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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最近皇城发生了很多事情,对于平常人来说不过是又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论话题。

听说几天前,不知为何,一直算是这里一霸的山贼老鹰帮,竟然简简单单被人一夜之间灭了帮,上上下下一百多人竟在一夜之间竟死的一个不剩。尤其是老鹰,竟然尸骨不存,整个人只剩下一滩血水……

不过,最可怕的是,灭老鹰帮这件事竟然是一个人­干­的。听闻,打更的人说,他那天打更的时候,隐隐约约看见那人的背影,只见那人满满的一头的白发,恍若索命的鬼魅一样,甚是吓人。

沸沸扬扬的皇都,显然比往常更加的热闹,除了一个地方。

玄莫府。

玄麒推开莫莉的房门,冷冷的看了一眼。

那双赤红­色­的眼睛再没了半点波澜,与其说是红­色­倒不如说是灰­色­。再没了生气,成了一池幽深没有止境的池水,再也没谁掀起半点的波澜。

静静地走到床前时,不时的,发出了一些细细碎碎的铃声。

漂亮的脚踝上露出一个­精­美至极的铃铛,随着他每迈出一步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玄麒静静的站在一侧,看着床上叠得好好的那身喜服。

……

“我想回去了,仇已经为你报了,这里,再没什么留恋的了。”

玄麒静静地看着那床上的喜服,小声的问道:“你……会不会舍不得……回来……再看我最后一眼?”

盈满泪水的眼眶,静静的看着一旁那身喜服。

不知怎么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微笑,那笑容几乎要碎开了。

“应该不会的,是不是?”自问自答的声音,使得本来就异常安静的屋子,显得越来越安静。

虽然明明知道没有人能回到,可是心中难言的悲哀和痛苦却丝毫没有减少:“你都舍得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呵呵,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

“……可别让我再看见你,”脸上却有一种被人舍弃的心酸和伤痛:“莫莉……”

玄麒狠狠的吸了口气:“我……好恨……你,”

可是,却还是缓缓地俯身轻轻地低头吻上了那正红­色­的喜服,纯白­色­的头发落在红­色­的喜服上显得格外的刺眼。

夜里,被叫做玄莫的府邸,一把火被人烧得的­干­­干­净净。

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变,只是再没了府邸的主人,没了府邸的忙忙碌碌的小厮丫鬟,没了笑声……

燃烧的屋子里,新郎新娘的喜服并排的放在贴着大字的喜床上……最终也变成了尘土灰烬。

音尘再见到玄麒的时候,被他的样子显然吓到了。

满满一头的落地白发,还有那双­阴­冷的赤红­色­双眼,莫名多出的凌然的气势让人莫名觉得害怕。虽然样貌依旧如之前的一般的俊美得让人惊讶,可是现在他浑身却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的气质。

好像……眼前的玄麒变了。

之前,那个虽然带着邪气,带着点无赖样的麒麟,一夜之间好像彻底不见了。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玄麒,是一个真正的王。

没了感情,没了念想,只剩下一双真的是似笑非笑的眼睛,好像成了一个无底洞,任谁都无法再激起那池水的半点涟漪。

音尘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虽然一切都是为了烟儿……

他没有料到,莫莉会死。

更没有料到,她竟然对他来说,竟然会是这么重要。

想到这,音尘却忽然不自觉地笑起来。

他不也是为了从不正眼看过自己的烟儿奔波至今,更何况是人海茫茫、三界之中的恋情相悦……

一时间,音尘对玄麒竟有些说不出来的愧疚。说话,竟也不自觉地客气了很多。

“孤打算回妖界,需要借你的法力。”

“我一定鼎力相助。”

玄麒却没有再多理他,只是淡淡的起身:“那就子时在寒潭见。”

说完,玄麒正要起脚离开。

忽然只听见身后一声喊声:“玄公子。”

乔依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因为摔折了脚所以没有一步都有些艰难。

见状,音尘慌忙过去扶着乔依。

这些日子,因为担心身为银狐会有许多的不方便,所以就换回人形,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乔依。还好,燕不遮总算是信守承诺,身上的余毒算事清了,除了前几日摔伤的脚之外并无大碍。

“……”玄麒回身淡淡的看了眼乔依。

“玄公子,我,我听说了莫莉……姑娘的事情……真的很难过……我……”

“事情过了,孤不想再提了。”玄麒笑的无所谓的打断了乔依的话。

说完,转身就要走。

眼瞅着,玄麒就要离开。

乔依一时心急忽然大声喊道:“麒麟,我是烟儿!”

玄麒正要迈开的步子明显一顿。

音尘却早已傻在原地。

“自从摔下楼梯之后,我,我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我记起我为你却求师傅收你为徒,记得我为了你求音尘帮忙,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都记得了。记得你,记得以前的一切……”烟儿的话带着些哽咽,眼泪不知不觉的就哭了出来。

音尘扶着乔依的手,莫名的却不自觉地松开了,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好像在那唤麒麟的一刹那,心里最后那些残留的希望也变得荡然无存。

这些日子,原来她已经想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他还天真的以为可以这样混混沌沌的照顾她,此生此世只想以恩人的身份照顾现在叫乔依的烟儿,一辈子就这一辈子就够了……

原来,无论自己多么努力,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还是要回到了原点。

“……”玄麒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应付的点了下头,不顾烟儿的喊声,大步出了府邸。

想起来了,纳又能如何……

那个人,不就是因为她的一封信,而不见了吗……

谁能还回来,把他的莫莉也还给他……

要是可以,他愿意拿整条命去换。

是夜,寒潭旁。

清冷的月光找到寒潭的水面上,倒影出两个月亮。

“时辰差不多了。”

语毕,忽然寒潭上浮现出两缕刺目的光,一银一红,甚至显眼。

两条光越来越强,使得周围的溢出的光成了炽白­色­,纯白的光让人睁不开眼,烟儿摸摸的站在一侧,静静的看着。

顿时,那些光落在寒潭里极其万丈的水花,水花所落之处竟开出一朵白光一般的花,月光照在上面竟美得让人躲不开眼。

可是,几乎却在瞬间,被光萦绕着寒潭瞬间出现了一个大的洞|­茓­,像是要把万物都吸引到另一个世界。

那两道光一时间渐渐顺势隐去。

“这光|­茓­能坚持一刻钟的时间。”音尘缓缓地开口。

玄麒却没有搭腔,只是看了看四周。

没有半分动静,眼底闪过一次伤痛。

她,真的不来见他最后一面……

狼狈的笑着摇了摇头,眼里的疲态一时间尽显,所有的勇气也都瓦解了,不见了……

忽然,一阵很轻很轻的风吹过。

脚踝上的铃声叮叮作响。

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好听。

玄麒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脚边想起的铃声,强颜欢笑的眼角忽然一时间荡然无存,失神的看着依旧空荡荡的周围:“莫莉,是你吗?”

“叮铃铃……铃铃……”

玄麒忽然笑了起来,脸上竟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缓缓地……

其实也不过一瞬,那风停了。

人不能太贪心,不能……

闭着眼,跌进了那黑­色­的漩涡里,还想之前涟对谁的恐惧也不见了,若是真的能死掉,似乎也不错……一切都会结束了。

……等到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到了妖界,不再会有她的踪迹了,会忘了的,一切都会忘了的。

……

躲在一侧的烟儿,也随着跳进了漩涡了。

音尘却忽然退到了一侧,第一次没有跟上烟儿,选择了离开。看着渐渐消失的烟儿,音尘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此刻心里竟然说不出的轻松,放下吧,纠结了也千年了,他也该为自己想想了,游山玩水,岂不乐哉……

刹那间,化成一只银­色­的白狐,快速的消失在山林里。

这时突然,漩涡渐小的寒潭,飞出一个金­色­的令牌。

那令牌正是可以号令火魔的炎魔令。只见,那令牌却没有落在地上,反而是越飞越高,竟飞入站在山顶的落进了人影手上的手上。

燕不遮缓缓的收敛了身上青­色­的光芒,看着已经落到自己手上的炎魔令终于放心的笑出声来。

此时,忽然有人从停在一侧的马车上缓缓地走下来。

燕不遮脸上的笑意更胜了,像是得了便宜的孩子一样,慌忙走到那人身边几乎讨好一样的说道:“莫莉,你看我手上的令牌。”

被唤作莫莉的女子浅浅一笑,竟美得恍若天人。

看着看着燕不遮竟有些痴了,一把搂住莫莉,喃喃自语着:“你总算是回到我身边了。”

莫莉没有说话,只是被燕不遮搂着的身子一时猛地一僵。

似乎察觉到一样的燕不遮,一脸心急的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有。”

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直到确定莫莉真的没有什么一样的时候,这才放下心来。

莫莉倒是莫名有些心虚,岔开话题道:“你为何这般紧张这块牌子?”

燕不遮宠溺的笑了笑:“这块牌子是我练成噬魂至关重要的东西,没了它,我不能突破低九层。”

“哦。”女子显然是不太明白,但是还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许你整座天下可好?”燕不遮忽然开口,说道。

莫莉一惊,刚才惊愕的脸上浮现了狂喜的神­色­还有那一层薄薄的红晕。

……

半年后。

“太医,她现在怎么样了?”一个看起来顶多十岁的小孩站在床前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老太医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小声的说道:“回二皇子,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醒来就好了。”

“醒来,醒来,又是醒来!!”被唤为二皇子的辛未渡显然是难掩脸上的怒气,大声的斥责道:“本王自打受了封地来到亦称已经快半年了,可是自打来的那天你就告诉我会醒来醒来,可是人却现在丝毫还没有半点动静!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二皇子手没有实权,把本王的话不当话是吧?!”

太医见辛未渡是真的恼了,小孩脾气一上来万一当场要了自己的脑袋,这山高皇帝远的,谁也拦不住。

连忙抱着药箱跪下:“二皇子息怒,二皇子息怒,臣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想。”

“哼!”

老太医撩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连忙说道“依在下看来,这位姑娘身上的烧伤其实已经并无大碍,身体上应无大碍,可是之所以迟迟不肯醒来,除非是……”

“是什么?!”

“那个……如民间所说的,魂不归位。这姑娘,被重物砸到了脑袋,受了极重的伤……怕,怕是丢了魂魄吧。”太医头上衬出一层薄薄的汗。

“丢了魂?”

“正式。”

“那要怎么才能医治?”

“那个……这,这放然要需要找世外高人救治才行。”太医闭着眼胡说道。

其实,坦白说,他也不是很肯定这位姑娘为何一直不见醒来的意思。不过,以这个女子的角度来说,其实能捡回条命已经算是万幸了。这位姑娘之所以还活着,怕是有什么强大的信才能一直撑着,小命就悬在这口气上,若是普通人怕是早就死了。不过,有一方面自己很是确定,就是这姑娘脑子里有个的血块……怕是,这才其实才是醒不来的缘由之一吧……

虽然知道,但是任谁也没法子把那血块抽出来,只能开些药等她慢慢散开,不过又念着二皇子太过急躁任­性­,怕是今天自己不说个所以然,他恐怕是真的要掉脑袋的。

于是才这般胡说一气,能缓缓就缓缓,说不准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呐!

闻话,辛未渡毕竟是小孩,见太医说的是极其诚恳,显然已经是深信不疑。

于是,回头朝着身后的随丛说道:“传本王的话,在城中各个阵子都张贴昭示,找又能之士前来治病。若真能治好,本王定会重重有赏!”

一石激起千层浪。

果然,连续一个多月来,前来为莫莉治病的人多如牛毛。真的有,假的也有,来碰碰运气的更有……于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汇聚在亦城但是缺唯独没有找到一个会治病的。

辛未渡的脸­色­也一日比一日变得越来越难看。

就在辛未渡真的要砍了那个死太医的脑袋的时候,忽然又有人揭了贴在城门上的昭示,声称自己会医术,前来医治这昏迷不醒的病。

这些日子显然已经被搅局搅得的­鸡­犬不宁的辛未渡,听闻有人前来,自然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不过,好歹算是一线希望,最后还是强忍着厌烦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却还是不解气的加了条,若是以后再有庸医故意吹嘘自己可以治病,却不见效果者,全都一概发配边疆。

果然,不多时,只见一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出现在眼前,那男子眉眼之间带着一丝狐媚的气质,虽然勇气来形容一个男子是过分了点,但是那点狐媚不是­阴­柔却在这张脸上显得恰到好处,白衣飘飘,俊逸非凡。

辛未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带着这个男子到了房里,自己则站在屋外,嘴上虽说没报多大的希望,但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想让她快快醒来。

音尘缓缓地推开房门,,桌前的几缕檀香的烟气袅袅升起,竟异常宁静的房里,窗台上摆着的几盆兰花开的正浓,显然是这个房里常常有人来打扫。

放下手上的药箱,撩起了床上的床帘。

几乎却在撩起帘子的一刹那,音尘猛地一惊!

手上的帘子一时没拿好,又掉了下来。

音尘一时间,竟愣愣的站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

许久,才算是缓过神一般。

震惊万分的又缓缓地撩起了那帘子。

一时之间,竟惊得说不出话来。

……莫莉!!

躺在床帘里的人竟然是莫莉!!

虽然,左眼角被烫了个很大的疤,但是却还是能让人一眼就认出她就是莫莉,玄麒和他都以为死掉了的莫莉!!

为何她会在这里……

一时之间,满腹的疑问。

今天,他本是游历到这里,却发觉城门上的昭示写的煞是有趣,一时之间来了兴致,反正大半年来自己化成大夫四处游历也救治过不少人,一时无趣便揭了榜,谁知……谁知竟在这里,见到她!

音尘皱着眉看着莫莉,其实确切的来说再见到她,心里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她至今还活着无论是对玄麒还是对自己来说都是个好事。自从上次间接的害死她之后,其实自己一直很内疚。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个叫莫莉的女子,毕竟她并未还亏欠过自己,现在看着她还活着,起码自己心里竟有些安慰。

忧的是,如今玄麒已经会了妖国,以他目前的法力根本不足以能打开寒潭下的封印,所以……二人注定的是有缘无分。

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着躺在床上的莫莉,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踏实,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怜的人一样,惺惺相惜。

音尘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定是他想遇见熟人之后的错觉,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毕竟要先求人为好。于是,翻转过莫莉的手臂,静静的号起脉来。

不知不觉竟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等音尘出来的时候,辛未渡正打着盹。听闻房门开了,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几乎蹭的一声做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辛未渡紧张的嚷嚷道。

音尘却擦了擦额上的汗,笑了笑说道:“已无大碍了。”

“真的?”小孩甚至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音尘。

“千真万确。”

辛未渡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皇子还有的规矩,跟个小孩一样蹦蹦跳跳的进了屋里。

可是,还没一会的功夫人就从屋里又出来了,脸上带着满满的怒气。

“你个骗子!!哪里好了,不还是躺在那半死不活的……你敢耍本王,信不信本王将你关进大牢!”

闻声,音尘却依旧是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没骗你,不过,要等一晚上才行,现在她睡着了,明早上没准你没张开眼,她人就醒了。”

辛未渡听的是小脸一愣一愣的,眨巴眨巴眼睛,撅着嘴,明明心里已经信了,却还是哼哼的说道:“好,那本王就等到明天,要是还不醒,到时候咱们就走着瞧。”

说完,人又钻进屋里去看莫莉了。

音尘忽然笑了起来,哪能不行啊,他的法力大半都用在她身上了,这一次他最起码要两三个月才能恢复。

不过,还好……人救得回来。

那个脸上的疤,不知道能不能也去的掉……想到这,音尘便找来药箱毫不客气的坐在花园里,开始查找医术。虽然用法力恢复,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未必能变回原来的样子,毕竟以他目前的法力变数实在是太大了。

天蒙蒙亮,音尘变回狐狸我在枕头窝在莫莉的枕头旁,闭着狭长的眼眸,时不时狐狸尾巴不老实的动了下。

异常安静的四周,或许谁也没有发现,一直躺着的莫莉,手却微微一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本来紧紧闭着的眼皮动了下,长长地睫毛也开始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挣脱什么一样。

忽然,觉得有千斤重的眼皮缓缓地挣开了。

眼前却依旧一片模糊。

费力的眨了眨眼睛,渐渐地……眼前模糊的事物有了清晰地轮廓。又眨了眨眼睛,看见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忽然映入眼帘。

“你总算是醒了。”狐狸缓缓地开口。

莫莉费力的又睁开眼,不自禁的眉头皱了皱:“……你……”怎么在这?话还是没有说出来。嗓子就已经冒烟的数不出话来。

音尘似乎明白了。

于是跳下床,化成了人形,倒了杯水,小心的扶着魔力起身小口小口的喝下。等着水全部下肚,莫莉这才觉得刚才还混沌不行的脑子渐渐地有了些清醒。她忽然想起,那场漫天的大火,想起忽然砸向自己的断木,还有……

忽然,从自己怀里跳出来的小豹子,趴在自己背上替自己挡住了砸下来的最大的那个树木,其余小了很多的树木才砸自己身上,然后她也昏了过去……

又喝了口水……

好像只有这样,之前的恐惧才能得到一刻的舒缓。

“玄……玄……”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再加上之前的被浓烟呛上了咽喉,所以喉咙受损的很厉害,显然不是一会半会就能恢复的了的。

她想问玄麒,玄麒在哪……

她想他……

音尘似乎看明白了她的意图。

沉默的结果手上的水杯,转身倒水的时候淡淡的说道:“你昏迷了半年多,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我也只是因为昨天恰巧经过此地才知道你还活着。”

“……”莫莉一顿,想张嘴说话却发现说不出声音。

“因为期间不知道什么误会,都认为你死了,之后……他帮你杀了绑架你的那些山贼……然后……他,人已回妖国了。”

倒好水再递到莫莉面前,莫莉却没有接。

忽然,焦急的拉着音尘的衣角,眼里带着乞求。

指了指自己,有指了指远处。手拼命的比划着些什么,嘴巴嘶哑的说着些话……

可是偏偏只说了一遍,音尘却一时间明白了。

只是,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了。”

话音刚落,莫莉略显苍白的脸上几乎整个人一滞,紧促这眉毛,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落在锦绣的被子上。

她想见玄麒……

她想告诉他,她还活着……她做了个长长地梦,梦里,他看见玄麒白了头发,看见他竟然哭了……看见他疯了一样的找自己却怎么也没了下落……还见到很多以前的事……点点滴滴却刻骨难忘。

她拽着音尘的衣角,想让他带着自己也回妖国。

她想回去找他,她想跟他说,她真的没留他一个人在世上,因为她舍不得……梦里,见着他哭的时候,她很想把他脸上的眼泪擦了,可是却无能为力……

他还想告诉他,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脑子里却只想着,再看看他,看看这个妖孽,死也无憾了……

眼泪像是决堤一样,所有的无奈和心酸都一并的爆发出来,几乎要把自己吞掉……他怎么不等等她……

莫莉坐在床上,咧着哭了起来,可是嗓子发不出声音,却只有眼泪不停的往下掉,用袖子抹掉可是却流出来更多,怎么擦都擦不完……

天不知不觉的已经大量,莫莉的情绪显然已经好了很多。

服下了药昏昏沉沉的又睡下了。

于是,等辛未渡收拾完毕来到屋里找莫莉的时候,莫莉却已经又睡下了。要不是见到莫莉微微红肿的眼睛估计他差点就准备喊来人啊,把这个江湖骗子拿下。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后了。

小孩见着了莫莉,高兴地原地直蹦。

原来,是辛未渡其中偷梁换柱。

那天,漫天的大火,恰巧辛未渡因为太子的排挤,最终被封了块地然后只能无奈的原理皇都。

行至半路上的时候,随­性­的侍卫前去探路,却见有山贼放火。

本来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据实禀告之后,小孩毕竟还是小孩顿生的江湖气就显出来了,非要随行的十几名侍卫前去惩­奸­除恶。谁知等人再到的时候,那些山贼早就不见了踪迹,却意外的救了一个快烧死的姑娘。

谁料,此人恰恰的话莫莉。

辛未渡虽知道是山贼所为,但是还是埋怨那个叫玄麒的没有好好看好莫莉,再加上之前莫莉没有信守承诺把自己送到了皇城,于是埋怨之心顿起。便再大火之后,找人换下她的衣服,偷梁换柱……

可是,小孩毕竟还是小孩,随着时间的增长那些怨恨也早不见了,本想去通知那个人,谁知却听闻那里依然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一切也无从烟气。

……

这件事,由不得谁,怪只怪有缘无分……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桃花开,岁月流逝的不着痕迹,不知不觉竟已经过了两年有余。

59、第59章 熟悉的爱

傍晚的亦城总是被夕阳染上一浅浅薄薄的红­色­,这里没有皇城的喧嚣和热闹反而平添了一些别样的清净,青山绿水反而让人特别流连忘返。

这时,平齐王王府外忽然传来的一阵阵的局促的马蹄声,扰乱了这里少有的安宁。渐渐地,两匹棕­色­的骏马在王府外驻足停下。

只见,稍微矮小一点的那匹马上坐着一位年约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身穿一身宝蓝­色­的锦缎长袍,领口上的纯白­色­的裘皮稍显贵气。虽然,依旧带着少年的青涩,粉雕玉琢的脸上却没了往日的笑意反而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师父,这次你可是输给我了。”辛未渡笑着看着离自己半头马身的男子,脸上露出少有的炫耀的神­色­。

白衣男子只是淡淡一笑,脸上忽然浮现一层浅浅的笑容,银灰­色­的眼眸却美的相识暖暖的阳光下绽放的一株白­色­的雪莲花:“算是吧。”好听的声音,恍若风吹过的风铃让人觉得心里说不出口的舒服。

“嘿嘿……”辛未渡挠了挠头,笑了起来,神神秘秘的故意压低声音接着说道:“那你可要履行自己答应过我的承诺,下个月可要再带着我去狩猎。”

“……”音尘忽然不再说话,脸上却依旧带着那些浅浅的笑意。

这两年,他在这里,除了一天比一天知道亦城这里的平静之外,其实真的再无其他。可是这样的日子缓缓地犹如细水流长却让成了他千年以来第一次觉得安稳、踏实。甚至,有时候一时之间竟让他真的想要长长久久的住在这里,这里的宁静让他忘记了要每时每刻的惦念着烟儿的模样。暂时忘了那些没完没了的痛彻心扉,没完没了的谁是谁非,没完没了的痴缠……一切好像在这一夜之间,在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变得简单了,简单的好像只是天和地一样彼此分得清清楚楚,甚至连这么多年解不开的死结也松动了……

尤其是,在现在。

当音尘走进院子,远远地就看见她趴在宅院的石桌上,似乎睡着了。安静的院子里,几乎能听到她均匀浅长的呼吸……

音尘也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地走到一旁,离她近些的地方坐下。这时,却从袖口里拿出一支银­色­的朱钗,这是他今早上和辛未渡出府狩猎的时候无意间买下的。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昂贵的首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见它的第一眼的时候,他竟第一时间忍不住想到了她,简简单单的款式却让人不舍得再移开眼睛。

夕阳的暮­色­,浅浅的照在她的熟睡的脸上,也许连音尘自己都没有发觉嘴角噙着的微笑渐渐地不自觉地上扬了些许。

忽然,只听身后响起一阵并算不上小声的咕噜声,还来不及回头,就见一只雪白的豹子忽然露着野兽锋利的牙齿朝着自己扑来。

察觉到的音尘慌忙微微侧身,抽出了空隙,雪豹显然扑个空。不过,却成功的让自己离开了坐在离莫莉最近的位置。

豹子依旧呲着牙,两眼放出警告的神­色­,额上的红宝石熠熠生辉,此刻竟显得格外的醒目。

这时,原本趴在石桌上莫莉忽然动了下,显然是被忽然传来的响声给吵醒了。

刚睁开眼,谁知就见呲牙咧嘴一副全副戒备中的雪豹,还有已经远远地站在一边正带着一脸无奈笑容的音尘。

莫莉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这样的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雪豹好像对音尘一直都不甚喜欢,于是忍不住边打着哈欠,边顺手拍了拍雪豹的头,顺了顺毛:“又乱发什么脾气,再呲牙就找人把你牙给拔了,信不信?”

果然,下一刻刚才还张牙舞爪要吃人的豹子竟然突然转了­性­一样,顿时变得安顺起来。

竟然真的极其老实的窝在莫莉身边,眯起眼讨好一样打了个滚,要不是站起来比一个普通人还高的身长怕是谁都以为它是在撒娇甚至在讨好。

见雪豹老实下来,莫莉这才看向音尘,伸了个懒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

“只有你才这么惯着那小子,辛未渡那小子一天比一天野了。”

“……”音尘只是笑了笑,依旧静静地看着莫莉。

“咕噜!”忽然雪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露出满嘴的獠牙,趁着莫莉不注意朝着音尘呲了下,显然是以示警告。

见状,音尘也只能无奈的笑了下。

装作没看见的说道:“不过,最近辛未渡那小子的骑术是越来越好了,怕是再过些时日我都要赶不上他了。”

不过,他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挑了一个离莫莉稍远的位子坐了下来,装作不经意的指着雪豹说道:“这个小畜生真是的,难道真不记得是谁把他救活的……现在倒是好,每天见了我跟见了敌人一样,它真的是有点不近人情。”

“……”忽然,雪豹像是能听懂一样,借机舔着自己爪子的时候狠狠地朝着音尘又是翻了个白眼。

看来,它真不喜欢他。

莫莉笑着捏了捏豹子的耳朵,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笑了起来,反驳的说道:“谁说的,它小的时候就一直很巴结玄麒,只要一见到玄麒啊恨不得激动地在地上打滚,那时候它还是­肉­呼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有时候就抱着玄麒的大腿不让他走,那个时候真的是……”

忽然之间,莫莉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僵住了。

一时之间,二人之间变得安静。

莫莉刚才还略带着的喜­色­神­色­顿时变得当然无存,脸上闪过一丝细微的失落,还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只是又静静的抚了抚豹子的额头。

“你还想着他?”

“……”莫莉低着头摆弄着豹子,低垂的眼帘一抖:“偶尔吧。”

莫莉的坦白让音尘却觉得心头猛然一紧,可是又偏偏说不出什么。

就这样愣了好大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接着说道:“……你知道的,寒潭的池水­干­了,你去不了妖界,他也回不了人间,你们……已经只剩……老死不相往来……一个结局”

……

莫莉的手明显一颤。

若是细微点仔细看看,甚至能发现她的手微微发抖。

音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忽然说出这么绝情的话,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是让人听起来总是带着些绝望的气息。

看到莫莉现在的样子,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心里却忽然觉得有些酸楚。其实他只想让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和玄麒已经不可能了。他们结束了……

那个人不知道她还活着,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能回到她身边,来到这里找她,更可况……他还不知道,就算现在他们有机会面对面站在一起他也已经认不出她了……这就是人间所说的对面相逢不相识。

那年的一场大火,烧毁了很多东西。也让莫莉的样貌烧毁了。

他试过了各种各样的草药,秘方可是却怎么也治不好。虽然她说不在意,可是他却觉得像是有个鱼刺卡在心口一样难受,可能是自责……或许还有别的因素,说是自私也好,心里求安慰也好,他不能容得自己以后的日子整天见到她那张已经面目全非的脸。

最后,只好用违禁法术,法术用来彻底的改变的容貌,不是普通的障眼法所以承受着会特别的疼,甚至几乎承受不了。

可是,他还是试了法术,看着莫莉疼的在床上打滚,他也只能抱歉的看着她,不能有半刻的懈怠。他不想让她每次出门的时候,都被人围观,甚至有人背地里骂她丑八怪……她见过她哭,见过,有街上的小孩子宠着她扔石头,然后她任­性­的捡起石头砸了回去……看着她那样,他觉得自己的罪恶感好像在无限的被放大,明明是见微不足惜的小事,却让他再难以忍受一刻。

于是,他只能冷静的看着她在疼的在床上打滚。

……

后来,好了之后,这才发现那张脸果然发生了些变化。

脸上的大面积的灼伤被拂去了,可是那个高挺的鼻子还有樱桃般的小嘴也换成了普通人的模样,除了依旧明亮的眼睛。若是说以前的莫莉漂亮清秀,现在的莫莉只是普通平凡,甚至走到人群中都难再被发觉。

默默的毫无声息,只怕是以后对她最贴切的评语。

这张脸,注定的也只有平平淡淡的还有无尽的平凡。

……

“你现在这样,他……不会认得你的……”连音尘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么多让人觉得难受的话,可是就是忍不住想要提醒她,让她清楚现在的处境,还有……残酷的现实。

“……我知道。”良久,莫莉低垂着头,竟缓缓地开口说道,声音中却掩不去微微发抖的伤悲:“可是……有很多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得­干­净的……”

她会是在哭吗……

音尘静静地看着莫莉,沐浴在夕阳的阳光下,细细的黑发随风轻扬,趁着那张本该普通的脸生出了一股柔弱,带着点羞涩却又偏偏让人觉得异常的倔强。明明已经这样普通的莫莉……他却恍惚中觉得她很美,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他几乎移不开眼睛……

忽然之间,好想伸出手把她眼角里氤氲着却迟迟不肯掉下来的眼泪擦掉,再也见不到那些恼人的水汽。

这样的念头,让音尘有些不安。

转过身,狠狠的收敛掉内心的越来越强的想法,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四周太过安静了,竟然不经意的发现自己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像是要裂开了。

极不舒服的冷冷地轻咳了声:“我,我还是去前院看看,晚饭准备好了没。”

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还不等莫莉说话就依然匆匆的逃一般的跑开了。

“……晚饭一直不都是吴嫂准备的吗?”莫莉显然有些弄不清楚最近音尘到底是怎么了,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不过也不过只是一时的想不通,或者是根本就不想多想。于是,没一会接着顺起雪豹的毛来。

“师父,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辛未渡换下衣衫,恰巧看到站在前院发呆的音尘。

“哦,”音尘明显一顿,显然是在想事情被打断,见到原来是辛未渡:“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有些事情怎么也想不明白?”

闻声,辛未渡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一副我就知道的高深模样,煞有介事的拍了拍音尘的肩膀,道:“是不是在想那只银钗的主人啊?”

“……”音尘一愣,那样的表情好像潜台词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

辛未渡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要是最后和莫莉姐姐在一起的人会是师父,我绝对会举双手表示同意。”

“胡,胡说。”音尘连忙回绝,可是脸上再难掩饰流露出的一丝莫名慌张。

“是不是胡说……只有师父自己知道喽。”

说完,辛未渡就走开了,临走了还不忘背对着音尘,煞有介事的摆了摆手:“我呐,现在就去叫莫莉吃饭,要不要送出去那只银钗师父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

音尘看着辛未渡离开,不自觉地从袖口里拿出了那只钗……

银钗上雕刻的茉莉花含苞待放,­精­致非常。

音尘静静的看着,良久……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小心的放回到了袖口,心道再等等吧,等他们都准备好,等都都彻底忘了以前的那些人……都忘了……

不知不觉又是三月,太子登基这一年多来,表面上其实还算得上是太平,只不过暗地里却不尽如此的光彩。边疆受制,朝中大臣又官官相勾结,中饱私囊。不过,这些都挡不住国师燕不遮一人的只手遮天。这些不安定的因素使得本就摇摇欲坠的皇朝变得越发的岌岌可危。

幸庆的是这两年来,辛未渡都被异地封王,多以至今都未回过皇都,自然而然躲过了些许的­阴­暗丑陋的权力争夺。不过,平静也不过直到现在而已。

清晨突然从皇城传来的一张圣旨,宣平齐王辛未渡速回皇都参加皇兄的长公主的百日诞辰。因为早先一直受先皇的旨意,平齐王辛未渡除了每年为朝廷上供之外其余的时间是不必回朝的。于是,辛未渡才有了这么长时间的平平安安,这么长时间的自由自在……于是这件忽然而至的圣旨,让所有的平静开始倾斜。

当日,马车碌碌的朝着皇城行驶。

莫莉坐在马车里,撩开了车帘,看着身后的亦城渐渐地远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升腾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伤,好像今天离开了之后,也许在没有机会能回来了。

越来越模糊的小城的轮廓使得心中的不安也渐渐地扩大。

皇都。

从知道玄莫的那件府宅一夜之间化成了灰烬,从知道那个寒潭一夜之间也变得­干­涸了,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再没了什么结界不结界,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她也再也没机会听过有关他的消息,也再没去过皇都。好像刻意回避一样,明知道再没了希望只剩下一池绝望,所以就只有克制住自己,要认清现在的、以后的、也许是永远的结果。

于是,皇都也随着那个人的离开成了一文不值。

可是,等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那里都有自己最好最美的回忆。

亦城变得越来越远,最后再也看不到了。

莫莉这才放下手上的车帘,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辛未渡。这才,发现这个小孩今天竟意外的安静,平时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小孩总会吵吵闹闹的,今天的不一样。

细细的看去,发现小孩坐直了身子,紧绷着嘴角,甚至连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莫莉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对于皇都不是她一个人在紧张。于是她最终也只是笑了笑,装作是什么也不知道的问道:“今天怎么成了个闷葫芦,不说话了,该不会真的是你拜的那个闷葫芦师父把你交成这样了吧?”

“……闷葫芦师父?”辛未渡显然是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问道。

“音尘啊。”

“不许你这么说师父。”小孩据理力争,那是他很尊敬很本事的师。

“……”莫莉拿起一旁的甜果子放在小孩手里面一个:“尝尝,很甜的。”

小孩听话的放进嘴里,尝了尝,果然很甜,脸上微微带着笑意很明显显然情绪缓和很多。

一个甜果子下了肚,辛未渡却忽然开口冲着莫莉,小声嘀咕道:“莫莉……”

“?”

“我还是有点怕……”

“没事的,不是还有我,还有你师父吗,等事情完了咱们还要回亦城来着。”莫莉说的时候,也许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没了底气。

辛未渡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上,他最信任的人其实也只有莫莉一个人,虽然没有血缘可是却像是真的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样。有时候,她的话甚至是一个眼神都会让他很安心,竟真的像亲人一样,所以他比谁都希望莫莉能得到幸福,也应该得到幸福。

60

60、第60章 如此感觉

马车缓缓地驶入阔别已久的皇都,一切依旧和之前记忆力一模一样,甚至丝毫没有差别。

可是,莫名的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难免的沉闷。

当马车正要驶进平齐王下榻的府邸的时候,忽然,被驻足在门前,似是等候已久的两辆马匹,半路拦住了。

只见,两个中年的男子,侍卫打扮,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马车面前。

“王爷,国师大人有请您过府一聚,与众位大人共进晚宴。”说完,也不等辛未渡要开口,人就已经双手把请帖赫然递到了眼前。

看着已然递到面前的大红­色­请帖,辛未渡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再加上刚到皇都难免觉得心里有些没了底气,手下意识的去接那张请帖。

显然,鲜明对比的是送请帖来的那两人,丝毫不夸张的说真是足足的排场,二人无时之间不露出本不该属于下人所该有的气势,虽然字字恭敬可是却还是不经意间让人觉得出咄咄逼人,这让本就有些心怯当今的国师大人燕不遮的辛未渡,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是王爷,是主子的身份,有些紧张的接过眼前的请帖:“本王子时会去的。”

“多谢王爷!”那两人双手抱拳,中气十足的说完,也不等辛未渡再说别的,就翻身上面,策马扬鞭训练有素的离开了辛未渡下榻的府邸门前。

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随行的人各个不由得都未晚上的宴会开始犯愁。谁都知道,自古以来宴无好宴,初来乍到,就已经被国师知道的一清二楚,今晚的晚宴,看来没那么简单……其中的个中含义谁也猜不准,只怕到底所谓何事恐怕只有当事人最为清楚。

眼瞅着,天­色­渐渐地暗下来,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弃让音尘随行。

不只是因为燕不遮以前见过他的样子,怕会被认出来,更关键的是为了以防万一。让音尘先留守在府上,应付万一事情突然起变,总要有人有能力、有机会去救他们。但是,又怕到时候才不过十二的辛未渡见到燕不遮的时候,会有些应付不过来,恐有什么闪失,于是便让已经变了模样的莫莉陪同,化妆成随行的丫鬟与辛未渡二人一同前往国师府。

妖界。

黑夜,依旧如以往一样,在妖界尤其显得热闹非常。白天里,显得异常安静寂寥的的万妖大道,此刻却忽然变得异常的喧嚣。灯红酒绿,伴着彩­色­的灵火缀满了四周天空,让这里的黑夜一时间竟然恍若白昼,甚至更为光彩照人。

尤其是,长长地云梯接连着的那个金碧辉煌的宫殿,每每一到了晚上就发出耀眼的光,让经过的小妖们都忍不住驻足仰望,却又偏偏不敢丝毫的靠近半步……谁让,那是妖王的栖息之所。

两年前,忽然有一天消失的王,竟然回来了。

这件事,让本来变得不安分的妖界瞬间沸腾了。

可以说,这件事,对妖界每个妖怪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他们的王,是三界里最有气魄的王、最有风度的王,是无所不能的。在他们的心中,他几乎是已经是无限期靠近神的男人,俊美、妖邪、神秘、魅力……他有着一切妖怪都渴望修成的具备的特点,让所有的妖怪都忍不住沉迷。与其说,妖界的每个妖怪都臣服与他的气魄,倒不如说是深陷入无尽的崇拜之中。

所以,当两年前那个消失了的男人又回来的时候,整个妖界都激动地沸腾了。涌上接到的小妖们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于是只是规矩的站在一旁,却又忍不住热切的仰视着看着他们的王,看着他不发一言甚至面无表情的静静的走上云梯,然后走进了那个金碧辉光的大殿,却……再未曾露面。

这样的结果,让一直簇拥着他的众妖们,心里难免一阵细小的失落。

他们的王,好像……不知不觉中,变了。

可是,却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这些细微的变化就像是一个谜一样的雪团越滚越大,小妖们急于知道答案可是又偏偏一无所知,这点让妖界的众妖怪们忍不住、不得不纷纷猜测,他们的王这是怎么了……

为何那双美丽到了极致的眼睛带着一种空洞冷漠的神­色­,好看的脸上再难掩饰不住疲态尽显……

尤其是,紧紧地跟在王身后的那个女子……

妖怪们不得不猜想,不知是谁忽然想起十年多的以前,那时候好像……也出现过的一个人间来的小孩。偶尔,听闻宫殿里的服侍的妖怪们私下里讲,王甚至还和那个一个人间的东西,待在一起有一段时间,而且还乐在其中。虽然传闻很多,但是小妖们最终还是得出了一个最贴切的说法,那就是,他们的王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其实还是很喜欢那个人间来的东西,要不怎么放在身边这么多年。

莫非……

那个小不点一样的东西,竟会是……这个她。

还记得,初见那个人间女子的时候,众妖们静静地看着她。

她一身白衣,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好像真的是天上的九天玄女下凡,竟让素有美貌的众妖都难免羡慕,这个女子的气质,好像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温文尔雅,让人忍住多看几眼。

妖界的众生们,顿时好像似乎一时间懂了些东西,懂了些关于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低沉的模样……说来也是,这么美丽的女子怕是没有几个人能过把持得住,更可况是他们风流倜傥的王。

爱情,本来就莫名其妙啊~

于是,人们似乎渐渐地把茶余饭后的所谈不知不觉的转到了他们的王何时能为他们找到一位妖后而侃侃而谈……喜爱,竖起耳朵观察宫殿里是不是有什么未发现的蛛丝马迹来证明他们心中所想。

不过,有很多的时候,事实和传闻总是有很多的差距的。不过,听信的传闻的人大多都不会把事实放在心上。

“咚咚咚……”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阵轻巧的敲门声。

“麒麟,我给你准备点花茶,要不要尝一尝。”乔依站在门外,轻声细语的小声问道。

良久,高大的红门里才缓缓地传出一声懒懒的、淡淡的嗯了声。

乔依杏仁一样的双眼,却还是忽然闪过一丝浅浅的失落,果真,如她所想的,他没有半点要多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但,最后还是缓缓地推在开了门,之前脸上的失落,一刹那也就变得荡然无存。

依旧带着完美的笑着,缓缓地走到玄麒身边,小心的把炮制好的花茶放在桌上。端起一杯,朝着玄麒走去。

只见,玄麒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丝质的黑­色­袍子,侧躺在莲花状的长榻。

黑­色­的衣服好­色­轻轻斜斜的搭在均匀有质修长的身上,若隐若现的优美的锁骨带着几分惹人的魅惑。长长地白发落在莲花瓣上,黑白分明此刻竟有种手不出禁锢的美。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有节奏的敲打着长榻,微微的哼着一种浅浅的格外好听的小调,表情出奇的祥和。

……

看得出,他似乎今天的心情不错。

这个认知,让本来还有些不安的乔依顿时放松了许多。于是,连忙接着说道:“你尝尝,这些花茶,可是我亲手从后山摘的,我还记得以前你最喜欢喝这个味道了。”

说着,还不忘小心的端起一杯茶,仔细的吹了吹。

“要不要尝尝啊?”乔依也紧挨着玄麒也坐在巨大莲花长塌上,笑着轻声问道,言语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爱慕之情。

话音刚落,玄麒的手指停顿了下,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烛火下尤其衬得那双赤红的眼睛透着绝美的气息,身子自然而然的向后移了下:“你放在桌上就好,我待会自然会喝的。”

猛然之间,玄麒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乔依端着茶杯的手,还是不自觉地微微一颤。

不知为何……这两年来,玄麒对自己很好,却也很远。

自从,知道她前世正是烟儿之后,他却没有如自己料想的一样,喜欢上自己,哪怕是因为愧疚而表现出来的喜欢……一切都是淡淡的,让人觉得水泼不进,好像从人界回来之后,他只是人回来了,心却丢在了那里。“敬而远之”一时间,这成了他和玄麒之间唯一形容的最为贴切的话。

偶尔的时候,每当她觉得难受的时候,不知为何却总是忍不住的想起那双永远温暖着,永远对着自己浅笑盈盈的银灰­色­的眼眸。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当难受的时候,她就会不知不觉的想起,音尘这个名字,有些东西像是雨后春笋一样想要冒出来……忽然,涌出来的念头,自己差点被吓到了,;连忙慌张的摇了摇头,像是要掩饰掉自己的慌乱一样,手也不自觉地拉住玄麒的手。

果然,不像音尘的手那样,总是凉凉的,这双手永远带着暖暖的温度……

猛然,感觉玄麒却是一浑身一僵。

刚才又闭起来的眼睛,再次睁开,只不过这次好像之前的好心情忽然变得不见了。眼睛冷冷的看着乔依握着的手,虽然神­色­没有变,但是却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

……

一时间,两个人变得异常尴尬。

玄麒坐起身子,顺势随手剥去了垂在胸前的白发,依旧平静的接过花茶:“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你还是先回去,我困了,想歇息了。”

“为什么……”乔依忽然看着玄麒,冷冷的质问道,声音有些­干­涩。

“……”玄麒没有吭声,却只是依旧端着手上的花茶,静静的看着飘在上面的花瓣。

“我,问你,到底……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乔依变得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紧蹙着眉毛,那双好看的如杏仁一样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带着些泪光。

“都忙了一天了,怕是你也累了,先回去吧。”

说着,玄麒放下手上的茶,起身便要离开。

“你不能走!”

乔依忽然从后面紧紧地抱着玄麒,把脸紧紧地埋在玄麒的后背里,不自觉地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明明这里不会再有谁来打扰,明明好不容易我才想起来……好不容易我们才见到,呜呜呜,你答应过的,要好好的对我,会把欠我的都还给我的……怎么,怎么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玄麒站在原地,想要拉开门的手,也渐渐地垂下。

“对不起……”感觉后背已经变得微凉,湿了一片。

“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你对我好。”

玄麒低着头,依旧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这两年,你也有和别的女妖混在一起,我,我都没有说过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我不可以……”

……

偌大的宫殿依旧安静,仔细却还是听不到彼此之间心跳的声音。

“谁都可以,除了你。”

玄麒还是一个个掰开了,乔依紧紧搂着自己的手,拉开门大步除了宫殿。只剩下,乔依一个人颓然坐在地上,忍不住绝望的大声哭了起来。

玄麒一个人又回到后院,脚上的铃铛发出一声一声清脆的响声,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和以前自己还是麒麟的模样跟在莫莉ρi股后面的样子一模一样,看着那件间简单不过的房子,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了起来。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无情无义也好,他就是再不能又半分的可能喜欢上乔依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终究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有这么不堪的一天。

总是每夜每夜的梦见那场大火,梦见莫莉最后穿的那身鹅黄|­色­的衣服……一切都像是印在心里最恐怖的记忆,怎么都挥之不去。以前他从来不想如果,可是现在他却反反复复的想着如果……

如果,他当初不那么犹豫不决,当场就撕了乔依写来的信,莫莉那晚会不会不那么伤心,他当初如果多加小心一些,会不会就能注意到夜里潜入的山贼,如果……

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他却心里比谁都怨。他怨恨乔依为什么要写信,怨恨那些早就被自己亲手杀了的山贼……也恨自己……

风吹过的时候,脚上的铃铛又发出一些叮叮当当的响声,使得显得空寂的后院,莫名有了少有的安慰。

国师府前,正红­色­的打灯笼挂在门前,两尊石狮威武肃穆,气派十足的大门,一点都不输给辛未渡所在的王府,甚至是更加的奢华庄重。不多时,前来道贺的大人络绎不绝,各个都带着礼物,面带笑容,丝毫不逊­色­早朝时,众位大人的人数。

辛未渡下了马车,莫莉小心的跟在身后。

这时,只见站在门前迎客的王管家走到面前,笑着对辛未渡说道:“王爷,好记得在下吗?”

辛未渡淡淡的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依旧傲气十足,似乎没有丝毫要和他说话的意思。只是说道:“一个下人而已,本王当然记不住。”

说完,也不顾王管家忽然变得难看的神­色­,淡淡的说道:“小翠,跟着点。”

莫莉只是低着头,应了声是,便跟着辛未渡进了府宅。走着的时候,见没人,莫莉小声的说道:“你这少爷脾气也该改改了,你师父没教过你吗,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哼,一个下人而已,根本不足畏惧。”

莫莉皱了皱眉,看着尾巴恨不得翘上天的音尘,瞅见四下无人,还是忍不住揪了下他的耳朵。

“哎呦~”

“错了吗?”

“错了错了。”

莫莉这才松开手,狠狠地瞪了一眼辛未渡,已警告他今天老实点、机灵点。

辛未渡耷拉着脑袋,再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昂。

只是这一切却不经意的落在站在一角的燕不遮眼里,不由的皱了下眉,若是他没有看错,那个人应该是如今的平齐王辛未渡,可是跟在他身后面的丫鬟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领竟敢揪王爷的耳朵,就算是如今的他也要顾念三分的皇室尊严。

想到这,燕不遮不舒服的紧皱着的眉越发的深了,不知为何,那样熟悉的语气竟然他恍惚之间冒出来了个荒唐的想法……

“不遮。”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请唤声。

连忙,慌张的起身。似带着埋怨道:“你怎么出来了,不好好的在屋里歇着,挺着个大肚子乱走什么?”

女子无奈的笑了笑:“哪有,大夫不是说了要多多走动,这样才对胎儿好。”

燕不遮无奈的看着莫莉:“你啊,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脾气越来越怪,有的时候,都跟变了个人似的。”

莫莉的笑脸却微微一僵,但是很快变化成了一脸的笑容:“大夫不是说了吗,孕­妇­的脾气怪了些。”

看着她慌忙的解释,燕不遮也懒得回嘴,只是笑了笑:“我先扶你进屋吧,要当心身子。晚宴后,我就回来。”

“恩。”女子浅笑的点了点头。

看着燕不遮离开的背影,女子的脸上这才有了些收敛,最近,她越来越恶心莫莉这个名字,像是一个刺扎在心尖上让她难受。若不是,她知道人已经死了,她恨不得要将这个人千刀万剐,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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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60章 人间事

随着,国师府渐渐地被烛火点亮,晚宴也渐渐地进入正题。

虽然近些年,国师的势力大增但是在表面上还是要忌惮王室三分,因此,晚宴的主宴席的位置除了有燕不遮的一个座位之外,另一个则是留给前来赴宴的辛未渡,平齐王。

“如此说来,其实我和王爷还算是故交来着。”燕不遮笑着对着刚入座不久的辛未渡,说道。

“是吗?本王倒是有些几不记得了。”辛未渡似乎没有打算要提及以前的意思,只是端起手边的茶,浅浅的喝了一口。依旧如对对外人的冷漠还有莫名多出来的皇家的气势,显然和十二岁的年龄显得格格不入,但却让人觉得理应如此。

燕不遮看来今天心情不错,显然也没有太把辛未渡冷漠的言辞放在心上,脸上依旧带着一些笑意,嘴边依旧的那一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皇上这次召王爷回皇城,自然是因为思念王爷,可见皇上和网页手足情深。既然,王爷人都回来了,就要多在皇城多呆上几日,最近的皇都可是变化了不少啊。”

辛未渡放下手上的茶杯,脸上也带着一丝礼貌的浅笑:“多谢大人提点,本王定会多带几日。”

……

两人简单的寒暄着,莫莉规规矩矩低着头的站在辛未渡身后,细细的听着,似乎今天没有之前预料的那么复杂,二人之间只是些无关痛痒的谈话。大概,这次燕不遮也不过只是想探探小孩的虚实而已。既然,辛未渡真的没有“别有居心”也没什么大的动作,那么,当然燕不遮也自然而然就不知不觉的放下戒心来。

随着晚宴的进行,一派祥和的周遭,让莫莉也逐渐的觉得松了口气。可是……却又不尽然全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别扭,总觉得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偶尔忍不住抬起头,四处看去却没有丝毫的可寻的迹象。

莫莉不自觉地皱了下眉,莫非是自己看错了。

“小翠,你要不要也尝尝?”辛未渡似乎很喜欢桌前的那盘小菜,下意识的对莫莉问道。

话音刚落,却让坐在一侧的燕不遮的筷子不住的一停。似乎,突然之间,颇为好奇。

究竟是何人竟能让一个王爷“关怀备至”,于是,不自觉地又是一番好好的打量了下,这个整晚上都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侧,甚至可以说老实的有些畏畏缩缩的丫鬟。

果不其然,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低垂的头发几乎遮住了眼睛,始终低着头,给人一种卑躬屈膝的错觉,甚至觉得她的奴才劲儿,都已经能渗进了骨子里了。这样的人,燕不遮几乎每天都会看到,碰到,不自觉地心生鄙夷的心思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失望掺在其中。

可是,虽然这么想,不知道为什么却又觉得很是奇怪,有些想不通。尤其,想起之前在前院时被自己无意间看到的那一幕,这个丫鬟和辛未渡言语间竟没有现在这么的恭敬,为何现在会是这个样子,这个丫鬟到底是何方神圣……心中的疑虑不知不觉的油然而生,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今天竟这样敏感,好像对这一些无所谓的笑事情特别的上心。

明明知道只是件无所谓的小事,可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忍不住又多看了那个叫小翠的丫鬟几眼,皱着的眉,更深了。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疑问,转过头不再那丫鬟。

谁知。

“……谢王爷好意,奴婢不饿。”

只听见,耳边忽然清清楚楚的传来那丫鬟的缓缓地作答声!

猛然,燕不遮只觉得心下一惊。

好熟悉……

那声音好熟悉……

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因为没有看着说话的人,那声音反而显得越发的清晰。

莫名的,脑海中渐渐浮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些模糊,但是却让自己的心跳忍不住的加快,慌乱……是谁,到底是谁……

燕不遮不敢动,只是身子坐得僵直,几乎要耗尽浑身的气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等着那人能再开口,只要一句,只要一句……或许,他心中那个被模糊的影子也许就能看看清楚。

那个人,是谁,为何他竟会变得这么紧张。

谁?到底是谁。

……

只可惜,整晚上,那个叫小翠的丫鬟再没开过口,依旧只是像之前一样,安静本分的站在辛未渡身后,低着头甚至看不清楚模样。

燕不遮实在忍不住,回头,甚至有些焦灼的看着那个女子,可是,却越看却越是迷惑,紧蹙着的眉头整晚上都没再松开。幸好,宴会的气氛不错,似乎没有人察觉到这点小小的异样。

临近,晚宴结束的时候,官员们纷纷礼貌的告退。自然,也包括舟车劳顿的辛未渡。

虽然,这两年来,辛未渡脾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渐渐地学会隐藏真实的自己,但是最终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所以,在认定这场晚宴毫无风险之后,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使得原来还不觉得累的身子,不自觉地变得越来越疲乏,最后竟到了几乎困得睁不开眼的地步。于是,后半场几乎一直在打哈欠,时不时的看了看站在身后的莫莉,冲着她狂打哈欠。

……

终于,熬到晚宴结束。

辛未渡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飞奔回马车上,可是还要端着王爷的架子缓缓地亦步亦趋的走着。直到人上了马车,就几乎已经跟烂泥一样瘫软在马车上,一动不动,死了一样。

燕不遮却丝毫没有在意辛未渡究竟如何,因为整晚上他几乎都在想一件事情……她,究竟是何人?

看着,那女子依着裙摆也要上车,莫名的心中一乱,忽然大声开口喊道:“姑娘,请留步!”

胡音刚落,几乎周围皆是一愣。

不由的纷纷都看向那个让国师大人大声挽留的女子,待到看清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而已,这个事实,让许多打算看看热闹的人,有些兴致缺缺。于是,也觉得无趣不再多看。

莫莉却是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燕不遮会忽然叫住自己。

心下也不由的一慌,但是也只是一瞬而已。最坏的打算,她也想过……大不了认出了,也就认出了。若不是,音尘再三嘱咐,她也不会如此担心。

其实,自从他喂自己喝药那些事情之后,好像俩人就在没有交集……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音尘这么紧张。但是毕竟不觉竟已经过了两年,听说他也娶了妻室,过去的事情,其实也早就化成了烟云。

忽然,想起他小时候,那张圆圆的娃娃脸,还有一双总是挂着泪珠,玻璃珠一样清透的眼睛,莫莉忍不住也笑了笑。

“国师大人,所为何事?”但是在彻底露陷之前,还是按照音尘嘱咐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妙。

燕不遮几乎僵直的脸上,许久才缓过神,只是定定的看着莫莉,良久才尴尬的说道:“没,没什么。只是我看王爷乏了,姑娘一定,要在路上好生照顾。”

莫莉闻声,心底也松了口气:“多谢大人提点。”

服了个身子,说完,便不做多听,也上了马车。

渐渐地……

马车的车轱辘转动起来,越行越远。

只剩下,燕不遮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耳边却一直萦绕着那女子浅笑的说话声,还有无意间流露出那双绝美的眼睛……

“莫……莉……”失神的眼睛几乎带着些茫然,自言自语的声音也带着些­干­涩。

好像,真的好像!

刚才,那不尽然的嫣然一笑,好美……

好像心里一直留着的那个影子……

入夜的皇城有些凉,让独自一人站在府门前的燕不遮忍不住打了个颤,这才觉得自己想法荒唐之极。

想到这,不自觉地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是已经娶了那个人,还许了她要送给她整个天下……怎么会有这个荒唐之极的想法,一刻也不想再多想,回了府上。

音尘在门外,眼瞅着时辰已经不早,却迟迟不见有人回来,心中免不了越来越不安。

这时,清净的是石板道上忽然传来车轮声,远远地就见一辆马车缓缓地驶来。看着马车安全的停在府邸门前,音尘这才觉得心里的担忧渐渐地放下了。

只见,莫莉撩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来。

还没等他开口,她忽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小新睡着了。”

“哦。”音尘浅浅的笑了:“时辰是有些晚了。”

莫莉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先前在她脸上点的麻子被揉开了些,一张脸顿时跟个花猫一样。音尘也不吭声,只是调了下眉,看着莫莉还煞有介事的掸去身上的灰尘,微笑着压低声音道:“你也累了吧。”

话音刚落,谁知却传来一阵肚子的咕噜声。

“嘿嘿……整晚上都没吃饭,饿了。”莫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音尘抱起睡沉的辛未渡:“走吧,本来担心你们吃不安生,火上一直留着饭呐。不过,我先把这个小子送回屋才行。”

说完,正要走开,音尘却还是忍不住停住了脚步,脸上的微笑不自觉地有些收敛,有些担忧的转身看着莫莉:“你……那个,没被认出来吧?”

莫莉不明白为何音尘会这么紧张她会不会被认出来这件事,但是若是因为之前的那件喝药的时间,时间过了那么就也有些小题大做……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或许没有表面上自己的想得简单。

可是,看和音尘紧张的表情却又忍不住多想了些。

“到底……”音尘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

“没有。”莫莉还是开口说道。

果然,见音尘担忧的神­色­这才算是安定下来,只留下了句,这就好,这就好。便先行回了府里。

莫莉看着音尘离去的身影,还是不住的皱了下眉,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可是,音尘却觉得压在心上的石头落了地。

这两年,他一直很自责。

尤其是莫莉脸上烧伤到毁容的时候,那时的莫莉好像成了他责备自己最好的模板。只要一看到她的那张脸,他就回想起,那个夜晚,想起自己也参与其中的那场绑架。

于是,他才会拼尽全力的想治好莫莉的脸,不为别的……其实,只是让自己自责的心,稍微安顿一些。

有时候,他会想,若是当初他没那么自私,又或者把这件事情告诉玄麒,也许现在的莫莉已经嫁做人­妇­,和和美美的过着这两年……不用这么漂泊,也不用,有时候一个人会在夜里偷着哭……

……

“王,殿外黑豹求见。”

“……传。”玄麒懒懒的抬起眼,淡淡的开口说道。

不多时,就见长着一双软软圆圆豹耳的男人大步走到殿前,喘着粗气,看得出是跑来的:“参……见王,黑豹回来复命。”

玄麒浅浅的恩了声,懒懒的搭腔,接着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黑豹稍微平复了下自己的内息,中气十足的说道:“回王,炎魔令确实不见了……似乎,似乎是两年前,不见的。”

话音刚落,玄麒低垂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地睁开眼睛:“两年前?”

“是,正是王回到妖界的时候,听闻看到的小妖说,本来被站压在结界石板下的炎魔令,因为结界被……”黑豹有些迟疑的看了眼依旧不愠不火的玄麒,接着说道:“结界被王和魔君打开,才使得有人趁机拿走了炎魔令。”

“……”玄麒坐直了身子,不由的皱了皱眉。、

会是谁?

记得,当时打来结界的时候,明明除了他之外,就只有那只­骚­狐狸和烟儿……烟儿随着自己回了妖界,当时也就只留下那只­骚­狐狸……

炎魔令,其实是一个具有可以号令妖魔的令牌,不过随着万年之前,被当时的魔君封印之后就再无这个用处。唯一剩下的就是无限的魔力。妖界的人得到他,显然已经没了多大的作用,因为它已经失去了号令群魔的资本,第二就是,炎魔令最大的作用其实不是对于魔,而是可以令没有魔­性­的人、神得到无上的魔­性­。正因为妖魔界的妖魔本就有这些魔­性­所以便无大的用处,因此才会被封印在此处的结界之中,毕竟这个炎魔令,是个不祥之物。

既然,那只­骚­狐狸得来无用……

莫非……

当时,当时还有第四个人在场!

“还查到什么吗?”玄麒坐直了身子,缓缓地睁开那双红­色­的眼睛。

“根据封印板石板的反应,这两年里,炎魔令只被启动过两次,之后再没有用过……而且这两次全都是来自人间。”

人间……

玄麒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浅浅的落寞,不过很快,就被隐去,只留下一派的淡漠,显得格外的不真实。

“不知……王,有何打算?”黑豹试探­性­的问道。毕竟,炎魔令,对是没届的妖魔界的王来说,是必要守护的东西。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王都有责任把找回它找回来,重新封印起来。

殿内,忽然之间,变得一场无比的安静。

玄麒只是缓缓地眨了下眼。许久,懒懒的样子连眨眼的气力都变得没了,于是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然后缓缓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淡淡的说道:“那孤明日就回人间好了。”

“回人间?!!”黑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黑豹几乎吼道。王虽然一贯不安常理出牌,而且­性­格有差,人品极劣质,­性­子难以捉摸­阴­晴不定……可是,他还是看的出来,王尤其是这两年来其实一直很忌惮有谁谈起人间。只要,每次有谁提起,他难掩脸上的郁结还有那双惺忪想杀人的眼睛,于是久而久之便没人敢提及。

可是……

现在,王竟然说自己说要回去???

这是什么情况!!

这件事对黑豹来讲简直和自己其实不是黑豹而是一直黑狗一样来的震撼!!

更何况,妖界里谁人不知道,开启结界可是要极度强大的法力,虽然,一直有传闻,两年来,王很努力地修炼法力,但是但是……

“既然,没什么,你就先去准备准备吧,尤其是你那双该死不死的耳朵,也给我藏起来,明日随我一起回人间吧。”

“啊?!”黑豹一僵。

“有意见?”玄麒微微挑眉,虽然只是露出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但是足以慑人觉得莫名的心虚。

“没,没有。”黑豹只觉得耳朵下意识的一抖,差点以为王会直接用那真越来越强大的气势给自己拔了!

“还有事吗?”

“没,没了。”

“那还不滚。”玄麒依旧淡淡的。

但是黑豹却几乎是夹着尾巴溜除了大殿。

……

等到,真正出了大殿,黑豹只觉得小命几乎少了一半。

王的脾气真的,真的还是是……那么……差劲!!!他胡乱担心个屁,王到时候打不开结界,丢人丢分……想到这,黑豹觉得这么些受过的委屈顿时有了个伸张的机会,猛然间竟异常的期待明天的到来。

想到这,耳朵一抖,忍不住买着大步子,离开了。

玄麒走到殿后的凉亭,找到了正在仔细采摘花茶的乔依,两年来第一次主动走到找她。

“烟儿。”

乔依显然一顿,手上拿着的桂花花瓣不自觉地掉在地上,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惊喜。

“明日,我会回趟人间,你也随我一起回去吧。”

“……”乔依只觉得刚才满满的高兴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可是脸上的表情还来不及收回,只是无望的看着玄麒:“真的要撵我走?”

……

乔依看着玄麒,只觉得本来满满的希望却一日比一日少了,现在几乎到了脆弱的境地,没了之前的自信满满,没了底气,因为她一天比一天认识到,玄麒变了。好像跟他满头白­色­的头发一样,已经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玄麒了。这个人,和她一直有着一层隔膜,永远都去不掉的隔膜。

“真的,就那么想撵我走……”乔依的声音免不了有些发颤。

玄麒赤红­色­的眼睛,微微眨了眨,似是一声叹息:“……算是吧。”

话音刚落,乔依甚至觉得周围的一切变得安静的只剩下他的呼吸,还有淡淡的那股子花香,再无其他。

……

翌日,三人来到结界处。虽然过了两年,但是玄麒脸上还是带着少许的不自然,忍不住看了眼脚踝上的那个铃铛,眼角微微带了点笑意。

其余的二人,各有心思。

黑豹显然是最为开心的一个,一心只想满足看笑话的心思,虽然知道这样是对王的大不敬,但是没出息的就是想看。于是恨不得点着脚丫子看着玄麒站在结界边上,开口念咒。

可是,脸上的笑容还未结束。

刹那间,只觉得天地变­色­,顿时只见刚才还晴朗无云的好天气,猛然变得纯黑的颜­色­,宛若黑夜。腾然,只见一股黑红­色­的巨大光芒,顿时从玄麒身体中直冲而出,那些黑红­色­的光瞬间幻化成一只巨大的红­色­麒麟,脚踏着黑­色­的云朵,直直的冲进结界之中……

突然,之前的黑暗又没了。

只见,那结界顿时被打开,源源不断的白光渗如,几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玄麒这才收回手,回头看着早已石化的两人,懒懒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结界就又该封印上了。”说完,便大步走进了结界之中。

依旧石化的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跟上。

黑豹这才觉得自己额上一阵的薄汗,什么时候他们的王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一个人竟能打开结界……那只黑红­色­的麒麟,让黑豹不自觉地觉得心中发寒,幸好自己之前,他没表露出什么不屑的神­色­,否则……

想到这,黑豹还是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被绑起来的耳朵……

玄麒显然没有这个心思去看身后一直畏畏缩缩的黑豹,只是低着头看着脚踝上的铃铛。

“莫莉,我回来看你了。”

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一阵风吹来,再次吹起脚踝上的铃铛,让他知道,她还记得他,不过是化成了风,还会一直的陪在在自己身边……脚上的铃铛不自觉地叮叮当当的想起,玄麒脸上的笑容更浅了。

62

62、第62章 舍不得

深夜,本来熟睡的莫莉却忽然坐直了身子,脸上渗着点点的汗珠,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两眼有些涣散。半响,这才算是缓过神来。

怎么会又梦见玄麒了。

明明已经好久没有特意的想起他了……梦里他就那么清清楚楚的站在自己眼前。只是,正红­色­的衣袍上满满的血渍浸染了大块大块的衣袍,那些血­干­涸了成了红褐­色­,竟会如此狼狈。那张苍白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无论她怎么的喊怎么叫,他却都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能由着那双红­色­的眼睛也缓缓地合上了……

莫莉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好不吉利的梦,掩去了脸上的泪水。

忍不住下了床,坐在桌旁倒了杯凉茶,好几口下肚,这才觉得好受了些。抬头看着窗外的高挂的月光,这才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估计现在玄麒还在妖国,哪里还有机会会再会回来人间……

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才觉得又有了少许的困意,打了个哈欠,这才又爬回床上,许久才睡着了。

翌日,可能是因为晚上没有休息好,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酸疼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音尘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

“……没事,可能是晚上做噩梦没睡好。”莫莉笑了笑,费力半天的气力才算是爬到马车上。

前几天的时候,燕不遮忽然邀人前来特别嘱咐说:一定要记得,前几天已经约好,同王爷和随从一起游览皇都的事情。后来,经由人这么一提起,辛未渡这才想起,那天晚宴散席的时候因为着急要回去,所以也就胡乱应付了一通。又见对方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所以也就欣然答应了。

“要不然,你还是别去了。”音尘看着莫莉越来越显得苍白的脸,不免有些担忧。

莫莉闻声,忍不住笑了笑:“我又不是玻璃人,没那么脆弱。”

音尘的神­色­有些难看。

看着莫莉提着裙子,几乎很费力的才上了马车,忽然心下有些不忍,有些……心疼,鬼使神差的忽然开口,忽然喊道:“莫莉!”

“?”已坐上马车的莫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音尘。

音尘却只是站在那,脸­色­变得有些严肃:“我,我……”

“师父?”感觉有些异样的小孩也伸出头来,看着今天忽然变得很奇怪的音尘。

一时之间,本就等着出发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着音尘,竟变得异常的安静。

“……我觉得和你……也许,以后会……合适,不,不如……我们在一起,试试吧……”这样,也许可以彼此都有个依靠,或许,两个人一起忘掉那段无望的感情。时间久了,慢慢的也不用一想就痛,也再不会觉得身心俱疲了。

莫莉坐在马车上,看着音尘依旧是一身的白衣翩翩,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却隐隐的带着伤痛,任脸上的笑容多么明朗却还是挡不住无意间流露出的疲惫。

好像,有些撑不下去的样子……

那样神情让人觉得担忧,甚至渗透着一点点的悲伤还有……寂寞的可怜……

一时之间,莫莉忽然好像明白了音尘为什么会唐突的说出这些话……

不是出于喜欢吧。

也许这点,怕是他比自己还要清楚……只是想真正的忘了早就只剩无能为力的那段感情,忘记心里一直存在的那个人……毕竟……

人啊,总是要往前看……

……

似乎看出了莫莉的为难:“我知道今天说这些,对你来说有些突然……我不打算现在……就能听到你的答案,”音尘地垂下了眼眸,依旧淡淡的说道:“我等过一个人,很长很长的时间……”虽然,话说的很慢,甚至听不出语调的起伏,可是却实在还是笨拙的掩饰不住那层无望的忧伤。

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吧。

忽然,音尘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突然看着莫莉:“对于你,我还等得起……”

“……”莫莉却是一震。

辛未渡显然没想到师父会忽然开口说这话,刚一听本来还很困的他顿时来了­精­神,谁知道……

切~

虎头蛇尾……

难怪,师父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也见有个什么没人喜欢……

略带鄙夷的撇了撇嘴,临了还不忘做了个鬼脸。

莫莉却觉得像是松了口气。

良久才缓缓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或许,遥远的哪一天,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

她也会渐渐地忘了玄麒……

然后……也许%

她会习惯没有玄麒的日子,甚至渐渐地开始忘了他该长成什么样子。慢慢的变老,老的最后也记不清和他一起的日子,更记不得自己也曾看着他心跳的声音,记不清他变成麒麟的时候,冲着自己打哈欠眼角却总是湿漉漉的模样……那时候,一切最终会真真切切的归于平静,有些记忆也就变得模糊不清,然后,真的,就再也想不起来……

总有那么一天的吧,任你怎么舍不得却还是抵不过时光……

刚出了府没多远就在城门东侧见到早早的等候在一旁的燕不遮。今天的燕不遮,依旧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袍,修有云纹的白­色­金靴显得贵气十足。

莫莉先下了马车,然后撩开帘子等着辛未渡下车。因为之前,在马车上小憩了一会,现在­精­神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再加上今儿的太阳照得人暖和和的,也不像刚才那样冷得浑身只打寒战,整个人现在感觉好多了。

“见过王爷。”燕不遮走到辛未渡面前,说道。

“国师大人何必多礼,今天既然出来玩,就免了平日里的那些束人的规矩吧。”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在下也就不客气了。”

燕不遮只带了一个普通的随从,看得出他似乎不想让引人注目。

于是,燕不遮和辛未渡走在前面,至于莫莉和那个小厮走在后面,朝着皇城的清雅湖而去。因为正值初夏,暖暖的风从湖面上吹来让人觉得十分惬意。再加上行程也是燕不遮安排好的,所以辛未渡和莫莉也更不用多加费心,只需要尽情的享受其中就可以了。

四人上了一艘不大的小船,渔夫缓缓地撑起了渔船。

因为船不大,所以莫莉和辛未渡只能并排坐着,而尴尬的是,坐在对面就是燕不遮。忽然之间,俩人挨得这么近,让莫莉有些心虚。还是忍不住下意识的摸了摸之前脸上印的麻子,像是要确认到底还在不在一样。

“今天,怎么小翠姑娘的脸­色­看起来很差,莫不是生病了?”燕不遮忽然开口说道,让本来就有些露怯的莫莉显然还是心虚不好。

“多谢大人关心,奴婢没事。”

“你家王爷不是说了,今天不必拘礼,怎么这么快就想忤逆你家主人的意思?”燕不遮笑了笑:“我叫你小翠,你还是叫我燕不遮好了。”

“燕……不遮。”

不知道为何,莫莉竟莫名有些心虚。

燕不遮笑了笑,却不自觉地收紧了袖口里的手。

太像了。

怎么可以这么像……

“小翠姑娘,不是本地人吧?”燕不遮依旧笑着问道。

“不是。”

“那家里可有什么姐妹亲戚吗?”

“?”莫莉显然有些不明白。

“我只是问问,总觉得小翠姑娘的口音和我妻子很像,所以就多嘴想问问。”燕不遮慌忙解释道。

“哦,我自小就一个人在异乡生活,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大概是大人听错了。”去过妖界,算是异乡吧。

“那大概是我听错了吧。”燕不遮却依旧看着眼前这个叫小翠的人,说话时还是无意间露出的一丝浅浅的笑,太熟悉了……那样的声音,那样的眼睛,还有那样的神情……若不是,这张皮相……真的,太像他记忆力的莫莉了。

可是……

事实却真真切切、无时无刻的不说明她不是莫莉,此时的莫莉不是早就已经成了他燕不遮的妻子了吗?

但是为何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竟开始一天比一天恐慌。这几日,甚至半夜会惊醒,然后就一坐就是半夜看着躺在身边的那个人,有一瞬间甚至觉得陌生……会恍然浮现那张带着麻子平平淡淡的脸,还有那双美得清透的眼睛……

她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整夜整夜的缠着自己,让他无处可逃。于是,他特意安排今天的行程,反复的告诉自己也是那晚只是自己看错了。谁知道,现在非但没有打消心中的疑虑,那些不安却更大了……

是错觉,一定是……

这时,忽然从湖面上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琴音。

本是出来透气的莫莉,忽然听见隐隐传来的乐声,配上满湖的绮丽,真的是美不胜收。一时好奇,忍不住朝着琴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一艘极其华丽的商船,宝蓝­色­和金漆在船身绘出极美的图案,再加上白纱轻罗使得船莫名有了一种神秘、飘渺的错觉。

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侧坐在坐在船头,似乎是在缓缓地拨弄着古琴,站在她一侧的男子,因为背对着,所以看不清楚。只是身材修长,可是……却满满一头白发长至腰间……莫莉不由的觉得奇怪,依旧看着男子的背影,他应该不是是已过耄耋的老人,怎么……会满头白发。

人说,一夜华发……

莫不是,他有什么悲伤欲绝的心事……

忽然湖面吹过的风,吹动那人白­色­的发丝,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莫莉移不开眼睛,心却有些刺疼。

“湖上的风景确定是很美。”忽然身后传来的声响,显然让她吓了一跳。

燕不遮看见莫莉刚才吓着的模样,竟有些的好笑,但是还是忍住了:“我见你迟迟不进来,所以就出来看看。”说着,把递给莫莉一个桂花糕:“尝尝,很好吃的。”

“……”

“看什么呐,这么入神?”

“也没什么。”莫莉收回视线,低着头咬了一口桂花糕,不是很甜,但是带着股淡淡的清香。

燕不遮却还是朝着四周看了看,只见对面的侧坐着女子竟格外的眼熟……虽然,她带着一层薄薄的面纱,还只是一个侧面,但是无论是从琴声还是从穿着打扮一定不会错——那个人是她师妹。

她人怎么在这,不是,不是现在应是在妖界吗……怎么……

正当燕不遮想不通时,却见站在乔依一侧的男子忽然像是察觉的到什么异样似地,微微侧头,淡淡的扫了一眼,也不再多看,不过是一男子和一个丫鬟罢了,不相关的人而已。

“烟儿,外面似乎起风了,我们还是回船舱吧。”说完,玄麒也不便多留,就先行离开了,进了船舱。

乔依也落下琴声,开始小心的收好古琴,正打算也进船舱时,却无意间抬头看到站在对面的燕不遮。

“师兄?!”毕竟,已经两年未见,这样乔依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熟人,几乎是刹那间一扫之前的­阴­郁,开心的忽然朝着对面的船大声的喊道。

可是,燕不遮却是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一皱眉。

但最后还是笑着说道:“好久不见啊,师妹。”

此时,莫莉也抬起头,看着对船。

刚才不经意的一瞥也只是觉得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正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原来是——乔依姑娘!!

不是听说,她,她随玄麒回了妖界……

她现在回来了……

难道……忽然脑海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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