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你会游泳吗?”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有必要确认一下,这条小龙总是拎不清。
“不会啊,可是我们龙族在水里是淹不死的。”他回答得倒是理所当然,只要淹不死就没事。
“那你要是上不来怎么办?我水性也不好,没办法下去找你,你是不是就一直在水里待着?”这些孩子就是欠教育,我最近有点太纵容他们了。
“呜……我不要一个人待在水底……”显然,小龙还是不喜欢孤单的,一个人的日子他都已经过怕了。
“那你今天干嘛下水库里去?”
“呜……小黑他说想吃鱼……呜……我不要一个人待在水底……”
我转头看向小黑,早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善茬,没想到竟然这么恶劣,指使小龙去给他抓鱼。小黑垂着脑门一副可怜相,但是我还是狠狠地瞪了它一眼,真是不像话,尽欺负小孩子。
有那么一会儿,我一直听到小龙在可劲儿地讨好小黑,小黑知道我耳朵灵,不敢再吱声,但是看小龙的反应,小黑明显是没搭理他。唉,这条傻龙,被人卖了指定还帮着数钱呢。
晚上我们没有再吃水煮鱼,而是把这条大鱼宰了红烧,先把鱼切两段放在油里煎得两面发黄,然后再加红酒和酱油炝一下,等到香味四溢的时候,放泡好的香菇和木耳进去,放调料加水煮着,一直住到入味为止。
这条大鱼够我们四个吃一顿的了,当然,只是当主菜而已,这一顿下来除了这条鱼,我们还要吃掉两斤米三个菜一个汤。小龙的胃口挺大的,都快赶上我和葛明了,但是考虑到他作为一条龙时的体格,他的食量还是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天晚上终于腾出功夫来了,我想给葛明重新收拾个房间,他却不干,我只好把目光投向小龙,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我,问我怎么了。
“小龙啊,你也不小了啊,这样,我们这里的小孩子长大了都是要自己单独睡一个房间的。”我不能心软,这娃其实是条披着人皮的龙。
小龙好像很纠结,看得出来,相对于那个没睡过的房间,他还是比较喜欢自己已经睡过了好几天的那块的地板。
“可不可以不要一个人睡?可以让小黑陪我吗?”他最终还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不过就是像我提出了一个小小的条件,我认为这个条件非常合理。
我低头看了看一边的小黑,走过去拍拍它的脑袋,小黑一脸控诉地看着我,但我假装自己没看懂。
送走了高高兴兴的小龙和垂头丧气的小黑,房间里就剩下我和葛明两个人了。
“那个,小龙他已经换房间睡了。”
“哦,那咱也休息吧。”葛明打了个哈欠,爬到床里面躺下就睡了。我瞄了一眼地上的席子,这个……我本来不是这个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啊~~~请不要大意地向我砸过来吧~~~~~~~~~~~~
32
32、村里出事了 ...
我知道这次问题已经很严重了,蚊子发生了变异,它们飞得很快,简直无孔不入,很多地方现在恐怕都已经乱成一团。那些刚刚经历过水灾的地方,还没有送走因为积水引发的传染病,就迎来了蚊子的第二轮袭击,处境有多困难可想而知。
上次弟妹的话提醒了我,去年我的羊群没有受到热病的威胁,看来已经有人注意上了,这一次为了掩人耳目,我故意让葛明弄了一些迷|药先把几头山羊迷晕,然后用三轮车载着往马路上走,时间就选在大家刚出门要到到田里去干活的清晨时段。一直走到无人的地段,再将这些羊弄到山谷的个栅栏里,在里面消磨一会儿,然后骑着空车子回家。
这么几次之后,村子里也开始流传我的羊群被蚊子咬了之类的话,我偶尔听到,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以后就不用这么费事了,只要时不时往山谷里塞一两头羊进去就好,大家只会看着我的羊群越来越少,肯定都认为是得了热病死掉了。
村子里其他放羊的人家都基本上都不怎么上山了,最多就是在蚊子不怎么活跃的早上,赶着几只山羊在村子附近转一圈,让它们也吃上一点嫩草,其他的时候就用自家的稻杆打发了。
而我的羊群则要轮流放风,我往山谷里塞了不少羊之后,里面的羊基本上就和外面羊圈里的羊一样多了,这两群羊轮流着放,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同时,我也尽量保持羊群的生活品质,因为它们的生活品质直接影响的就是它们的肉质。
我以为只要好好呆在村子里,不出去到处跑,不上网看帖子,自己就可以两眼一闭全当外面的世界不存在。可是我还是低估了这一场灾难的力量,它就连我们这样的小山村都不肯放过。
这一天夜里,我们的村子一改往常的宁静,突然变得喧嚣起来,我睁开眼睛,听着外面男人的喊声和女人的哭声,间或还有小孩的嘶吼哭叫和村子里狗叫的声音。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夫妻吵架了,这种事能不参合还是不要参合的好,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去劝架的往往只能捞到几个巴掌几声咒骂。村子里经常有夫妻吵架,这几年年轻人都到外面去打工,已经是清净了不少,今天又是哪户人家呢?
我不能理解那些男人女人们无意义的发泄,他们叫嚣嘶吼,好像对方就是最大的仇人,可是却不舍得离婚。在我看来,那些男人的怒气是那么的无力,而那些女人的哭喊也十分廉价。这样子,真的很难看,大家都一把年纪了,都应该学会忍耐和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像这样唱大戏一样热热闹闹的摆上一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到底是向对方表达不满,还是发泄自己内心的懦弱,仰或是,向那些观看的人说些什么自己的不如意和不得已?
本来我想就这么闭上眼睛继续睡的,可是葛明却坐了起来,这厮平时最是嗜睡,今天晚上他有点反常。没过一会儿小黑和小龙也到了我的房间,小黑竖着耳朵表情有点严肃,小龙一脸的泫然欲泣好像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怎么了这是?”我转过头去问葛明,这种时候他还是可靠的。
“出人命了。”他的语气有些凝重,让我明白这个人命并不是前阵子得热病死掉的那些人,更不是像朱大爷那样的自然死,而是另一种,更加血腥的。
“要去看看吗?”他也转头看我,我点了点头。就算再怎么不关心村里的事,毕竟现在发生了流血事件,我也应该过去看一看。
我们稍微穿戴一下就下楼了,村里许多人家的灯都亮了,现在本来就是夏天,天上还挂着一轮明月,所以并不会显得很暗。我们走到村西头,就在离死去的程寡妇不远的一排房子,那里有几户有血缘的兄弟亲戚独自围城的一个院子。
我们还没有走进去,就先听到了一个老妇的哭声,我们走进去以后就站在一边听了一会儿,也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忠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你生病了娘心里也苦啊,这都是老天爷在折磨我们呐,你这孩子这么这么想不开呢……”这个老人看起来年纪有六七十了,她蹲跪在一个被紧紧捆绑在凳子上的中年男人身边,一边嚎哭一边抚摸着那个中年男子的手臂。
“你们都在骗我,你们根本就巴不得我早点死,也不送我去医院,现在来装什么鬼样子,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两个垫背的。”被捆绑着的男人声音粗嘎,脸上有一种病态的红晕,头发不知道是油的还是被汗水浸湿的,一缕一缕贴再额头上。
“你这说的是什么鬼话,现在得了这种热病的人,但凡进了医院的就没有一个能出来,我前阵子跟你说的时候你不是都已经接受了吗?咱不去医院,咱就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住着,能活过去是咱命大,活不过去咱也不用去医院受那份罪。”一个七八十岁的长辈一边用拐杖用力得点着地面,一边喘着气呵斥他。
“嘿,我就是被你们骗了!你们这群骗子,一个一个的都巴不得我早点死,问我钱都放在哪里了,还问我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这还没死呢,你们就把我当成一个死人一样对待。我就是不让你们如意,哼,那个女人她想带着我的儿子改嫁,她做梦!
“你这个傻孩子喂,素华哪里有说要带着小艺改嫁啊?就算她想这么干,你老娘我也不能同意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呦……哎呦我的心肝啊……你怎么就能这么糊涂呢?”
“我是傻,我是糊涂,当初就不应该听你们的话娶了这么个狐狸精回来,他娘的丧门星,娶了她之后我就没有如意过,这日子过的,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趁着我生病的时候出去找姘头。我就用刀劈了她,一块一块地割她的肉,让她咒我死,让她找姘头,呵呵呵呵呵……”这男人的精神好像已经有点不正常了,他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呵呵大笑,笑得一院子的人都不敢吭声。
昏暗的灯光下,我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那一滩血,鲜红的血顺着石头的纹路,慢慢地渗透进石头缝里,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一些疑似碎肉的东西。我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晚风吹到身上,一阵冷。
我们静静地到来,没有和身边的人打招呼,看了一会儿之后又静静离开了。
这一天晚上小龙和小黑又在我房间里打起了地铺,小龙这孩子好像是被鲜血刺激到了,小黑倒是冷静,但是今晚也特别的安静。我就这么平躺在床上,今晚看来是睡不着了。葛明就躺在我身边,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躺了一会儿,我忍不住伸手去推了推他。
“干嘛,睡不着啊?”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懒洋洋的,但是这一次我听出来他也没有睡意。
“说说话吧。”我只是想要确认一□边还躺着一个活人,至于说什么,我也不知道。
“嗯,亮亮。”当葛明叫我亮亮的时候,也就是比较好说话的时候,所以现在他这么叫我,我觉得挺高兴的。
“干嘛?”我还是不太会说话,但是如果他够敏感,肯定可以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一点点喜悦的情绪。
“亮亮乖,有哥哥在呢,妖怪肯定不会来的。”我就知道,这个家伙又要开始抽抽了。
“呲。”我学着他的样子呲了一声,然后背对着他翻了个身。
过了许久之后,久到我的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感觉到后面有一个温暖的身体慢慢靠了过来。
“喂,陶亮。”葛明的声音清而不脆,在这个夜晚里听起来低低的有些飘忽。
“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我觉得你应该对我负责。”
“啊?”
“你都把我给吃了,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吗?”
“……”我运转自己原本就迟钝这会儿因为睡意更加迟钝的大脑,想了半天,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应该。”
“对吧?那你以后可就不能再把我当外人了。”
“哦。”
“有什么好吃的也要先留给我。”
“恩。”
“有什么事都要先想着我。”
“恩。”
“什么事都不许瞒着我,更不许骗我。”
“恩。”
“你这是都答应了啊?”他用力晃了晃我的身子,我猛然回神。
“啊?”
“啊什么啊?刚刚你可都答应了,敢反悔试试?”葛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月光下那头长发看起来分外凌乱,他表情凶悍,好像只要我说一个不知就要马上扑过来跟我干架似地。
我努力回想刚刚我们都说了什么,越想越觉得不得劲,这个,他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咱俩在一起?”虽然问出来有些尴尬,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说清楚一点比较好。
“对。”葛明回答得很硬气,但是他的目光还是不自然地避开了,睫毛低低垂着,看着有点温顺的味道。
“那你以后就是俺媳妇儿了。”可能是他那副表情太好玩了,我忍不住打着我们这边的土话逗了他一下。
“说什么傻话?”没想到这一次这家伙竟然没有炸毛,而是别扭地把脸转到别处去了。
想想当初葛明第一次来我家时候的得瑟样子,在看看他现在的扭捏样,我真的想不到事情的发展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男媳妇儿啊,其实也挺不错的,就是不能生儿子,哎,人生不如意事常之八九啊,男媳妇儿就男媳妇儿吧,老子认了。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当我还沉浸在男媳妇儿的世界里的时候,葛明的声音幕然拔高了,刚刚那羞涩扭捏的氛围早已消失无踪。
“啊?没有啊。”被看出来啦?
“你还敢说你没有,刚刚明明就是一副将就将就的表情!”葛明张牙舞爪的很愤怒。
“真没有,真的。”哄媳妇儿真是一个辛苦活……
“我明明都看到了,你还敢否认!”
“……”
作者有话要说:此乃第一更。
33
33、关于儿子 ...
今天早上陶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一会回一趟村里,我们就没有急着出门,准备等陶方走后再去山上放羊。陶方他来得很早,六点给我打了电话不到七点就到村里了,他说瀚瀚最近很好,可是我看他脸色还是非常差。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借点谷子,最近市场上的谷子好像是出问题了,我稻田里的那些也没到收成的时候,现在先跟你借点,等秋收了再还。”我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可是市场上的谷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陶方再一次来到我家,跟我借谷子呢?
“也不知道怎么的,反正各种传言都有,现在有一些人专门到农家来高价收稻谷,像我们这种种来自己吃的他们最喜欢,但是你可别卖啊,天上也不会掉馅饼,八成又是出事了。”
陶方装走了大概两百斤稻谷,我们毕竟是兄弟俩,也不会真的那么斤斤计较把谷子拿去称,就那种一百斤的大麻袋装个两袋子,下次他再还给我两袋子,就清了。
陶方走了之后我上网查了一下最近的稻谷问题,乱七八糟的说法很多,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政府还没有对粮食的问题做出回应,只说还在确认中。
事情的起因好像是今年新生婴儿出现了高比例的畸形婴儿,有社会人士对这件事展开了追踪和观察,但是有很多孕妇在怀孕期间已经十二分的小心了,几乎没有接触任何可能伤害到胎儿的东西。可是畸形婴儿还是一天天增加。
最后D国一个学者提出的粮食基因问题得到了广泛认同,他主要抨击现在的转基因研究,为了提高产量,人类亵渎了物种的尊严,我们很多入口的食物基因都已经不再单纯。人类食用了千百万年的食物发生了改变,虽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可以证明,但是这位学者还是相信这些基因不单纯的食物将会给我们带来灾难。
其实该学者的这个理论已经提出来有好几年了,当时只是在小范围内引起了关注,并没有得到广泛的宣传。直到全世界的人都面临着断子绝孙的畸形婴儿这个大问题时,他的理念才再次得到关注。
可是已经太晚了,现在的很多农民都不再自己留种,而是去采购那些加工过的高产量粮种,这些粮种被动过什么手脚,谁也说不好。很快的,世界上成立了很多粮食鉴定研究室,专门研究粮食安全。
现在我国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我看了一些在网上发言比较冷静的帖子,大概也就知道这么多了,至于我国政府现在到底准备采取什么样的政策,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总之众说风云。
销毁粮食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要播种传统的粮种,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收获的,全世界有几十亿张嘴巴等着吃饭,难道因为食物不安全,大家就要选择饿死吗?而且现在谁也说不准,粮食问题到底是不是仅仅只是粮种上的问题。
之后的几天果然有不少人道村里来收购粮食,但是因为去年冬天那场雪灾,村民们都心有余悸,所以几乎没有人肯把粮食卖出去,即使那些人开出来的价格都已经赶上天价了。实际上,价格越是开得高,村里人心里就越没底,自然就更加坚定地认为粮食不能卖了。
我想是不是要把山谷里的那些田地再种上,原本我是觉得反正粮食够吃就好,不用种太多,反正我也不想靠这个卖钱。可是现在情况好像产生了变化,粮食成了稀罕物,多多益善。
原本割完稻子的田地还没有翻,翻地是我最头疼的,虽然山谷里的田地不像外面我自家的地那么粘,但是用来种植水稻的田地,经过泡水和自然风干之后,土地总是不那么松软,翻地还是一件非常辛苦的活。
本来打算打听一下哪里有牛卖的,可是最近世道不太好,我们都尽量少出门,家里的粮仓里面也还有一些粮食,听说现在偷粮贼越来越多了。我并不太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山谷里面去,对我来说,山谷是山谷,家是家。
这天我正在费力地翻着地,葛明跑过来说要帮忙,结果刚干了不到半个小时,手掌就起了血泡,我看着有点心疼,他甚至连冬天的冰面都砸不开,哪里能干得了这么重的活呢?
一会儿小龙跑过来说要帮忙,我当他纯粹瞎胡闹,刚要把他打发走,就发现这孩子已经化出了真身,他伸出一只爪子爪住我的锄头,咚咚咚地在地里走了一圈,所过之处就都被翻开一道开了花的地面,,而且还翻得很深,比我自己翻得深一些。
当天下午我就去了一趟临镇,找铁匠订了一把犁,让他特地按照小龙的身高打造。对方虽然很好奇我弄这个东西要怎么用,但是因为我答应他拿粮食换,所以他也就没有多问。这年头粮食比钞票好用多了,还好我卡里也没多少存款,想想那些省吃俭用存钱的人,这会儿才突然发现自己存下来的就快要变成一堆纸,那真是太悲催了。
那个铁匠数度挺快的,不到两天就让我去取货,这会儿电话还能打得通,我在想移动公司哪一天也不再接受钞票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要扛着大米去营业厅充话费。
把这个超重的犁弄回去之后,翻地的速度一下子发生了质的飞跃,以前我累死累活花两三天才能翻一遍的土地,小龙拉着犁走几圈就搞定了,跟玩儿似的。就是化形比较消耗体力,也可能是因为它现在修为还不够的关系,总之那几天他都吃得比较多。因为他劳苦功高,我也就特地宰了一头羊犒劳一下,顺便家里几个也跟着沾沾荤腥。
记得第一次我宰杀自己的山羊的时候,心里颤悠悠的,总觉得膈应得慌,那些羊肉吃起来也是食不知味。但是次数多了,神经自然也就粗了,现在我宰羊很利落,反正被宰杀就是它们已经被注定了的命运,我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让它们感觉到痛苦,最好是一刀毙命。
翻地可以让小龙帮忙,耙地其实也是可以的,就是换个工具而已,有了小龙就像拥有了一台智能农用机,可惜就差了一个播种的功能,收割可能也不会。
之后的育种播种还是让我忙活了好一阵子,等终于可以停下来歇口气的时候,我发现种在木屋边上的葡萄快要成熟了,那几天家里大小几个时不时都爱去葡萄树下看看,等到第一串葡萄终于成熟的时候,就算上面还带着点青,我们还是迫不及待地把它摘了。
这个葡萄品种不错,也许是因为山谷里的土壤特别好,总之长出来的葡萄很甜。
第一串葡萄成熟之后,接下来很快就进入了吃葡萄的季节,我们一家吃得满口生香的时候,我也在心里惦记着陶方他们。瀚瀚现在还是在喝奶的年纪,现在世道不好,弟妹也没什么补充营养,别说什么稀罕物了,怕是连水果都难得吃上。
这么想着,我又往陶方家送了一些葡萄,葡萄放在箩筐里上面盖着一层软软的干草,然后再放一些杂七杂八的素菜,毕竟现在镇上水果已经成了稀罕物。这会儿如果不低调着点,还像以前那样大摇大摆的,必然会招来是非。
自从上次瀚瀚那件事之后,我也陶方家又不知不觉地疏远了很多,我也不再去他们那里自讨没趣。可是家里有了什么好东西,却总是要不自觉地想到他们,毕竟是弟弟呢。
弟妹看到葡萄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下子也笑得十分开心,我母亲虽然板着脸,但是我还是看见她吞了一口口水。等葡萄洗出来之后,大家有说有笑,仿佛又是最亲的一家人了,我听着他们说着最近镇上的事,也听他们说最近瀚瀚又怎么样怎么样了,不知不觉地也坐了一上午,总体挺愉快。
我的侄子瀚瀚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家伙,依依呀呀地很想说话,稍微逗一下就咯咯地笑个不停,笑得口水都留下来了,也不知道把嘴巴合上。看着这个软软的生命,我其实十分羡慕,要是我也有个儿子该有多好啊。
但是这种想法千万不能让葛明知道,不然我就死定了。
晚上回家之后,小龙问我今天去哪儿了,我说去镇上了,他说为什么这次不带他去,我说下次吧。
小龙那一头乱发我最近扎得都烦了,就从柜子里找出一块我母亲以前的花衣裳,剪了一块布下来,每天早上就给他稍微扎下头发然后把整个脑门包起来,这样一来省事了不少。
这孩子小胳膊小腿的,整个人长得也白嫩,配着一块花布抱头,也挺有些时尚达人的味道。
这要是我儿子该有多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此乃第二更。
34
34、粮食等级 ...
粮食市场终于开始实行了管制,市场上所有的粮食销售点都迎来了一次大规模检查,有半个月里,国内的整个粮食市场都停止了交易。等市场重新运行的时候,粮食已经被分成了一二三个等级,一等粮为优质粮,二等粮为安全粮,三等粮为可食用粮。
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的三等粮食区分,不过就是个安全等级的区别。一等粮是传统的粮种种植出来的粮食,二等安全粮的标准大家无从知晓,但是三等可食用粮,肯定还是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基因危害。可食用,但是吃死了是你自家的事。
而这样一个粮食体制,又大大地提高了粮食的价格,一等粮就不说了,那些有钱人有的是银子可以砸,价格一天天的水涨船高。普通老百姓大多都吃安全粮,可是这个安全粮的价格也不低,大家都不愿意吃可食用粮,那么这个安全粮必定也是供不应求。而且鉴定这个过程,本身也给粮食增加了成本。
粮价的升高又给在城里生活着的人们带来了更大的压力,本来已经被水灾和热病折磨得几乎要崩溃的神经又迎来了一次新的挑战,有一些城市出现了大批的自杀者,网络上面关于各种各样的消极言论也被网民们推崇,这个社会已经面临着崩溃的边缘。
今天晚上我看新闻,一则报道说警方昨天在首都抓获了一个犯罪团伙,说起来这伙人也就是搞粮食买卖的,只是这个买卖的过程涉及了欺诈。他们这个团伙有两队人马组成,一队人马在城里联系买主,另一队人马到乡下联系“卖家”,这个卖家并不是真正愿意卖粮的农户。而是他们用钱收买下来的帮着他们演戏的本地人。把从城里买来的可食用粮运到农户家里,让其谎称这些粮食都是自家产的,然后带着一批城里人去他家里购买,所得的钱农户得小头,他们得大头。
本来他们做得也十分隐秘,而且就目前的粮食市场确实给了他们钻空子的机会。但是他们就算再狡猾,也抵不过国家武器,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就是粮食问题,全国上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块,这些人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顶风作案,实在是蠢极了。
我们镇上也有人到村里相熟的农户家买粮食的,虽然大家都不怎么愿意卖,可是抵不住价钱高,而且其中又牵扯到一些人情,最后也有卖掉一些的,但是总体不多。
网上说O洲几个发达国家在这次转基因问题中受害很轻,主要是他们人口压力不大,很多国家十几年前就开始了人口负增长。所以相对的,转基因的诱惑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很严重。也许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比如那边存在着大量的卫道士,又或者是那边的教育水平比较高,人民也更有觉悟之类的。
M国作为一个粮食大国和人口大国,这一次也是深受其害,虽然本国也早就禁止了一些转基因食品的流通,但是在诱惑面前,并不是人人都能管住自己的。所以很多农场主不通过政府眼皮子底下的市场,也可以轻易的弄到很多转基因粮种。有些食品被鱼目混珠弄进了市场,更大一部分都进了那些畜牧场。因为西方人饮食结构的问题,这些肉类大量出口流入O洲等国,所以这次O洲国家也不能算是幸免于难。
畸形婴儿的问题被推到人们眼前的时候,各国都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粮食鉴定,结果让人无法乐观。在媒体透明化的西方国家,游街示众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激动的市民集结后去砸农业研究所的,一时间社会就动荡了起来。
现在,农业学家基因学家,再也不是什么好的称号的,大家开始对这些研究抱有仇视的情绪,不论好坏不分是非。只要是涉及基因研究的,都会被自己的左右邻居亲朋好友唾弃,没人管你是不是也参加了转基因研究。
不久之后传出了一些科学家受到迫害的消息,甚至网络上还有很多人叫好。基督教徒们也没有对这些科学家展现怜悯博爱的一面,他们认为这些科学家都是罪人,应该受到惩罚。
激进的人们甚至冲到那些研究所职员的家中,砸坏他们的东西,打伤他们的家人,夺走他们的粮食,然后有些还会留下一袋可食用粮当做纪念。
警方虽然进行了控制,但是他们没有办法保护所有研究所的成员,毕竟他们也不仅仅是为科学家服务的,这个社会还需要他们维护治安。而那些被抓捕的破坏者,除了有些案情严重涉及谋杀的被判了刑,那些砸东西打人的,大多不了了之。
面对着空前的民愤,法律也显得十分无力,不被人民认可的法律就没有生存空间。除非政府要站在与所有人敌对的那一方,但是政府不可能这么干,政府代表的从来都只是权利,而不是正义。
外面好像已经是一团乱了,我们镇上基本上还算比较安宁,几乎所有人都在想着,等到明年,自己也要到山上去开一块地,无论谁来制止都不顶用。
陶方说他明年要多种一点地,到山上去再开出几块,种点红薯也是好的。我觉得他不应该这么想,他现在的压力已经很大了,我这个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弟弟,这几年简直要变一个人似的,已经慢慢地被生活压弯了脊梁。
有一天他问我这两年是不是又长高了,我们两个人比了一下,我比他还要高出了半跟手指,他笑了笑说我发育可真晚。这是我的记忆中,第一次发现自己长得比他高,从小到大,我都是瘦弱矮小的那一个。但是这个发现,并没有给我带来丝毫的喜悦。
眼下还不到八月,地里的稻子都还没到收获的时候,我每天到山上去割草,没几天也割了不小的一堆。看着山谷里的那块草地,我在想到底是要开垦了种上水稻,还是挖个池塘养点鱼呢?
稻田我现在已经有了不少,一个人从播种到收割也十分辛苦,但是稻米却是多多益善。养鱼的话,就目前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山上那个水库里的鱼精得很,一般去钓的话很难钓到,但是随着小龙的水性越来越好,时不时就要下去扑几条上来改善伙食。
我问了家里其他成员的意见,大家都说挖池塘。小黑爱吃鱼,多多益善,小龙说挖个大池塘以后可以在里面游泳,葛明的意思是种点莲藕。
既然大家都说挖池塘,那就挖池塘吧,我们一家大小不管是人类还是非人类都加入到了这次挖池塘的劳动中。小龙和小黑是主力,小龙化出原形,猫下腰来,用爪子在地上刨几下,小黑的门板就被装得满满的了,然后它要把那些土拉到小溪对面的树林一角堆起来。
池塘选在小溪的上游,就离原本的那个小水潭不远,那群羊也被赶到小溪的下游去了,山谷的最后面,用栅栏把草地和树林都围进去一小块,小溪也从里面穿过。从此以后羊群喝水就方便了很多,有草地可以活动,也可以在大树下休息,生活条件很是不错的。
池塘挖得不是很大,也就五六十个平方的样子,我和葛明到外面捡了一些砖块,上次程寡妇他们那栋塌掉的房子就有不少砖,因为村里人都嫌那栋房子晦气,也没什么人去捡砖,最后便宜了我们。
池塘边的泥土泡了水,就会变得很泥泞显得特别脏,我们就是要在池塘边上铺出一条砖路,一方面显得干净,一方面不容易打滑。这活小黑和小龙帮不上忙,我和葛明两个人慢慢弄,不到一天也都做好了。
小黑很高兴,第二天久指使这小龙去水库里捉了不少鱼,拿水桶装着,满了就让我倒进山谷中的池塘里,让后把桶子拿出来继续捉。我担心地看了小龙一眼,这娃一直泡在水里,不会泡坏吧?但是看他被小黑指使得那么高兴,我也不太好过去扫兴,毕竟是龙呢,泡泡水应该没事。
要说小黑和小龙,实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组合,小龙简直就是小黑的应声虫,小黑指哪儿他打哪儿,绝对是高高兴兴的。不过小黑对小龙也挺好就是了,每天驮着他上山下山,好像也驮得挺高兴的,有好吃的都得给小龙留一半。
看着这一龙一狗之间跨物种的友谊,我就觉得自个儿跟葛明那点事其实也不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还在码字,咱晚一些再更一章。
35
35、粮食保卫战 ...
陶方跟我说,现在镇上有很多人家都吃不起安全粮了,只好买一些安全粮再买一些可食用粮,家里的大人都吃可食用的,那点安全粮都留给小孩吃。可是现在外面这么乱,如果大人出了事,小孩子又要怎么活下去呢?
在这种困难的时刻,老人就显得尤为多余,原本生活宽裕的时候谁也不会计较家里多一张嘴,但是现在粮食问题日益突出,大家又都开始斤斤计较起来。尤其是我的爷爷奶奶他们那一代,那一辈的人基本上都有很多个孩子,养儿防老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其实儿子多了,并不等于老了就一定可以吃上饭。
几个兄弟间相互推诿赡养老人的责任,这种事在现在的镇上已经根本不稀奇了,以前人们可能还会拿去在茶余饭后说说,现在大家连说的心情都没有了。甚至,很多人都能理解这其中深深的无奈,因为自己也已经被生活逼到了这副田地。
上午我去镇里送菜,回来的时候又下去了雨,陶方给了我一把雨伞,我撑着伞站在路边等葛明开车来接我。从镇上到我们村的那趟车又停了,葛明说现在加油很难,再过不久我们出行可能都得靠小黑了。
路边有个老头在卖扫把,他就戴了一个斗笠,没打伞也没穿雨衣,雨水打在身上,他好像也没什么感觉一样。站在他身边,我觉得很不自在,他淋着雨我打着伞,他被生活逼迫着,而我却活的十分滋润,他连饭都吃不上,而我家里的粮仓满满的都是稻谷。
这种感觉很不好,我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坏事一样。我知道,他的扫帚必定是没人买的,这种吃不饱饭的时候,谁愿意花钱买一把扫帚?
好不容易葛明来了,我逃也似的上了车,葛明看了路边那个老头一眼,没有说什么就开车回家了。我其实不了解葛明这个人,他有时候好像跟我很亲密,但是像刚刚,他看那个老头的眼神,又让我觉得很陌生。
回到家里吃了午饭,因为不用放羊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我们几个人就在家里打起了扑克。三个人玩斗地主,小黑就当小龙的狗头军师,玩得也是有模有样。玩累了就下楼弄点吃的,晚上的时候再看看电视,我就想这电视还能看多久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电了。最近我总是在想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世界末日什么的,这种感觉很不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了三合院那边传来唢呐二胡的声音,最近村里时不时就有人去世。我们这里的丧葬习俗中,开火光要三日,一日清光、二日火光、三日功德在阴间见光明。
吹唢呐的人很厉害,一吹起来都不用换气,二胡的声音也很哀婉悠扬,偶尔还有横笛Сhā进去吹一段,配着锣鼓的声响。村里最近很热闹,这种没完没了的热闹让人更加绝望。
葛明最近在布置山谷中的那个木屋,他在里面添置了很多生活用品,吃穿用度一应俱全,随时都可以搬进去住人了。那个刚刚挖出来的池塘也被他种上了莲藕,这会儿开花的时节已经过了,等到明年初夏,大概就可以看到莲花了吧。
有些水果已经过季了,像杨梅琵琶什么的,只好等到明年才能吃到,橘子和柚子还没成熟,李子倒是快熟了,但是我怕酸,不太喜欢吃,小黑也从来不碰,家里就小龙最喜欢,葛明偶尔吃点。
那颗李子树长了不少李子,除了小龙吃掉的,还剩挺多,这东西也不能放,我想送一些给弟媳吃好了,葛明却说要留着自己泡酒。这年头连饭都吃不上了,谁会拿粮食去酿酒?果然,镇上的白酒卖的特别贵,但是葛明坚持要买,买就买吧,反正钞票留着也没啥用。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那些李子加了白酒泡了一大罐子,就被放在木屋里一个显眼的地方。我去看过他布置的房子,这家伙简直把那里当新房一样布置,看得出来是用了很多心思的。这让我觉得他是真的想要留下来跟我过日子。
但是我并不想住在山谷里,我更愿意住在原来的老房子里,就在村子上住着。到底是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就是隐隐的,在心里对那个山谷有些排斥,仿佛只要我完全住到里面去了,就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关系了一样,我不喜欢这样。
虽然这个世界并不十分美好,我与身边的那些人关系也都很淡薄,但是我还是愿意踏踏实实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不管日子过得好还是不好,只有这样,我心里才真正觉得安稳。
进入八月的时候,我们镇的气氛已经凝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政府把火化场免费向人们开放,而且鼓励海葬。以前政府也试着宣传过海葬,但是并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我们这里的人对于葬礼尤其执着,老人过世了之后必定要搞一个热闹铺张的葬礼。
这一次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海葬最大的优点就是省钱,他们现在饭都快吃不上了,哪里有钱去修什么坟墓。
每天都有火化场的车子在我们镇上穿梭,有几位老人一人搬了一张凳子坐在桥头的大树下,看着那条进出镇必经的公路上,每天有几辆火化场的车子经过。
这些老人好像疯了一样,每天都坐在那里数车,数完了就到处去说,今天又有几辆车子来了,比昨天又多了几辆。这些数字就像一道催命符,一天一天地消磨着所有人的希望。我们无法理解这些老人的心态,不能明白以前看着和蔼可亲的老人们,怎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恶毒。
整个镇子都笼罩着一层死气,死亡的威胁和饥饿的折磨很快让一部分人最先开始崩溃了。有人疯了有人自杀了,也有人开始走向了犯罪的道路,镇子里已经不再安全。
政府采取的行动也很果断,对于那些行为恶劣的杀人强/奸抢劫犯,一律采取强硬政策,本来已经逐渐淡出人们视野的死刑,又得到了一个展现它存在必要性的机会。高压政策实施了没几天,镇上就消停了不少,可是这并不等于那些已经把道德踩在脚底的人们已经放弃了犯罪,他们只是更隐蔽了,或者还在忍耐之中。
八月六日夜里,我们村遭到了一伙犯罪团伙的攻击,他们大多数都拿着大把的西瓜刀,还有一个像头头的样子的家伙有配枪。枪声在夜里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乱了套,这些人说只要我们乖乖交出粮食,就放过大家。
我没有问其他人的意愿,匆匆把葛明和小龙小黑送进山谷,然后独自出来,跑去和村里人汇合了,这种时候,我没有理由一个人躲起来。
村里几个主事的只要相互对上一眼,就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所有的女人小孩和老人都被带去藏了起来。我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们村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三合院正屋后头有一棵凤阳树,树下有一口枯井,他们从井口下去,然后在上面就看不到人影了,估计下面早已经被做过手脚。
男人们还有少数几个不愿意下去的老人,就着熟悉的地形,和那伙人开始躲猫猫。因为是在夜里,村民们不吭声,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我们躲在了哪里,电闸早就已经被砸了,村里一片乌黑。
早在这伙人刚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打了110,但是大家心知肚明,就我们镇上的那几个警察,根本不可能会跑来跟这一群人火拼,只能求助外援。
那些人好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胡乱地朝着黑压压的屋子开了几枪,却不敢走散,一队人马集中在一起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寻找粮食。他们没有散开,我们就没有办法,人家手里也没有枪,这个时候暴露了就是死路一条。
我身边那个大叔一直没有吭声,但是我知道他忍得很辛苦,那群狗日的进了屋子之后乱砸乱打,没一会儿就搬了几袋谷子出来,因为麻袋口没扎好,谷粒撒了一地。
等他们进了三合院左边第三间屋子的时候,我身边的人动了一下好像打算跑出去拼命,我赶紧扑过去摁住,这种时候,大家都在拼命忍耐,粮食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但是也有少数几个人,觉得粮食比命重要。
有个急性子的汉子,最终还是没能忍过去,抓着一把砍柴用的砍刀,偷偷摸到这群人后头,一刀就砍掉一个家伙的脑袋。还没等那群人反应过来,就又有人加入了战局,形势已经不可挽回。越来越多的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那人开枪了,有人倒了下去……
我觉得脑袋有点蒙,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个男人的脑袋。
我把那个脑袋丢到地上,然后把他的枪捡起来放在自己兜里,其他几个人好像吓坏了,拿着西瓜刀一直后退。这些人称不上穷凶极恶,大概也都是被生活逼急了,于是跟着一个有枪的,想到乡下弄点粮食。可是他们既然已经提起了刀,就再也不可能放得下了,这个世道太差,日子过得太不容易,抢劫这一行当,好像就成了他们唯一可以看到光明的道路。
几个愣神的家伙一下子就被村里人制伏了,就在大家想着要怎么处置这些强盗的时候,一辆车开进了村子,车灯照得三合院里亮堂堂的,一地的鲜血,在灯光下显得尤为刺目。这时候我才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杀人了,口袋里还有一把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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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传说中的安全区 ...
来的是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车上下来的也都是全副武装,他们的武器也都是电视上面经常看到的大家伙。这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警察,而是驻扎在附近的部队。
在一个个黑黝黝的枪口下,我们乖乖放下手里的武器,那手举到头顶上,然后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刚刚是你们这里打的110吗?”
“是我们打的,同志,他们都是强盗,到我们村来抢粮食的。”已经有村民迫不及待地开口解释了,毕竟今天晚上死了三个人,已经不是一般的打架斗殴事件了。
“这几个人就是?”那人抬起穿着黑色皮靴的脚踢了踢地上几个被我们制伏的家伙。
“对,就是他们,他们来我们村里,说要我们的粮食,还带了枪,我们干了一场。”村里人都有些紧张,在这种时候,是千万不能进监狱的,进去了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现在连待在外面的人都吃不饱,那里面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枪呢?”那他抬起眼看了一圈,我目光投在了我身上,我乖乖摸出口袋里的枪送过去。其实我们认识的,我在基地附近见过他,我们还一起斗过狗,之后小黑得意了很多天。不过这个人就是习惯板着脸,远不如另一个圆脸的军官亲切,看起来有点吓人。
他接过枪,都没看两眼,就直接揣自己兜里了。“因为事情比较特殊,是你们村子受到了攻击,所以今天就先把这些人带走,你们把尸体处理一下,先别急着火化,明天可能还有人过来做尸检。你们明天一早,自觉一点到派出所去做一个笔录,基本上就没事了。”
这个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们唯一听出来的信息就是好像不用坐牢了。他让手下把那些抢匪都扭上车,然后又把地上不属于我们村的两具尸体也带走了。临走之前还朝我招招手,我就跟着他走了一段路。
沿着黑压压的村路往村口走,我们一直走到马路边的时候他才停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身手不错,我啊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笑了笑,然后把那把手枪又还给了我,顺便把那个死人身上的一包弹药也一起给我。
“留着防身。”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要以前我肯定不能这么干。”然后就上了车子延长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一把手枪和一包弹药,想了想还是收进衣服里面,然后回到了村里。枯井下面的老人和小孩都已经被放了出来,死去的那个中年男人家里有只有一个女儿,他老婆也已经上了年纪,这会儿颤悠悠地坐在她男人身边,想哭又哭不出来。
他女儿陶秀秀也有二十多了,前年刚刚大学毕业,去年那么一闹,老两口就不放心她在外头打工,刚开春让她辞去城里的工作回了家。他们女儿长得漂亮,文化程度又高,是村里几个小伙子眼馋的对象,镇上也有几户人家知道这么个姑娘,正托人说亲呢。
他家女儿是真的吃香,如果仅仅是上乘的品貌和学历,还不足以让她这么吃香。镇上那些人家,眼馋的是他们家只有一个女儿,而且老两口还有不少地。她以前还端着,不肯去相亲什么的,这会儿恐怕是由不得她了,她老父去世了,老娘又没什么主意,家里只好全靠着这个年轻女子自己挑起来,找个男人依靠,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和村里人约好明天八点到村口碰面一起去派出所之后,我就独自回家了。回去之后我没有马上去山谷里把葛明他们接出来,而是先烧水洗了个澡,一边烧着火,我一边就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丢进灶膛里烧掉,那把手枪也被我藏在柴火堆里。
等把自己彻底收拾好了,又对着镜子摆好表情,然后才到山谷里去接葛明他们。
葛明淡淡的瞟了我一眼,出了山谷之后他拍了拍小黑的脑袋,小黑立马飞快地朝楼下跑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口里叼着的赫然就是那把我千辛万苦藏匿起来的手枪。
“不错啊,学会藏东西啊了?”葛明三两下就把那支手枪拆了,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吹一下那个,玩得十分顺手。
“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虽然说好了不对他瞒事情,但是今天这种情况比较特殊。
葛明放下手枪,抬起头来看我,表情很认真,我从来都没见他这么认真过,明明也没做错什么事,我还是忍不住觉得心虚。
“陶亮。”每次他直呼我的名字,我都会觉得心里一阵紧张。
“啊?”我觉得自己就像一直呆头鹅。
“我是认真的。”他定定地看着我,不容我有一点点的怀疑。
“恩。”
“恩是什么意思,我说我是认真的。”他微微扬起下巴。
“我知道了,那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也抬起眼来看他,努力让他明白我也很认真。
把小黑和小龙打发回自己房间睡觉,我们也关灯休息,这一晚我一直崩着神经,这会儿总算是缓过来了。
“这种事最好不要有下次。”睡着前我听到葛明愤愤地这么说了一句。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到村口起集合了,我以为自己要在派出所待上一整天,所以早早的给他们做好了一天的饭菜,临走的时候又往自己怀里揣了一个饭团。
葛明说他要去一趟县城,顺路可以带我们去镇山,有顺风车可以做,大伙儿都挺高兴的。都是大老爷们,平时在田地里干活也都不讲究什么,大家连凳子都没搬,一群人在葛明的皮卡后车厢里或坐或站,没一会儿就到了镇上。
派出所的同志出奇的好说话,基本上就没有为难我们,只是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做了记录,然后就告诉我们可以回家了。大家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是能早点回家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葛明刚好也买好了东西,正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就一起在路边等等,一会儿还能搭车回去。
那个买扫帚的老大爷还在那个地方,还是一个人,戴着一顶斗笠,前面摆着一堆扫帚。我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大爷,这扫帚咋卖?”
“五块钱一把。”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言。
我伸手掏了掏口袋,说:“忘带钱了,我身上就一个饭团,能抵五块钱吗?”
“安全粮吗?”那大爷的眼睛终于亮了亮。
“挺安全的吧,都是自家种的粮食。”
“那行,你自己挑一把吧。”那大爷抬起头来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又转头看了看我身边的那一群村民,像是终于放心了。
这大爷的扫帚做的很不错,我虽然手工好,但是确实没有绑过扫帚,主要是这东西太便宜,买一把就能用上好久,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自己做。他的扫帚虽然是做得很好,可是现在再精细的东西也很难换来几顿饱饭了,何况是扫帚。
我看着他把饭团收进怀里,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些喜色,自己心里也有一点高兴。我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并没有什么意义,一个饭团也不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可是我们能不能不要想那么远,就只看当前,就像现在,我给了这个老头一个饭团,换来了一把扫帚,他挺高兴的,我也挺高兴的,这不就挺好的吗?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始,就很难停下来了,从那天那之后,我每次去镇上,都要往怀里揣一个饭团,回来的时候也照例会带回一把扫帚。我的饭团越捏越大,那个老头看到我的时候也笑得越来越灿烂。可是我并没有觉得开心,有一些空虚的情绪根本没办法抑制,就像这条街道,一天比一天更加空荡。
从八月下旬开始,镇上开始流传起安全区的说法,据说只要住到里面去,就再也不用担心蚊子的问题了。还说那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是政府从去年冬天之后开始筹备兴建的,只要住到里面,不仅夏天不用怕蚊子,就连冬天也再不用受到寒冷的威胁。
可是这毕竟也只是传言而已,事实上,现在谁也说不上来所谓的安全区,到底是世外桃源,还是政府的一块试验田。陶方他们心动了,主要是因为现在镇上太乱,他们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什么时候强盗就会闯进家里来。我母亲坚信只有进安全区,才是最明智的,这外面的人都将会被政府遗弃。
安全区也不是那么好进的,每个地区都有名额,我们镇上甚至都没有公布这条消息,也幸好现在还没有断电,有线电视和网路都在正常运作,镇上的人们也没有完全闭塞。
可是就算知道消息又能怎么样?没有关系的话根本就没你什么事,就算是有关系,也不一定人人都能凑出入住费。安全区也不是免费给你住的,他们不要钱,但是他们要粮,按人头每人五百斤,要求必须都是一等优质粮,不然免谈。
陶方他们是想要进去,可是没有粮食能怎么办?他四个人就是两千斤,陶方地里的粮食还没有收获,哪里来的两千斤一等粮?我仓库里倒是还有一些,可是也不够两千斤。
这种时候,他们也不好跟我开这个口,毕竟他们不知道我有山谷的事,这会儿要是把我的粮食都拿走了,我吃什么?我也不想让他们去什么安全区,我觉得他们去哪儿都没有待在镇上安全,这会儿哪儿哪儿都乱,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净土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下午停了好几个小时的电,今天双更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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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守稻田 ...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就在这当口,陶方家里却出了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进贼了,那小偷半夜里挖了他们家的门进去偷东西,还没走呢,就被我母亲发现了,然后她又把大家都吵醒了,小偷没走成,又都是熟人,一下子恼羞成怒把陶方给打伤了。然后还扬言说过阵子还要来找他们晦气,家里两个女人都吓坏了。
陶方说他没什么事,就是陶文瀚被吓坏了,这两天都不怎么好,总哭。
前一天我和陶方刚通过电话,第二天我母亲就来村子里找我了,陶方夫妇赶到的时候,她正跪在地上给我磕头。她说她对不起我,说让我帮着弄粮食吧,只要凑够两千斤,下辈子她给我做牛做马……
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搞笑了,我到底做了些什么,竟然能让自己的亲生母亲跪在地上给我磕头?村子里已经有人出来看热闹了,这些人,有热闹看连蚊子都不怕了。
陶方和弟妹赶紧过来拉我母亲,可是她说什么都不肯起来,她今天好像打定主意要逼我点头。因为她是我母亲,她向我磕头,我要怎么拒绝?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悲哀的了,她今年都五十了,甚至都还没有学会做人。
我抬头看了看陶方,问他想去安全区吗?陶方避开了我的视线,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弟妹一直低着头,后来干脆背过身去了。既然大家都这么想去安全区,那么我作为母亲的长子,陶方的大哥,也该出些力气成全了他们吧。
当下我就拿起手机给朱卫国打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帮我弄四个安全区的名额,他说早给我留好了,就是一直没抽出空给我打电话。
“我给你弄了六个名额,你母亲和弟弟他们也都给留了,我记得你家还有一条狗不是吗?这样一来就得要三千斤优质粮,你凑得出来吗?”
“不用那么多,我只要四个就好。”
“怎么?有谁不去吗?难道是你……”
“家里还得留人才行,地里的稻子眼看着就要成熟了,不能没人收啊。”我勉强挤出几声笑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这都什么时候了,命都没有了还要稻子做什么?”
“呵呵……”
“不过你既然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说了,这年头,谁也说不准到底哪里才真的安全。我待会儿跟你们那边的人再打个招呼,你们先准备好粮食,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谢谢你!”谢字很轻,但是我还是说了。
“谢什么啊,这世道,过了今天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了,我要是去了地底下,总得要跟我家老爷子有个交代吧。”
挂上了电话,我跟他们说名额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他们几个都有点震惊,我母亲就是想要我帮着凑粮食,安全区能不能进得了她心里根本就没底,就是想着这一人五百斤的粮食不是人人都能交上的,自己只要把粮食准备好,到时候多少还有希望。却不想,我一个电话就把事情都敲定了。
看着他们疑惑的眼神,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说对方是我以前偶人认识的贵人,并没有向他们泄露朱卫国的身份。当时他给我电话的时候,就跟我说不要让别人知道,自然是怕麻烦。
至于粮食,我家去年秋天收获的稻谷,吃了一年之后剩下的那大半粮仓,装起来称一称,也就一千两百多斤。剩下的将近八百斤我只好用羊群跟附近的居民换,没办法,他们不知道我有山谷,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我开出来的价格是一斤羊换一斤粮,当然,羊是整头整头的卖。也许有人会觉得这太不合理了,羊肉跟稻谷的价格差太多,但是我们村里人可不会这么想。
大家是这么算的,一斤羊并不是只有肉,还有不少骨头,一头羊宰杀下来,还有不少不能吃的下水皮毛,这么一来,其实一斤羊还没有一斤粮填肚子。但是羊肉多少还是有些诱惑,所以我最终换来了足够的粮食,羊群里又少了十几头山羊。
第二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让我们去县城的城南路107号仓库交粮,我和葛明载着两千斤粮食就去了。到那里交粮的人很多,一排的库房,全部用来堆放粮食,我们排队一直排到下午两点才把粮食交上。对方给我们开了一张条子,就写明收了两千斤优质粮,等待鉴定,上面连个印章都没有,如果不是还有朱卫国这么个人,我肯定会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回到镇里之后我去了一趟陶方家,跟他们说粮已经交了,然后再把条子给了他,让他们收拾收拾,这个星期五左右会有车子来镇上接人,到时候我给他们打电话。因为朱卫国给我们这边的负责人留的是我的号码,所以现在所有的事都要经过我这里。
第二天镇政府门口贴了一张告示,说是安全区的名额还有七个,想去的人赶紧报名,我们村也有一户人家去了,走的时候还用房子跟邻居换了一百多斤粮食。不得不说我母亲有时候还是有些心眼的,就算没有我那个电话,只要凑够了粮食,最后还是有点机会的。
陶方走那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家里的粮食让我帮着收了,也不知道够不够两千斤。还说以后外面如果不好了,他在里面也找找门路,看能不能把我也弄进去,我说不用了,我就待在村里。
他说,如果日子过得好,到时候去那边看看他们。我答应了。
这一批人走了不到一个星期,镇上就停电了,说是要节约能源,供给那些重要的地方。移动营业厅门口用黑色油漆喷着“暂停营业”这四个大字,好像还有重新开张的一天似的。
镇上更安静了,陶方他们走了之后,我也就不怎么去了。葛明前阵子买了不少东西,就算几年不出门,我们也都不缺什么生活用品。我买的最多的是扫帚,不知道这些扫帚用完的那一天,这个世界究竟会是雨过天晴,还是万劫不复。
转眼就到了九月份,田里的稻谷开始慢慢成熟了,今年注定是不太平的一年,就连田里的稻谷都有人偷。我们村的人必须每晚守在田头,因为担心怕来偷谷子的人太多,晚上大家全部要去,白天轮流去。
到后来因为睡觉的时间不够,大家干脆在地头搭了几个板子,就睡那儿了。晚上轮流起来守夜,一有风吹草动就把所有人都叫起来。
秋天的蚊子很凶,大家不管白天黑夜都穿着长衣长裤,夜里还要烧个火堆,放点驱蚊的草木叶子进去,白天也要在人待着的地方点上蚊香。蚊子再凶,我们还是要守在田头,被蚊子叮一下也未必就百分百会死,但是到了冬天如果没有粮食的话,那村里这些人就必死无疑了。
我家在村里有陶方他种的那些地,山上的水库下边还有我自己种的几块地。这么一来我们只好兵分两路,我一个人跟着村民们守村子附近的田地,葛明他们就在山上搭一个窝棚,守这水库那边。
有时候我会趁着田地里人多的时候,偷偷溜回家做点好吃的送去山上,这阵子大家都馋坏了,风餐露宿的。小黑和小龙喜欢去水库边玩,抓到的鱼多了,水桶都放不下,他们就在水库边挖了一个小水坑,每次我一去就让我赶紧把鱼收山谷里。
葛明最近脸色不怎么好,吃的不好,一天到晚大太阳的晒着,小脸都黄了,看得我有些心疼。
后来村里人说我怎么老是偷溜,地里头的庄稼还要不要了,我就说回家做饭去了,山上不是还有几个呢么。再后来我做完饭就不往山上送了,小黑和小龙准点会回家取,我经常也都带着午饭去田头和大伙儿一块儿吃,。
基本上我家的伙食在村子里算是比较好的,大伙儿时不时也爱来我这里沾点荤腥,时间久了,对于我回家做饭这回事,也都宽容了许多。我有时候会偷偷往自己那份菜里滴几滴血,看着旁边的人将它们夹起来吃到肚子里,心里有点窃喜。就是我现在味觉太过灵敏,吃自己的血感觉总是有点奇怪。
来偷谷子的人各种各样的都有,有时候是老人小孩,我们也不好对他没下手,就是抓过来推搡几下再骂上两句,完了警告说下次再来就打断他的腿,最后放人。
年轻人的话我们一般不会手软,揍一顿是省不了的,态度蛮横一点的,就扭送派出所,现在我们一般不送人去派出所,主要是现在关于监狱有很多恐怖的传言。大家都不容易,谁也不想就这么断了对方活路。
有一天来了个女人,那女人长得不错,来偷谷子被我们村里人抓到了,当时她就哭哭啼啼的,我们几个大男人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那女人就说自己家里多惨,老公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家里两个孩子还饿着肚子呢,让我给她点粮食,给一点就好,让她干嘛她都答应。
村里几个男人有点心动,可是这种事,想想又觉得不到好,这边还犹豫着呢,那边村口就出来几个拿着扫把棒槌的妇女,一边叫桑着一边往这里来。口里喊着的无非是狐狸精花娘荡妇不要脸什么的。
那个刚刚还坐在地上哭的女子一看情形不好,站起来拔腿就跑,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村里那些女人还叉着腰站在田头骂,骂那个女人不要脸,骂着骂着又骂起了自家男人,再骂着骂着又有人哭了起来,说如今这日子多么多么不容易……
本来就是抓到一个偷稻贼,结果这一天下来跟唱戏似地,我们村好不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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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收谷子 ...
好不容易熬到稻子可以收割的时候,我家的米缸也快要见底了,等打了新谷子,我们就去再去镇上碾一次米,辛苦了这么久,怎么着也得先吃上点新米。
可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有很多活要干,陶方当时就种了不少地,他和我母亲连个人日以夜继的劳作,生怕这一年冬天又不够吃,结果现在所有的庄稼却都留给了我一个人,我也上不上来自己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总之秋收是个重活。
葛明依旧在山上看着水库下面的那几块地,我跟着村里人把下面几块稻田先给收了,人家都是父子兄弟夫妻成群结队地在地里干活,力气大的男人是主力,不仅要割稻子,还要负责起搬运的活儿,家里有老人的,女人也可以下地,家务活就留给老人去做,中午还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我们家这几天吃得都很简单,早上也吃饭,做满满的一大锅,吃一半留一半到中午,我中午甚至不回家,包个饭团往里面夹几根青菜几块腊肉,中午坐在田头啃完了再去干活。等忙活了一天之后,我一般会在傍晚的时候溜回家去做个晚饭,完了还得到田头继续蹲着,只要稻子还没收完,就要一直防着别人来偷。
葛明那山上比我们村里还凶险,还好有小黑和小龙,遇上小偷一般都小黑出马,那些人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凶的狗,被咬了几次也是怕了。听说又一次他们一群人集结着去的,肯定是摸清了情况欺负葛明他们人少。
葛明的力气并不是很大,这只是相对我来说的,基本上,他不比大多数男人柔弱。而且这厮动作灵敏得很,打架相当有一套,我见过几次以后,严重怀疑他读书那会儿就是个问题学生。
那群人最后被扭送派出所了,因为他们的情节已经严重到超出了我们愿意容忍的范围。那一次之后小龙对葛明有了崇拜的情绪,一天到晚跟前跟后的,说是要学,搞得小黑有些失落。
葛明在山上吃不好睡不好,走也走不开,我在山下累得跟头驴似地,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等到别人家的稻谷都已经差不多收完了的时候,我家还剩下一片地没收,这活我一个人起码还得干两天。我找村里一个大叔商量让他给我帮忙,按辈分其实我要叫他大爷,他年纪虽然比我爸还小,但是辈分却是跟我爷爷一辈,村里人管他叫陶十五。当初告诉我羊场地址的,也就是他。
他问我说工钱怎么算,我说他明天帮我把那块地的稻子收了,他给他三十斤谷子。他说三十斤是以前的行情了,现在粮食金贵,给二十斤就够了。
当天晚上,村里人因为都已经收割好了,所以不再去田头守夜,但是我还得守着。天快黑那会儿,陶十五也出来了,说是两个人有个照应。听他这么说,我心头有些暖,这个人果真是不错的。
第二天我们合力把田里的稻子收了,全部都堆到我家院子里,我们俩都是手脚麻利的,下午太阳没下山,活就干完了。我回家做了几个好菜,给陶十五也送过去一份。他说给二十斤谷子,我就给二十斤,他帮我守夜,我做几个热菜送过去也是应该的。
陶十五是个光棍,或者说是鳏夫。他老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那会儿也没什么医疗技术,最后大人小孩都没保住。他今年五十一了,至今没有再娶,头上还有一对老父母,老两口身体挺好的,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在村里也是说一不二的。
老头子老太太看到我来了都挺高兴的,说这年头像我这么实诚的年轻人已经是不多了,说我母亲这一次做得不地道,让我把心放宽一些,年轻人吃点亏没啥大不了的。那老太太就更村里所有的老太太一样,唠叨起来没完,那老头也跟村里其他的老头一样,喜欢拿着水烟坐在那里吧嗒吧嗒抽着,半天不用说上一句话。
陶十五问我山上的活还要不要帮忙,我自然是求之不得。这陶十五也是个实在人,不过跟我的这种实在不一样。他一个死了老婆的光棍,陪着一对老父母生活了这么多年,村里愣是没人敢讲他是非。
有了陶十五的帮忙,水库上的田地我们花了三天就把稻子全部收回家了。我们家的几个也全部投入到劳动中去了。
小黑现在已经是村里一景了,主要是他拉粮的过程太过震撼,你能想象一只大黑狗拉着一块门板在山上如履平地的情形吗?虽然他在冬天的时候也拉过雪橇,可是那毕竟是在雪地上啊,跟现在的那些山路,在难度系数上差别太大。
葛明这几天因为帮着干活,手里起了好多水泡,前一天的还没好,第二天又起来很多新的。我说山谷里不是有很多药材吗?不要心疼,该用的时候咱就得用。葛明却说就要让它起水泡起茧子,不然他那双手永远干不了农活。
我本来想说这些活都给我一个人来干就好了,但是想想也觉得不太实际,而且葛明怎么说也是个男的,我不能把他当女人一样对待。
把稻子收回家之后,还有很多活要干,脱粒晒谷什么的,还有得忙呢。陶十五没有再来帮忙,他父母都老了,自己家里也有很多活等着他回去干。
我们一般在夜里脱粒,天黑的时候小龙就可以化出原形在院子里干活。夜里大家都不出门,因为初秋时节蚊子还没有被冷死,却已经被低温逼出了狠劲,隔着衣服都能给你叮出包来,所以村民晚上基本上不出来。
我们在自家院子里放一台脱谷机,踩脱谷机也是个重活,一般人踩上小半天就会腰酸背疼腿抽筋,但是小龙踩着就跟玩似的。我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孩子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把脱谷机给踩烂了。
我们家几个人分工合作,小龙踩脱谷机,葛明站在机子前面脱谷,我就负责给葛明递稻谷以及一切杂活,小黑负责放风。
稻谷脱粒之后,会有很多碎叶子之类的杂物掺在里面,我们要把谷子搬到谷场那边,那里有村里唯一的一个稻谷鼓风机。机器原理很简单,高处有一个大漏斗,稻谷装在上面,慢慢往下漏,然后手动鼓风,那些本来就很轻的碎叶子被风一吹就从鼓风机侧面的开口飘了出来,谷子会一直往下掉,从下面另一个开口出来,乖乖落入箩筐中。
因为我们家稻子收得最慢,等我要用到鼓风机的时候,村里其他人早都已经用好了,倒也省的排队。鼓风机除杂也并不彻底,晒谷子的时候还得接着扬。举一斗子稻谷到肩膀处,人站在侧风面,把斗子里的稻谷慢慢往下倒,风一吹,那些杂质也稻谷自然就风开了。一边扬着,一边还要及时清扫谷堆边上积累起来的碎叶灰尘。
基本上这些事情葛明都干不来,他只负责翻晒,这些谷子想要晒得干晒得均匀,翻得也要勤快。小黑和小龙就忙着驱赶晒谷场上的麻雀和一些家养的鸡鸭鹅。
我们晚上脱粒白天整理,晒谷场上属于我们家的谷子越来越多,别人家的晒完了也就慢慢都收起来了。这活做了我们不少天,白天黑夜的,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那些已经被脱了稻谷的杆子也不能这么堆着,时间久了会烂。成|人的手掌大概抓两三把然后抽根稻杆在上头扎一下,底下那头就散着,一会儿全部给他们搬到空地上,村里的路边什么的,随便放,只要把散开的那头朝下,撑个角度出来,这把稻草自然就站成了一个稳稳当当的圆锥形。
等到晒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堆成草垛,这稻草是好东西,可以用来喂牲畜吃,也可以放自家灶膛里烧火,还可以用来搓草绳。
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等我们终于能停下来歇口气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月中旬。九月到十一月,本来就是一年中最好最舒适的时段了,可惜我们都被那些稻谷磨得忘了时间。等回过神来,秋天已经快要进入尾声了。
我和葛明看了看彼此黑黄黑黄的脸,咧开嘴来对着笑了一下,心里也是真的挺高兴。葛明比我好一点,他皮肤本来就白,晒脱皮了也黑不到哪里去,就是最近吃得不好睡得也不好,所以脸色有些菜。我就没他那么好的先天条件了,虽然开始修道之后,我长高了不少力气也大了很多,但是我目前修炼的那个心法,好像并没有附带防晒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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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像汤罐那么大的红薯 ...
弄完谷子我们轻松了很多,但也并不是说从此就没活了。陶方当初在村子对面的那个山坡上开荒种了不少红薯,虽然被夏天那场雨打伤了,很多都连根烂了,但是也有不少活下来的。最近被人偷了一些,地里应该还剩下不少才对。
因为那块地正对着我们村,那山坡上的树木又被砍了个精光,连个遮蔽物都没有,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打那里的主意,我们村里人也都对那里比较放心,这会儿稻谷刚刚收完,谁也没指着红薯填肚子,所以并没有人专门到那里去守着。
我扛着锄头葛明背着箩筐,后面跟着小黑和小龙,一行人慢悠悠地往山坡上去,这会儿该是到了挖红薯的季节了。村里几户种红薯的约好了在这一天一起收红薯,以前大家都种着的时候,就一起留意着这片山坡,防着小偷,现在一起都收了,也没谁愿意落单。
到了地头之后我们先把地面的红薯藤割了,全部堆到一边,到时候也是要弄回家的,可以给羊群改善一下伙食。以前一般人家都用红薯藤来喂猪,现在农村也也很少有人养猪了,主要是太脏太臭。加上头几年吃猪肉又很方便,也不是特别贵,谁还在家里养猪啊?
看着别人地头堆起来的红薯藤,我想是不是把他们的都给要过来,能让我家的山羊好好吃上一阵子。听说发霉的红薯藤山羊吃了会中毒,可是我家里里外外两群羊呢,那食量也是相当吓人的。
我挥着锄头刨地,小龙觉得我的效率太低,想要化出原形帮我刨,但是被葛明三言两语打消了念头,乖乖地迈着小断腿跟着后面捡红薯去了。不得不承认,大多数时候,我的苦口婆心都没有葛明张口就来的忽悠管用。小龙尤其吃那一套,小黑精一点,但是它的功力跟葛明比起来还是相去甚远。
这个山坡朝着村子,我们一边干活一边还要注意对面自家的动静,这年头早就没有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一说了,那些小偷只要能偷到东西,谁管你是白天黑夜。能偷到最好,偷不到大不了被村民围着打一顿,一般人也不能真把他们打死了,当然了,遇上手狠的那就是他自己倒霉。
几块豆腐块那么大的红薯地,有些烂掉了,有些已经被被人偷挖了,我们在山坡山挖挖捡捡,倒也还是挖出来不少红薯,堆了好几个箩筐,看着天色不早,就收拾收拾回家了。
田边有几个老人小孩在那里等着,等我们挖完离开了,他们再去地里翻找,虽然这种翻找一般不会有太大收获,但是胜在安全,不用时刻担心被人追赶打骂。
这些出来拾漏的,基本上都是镇上的居民,因为自己家没地,现在粮食又很难买到,再加上长时间没有收入,家里也没什么积蓄了,而这年头靠乞讨的话,早已经讨要不到任何东西了。
这些拾漏的人群并不受村子的欢迎,因为这些人里面不乏手脚不干净的,只要逮到机会,他们就会顺手牵羊。但是因为现在村里人的生活还没有到真正要为了一口粮食你死我活的程度,所以大家抱着那么一点同情心,默许了他们的存在。
我们一离开,那群人就一拥而上到那块已经被翻过一遍的地里去继续翻找。我回头去看,刚好看到一个小孩用乌黑的手抓着一小个细细的红薯往嘴里塞,没有洗,更没有脱皮,就着泥土就吃到肚子里去了,旁边一个老妇人笑眯眯地看着他吃,满脸慈祥。
不用过多久,这块地就会被他们翻得干干净净,随后的几天,还会有很多人来这里不断地翻找,虽然找到东西的希望很渺茫,但是有时候一整天翻下来,大概也是能找到一点漏网之鱼的吧。
没走多远,又听村民大声叫骂的声音,原来几个家伙不老实,偷偷摸进了人家还没有翻过的地头,村里人气呼呼地一边骂一边追,也不敢追太远,他们家红薯还没收完,田边还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呢。
我们回到家里之后,把这些红薯放到后院一个山洞里,因为我家的后院靠着山,以前就有人顺势在那里挖了一个洞,主要就是为了储存红薯土豆之类的东西。相对土豆,我们这里的人更喜欢种红薯,听我说我母亲小的时候,家里都吃不上米饭,红薯收获的时候洗干净削成丝晒干,然后就要吃上整整一年,多少辈人传下的老习惯了。
记得以前村里有个笑话,讲的是三合院里面一个破落户,他家里的男人好吃懒做,妻子就要撑起整个家庭,日子过得很苦。说起来这个女人以前还是镇上的,因为家里吃不上饭了,父母就想给女儿找个农村的婆家,当时他们就听说我们这个村粮食很足,红薯长得跟汤罐那么大,于是就把女儿嫁过来了。
当时人们说起来的时候,都觉得这个从镇上嫁到村里的女人真是傻透了,就是为了吃上像汤罐那么大的红薯,把自个儿都给卖了。
在我们这边,汤罐是村子里那种最早的灶台上才有的,黑黑的,基本上是圆柱形,粗腰平底,被安放再两口大锅之间烧水用的,就是为了充分利用烧火时产生的热量。因为是处在两锅之间,无论哪个灶膛烧火它都能沾点热,但是又都沾得不多。因为形状的关系,里面的水一般都是少了加加了用,很少彻底换,大部分村里人都用它来烧点洗碗水洗脸水什么的,基本上不吃。也有用汤罐这个词来骂人的,说人温吞或者长得难看上或者不了台面之类的。也有拿来开玩笑的,基本上汤罐是个比较特别的存在。
村里人特地强调说像汤罐那么大的红薯,本身就是有嘲笑的意思,红薯本来已经不是什么好东西了,生活刚刚好起来那几年谁都看不上。
想不到时过境迁,那些老一辈的人,年轻到时候过了不少苦日子,这眼看着就要下去了,还要再见证一次汤罐那么大的红薯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自从安全区的事情公开了,镇上又开始停电之后,人们也不再对未来抱侥幸心理了,很多人都开始为以后的日子做起了打算。家中有女儿的,都希望可以找个农村女婿,文化程度低一点没关系,人丑点也没事,最要紧的是身体健康。老实点年龄大一点,也都是可以忍受的。
于是,我这个老实男人,终于迎来了生命中的春天。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待见过,我知道这并不是因为我的个人魅力暴涨,完全是家里那些像汤罐那么大的红薯惹来的桃花。
村里人的意思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等到过阵子这镇上的日子又好过了,到时候谁看的上我们这样的村里人啊?还是赶紧抓住这个机会讨个媳妇,然后生米煮成熟饭了,她想反悔也晚了。虽然我这个人并不是很骄傲,就算修道之后也没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是这些人也把我说得太寒碜了。
说起来那些姑娘有啥啊?我看着没哪个特别漂亮气质特别好的嘛,怎么我就需要趁人之危才能讨上老婆了?看看我家葛明,又会炼丹又会种地,长得也比那些姑娘强多了,这还不是看上我了?这么想着,我心里真还有些小得意。
话说葛明最近都在山谷里待好久了,秋收之后没休息几天就一头扎进山谷里,没日没夜地陪着那些药草消磨日子,都不怎么搭理我们。中午的时候我做好午饭,给他送点进去,见他还在那里穷折腾。
“先别弄了,吃饭吧。”
“等下,我先把这个弄好。”
葛明正在搓丹丸,你要是以为丹药不需要手工操作,一炼出来就是一颗一颗滚圆滚圆的,那就大错特错了。我看葛明弄过几次,不一样的丹丸程序上也有点区别,比如今天这种不知道什么丸,他要先把几味药草熬出来,也不知道加了什么,黑乎乎的一坨。
然后葛明用手把他们搓成丸子,我觉得这个过程并不那么美好,因为葛明他一忙活起来就几天不洗澡,有些道士有可能比他还不爱干净的,他们搓出来的丸子,起码在食品卫生安全上肯定不达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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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自家东西要看好 ...
丸子搓好以后放在炼丹炉里炼制,这个并不怎么费精神,只要注意点火候就好了,葛明这才有空搭理我。
“今天中午吃什么?”
“跟陶十五换了不少土豆回来,炒了个土豆丝,还有腊肉跟鸡蛋。”
“哦,伙食挺好啊。”他在水潭里洗了手,然后就往那个木屋里头去了,进出山谷不是一个特别舒服的过程,所以没有必要的话,我不会在同一天里让葛明进出好几趟。
“村里头又有母鸡抱窝了,你说奇不奇怪,本来不都是夏天刚到那会儿孵小鸡的吗?今年不知怎么的都改性了,这会儿孵出来的鸡仔可不好养活。”
“不是都给绑起来了吗?怎么,又有暗箱操作的啊?”
“呵呵,还是那个婆婆家的那只母鸡,她就是不舍得杀,说自己那只鸡都养好多年了。”
“她来找你了?”我说我媳妇就是聪明吧,猜事儿一猜一个准。
“是啊,村里头能在冬天养鸡的不就咱们家后院那个棚子嘛,养就养了呗,反正咱们那些鸡不多,还缺几只下蛋的母鸡。”
“那倒是没关系,不过你也多留个心眼,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就好。”
“啊,知道,呵呵。对了我跟你说,今天又有媒婆上门了。”
“又是镇上的姑娘啊?这回这个几岁?”葛明一边用筷子划拉着土豆丝一边回我话,他跟我一样,喜欢把土豆丝跟米饭拌起来吃。
“嘿嘿,十八。”
“造孽啊,你现在搁他们眼里就是一堆白花花的大米,这都肯拿女儿出来换了,你可要顶住啊。”
“我哪能啊,这不就是跟你说一下吗?”
“对了,你不知道吧?就你这进境,以后虽然不能说一定就会修炼到飞天遁地的程度,但是混个长生不老还是可以的。”他一边往自己嘴里丢了块腊肉,一边漫不经心地丢给我一个重磅炸弹。
“长生不老?”这个我真没想过。
“对,所以别想那些娶媳妇什么的了,那都是没谱的事。”葛明把脸从碗里移出来,抬头冲我笑了一下,俩招牌门牙上还挂着一小节绿油油的葱叶子。
“那你呢?”我要是长生不老了,那葛明呢?
“我啊?”葛明好像没料到我会这么问,稍稍顿了一下,然后又笑开了。“我们家血统比较特殊,一般命都很长,前阵子又喝了龙血,大概也是能活很久的吧。”
“修行呢?”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没有追问,但是现在突然就特别想知道。
“这不是在炼丹呢么,快了,等我恢复那会儿可是比你还高一级呢。”要真有他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
他不爱说,我也就不继续纠缠了,但是这个人有时候真是让人不爽,他一边让我什么事都不许瞒他,一边自个儿又啥都不肯跟我说,这点我很有意见。可是谁让他是我媳妇呢,对待媳妇咱要有足够的耐性,不能动不动就着急。
他吃完饭就去继续鼓捣那些宝贝药草,我去树林那边摘了一些橘子。眼下正是橘子成熟的季节,这两棵橘子树不错,结出来的橘子又大又甜,挂果也多,不过我们家几个也是真的很能吃。
我们一般去摘橘子的时候都带个小筐,摘一小筐回来放在家里慢慢吃,通常小龙不记得的时候还好,他要是一想起来要吃橘子,那就得守在箩筐边,一吃小半天,直到吃光才肯挪地儿。
小黑也挺喜欢橘子的,开始的时候他不会剥皮,都是小龙替他剥的,后来这娃只顾着自己吃,吃得太过瘾了,时不时就把小黑的那一份塞到自个儿嘴里,小黑吃亏的次数多了,就自立自强学会了剥橘子。
它先从箩筐里面叼个橘子放在地上,自个儿在前面扒好,两只前爪在上面一扒拉,橘子就成了两半,然后他就可以蹲着慢慢享用了。不用半分钟,地上就只剩下两块半圆的橘子皮。
山谷里那两棵橘子树将将够我们几个人吃,等到橘子过季的时候,树上也一个果实都没剩下了。
祙乳僮映酝甑氖焙颍柚子也要成熟了,柚子是好东西,主要是耐存放,等到了季节摘下来,装在麻袋里随便搁那个角落,就能吃上一个冬天。
时下正是十月下旬,天气越来越干燥,再过不久冬天就要来了。秋收之后我没什么事情做,每天除了放羊就是割草,山谷里已经堆了很多干草,我家院子里也堆了三个稻草垛子,最近羊群每天还可以吃到一些新鲜的红薯藤改善伙食。
因为比较清闲,我就琢磨着给小龙和小黑做点零嘴,农村人没那么多花样,最常做的就是红薯干冻米糖之类的。因为今年自己家有种红薯,我决定先弄点红薯干给大伙儿啃啃。
做红薯干要在第一天晚上就把红薯熬煮地透烂,搁置一个晚上放凉,第二天才能切片。我们一吃晚饭就把洗好的红薯放到锅里头煮着,还加了不少白糖,从下午五点一直煮到晚上十点,用筷子到处捅一捅,确认所有红薯都烂透了,才歇了火。
小龙迫不及待地拿着一个啃,小黑走过去挨了他一下,这娃立马就自觉地再去拿了一个,左手一个往自己嘴里送,右手一个往小黑嘴里送,吃着吃着,就把右手那一个也吃到了自己嘴里,他完全没发觉,小黑很幽怨。不过红薯有的是,吃完一个再拿一个,哥俩你一口我一口吃掉不少红薯。
葛明也挺喜欢吃红薯的,煮得烂烂的大红薯他一口气能吃掉三个。我基本上吃一个就腻味了,小时候没少吃这东西。看他们三个这么喜欢,我就想着明年要不要再多种上一些。
吃完了盖上锅盖上楼去睡觉,刚煮好的红薯不能搬动,不然就全碎了,得放凉。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红薯都已经变凉变硬了,那些熬地稠稠的糖汁,也渗透到了红薯表中皮形成了一层糖衣。现在已经可以拿出来切片了。
晒东西用的竹排子,农村基本是每家每户都有。就是用细细的竹条编成的一个长方形,两边用两根竹子定型承重,基本上都是用来晒红薯丝薯粉之类的。现在很少有人晒红薯丝了,但是家里一般都还有这东西,随便晒点熏鱼薯粉什么的,都是很好用的。
把红薯切成大约厚半厘米的片状,最好也不要太宽,一般成|人两指宽正好。然后一片片地摊在竹排子上面,架到晒谷场那里的竹架上,吹吹风晒晒太阳,三五天也就可以收起来了。
村里的人们最近出来活动比较频繁,主要是蚊子越来越少了,这憋屈了大半年,终于可以出来透口气了。可能是粮食问题给闹的,今年村里没一户人家洗红薯粉的,主要是那玩意儿太浪费,洗出来的红薯渣人都吃不下,只好喂了牲畜或者丢掉。这年头的粮食可经不起这么浪费的。
但是晒红薯干的人还是有,现在镇上基本上都买不到什么零食了,有那么一点存货的,也早就关门歇业,自个儿屯粮了。没有零嘴的日子会比较难过,无论是大人小孩,谁也不能断了零嘴啊。所以红薯干还是要晒的,不仅要晒红薯干,过阵子冻米糖也是要做的。
晒谷场慢慢地多了一些晒着红薯干的竹排子,然后一下子村里就出来了不少孩子。今年夏天蚊子问题再次闹起来的时候,很多人就知道要坏,拖家带口地往家里赶,再迟钝些的,在粮食问题闹起来那会儿也知道该回家了。但是因为夏天那会儿大家都闭门,我又忙得跟陀螺似的,所以就知道有几户人家回来了,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多。
小龙很想跟小朋友一起玩,大家也很羡慕他可以坐在狗狗身上,于是几个孩子玩了没两下之后,就有小孩提出,让他也坐一下狗狗,小龙自然是不肯的。然后他被狠狠的排斥了,说他是小气鬼,还唱什么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
小龙不知道什么意思,回来问我说喝了凉水就会变魔鬼吗?这顺口溜我倒是知道,一听就明白肯定是那些孩子挤兑他呢。小龙太单纯,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相处,想想他待在山谷里啃树叶的那些年,我就觉得应该好好对他。
于是我跟他说,葛明在山谷那木屋里有少屯货,里面有很多吃的,饼干肉干什么的,你拿一点出去给他们吃,他们就不会再骂你小气鬼了。
“为什么要给他们吃,我才不给他们吃。哼,小气鬼就小气鬼。”小龙一脸倔强,那些东西都是自己家的,怎么能给外面的人吃呢?站在一边的小黑满意地舔了舔他的脸蛋,乐得他哈哈大笑,于是小气鬼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一群孩子都在晒谷场上玩耍打闹,同时也都听了大人们的吩咐,要看好自己家红薯干,我倒是没有这么吩咐小龙和小黑,但是这俩家伙都很是护食。
下午我们吃晚饭去晒谷场,想要把那些红薯干都给翻一遍,结果发现有一块地方少了大约二三十片,明显是被别人拿走了。小黑走过去嗅了嗅,然后朝着晒谷场上几个穿着时尚的小孩吼了起来,我知道肯定是那些孩子拿了我们家的薯干。但是这种事也不好闹大,于是拍了怕小黑的脑袋让他别叫了。
打那以后小黑和小龙就格外注意看着自家的东西,小龙也再没想着要跟那群小孩玩去了。那几天他学会了打秋圈,就在晒谷场的那个竹架子上翻跟头。两只手抓住被架高的竹子,人或坐或趴,在上面一圈一圈的旋。一般小孩都玩不到小龙那样的,于是那群孩子又有跑过来示好的,但是小龙都不爱搭理,哼,偷我家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花花和地雷~~~还有报纸肖想已久的长评~~~今儿很高兴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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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葛明闭关了 ...
葛明说他要闭关了,我还以为只有武林高手才需要闭关,没想到道士也是要的。他说这几天都不要到山谷里面去打扰他,大概三天的样子,也不用送饭。三天不吃饭怎么行呢?会饿坏的吧……
他闭关那几天我心里很不安稳,虽然葛明没说,但是我知道这一次必定是凶险的。
第一次晒出来的红薯干没两天就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只好再弄一次,反正葛明他说要三天,这三天里我也给自己找些事情做,省得老是胡思乱想。
小黑好像也有些担心,这几天显得比往常沉闷了不少,不明所以的小龙很无聊,他唯一的玩伴就是小黑,小黑不搭理他的时候就只好坐在地上掰脚趾头玩,可怜兮兮的。
村里倒是有不少小孩有玩具,特别是那些从城里回来的,各种各样的玩具车玩具手枪,每天的拿出来炫耀,弄得村里其他小孩心里跟猫饶似的羡慕。
这种羡慕的心情发展都后来就变成了嫉妒,终于在今天傍晚,村里两群孩子在晒谷场上轰轰烈烈地打了一架。大人赶到的时候,他们战事正浓,有几个孩子还被打破了鼻子流了血。
夏天那一场蚊子引起的热病过后,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疙瘩啊,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么个小小的生命就没了,哪个舍得打一下?这下子被别人家的孩子都打出血来了,不少孩子都被抓了脸,家长们都心疼得直叫唤。
原本这一群从城里来的人家就气势就弱,因为他们大多都是在夏天的时候回来,那时候种庄稼已经太晚了,他们基本上都是靠着家中的父母或者兄弟亲戚的资助着过日子,吃人的嘴软,这一次也不例外。
那些父母虽然心疼自己小孩,本来嘛,城里的小孩哪有村里的孩子那么会打架,一打起来还不是只有吃亏的份。但是他们都当着大伙的面把自家孩子一顿好骂,无非是说现在的日子都靠着谁谁帮衬,你咋这么不懂事还跟人打架之类的。
那些村里人的孩子本来也就没吃什么亏,再说人家父母也服软了,也不好再追究什么。之后,那些城里的孩子就老实了,有好玩的都说要跟大家一起玩,显得很慷慨。我这几天经常到晒谷场去转悠,看着小孩们一天一天发生变化,这种成长着实让人觉得无奈。
说起来这些从城里回来的人也是命苦,当初农民工进城,受尽了城市居民的白眼,他们吃得不好住得不好,工资也不高,城里人还觉得他们破坏了市容市貌。混个几年总算是慢慢熟悉了,生活也有了好转,现在却又发生了这种事,回到自己的家乡,还要过着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日子。
夜里总有人在偷偷哭泣,我耳朵太灵,虽然已经学会了忽略外面的各种声音,可是这种哭声我还没有适应,它们搅得我晚上睡不着觉。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想,葛明现在怎么样了呢?
第二天,一辆军用皮卡车进了我们村,说是采购粮食,当时我赶着羊群正要出门,听到汽车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没想到这一下就瞧见熟人了。
圆脸军官热情地跟我打招呼,但是我觉得他热情得有些心虚。
“呦,小哥,还放羊呢,这山羊少了很多啊?”
“是啊,夏天的时候死了不少。”
“这样啊。”他声音听起来有点失落,虽然脸上还是笑嘻嘻的。
“你们来村里有事?”这年头汽油多金贵,没事谁会开着车出来瞎晃悠。
“过来采购粮食的。”圆脸有点讪讪的,从他们基地到我们村之间还有不少村庄,再往下面走就到镇上了,估计他们今天收获不怎么好。
“要不要进村里问问?”虽然没什么希望,但是好歹也稍微走一下过场吧。
“要的,你这是要出去啊?”
“我跟你们一起去。”如果他们收不到粮食,我就给点。怎么说夏天的时候也欠了那个黑脸军官一个人情。我把那抢匪的头拧下来这事,估计是他们帮着压下来了,不然就光这一下,我在镇上也都该出名了。别管是正义还是非正义,肯定得被人传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们村的人现在都还有点怕我呢。再想想家里那把手枪,我觉得自己这个人情欠得还有点大。
他们进村之后就直奔三合院去了,这些人对我们附近的村庄都很了解,熟门熟路的。村里人对这群军人的出现都停好奇,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害怕,生怕这好不容易的平静了几天的日子又多出点什么变故,得知他们是要收粮之后大家又是一脸的为难。
人家怎么说都是部队的,手里头还有枪呢,这个拒绝的话,会不会不太好。但是圆脸说了,他们绝对不强求,大家如果有余粮的话,就先匀给他们一部分,等以后他们再还上。
可是无论他怎么保证,村里人还是不愿意把粮食拿出来,最后就那么几户,让出了总共不到五百斤的粮食,他们开出来的那个大皮卡,怎么着也能装个五六千斤的了,这五百斤放到里面,空荡荡的。
我让他们上我家去坐坐,那圆脸不客气地也就去了,跟这他出来的两个小兵也把车子开了过来。这会儿刚过吃中饭的时间,他们这一路下来,估计还没吃饭呢。
“这次咋没看到另外一个军官呢?”我一边煮饭一边跟他们搭话,这仨都是当兵的,特地多加了一些米。
“呵呵,这两天正闹别扭呢。”圆脸笑得有些无奈。
“咋啦?”那么一个大块头,又天天板着个脸,着实跟闹别扭这个词扯不到一块儿。
“粮食不够,宰了几只军犬。”他的说得有些沉闷,好像并不想谈及这个话题。
“你们部队的粮食不是国家供给的吗?怎么会不够?”如果部队都吃不上饭了,那陶方他们在那个所谓的安全区里面,真的可以吃饱穿暖吗?
“就给了一些,大概是饿不死的,但是没有粮食可以养狗了。说是不够的话让我们自己解决,奶奶的,都是当兵的,上哪儿解决去啊?”
“哦……”我默默烧火,没有再吭声。
一会儿做好午饭,一盘腊肉炒干豆角,一盘炒鸡蛋,一大盘青菜和一条蒸咸鱼。他们三个也没跟我客气,抡起饭碗就开始猛吃,一大锅米饭没一会儿就见了底。就他们这食量,那得要多少粮食才能达到饿不死的标准啊?我觉得政府真的也挺不容易的。
吃饱之后,那两个小兵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冲我笑了笑,然后帮着洗碗去了。
“你们大概还得收多少粮才够?”我觉得自己粮仓里那些肯定不够他们嚼的。
“大概还需要五千斤左右才可以度过冬天。”搁平常,五千斤粮食是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可是现在因为缺少这么些粮食,他们基地那些人就得跟着挨饿。我没有问他基地里有多少人,也没有问差这五千斤粮食,他们会困难到什么程度。那个基地里到底有多少人,是个军事机密,不是老百姓可以随意探听的。
他说再来五千斤粮食,也只是可以度过冬天而已,可以猜测,基地里应该还是有不少人。我家里的粮食刚好装满两个铁皮粮仓,本来种了这么些地,收成应该是不止这么多的,但是可能是受天气影响,今年的收成并不十分理想。
“五千斤,我这里还是有的,你们可以先运回去。”就算他们把我家的稻谷都运走了也没多大关系,山谷里的稻谷已经堆积了两季,也有好几千斤了。如果没有这个山谷,我自然是不能把粮食让给别人,就算现在家里有不少,那么明年呢?现在的气候越来越诡异,如果明年是个没有收成的年份,大家又要怎么才能熬过去?
所以村里人才不肯让出粮食,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谁也保不准接下来又有些什么灾难等着大家。
“你一个人有这么多粮食吗?”圆脸好像有些诧异,一般情况下像我这种没有家室的单生男人,都不会一个人种那么多地。
“我弟弟一家原本也是有种地的,他们去了安全区。”
“那你家还有多少。”圆脸并没有因为我说要给他粮食而马上高兴起来,态度反而更严肃了。
“两个四立方的谷仓,基本上装满了,估摸着该有六七千斤吧。”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一个朋友带着家里的小孩寄住在我这里,恩,还有小黑,你知道的。”
“多留一些吧,明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光景。”他叹了一口气之后,这么跟我说,跟来的那两个小兵也低着头没有出声。
最后他们装走了三千五百斤斤稻谷,郑重其事地给我写了一张欠条,那个圆脸同志硬要把身份证押在我这里,我拒绝都没用。他身上那种属于军人的正直和认真,是我所欣赏和向往的。
我看了一下他的身份证,蒋忠平,真是人如其名,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地雷加长评~~~今天真是太给力了~~~~于是我不讲信用的爬上来二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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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团聚 ...
葛明闭关的第三天,我中午进去看了一下,见那间木屋还是门窗紧闭,于是没有吭声,出了山谷把羊群赶到山上去吃草。自从上次用山羊换了粮食之后,我的羊群就由原来的两群轮流放风变成了三群,最近上山活动的村民越来越多了,如果把山谷了的羊群都放出来的话肯定会被人看出端倪的。为了让每头羊都能均匀地享受到放风的福利,我在山羊身上做了点手脚,别人发现不了,我自己却不会弄混。
过了夏天之后,我一直忙着干农活,没有时间好好打理羊群。这两天葛明又在闭关,我也不好把羊群赶进赶出的制造噪音,里面那些羊就只好弄点干草对付一下。这几个月,我的羊群们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
等到傍晚时分,我做好晚饭给小黑小龙吃了,自己觉得没什么胃口就没有吃,拿了几个盘子装了些饭菜放在篮子里,提着就进了山谷。木屋的门依旧关着,我也不敢进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坏了葛明的事。
我就这么在木屋外面坐了一宿。这山谷中也是有日夜之分的,虽然四季如春,但是也有分晴雨雷雾各种天气,并不是单纯的只有晴天。
今天晚上天上有月亮,也有云,星星若隐若现。我一个人人坐在木屋外面的葡萄架下面,这里有张躺椅,是葛明放的。我坐着坐着就觉得有些困了,于是躺在椅子上眯了一小会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是没有亮,我觉得这个夜晚全所未有的漫长。
我躺在椅子上,什么都不想,就这么躺着,等天亮。
当阳光一缕一缕照进山谷的时候,木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应声望过去,葛明就站在那里,可能还不太适应外面的光线,他的眼睛微微眯着,眸子里折射出一些破碎的光芒。早晨的阳光照在我脸上,也照在他身上。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的胸膛里,有一些什么东西慢慢地溢出来……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眼前这个人,这么一刻。
饭菜都已经凉透了,葛明也不介意,我们一起坐在木屋里吃完冷饭冷菜之后,他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之前见到他的时候,即使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我也看出来他跟前阵子已经是大不相同了。他已经变成了原来的自己,骄傲自信,光芒四射。
吃完饭出了山谷,我烧了一大桶水给他搓澡,就算在怎么魅力无边,不洗澡也是不行的。
“亮亮,你过来帮我搓一下背。”我乖乖过去,有豆腐不吃是傻瓜。葛明的皮肤确实是好,白白的,摸着只觉得柔嫩,却丝毫不显得滑腻,十分合我的心意。
之后的一个上午,小黑一直缠着葛明不放,葛明去哪儿它就去哪儿,最后葛明烦了,于是他对小黑说:“好吧好吧,明天就给你弄。”
“弄什么?”我和小龙都很好奇。
“化形丹。”葛明不爽地撇嘴,看来了这玩意儿还挺麻烦的。
小黑目的达到之后,高高兴兴地带着小龙去晒谷场了,自从村里的孩子知道我们家认识解放军叔叔之后,就再没人敢动我们放在晒谷场上的红薯干了。
“小黑也能化形吗?”虽然一直知道小黑肯定不是一直普通狗,但是没想到它竟然能化形。
“是啊,他本来就是神兽和人的混血。”葛明一边拿水果刀削柚子皮,一边回道。
“你不是说他是从路边捡到的吗?”路边都能捡到人神混血吗?
“唔……他母亲大概是不知道缘由,生出来发现是只狗所以吓坏了,就把他丢了。”葛明一个不小心削太厚了,削下来一块柚子肉,一脸惋惜。
“然后他就被你捡到了啊?”
“没有,他的年龄比咱俩都大多了。”葛明又削下来一块柚子肉。
“啊?”我有点接受无能,然后马上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葛明,你今年多少岁了?”
“这个啊……”他放下柚子掰着手指头算了老半天,然后皱着眉头说:“大概有三十二了吧。”
我没接话,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出去放羊。这都是些什么啊,一个个的都一把年纪了,还来我家装嫩混吃,搞得我跟奶爸似的伺候着,完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才是最嫩的那个……
葛明背着我以前做草编的时候买的那个挎包,不用想,里面肯定装的是吃的。今天早上被葛明这么一折腾,我就没有出去放羊,午饭提前吃了,这会儿也就十点多,羊群吃了点干草不是很饿,可是对于野外它们还是很向往的,毕竟这些羊因为葛明的闭关被禁足了好几天。
把那群羊圈里的山羊赶进山谷,又把轮到今天放风的羊群赶出来,然后出了羊圈往山上走。
葛明早上和我一起吃了昨天的冷饭冷菜,出了山谷之后洗了个澡然后又和小黑小龙提前把午饭给吃了,这会儿还拿着红薯干使劲啃,那一对兔牙上下翻动就没停过。挎包里鼓鼓的,好像是带了不少,不知道今天晚上回去之后,小黑小龙会不会因为红薯干被吃完了而耍性子。
到了上山之后葛明终于不吃了,而是跑到我身边来腻歪。
“亮亮,我怎么突然发现你长得这么好看捏?”
“别抽抽了,我还得干活呢。”夏天的时候光顾着割草了,柴禾还没准备多少,这会儿眼看着就要冬天了,有了去年的前车之鉴,没人敢不在家里备足柴禾的。
“亮亮,我觉得咱俩应该好好谈谈。”他蹲在一边托着下巴继续腻歪,我已经被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恩,你说,我听。”我利落地挥刀三俩下就把一棵老枯树砍倒了。
“那啥,亮亮,你不觉得咱来都没怎么做过亲密的事么?”他还是蹲在那里托着下巴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睛。好吧,我承认他的眼睛很漂亮,所以明知道这人在抽抽,我还是被电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双手已经被困住了,我挣了几下,发现不是普通绳子。
“嘿嘿嘿……”葛明笑得跟黄鼠狼似的,一脸的洋洋得意。“这宝贝可是我拼了老命才从家里偷出来的,筑基阶段的修为,根本挣不开,你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地从了哥哥我吧。”
这些话真是不适合他说,整得跟个猥琐的老头子似地。不过他丝毫不以为意,心满意足地在我身上上下其手,以为反扑就此成功。直到我挣开绳索反压过去,他才终于搞清楚状况。
“你……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进入的灵丹期?”他颤悠悠地伸出一根细白细白的手指,指着我问话。
“呵呵,昨天晚上。”把人压在身下,我心里也有一些小得意。
葛明的身体我是知道的,摸哪里他会激动我也比较清楚,他最私密的地方,早都已经被我摸索过了一遍,所以不多久,他也进入了状态。虽然我觉得打野战不太好,这会儿山上有不少人在砍柴,而且我的羊群就在不远处。可是已经被挑起的火气,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熄灭的,于是就这么席天幕地的,我们第二次做了亲密的事。
一旁正吃着草的羊群里,时不时也会有山羊抬起头来看我们一眼,然后淡定地低头继续吃草,就有一只不明所以地小羊,歪着脑袋看了良久,在山羊们的视线下,我们都有着一股羞涩的冲动……
结束了之后葛明懒洋洋的,我观察了一下附近也没人,于是抱着他去山谷里匆匆洗了个澡,以前葛明在木屋里屯了不少物资,当然也有不少衣服。我希望村里没有人注意我们回去的时候衣服不一样了的问题。
我想让他在山谷里休息,可是葛明不干,他现在精神也挺不错的,好像闭关之后,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会累了。
出了山谷之后我继续砍柴,葛明就坐在不远的一颗大树上,甩着脚丫子吃柚子。
葛明他现在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厚棉布衬衫,一条灰色的休闲裤,配着他白皙的皮肤,显得十分清爽好看,那双细白修长的脚丫子上,套着我的一双土黄|色泡沫拖鞋,也是很好看的。他的头发被高高挽起,刚刚给他打理的时候顺便给疏了一个头,我现在对梳头还比较有经验。被打理得顺直的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在树上被秋风吹得飞扬。
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看的人,虽然性别为男,年龄也大了一些。
晚上回去的时候小黑和小龙果然意见很大,前阵子他们小心地积攒着红薯干,都不太舍得吃掉,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葛明这一下子,就给他们来了个吃光光。
可是葛明说自己闭关的三天里一片都没有吃到,所以今天吃得也不算太多,小黑和小龙无言以对。
最后,他们还是把今天刚晒好的那些红薯干给分了,吃了晚饭洗了澡之后,这几个大龄儿童就坐在房间的地板上,你一片我一片地开始分红薯干,当然,也有我的一份。
“小黑你这样不行,大的都给了你亮亮怎么办?”
“就是啊,小黑你这样不对。”
“呜呜……”
“明明你耍赖,刚刚我看见你偷偷藏起来好几块。”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小黑也看到了,对不对小黑?”
“呜呜呜……”
“小龙你怎么能一边分一边吃呢?”
“呜呜……”
“你看,小黑都说你不对。”
“我就吃了一片……”
……
我在一边都有些不好意思听了,这些家伙为什么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死德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地雷的花花~报纸就不一一谢过了O(∩_∩)O~
这章是刚刚码好的,下午继续码。但是 = =不许砸地雷催更!
43
43、出门探亲 ...
今年的十一月很冷,比去年还要冷,这两天还淅沥沥地下着雨,我怕羊群会被淋出病来,所以基本上也不怎么上山去放羊了。村民们都急着砍柴,虽然家里已经很多了,可是眼下才十一月就已经这么冷了,到冬天的时候可如何是好?
有了去年的教训,村里人都还能顾及着附近的水土,不在里自己房屋近的地方砍柴,镇上那些人可就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们成群结队地出来,其中有不少年轻力壮的男子,有一次我们村因为砍柴的事和镇上的人起了冲突。
因为这些人在我们村的后山上大肆砍伐,我们村民发现后,双方就起了口角,为此还差一点大打出手,还好大家都还算有点理智,这时候家里的男人如果受了伤的话,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困难的。
对方人群里有年纪大的老人出来说软话,说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们村这一带离镇上已经很远了,这要再往上走,砍下来的柴火也很难背回去的。
我们村有一些心肠软的,就说老人家背不动的他们帮忙背,但是后山这片树林不能砍。现在镇上四面的山坡都不给人砍树,所以这些人越走越远,就到我们村附近寻木柴来了。
对方见我们村的人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置气,跟着我们村的人去更远的山头上砍柴去了。我从来不知道我们村的男人这么有爱心,这算是患难见真情么?
因为这雨一直下着,木柴也都很潮,砍回去没办法烧,我就把它们一片片堆在后院的烟道上,烟道一加热,整个棚子都有点雾气朦胧的,那些蔬菜瓜果的好像也挺喜欢,个个都长得不错。我们村的人也一样,烧火的时候要把那些木柴放在附近烤着,等手头那一堆烧完了,烤着的那一堆也差不多干透了,就是十分麻烦。
眼下这雨都下了大半个月了,也不见有太阳,好像这一整个冬天都不打算出太阳了一般。我有山谷,有时候还可以进去晒两下取取暖,那些村里人就不行了,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等到十一月中旬的时候,砍柴的人才日益少了,可是这场雨还是没有停,好像要下到天荒地老一样。我把去年用过的那些棉被又拿出来把房间布置了一遍,葛大爷家里那些又硬又厚的旧棉被也被我用上了,从天花板到墙壁到地板,所有的地方都不放过,厚厚的钉上一层棉被。
葛明夏天的时候又买了一些新的棉絮,在钉上旧棉絮的地板上再铺上一层柔软的新被,连我都很想在上面大个滚了,小黑和小龙都也都很喜欢。
再冷一点的时候,我们就在房间里烧一盆炭火,挑几个大小适中的红薯放边上烤着,一会儿就有香喷喷的烤红薯吃了。在这种大冷天里窝在暖洋洋的房间里,烤着炭火吃这红薯,舒服是非常舒服的,就怕是有些上火。
我嘴里啃着烤红薯,心里又惦记起陶方他们,这冬天冷的,也不知道他们他们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了。我问葛明还有汽油没有,他说大概只够跑一天的样子,我们这片地区的安全区离我家也就四五个小时车程,这些油大概也够跑一个来回的了。
但是去不去呢?我心里有些犹豫。当初他们走得并不是很愉快,如果这时候他们的日子过得好,我是完全可以不用去的,但是现在的形势这么遭,不去看一下我又很难放心。
葛明说想去就去呗,一天的事儿。于是我们第二天就踏上了探亲之路,把小黑和小龙留下来看家,就我和葛明两个人出了门。
考虑到现在外面可能有点乱,我把手枪也给带上了,还有那十几颗子弹。前阵子葛明教过我怎么使枪,虽然当时没有用上子弹,但是也让我心里有了个谱。
车子刚开到镇上就给围起来了,这么冷的天,这些人等在路边不知道是打算乞讨还是抢劫。但是这么多人,就算把我们整个村的屯粮分了也不见得够使,更别说是我山谷里的那么点粮食了。
最后我拿出了手枪,虽然很不想这么干,可是不拿出来我们肯定是过不去的。那些人显然是怕了,从中间退开一条路,我们飞快地离开了,这里毕竟是镇上,镇上是有派出所的,我还不想惹事。
我们今天天刚蒙蒙亮就出门了,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到达安全区附近,我俩没有马上上前,而是先找一个隐蔽的角落,从山谷里取了些准备好的米粮放到车厢里,然后才开着车向着大门的方向过去。
安全区外面有很多武装精良的士兵在巡逻,我提前把手枪丢到山谷了,所以当他们说要搜身的时候也并没有很紧张。这些人在确认了我们的身份之后,到一个类似传达室的地方,拿起话筒打了个电话,然后就让我们到里面去等着。
这是一个类似院子的地方,外面有大门,有巡逻队,里面还有岗哨,里里外外两层兵,看来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我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等到陶方出现。
“哥,你怎么来了?”他是声音里有诧异,也有惊喜。
我向他笑了笑:“不太放心,过来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了。”
“都挺好的,我们都在这里面找到了事情做,瀚瀚放在这边的托儿所,也很乖。”
“过得好就好,呵呵。”
过了一会儿母亲和弟妹也来了,特地还把瀚瀚抱了过来,我接过这个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侄子,逗弄了几下,和家里人说说话,他们都说自己过得不错,让我也赶紧收拾一下搬进来吧,虽然现在这里已经不怎么收人了,但是我不是还有那个贵人朋友嘛。
我只笑笑听着,没有说要也没有说不要,坐了有一个钟头之后,我起身要走了,临走前问他们缺不缺什么,弟妹连忙说不缺的。但是我还是把车厢后头的粮食留了下来,就算现在是不缺,等到天气更冷的时候谁又能知道呢,他们在安全区里,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已经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形。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他们住在这里面,到真正缺粮的时候,这些粮食大概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安全区这么多人,别人都挨饿,就你家有粮,那些人怎么可能让你吃得安稳。
可是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了,他们都是大人了,要走什么样的路我又如何能管得了。他们觉得安全区里面才是最安全的,也许也是有道理的,听说安全区里面有很多有钱人,还有政要科学家什么的,也许政府就是打算让外面的人自生自灭,只要保住安全区就好。
可是这世界上的事,并不会由着人的意志而发展,这所谓的安全区,就像是一个大铁笼子,它能保护你,也能桎梏你。对于别人要做什么样的选择,我这个有手里有这一个像世外桃源一样的山谷的修道之人,其实是没有发言权的,因为我无法切身地体会他们的彷徨和无助。
这一路回来,天色已经是有些晚了,等到天黑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到达自己的镇上,我心里有些不安,葛明的表情也很严肃。
黑压压的盘山公路上,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的车灯太显眼,很容易成为那些被饥饿冲昏脑子的人们的目标。
葛明突然停下了车子,以为前面的道路上撒满了钉子,那些铁钉在车灯下闪着寒光,看来是有人不肯让我们离去了。
我们的车子停下不久,就有一群拿着砍刀的男人从路边的草丛里走了出来,这些人穿着打扮都与常人无异,可是他们的眼神很有问题,那是属于真正嗜血的人才会有的冷酷和残暴。他们先是看了看我们的车厢,然后又盯着我和葛明两个人,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就像终于是看到了两块肥肉一样。
我知道,这些人就是社会上最先癫狂的一批人,他们不愿意忍受饥饿,所以他们抢劫,抢不到粮食的时候,他们学会了吃人肉。对于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来说,吃人肉并不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
我数了数,大约是有十七八个人,这些人虽然也是被生活逼迫,但是我今天晚上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想了想我还是把手枪收了起来,手枪太吓人了,我开一枪,剩下的那些肯定就都跑了,这黑压压的,我可上哪儿追去啊?
我和葛明从车上下来,接下来是一场硬仗,把车子打坏了就可惜了。我赤手空拳,葛明拿了根棍,他好像是使惯了棍的,而且打人的手法总让我联想到镇上的那些失足少年。
对方看到我们只有两个人,脸色露出了残忍的笑意。我和葛明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率先发动了攻击,葛明是身手不错,但是力气不大,我的力气倒是挺大的,可惜手脚不够灵活。
等到结束的时候,葛明还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我已经是一身的血了。黏答答的十分难受,于是我躲进车厢然后去山谷稍微冲洗了一下,因为这些是血,我没敢把洗下来的脏水倒到小溪里,那里通往羊群,我怕它们会吃坏掉。
出来的时候葛明正在挖坑,我走过去一起挖,这些人就这么放在路边的话,不知道是会就这么一直放到腐烂还是成为别人嘴里的肉,但是哪一种我们都不喜欢。
饥饿已经让一部分人丧失了人性,虽然我也不是卫道夫,但是只要想想他们杀害了多少同类,就觉得这些人不可饶恕,无论到了什么样的绝境,就算是活生生饿死,我也坚持认为有些底线是必须坚持的,不然人就跟禽兽无异。
44
44、镇上的情况 ...
当天晚上我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村里人听到汽车的声音都有些戒备,有人打开窗户来看,发现是葛明的车子之后才放下心来,朝我们打了个招呼就回去继续睡觉了。
最近村里有些人心惶惶,虽然村民们家里都有足够的屯粮,可是镇上那么多人都吃不饱,到处都是饥民,大家也是担心有些人被逼急了,杀到村子来。这个担心完全是有理由的,我们村离镇上最近,要是闹起来,自然是最先遭殃的那一个。
小黑好像很不喜欢我带回来的那一身血腥味,小龙也嫌弃地离我远远的,我也并不介意,弄点吃的填饱几个人的肚子,就躺到床上去呼呼大睡了,这一天真是累坏了,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的。
葛明就躺在我边上,以前没有经历过不知道,原来两个人睡一张床是这么暖和。
第二天天刚亮就有人来拍我家的门,我因为前一天比较累,所以还没有起床,葛明也没起,他推了我几下自己把脑袋塞到枕头底下继续睡,我没他那么好的抗噪音能力,只好乖乖跑下去开门了。
这还没到十二月,天气就冷得快要冻死人了,大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寒气让我狠狠地打了个抖。
来人是陶十五,他穿着黑色的厚棉袄戴着顶毡帽,搞得跟东北老头似的,双手也不住地往袖口里钻,只差缩着肩膀驼着背了。我赶紧让他进来,把锅洗一洗烧上热水。
“今天怎么这么早啊?有事?”陶十五不是腻歪的人,这没事肯定不能这么早来我家串门子。
“我在镇上有个外甥,昨天晚上来找我了,说是要找个人帮忙弄大棚。”他搬着凳子挨过来坐在灶膛边,一边说话一般烤火。
“这个我也不太懂啊。”我折了几根树枝丢进灶膛里,这火刚烧起了,大块的木头还烧不动。
“去年那么冷,你屋子后头那个棚子是修了烟道吧?我们这些南方人谁也不会整这个,这两年会修大灶头的师傅都快找不到了,别说是烟道了。”陶十五叹了口气,很多以前大家都会的手艺,这几年眼看着也都快要失传了。
“他整大棚不可以去临镇找人学吗?那边大棚技术还挺成熟的。”临镇是个农业大镇,前几年不少人都是靠着大棚种植发了家。
“成熟个屁,我们走了一天路,跑了多少户人家,就没一个会整烟道的,娘的都是一些半吊子。”这个大叔貌似火气不小,看来在这种大冷天里出去走一天,就不是一般人能忍耐得了的,何况还没收获。
“我家屋后头这个也就是瞎整整,跟你外甥那种肯定是不一样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帮人其实没什么,就是帮不好了,自己反而吃力不讨好。
“没事,现在不是没人会吗?你就去瞎整整,整出来最好,整不出来也不亏啥。”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推脱,而且听说镇上有人修大棚种庄稼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不管能不能成,总比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挨饿要强。
然后我下了一锅面条,陶十五也在我家吃了一大碗,他说好久没吃到面条了。因为我们这边都种水稻,以前面粉和面条这一类的东西都是从外头运过来卖的,虽然不多喜欢,可是这隔好久才吃上一次,就是觉得特别好吃。
吃完之后我把葛明小黑小龙几个叫起来,面条搁久了就糊了,这年头可不能浪费粮食,太造孽了。
陶十五的外甥是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听说是镇上的机关干部,小伙子本来是前途无量的。我跟着去了陶十五家里的时候,他看见我也礼貌地站起来跟我打了招呼,所以我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
他们家也在吃早餐,用夏天晒出来的干豆角跟大米一起熬成的菜豆粥,上面还有点油星,基本上我们村的人日子过得还可以。陶十五有一个姐姐,早年嫁给镇上一个高中老师,生了个出息儿子,就是眼前这个叫陈博的年轻人。
我跟陶十五在一边的火盆边烤火,陈博跟陶十五的父母继续吃着早饭,他喝完一碗粥之后又打了一碗,一边喝着陶奶奶还塞给他一个鸡蛋,看得出来来是很疼这个外甥的。
陈博吃完之后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然后就开始说起了镇上的情况。现在镇上自然是不太好的,大家人人自危,有点子东西都想着屯起来,有些年轻力壮的男人甚至敢明目张胆地抢夺邻居的东西。
但是他又说,希望总是有的,主要是大家要肯团结起来,等这一次灾难过去了,自然又可以回到以前的安稳日子里去。
我听着他的话,对他的印象又差了不少,也许是我一直混得太不好的关系,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情绪,就像是穷人的仇富心理一样,我不喜欢那些衣冠楚楚口若悬河的家伙。
陶十五可能是看出来我不爱听这些,于是就转移了话题,让他外甥给我说说大棚的事。原来镇上一些人组织了一个类似于自卫队一样的东西,其中有各机关干部职员,也有一些派出所交警队的,还有一些镇上的其他人,总之都算是比较说的上话的。他们商量之后决定要维护小镇的秩序,不能让它就这么乱下去。
这些人把镇上的大礼堂整理了一下,用来安置一些老人小孩和没有丈夫的女人,每天在里面点上火堆,提供棉被和食物,虽然也并不能让大家过得很好,但是起码不要有人被冷死饿死。
然后他们还准备弄一个大棚,种上一些蔬菜土豆之类的,好歹日子也过得更有希望一些。但是这个大棚并不是那么好弄的,一开始的时候还好,那些种子也都顺利发芽长大了,可是随着温度越来越低,问题就越来越严重,因为没有电能加热,他们的大棚温度总是达不到标准,临时的加温方法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大家都开始积极地寻找解决之道。
不管我对这个人的印象如何,镇上的人修大棚自己种庄稼确实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没有再推脱,表示愿意过去试试看,他说那现在就走吧,我只好回家去叫上葛明,本来,会修烟道的就是他不是我。
葛明听说是这么回事,也没多说什么,上楼去穿了件大棉袄又戴上帽子围巾之后才下来跟我们走,手里还拿着一条围裙。我说不上来,这个家伙到底是爱卫生还是不爱卫生。
镇上的那个大棚修得很不错,在一块未被开发的田地上,他们修着一排排整齐的透明大棚,大棚的柱子是现浇的,顶是玻璃的,两边是塑料簿膜。这样一来大棚也不用担心会被大雪压垮,玻璃顶也很好打扫。
我们进去看了之后,葛明说这种大棚的烟道简单的很,他修一个做样子,其他的让那些人改天自己弄就好了。陈博和一起陪同我们过去的几个人都显得很高兴,说是要留我们吃午饭,我和葛明没答应。这都什么年月了,领导的办事风格咋还不改一改?
葛明干活的时候身边有很多人在那里围观打下手学手艺,有泥水师傅也有学校老师,反正现在是行业无界限,务农才是首要任务。他一边干活一边跟身边的人聊天,比如镇上最近日子好不好过啦,你家几个孩子啦,米缸里还有几斤粮啦,然后就是上次到镇上差点被枪啦,之类的,几个人在那里说得蛮投入。我在边上也听了一些,基本上对镇上的生活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原来现在镇上也并没有像陈博说的那么团结,有些人觉得自己刚刚被政府抛弃,所以对那些机关单位的人也有仇视心理,并不愿意跟着他们干。所以镇山现在情况有些复杂,好几股势力并存,基本上他们算是最大的一方,但是也不能让另外几方乖乖听话。
还有那些围我们车子的,也是镇上的一股势力,那些人相信世界末日马上就要来了,只有用武力才能让自己生存下来,无论是法律法规还是道德准则,都无法约束他们的行为,这些人坚信只有自己能活下去才是真理。
照他们说起来,镇上人们的生活,还没有到完全没活路的时候,早在那些人进安全区的时候,镇上的人就集中起来,强迫那几家米粮店的老板,开了仓库分了粮,虽然不是人人都去了,可是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分到了不少。现在镇上之所以会这么乱,完全是因为大家相信世界末日已经来了,而且自己已经被政府抛弃了。
我不知道政府是不是抛弃了我们,但是我觉得无论他们是不是这么干了,其实都不是那么重要。谁又能知道,活到最后的,到底是那一方呢?
因为有很多人大下手,烟道也不难,他们没用两个钟头就在一个大棚里修上了烟道,大家在外面的炉膛里点上火,不一会儿,大棚另一头的出烟口就慢慢地冒出一些烟来,大伙儿都高兴坏了,困扰他们许久的一大难题终于是顺利解决。
大家很热情地要留我们下来吃午饭,我和葛明坚持拒绝了,他们现在正是缺粮的时候,能省一口是一口吧。
45
45、又是一年寒冬 ...
山谷里的水稻又要开始抽穗灌浆的时候,我看了看木屋里的那些稻谷,最后还是决定将它们搬到我家楼下的那两个谷仓里,没理由谷仓空着,稻谷却没有地方放。
家里的米缸昨天才真正见了底,本来早就应该去碾米的,但是最近这一阵太忙,就用面条杂粮掺杂着对付了几天,现在总算是闲下来了,我准备再去一趟镇上。我们都知道碾米的过程恐怕不会很顺利,镇上现在这么乱,我们拉着一车稻谷过去,无疑是送羊进虎口。
葛明的卡车已经没有油了,于是只好让小黑拉着去了镇上,我照例还是把手枪带上。家里还有不少粮食,离不了人,这一次是葛明和小龙留下来看家。
为了避开人群,我们天不亮就出了门,希望那些专门打劫过路车的家伙还没有起床出门。我们到镇上之后一直都还比较顺利,找到那个碾米坊的老板之后,我把带来的几百斤稻谷都一起碾了。完了我问他现在是什么行情,一百斤要收几斤当工钱?
“呵呵,工钱?要什么工钱?”那个老板笑呵呵的回答。
“怎么不要工钱……”我开始的时候还不觉得,话说到一半才突然反应过来。
“你想怎么样?”我放下手里的米袋站直身体,小黑也默默地走到我身边。
“哈哈哈,你说我们想怎么样?”门外进来几个壮汉,我们这里地属南方,所谓的壮汉也一半就一米七五到一米八的身高,然后比大部分人都更结实一些而已。如果没有这两年的灾祸,这些人可能都还在扮演着和气邻居邻居的角色。
“你们这是打算要抢么?”我总得问清楚,抢东西和杀人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我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恶劣到了什么程度。
“小子,乖乖把大米都留下,叔叔几个也不为难你,”其中一个笑眯眯得对我说。
“要是不给呢?”面对这种人,我并没有打算妥协,以前这种憋屈的鸟气受得太多了,现在终于有了反击的能力,就再也不想忍气吞声了。
“嘿嘿,这小子痴人说梦呢吧?”一个年轻男人自以为潇洒地甩了甩他油腻头发,看到他,我就觉得葛明那个鸡窝头真是清爽又有型。
“大哥,跟他废话什么,直接宰了,这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杂种,就该一刀子抹了,剁了手脚烤着吃。”
“对!对!剁了他!剁了他!”所有人都跟着起哄,我听他们的声音可以判断出,这碾米坊,里里外外被将近二十个男人围着。这些人正兴奋地叫嚣着要把我杀掉,仿佛摆放在他们眼前的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眼前这一些人,已经彻底地放弃了做一个好人的打算,他们甚至不愿意伪装,就这么直接地,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呈现在世人面前,光天花日之下,也并不觉得有任何心虚的必要。
看我一直不吭声,这些人很快失去了耐性,他们有几个人向我走了过来,一个伸手拉我的领子,一个抬腿踢我的腹部,配合得倒是不错。然后我就动手了,这一次我没有杀人,只是折断了这群人的手,两只手。也许这样做很残忍,可是他们在伤害其他人的时候并没有抱着丝毫的同情,所以,让他们自己也体会一下当弱者的感觉吧。
我发现自从自己第一次杀人之后,心肠好像也跟着越来越硬了,折断这些人的手,并没有给我的情绪带来多大的波动。
那个碾米坊的老板瑟瑟发抖地蹲在角落里,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放过了他。但是这台碾米机,咱就收下了。这台碾米机就是一个诱饵,吸引着像我们这样的村里人带着粮食上钩。
我拍了拍小黑的脑袋,弄这么个大家伙回去肯定是吃力的,小黑抬高脑袋表示没问题。
回去的路上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对待那些抢匪我倒是可以下狠手,可是面对那些老幼妇孺我就不知道怎么对付了,鞭子被小龙拿去玩了,今天早上我没找到就没有带上,身上倒是有一把手枪,但是我难道还能向他们开抢吗?
这一路的走走停停,我们真是十分狼狈,还好小黑灵活,不然今天我还不晓得怎么脱身了。即使这样,我的衣服也都被扯得乱七八糟的,人家老人扯着你的衣服哀求,难道还能把她推开吗?
不过我还是咬紧牙关没有给他们任何东西,只要我给了,今天就一粒米也回不来了,而且这些人以后还会盯上我,只要看到我就想要些东西回去,我就算有再大的山谷也供不起这么多人啊。
出了镇,小黑就飞快地往家里跑了,它拉着这么多的东西好像也不是很累。小小一块门板上,放着一台碾米机一台柴油发电机,还有好几麻袋的大米。这么多东西堆在一起,我就没有了落脚的地方,只好爬到碾米机顶上坐着。这一路真是惊险非常,好几次我都觉得这碾米机要翻了,但是最后它都安安稳稳地落到了远处。
回到村里之后我捏了一把冷汗,进屋喝了一杯热水,然后开始搬东西。村里人对我运回来的碾米机都很感兴趣,我想了想就让人搬三合院去了。我要这玩意儿没啥用,还不如放到村子里,有人想要碾米什么的,也都去三合院好了,我也图个清静。
当天三合院里柴油发电机和碾米机的声音就响个不休,第二天就有附近的村民挑着担子过来碾米了。在这个没有电话的年代,我们村子之间的消息传得依旧很快。
我们村的人也不收什么工钱,来碾米的要自带柴油,没柴油的就拿东西跟有的人换,这年头的柴油虽然金贵,但是这几天三合院的那台柴油发电机都没怎么停过,看来这些村里人也是相当有办法的。
虽然是不收工钱,但是我们村因为这台碾米机,在这十里八乡的地位还是上升了不少,大家跟我们村的人说话都和和气气地,生怕闹点不愉快出来就没地儿碾米去了。
连带的,我在村里的地位也提高了不少,本来,我们村受到攻击那一次之后,我们村的人就有些怕我,虽然是感谢我的,但是也没有多喜欢我。但是这一次之后,大家都觉得我太能干了,弄这么个东西回来让他们觉得倍儿有面子。
轰轰烈烈的碾米风过后,我们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去年还早下了半个月,村里人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多户人家都把所有的家人集中在一个房间里睡觉,屋里头烤上火盆,一方面省木材,一方面也是相互照应着,这种大冷天,有些身体弱的搞不好一个晚上就被冻死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和呼啸的北风,让我几乎以为自己现在并不是在一个男南蛮小镇上,而是在遥远寒冷的北方。虽然我身体还不错,但是在家几个里面,还是最怕冷的,那几个都不是人,我有时候怀疑葛明其实也不是人。
葛明说让我去山谷里避避寒,但是我没有答应,现在的气温还没有低到让我无法忍受,屋里头裹着棉被烤着火盆也还算暖和,就是下楼做家务和出门喂羊的时候特别冷,可是这种冷也让我觉得踏实。总好过自己一个人躲到山谷中去,再一次出来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已经步入冰河世纪。
我就在村子里住着,每晚在老屋里睡觉,起码能让自己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冷到让所有人都抗不过去。
山谷里的稻谷就要成熟了,我家又要迎来一场忙碌。这一次好一些,葛明身体好了很多,可以帮上忙了,小龙也算是半个熟手,小黑时常被我们独自留下来看家。它好像怨念很深,葛明答应他收完稻谷就啥也不干,专心给他弄那个化形丹,然后它才终于平衡了一点。
有了帮手,这一次收获比较顺利,忙了五六天就把山谷里面的稻谷都收完了,然后葛明性守诺言泡到山谷里去整化形丹,我本来想继续把下一季稻子种上的,但是被葛明狠狠地教育了一顿。
总体意思就是,我们几个人根本吃不了那么多东西,我现在累死累活的种出来,还不就是为了以后一个心软拿去送人。虽然他说得是事实,但是我听了还是有些难过。别人都快饿死了,我也就是累点而已,这真的不算什么的。
最后我们一人退了一步,休息一个月之后再种下一季,因为没有用化肥,土地也需要修养一阵子。
小黑好像对那个传说中的化形丹十分期待,每天都扯着让我带它进山谷看进度。葛明干起活来的时候非常认真,我除了更细心地做好一日三餐之外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后院的那个棚子依旧种着很多蔬菜瓜果,小龙倒是喜欢去那里转悠,时不时弄点东西生嚼,西红柿黄瓜他都是喜欢的,萝卜和包菜也都是它的生嚼对象。
后院那几只小鸡也长得挺不错的,和原来的鸡群相处得比较和睦,去年的那一拨母鸡现在下蛋也已经比较规律了。
我想,那些公鸡也到了可以宰杀的时候了。前阵子收完粮食之后,葛明就马上窝到山谷里去整化形丹,也都没有好好休息。我问小龙想吃公鸡吗?
他说:“咦?这个可以吃吗?”然后我当机立断地宰了一只最神气的大公鸡,开始的时候小龙还捂着小脸不敢看,没过一会儿就缓过来了,还帮着我一起拔毛,收集了几根漂亮的羽毛说是要送给小黑。
公鸡还是清炖的好,最近家里几个烤火烤得有些上火,喝点汤可以滋润一下。家里还有一些党参枸杞之类的,我加了一点然后把公鸡剁成小块放在砂锅里慢慢炖。
炖上将近一个下午,整个屋子都飘着一股鸡汤味,葛明和小黑一出山谷就冲着灶头去了,小龙还蹲在那里流口水,一步都不舍得离开。
晚上大家又为鸡腿问题展开了一番讨论,无非是大人吃鸡腿还是小孩吃鸡腿的问题。最后葛明战胜,拿着一个鸡腿得意洋洋地啃,我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腿,又看了看小黑和小龙两个的哀怨眼神,默默地把鸡腿夹到了小龙碗里。
小龙高兴地咧开嘴从我笑了一下,要多甜有多甜,然后伸手拿起鸡腿就是一顿啃,啃着啃着好像有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他看了看旁边垂头丧气的小黑。
“小黑,你要吃鸡腿吗?”我当时真是太感动了,多懂事的孩子啊!
小黑也不吭声,仰起脑袋就从那个鸡腿上咬下了一大块肉。小龙愣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根细长骨头,抿了抿嘴角。突然“哇”地一声就哭了。我当时就无措了,怎么就哭了呢,这孩子来我家这么久都没哭过啊。
坐在我身边的葛明终于把自己那个鸡腿吃完了,他走到小龙身边摸摸他的脑袋问道:“小龙啊,你这是跟谁学的啊?”
“村里的小孩不都是这么干的吗?”小龙疑惑地抬头看了看我们,眼睛里还有泪水。“咦,不对吗?”
葛明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吃饭。我头疼地看了看窗外,好像这雪有点越下越大的趋势。
作者有话要说:O(∩_∩)O~支持正版,坚持撒花。谢谢!
我刚刚看了自己的收评记录那里,末世谈这一篇文被系统删掉了67条。
主要是一些评论不满五个字的啦~~要注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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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这是怎么了 ...
村里有老人被冻死了,有一天早上我正在做早饭的时候,三合院那边有人过来拍我家的们,说是一会儿要开会,让我过去一趟。现在我在村里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大家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小瞧我了,可是这也并没有让我觉得高兴,我不是一个特别爱热闹的人,他们这么热情,在我看来就只有没完没了的麻烦。
吃完早饭之后我去了一趟三合院那边,主要是为了这个冻死的老人,大家合计了一下,决定一起出资把这个老人埋葬了。也是个可怜人啊,一双儿到外头去打工,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村里人都觉得他们是凶多吉少了,这老头今年拼了老命种了不少地,就盼着他儿女能够好好地回来,家里粮食也有了,一家人住在一起,不用再担心挨饿受冻。
原本老人的那些粮食是要拿去换棺材的,这会儿连汽车都没有,免费的火化早就成了过去式,大家还是要找个棺材铺子,订一口薄棺,找块荒地给他埋了,最多再竖个碑。可是村里有老人说那些粮食不能动,得留着,过世的那个老头心心念念地想着给他的儿女多攒一些粮食,如果动了,他走得不安稳。
村里人毕竟还是迷信的,特别是这两年,在这种天灾不断的年份里,很多人都觉得老天爷肯定是动了怒,这是惩罚世人来了。所以这下听到有德高望重的老人这么说,心里也有些犹豫,那些粮食是动还是不动,就成了今天讨论的主要问题。
讨论了小半天,结果是先不动,就还放在他家里。村里人先凑一些粮食去换一个棺材回来,等到明年这老人的子女要是还没回来,就把那些粮食分了,要是他们回来了,欠下的粮食到时候让他们慢慢换上。
大家都对这个结果挺满意的,也觉得自己的行为颇为高尚,所以并没有人就这些粮食的问题提出异议。最根本的,是我们村的村民们现在还是不缺这点粮的,大家也乐意做个好事。
散场之后我缩着脖子往家里走,这天真是太冷了,亏得这些人还为了那几斤粮食坐在那里正儿八经地讨论了大半天。孤寡老人也真是可怜,在这种寒冬里被冻死了,连个哭的人都没有,大家就只顾着讨论那几斤粮食的事。
我想着自己老了之后也不知道身边有没有个伴,起码也不要混到死了之后还得欠下一ρi股粮食才能入土。小龙和小黑都不是寻常人,人家那是神兽和半神兽,指不定哪天就展翅高飞了,哪里会一辈子窝在我这个半吊子修道人身边。葛明那个家伙神神叨叨的,他的身世背景我也不了解,但是指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真的能跟我就这么过一辈子吗?其实要是我们俩都没修真,那倒也是可能的,可这要是真弄了个长生不老出来,最后谁还真的能陪着谁天荒地老呢?
唉……真是越想越觉得凄凉啊。我摇摇头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怎么着也是一个大男人,太过儿女情长实在是不像话。
进了自家院子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个陌生男孩站坐在我家门槛上,这是谁家孩子啊?这么大冷天的坐在这里干啥?那孩子好像听到我走过来是脚步声了,抬起头来冲我笑了一下,唔,长得可真是标志,瞧这一头顺长顺长的黑发。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几步,然后猛地就朝我扑了过来,脑袋埋在我怀里哼哼唧唧几声,也不说话。我心里隐隐有了个想法……
“你是,小黑?”我越看就觉得越像,尤其是那四颗尖尖的犬牙,一般人都没办法长得那么像犬科动物。
“呜……”他拉着我的袖子猛点头,脸上笑得更欢了。
“哎呦,这是化形成功啦呀,哈哈,小黑长得可真不错!”我也很替它高兴,小黑盼着化形这一天可是盼了好久。我这边还想说点什么,楼上就响起了葛明的声音。
“亮亮,好饿呀,快回来做饭。”我看了看手表,这都十二点了,家里几个也都该饿了。于是我小心地搀着小黑进了屋,这小子以前是靠四条腿走路的,这会儿突然变成两条腿走路了,难免会适应不良。不过看他挺开心的,踢到门槛了还一个劲儿地傻笑。
中午为了庆祝小黑化形成功,我给他煮了一双白水煮蛋,说到这个鸡蛋啊,我们家的鸡虽然多了,原来那几只小母鸡下蛋也越来越稳定了,可是架不住人多啊,后来买的那些小鸡还没长大呢,四个人四张嘴就等着那四只母鸡下蛋,最好命的时候每人每天也只能吃到一只,平日里只能把两三天的鸡蛋积攒起来吃一次。
小龙没吃过这玩意儿,觉得挺好奇的,那一双眼就瞪着小黑碗里的鸡蛋,动都不动一下。
“亮亮,为什么小黑要吃鸡蛋?”小龙不解。
“因为小黑化形成功了,咱给他庆祝一下。”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懂骗小孩。
“唔……亮亮你偏心,我化形的时候都没有鸡蛋吃!”小龙很伤心,我很无奈,当初确实是我疏忽了。
“要不,咱明天给你补一次。”
“哼!”这小子什么好的不学,尽学一下小孩子使性子的把戏。
“小龙乖,村里那些孩子都不懂事,咱不能学他们啊。”我顺毛摸。
“真的吗?”这孩子到底还是单纯的。
“是啊,那些孩子可不懂事了,小龙是好孩子可千万不能学啊。”
“可是亮亮你好坏,你都只对小黑好不对我好,呜呜……你偏心。”这娃今天大概是真伤心了,这不又哭了,好不容易才停了一会儿的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配着他的哭声,忒应景。
小黑伸手摸了摸小龙的脑袋,把自己碗里还剩下的一个鸡蛋推了过去,结果小龙还是不买账。
“呜呜……我才不吃呢,谁要吃鸡蛋!”然后迈着小断腿就往后院跑了,估计是跑鸡窝那边去寻求安慰去了。
小黑无辜地冲我眨了眨眼睛,这娃娃的眼睛长得细长,一副精明相,跟他现在这副表情真是不怎么配。我冲他笑了笑让他继续吃,他就真的乖乖低头把碗里的那个鸡蛋划拉到了嘴里,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亮亮,我觉得咱俩应该谈谈。”一直没出声的葛明突然发话了,他说要谈谈,是要跟我谈点啥呢?我记得上次……
“上次我闭关出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忘记干点什么事了?”葛明提下筷子表情严肃地看着我。
“上次你闭关出来啊……”我想想,那天我们一起吃了早饭,然后给葛明洗了个澡,然后又一起吃了午饭,然后葛明跟着我上山去砍柴,那会儿葛明也说跟我谈谈,然后……我尴尬地摸了摸耳朵,他怎么突然提起这茬了?
“你想起来了没有?”他又重复了一遍,于是我又仔细地想了想,耳朵好像有点发烫,那啥,我有忘记做什么吗?
“你都没有给我煮鸡蛋!”葛明趴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脸上的表情愤怒中带着委屈,我一下子乱了手脚,那个……那个……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觉得我闭关是件小事?”他还是不依不饶,这个,怎么能算是小事呢,他当时那情形,傻子都看出来不是小事了。
“呜呜……亮亮你太过分了,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怎么能这样呢……当时可危险了,我都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葛明一脸的泫然欲泣,明知道这家伙是在抽抽,我还是觉得心都软了,赶忙上前去安慰。
“那明天给补成吗?明天也给你煮一双。”安慰人这活,我真是不怎么会干。
“谁稀罕你的臭鸡蛋,你都不在心里惦记着我,还说什么要认真跟我过,都是骗人的!”这家伙也不嫌恶心,怎么肉麻怎么来,我有点招架不住。
葛明甩下话也乒乒乓乓地跑上楼去了,还故意把楼梯踩得贼响,饭桌上就只剩下我跟小黑大眼瞪小眼,这是怎么了嘛。于是我跟小黑说,我上楼去找葛明,让他去后院找小龙,咱俩分工合作。小黑这孩子乖乖地垂着睫毛点点头,怎么看怎么乖巧。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葛明正把脑袋埋在枕头底下使性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臭毛病,怪不得那个脑门整天的跟个鸡窝似的。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拉了拉它的袖子,但是他还是不理我。今天葛明虽然有点不太严肃,但是我知道他是真的介意了。本来男人是不应该计较这么多的嘛,怎么也这么难伺候呢,唉,这可怎么哄啊?
最后我只好爬到床上去跟他一起睡,也许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好了吧。
因为没有电,到了晚上没点蜡烛就是一片漆黑,开始的时候我还不大习惯,但是我家的几个都异于常人,家里点了蜡烛也就我一个人用,时间久了,我也就不再点蜡烛了,本来我的无感就很灵敏,稍加锻炼也就能在黑暗中来去自如。
葛明那边动了动,好像是往我身旁靠近了一点,我赶紧抓住机会把人抱在怀里,都说小两口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也许腻歪两下,明天又是好好的了。
我正这么想着呢,葛明就突然搂着我的脖子把他柔软的嘴唇凑了过来,我自然是不会推拒的,他都说跟着我过了,我们俩也就是小俩口了,小俩口之间做点亲密的事那是很正常的。
直到后来,星星之火终于发展成燎原之势,我才真正明白啥纠床头打架床尾和。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会不会太勤快了点。。。
不过三更这回事,纯属偶然现象,不可以要求长期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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