示意无事两个丫头这才恋恋不舍地又从帘子的缝隙里看了堂上一眼走到小小背后站了
小小坐在椅子上托着腮想着该怎么才能帮到李寡妇身后墨兰和粉桃两个则小声嘀咕起来墨兰说:“真可怜听说才十七岁呢就要守寡真等挣个贞节牌坊怕是要熬一二十年呢”
粉桃说:“至少二十年”
墨兰就感叹:“那沈家人真不是东西难道他家里穷得就娶不上媳妇么?非拉着大儿媳妇不松手是怕家里没个使唤人吧?”
粉桃:“也许吧”
墨兰越说越来气:“好好的男人又不缺胳膊少腿的怎么就不想着好好做事竟整这些为难女人也好意思”
粉桃:“……”
倒是小小听了似乎抓住了什么叫墨兰取了纸笔来写了一个便签又叫松针送上堂去
天赐正满腹火气堂上众人实际都已经累了左手边管着刑名的县丞悄悄打了个呵欠还以为自己没有看到宠婚一娇妻惹桃花这堂上诸人恐怕都是存折瞧他热闹的想法所以天赐即使千般火气也只得强忍了看那沈秀才咋咋呼呼地闹腾
松针又凑了过来他一回头瞧见了低声问:“又做什么?”
松针低着头递了个便签给他说:“夫人叫我给您的”
“是什么?”天赐一边问一边回头盯了看不见的后堂一眼手里打开纸条一看(忍不住就微微笑了
他顺手将便签塞回松针手上一边自己磨墨铺纸写了几句话方才搁下笔一拍惊堂木道:“尔等争执已久却还没个说法只是本官这里有个纸条儿说不定沈秀才看了就晓得如何处理得好了”
说着一招手让衙役把自己刚誊好的纸条给沈秀才送过去
沈秀才拱手谢了疑惑地接过纸条打开看了看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一下子就萎靡了将那纸条掉落在沈秀才两个儿子也认得字见父亲失态身世兄弟俩齐齐住了嘴只不过瞄了一眼也跟自家的父亲死的脸色涨红不再反驳
隔得近些的好事者见那只上写了一行大字忍不住就往前凑凑念了出来:“豆蔻年华夫丧新寡叔大公壮瓜田李下嫁是不嫁?”
那人声音不小旁边的人都听见了指着堂中的沈氏父子三人指指点点起来:“难怪拦着他家小寡妇不让改嫁原来还存了这份龌龊心思”
“哎呀呀平日还没看出来这道貌岸然的啧啧……”
李氏家人听了悲鸣一声李姓少年更是一挽袖子就要冲上去对着沈氏父子红了眼睛吼道:“你们你们这械人”
公堂上吵嚷起来赵天赐惊堂木一拍冲着沈秀才厉声喝道:“沈茂亚嫁是不嫁?”
沈秀才面色灰白哆哆嗦嗦地答道:“嫁嫁”
堂下围观者中传来一阵欢呼天赐便道:“沈家已经肯了判李氏带回女儿择期改嫁退堂”
小小在后头听见“退堂”两字掩嘴一笑带着丫头护卫们赶紧走了
回到天赐的小院儿先叫墨兰等人将饭菜摆了出来这食盒下头一层是个特制的炭炉里头放了几块火炭保证盒子里的饭菜总是热的此时端出来虽然口味没有刚出锅的好好歹也能让天赐吃上一口热的
天赐穿着官服一进门先朝小小拜了一拜:“多谢娘子教我”
小小微微侧身算是受了他一个半礼也盈盈蹲身为礼道:“夫君辛苦了还请快些用饭吧”
旁边墨兰两个抿了嘴直笑赶紧溜了出去只留他两口儿在里头说话
天赐端了饭叹一声:“饿死我了”便开始狼吞虎咽小小看他这涅儿好笑捻了另一双筷子替他布菜
吃了个八分饱天赐放下碗拍拍肚子道:“适可而止小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原来天赐写给沈秀才的那几句顺口溜是小小写了叫松针递上去的天赐不肯让外人瞧了她的字迹又字迹誊抄了一份丢给沈秀才
小小侧头道:“此案合以让前后两位大人为难?”
她的样子颇为俏皮天赐解决了一桩难事心情也好想了想答道:“沈氏不让李氏改嫁合乎道理李氏想要改嫁合乎人情而两者俱都合法无非一方占了理字一方占了情字无论判哪方为胜都要伤了另一方所以才叫人为难”
小小便笑了起来:“既然无论哪方为胜或是冷了人情或是失了道理只能从其中找出更加合情或是更加合理的一方娼门女侯我瞧那沈家上头没了婆婆底下两个小叔子就只有李氏一个女人家全是男人想必平日生活多有不便不过这种不便之处大概是你们男人体会不到的尤其乡间流言可畏倒不如顺水推舟让那李氏改嫁岂不是更好?”
天赐连连点头夸她:“娘子睿智”
小小哑然失笑:“倒不是我睿智只是这女子的苦楚你们男人不知道罢了”说着神色间就带了几分怅然
天赐赶紧握住了她的手表白:“小小放心我一定护你一辈子不叫你吃那些没来由的苦楚”
可惜这个温情脉脉的时刻到来得不是地方外头墨兰禀告要进来小小就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红着脸转过了身去弄得天赐心里直痒痒的只盼快些散衙回去好跟娘子温存一番
十月二十之前黄家自扬州66续续打发了十来个门客过来天赐抽出时间一一接待了最后定下来两个人一个名为温皙三十多岁的年纪尚未成家本是北周人士少年时流落到南唐来被黄家家主带回去收养的一直没有成家逢人便是一脸笑是个长袖善舞的另一个名叫张孝武却不是黄家门客而是另一个门客推荐过来的识文断字不提还打得一手好算盘也是三十出头勤恳大方不提最重要的是此人家里原本就是衙门小吏出身对衙门里头的方方面面最是了解
有了这两人相助天赐一下子就觉得轻松起来
小小则又是一阵子忙碌温皙孤身一人需要安排小厮丫头过去服侍而张孝武则有妻儿家眷要安排院子等等杂事一堆
刚忙出个头绪来天赐又说十一月初黄二的老娘和妹妹就要回扬州去了这次黄二给自家帮了个忙少不得要请人家过来坐一坐可若是只请黄二一家似乎又有些不够热闹小小想了想将帖子下给了赵氏三个房头
村言常道:“宁落一村儿不落一户”说得文雅点嘛就是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何处歇脚何处饮宴安排些什么娱乐项目……小小又忙活了起来好在往常在家的时候跟着林氏也学了一些不算太难唯一的问题就是不晓得这余杭风俗会不会与京都不同倒叫小小有些棘手
好在这宅子里头的下人不少都是原来就在宅子里头伺候跟着宅子一起买进来的几个有能力的也在各处当着管事婆子小小将他们叫进来问了问又花了三四天时间方才算是准备妥当
十月二十九一大早小小就起身了今日她是主人家自然要好生装扮一番既要显出郡主的威仪和大气又不能压制了客人想到今日的主客是黄家母女而且自家天赐又同黄二交好算是小辈儿身份不如往娇俏里头打扮
这样一想便挑了粉黄色绣粉红小朵单瓣梅的袄子下头配了如今京都正时兴的二十四幅朱红色罗裙头上首饰一向不多今日也只用了金丝镂空点翠钗鬓边一只梅花步摇轻轻摇动两只赤金圆珠耳塞好不显眼手上却戴了一对儿各色碧玺石瓷的多层链子尾巴上用彩绳系做蝙蝠的涅两痢小的赤金珠子坠在尾后显得精致灵动
这次跟着黄夫人过来踪的还有黄二的两个嫡亲妹子这一对儿链子便是小小特意为她们准备的见面礼至于赵家的其他各房姑娘们则是用荷包儿装好的玉佩各一枚手绢儿各一条
按着黄二跟天赐说的赵家三个房头姑娘不少就是到了适合走动的年纪的拢共也有近十个为了照顾这帮小姐们小小请了说唱弹词的女先儿又安排了各式姑娘家玩的投壶覆射词牌等物确实下了一番功夫
吃罢早饭没一会儿赵家的人便到了
二百九十五章 宴请【二更】
开了侧门,将赵家众人迎了进来,天赐隔着轿子对几位夫人行了礼,便将他们送去了垂花门外小小亲自在垂花门里头接了,互相见了礼,领着客人们往小花园子走去
走进安园,黄夫人满是感慨她尚在闺中的时候,也到安园来过两次,都是跟着母亲赴宴不过那个时候自家跟安园的原主人不太对付,不过是个面子情儿,略坐一坐便走了哪里像是今日,作为贵客被迎了进来,而且迎接自己的还是当朝郡主 ”“
本来在垂花门处大家便要对小小大礼参拜,是她走上来挽了自己的手,亲热地叫着“伯母”,又说“本就是想请您过来消遣,这样多礼反倒添了我这小辈儿的不是,大冷天儿的,何苦呢?”
这位郡主容颜姣好,又嘴甜会说话,当即便让黄夫人喜欢上了回头看了pángbiān两位几位妯娌一眼,脸上满是得色
他们之间的互动,小小自然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只说外头门上风大,邀了客人们往暖厅奉茶,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地过去了
赵家三个房头,大房来了两位夫人,三位小姐,二房三位夫人,五位小姐,三房一位夫人,一位小姐,加上黄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再有跟着伺候的贴身丫头婆子等人,声势颇为浩大
这暖厅在小花园里头,半截儿是建在水上的周家买了园子之后,想到小小不习惯南方湿冷的气候将园内几个主要的院子都改了一面火墙出来此时进了暖厅,众人便惊讶地发现里头的温度较外头高些,却没见着火盆等物,虽然好奇,也按下了没问
分了主次坐下,黄夫人便引见各房的夫人小姐们给小小认识
当先两人自然是黄夫人的两个女儿,长女蕙庭,十四岁,已经定了亲;次女兰庭十二岁,还没有议婚小小自然少不得夸赞一番对方的美貌修养取了手上的碧玺石链子赠给两人做见面礼
两个姑娘出自扬州首富家中又是嫡女,不知见了多少好东西,见是碧玺石的手串子,就有些不以为意蕙庭还好兰庭年纪小些面上就带了几分出来
小小笑道:“并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留给两位小姐玩耍罢了,不过都是我出嫁的时候皇后娘娘赏赐的,也是内造的精品外头也不多见,就投个新巧”
听说是宫中之物,蕙庭兰庭仔细一瞧,发现这链子绕在手上能有三圈儿,打开又是一条长链子,碧玺石五彩缤纷,颗颗剔透,又是一般大鞋确实不怎么多见,忙谢了带在手上
其他的众位姑娘们自然有丫头将早早备好的礼物奉上,只是大家都觉得不如蕙庭兰庭的体面,看向他们的眼光中就带了几分忿忿
尤其是大房的三位小姐,有个性子急躁些的便拉了站到一旁的蕙庭道:“蕙姐姐,给我看一眼吧!”
蕙庭有些为难,兰庭便冷笑着说:“看什么看?不是说金银之物都俗气得紧,沾着就是一股子铜臭味儿么?”
没想到她在别人家当面就给了自己难堪,那姑娘目中浮现一丝水光,望着蕙庭怯怯地道:“蕙姐姐……”
她身边的姑娘便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四妹妹哭什么?别叫人家瞧了笑话去!”说着目带挑衅地看向兰庭
二房的几个姑娘就掩了口笑:“瞧敏姐姐急得,倒好像我们蕙表姐欺负了你们似的……”
话没说完,便感到上首一道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女孩儿们抬头一看,见黄夫人面露不悦,赶紧低了头不再说话
那边的小动作也落在小小眼里,她在心里暗暗叹气,看来这大家族里头的姑娘们整天都不肯酮,便叫了墨兰过来吩咐:“昨日请的女先儿,叫什么慕云先生的,不是说有两个新本子么?快带姑娘们过去玩耍”
又朝黄夫人笑着赔礼:“瞧我们忙着说话,倒把小姑娘们晾在一边儿,难怪她们不高兴了”
这番话轻轻将孩子之间略显无礼的争执掩了过去,黄夫人哪里有不承情的,也就笑着答道:“还是郡主想得周到,我们就顾着说话去了”便吩咐自家女儿:“好生过去玩吧,切记不要失了礼数”
蕙庭兰庭恭敬地应了,墨兰便把这一帮子小姑娘带开了去,小小觉得松了口大气
下首赵家三房的二奶奶便恭维小泻“瞧着郡主,年纪跟这些孩子差不多大鞋可比她们懂事多了,只盼我家女儿,若是日后能赶上郡主一根头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其余人等自然是捧超指着她笑道:“就你家娟姐儿,哪里能跟郡主比,看看咱们郡主,多么沉稳,多么大气……”
巴拉巴拉一阵奉承,小小都笑着一一应了
午间宴席则安排在花园子的另一处小院,因为院子前头好几株高大的桂花树,小小恶趣味地将这里命名为“兰桂坊”,赵管事便真叫了管花园的婆子在屋子前后种了不少兰草,尽量做成野生的涅,倒也有几分意趣
饭食也是小小精心准备了的,既有扬州菜,也备了两道京都美食,还有用江陵手法做的鱼,微微调了些辣味儿的凉菜等等加上特地安排的度数低些的果子酒花酿等酒水,看得出来赵家众人都用得相当满意
吃过饭,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赵家众人便告辞了临行前,却闹出一个小Сhā曲来,赵家三房来的那位娟姐儿忽然不见了踪影,说是跟姐妹玩捉迷藏,一时走得远了,没听见姐妹们的呼唤,落了单小小也没说什么,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了,转身便叫了今日专司园子里头伺候的墨兰和青竹来问
安园虽大,可是奴仆众多,小小就不信了,自家地盘儿上的事情,难道还能瞒了她不成?
墨兰略一追问,事情的原委便清楚了,惹得小小冷笑了两声,不予置评
原来安园内宅的小花园子与外头的大花园子是有假山相隔,但从假山下头小径过去,却又相通那位娟姐儿不知怎么竟然跑到了假山附近,却没想到假山里头的小径上多了扇门,又落了锁被守着假山的人瞧见的时候,这位娟姐儿正带着丫头准备从假山上头攀爬过去呢!
明明几个小姑娘都是在小花园子靠里头这边玩耍,怎么她就跑到了外侧去了?小小扶着额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叫青竹去问外头:“问问老爷,今日都是作何消遣?”
青竹很快就过来回了话,今日赵天赐见了赵家的几位公子,先是在外书房坐着聊了一会儿天,接着兴起,在大花园流水的“曲觞亭”内饮酒斗诗为乐,此刻都还没散,已经叫了厨房安排晚饭了
看来娟姐儿想往外头大花园去,约莫是存了什么想头了
小小可懒得管她到底是存的什么想头,只是这等心思居然用到自己家里来了,实在让人有些厌烦那假山虽然不算高,也有两层楼房大鞋约莫是为了取山势陡峭的意味,做的也不是很平坦,这若是有个万一什么的,岂不是晦气?
前后一结合,墨兰几个也不是傻的,都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这些小手段还不放在他们眼里,下去挨着盘查一遍,很快便知道娟姐儿身边那个贴身的大丫头午饭后出去过一趟,说是小姐不小心污了内里的裙子,去轿子里头取一条备换的后来门上的婆子见她空着手回来,还问她怎么没有瓤她说发现忘了带内裙
小小无语,合着还是内外勾结,就是不晓得今日来的三房的那位公子,是不是这位小姐的嫡亲兄弟,除了他,小小真想不出还有谁会给娟姐儿递消息不过若是嫡亲兄弟,怎么能这样害自己的手足姐妹呢?
余杭这边的风俗对女子如此苛刻,若是传了出去,这位娟姐儿的闺誉可就堪忧了
小小想了想,叫青竹开了箱子,取了一条粉色绣碧莲的宫绸裙子,又去了一瓶上好的跌打药膏,叫郑妈妈替自己送到赵家去就说是今日娟姐儿在安园受了惊吓,又污了裙子,娟姐儿为了她这主人的体面没有声张,可她不能让娟姐儿受了委屈,所以送来东西,也是跟娟姐儿赔礼道歉
郑妈妈一听就明白了,只是踟蹰了一下问道:“夫人,这东西,难道直接送到赵家三房去不成?”
小小微微一笑:“自然是送到黄夫人那里,我们跟赵家三房又没甚交情我今日看赵家几位奶奶对黄夫人都不是很热衷的涅,连带着几位小姐都对蕙庭姐妹俩不怎么友善,话里话外讽刺的也太过明显,连我这个外人都听得出来自然少不得给黄夫人送个把柄,让她也在妯娌面前立立威风,长长脸面才是”
郑妈妈笑着领命去了,待天赐带着酒意回来,听小小说起这事,忍不住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嗔怪她道:“你这捉狭的小鬼头!”(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六章 心慌【三更】
赵府
刚从安园回来,换了家常衣裳,便听人说安园派了人来求见,黄夫人满腹疑惑,还是客气地将人请了进来
来人是个干净体面的婆子,看样子也不过四十上下,头上只一根赤金一滴油的簪子,手上两个细细的赤金嵌宝的精巧镯子,看涅似曾相识黄夫人想想了,认出是跟着郡主身边伺候的,必然是她的心腹之人,忙站起来笑着迎接,口中客气道:“刚从贵府打搅了回来,贵府又遣了人来,可是郡主有什么差遣?”
郑妈妈笑着疙道:“不敢当,老奴只是替郡主过来送东西今日贵府三房的娟小姐在咱们家受了惊吓,郡主心里过意不去,叫老奴给黄夫人来陪个不是”说罢便叫小丫头把带来的东西送上来
黄夫人心中隐隐有丝不好的感觉,遣了丫头们下去,只留下自己心腹的婆子伺候着,伸手打开东西细瞧,嘴里客套道:“不过小孩儿家玩闹忘了分寸,值当郡主这般惦记”
打开匣子,见是一条上等宫缎的裙子,一个小白玉瓶儿,便有些不解
郑妈妈忙道:“我们郡主年纪鞋总有不周到的地方,这不,贵府娟小姐弄湿了里头的裙子,下头伺候的丫头们也没报上来说一声自由纪元最新章节后来小姐们耍乐,娟小姐躲得远了,跑到了大假山上头,也不晓得有没有扭伤擦着?这是宫里赐下的上好药膏,对跌打外伤最好不过郡主说了,这小姑娘家贪玩本不要紧,就怕伤了皮肤,留了疤这药膏子抹了,保管不会留疤,若是娟小姐用得着我们郡主哪里还有,再送些也无妨”
都是内宅里头打滚成了精的人物,如何听不出来郑妈妈这番意有所指的话?黄夫人强压了心头怒气,脸上还是笑着问道:“倒叫郡主受累了只是三房的娟姐儿受了伤,你们直接将东西送过去便是,何苦叫我中间转个手?”
这话便有些怨言了,你要对三房的人表示不满,将我拉扯在中间做什么?
郑妈妈微微一笑:“我们郡主年纪鞋又是个直爽性子,老奴也说郡主思虑不周郡主却说‘今日本是为了宴请黄夫人和两位小姐,才稍带上他们这些人,若不是黄夫人的关系怕是走在路上都不认得她是哪个’,您瞧,郡主都这么说了,老奴又是个下人,怎敢不从命?只好前来打搅夫人了”
一席话让黄夫人听着心里熨帖不已暗道这哪里是年纪鞋怕是好些在后宅里头打滚了三五年的,都没有她这个道行当即赏了郑妈妈一个上等的红封,又叫心腹得力的婆子送了她出门见她走远了,这才笑着端起茶来说:“既然郡主卖了这好给我,我又怎么能不承情?”
原来黄家虽然是首富可黄夫人却是个继室,上头两房虎视眈眈不提,下头还有等着吃肉的黄二上头还有个哥哥是先头夫人留下来的,唯一的好处,就是上头两房都没有比黄二和他哥哥年纪大的嫡子,算是占了个先机
赵家大房老太爷开着书院,向来瞧不起商贾人家;赵家三房管着庶务奈何前些年黄夫人在内宅没甚地位,也帮补不了莫说是那两房就是自己的几个嫂子弟妹,看黄夫人也有些瞧不起
这几年黄二年纪渐长,风头隐隐盖过黄大,黄夫人在娘家的日子才好了些
如今小小送了这么个把柄在她手中,她怎么能不去三房摆摆威风?
当即便寻了自家嫂子,将这前因后果一说,气得大奶奶火冒三丈,跟她一起往三房处置去了
次日便打发了人来回信:“娟姐儿并未曾受什么惊吓,只是伤了足踝,要在家养段日子,就不过来给郡主谢恩了多谢郡主大人大量,想到离别在即,备了一点薄礼,权当是个念想若是郡主贤伉俪得闲往扬州去,只管派个人说一声,黄家扫榻相迎”
小小闻言一笑,晓得这娟姐儿是受到处匪,唯一叫她不解的,就是娟姐儿的对象到底是哪个?黄二风流倜傥,家资万贯,极有可能;自家天赐也是一表人才,文质彬彬,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纠结了一天,下午天赐回来的时候,便瞧见她拿着本书呆呆出神,上前猛然抽了书本笑道:“想什么如此出神呢?”
小小吓了一跳,没好气地去抢自己的书,天赐却抬高了手不给,引她往自己身上扑
她哪里肯上这个当,干脆往后坐下,扭了头不理天赐
天赐忙又来哄,两人嬉闹了一阵,天赐忽然想起一事,问她:“你查查,咱家是不是有个下人,身高六尺许,看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眼睛小鞋皮肤白白的,一对眉毛黑得很”
小小奇道:“怎么想起这个?”
天赐说:“昨日有些醉了,回来倒头便睡了,忘了跟你说下午在曲觞亭饮酒的时候,有个小厮过来,说是你叫我去假山那边拿个东西,我喝得有些高了,不疑有他,起身便走走了几步却觉得不对,往日你有什么事情,都是叫松针松塔两个传话,并未叫过外人,况且假山那边你不是新做了个门么?便是有东西给我,大大方方叫人送过来就是,何必让我往假山那边去?可是一回头,却不见了那人原始乡村梦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你且找找,咱们家可不能出这样的内贼”
小小一听,便明白昨日娟姐儿针对的是天赐了,恨得咬了咬牙道:“不知廉耻的东西,往我家来做客,居然想着勾引我相公?这赵家就是这等门风?日后不要再跟他家来往了!”
天赐听得迷糊,问她:“骂谁呢?怎么又扯到赵家门风上头去了?”
昨日他正酒醉,小小告诉他的话只听了个大概,早上起来便丢到了脑后,听见小小这样骂,觉得其中有些缘故,自然细细询问
小小也不瞒他,将昨日娟姐儿借着捉迷藏的耍乐,往假山那边去,见小径上了锁,还想着爬山,却被人发现,接着小小得知之后,遣人送了东西把这事情告诉了黄夫人,由得黄夫人出头去对付那个娟姐儿还有今日黄夫人传话说是娟姐儿在家养伤的事情,一一都说了
说罢还理直气壮地道:“你说这女孩儿是不是不知廉耻?早知道她是针对你,我就该打上门去,好生收拾她才是”
想象到小小一脸彪悍地带着护卫打去赵家,天赐便笑得不可自制,扶着桌子揉起肚子来:“你就不怕打上门去,在整个余杭县都落个悍妇的名声不成?”
小小瞪他一眼:“谁敢说我是悍妇,你就发签子将他拘来打板子就是莫非是你听说美人青睐,我却要去人家家中大闹,舍不得了?”
天赐连连叫屈:“娘子这话可好没来由,我连那女子的面儿都未曾见过,何来舍不得一说?”
小小哼了一声,扭了头道:“那可说不定!你们男人就是这样,便是那素未谋面的,听说人家倾心于你,听一次,一笑而过,听两次,当个笑话,若是听了三次四次,听说那姑娘为了你寻死觅活,非君不嫁,再写个两首情诗闺怨的,这心里少不得要生出几分怜惜,几分好奇再偷偷摸摸跟那女子见上一面,那女子再掉几滴不值钱的眼泪,道几句相思苦之类的温言软语,这魂儿就管不住地跟着那女子去了”
她越说越是来气,天赐却听着好笑,忙将她抱了放在腿上,搂了她的腰道:“你倒跟亲眼见着似的我就知道你那些话本子都是惹祸的,早说了一把火都烧了去,偏你不肯瞧瞧,这好生生的都在胡乱想些什么呢?”
“你我少年便相识,我赵天赐可是那种见异思迁,不知好歹的人?到如今你我都是夫妻了,难道你还不晓得我?小小……”天赐轻叹一声,把头深深埋进了小小的肩窝
他这番剖白让小小感动得心里发慌她手忙脚乱地推开了天赐站起来,往外头喊了一声:“紫玉,饭菜还没好么?”说着紧张地往门口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太好,回头对着天赐说:“我饭菜怎么还没有来”接着逃也似的出了门
天赐低下头,把脸藏进了阴影里,默不作声
之后几日,天赐一早出门去县衙,每到华灯初上才回来,甚至有两日放告日里头,一直到晚上小小歇下了才回来莫说是贴身的墨兰几个,便是院子里伺候的粗使丫头,也都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老爷和夫人吵架了!
郑妈妈伺机劝导小泻“您这是怎么了?又是什么事跟老爷置气?您的气性也收敛些,毕竟已经是为人妇了,不是做姑娘的时候那样肆意妄为的”
小小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句,望着窗外出神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如何回答郑妈妈?那天天赐说那些话,她听着心里感动,却又觉得慌张,好像有一张大网向她兜头罩了下来,有些喘不过气似的难受
可到底是难受什么?她想了好几天,总也想不明白天赐见她淡淡的,也提不起性子来哄她,两人之间竟一日冷过一日
二百九十七章 敲打【四更】
进了十一月份,小小愈发懒怠起来,每日里早间也是傻睡,天赐走的时候她还像个小懒猪似的,搂了他的脖子哼唧两声见她这幅涅,天赐心里的火气又消了,不过看着她袖子滑落,半截雪白的玉臂搭在大红色的锦被外头,另一股火气又冒了上来少不得将她揉搓一番,才肯起床去衙门
巳时正(早上十点左右),她才懒懒地起床梳妆,中午一般是直接提了食盒给天赐送去,夫妻两个在衙门里头用餐,完了回来倒头又睡,直到天赐散衙前才将将醒来
自九月底到余杭,这一个多月以来,小小也没好生歇过几天,不是忙着安顿家中的事务,便是忙着替他分忧天赐公务繁忙,虽然有了温皙和张孝武两个帮忙,到底还是刚刚入手,许多东西都还在摸索,没有多的时间陪她,心中自然愧疚不已吩咐灶上莫要舍不得花销,捡那些好的做来吃,也让小小好生补补身子
倒是郑妈妈觉得有些不对,怀疑小小是有了身子,问了管着小小衣裳的紫玉,也说是小日子没有来郑妈妈顿时喜出望外,叮嘱紫玉不要乱说,惊喜中没发现紫玉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接着便是旁敲侧击地要小小请大夫进来摸脉,小小不肯:“好好的,请大夫做什么?”这个时代的人都挺忌讳这个,没事儿谁也不会请医生到家里来我之穿越:虚空大武仙
见小小不肯,郑妈妈自然是百般劝诱,小小被她烦的不行,只得点头答应了
请了余杭最有名的“妇科圣手”,那大夫也晓得帐内躺着的是贵人,目不斜视地请了脉,沉吟片刻郑妈妈便急着上前问道:“怎么样?可是喜脉?”
大夫摇摇头:“夫人身子康浆只是大概初到余杭,有些气血不调罢了,吃点补补气血的就好,倒不用另外开方子了”
郑妈妈顿时失望了,还是强打了笑脸送大夫出了门,回来小小便问:“可叮嘱了大夫?”
她恹恹地点了点头:“嘱咐过了,他不会出去乱说”
小小便叹了口气:“妈妈,您是我母亲身边服侍的人,自从跟了我咱们相处也好些年了有句话我心中不吐不快,还请妈妈莫要见怪”
郑妈妈赶紧起身肃立,低着头道:“老奴愧不敢当还请夫人教诲”
小小指了椅子让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往日不提,就是今儿请大夫上门,您又急着询问是不是喜脉,这要是传出去还说我急着要孩子,的地位不稳什么的老爷初到余杭不过两月,万不能闹出什么让老爷那看您这样做,也太过心急了些”
这些道理郑妈妈哪里不明白,只悔她也是为小小身子着急,见她月事没来又贪懒渴睡,自然就联想到了那方面也不敢再坐着,起身跪下红着眼眶道:“夫人都是老奴不明事理,太过性急了……”
小小赶紧亲自扶她起来,温言劝慰:“妈妈不必如此,我自然晓得您是为了我好,只是这孩子的事情急也急不来,况且我与天赐成婚连半年也没有您这样着急,若是让旁人晓得了,少不得又有闲言碎语咱们出门在外的,能小心一些是一些,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郑妈妈又是愧,又是悔,面色通红,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小便趁机说道:“郑妈妈,我虽然年轻,也不是那等万事不晓的再者说了,我跟天赐之间的事情,有的您也不好Сhā手,倒不如丢开手儿,由得我们去做平日里不用妈妈说,有什么我都要求教与您,毕竟您年纪长,又是伺候过我母亲的,我一回周家,就是您照料着我,咱们之间虽无母女乳母的关系,我也是把您当做长辈一样敬着的”
这些话,她早就想跟郑妈妈说了自从新婚郑妈妈要天赐搬回新房,还有后头一些琐事,她对郑妈妈的做法说不出的膈应虽然也晓得这个时代,贴身的仆佣有些比亲人之间还要亲,更甚者还有主子行房,丫头婆子在床边伺候的可是小小感觉不同,一个外人Сhā手自己的私事,怎么都让她不舒服更何况她脑子里头,对于这些私隐的事情,总有种不愿教人窥视的感觉,如今逮着这个机会,自然要从郑妈妈开始说教
孙嬷嬷和庞嬷嬷到底是后头来的,又是宫里赐下来的,行事谨慎,一直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就觉得挺好再将郑妈妈敲打了,自己与天赐之间无论发生什么,在余杭都不会有人Сhā手乱来
听说把自己当长辈一样敬着,郑妈妈心里愧意更甚,膝盖一弯又要往下跪
小小赶紧把她拉住了,笑着说:“瞧您,刚说把您当长辈一样敬着,您就又要往下跪,哪里有长辈跪小辈的道理?往后咱们之间就不用这些个虚礼了,我心里记着您的好呢!”
郑妈妈除了点头,还有什么好说的?
倒是小小忽然想起一事,同郑妈妈商量道:“听说圆哥儿很是聪明伶俐,您何不送他去上个学堂?”
郑妈妈生有两子两女,大儿子已经娶了亲,跟着郑管事管着小小的嫁妆铺子等杂事,两个女儿一个出了嫁,一个还只有十岁,圆哥儿是郑妈妈的幼子,今年七岁西北之王最新章节
听见小小说送圆哥儿上学堂,郑妈妈摇摇头:“上什么学堂,老奴这样的,倒不如等他大些,依旧进府跟着老爷跑跑腿,也长些见识”
小小摇头笑道:“府里人多,还缺圆哥儿一个孩子跑腿么?就是跟着老爷跑腿,也不能大字不识啊您艾就放心地送圆哥儿去学堂识字,若是学得好,我就把你们一家人的身契给消了,让圆哥儿也下场去考个状元,给你挣个诰命!便是不成,多识几个字,府里也不能少了他一口饭吃”
“啊”郑妈妈真是愣住了,巨大的惊喜一下子把她给砸懵了,她都不晓得作何反应的好
她和郑管事都是周府的家奴,自然也是奴籍按照大周律,奴籍也是贱籍的一种,不得参加科举考试,甚至没有主人家写的手书,都不能离开户籍所在地
若是真能放了他们一家子的籍,圆哥儿也就不在是贱民身份,自然也下得超入得仕,再加上跟周府的关系,若是真能考中举人,做个官还不简单?
郑妈妈回过神来,激动地跪倒就冲小小磕起头来:“多谢夫人恩典!”
这可不是一般的恩典,只要有小小一句话,自己一家连带子孙后代的命运都将完全不同虽然还只是个画饼,也足够郑妈妈感动的了,因为她晓得自己伺候的这位小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儿
直到回到自家住的小院儿里头,郑妈妈都没有回过神来
二妞如今在外院帮忙做些杂事,大概是带着弟弟去府里玩怂,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若是往日,郑妈妈早就开始忙活着做饭了,可今日她坐在桌前,一遍遍回想夫人的话,越想越是惊喜,越想越是难以置信,忍不住憧憬起之后的美好生活来
郑管事回来,家里冷锅冷灶的,天已经黑了一半,屋子里头连个灯也没有他以为郑妈妈那边还有事,正打算取几钱银子寻了儿子女儿出去吃饭,进屋却发现郑妈妈呆呆地坐在桌前,吓了他一跳,忍不住便骂道:“这死老婆子,回来了灯也不点,饭也不做,傻坐着是干什么呢?”
话虽如此,到底还是怕郑妈妈在里头受了委屈,一边取了火折子点火,一边小心问道:“出了什么事?你一声不吭地傻坐着,莫不是被夫人训斥了?”
灯光亮了起来,郑妈妈回过神来,一把抱住郑管事大哭起来,吓得他手一抖,差点儿将火折子掉在了桌上忙推开郑妈妈七手八脚地收拾了,回头没好气地问道:“哭个什么?到底出了何事?你快说啊”
郑妈妈脸上带着泪,嘴角却满是笑:“夫人说了,叫我送咱们圆哥儿去上学呢!”
郑管事狐疑地点点头:“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不过咱们圆哥儿是个聪明的,自然是上学得好,便是往后出去管个铺子,也要看得懂账本才行啊”
“不是!不是铺子!”郑妈妈满心欢喜,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夫人说了,若是圆哥儿学得好,过几年就给咱们放了籍,也让圆哥儿下场考个状元,替我挣个诰命回来!”
郑管事猛地站起来,带倒了身后的凳子也没察觉,颤抖着声音问道:“什么?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夫人真这么说了?”
郑妈妈斜他一眼,见他比自己当时更加失措的样子心中好受得很,骄傲地点点头:“夫人说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郑管事激动地手都不晓得往哪里放了,在屋内走了几步,回头冲郑妈妈笑道:“走!去把二妞和圆哥儿接出来,咱们今晚上外头酒楼吃饭去!”
二百九十八章 游湖【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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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给郑妈妈画了个大饼,换她往后坚定地站在zìjǐ一边,不要Сhā手zìjǐ与天赐之间的事情这样想来,算是解决了长久以来心中的一个疙瘩,小小心里舒坦,脸上神情也就轻松了很多
墨兰和粉桃今日当值,自然晓得之前大夫进来请脉事情,有小丫头朝他们打探,也只是说夫人觉得身子有些不适,让人来瞧了瞧,好在只是有些水土不调罢了 ”“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如今盯着安园的人不知凡几,不过三日,各处的乡绅,天赐的同僚便送了不少各色补品之类的进来小小看着摇头,只得打叠起jīngshén一一回礼,倒是郑妈妈满心愧疚,只得更加小心地伺候着,期望能补上zìjǐ的过失
天赐见状不由好笑:“不过是听说而已,就都巴巴地赶来示好,看来你在余杭的人缘还蛮好的”
小小正叫青竹将东西往库里收拾,闻言回头笑道:“哪里是我人缘好?明明是你的人缘好才对我成天呆在家里,大门不出的,谁zhīdào我来?都是冲着你的面子罢了”
这倒也是自从有了温皙和张孝武两个助手,尤其是张孝武,自小就是跟着父亲在衙门里头长大的,过来之后,找天赐要了两个能说会道,酒量又好的小厮,支了二百两银子,竟是把衙门上下人等都打点妥帖了便是跑腿的衙役,提起天赐也要伸个大拇指说声:“老父母仁义!”
至于衙门里的各房司吏,则让温皙几个回合便收拾下来笑话当今陛下钦点的新科探花郎,敏茹郡主的郡马爷,这么大的一面旗子拉起来,足够温皙对各房司吏施加压力了一番敲打之后再施以小恩小惠,便是那些心思活络的,也暂时歇了下来,不敢再闹腾
这么一来,衙门里头的事情上了正轨,便是放告日也méiyǒu几个老百姓上门击鼓递状子上门的,天赐的威信树立了日子倒逐渐悠闲起来
听见小小说“成天呆在家里”天赐便来了jīngshén,兴致勃勃地问:“要不过几日没甚事情,咱们去西子湖玩吧?”
“西湖?好艾我早就想去瞧瞧西湖十景了!”小小一听也来了兴致
天赐却迷糊起来:“shíme西湖十景?我怎么méiyǒu听说过?”
小小登时紧张起来额头微微冒汗心中暗道zìjǐ不小心这西湖十景是她前世的说法起码都是形成在宋朝以后,要不然哪里来的“苏提春晓”?可这个时空的历史走向完全不yīyàng,自然也就méiyǒu了西湖十景的说法
她攥了攥拳头笑着答道:“是西湖诗景,我在京中的shíhòu,听一位朋友说,这西湖美轮美奂,只要见着,就不由自主地想作诗,所以管西湖的美景称为‘西湖诗景’,借此形容西湖之美呢!”
天赐笑了起来:“好好,看来你倒挺想去的,不如到时邀了温皙和张孝武两家,一同去游湖可好?”
见这一节搪塞了过去,小小自然不愿意再提,跟他商量起来游湖的事情
小小既然肯了,天赐也来了兴致温皙长袖善舞,这苏杭一带的好玩的好吃他都了如指掌,自然是将这事交给温皙去办
待到那一日,安园阖府上下齐齐出动,前后六七辆马车,二十来个护卫,格外引人注目
温皙早已安排妥当,租了一只极大的画舫,此刻正停泊在码头上,因是初冬,天气渐渐寒冷起来,船行之时风浪颇大,画舫所有的窗户都紧紧关闭起来,但上头却装上了琉璃,在舫内便可看到看到湖面上的风景,晶莹剔透
小小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由咦了一声问天赐:“那些窗户上是shíme?”怀疑有穿越同仁到了此间,小小的声音都微微颤抖着
天赐扶了她在船上坐下,亲手替她解开斗篷,笑着回答:“是琉璃南唐旧地果然奢华,这么大块的琉璃,怕是要卖到上百两银子一块,也舍得拿来装在窗户上,不过倒是极好,又挡了风,又挺透亮的”
小小不肯坐下,站起来走近了些,发现这些琉璃并méiyǒu现代的nàme透亮,微微有点浑浊,但是也能看清外面的景物,伸手抚摸,却是同钵yīyàng的触感,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此乃何人所制?”
这个天赐倒真不晓得了,他也是到了余杭之后才发现,举凡高档酒楼的雅间,一到冬日便换了这个,瞧着有些新鲜问了两句,可要是再说得具体点,他就不晓得了
隔着薄薄一扇屏风,外头的温皙等人自然也听见了,笑着回答:“回郡主的话,余杭就有号几家做这些个东西的作坊,至于方法,据说是自古流传的,倒不晓得具体是些shíme,大概是秘方吧!”
小小心里有些失落,叹了口气丢开心思,笑着天赐说道:“不zhīdào这位是温先生还是张先生?倒是见多识广,叫小女子好生佩服”
张孝武朗声笑道:“自然是玉润,他可是花间常客!”
众人哄笑,张孝武家的媳妇不满地呵斥道:“当着郡主的面儿,混说些shíme呢!”
张孝武又向温皙赔罪,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气氛一下子便松快起来
想到张孝武也带了家眷,zìjǐ这样躲在屏风后头,似乎有些跟众人拉开距离了,小小便拉了天赐的袖子不让他出去,恳求道:“本就是出来玩耍,温先生和张先生也算咱们自家人,何必弄个屏风分散开来,倒不如把屏风撤了,也好做耍”
pángbiān郑妈妈听见,本想出口阻拦,猛然记起小小叮嘱的话,又咽进了喉咙里头
天赐不以为意,bìjìng从小shíhòu小小就为着生计抛头露面了,之后回了北周,风气也méiyǒu余杭这边严谨就是他在北周的shíhòu,跑马逛街的高门贵女就不晓得有多少当即便吩咐船家:“将屏风撤了吧!”
温皙与张孝武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听东家这个口气,倒不似畏惧郡主,反倒是一副宠溺的口吻,两人都是过来人了,同时露出了回心的一笑,心情又放松了些
对于他们这种做师爷的来说,若是主人家宅不和,少不得也要在中间跟着受些夹缠的苦楚,事关内宅,还是哑巴吃黄连的那种本以为天赐尚了郡主,定然是在郡主面前矮了一头平时他们俩都刻意同天赐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尽量不去触动那方面的guānxì可若是郡主夫妻和谐美满,自然跟着做事的也要便利许多
这种只可心领不可言传的gǎnjiào,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两人便又起身向小小行礼
之前上船的shíhòu,自然是安排小小一行人先上,他们隔着远远的,只看见她披着一袭鸭蛋青的斗篷,此刻才见到真颜郡主看起来顶多只有十六七岁,偏又没一丝孩子气,看着一派雍容华贵的涅,可又如同少女一般带着一抹娇俏
果然是个可人儿!两人心中同时一震,赶紧低了头不敢再看
温皙孤身一人,只带了个小厮身材微微有些发福,果然是一副“玉润”的姿态,圆脸上带着笑容,瞧着有几分熟悉的样子,让人觉得挺好亲近的
张孝武看起来老实憨厚的涅,带着媳妇和两个孩子,长女十五,yǐjīng定了亲事在明年三月,长子十一,倒长得像他媳妇,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小小看,被他媳妇一巴掌打在脑后:“别瞎看,快给郡主行礼!”
小小赶紧叫粉桃去扶他起来,口里笑着说道:“张嫂子别怪孩子,他还小呢!”
听见小小叫zìjǐ嫂子,张孝武的媳妇有些惶恐,担忧地看了自家相公一眼,不晓得怎么回话得好张孝武赶紧说道:“郡主抬爱了,贱内只是个乡下妇人,没甚见识,还请您莫要怪罪”
小小笑道:“您这话从何说来?论年纪,您二位都比我年长,称一声哥哥嫂子也不为过论亲疏,如今天赐就指着二位帮忙呢,我也得好生奉陪才是你们也别叫我郡主了,还是称呼夫人吧!”
虽然只是几句不要钱的话,倒也让温皙和张孝武对她高看一眼,觉得这位郡主yīdiǎn也méiyǒu高门贵女的傲气,反倒温柔可亲,爽朗大方他二人本就是场面上混得开的,听小小这样说,自然也就能放得开了
既然是给天赐做面子,自然是要做足,小小笑着叫张家长女上前说道:“称了你爹妈一声哥嫂,倒是占了你的便宜,原本你也不比我小shíme,我倒成了你的长辈既是如此,我也得有个长辈的样子才是,这对簪子便送给你玩吧!”
说着歪了歪头,示意粉桃从她头上将一对如意簪取了下来,这一对簪子都是用碧玉制成,晶莹剔透,偏在簪尾依着玉中絮状的纹路雕做如意的形状,无蛮式做工都是少见的珍品
张家长女哪里敢接,也是拿了眼去看张孝武
不待张孝武说话,小小便笑着说道:“放心,只是个见面礼而已,待你出嫁,我一定另挑一份添妆!”
张家长女羞红了脸,微微疙接了簪子,退到一边
小小又取了一块玉佩送给张家长子,他拿着zuǒyòu细看,爱不释手两个孩子都得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倒叫张家媳妇受宠若惊的,夫妻两个又上前行礼谢过一次不提(未完待续……
二百九十九章 摘星楼【二更】
船只已经缓缓开动,舱内燃了好几只炭盆,都是烧的小·家里{带来的上好银霜炭,一丝烟气儿也没有墨兰还在里头加了一点香料,闻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却并不刺鼻
所有的用具,诸如茶杯食器等物,靠枕小被子等用具,都是从家中带来的多年的奢靡生活,小小已经习惯了这种前呼后拥,出个门要收拾一大包东西的日子天赐开始微微皱眉,不过他心疼小鞋也舍{不得她受委屈想到那画舫之上的东西不晓得多少人用过,也就默认了这种做法}温皙两人虽然以往是扬州首富的门客,不过这样跟着主人全家出门游乐倒也不是很多若是追论主要原因,还是他两个身上都带了一丝文{人的清高,有些不合群罢了{见喝茶的杯子,盛放点心的盘子,都是上等的细白瓷,而小小和{天赐用的,则是一套天青色的瓷器,晓得是他们常用的,不由暗暗点头所谓的“富贵气象”黄家自然不缺,可是论起这种底蕴和文雅,黄家却是拍马也及不上到底是高门大户”自然与商户人家不同的
再看赵家的几个侍女婆子,穿着整齐一致的服饰,一样Сhā金佩玉,那个给自己奉茶的丫头,一双芊芊素手上头染着淡粉色的蔻丹{就是单看这双手,也要比好多中等人家的女儿娇嫩再看她们言行举止,一派大家之风若是单走一个出去,说是哪户人家娇养的小姐也肯定是有人会信的
温皙一直没有娶亲,也是花丛间的老手,见了这几个丫头,不由便将她们与自己见过的花魁相比,然后暗自叹服无论颜色举止气度,都比之有过而无不及
他眼神一直盯着墨兰,倒叫墨兰有些恼了,可是对方是天赐请的师爷,也是客人不好发火,只低了头拧着帕子往小小身后的窗边站着不说话
小小还以为她是想看风景,便笑着说道:“咱们平日里也难得出趟门,你们几个也尽管放开了玩耍便是,不用管我”伺候主子?”}小小舀着帕子掩嘴一笑,眼神往天赐那边一溜,说道:“你们放心}去玩便是,我这里有人伺候呢!”}青竹几个都忍不住笑了,便也不再多说杆疙各自耍去了{这画舫面积倒是颇大,舫内除了这个大厅,还隔了几个小些的舱}室,船尾专有小厨房,便是烧一桌子菜也没有问题只是今日来的显{然是哪里的贵客,竟然还自己带了厨娘上来,倒把平日里帮着打理膳食}的厨娘挤到一边只能帮着打个下手
船主忍不住暗暗嘀咕,不晓得船上是什么人?本来前两日那人来包船的时候,他也问过一句,可包船的那管事闭口不谈他也不好再问,只在心中暗自纳罕罢了
他这条船,专租给大户人家游湖若说各种富贵排超倒也见了{不少不过他这船上有个厨艺出众的厨娘,一般也没人另带厨娘上来可今日这位可好,不但自己带了厨娘,便是各种食材也一一备齐,完全不打算用他的样子
不仅如此,这么冷的天气,还有两个家丁打扮的护卫站在甲板之上他也提过一次请两人进去歇会儿却被那两人拒绝了
这阵仗真是大不过人家既然肯给钱,自然也没有多问的道理多话招口舌之祸,这道理船主还是明白的
不过若是哪方贵客能拉个关系自然是最好的,船主想了想,叫厨娘把自家做的点心果子送些进去一个没留头的‘小丫头禀报了一{声,出来一位穿着嫩鸀小袄系着黑色宽澜边罗裙的姑娘出来,吓得船主{赶紧低了头不敢乱看,只说:“自家做的几样果子,送给客人们品鉴一二”
那丫头也没有为难他,笑着端进去了须臾出来,手里舀了一个荷包道:“我家夫人极为满意,这是赏给厨子的”}船主接过来一看,是个北方绣法的荷包,掂在手里约莫有一两银{子不卑不亢地笑着致了谢,便下去了显然人家没有想见他的想{法,他还凑什么热闹况且这赏银虽不少,可他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上次赵家五爷包他的船游湖,人家随手打赏就是五十两的银票,自然不会将这一两银子看在眼里}再说里头紫玉接了点心果子,也只呈给小小看了一眼,便端下去}了外头的东西不知道深浅,还是不要乱吃得好那边张家长子看见,却说想要吃点心,闹得张家媳妇满脸尴尬
这孩子,明显是被宠坏了
好在青竹等人也还耐烦,取了自家带的点心哄他吃着玩男孩子本就跳{脱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吵着要上甲板上去张武一{见,脸就微微有些发黑,回头瞪了自家小子一眼,并没多说什么{于是张家媳妇孩子一通闹腾,惹得小小头晕,便叫墨兰送他去甲板上玩耍,交代两个护卫一声,一定要看好张家少爷
舫内这才安静下来,张家长女静静坐在一边,张家媳妇跟小小说了{没两句,便觉得投契她也没什么心眼儿,没过一刻钟便将小小视为}知己,悄声说起女人间的私密话题来}天赐还的小小无聊,见她跟张家媳妇聊得投契的涅,忍不住微微一笑,回头发现两个师爷都盯着自己,面上有些过不去,霎时便红{了{晓得他是年轻人面皮爆两人自然不敢打趣玩笑,岔着将话题引{到了公事上头来
小小正听张家媳妇家长里短地说得热闹,忽然听见外头张家长子跳着欢叫:“还有船呢!”
众人听了也觉得有些奇怪,还以为这大冷天的,只有自家的一条船呢,还有谁人也不怕寒冷,跑到这湖面上来作乐?
站起来隔着琉璃看不清楚,不过隐约能看见不只一条船,确切地说,是有一条高两层的大船,四周维了三四条小些的船儿大的跟自家这条差不多大,小的倒像个乌篷船的涅,不过却比乌篷船稍大些
不过那大船张灯结彩,挂着彩色的旗子,倒有些像来程途中碰见的那只花船一样
小小心有所动,忍不住回头看了天赐一眼天赐也恰好望过来,见{她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对松针道:“叫船家靠过去,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小小眼睛一亮,望着天赐折,逗得他心里冒火,身体一紧,赶紧转过身去,掩饰似的对温皙二人说道:“走,咱们出是什么这{样热闹?”
里头的女眷自然不好出去,只能隔着不是很透明的琉璃往外头}看小小回了下头,莫说几个丫头,就是郑妈妈也一脸期盼似的望着水}面上,忍不住就是扑哧一笑{船儿渐渐靠近,丝竹之声也愈发大了起来,小小忙着仔细看那条船,闻言只是回头看着她笑了一下,并没答话{青竹虽然疑惑,但是想着有客人在跟前,不敢多言此时小小却{突然说道:“隔着琉璃看不清楚,要不咱们把窗子打开一点,瞧个仔细可好?”
张家媳妇倒没觉得什么,反到是郑妈妈赶紧提醒:“夫人,还是不用了吧,小心吹了冷风”
小小笑着摆摆手,拉了张家媳妇说道:“嫂子,你可知道是什么船么?”
张家媳妇哪里敢隐瞒,便将余杭县内有名的几条花船记在心里,听闻小小问她,立刻变拉着她说起这扬州与余杭的区别来,将这其中有{名的几条一一细数了一通
原来这余杭与扬州水路相通,花船可以自由来往,因此一条上档次的花船,倒也是赫赫有名的就比如前头那条船,就是属于官方的“摘星楼”,里头全部都是罪臣妻女,在余杭相当有名
尤其是前几年处置了相当一批南唐官吏,有的罪行重的,被判斩首或者流放,他们的妻女便悉数充入官妓坊中引来不少纨绔子弟的追{捧对于这些纨绔子弟来说,往日高高在上看不起自己的官宦小姐,{猛然被打落尘埃,实在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自然会尽其所能地去“捧场”
小小听着眉头便是一皱,什么“捧场”,完全就是侮辱罢了虽然这是这个时空的律法,可是细想起来却觉得女人们真是悲哀生在什{么家庭,嫁给什么人,都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可是一旦家族出了事,}她们就要跟着倒霉{对面船上的丝竹之声悠扬婉转,可是此刻听在小小耳朵里头却多了{几分凄凉无奈,顿时失了兴致,掩了窗户回榻上坐下{张家媳妇见她似乎有些不高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嘴里便拣了坊{间流传的传言说:“听说这摘星楼如今最为有名的是一位灼华姑娘,}本是刑部侍郎的独女当年在杭都也是声名远播的才女,这一出了事,好些公子同情她的遭遇,想要给她赎身可是摘星楼的管事妈妈{就是不肯,若不是摘星楼后头是官坊,不晓得都被人砸了多少回了”
正说着,忽然听见摘星楼那边丝竹之声一顿,喧哗起来,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有人大声惊呼:“打死人了!”
三百章 粉桃【三更】
三百零一章 命案【四更】
听说还要过几日才能处置,小小估计这桩命案有些棘手,便问天赐当事双方都是什么人
天赐却看她一眼道:“赵家三房的次孙,县丞大人的幺子,前朝致使的兵部尚书大人的三子,被打死的是前朝国子监祭酒的次子,还有几个受伤的是他的同窗,非富即贵差不多将余杭
小半有名人家都牵扯进去了”
这么复杂?“那是为了什么呢?”小小挺有兴致的,只当听八卦也好啊
“还不是为了摘星楼的头牌灼华姑娘”提起这个天赐就没甚好脸色:“一个个都跟天佑差不多大小的年纪,成日里走狗斗鸡,狎妓玩乐,简直就是一帮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说到这里,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站起来朝书房走去,口中说道:“不行,我得给父亲写封信,叫他好生管管天佑,可不能让天佑也变成这个二世祖的涅,丢了我赵家的脸面!”
小小在后头连唤几声,他也没有听见,急匆匆地往书房写信去了
唉,天佑,节哀啊赵明礼本就对天佑不思进取颇有意见,管得甚是严紧,如今再得了赵天赐这么一封信,可以想象天佑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小小摇摇头,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吩咐墨兰道:“我记得前几日厨房说买了上好的羊肉,你去吩咐,就说今日做老爷爱吃的那个,什么羊方羹,还是叫什么的,我给忘了……”
墨兰歪了歪头,笑着说道:“厨房的人保管知道,夫人也不用想了,奴婢这就去安排”
小小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为着灼华争风吃醋的案子果然吸引了整个余杭的眼球尤其是整个余杭的上流社会,对自家子弟教养严格了许多,青楼酒肆的生意一下子冷淡起来各处小民聚集的茶馆却是流言漫
天飞
据说这个灼华本是罪臣之女,因其父获罪将她判入了教坊司,偏她又格外高傲,不肯学着唱曲跳舞,教坊司觉得没甚意思,将她又送到了官妓那边去
灼华在摘星楼一出现就吸引了众多青年男子的注意以往的梦中情人,如今成了“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妓汝虽说摘星楼说什么“卖艺不卖身”,可也足够让这些青年
男子垂涎的了
尤其赵家三房的次孙,那位娟姐儿的嫡亲兄长他往日曾远远在寺庙窥得灼华一面立时为之倾倒,可惜自家家世太低,配不上人家,只能在心里暗自怀念时间久了,这爱意不知怎么
就成了一股偏执的劲头,好看的小说:
在摘星楼里头他认识了前兵部尚书的三子因为在杭都城破的时候,那位兵部尚书选择了投降,因此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而是被轻轻放过,做了一个富家翁而他的三子,往日曾经
同还是官宦小姐的灼华议亲只是刚提了一提,就被对方拒绝了所以这位也是对灼华怀恨在心,听说灼华在摘星楼挂牌几乎是日日必到
那个祭酒的次子,则是杭都城破之前正在跟灼华小姐议亲的,却不料南唐覆灭,美梦成空因为是书香门第,这位也没受到灭国的太大波及家中又给他另议了一门亲事,去年便已经成
婚了若是这样安稳过日子也就罢了偏这位对旧人余情未了,也是听说灼华在摘星楼挂牌,常去捧场的
之前两拨人就遇到过好几次,一方是带着侮辱灼华的心思而来,一方是带着怜惜美人的心思而来,撞上了,自然少不了口角打架也闹过一两次,不过小打小闹罢了,并没有什么事情
这一次两拨人偏又遇上了
摘星楼白天并不营业,往往将船泊在西湖中间叫姑娘们演练歌舞,谁晓得这两拨人偏都一前一后地到了摘星楼是做男人生意的,这两拨人都是常来,又舍得花费银子的,自然不会将他
们拒之门外
赵家三房的次孙一拨人去得早些,祭酒次子一拨人到的时候,上船就瞧见他们非拉着灼华喝酒可怜灼华一个弱质女子,被强按着灌酒,呛得眼泪直流
两拨人便起了口舌之争老鸨子赶紧出来调解了一番,晓得他们都是为了灼华而来,便叫灼华回房换了件衣裳,出来给几位公子弹琴琴艺本就是灼华擅长的,可一首好生生的曲子,愣
是叫她弹出了凄凉的味道
兵部的那位三子自然百般讽刺,祭酒的次子百般维护,两人由口角上升到拳脚,厮打起来领头的两个都打起来了,帮闲的自然不能袖着手儿,于是大家就噼里啪啦打作一团
慌乱中也不知道是哪个掀了桌子,扔了酒瓶,恰好砸在祭酒次子头上,恰好兵部三子正掐着他强往地上按祭酒次子身子一软,让兵部三子按在地上,一块碎瓷片自颈后Сhā入
兵部三子还不晓得,又往祭酒次子身上砸了几拳,还道这书生就是不经打,才两三拳就软趴趴地没了气力
还是旁边观战的青楼姑娘首先发现,祭酒次子身下一滩血迹,惊声尖叫起来,惊动了众人
兵部三子慌了,赶紧下船想跑祭酒次子的同窗自然不肯,打又打不过人家,就叫了船一路跟着,上了岸又是一阵你追我赶好在祭酒次子有个家奴聪明,还没回报家里呢,就赶紧去衙
门里头报官
天赐他们回去正好赶上,立刻就发了签子拿人,把那兵部三子几个抓到的时候,这几人还是满口酒气,脸上带着彩呢
整个案情清晰明了,若是一般百姓,立时便可以判了可偏偏牵扯到了好几方,尤其是砸了祭酒次子的那个酒瓶子,众口一词都说是县丞大人的幺子丢出去的,这罪责立刻不同了些,让
天赐非常棘手
还有死了人的那边虽说国子监已经没有了,可是从国子监出来的学生众多,不少还在现如今的南边各地担任着官职此事一出,年迈的祭酒大人晕死了过去,如今躺在床上,整日老泪
横流,好看的小说:
不过小小看天赐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什么为难除了第一日他回来的时候好像有些不太高兴,这几日回来脸色都挺平静,尤其最近一两天,还有些高兴晚上还有精力来折腾她看样子
,这案子应该对他没什么问题了
话虽如此说,小小还是忍不住问了几句天赐开始不肯说,经不住她一再地问,这才小声告诉她:“该怎么处理我心中有数,保管各方都满意只是这事急不得,还得拖上两天才行?”
“拖什么?”小小不解难道天赐也得了拖延症,不到最后关头不肯干活么?
天赐微微一笑:“这个你就别管了”说罢竟然闲话起来,说起杭都街市热闹,还有外头来的西洋货,也多是从这里入港,过两日两人上街去给小小添个镯子什么的
小小哪里缺这些东西,扭了他要他讲到底怎么处理,可是天赐这次如同被缝了嘴一般就是不肯开口多说
于是小小没好气地道:“定是温皙和张孝武两个教你的,好生生的一个人,都被他们教坏了”
天赐抱着她调笑:“不是你说过的么?‘洞悉人情,通透世故’,我不是跟他们学着么?”
小小又是一阵撒娇耍赖可结果两人扭着扭着,又扭到床上去了
次日早间起来小小看着空了半边的床就恨恨地捶了下被子,这个天赐,居然越来越狡猾了
梳妆好了之后,青竹紫玉陪着她去往花厅处理家事好在这个家里事情也不多,平日照着规矩来也就是了,真到了理事这一日,并没有太多的事情
只是今日回事处的特地来问,说是近来家里接到的帖子特别多,送给老爷的,老爷一律推了,可是送给夫人的,回事处不敢擅自做主,还是拿过来请夫人过目
小小一听便晓得,前来递帖子的都是不怎么熟悉的人家当然,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如今在余杭,她相熟的也不过赵家二房,这还是因为黄二的关系说起来的话,对于社交活动她还真
不怎么热心,如今天赐忙着,她左右无事,不如出去别人家玩一玩,看看这”“夫人交际”是怎么回事也好
拿了帖子来看,果然大半都不相识,都是邀请她去什么听琴赏梅煮酒小孩儿周岁老人过寿之类的那些风雅之事也就罢了,明显是为了能跟她搭上话弄的活动而那些什么请她
赏脸去参加周岁宴寿宴的,则一一拣出来放在一边,预备着看是否需要回礼
看了一会儿,小小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拿起看过的帖子又一一翻看起来
果然,这些邀请她参加风雅聚会,或是参加宴席的,或多或少,或是七弯八拐,都跟这次打架死人的两边有着密切的关系小小冷笑一声,这哪里是请她去赴宴,分明就是想要托她说项
呢!
将几张过寿的帖子挑出来放在一边,吩咐青竹按照寻迟宴之类的准备一份礼物,不能太爆也不用太贵重,到时按照帖子上的时间和地点,让回事处的送去就是
至于那些风雅之事的,就直接让回事处回了,嗯,理由么?随便回事处的去编吧,反正都是他们份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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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二章 了结【一更】
302
过了两三日,正是十一月十九,逢衙门的放告日这一日备受整个余杭上下关注的青楼争风吃醋,花魁前未婚夫被打死的案子,开堂审理经过父母官赵大人明察秋毫,认定兵部三孙子为主犯,但是为误杀,流行三千里,充作军奴,即日发配,用不得返回原籍
从犯赵家子县丞子,杖责三百棍,可以金赎刑
苦主祭酒幺子,有功名在身,行狎妓亵玩之事,虽然德行有亏,单是人已经死了为了安抚苦主家鞋判兵部三孙子赵家子县丞子共同赔付苦主家里烧埋银子十万两
同时受伤的三位苦主,得三家共同赔付的医药银子每人各一万两
结果一出,全城哗然
有拍手叫好,说恶人就该有恶报的也有悄声言语,觉得这烧埋银子和医药银子判得过重,县令大人黑得很的不过总的来说,还是说好话的比说坏话的多,毕竟祭酒大人的门生太多,以往国子监的学生们一人说上一句,也是不得了了
晚间天赐回来,直接塞了一个小匣子给她,叫她收好她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叠银票,面额一千两,厚厚的一叠不下百来张,顿时惊得手一抖,把匣子滚落在地上
小小难以置信地看着天赐:“你……你说,这钱是哪里来的?”
天赐微微一笑,俯身捡起银票:“你怕什么?自然是规规矩矩收进来的,衙门上下个个有份,又不是独我一人”
小小怒了:“这是赃款!是不是赵家他们为了让你手下留情,才给你塞的银子?”她心中犹有一丝侥幸,天赐是个端方君子,正直的人不会做索贿的腌攀
谁知天赐哼了一声:“赵家敢动心思,就不要怕我整治他们实话告诉你,这也不是赵家一家的,还有那个兵部三孙子,你道是哪个?便是当年在松滋囚了天佑的陈公子当日他锦衣华服,囚了天佑,在容米又欺负你,那时他可曾想到过今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天赐没有说的是,当时第一次在堂上见到犯人陈三公子的时候两人面对面的那种错愕惊讶身份颠倒过来的虚荣感,让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做官是这么好的一件事情难怪人人都想要做官
小小忍了怒气,柔声劝道:“即便如此,都是过去了好些年的事情了,何必还记在心里,耿耿于怀,好看的小说:往日我还真没发现,你心眼这般狭小既然是判案,自当秉公而断,这收了人家的钱,若是日后被人挑了出来,岂不是对你的官声有误?”
天赐低头沉吟了片刻失笑道:“你放心,并不是独我一人,衙门上下人人都有份的”
小小急了:“不是说是不是你一人得了这钱这钱是赃款,是咬手的银子若是日后传扬出去,你要别人怎么看你?说你是个为了银两而贪得无厌的贪官么?你不是常说君子立身,勿以恶小而为之么?有了这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堕入深渊的无数次,第一次便是数万两白银那么到后来你的胃口要变多大?十万,百万还是千万?”
天赐有些不耐烦地站了起来:“若是我将这银子退了,那才真是毫无立锥之地小鞋你想想,若是不提这其中的银子,这个案子该如何判?”
“自然是杀人一方有罪啊”小小毫不犹豫地答道
天赐盯着她的眼睛:“那么现在呢?杀人的主犯和从犯难道就没有认罪伏诛么?苦主可有任何意见么?你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喋喋不休,穷追不舍的?这钱,定然是不能退出去的,你待要我如何?”
小小顿时觉得悲从心起,这才多少时间,曾经那个固执的年轻人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涅这样的银子他也敢收,为什么会这样?想到前两天他面带轻松,显然早就想好了如何解决这件案子,只是拖着时间罢了至于拖着时间是做什么,如今看看这一匣子银票,小小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于是小小便问了:“天赐,你为什么要收这银子?”
天赐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对小小轻声说道:“陈家所求,不过儿子薄性命,苦主所求,不过凶犯伏法如今皆大欢喜,你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
小小的眼光移向别处:“我只是觉得,不管这银子是陈家拿来的,还是赵家拿来的,都是你受贿索贿的证据,这银子,我拿着烫手”一边说着,她坚定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离那钱匣子远了些,表示自己厌恶地态度
天赐紧紧了闭了闭眼,走过去拿起盒子转身便出了房门
外间当值的青竹与紫玉见老爷面带寒霜出了门,估摸着两位主子又吵架了,赶紧掀了帘子进去一看,小小正呆坐着低头垂泪想要上去劝慰,却又不晓得说什么好,青竹便捧了茶递给小鞋紫玉抽了帕子出来,小声说道:“夫人,擦擦眼泪吧!”
小小定了定神,并不打算跟她们多说什么,勉强挤了笑容说:“没事,吩咐摆饭吧!”
“那……老爷呢?”紫玉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小小疲惫地闭了眼睛,站起身挥挥手道:“不管他,任他去就是了”
看来两口儿真是吵架了紫玉不敢多说什么,赶紧下去吩咐摆饭,未几天赐也传话进来,说是今日公务繁多,就歇在外书房了
小小真生气了
她是真的无法理解天赐,他也不是官宦人家出身,家中往年什么情形,小小比谁都清楚,如今一朝得志,便是连这样的银子也敢拿回来躺在床上,小小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身边陡然少了一个人,拔步床也觉得太大空荡荡的
今日晚间照旧是青竹紫玉当值,想了想,她叫了青竹进来实在是憋不过了,只要有个人说说话也好
青竹不肯上榻,坚持在床前脚踏上躺了这脚踏有一人多宽,倒也睡得下,主仆两个就隔着帘子闲话起来
小小问她:“你当初是怎么进宫做了宫女的?如今家中可还有亲人?”
青竹笑着回答:“亲人自然是有的,可是奴婢是卖断了的,自奴婢爹收了银子,便跟他再没有关系,其他书友正在看:底下妹妹听说后来也被卖了,如今在哪里都不晓得,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小小便问:“你爹娘也去世了么?你妹妹被卖到哪里了可托人找过?要不我帮你找找”
青竹隔着帘子谢了恩,情绪有些低沉地说道:“奴婢自幼家贫,娘生了妹妹之后,血崩去了奴婢爹膝下无子,家里亲戚们逼得紧偏又没银子续弦,那年奴婢十岁,村里来了个人牙子,见奴婢生得齐整,给了五两银子的高价,爹便将奴婢卖了好拿银子再娶一房”
小小听着心里一紧:“那为什么要卖你妹子?”
青竹苦笑了一声:“后娘进门第二年便生了弟弟,可是身子也不好,为了抓药便把奴婢妹妹也卖了她倒没有奴婢这样好福气,能进宫做宫奴,后来又转了好几道手,卖一次改个名字,早就不晓得人在哪里了”
居然这样惨……小小默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深悔这个话头起得不好
青竹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还请夫人莫嫌奴婢多事”
她都这样说了,小小自然说:“但说无妨”
青竹便道:“之前夫人和老爷说话,奴婢几个在外间,隐约听了两句,所以斗胆劝劝夫人,还是莫要跟老爷置气了”
小小自然不高兴,她今日本就为这个窝了一肚子火,闻言便反驳道:“我哪里是跟他置气恕性儿他判个官司,收了这么多的钱财,咱们家又不缺银子,何必去做这种折寿的事情若是日后让人宣扬出来,这好好的,岂不是成了个贪官?名声难道就好听得起来?”
青竹低声道:“夫人莫恼往年奴婢还在家里的时候,族中也是有人沾了官司,这下上打点的,费了不少银两可老爷判得极为公正,并没有偏颇之处,为什么夫人就觉得老爷这钱不该拿呢?记得往日奴婢那个族人,便说过‘万幸银子送出去了,就代表这事情有个指望,若是衙门里头的人不肯沾手,那才是麻烦呢!’”
好吧,按照青竹的理解来说,这银子也该收了不成?小小有些无语,她也知道这案子办得合理,一来打击了赵家和陈家,尤其是陈家,为了薄儿子这条小命,不知折腾了多少银两进去,只求薄陈三公子的小命而且天赐处理得也极妥当,让人挑不出一丝儿错处,如今更是从余杭的父母官,变成了救苦救烂的观音菩萨似的
她有两分赌气地质问道:“那照你这么说来,这银子还收得对了?”
青竹沉默了一下,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夫人,奴婢们自从跟了您,出入办事也格外有体面若是去到外头替您传话什么的,人家给奴婢塞银子,您觉得奴婢该不该收?”
小小想了想,明白她的意思,强笑着说:“我哪里说过不让你们收?”
青竹便道:“若是人家给老爷塞钱,老爷不收,只怕人家更加惶恐,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处置衙门上下都收了,独老爷不收,便是衙门里头的其他人,心中也会不安的”
小小翻了个身,有些烦躁地说道:“不说了,早些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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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三章 送人【二更】
话虽如此,到底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
天赐虽然觉得小小对这件事情如此反感,有些意外,不过自个儿在书房里头静了一夜之后,倒是平静了很多早间上衙门去之前,还是过来看了一回,听当值的墨兰说,早上天快亮的shíhòu小小才睡着,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撩开帐子看她眼下淡淡的青色,心疼不已,轻轻在她额头一吻,想了想,还是将那个装钱的匣子放在她枕边,这才换了衣裳往衙门里头去了 ”“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小小醒来便瞧见枕边的匣子,不由便呆愣起来
青竹昨夜跟她聊天的那些,她也不是不míngbái,只是对这种事情,莫名便有些抵触和恐惧一代巨贪和珅,生前nàme受乾隆爷的喜爱,可是乾隆爷刚刚过世,便被逼自粳万贯家财皆充了国库,可最初,只怕也是从些微的贪墨开始的
这银子,实在棘手
想了想,她便吩咐墨兰:“将我枕边那个匣子拿去锁好,不要弄丢了”
墨兰自然不敢多问,袖了匣子亲自开了箱笼锁了,又来回话,称将其放在哪个箱笼里头
小小摇摇头,觉得她们也真是不róngyì,成日看着主子的脸色过活,zìjǐ刚露出一分不高兴,上下人等都小心翼翼地,连气儿也不敢大声喘
她正梳头,这一摇便带动了头发粉桃也有些分神,头发扯了一下疼得小小惊呼了一声,粉桃赶紧跪了下来:“夫人恕罪!”
小小无奈了,她是那般苛刻的人么?淡淡说道:“快些起来吧!”
粉桃赶紧一溜烟地爬了起来,打叠jīngshén给小小梳好了头,Сhā了钗子,外头午间的饭食送来了,又赶紧出去摆膳,一副殷勤服侍以赎罪的涅儿
看她那副匆忙的涅,小小就叫了墨兰过来问:“她这是怎么了?今儿可有些不太对劲呢!”
墨兰摇头表示不zhīdào:“上次夫人不是问过她了么?她也不肯说,谁zhīdào是怎么了这几日奴婢好几回都瞧见她偷偷抹眼泪也不晓得是为哪般”
人家不乐意说,总不至于上刑逼着她说吧?小小也懒得管,丢来手儿只做不理
吃罢午饭,郑妈妈等人便陪着小小往园子里头散步消食一边说着闲话逗趣如今这余杭城里的闲言碎语大多都是围着那青楼争风杀人案在转最近几日来的话题ǐjīng渐渐转到了那故事的主角灼华姑娘身上
原本来说,一个引得几家公子斗殴致死的青楼头牌,自此之后应该是声名大显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才对可到了灼华姑娘这里却恰恰相反,大家纷纷视其为灾星,就连前日摘星楼的老鸨放出风声说是要替灼华梳拢,也没shíme人去凑这热闹,愁得摘星楼的老鸨整日不开笑颜
本是官宦之后,落入青楼不说,如今还成了不详之人,遭人厌弃,这位灼华姑娘的遭遇也太过坎坷了孙嬷嬷几个叹息了一回,只当个闲话说了便丢了
晚间天赐说是有个宴请,要去赴宴,都快三更了,才醉醺醺地由松针两个扶回来
小小嘴上虽然损了他两句,到底还是灌了醒酒汤,又服侍他擦洗了一番,忙了半天才睡了过去
幸好次日天赐沐休,得以在家睡个懒觉眼睛一睁就觉得头疼,小小自然又是夹枪带棒地说了他一通,天赐只当夫妻两个调笑,又记着之前小小还跟zìjǐ生气的事情,自然是百般的小意讨好
少年夫妇,哪里有nàme多气性,只要一方伏低做鞋些许口角之争罢了,自然揭过不提
他两个甜甜蜜蜜地开始吃饭,安园上下人等也喜气洋洋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正吃早饭,紫玉便掀了帘子进来,手里捧了张拜帖,满脸忐忑的涅
小小便问她:“何事禀报?”
紫玉看了看天赐,又红着脸低下头,将手中帖子双手奉上:“夫人,后门递过来的”
这不明不白的,小小听着纳罕,伸手接了帖子一看,更是疑惑:“摘星楼?不是那个青楼么?跑到咱家来递shíme帖子?”
紫玉咬了咬下唇,又看了眼若无其事喝着粥的天赐,小声回答:“奴婢不zhīdào,门子说是也不晓得怎么办,还请夫人示下”
小小将帖子丢在一边,叫紫玉使个人去门上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紫玉便点了手下一个机灵的小丫头,名唤梅蕊的,出去后头门上看看是个shíme情形梅蕊去了转来回话,脸色铁青,在门外踌躇了一下,隔着帘子禀报道:“摘星楼的管事说将灼华姑娘送了来,听凭夫人使唤”
天赐正端了茶喝,闻言噗一声就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小小眼角扫了他一眼,打发梅蕊道:“你去跟那个管事说,我们家里不缺使唤的人,不敢使唤千娇百媚大名鼎鼎色艺双绝的灼华姑娘”
梅蕊一走,小小便眼波一转看向天赐:“能耐艾出去饮宴一回,便给我招惹了个大名鼎鼎的艳妓回来了?”
青竹眼神一扫,大小丫头们退了个干干净净,天赐赶紧解释道:“小鞋你听我说,真没nàme回事儿昨日县丞大人宴请,叫了摘星楼的官妓前来伺候,期间那个灼华姑娘过来弹了首曲子,大家称赞,我不过跟着附和了一句,连多的话都méiyǒu说过呀!”
小小磨了磨牙:“照你这么说来,这灼华姑娘倒是跟你yīdiǎn点guānxì也méiyǒu了?”
天赐真是委屈得慌,昨日那个shíme灼华姑娘弹了曲子,又说感谢他为祭酒次子伸了冤屈,惩了恶人,过来敬了他一杯酒除此之外,倒真méiyǒu任何多的话了恨不得发誓:“真méiyǒu,就赞了句她的琴声动听,然后跟她喝了一杯酒”
“一杯酒?怕是还有三杯四杯,直到入了红帐颠鸾倒凤一番,然后才急匆匆地赶回家来吧!”小小恨恨地磨着牙,似乎嘴里含着天赐的肉似的
“喔喱小鞋我真méiyǒu,你可别冤枉我了……”天赐急得头上冒出汗来
话没说完,外头传来青竹迟疑的声音:“夫人,那个摘星楼的管事不肯走,说是灼华姑娘感激老爷,愿意委身为奴,服侍夫人zuǒyòu,以示谢意”
小小气得一拍桌子,起身出去朗声说道:“还有上杆子给人做奴婢的来了?让护卫把他们给我赶走,赶不走就给我打!出了事也别提shíme摘星楼了,让杭州府教坊司的来见本宫就是!”
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前头还可怜她无辜女子流落尘埃,跟着就来恶心zìjǐ了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丫头们见她生了气,一个个静若寒蝉不敢出声,青竹想了想,这个还是亲自去二门上头跟郑管事说一声的好,便赶紧出去了
小小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天赐赶紧倒了茶水出来往她手里送,嘴里说道:“莫要气坏了身子”
惹得几个小丫头又抿了嘴笑
tūrán粉桃越众而出,跪倒在天赐和小小跟前磕下头去,再抬起脸来,竟然满脸泪痕,把小小和天赐吓坏了
她哽咽着说道:“奴婢无状,求夫人可怜可怜灼华姑娘,救她离了火坑吧?”
小小楞了,倒是天赐反应过来,皱着眉头摆出官威冷声问道:“你跟那灼华难道认识?”
粉桃哭着摇头
想来也应该不认识一个是从大周宫里出来的,一个是前朝罪臣之女,相隔千万里,怎么会认识呢?天赐和小小对视一眼,还是天赐问道:“那你为她求情所为何来?”
粉桃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说:“启禀夫人,奴婢的身世与那个灼华姑娘差不多当年奴婢父亲犯案,被判流放,妻女充入教坊司只因奴婢的祖母与皇太后曾是闺中密友,太后做主,将奴婢改做宫奴,入宫伺候上天有好生之德,夫人大慈大悲,对大家都好,一定也能救下灼华姑娘”
小小想了想,问她:“这些日子,你就是因为灼华的遭遇所以闷闷不乐么?”
粉桃点头,一双美目哭得通红,pángbiān的墨兰等人都扭过了头去,不忍相看
小小却tūrán觉得很好笑:“你不过一个奴婢身份,自身难保,倒是胸有成竹,替灼华说项我且问你,若我今日不收这个灼华,你当如何?”
粉桃叩下头去,只是哭,并不做声小小脸上就冷了,墨兰和紫玉赶紧去拉她,小声劝道:“你是傻了?为个素不相识的如此作态,你是瞧着夫人性子太好不成?”
天赐便拉了小小回去里头屋子,摇了摇头怜悯地看了粉桃一眼,并不说话
小小的性子从小就倔强得厉害,别看她面儿上瞧着好说话,实则最是拧了记得当年母亲和大伯娘要她给二郎做童养媳,她不情愿,家里不给留饭食,她也就真的拧着脖子不吃若不是zìjǐ发现不对塞给她半个窝头,小丫头饿死了都说不定的这粉桃着实是个蠢货,若是央求小小搭救灼华一把,说不定小小还会出手,可她这样摆出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姿态,小小能答应才怪(未完待续……
PS:今天只有两更了
新文《竹枝调》试阅
三百零四章 河东狮【一更】
小小心里气得厉害,朝夕相处的,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也是骗人(番-茄-小-说 原本想着她们都是宫里赐下来的,能跟着自己出了宫,自己自然要替她们好生谋划,平日里大家和气地相处没想到为了一个素未谋面,半点也不相干的人,粉桃不过同情心泛滥,居然要挟起自己来,这叫小小如何不寒心?
挣脱了天赐的手臂,给他使个眼色叫他先进内室去,小小便冷了脸叫墨兰两个:“不用管她,若是她爱跪,只管跪着就是 ”“ 若是你怜惜灼华,大可尽你自己的能力去支援她可惜我不怜悯她,所以叫我搭救她也好,收她进府也好,都是不可能的”
粉桃哀鸣一声:“夫人,您就行行好吧!奴婢下辈子结草衔环,好生报答您!”
小小冷笑:“你这辈子就是奴婢的命格,还跟我谈什么下辈子?”
粉桃一听,瘫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向小小
小小便知道,粉桃不能留了她也晓得身边这几个能出来到自己身边的丫头,个个在宫里头只怕都是心里不安生的主儿,要不然也不能挣到这个名额,离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而粉桃比较tèbié,她是从太后宫里出来的,想必太后是念在同她祖母的一场情谊,指望她跟着小鞋有个好姻缘,好结局,这才将她送到自己身边的
不过太后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个姑娘如此“tèbié”吧?
小小还是很怀疑仅仅是因为身世上的相同,就让粉桃产生共鸣,舍出脸面和前途以危险为手段也要搭救灼华么?她看着呆坐的粉桃,突然问道:“若是灼华入府,你就不再是一等丫头,去到园子里头做个粗使丫头,你可愿意?”
粉桃眼中放出光彩,连忙端正跪好点头道:“奴婢愿意”
小小邪恶地一笑:“可是我不愿意!”
不去看粉桃瞬间呆滞的脸,她转身吩咐墨兰和刚转来的青竹:“自今日起,粉桃就去大花园子里头做粗使丫头这边就不用她伺候了你们两个跟她把手上的事情交接一番,分着管了就是至于灼华姑娘……”
她沉吟了一下,青竹赶紧禀报道:“奴婢已经将夫人的意思跟郑管事和周护卫说了,郑管事说让您不用的他自会好生处理”
小小满意地点点头(番*茄*小*说 接着说道:“你们两个一起给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让周护卫派二十个护卫跟着,去给我砸了摘星楼!”开玩笑灼华存的什么心思,摘星楼的人肯定晓得,说不定还在背后推波助澜呢,不出了这口气,她怎么甘心?
又吩咐紫玉:“去请郑妈妈孙嬷嬷和庞嬷嬷过来”
说罢转身便进了内室
天赐看着她直笑:“你这又是何必呢?”
小小一瞪眼:“怎么?心疼了?告诉你,敢跟我抢男人,这事儿没完!”
天赐听见心中一软,走过去将她圈在怀里哄道:“好好好,只要你高兴就成我只是怕经此一事,你这河东狮的名号可就响当当地坐实了”
小小笑道:“我还怕这个不成?就是怕你往后出去,人人都要说你惧内,倒了葡萄架了!”
两人调笑几句,外头墨兰和青竹便过来了
小小让他们俩进来一看,两人穿着一样的衣裳,都是新做的粉红色织流云纹的彩锦右衽掐牙小袄儿,腰系百花撒地月白色宫绸襦裙,配齐了香球响铃压裙墨兰头上Сhā着一支赤金如意钗,一朵堆锦宫花,手上也是赤金虾须镯;青竹则是一支落花步椰手上带了两个碧玉手钏
这一身走出去,怎么看都是两位富贵人家的小姐,哪里像是丫头?
可小小有心想要打灼华和摘星楼的脸,还觉得不甚满意,亲自开了首饰匣子,取了一对碧玉紫荆的钗子给青竹,又取了一支赤金衔珠步摇给墨兰,这才打发她们出去
郑妈妈跟孙嬷嬷几个过来的时候,已经晓得了事情原委,都赞小小处置得当,却不明白又叫了她们来做什么小小也是吩咐她们按最好的装扮起来,自己也取了衣裳换过,带了最喜欢的那套红宝的头面,做起出门的打扮
天赐只是瞧着好笑小小这般吃醋的涅,倒叫他心里安定不少不过一个妓汝罢了,由得她霜就是再说小小自然是有分寸的,也不怕她胡来,就是真有个什么事情,她还是郡主身份,自己又是这余杭的父母官,难道还怕了不成?
且说摘星楼的管事用一顶青布小轿抬了灼华给安园送去,谁知连门也没有让进,只说了几句话,对方便出来好些膀大腰圆的护卫撵他们走那管事的龟公哪里敢跟他们生事?赶紧又抬了灼华转回去,一路上少不得唠叨几句,无非就是灼华是个赔钱货,送上门去别人都不要,放在楼里也无人问津,难怪她家里人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都是因为她这个祸根子
灼华在轿子里头听着,少不得流了一缸眼泪若是她晓得安园里头有个丫头因为她从夫人身边第一等的位置变成园子里头伺候花草的粗使丫头,不知会作何感想
青楼楚馆,都是午后方起这摘星楼毕竟是官妓楼子,除了招待嫖客,也要伺候官场应酬,少不得起得早些排演歌舞也有那些嫖客尚未起身离去的,还有去得早找乐子的,相比其他青楼,摘星楼的午间倒是热闹得多
灼华一行人回了摘星楼,少不得又被其他姑娘们将她好一番嘲笑,气得她回到房中默默垂泪近来她日子不好过,便是服侍的小丫头也偷起懒来房里连个火盆茶水都没有,冷冰冰的
正擦着眼泪,老鸨子便进来了,见她那副丧气的涅儿,便没好气地说道:“快些把你那眼泪收起来,我们这开门做生意的,最是忌讳这些个你可是说昨日县令大人青睐你,我才敢说送你过去的怎么就连郡主和县令大人的面儿都没有见到?”
灼华一直想着脱身,昨日见自己给县令大人敬了酒,那些官老爷看在县令大人的面子上并没有诸多为难自然就起了别样心思,回来便撺掇老鸨子将自己送到安园去她只想着,既然夫人是郡主,想必架子高得很县令大人在家里也不如意只要自己小意儿奉承温存体贴一些,还怕不能获得县令大人的欢心,重新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么?
便是真做个丫头也要比在这青楼里头卖笑得好
老鸨子也想,自从出了陈公子打死人的事情,这灼华就晦气得厉害,与其强留了她做出一副不开心的丧气涅,还不如送到安园去,便是跟郡主或者县令大人套个近乎也好却不曾想人是去了,连主子的面都没见着,在后门吹了一早上冷风,又被赶了回来
那管事的龟公添油加醋的一番话一说,她心里不痛快,自然只能寻灼华发气来了
听见老鸨子问话,灼华赶紧擦了眼泪起身行礼,怯生生地道:“大概是大人往衙门去了,未得大人同意,夫人不敢让妾身进去吧?”这话说得,连她自己也有些不相信,根本就是让人给撵走的,哪里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说法?
老鸨子皱了皱眉道:“大人散衙,正是楼里生意忙的时候,难不成要歇了生意只为送你过去?罢了罢了,想必是郡主不高兴罢,待下次服侍大人的时候,你自己好生跟大人说说就是”
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一阵喧哗,老鸨子拉开门一看,前头管事迎客的龟公气喘吁吁地跑来嚷着:“妈妈快去前头看看,有两位小姐非要进来,拦都拦不住啊”
老鸨子笑了:“这倒是个稀奇事儿,居然小姐还逛起青楼来了?”左右一看,不少姑娘都开了门听热闹,便招了手道:“若是无事,前头一同瞧热闹去!”
来的正是墨兰青竹两个她们俩路上便商量好了,到了摘星楼,一定要把架子派头摆足了,不能堕了郡主的威风,既然郡主想闹大,那还有不容易的?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什么的,她们俩太擅长了
到了门口,两人扶着小丫头下了马车,便引起了来往人等的注意这一条虽是余杭的花街柳巷,临近中午了,各种摆着小摊儿做生意的也有不少人,见著名青楼摘星楼前头退辆富贵气十足的马车,下来两个千娇百媚的小姐,大家的八卦之火都熊熊燃烧了起来
门口正闲坐着磕牙的两个龟公也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上前对正打量着摘星楼的墨兰青竹两人客气地道:“给两位小姐请安,咱们这儿不是姑娘家来的地方,还请小姐们移步吧!”
墨兰便做出疑惑不解的涅:“你们这摘星楼可有饭食?”
“自然是有!”虽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但是龟公还是老实回答,这两位穿着打扮,坐的马车,跟的护卫,瞧起来都不是一般人家,就是不知哪家的小姐如此大胆,置闺誉于不顾,竟然跑到这种地方来玩
青竹也问:“可有歌舞?”
龟公无奈了:“也是有的”
墨兰便笑了:“那便对了,素闻摘星楼有佳肴美食,歌舞也是一绝,还有一位才艺双全色艺双绝的灼华姑娘,我们姐妹闻名已久,特地来捧个场”说着就举步往里走
这是来砸场子的!两个龟公明白了,对了个眼色,一个跑去请老鸨子,另一个则拦着她们苦苦相劝
墨兰青竹也不着急,就等着围观的人来,越多越好,才能闹得大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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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五章 砸【二更】
两个衣着华贵相貌端方的小姐,带着一二十个膀大腰圆的护卫,往摘星楼门前那么一站,这效果简直就不是盖的
pángbiān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连隔壁楼子里的好些嫖客也站在了楼上看热闹,有那眼尖的看了看便迟疑道:“这哪里是哪家的小姐,分明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头嘛!”众人不信,那眼睛尖的便指点着道:“瞧这打扮!衣裳裙子一模一样,那些小姐们成日吃饱了事做,最是好争奇斗艳,哪里肯跟别人穿一模一样的衣裳?”众人一想也是,连连叹服”“
摘星楼里头有些留宿尚未离去的嫖客,自然也想到了这一节,怕是自家的母老虎或是老爹娘派了人来捉自己的,胆小些的便赶紧掩了衣裳往后门溜走胆大不怕事的,则聚集在门内搂着花娘肆意调笑有几个愣头青干脆叫嚷起来:“这是哪家的小姐,爷可从没见过这般标致的可人儿,周三儿艾莫不是人家想要卖身,你们还不收翱何必呢?就让人家进来嘛!”
挡在门口的龟公急得满头是汗,墨兰青竹两个则是对着这青楼满脸好奇,听见有人说出这种话来,脸上寒霜满布,不用说什么,身后便有一个护卫上前,越过龟公,伸手便将那个满脸猥琐的公子哥儿一手提了起来,惊得众花娘赶紧散开,口中嚷嚷“打死人了!”
老鸨子从后头来听见这句,心下一急赶紧步撵过去一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位被提着的猥琐公子叫护卫一吓,裤子竟然就顺着往下滴出水来,湿哒哒的一股子骚臭味儿,竟然是吓得小便失禁了她赶紧上前扬起职业化的笑容尖声道:“哟!这是哪里来的恶人,好凶狠哪,可是把奴家给吓坏了!”
那护卫回头看她一眼,竟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出来,惊得他一个哆嗦
忽听一个女子道:“且退下!”那护卫一点头便退到了门外门口站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姑娘就是老鸨子阅人数的毒辣眼光,也觉得这两个姑娘都比自己这楼里的姑娘们档次高了不止一两点,当下警惕了两分,赔着笑脸儿说道:“两位姑娘安好这大白天的咱们这摘星楼还没开张哪你们就这般性急起来?”
围观的人一听,顿时轰然大鞋对着墨兰两个指指点点墨兰一急就要还口却被青竹拉了拉手,忍了口气,只听青竹问道:“你便是这摘星楼里头管事儿的?”
老鸨子见她不接话茬儿,反而居高临下地问起自己来,心里打鼓,速地回想着自己最近得罪了哪些人,唔,好像还不少,嘴里倒是依旧不肯落了下风:“奴家倒也说得上两句话儿,两位姑娘是要寻人,还是吃酒,或是听曲儿,咱们摘星楼里头倒是都有不过嘛,对面儿的清风馆倒是适合两位姑娘去玩,那里的小倌儿……嘻嘻嘻……”说着便抽了帕子捂着血红的大嘴笑了起来,言语中的意思倒是让旁人都听得清楚
青竹也不理她的话,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子垂下眼帘问道:“哪个是灼华?”
粉桃为着给灼华求情丢了差事,墨兰青竹两个自然好奇众人听见这一问,纷纷将眼光投向灼华,不用老鸨子开口,青竹两个也晓得她就是灼华了
只见那灼华穿得单爆一袭浅绿色的襦裙,配着淡淡的玫红色半臂小袄儿,披着一条玫红销金边儿的披帛,鹅蛋脸儿粉白,一双杏目微微有些红肿,显得我见犹怜
青竹摇了摇头:“可惜了”墨兰也跟着点头:“确实可惜了”她两个是在叹息粉桃,若抡色,这灼华顶多也只有粉桃七成,想来那么大的名气,一来是她出身显赫,二来也是身世堪怜,那些公子哥们因此多加吹捧而已
她两个是在叹息粉桃,可灼华听着以为是哪家小姐怜惜自己,叫了人来替自己赎身她也是大家小姐出身,自然看得出眼前两个姑娘不过是奴婢罢了,可这一身衣着打扮,即使她家族未曾倾倒的时候,自己也不过如此装扮听得人家怜惜,又红了眼眶盈盈疙为礼还没站起来,便听见那个Сhā着赤金钗子的姑娘说道:“砸吧!”
灼华惊异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大汉挥手便将门口的龟公推得倒退了十来步,后头好多个跟那大汉一般狰狞的汉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一抬脚便将临近大门的雕花栏杆踢了个粉碎
老鸨子被一手提着衣襟拎了起来,陈护卫回头望着青竹问:“姑娘,这老家伙满嘴胡说八道的,给她个处置?”
墨兰往pángbiān让了让:“拎到大街上,别伤筋动骨,就把她那口牙都给敲掉便可以了”
老鸨子惊恐地睁大了眼,望着墨兰两个叫唤:“你们敢!天艾光天化日之下的,有人行凶啊我们这可是属于教坊司的,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陈护卫将她往外头街面儿上一扔,笑着说道:“只怕你们教坊司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你且好自为之吧!”
说罢“啪啪”两个耳光,老鸨子眼一白晕了过去陈护卫掰开她的嘴一瞧,满意地点了点头冲墨兰说:“姑娘,妥当了”
墨兰笑着点了下头:“就让她在那儿呆着!”
青竹赞许地笑了笑:“行了,别闹太大!”
摘星楼里头乱作一团,花娘的尖叫声,从门里慌忙逃命的嫖客,里头桌椅板凳的碎裂声,一切都表明里头的“战况”有多jiliè这叫不闹大,那什么样子才叫闹大?
围观的众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做声,只敢小声议论着这来砸场子的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摘星楼里的花娘龟公等人全被赶到了门前的空地上,此刻管得你是花魁还是小丫头,一个个都是面露凄惶,担惊受怕的涅
不过两刻钟功夫,领头的护卫便出来向青竹两人回报:“回姑娘的话,都拆干净了”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摘星楼前头是一栋三层小楼,后头是院子,去过的人都晓得有多大两刻钟,逛上一圈也差不多了,居然都拆干净了?
跪在门前的一个花娘犹不知死活,古脖子大声骂道:“你们可晓得摘星楼是什么地方!哪家的豪奴,竟敢如此礼!奴家等人与这余杭上下的老爷们都是认识的,你们可敢报上名号?”pángbiān几个花娘本来吓得抱成一团,听见那花娘说余杭上下的老爷们,也跟着挺直了背脊,大声斥骂起来,还有的干脆就央求着围观的路人去余杭县衙报官
青竹回头耻笑道:“余杭上下的官老爷还会为你个伎子出头不成?莫非你以为这余杭上下的老爷们都是傻的?”
墨兰听见说报官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些去报官!只不过我家老爷今日沐休在家,大约是没空发签子派人来的”
有个机灵些的龟公,正是早上送灼华去安园的管事,听见这句不由往前倾了倾身体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你家老爷……”
pángbiān的护卫自然认得他,见他问便笑了起来:“你不是早上才送灼华姑娘去我们安园么?这个时候怎么就不晓得我家老爷是哪个了?”
墨兰在pángbiān听见,回头啐了一口道:“别说这个,一大清早抬个婊子往家里去,真是晦气!明明跟我们老爷一点关系都没有,偏往我们老爷身上泼脏水这是瞧着我们老爷初到余杭为官,根基不稳,特意陷害的吧?”
得,话都说到这里了,论是摘星楼的人,还是围观的闲杂人等,都晓得了今日摘星楼的祸事所为何来灼华一时间又称为了众人目光里的焦点,羞得她拿起披帛遮着脸,暗自落泪
早在摘星楼被砸的时候,便有那机灵的偷偷跑去余杭教坊司报信教坊司的人都到了街口,正好听见墨兰的话,便掩了面打算悄悄退开去,却不料早被围观的路人看见,不知是谁大叫一声:“教坊司的司乐大人来了!”人群赶紧闪开了一条道,让那人进去
司乐大人满脸是泪艾早知道是敏茹郡主的人来砸摘星楼,打死了他也不会来的可是事到如今,还是得装个样子,跑过去冲着青竹二人拱手为礼道:“在下余杭教坊司右司乐,不知两位是……”
青竹墨兰蹲身福礼:“奴婢是敏茹郡主的小丫头,奉郡主之命,前来摘星楼讨个说法可是,奴婢们也不晓得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右司乐大人看着她们俩身后站得整整齐齐的彪悍护卫,再瞧瞧已经被拆成一堆废渣的摘星楼,然后这两个小丫头还满脸不解的涅,觉得头疼欲裂可是场面话却还是要说,当即便问跪在门前的摘星楼那群人:“冯嬷嬷呢?”
围观的众人又是哄堂大笑,摘星楼的老鸨子冯嬷嬷就躺在离他不过三四步远的地方,这位右司乐大人偏能睁眼说瞎话,还问人在哪里,可不是让人笑喷了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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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六章 流放【一更】
右司乐大人bìjìng老道,被众人取笑也不着恼,瞧了眼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老鸨子,有些为难地对墨兰两个道:“不zhīdào摘星楼怎么得罪了郡主,只是冯嬷嬷如今还没醒,摘星楼又成了这幅涅儿,下官也不好交代劳烦两位姑娘移动贵步,跟下官往教坊司去一趟如何?”
这话一说,原本散开在青竹墨兰身后的护卫齐齐瞪了过来,青竹笑着说道:“奴婢两个只是奉命行事,这还要回去复命呢,不敢打搅司乐大人 ”“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
右司乐大人有些上火了,摘星楼和老鸨子都成了这副涅,便是郡主也少不得要给个交代才行,要不往后他们教坊司如何在余杭立足?当即态度也有些强硬起来:“这位姑娘的意思,是郡主叫你们砸毁我摘星楼的不成?”
这话可不太好接茬,青竹墨兰两个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为难若说是,难免显得郡主气势凛人,而且对郡主的名声不好;可若说不是,岂不是显得郡主好拿捏了?
还没想好如何接话,人群外头忽然有人高声喝道:“敏茹郡主驾到!”
众人回头一看,一位俏佳人披着一袭大红色镶白色风毛的斗篷,似笑非笑地站在人群之外墨兰等人见了,齐齐拜倒在地:“参见郡主!”
二三十个人一同拜了下去,声势能不惊人?右司乐大人一见不似作伪,赶紧也带着zìjǐ的人拜了下去,外头围观的民众更是不敢拿乔一shíjiān街面儿上跪倒了一片
小小说道:“诸位请起,本是yīdiǎn子私事,没料想惊动了这么多人,给大家赔不是了”
一面说,一面扶着郑妈妈款步走进了人群中,居高临下地对着右司乐问道:“不知司乐大人有shíme要带了本宫的丫头去教坊司问的?如今本宫就在这里,不如大人直接问本宫就好”
右司乐大人暗暗叫苦,谦卑地回答:“下官不敢,只是郡主您看,这摘星楼折腾成这幅涅您的丫头也说了是您府里的下人干的您看这……”
小小惊讶地道:“司乐大人肯定是弄错了您来之前本宫就一直在外头,可没听见两个小丫头哪个说过是我让他们将摘星楼变成这幅涅的”
当街跪着那些龟公花娘都还没起来呢,有个胆大些的,古脖子便叫唤起来:“郡主啊你家丫头可都承认了我们都听见了啊”
小小眼也不抬望着右司乐只是笑:“司乐大人,你瞧咱们还说着话呢,这就Сhā起嘴来了……”
一个护卫听见越众而出,直接上去两个耳光将那龟公打得晕死过去,又默默退回队伍之中右司乐惊得目瞪口呆,不zhīdào说shíme得好,小小表情没变,接着说道:“好在本宫带来的人都是懂规矩的,司乐大人放心,定然不会叫你难堪”
这还不叫难堪?右司乐的脸色青白一片,不晓得说shíme的好
小小接着说道:“人,确实是本宫府里的,可这事情是不是他们做的就不一定了本宫交代的是将摘星楼夷为平地,可是司乐大人你看,这摘星楼不是好好地立在这儿吗?”
围观群众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貌美如花娇滴滴的小郡主可真是太狠了,还夷为平地呢!
右司乐大人心里早就想跪下去说:“郡主您消气儿了méiyǒu?”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儿,他要是真这么干了,估计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因此面上还是非锄气地样子说道:“这么说来,郡主是不承认这打砸摘星楼的事情是您干的了?”
小小非常有礼:“下人们办事不利,给司乐大人添麻烦了”说罢眼波一扫,青竹墨兰领着几十个护卫往地上一跪,齐声道:“属下(奴婢)办事不力,请郡主责罚!”
不用小小说话,庞嬷嬷便道:“先起来吧,回去后zìjǐ领罚”
众人都糊涂了,郡主这是承认砸了摘星楼,还是不承认砸了摘星楼呢?有钱人家的招数,看不懂啊
右司乐大人míngbái得很,这便算是给zìjǐ一个交代了,心中再是不满,也只能忍了,还得拱手说道:“郡主治下甚严,下官佩服那这善后赔偿事宜,还请郡主指点一二”
这便是要钱了
小小微微一笑,望着右司乐大人道:“本宫跟摘星楼的事情处理完了,可摘星楼跟本宫的事情,还没处理呢!”
右司乐要被绕晕了,您和摘星楼的事儿,摘星楼和您的事儿,那不是一码事儿么?当然嘴上不敢这么说,只能说:“下官不míngbái,还请郡主指教指教?”
小小也不着急,挪了下脚,便有人搬了一张垫了锦垫的官帽椅出来,丫头和婆子们动作流畅,瞬间就给小小布置了小几,上面还有茶水点心,怀里也给她塞了手炉,竟是一副打算慢慢说的涅
右司乐额角直跳,觉得今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遇上这么回事儿
待一切布置好了,小小垂着眼帘问道:“灼华是哪个,拖出来让本宫瞧瞧!”
围观群众大哗,原来还是为了灼华艾这位郡主吃醋可吃得真够凶的不过哭得梨花带雨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灼华往郡主面前一跪,完全就赶不上人家郡主十之一二嘛,原来谁说灼华是余杭第一美女来着?真是瞎了眼
小小瞧了一眼,也是啧啧两声摇头道:“不过如此,可惜粉桃了”
右司乐大人则是满头雾水:“灼华怎么了?”
小小喝了口热茶,问右司乐道:“这个灼华,可是教坊司的人?”
灼华最近名气很大,右司乐大人自然晓得虽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肯定地点头道:“确实是教坊司的人,如今已分配至摘星楼”
小小陡然一拍桌子:“摘星楼是官妓坊,灼华既是官妓,自然是归属大周教坊司,本宫倒不晓得,怎么教坊司里头的人,动不动便可以拿来送人了么?”
右司乐自然不晓得这一茬,闻言冷汗都要冒出来官妓属于教坊司,再说直白点就是国家财产下档子消籍都有非诚格的审核guòché便是以往哪位大人瞧上了官妓坊或是教坊司里头的伎子,想要带走,至少也要明面儿上过个手续,怎么kěnéng随意送人?
当即便抹着冷汗回答:“郡主别是弄错了吧这怎么kěnéng呢?一定是误会误会!”
“误会?”小小斜他一眼:“司乐大人的意思是说本宫糊涂了?错怪你摘星楼里的人了?早间送她去的那个管事呢?也给我拎出来!”
老鸨子早就醒了听见在说灼华的事情,也不敢嫌地上冰冷,躺着装死不肯起来听着那早上送灼华过去的管事龟公哭哭啼啼地将灼华如何看上赵天赐如何想要进安园,又如何跟老鸨子商量,老鸨子又是如何派轿子派人送她过去,等等事体,从头到尾说得清qīngchǔ楚
司乐自然也听得qīngchǔ,垂手低头不敢多说
八卦的围观群众们自然开始议论了:“我是说呢,怎么郡主这么大的火气,这谁要是不明不白地送个婊子过去,还不都得发火啊”
另一个也说:“还以为是赵大人瞧上这灼华了呢,搞了半天是摘星楼一厢情愿啊”
胆子大些的也压低了声音道:“莫说郡主的姿容,就是那两个丫头,也比灼华强些,赵大人眼睛又不是叫屎糊了,瞧上她个婊子?”
“哎哎,那也说不定艾不是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么……哈哈哈……”说这话的人露出男人间意味深长的笑容,倒是引得几个人同时低声笑了起来
右司乐此刻深悔出门没瞧黄历,怎么不让左司乐来这趟,偏让zìjǐ遇上了,一咬牙狠心道:“郡主放心,下官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心里早将不省事的老鸨子骂了千万遍,多少年的经历了,居然让个小姑娘使唤得团团转,招惹了这尊大佛来
小小却摇头道:“不敢,既然右司乐大人公务繁忙,本宫就替你做个论断这位灼华姑娘本为前朝罪臣之后,我大周皇上优厚,免了她的皮肉之苦,将其充入教坊司,以期其能悔改,不过既然灼华姑娘不肯悔改,又招惹到本宫头上依本宫看,还是得好生赎罪,那就流放三千里至大定府,充作营伎慰劳我大周官兵吧!”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打得众人都愣住了灼华眼瞧着小鞋张大了口,气儿也出不过来大定是shímedìfāng?跟外蒙鞑子相交之处,听说早些年跟外蒙议和了,如今是个通商的所在,还是常年驻扎着大周的军队营伎,说白了就是军妓,那种dìfāng,一个娇滴滴的江南美人儿去了,能活得几年?
灼华反应过来,往前膝行了几步,却被墨兰青竹挡赚只得远远瞧着小小放声哀求起来:“郡主,郡主!求求您发发善心,饶了妾身则会一回吧!妾身不该痴心妄想,都是妾身不好,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妾身吧!”
右司乐也皱了皱眉头:“郡主……”
小小站起来冷笑一声:“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本宫?本宫与郡马爷琴瑟和谐,偏来你这么个不长眼的东西,你叫本宫如何自处?叫郡马爷如何自处?因你招惹的官非,累得郡马爷好些日子不能安眠郡马爷勤勤恳恳,你便是用这种方式来回报郡马爷?让你进安园,与郡马爷官声有碍,少不得本宫做回恶人,绝了你的念想!”
说罢转身就走,只丢下一句话给右司乐大人:“此事就此作罢,若是有甚变故,本宫一定要参你余杭教坊司一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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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七章 腊月【二更】
经此一事,敏茹郡主的名号在余杭响亮起来,哪个提到她,都会意味不明地挤挤眼,然后叹息一声:“赵大人怪可怜的!”
只要是个男人,难免都会忍不住偷那么两口腥,这活生生的大美人都送到家里去了,却被撵了出来不说,还带着人将摘星楼都砸了个干净(:看小说最快更新啧啧,就算是尚了郡主,可也不能过这种憋屈日子不是?衙门里头上下看着知县大人,目光中带了一丝怜悯,天赐却不自觉,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
冬月底,温嬷嬷带信过来,说是已经从江陵出发,若是路途无碍,腊月初便可抵达余杭小小一面高兴,一面疑惑,难道这么几个月功夫,陈氏那边就已经没有问题了么?
疑惑归疑惑,眼看着也临近过年了,如果温嬷嬷能来,也算是过个团圆年小小忙指挥郑妈妈她们给温嬷嬷收拾屋子,又忙着打点送回京都和江陵的年货,倒是无暇理会园子里头的琐事
却说粉桃被分到了大花园子里头,这几日正是冬季没甚活计的时候,倒也得闲只是脱了锦衣华服,离了高床软枕,第一次真的与寻常下人一般几个人挤一间屋子,穿着样式颜色难看的衣裳,倒叫她伤心得不得了
她父亲没有出事之前,她是家中娇滴滴的嫡小姐,出了事之后,也不过全家一起在牢里头锁了七八日,圣上便对她的父亲做了处置紧接着皇太后出面,将她接进了宫里虽然顶的是宫奴的名头哪个敢真的将她视作宫奴?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谁也不会在这些衣食住行的小事上头为难她
自从被指给小小做陪嫁宫女,粉桃心中倒是极不服气的这个周茹有什么强的?不过是出身好,运气好罢了心中忿忿,到底也知道脸上不显露出来,只是话就少得多了,郁气难解,哪里有那么多调笑的话去说?
待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发现郡主没什么小性儿,也不娇蛮粉桃便更加拿捏起来学墨兰几个讨主子欢心的涅她是学不来的,干脆话就愈发少了些,每日里做好自己的本分,旁的事情还有小丫头指使奔波她也就更加闲了起来
第一次跟着游湖听说了灼华的事情(她心里就tèbié难过自己也是个运气好的没有流落到那个地步,那灼华跟她前半生的命运何其相似,为什么就不能也落个好果子呢?想到郡主的性子好她几次都想开口求一求郡主,奈何自己一直端着那架子放不下来,这话也一直说不出口去
那日听说灼华竟然叫人抬着送到安园来,她就念了句佛,总算是离了火坑了谁知道郡主居然不让人家进来,还要将人撵走粉桃一急,便舍了面子求了郡主,谁知道郡主这般油盐不进,不但没有让灼华进园子,还将她也贬到了大花园里
大花园里头伺候的丫头,见她从郡主身边一等大丫头的位置落到这最底下,哪个对她不是冷嘲热讽,说她不识好歹可粉桃听着,心里对郡主那点怨气却越来越深凭什么?明明有能力不伸把手帮帮人家,大家不说郡主做得不对,反倒都说她是吃饱了撑的粉桃真是想不通
不提粉桃,腊月初十,将京都与江陵的年货都打点了送走十一日上头便收到了京都派人送来的年货等物,十二日上头温嬷嬷便同江陵送来的年货等物一同到了看到园子里头井井有条的样子,温嬷嬷心中紧了紧,直到见到小鞋郡主对她一如既往的亲热中透着尊敬的涅,她才在心中松了口气
就是怕离得久了,郡主觉得自己可有可无,这身边没了自己的位置可就不好
既然温嬷嬷来了,小小便将园子里头所有的丫头交给了她,请她再教教规矩虽说一众人等日痴着章程行事,到底还是有些细节之处不够尽如人意,其他的几位嬷嬷这方面儿都不擅长,温嬷嬷本就是教规矩的,自然由她来处置最好了
温嬷嬷一接手,便听说了粉桃的事情,心中对这孩子也是失望,寻了个空闲,自往外头大花园子去寻粉桃说话
恰逢这日暖阳微露,外头大花园子里有几树腊梅,刚刚结了花骨朵儿,天赐和温张两位得闲,几人便在梅树下头的亭子里头温酒闲话一番
温嬷嬷进了园子里头,听说天赐在,便过去请安她那冷冰冰的涅,端方的做派,倒叫温张两个吃了一惊,看天赐对她也挺恭敬的涅,不敢怠慢,赶紧也躬身行礼
等她走了,温皙擦擦额头,苦笑着对天赐道:“老爷家中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位老嬷嬷,威势倒是十足,一张脸也冷冰冰的,吓了我俩一跳”
张孝武也道:“瞧这气势,只怕比老爷你都弱不了几分,看起来是个油盐不进的涅”
他两人跟天赐相处得久了,说话也自然随便些,若是换了旁人这么说小小身边的人,天赐定然是会生气的,可听了他们这样说,天赐笑了笑道:“这位温嬷嬷听说原是宫里专门教导规矩礼仪的嬷嬷,这一身气派,莫说你们,当初我刚见着的时候都是心惊胆颤的不过为人可是很好,也是个心软的”
张孝武打趣地对温皙笑道:“跟你一个姓呢,你不是也从北周跑过来的么?说不定是你家亲戚?”
温皙连连摆手:“我家亲戚早就已经死绝了,如若不然,我又何必背井离乡?”
天赐看了看温皙,忽然拍手惊奇道:“孝武兄别说,你这么一提,我倒真觉得温嬷嬷跟温兄面貌有些相似”
张孝武一口酒呛赚咳嗽不停温皙骇然道:“老爷快别玩笑了,那位温嬷嬷整张脸像用熨壶熨过一般平整,多一丝的表情都没有,哪里跟我这风流倜傥英俊非凡的脸相似了?”
温皙年过三十,因他爱笑,眼角笑纹颇深,就是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瞧着也像是在笑一般哪里像温嬷嬷,笑也看不出来,顶多嘴角往上提提,便算是在笑了
晚间回了房,天赐便将这事儿当做笑话对小小说了,小小也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抚掌笑了起来:“头一回见到温皙,我就觉得他有些脸熟,如今想来,可不是就像温嬷嬷的涅儿么?不过温嬷嬷若是笑成他那副德行……”小小越想越是好笑,倒在天赐怀里揉着肚子叫疼,拉了天赐的手给自己揉肚子,揉着揉着便跑了题
次日醒来,想起昨日天赐说的那话,小小心里便有些计较实在是这日子太过无聊,找些消遣也好,刚摆了早饭,外头便说温嬷嬷来了,小小大喜,自然叫她进来,又问她吃过没有
见小小都快午时才起,温嬷嬷少不得又唠叨她一番说她不爱惜身体云云,小小听她唠叨,只当是进餐的伴奏似的,大大方方地吃了两碗鸡丝粥,又吃了两个鸡油小卷儿,两块儿桂花糕,一些小菜,才意犹未尽地放了筷子,吩咐紫玉:“昨日不是说有送进来的鲜货?今日咱们就做那个佛跳墙吧,说来温嬷嬷回来,还没好生与她接风中午做简单些,不过味道调足一点,昨日老爷抱怨说最近嘴里没味儿呢”
紫玉得了吩咐下去安排,温嬷嬷瞧着她一副温良持家的涅,也暗暗点头见左右只有青竹伺候,也不是外人,便放心在小小下手做了,说起粉桃的事情来
大家都是从宫里出来的,难免有些彼此照顾的想法,昨日往大花园子去找了粉桃,说了几句话,温嬷嬷就一直寻思着粉桃的事情,所以听说小小醒了,便急忙赶了过来
“粉桃留不得了,夫人给个恩典,寻个好人家将她配出去吧”温嬷嬷想了想,简单明了的把自己的结论告诉了小小
小小倒是一惊,她将粉桃发配到外头大花园子去,不过是想着让她见识一下真正的奴仆下人是如何生活的她身边这四个大丫头,比之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过得好些,也难怪粉桃还有闲杂心思去搭救别人想着让她吃几日苦头,长个记性,再拨回院子里头,慢慢提拔也就是了四个丫头里,粉桃沉默寡言,倒很是得小小的喜爱,再说她也本是大家小姐出身,每日替她梳头Сhā钗,也看得出来素养很好为什么温嬷嬷就说留不得了呢?
温嬷嬷叹口气,简单说了下昨日去看粉桃的情形冬日无事,大花园的丫头婆子们都聚在屋里耍乐,或是围着火盆烤栗子,或是闲聊,小丫头们翻花绳绣帕子,忙得不亦乐乎唯有粉桃,孤孤单单呆在寝室里头,也不余人说话,也无人寻她玩耍见了温嬷嬷便是泪流满面,说了没两句,便说起郡主如何狠心,明明有能力搭救灼华却不伸以援手,最后还去砸了摘星楼,将灼华充为营伎,满口里都是埋怨之言
温嬷嬷没想到她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埋怨小鞋就未曾反思过自己的错处想到往常在宫里听来的闲言,也歇了劝她的心思不过想着她年纪渐长,若是一直这么着,指不定日后发生什么事情倒不如请郡主给她挑个好些的人家,也算是对得起太后的嘱托,全了主仆一场的缘分(未完待续……
三百零八章 热闹【一更】
小小听了也是沉吟起来粉桃话不多,得她喜爱不假,但是她与温嬷嬷相处时日更长,自然晓得温嬷嬷在识人方面很有一套本就是宫里调教新进宫女的规矩嬷嬷,如今既然说是粉桃留不得了,那么粉桃便确实是不能留了
心中微微有些伤感没想到因为一个灼华,自己倒落了埋怨,不过即使重来一次,她依然不会允许进安园的大门倒不是说她容不得人,只是人家明摆着冲着天赐来的,莫非还要她亲手将自己相公推过去不成?只是没想到粉桃原来是个圣母白莲花儿般的人物,为了搭救人家舍了自己都行
小小便开玩笑说:“倒没想到粉桃实诚到这个地步,往日还是我小瞧她了”
话虽如此,温嬷嬷听着还是有几分寂寥之意,不禁也有些伤心原以为宫里赐下来的人小小会敬着远着,没想到小小一副坦荡的涅,甚至拒了林氏给临时买的那些丫头,宁愿带着她们如今闹出这档子事情,难怪小小有些伤心
温嬷嬷便拉了小小的手劝解她:“说破大天也不过一个丫头罢了,若是郡主喜欢她们自宫里出来的气派,老奴往后把小丫头们好生调教着,三个月一定还郡主一个比粉桃好的”
旁边青竹听着便凑趣:“夫人,您听听,温嬷嬷这可是立了军令状了,奴婢就等着瞧这三个月过去,她老人家哪里给您拉个人出来!”
温嬷嬷晓得她是逗个乐子罢了,也不着恼,反倒说:“青竹姑娘可是怕了?唉,万一那拔尖儿的不止一个,少不得还少个空子,不如青竹姑娘挪个出来?”
青竹胸有成竹地望了小小一眼答道:“奴婢倒没什么好贪恋的,好看的小说:只怕夫人可舍不得奴婢,要叫嬷嬷失望了”
几人笑闹了几句,小小又向温嬷嬷请教道:“嬷嬷,粉桃这事我就先给留意着,只是她这情况,不晓得给寻个什么样的好些,还请嬷嬷指教一二”
温嬷嬷还没答话,青竹便掩口笑道:“夫人真是,问温嬷嬷干什么?倒不如叫了墨兰进来说话,她往常便是跟粉桃一个屋子住着再是清楚不过了”
墨兰被叫了过来,一听是这事儿,颇有些不平地说道:“夫人随意给她指个小厮不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的还挑拣什么不成?换了那些戏文里头的主子,将她直接发卖出去的都有”
温嬷嬷无奈道:“几个月不见,你倒更加松泛起来,有你这么跟夫人说话的么?夫人问你们,自然是一片好心不想粉桃一个好好人儿吃了亏去你们怎么不想想夫人对她都能如此,对你们肯定更加好些呢?”
墨兰无所谓地道:“她是个傻的,便是夫人一片好心,只怕她也当了驴肝肺去不用看她,便是看西兰姐姐,奴婢们也知道夫人的心肠好呢谁肯像她似的,不识好歹”
这话倒是说到了温嬷嬷的心坎儿里头,便是小小给粉桃寻门好亲事只怕粉桃也能挑出不是的地方来,这下她倒有些为难,看着小小说不出话来
小小也不介意,这做媒的事情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再说这不是还没个人选么?何必那么着急,便笑着招呼两个丫头:“不提粉桃的事情了我已经跟紫玉交代了温嬷嬷来了两三日了,咱们也没好生给她接个风咱家人也不多,将就这个由头热闹一番也好,今儿下午咱们就给温嬷嬷接风,你们俩帮我算算有多少人,好让厨房置办酒菜”
小丫头们正闲得无聊,闻言便笑了起来,头抵着头商量该叫哪些人,最后定下来就叫几个亲近些的,至于安园原来的那部分人,爱来不来的,就随意了
地方便定在了后头小花园子里头,用哪里的房子,谁人打扫收拾,青竹墨兰两个说得特别带劲小小便在一旁笑着道:“可不能撇下了我,谁知道晚上老爷能不能回来?我可要跟你们一起嗯,不如这样吧,把张先生的夫人也请进来热闹热闹,用的席面,酒水,就算我的至于你们要如何跟温嬷嬷表示,我可就管不着了”
墨兰一听便来了兴致,干脆拉了青竹去寻紫玉和孙嬷嬷郑妈妈等人商量没等到午饭时节,安园上下竟都晓得了也是冬日里闲得无聊了,大家伙儿一听有个乐子,纷纷贡献起主意来等到午间小小去衙门送返的时候,发现闹得有点儿大了,不过想着就快过年了,喜庆些也无所谓,干脆大笔一挥将日子定在了明天
结果吃午饭的时候,天赐听说这事,也要凑热闹都决定了请上张夫人,自然也不能拉下了温皙和张孝武两个温皙一听说有得玩,自然高兴,忙说他也没啥好送,正好他相好的一个小戏班子明日没事,不如请了进来热闹一番
天赐自然同意,这宴会的地点,又改到了大花园子里头
又是席面,又是戏班子,居然搞得声势浩大起来,小小啼笑皆非回了安园,叫了墨兰几个过来一合计,大家都说好,这事儿便算这么定了
温嬷嬷连连推辞,说她不过一个下人罢了,用不着弄得如此大的场面墨兰便放肆地搂了她的脖子笑:“好嬷嬷,容奴婢们肆意一回嘛,夫人都肯了,您还拿什么乔儿?这冬日里本就无聊,难得还叫了小戏班子进来唱戏嬷嬷你是不晓得,这余杭的戏班子呀,唱得可真是好听极了……”
话没说完便被青竹打趣:“好听什么?你能听懂了不成?”
墨兰一下子被戳穿,脸上无光,伸手要去呵青竹的痒痒,惹得青竹赶紧求饶,其他书友正在看:玩闹了一会儿,孙嬷嬷和庞嬷嬷又来给小小请安,陪她闲话,小小一见差不多都在这里,又把郑妈妈叫了过来,惹得郑妈妈一进屋子就笑:“今儿就热闹起来了?也就是温嬷嬷你面子大,夫人艾老奴可要吃醋了!”
“哟!妈妈可别吃醋,待我想想……”小小故作愁眉不展的涅,似乎真叫郑妈妈为难了一般
墨兰一听又扭着郑妈妈撒娇:“妈妈吃醋做什么?不如咱们拐了夫人的体己银子,明日寻你做个由头,再闹腾一日就是!”
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纷纷道:“这倒好,若是再将孙嬷嬷庞嬷嬷等人算上,非要一直热闹进正月里头去”
小小也笑:“这主意倒是好反正这余杭风俗严得很,夫人我腰里揣着银子都没处花去,倒不如咱们吃吃喝喝的,混个肚儿饱足也好!”
大家哄笑起来,又闹了一会儿,见小小露出偏,知道她是惯常午睡的时间到了,纷纷退了出来
一出门,庞嬷嬷便拉了郑妈妈等人到一边,迟疑了一下道:“老奴瞧着夫人的涅,似乎是有了喜了……”
话音未落,温嬷嬷便欢喜起来:“这有什么好似乎的?叫了管衣裳的小丫头来问问,再请个大夫进来请个脉不就晓得了”
郑妈妈同孙嬷嬷庞嬷嬷等人对视了一眼,苦笑道:“温嬷嬷有所不知,上个月也是见夫人信期迟迟不至,请了大夫来看,却说是水土不调,有些气虚来着也是老奴莽撞,惹了夫人不喜,如今这话,我们都不敢说啊”
温嬷嬷便气道:“你们也真是老糊涂了不成?这样的大事,哪里能由着他们小两口儿兴致来便是夫人不喜,这该做的也得做庞嬷嬷,你是宫里老道的燕喜嬷嬷了,这事儿你瞧着,大概有几分把握?”
说到底,还是怕莽撞行事,遭了夫人的厌弃庞嬷嬷笑道:“还当老姐姐你胆子大些不怕事呢!不过瞧着夫人的涅儿,还真不晓得是不是没什么反应不提,自从到了余杭,夫人就一直胃口挺好,也挺贪睡,老奴也拿不准了”
几个嬷嬷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让温嬷嬷出面,先让请个大夫进来诊脉的好要不然跟着就是过年,足够小小忙活操劳的,若是一不小心出了个什么事情,谁都担待不起
温嬷嬷也是个精的,既然听说小小因为请大夫的事情闹过不开心,又问了紫玉确定小小的信期未至,心中便有了五成肯定对小小却只说是怕她身体没有调养过来,还是请大夫进来再瞧瞧
小小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温嬷嬷提了,不忍拂了她的好意,自然是点头肯了
不过明日就要在园子里头给温嬷嬷设接风宴,少不得将日子往后推了一日不提
次日一大早,温皙约的戏班子便进了园子开始准备,负责库房和宴席的丫头婆子们忙着抬桌子取碗碟,小厮们也跟着打下手儿,整个安园一下子热闹起来
大花园子里的人全是做的粗使活路,粉桃也被分配了一个帮着给各处打扫的活计,少不得又有看不惯的小丫头将她嘲讽一番,活儿还没开始做,粉桃就被气得红了眼眶待到下午戏班子演起来,丫头婆子们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郑妈妈几人过来,更是将粉桃呕得心中发痛
PS:
感谢枫桦正茂童鞋投出的小粉红,感谢燕南飞童鞋投出的评价票,不好意思,那几个字实在打不出来,不会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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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九章 亲人【二更】
今日的的主题是为温嬷嬷接风,一众人等自然以她为主小小只留了墨兰伺候,吩咐紫玉和青竹好生伺候温嬷嬷,两人温言软语的,倒将温嬷嬷脸上一贯冷硬的神色化解了不少不熟悉温嬷嬷的丫头婆子们,开始听说她的冷硬和不讲人情都有些心下惴惴不安的,此时见她嘴角微弯,虽称不上是笑容,也没大家说的nàme冷硬,自然也跟着吹捧起来
教导过夫人规矩,服侍过老爷的母亲,这可是夫人身边的红人儿痒 ”“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魄迫思宜镦宙趾椭B杪瓒几她相处得其乐融融的,谁心里不是跟明镜似的,赶着上去吹捧呢!
这边大花园子里头méiyǒu主子,下午就由得她们混闹,小小也méiyǒu过去参合本来嘛,就是想让大家都开心开心,她若是去了,少不得让大家又都紧张起来,何必呢?
远远听着大花园子那头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吟唱声,小小依然自顾自地睡她的午觉,吃她的点心墨兰殷勤服侍着,庞嬷嬷也在一旁帮着伸手打理琐事
小小瞧了庞嬷嬷一眼,心里有些qíguà往日孙嬷嬷和庞嬷嬷除了每天过来陪她说说闲话,倒很少这样跟在跟前服侍,看起来还格外殷勤的涅瞧她刚喝了茶,庞嬷嬷便伸手接了茶盏过去,一副怕她劳累的涅,小小便笑着说:“庞嬷嬷不用管我,我这儿有墨兰就够了,你快些过去跟她们耍乐就是!”
庞嬷嬷体型微胖,一张团团的圆脸上总是带着笑容闻言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嘻嘻笑着说:“夫人说哪里话来,好róngyì今儿夫人身边服侍的姑娘们都出去了,让老奴在夫人面前挣个脸面,您还赶老奴走呐?”
她这么一说,小小倒哭笑不得了:“不过小丫头端茶倒水的活计,也值当嬷嬷争一回?”
墨兰也凑过来看了看庞嬷嬷说:“活计倒没shíme,就是您这脸儿擦再多的粉,也没奴婢嫩生,您就别吃奴婢们的醋了!”
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起来!小小瞪了墨兰一眼不晓得说她shíme好庞嬷嬷倒是不在意,反倒是昂了头说:“等你到老奴这个shíhòu儿,脸还能有老奴一半嫩生,也算是兵得不错了”
这倒是实话庞嬷嬷本来会yīdiǎn子医术又在宫里医药局打理过一段shíjiā对于兵方面倒是挺有心得的小小眼见shíjiān还早倒是对这个话题起了兴致,跟她聊了起来
说着说着,庞嬷嬷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起宫闱秘事来:“女子兵身体和肌肤,若是说最重要的shíjiān无非又三,一来是初潮的那两年;二来是怀孕生子;三来便是老来绝经宫里的娘娘们为着争宠,怀孕生子总是不nàme当回事儿,为着体型容貌,可劲折腾等到皇嗣降生,多半都是先天体弱,又亏了自个儿的身子您瞧着宫里岁数大些的娘娘们,一多半都是méiyǒu子嗣的,那些生了孩子,又兵不当的,大半都是年纪轻轻就去了……”
小小见她说得神神秘秘挺有趣的,支着耳朵听得入神,墨兰警醒些,低声呵斥道:“庞嬷嬷,您这是老糊涂了?”
庞嬷嬷忙收敛了八卦的嘴脸,讪讪笑道:“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她和孙嬷嬷一直都挺闲的,总觉得不够得夫人的青睐,趁着这机会想要好生跟夫人拉近guānxì,一不小心便忍不住说得过分了些
小小也是一惊,心中对庞嬷嬷暗自警惕起来嘴里倒是笑道:“就咱们几个人,倒也没shíme,莫要往外头去说也就是了”说罢摸了摸肚子:“老爷怎么还没回来,竟觉得有些饿了”
庞嬷嬷乖觉地站了起来:“夫人先歇会儿,老奴去灶上给您盛碗热的先垫垫”若是小小果真怀了身孕,吃食上一定得当心,更何况她还急着讨好小鞋自然是亲自往厨房去了
见她出了院子,墨兰回来忙悄声对小小道:“夫人,你可别听庞嬷嬷那些闲言碎语的,往日她在宫里也没shíme名望,想来多半就是受了她那张嘴的乾”
小小点头微笑:“我晓得分寸,不过还是多谢你提醒你也记住了,别的dìfāng先不提,待温嬷嬷训完了再说咱们这个院子,尤其是我这间屋子里头说的话,一分一毫都不许传出去你得替我守好了!”
墨兰神色凝重地点头应是,小小还是挺mǎnyì的,这丫头瞧着大大咧咧的,心里还是qīngchǔmíngbái的
没过一会儿,天赐散衙回来了回房换了衣裳,夫妻两个相扶着便往前头大花园子里头过去了
今日的酒宴摆在了戏台对面儿的暖房里头,正厅一桌,自然是留给小小夫妻俩,还有温皙张孝武等人,当然还有温嬷嬷郑妈妈四个,一起凑了一桌两边侧房里头各一桌,也是各处有体面的丫头婆子们再其他的人就没这份体面了,不过小小仍是吩咐赏了菜
待大家到齐,温嬷嬷郑妈妈等人谦让一番,斜签着身子在下首坐了,让了小小等人上座,趁着上菜的功夫闲话了几句
还真别说,大家坐到了一桌上头,温皙和温嬷嬷两个看起来更觉得相似,尤其是眉目之间,只不过脸型不同第一次见到温嬷嬷的张家夫人忍不住笑道:“温嬷嬷也姓温,我瞧着跟温兄弟面有相似,若是不说穿,看起来倒真像姐弟俩似的”
张孝武也笑:“记得温兄提过,也是从北周跑过来的,不如问问,说不定真是姐弟俩?”
倒是当事人两个zìjǐ不觉得,互相看了几眼,都笑着说:“人有相似罢了,哪里敢高攀”
话一说完,便是小小都乐了:“还挺有默契,若是投缘,认个干亲也行啊”
温嬷嬷听着心中便有些热乎起来,她年近四旬,并未成婚,只怕就是成婚也不kěnéng有孩儿了因此笑着说道:“多谢夫人美意了,老奴一介奴仆,哪里能跟温先生攀亲戚,夫人还是别说笑了”
倒是温皙迟疑了一下,看着温嬷嬷说:“实不相瞒,在下父母早亡,本来有位姐姐,但是也yǐjīng失散多年,不晓得如今人在何方在下zìjǐ虽不觉得,不过大家都瞧着温嬷嬷跟在下面貌相似,还是忍不住多问温嬷嬷一句,您家中可还有亲人?原籍何方?”
温嬷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瞧瞧小鞋见她示意zìjǐ作答,这才说道:“老奴也是幼年父母双亡,没了双亲庇护,不到十岁就叫叔叔卖了,几经周折进宫做了宫奴老奴也确实有个弟弟,不过当年老奴走的shíhòu,弟弟也不过四岁待老奴稍稍稳定些,遣了同乡回去寻找,才晓得当年老奴离乡不久,家乡爆发疫铂亲戚们都死绝了至于老奴原籍,如今也是一片荒芜,羞于提及”
多年的宫中生涯,早已养成了她谨慎小心,戒备自持的性子,这种事情,怎么会轻易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个仔细,不过小小有这份心,她也是极感动的但是对方是老爷的客卿幕僚,彼此身份不同,还是小心些,莫要惹了笑话才是
谁知温皙听了,眉头皱了起来,苦笑一声道:“在下的亲姐也是让家人给卖了,没多久便把在下也给卖了说来惭愧,当时年幼,便是年家姐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只晓得自家姓温,便是如今这名字,也是到了南方让黄家管事捡着之后起的”一面说,一面挽了右手袖子起来,笑着说道:“唯有这手臂上一条伤痕,算是家姐留给在下的念想了”
众人看去,之只见温皙右臂手肘上侧一块烫伤,涅极为吓人,想来当年更甚,不禁都变了颜色问他是怎么回事唯有温嬷嬷呆愣愣地瞧着,未曾言语
温皙也没瞧她,正跟天赐解释:“小shíhòu顽皮,家姐忙于家务,还要背着在下一日在灶间瞌睡,灶间火头烧了出来,戳到了我手臂上,家姐才惊醒实在是太疼了,所以印象格外深些,后来家里亲戚又不断提起这事,就更忘不了了”
小小想到zìjǐ往常在施州的shíhòu,也是跟着小李氏烧火,后来搭着凳子也要上灶,心中感慨,嘴里叹道:“你姐姐也不róngyì……”眼角余光扫过,却见温嬷嬷面无表情,浑身发抖,吓了一跳,忙问温嬷嬷:“嬷嬷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温嬷嬷咬了咬下唇,起身望着小小行了个礼道:“还请夫人恕老奴无礼,老奴有几句话想问问温先生”
小小和天赐对望一眼,心中qíguài,自然是点头肯了
温嬷嬷便问道:“请问温先生,几岁离乡?因何离乡?又如何到了这南方?”
温皙难得地红了脸:“这,虽有些羞于启齿,怕污了老爷夫人的耳朵,不过嬷嬷既然问了,自然坦诚相告在下五岁被亲戚拐卖到那腌興ìfāng,没过一个月便伺机逃了出来,一路乞讨到的南方在路上幸得遇见黄家管事,得黄家搭救,活了条命下来,又跟着在黄家少爷做了粗使的小厮,在族学里头认了几个字”
温嬷嬷闭了闭眼,又问:“那你可还记得你姐姐的名字?”
温皙望着她微笑:“我姐姐名唤若娘,不过大家都叫她大丫,你是姐姐吧!”完全是肯定的语气,而非询问,可见温皙心中yǐjīng是确认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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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章 有喜【一更】
温皙这话一出口,暖房正厅里头的所有人都直直地向温嬷嬷看了过去温嬷嬷身子抖了一抖,脸上表情虽没shíme变化,小小却qīngchǔ地瞧见她脸色陡然间变得煞白
她tūrán微微向小小疙行礼,又急又快地说道:“还请夫人恕老奴无礼”说罢转身就走
温皙看着她以一副卑微的姿态退到门口,预备转身,悲切地喊了一声:“阿姐!”
声音里的绝望,脸上的表情,让猛然抬头的温嬷嬷fǎngfó看到zìjǐ被人牙子捆着带走那日,那个瘦小的弟弟,也是这般绝望地追着zìjǐ,最后在二叔的怀里挣扎,不停地喊着:“阿姐!阿姐!别丢下我!”6
可是,如今他是老爷的客卿幕僚,依着老爷的guānxì,一定会高升,他的日子也定然会越来越好过 ”“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而她只是夫人身边的一介老奴,教养嬷嬷的称呼倒是好听,却依然无法改变她宫奴的身份
温嬷嬷狠狠心,转身一掀帘子便出去了冷风一吹,竟生生地冻得她流下泪来ángbiān的小丫头不知所以,带着讨好地笑容过来问候,她méiyǒu理会,努力用最端庄的姿态,慢慢往外走去,只有她zìjǐ晓得,眼前一片模糊,脚下也是一浅一深的,踩不到实地里头
暖房里头传来一声响,温皙跟着追了出去,一把拉着温嬷嬷的裙角跪了下来:“阿姐,你是阿姐你真的不要我了?真的不要小狗子了么?”
温嬷嬷用尽全力才抑制住了身体的抖动,扯出zìjǐ的裙角,回过身躬身低头,卑微地说道:“温先生认错人了,老奴怎么敢当您如此大礼,您快起来!”
温皙却膝行几步,抬起头,往日一贯挂着笑容的脸上全是泪痕:“阿姐,你真的不要我了,真的不要我了么?”
这一声声的质问莫说是温嬷嬷就是pángbiān目瞪口呆的小丫头,和跟在后头看着的小小等人,都忍不住落了泪
虽不zhīdào温嬷嬷不肯与温皙相认是为了shíme,小小还是上前挽了温嬷嬷的手勉强笑道:“嬷嬷本有件喜事打算待会儿告诉您不过提前说了也无妨家父跟皇上求了旨意,赦免了你的宫奴身份,如今你也是平民身份暂时落户在昌武公府,若是你想分出来,我这就写信回去告诉父亲便是”
这是跟着这次的年货一道送来的消息,正是前些日子小小央求了林氏给办的,同时给免了奴籍的,还有郑妈妈一家子小小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官府落户的文书凭证,塞进了有些痴呆的温嬷嬷手里,又将郑妈妈一家人的身契给了郑妈妈,笑着说道:“郑妈妈,前些日子跟你说过的,如今yǐjīng办妥了你看是要把户籍落在哪里,只管跟我或者老爷说就是”
郑妈妈捧着文书乐傻了,上次小小说要给他们一家平籍,她乐呵了好几天,却没想到这一日这么快就到来了赶紧跪了下来给小小和天赐磕头,乐得shíme话也说不出来
温嬷嬷后知后觉地也跟着跪了下来,捧着户籍文书傻傻地流泪,不晓得说shíme好
小小忙叫青竹墨兰扶了两位嬷嬷起来,望了眼或羡或妒的众人,笑着说道:“两位嬷嬷跟了我这么多年,对我忠心耿耿,服侍更是周到体贴,我岂有不知的道理如今两位年岁渐高,这不过是对两位付出的回报,就不用诸多感谢了”
说罢对着郑温两人热切的眼神,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拉了天赐便回zìjǐ院子去了
这下外头大花园子的主角从温嬷嬷变成了温纸位温嬷嬷也跟温皙相认,两人对坐垂泪,郑妈妈春风得意,凡是来敬酒的一概不拒,众人瞧着眼热,把郑妈妈灌得个仰倒不提这且不够,还撺掇着又叫郑管事拿出体己来,在外间几个管事们又摆了一桌,把郑管事也给灌醉了
次日早间,小小刚起身,温纸个便亲自来服侍她起床梳洗,惹得青竹等人一顿埋怨吃罢早饭,郑妈妈和郑管事又带了儿女媳妇等人进来给小小叩头,热热闹闹地,直到午间去给天赐送饭方才歇了
这些日子家里事情多,可小小不见憔悴,反而瞧着更加jīngshén起来想起她这段shíjiān颇有些胡作非为,甚至是飞扬跋扈的意思,天赐就觉得好笑关于小小的流言倒是不少,有好听的也有难听的,不过总的来说,赞她的竟比诋毁的要多些,到底她有层郡主的身份在那里,一般人还是有些畏惧
跟天赐吃完了饭,小小便叫人收拾了又回了安园刚进门,温嬷嬷便笑着迎了上来,说是给请脉的大夫来了,让小小过去请个脉她昨日与温皙相认,本来小小的意思,是让她与温皙好生叙下别情,可温嬷嬷不肯,依然在园子里头服侍小鞋说是待衙门里头沐休的shíhòu,再来跟小小告假
她有这份心意,小小自然也不会勉强这御下之道,莫过于恩威并施四个字小小一直表现得太过好说话,所以下人们对她虽然殷勤,但是敬畏不足之后发作了粉桃,又太过出乎众人意料,那几日里头,便是院子里头活泼些的小丫头,远远见了小小都赶紧肃手躲了,显然是心里害怕
好在温嬷嬷过来了,安园的下人们又整肃得有了些涅,趁着给温嬷嬷接风的由头,她将温嬷嬷等人放了奴籍的消息散发开来,安园里头工作的人们,显然积极性更高了些
只要忠于主子,好生办事,不但nénggòu荣华富贵,更能脱了奴籍,谁人不想放了奴籍,做回良民呢?
只不过有道是“升米恩斗米仇”,这其中的分寸她还得慢慢拿捏,bìjìng她对于身边的人都还不够了解,就好比粉桃,谁会想到粉桃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选择当众胁迫她,甚至因为所求不成而心生怨念呢?
一路慢慢思考着回了院子,在花厅坐了,丫头们垂了崾,大夫这才进来,请小小伸了手给她诊脉
依然是上次来的那位“妇科圣手”,上次摘星楼的事情在余杭闹得满城皆知,这位圣手自然也晓得这安园里头住的是哪位贵人,不由便有些战战兢兢的诊过了右手又换左手,瞧得pángbiān的几位嬷嬷心上心下的,终于捻着胡子开口笑道:“恭喜夫人,是喜脉”
“shíme!”小小在帐后听着都傻了,摸着肚子难以置信地问道:“大夫您可确认是喜脉?”
大夫冷汗淋淋,想起来里头这位可是有名的“河东狮”“母老虎”,不由低了头恭谨道:“回夫人的话,老夫诊过无数喜脉,自然不会诊错”
郑妈妈也怀疑地看了过来:“敢问大夫,我们夫人的喜脉有多久了?”
大夫低着头回答:“一月有余,两月不足”
郑妈妈就不míngbái了,想起上次这大夫连累zìjǐ被小小训斥,口气自然好不起来:“大夫,一个月之前也是您来给我们夫人请的脉,当时您不是说我们夫人是水土不服,气血不调么?这次您就能肯定是喜脉了?”
被人连连质疑,大夫有些不高兴,但是顾忌着安园这位的身份,只得压抑了怒气道:“若是夫人不信,不妨另行请位大夫来就是一个喜脉罢了,老夫还是有十足把握的”
温嬷嬷见状忙道:“并不是不信您,只是老姐妹们的夫人身子,少不得多问两句罢了”
小小在里头听着也有些郁闷,隔着帘子问道:“请问大夫,虽说有孕,可我并méiyǒu任何不适的gǎnjiào啊”她每天该吃吃,该睡睡,也不曾觉得哪里有任何不适,陡然听说怀孕了,这肚里多了一个小生命,实在是一时接受不了
大夫笑着说道:“夫人极有福气,不受这孕期之苦,也是夫人身体好的原因,兼之前些shíjiān夫人大概也吃了不少补血养气的,身体状况良好,自然就没shíme不适的异样gǎnjiào了”
既然如此,小小也没shíme要再问的了她身边还有一位庞嬷嬷,虽说口舌多了些,不过调理身子确实是一把好手,便让人打赏了大夫上等的红封,恭恭敬敬地将人送了出去
庞嬷嬷又吩咐zuǒyòu,不能将小小有孕的消息传出去,说是婴儿娇气,若是晓得他的人太多,会害羞然后就不来了小小虽觉得有些迷信,不过想着也有些道理,说白了就是那不见天日的dìfāng,在胎儿未坐稳之前,若是让人得了消息,少不得使些手段害得孕妇滑胎
其余几位嬷嬷也跟着忙活起来,收拾打理屋内的装饰摆设,凡是有犯忌讳的统统收进库里,又取了如“五子登科”“观音送子”之类纹饰吉祥的摆设添上
至于厨房那头,动静则是更大所有会妨碍或者影响到孕妇和胎儿的菜品统统下了菜单,另换了适合孕妇的菜肴小小又吩咐将所有描彩绘金的碗碟都收了,取了甜白瓷的出来使用
一shíjiān安园上下欢欢喜喜地忙碌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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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一章 惊喜【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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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二章 点醒
( 新年将近,外头的大花园子已经忙碌起来
安园的小花园子追求的是精致,外头的大花园子则要大气得多,花木种类不见得比里头的多,但是数量绝对是远远超过了的加上好些花草生芽之类的事情,全是大花园子里头做完了,再让里头小花园的领去虽还没过年,但一来江南天气暖和,二来过年也怕有人来拜访,园子里头光秃秃地难看,所以外头大花园子里就是一片忙碌
温嬷嬷一进园子,还没走到曲觞亭,远远便瞧见了做活的粉桃
她穿了一件单薄的旧褂子,裙子只到小腿肚儿,头上没有一件首饰,只包了块青色的帕子,正弯了腰同另几个一样打扮的小丫头收拾曲觞亭下头一块地
与她不同的是,那几个丫头膀大腰圆,一看就是做惯了活计的人,小小的花锄飞舞得极快她们一边做活,一边面带喜悦地聊着天,没一会儿功夫,手下的活计便做了七七八八
反观粉桃,拿个花锄跟拈个绣花针一般,两根指头轻轻挑起,有气无力的,锄头下得慢不提,深度也不够,只是将表面浅浅地翻了一层即便如此,也是累得她娇喘吁吁,香汗淋漓的样子
另一边做活的丫头们瞧见了,便交头接耳地指着粉桃小声笑,粉桃大概是听见了什么,直起身子瞪了她们一眼岂料那几个丫头不但没怕,反倒捧着肚子笑起来粉桃脸上当时便赤红一片,眼中也蓄起泪来
温嬷嬷远远瞧着便慢下了脚步她想得倒是简单,张夫人说的那两人,乔家少爷家有余产,可是上头有个寡居的婆婆不提,还有个姑姐儿,粉桃嫁过去吃穿自然不愁,就是怕粉桃跟家里人处理不好关系,往后日子不好过
方举人虽有功名,也说不定能更进一步可是一来填房的名头不好听二来家资不丰,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更重要的一点在于,无论是家有余财的乔家少爷,还是功名有望的方姓举人抬个妾侍通房的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大概是跟着小小的日子久了温嬷嬷也觉得两口儿过日子便挺好,没必要弄那些个阿堵物儿来闹心
所以让温嬷嬷来看,两个她都不怎么看好倒不如找个温厚老实些的,至少看着粉桃是从郡主身边出来的,能一心一意地对她好,若是粉桃能受对方的影响,将那心高气傲的小性儿收敛些,往后重新回安园做个管事嬷嬷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见了粉桃如今这幅涅,温嬷嬷真是踌躇了远远看了一阵子,叹了口气,转身出来,寻着管花木的婆子问了几句话,便回小小那头去了
小小这些日子渴睡得厉害,温嬷嬷不过出去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歇下了快过年了事情也多,青竹墨兰紫玉几个都在房里伺候着,也晓得温嬷嬷是去做什么,姐妹几个互视一眼,留了青竹在里屋伺候着,墨兰和紫玉便邀了温嬷嬷往耳房去说话了
到底是一起从那里出来的,粉桃的命运到底怎么样,几个丫头也都挺上心的按了温嬷嬷坐下,便问粉桃怎么说的
温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只远远瞧了那丫头一眼,并没说话你们姐妹几个也算是一起的,若是得了空闲,也她”
这话听着不怎么好,墨兰便道:“嬷嬷说的自然不错,可是安园内外有别,门禁森严,夫人身边也少不得人伺候,奴婢几个也只是托门上的婆子带了两回东西,哪里就好出去?”
紫玉也说:“眼看就快大年了,这府里的事情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哪里有时间去瞧她?但凡她是个有脑子的,也不能落到这一步”语气中有些埋怨,也有几分不屑
温嬷嬷听着摇了摇头,晓得紫玉与粉桃并不亲厚,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丫头心性有些冷
墨兰其实也挺赞同紫玉的话,但是这不是说这些个的时候,因此拉了温嬷嬷便道:“夫人倚重嬷嬷,还请嬷嬷替粉桃妹妹好生挑拣一番,选个好人家,她也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人,待亲事定了,也叫她与嬷嬷磕头才是”
温嬷嬷叹气道:“都一样是奴婢,哪里就能让她给老奴磕头了?只是她这亲事,倒真还不好定夺,老奴这辈子都没有嫁过人,也只听说女子出嫁,伺候翁姑不易……”
紫玉听着便抢着道:“那边选那个乔家少爷便是,不是说他老爹死了,只剩个老娘,又是家中独子么?”
墨兰没好气地道:“若是如此好,也不至于守孝三年出来还没订个亲事,必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哪里好来?”
紫玉听着便想跟墨兰争嘴,被温嬷嬷冷冽的眸光一扫,顿时低头噤了声不再言语
外头帘子一掀,郑妈妈笑着进来接话道:“墨兰姑娘倒是个有成算的,看样子往后你的亲事倒不用着急,由着你自己挑好了便是”
见郑妈妈来了,几人都起来行礼她如今一家子都放了籍,在府里算是头一份的,谁人见了不尊敬地称一声“妈妈”?墨兰听着她的话有些着羞,借口倒茶避开了,惹得众人又是一笑
温嬷嬷与她也谈得来,见她来了,便拉着她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通,又说了自己的顾虑,又请郑妈妈帮着拿个主意回禀夫人
郑妈妈听着就笑:“这也是我们夫人心善,说是恼了粉桃那丫头,实则心里是个软的,放不下心去依得老奴说,哪里就这般麻烦了?画出大天去,她也不过是个丫头,由得主子处置便是,还劳动一群人都跟着操心”
温嬷嬷眼睛便是一亮:“老姐姐有主意了?”
郑妈妈大手一挥:“待夫人醒了,老奴去回禀便是”
回头小小醒了,郑妈妈便对她道:“您也是考虑太多,不过一个丫头,配给哪家不是给她的恩典?您倒好,怀着身子还操这么些心,也不怕忧思过度”
小小便笑:“大概是怀了身子,便爱瞎想去掉西兰不提,到底也是我身边出去的丫头,就是念着太后的面子,也得给她配个好姻缘,下半辈子有个着落才是”
郑妈妈挑着眉头嗔她:“果真是想得太多这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若是她一心想不开,就是进宫做娘娘,那也是个享不到福的命”
一句话便让小小茅塞顿开,连连点头道:“是我想得岔了,总想着给她们弄得好些,至少也别在我这里落了埋怨,却忘了这一茬”
郑妈妈便靠近了小小低声道:“依着老奴说,倒是那个方举人合适些老奴听说这江南的文人间,人才辈出,能考中举子的,少不得都是文采出众的再者说了,这方举人的家境虽稍稍差了点,可若是他想,便是一般人家的小姐也乐意嫁他,为何要给张夫人递信求娶粉桃?不就是看中了您和老爷的招牌么?”
小小立刻便明白过来,方举人求娶粉桃,实则看中的是自己和天赐的招牌,消能靠着自己夫妻俩的助力更上层楼另一方面来说,有了这么层关系,实际也相当于给天赐在江南铺开路子
待晚些时候张夫人过来,小小便将看中方举人的话回了,方家得了消息,自然是高兴不已
这厢小小也好人做到底,先是将粉桃从大花园子调了回来,虽不让她近身伺候,还是放在自己院子里头,住处也不变,依旧是跟墨兰一个屋子
粉桃又惊又喜,只是听说是要将她配人之后,又呆住了墨兰跟她一个屋子的,见她那副涅心中就有些生气,没好气地说她:“你也省省吧,当着众人的面儿那般拂了夫人的面子,夫人没将你发卖出去便是好的,不过做了几天粗活儿罢了,这又给你指了姻缘,你还待怎地?”
粉桃不言语,拿帕子捂着脸嘤嘤哭泣,墨兰瞧着更是烦,直言道:“大过年的,哭得也不嫌丧气,虽说是个填房,可那家还是个举子出身,说不准下次春闱便给你挣个诰命,这般的好姻缘,也就是咱们夫人,换了哪家的主子,能有这般好心?你不快些梳洗了过去给夫人磕头,净在这里哭,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先听说是个填房,粉桃哭得更厉害了,后头两句便没有听清,隐隐听见说什么“诰命”,便有些茫然地抬头道:“姐姐说什么?什么诰命?”
墨兰心中羡慕,嘴上更是毒了些:“这还没嫁过去呢,就指望方举人给你挣诰命了?一席话便只听进去这个,果然是个势利不知羞的!”说罢懒得理她,一扭身子出去了
这次粉桃听得清楚,又是举人,又是诰命的,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先是一喜,想到自己被发配到大花园子里头,不知暗地咒骂了小小几多次,又有些惭愧,忙收拾梳洗了去正房给小小磕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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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四章 天佑来了
粉桃既然乐意,小小也挺高兴,让张夫人启程前跟方举家回了话,一时皆大欢喜
衙门里头也没了什么事情,只是天赐新官上任,直到小年之后又勤勉了几日,这才封了印回家听说了粉桃的事情,他捏了捏小小的鼻子:“你倒是大方,我还以为你怨她扫了你的面子,打算让她在外头花园子做到终老呢!”
小小叹气道:“当时是有些不开心,不过就算为孩子积攒些阴德罢了再者说了,到底跟青竹几个都是一起出来的,她们一气连枝的,若是处置不当,岂不是伤了青竹几个的心?”
天赐听着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种事情上头需要考虑下人的意思以前赵家没用过什么下人,便是后来银钱宽松了些,陈氏也舍不得买人,都是从庄子上的农户里头挑了能干的媳妇子进来帮工,也没说过考虑下人家乐意不乐意啥的,何时想过还用考虑下人的心情
听小小这样说,心里便莫名地柔软,揽了她入怀中,抚着她的发笑道:“我的小小不但长得像菩萨,这心地也跟菩萨一般淳厚”*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新版文字更新*本站正确网址把改成.
小小叫他说得脸上绯红,挣了两下嗔道:“青天白日的,也不收敛些,若是丫头们进来看见,我还要脸不要?”
天赐这才放了她,哈哈笑着往外头书房去了
一晃便到了大年夜,几个嬷嬷管家们领着安园的一众人等给小小夫妻两个叩了头,分赏了红包小小和天赐都是年轻人·也是爱热闹的,不拘他们戏耍,还叫厨房整治了上好的席面大家一同享用,整个安园其乐融融的只是小小瞌睡愈发大了起来,没等到午夜放炮仗,便点头如钓鱼一般庞嬷嬷几个见了好笑,忙与青竹墨兰几个一起扶了她回去安歇了
待天赐同温皙饮宴罢了,带着酒气归来,便被小小睡猪似的涅惹得好笑·到底也没惊动她,自己洗漱了之后往书房胡乱歇了一夜
过了年,各处拜年宴请的帖子多了起来,小小懒怠动弹,打发回事处的一一回绝了没想到余杭各处富绅风闻郡主有了身子,又送了一轮礼物,倒叫小小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少不得一一回拜感谢
衙门开了蝇天赐自去点卯,小小却突然胃口刁蛮起来·闻不得油腥,吃不惯鱼肉,急得庞嬷嬷几个上蹿下跳,整日就忙着给她弄吃的原本重视的粉桃的亲事,则全权交给了温嬷嬷处理
小小自然乐得省事,干脆大手一挥,放了粉桃的籍,又从公中拨了两百两银子给粉桃置办嫁妆,自己另贴了五百两银子给粉桃做压箱底的私房,便是在余杭这富庶之地·也算得上是极丰厚的一份嫁妆了
便是没有这嫁妆,方举人家也不敢低看了粉桃,不过因着这份不菲的嫁资·自然对粉桃要高看一眼粉桃开始不明白,郑妈妈一点拨,自然也就通透了,少不得又是去给小小磕头谢恩
只是小小如今每日吃饭如喝药一般,哪里有心思理会其他?原本丰满的脸颊眼瞧着渐渐消瘦,弄得安园上下人等都跟着不得安宁她自己每日也是饱受孕吐之苦,旁的都分不出心来
正月二十上头,先是接到江陵的家书·问她一切是否安好·陈氏有心想要过来照料一番,但是最近天佑也开始议亲·据说跟赵明礼闹得挺不愉快,陈氏分身乏术·只能信上安慰一番
小小与天赐接到家书,只能苦笑天佑从小就是个调皮不安分的,对赵明礼虽然惧怕,但是多为阳奉阴违往日还有天赐在旁镇着,如今鞭长莫及的,天赐也只能望而兴叹罢了
他近来衙门里头事务也多,有几桩事情更是格外烦心小小饮食不好,他也挂心,如今听说了家里的事情,虽然一再劝说自己要放下心去,难免还是会挂念,忧思之下竟然病倒了
小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天赐从小心思就细腻她是晓得的,可没想到他居然小心眼到这个地步不过闻着药味儿,小小竟奇异地没有反胃,倒是能坐在床边陪着天赐说话解闷,庞嬷嬷等人看了都啧啧称奇
待身边服侍的人都避开了,小小才点着天赐的额头道:“倒没想到,你堂堂七尺男儿,心眼儿竟然小到如此地步”
天赐听了自然不悦:“不过偶尔一病罢了,都是吃着五谷杂粮的,哪里就是我心眼儿小的缘故?”
小小便问他:“近日瞧着你老是愁眉难舒,衙门里头定然是有事的,加上惦记天佑,是不是一下子就急着了?大夫都说,你这是忧思成疾,真不晓得你有什么好忧,有什么好思的”
叫她说破心思,天赐脸略红了一下,扭了头合眼道:“跟你说不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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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失笑,这男人,你对他好了,他倒像个孩子似的,不依不饶地撒娇卖痴起来不过这涅在素来老气沉稳的天赐身上倒是少见,忍不住便逗他道:“小小一个余杭县衙,顶了天也是你最大,还有温先生张先生帮着你,难道有什么舀不下来的不成?值得你这般忧愁再说天佑,他如今又不是那个打架都不会的傻孩子了,你为他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天长地远的,你又能管着多少?”
天赐忍不住嘟囔:“若是你能好生吃几顿饭食,我也不至于忧心,何必扯那些……”
这是被说破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舀着她来顶缸呢!小小不以为意,轻声劝解道:“你那官场上的道理,我也不甚明白,不过兜兜转转无非一个‘利,字,万事皆可从此而破至于天佑,你也不想想,你同他一般年纪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何必拘他那么紧,不如回信给公爹,叫他干脆放松些反正赵家出了你这位探花,门楣已经立起来了,何必还叫他难受呢?”
天赐不语,小小也不再说话,靠在床边又有些睡意,微微低了头,竟是一番随时会睡过去的涅她都这样了还一心蘀自己着想,天赐心里感动,高声唤了墨兰进来扶了小小去休息,自己则沉思起来
说起来衙门里头那一摊子烂事也确实头疼旁的不说,只提这最重要的一件,便是马上要进行的县试余杭富庶,十户有九户都有读书人,便是乡下的泥腿子,也能之乎者也一番这县试虽然每年都进行,但是依旧人数庞大,这取士一节便成了问题自天下一统之后,余杭的县试每年都要闹些纷争,营私舞弊倒是没有,只是每次取士的人数,实在不好控制天赐曾调阅过往年的文卷,那些文章真是花团锦簇一般,便是在江陵参加府试也是有一席之地,可在余杭,这样的人竟多如过江之鲫一般,可见文风之鼎盛
难怪自己刚到余杭上任的时候,衙门上下瞧着自己都透出几分漫不经心来,想必是对自己的才华很有几分不屑
这点天赐心中有数,也颇为苦恼,他能在殿试中脱颖而出,与皇上对他的看好有着直接的关系,间接的当然还有昌武公府的关系在里头,便是不想承认,他心中也是清楚明白若是此次取士上出一点点岔子,少不得那些读书人又能闹出抬着孔夫子游街的事情,自己这政绩自然颇受影响
不确定因素太多,便是天赐也少不得受了影响,忧思重重起来还有马上要往各处乡间派人劝农,他对农事的认识也只在施州那两年里上过一两次山,其他的也是两眼一抹黑,这余杭的农事到底如何处置,怎么个安排法,也叫他心焦
病榻缠绵了几日,睡在榻上过了二月二,天赐到底精神了起来,又往衙门去处理公事,只是心中焦急,精神也没见得有多好
倒是小鞋进了二月之后,不晓得是不是天气好转,胃口又好了起来,喜得郑妈妈直说要烧香还愿小小自然不肯,她虽然好了些,可还是有些发懒,不想出门更何况说起寺院,她倒是对姑苏寒山寺颇为向往,只是路途太远,全是女眷出门也不方便,自然按捺了玩心,安心在家养胎才是
再说如今县里县试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在四月二十二日余杭春早,这个时候刚好过了Сhā秧农忙的季节,免得冲突,不过相对天赐来说未免有些忐忑,少不得成日里的,小小如何能有心思出门游玩?
好在粉桃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三月二十八,也算是让小小有了个事情跟着参合,不至于太过无聊每日陪着温嬷嬷看一下粉桃准备的嫁妆等物,倒也好打发时间布匹衣裳首饰等物,都是外头有名的老字号送进内宅来挑的,这事情本不用如此张扬,温嬷嬷也是想着小小无聊,拉着她逗乐罢了加上青竹几个没成亲的跟着凑凑热闹,日子说说笑笑的,倒也过得极快
这一日刚送走了银楼的掌柜,门上忽然来报,说是有个老爷的亲眷来投奔,语焉不详的,弄得小小摸头不知脑的,忙叫郑管家亲自
130907更新错误的致歉
三百一十五章 时光静好
小小童养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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