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见我再次落泪,不由得也哭了起来。
二人哭成一团,红袖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底掠过一丝的忧伤。
二人哭了一段时间,也有些累了。
自从别院失火以后,我再也没有好好睡过,今日看过欧阳风留下的信,反倒是终于睡着了。
梦里,欧阳风仍旧是一身黑衫,勾起唇角,笑道:“如歌,我终于成功的让你记住我了,是吗?”
我是眼角含泪,不停的摇头道:“我没有记住你,我不会记住你。你回来好不好?”
欧阳风仍旧笑着说道:“如歌,你又开始自欺欺人了。时候该到了,我该走了……”
语毕,却是再也看不见欧阳风的身影。
此时,我终于了解为何大姐会怀孕了。
不是因为欧阳风爱大姐,而是欧阳风需要一名子嗣,这样他才能够义无反顾的去做他想做的事。
我沉浸在东方无涯死去的痛苦之中,却是大大的忽略了欧阳风的异常。
我空闲得时候,会在思考,若是当初我考虑到了欧阳风的异常,欧阳风,是不是不会死了呢?
他在信中,他已经背叛了皇上,皇上是如此自负的人,又怎么会愿意看到如此情景?
欧阳风的确是赢了,他确实是一名成功的商人,他用他的死,将这场阴谋,落下帷幕。
我想起了在深宫之中的楚怜,她深得皇帝的宠爱,相信她此刻,应该是会为东方家说话的吧。
毕竟有人已经为了这事,付出太多了。
例如东方家,例如欧阳风,均不例外。
起身时唤来红袖,这个中缘由,红袖比我,还要清楚三分。
毕竟,她是皇上派来东方家的卧底,不是吗?
“红袖,”我唤着她的名,将她唤至我跟前。
红袖见我开口主动说话,许是认为我已经想明白了,脸上露出一丝的喜色,随后又被眉宇间的轻愁所掩盖。
我想到了红袖与欧阳风之间的关系,倘若红袖当真是皇帝派来的,欧阳风不会如此信任于她,将所有的事情通过它来传信于我。
我想到了红袖那把刻着“风”字的匕首,让这一切联想起来,我不禁问道,“红袖,你应该是欧阳风的手下,是吗?”
红袖默然不语,继而启声道:“小姐,你还是猜到了。”
那语气,平淡的如同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一般。
“绯红,才是皇上派来的人吧?因为皇上有意让你背叛欧阳风,同绯红一起调查东方家,所以欧阳风那日在我房中,才会让你认清楚你在做些什么,是吗?东方夫人的上,是绯红做的吧?”我缓缓的说道。
红袖点头,承认了这一切,随后开口说道:“红袖不曾背叛欧阳主子,东方夫人饿杀个,原本红袖想要阻止,但是却是去晚了。小姐可还记得红袖腿上的 伤口,就是沐轻烟小姐所为。当日红袖原本想去盯着绯红做些什么,谁知道,绯红却是在装神弄鬼,恐吓轻烟小姐。却不想,让轻烟小姐发现了我的存在,所以那腿上的伤,就这么来了。”
红袖将她那次受伤之事说与我听,就是想消除我心中的疑惑。
我也信任红袖所说的一切,若是她当真要背叛欧阳风,我与庄启昇,又如何能安排来到此处?
“你上次所用的匕首,是欧阳风送与你的,是吗?红袖,你是不是喜欢欧阳风?”我的问题,却是叫红袖苍白了脸。
红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对欧阳风的感情。
我与红袖不再言语,满室的诡异气氛,在四周漂浮。
红袖终究还是打破了这片沉默,道:“不管小姐相信与否,红袖对小姐的忠心,不曾变过。笑傲接既然是欧阳公子极力保护的人,那么红袖,也会如此做到。”
我在心中暗叹,红袖这个傻丫头,又该是想偏了。
当下立刻说道:“我当初那些日子,的确对你有所怀疑,但是如今,那一伙早就已经结束了。你与欧阳风之间的事情,我不过是猜测罢了,并无其他的意思。”语气停顿片刻之后,握住她的右手说道:“时至今日,我若不信你,还能信谁?”
红袖红了眼眶道:“小姐相信红袖便好了。”
东方无涯的死讯,终于是叫东方老爷与东方夫人知道了。
东方老爷只是抿紧了嘴唇,不多语。而东方夫人,则是当场昏厥。
从你以后,东方夫人每次见了我,总是笑着说道:“如歌,无涯出门见他师傅去了,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又或者是:“如歌,你与无涯成亲时间按也不短了,什么时候让我和老爷抱上孙子啊?”
东方夫人已经陷入了她的臆想世界当中,似乎东方无涯只是远行了一般。
东方老爷面临如此的变故,俨然苍老了不少。
大姐的肚子,越来越大,别院里没有多少下人,我便让红袖去照顾大姐去了。
红袖既然喜欢欧阳风,那么对于大姐独自里的孩子,也会照顾的万分仔细。
有闲暇时候,庄启昇只是凝视着我,似乎想看出我在想些什么。
我也总是不让自己闲着,每日里忙上忙下,似乎想借由忙碌让我忘怀一些事。
他原本可以在京城之中,高床暖枕,不需要同我们一起奔波逃命。
皇上不知为何,似乎对于追究东方家一事,没了多大的兴趣,又或者是觉得,既然东方家已经纳入朝廷的掌控之中,也没有对东方家多做追究。
如今所居住的别院,是东方家族的祖先留下的,他们担心会发生今日之事,所以是仙子啊这别院里,请了几名下人,不时的准备新鲜的干粮和足够我们生存的银两。
晚上夜深人静之时,看着摇曳的烛光,我有些恍惚,为何庄启昇与欧阳风,那日不将东方无涯的埋藏之地,告诉于我?
又或者是,他的尸首,当真被留在了东方府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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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篇】第四章大姐之死
透过窗棂,似乎能看见院落里有人影闪动,我追了出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只有微风拂过,徒留一地月光。
陡然感到一阵寒意,不由得拉紧了身上的披风,看向远处,却对上庄启昇忧心的眼眸。
他见我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继而启声说道:“今夜睡不着么?”
“一直忙到现在,刚想睡觉,却看见有人影在院落里出现。有些不放心,所以就出来了。”我笑道。
我却不知,正是我此刻的笑容,出卖了我此时的心境。
庄启昇用着苦涩的笑脸对着我道:“如歌,你知道吗,你此刻的笑容和我现在一样,都这么勉强。”
我终于将脸上的面具卸下:“今日你来这,可是有话要和我说?”
庄启昇沉默半响,继而喟叹道:“如歌,你可是后悔了?”
我摇头叹道:“如今这个时候,再谈论后悔与否,为时已晚。”
“那么你以后,要做些什么?”他再次走前几步问道。
我被他的问题,问得有些迷茫。
我日后该做些什么?我日后要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今,我在盼望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用时间,帮我忘记这所有发生过的一切。
只是日复一日,过往的一切在我的脑海里愈发的清晰,时刻在我眼前出现。
我继续摇头道:“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吧。这日子,总该是要过的。”
“你有想过无涯吗?”问完以后,小心翼翼观察着我的神色,似乎担心我会生气一般,继而叹道:“曾经你失忆那段时间,我想,若是你一辈子都不恢复记忆,那该多好?或许注定你与无涯就是一对,所以不管我如何努力,始终都得不到你的一个回眸,一份爱恋。从你设计我,从别院离开以后,我曾愤怒得以为是沐轻烟将你掳走,可是顺着你与欧阳风留给我的线索,却是徒劳无功。如歌,你可曾对我心动过?哪怕是只有一会,也好。”
原来庄启昇早就明白当初我的离府,不过是我与欧阳风共同设计的结果罢了。
只是对于他此刻的问道,我当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动过吗?我想说没有,但是对他的愧疚,又涌上心头。
我几次启唇,却是欲言又止。
庄启昇看出了我的踌躇,继而自嘲笑笑:“你一直都是爱着无涯,又怎么会对我动心了?是我失态了。如歌,如今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后悔过这一切?”
我沉默不语,庄启昇却是突然激动的抱住了我道:“如歌,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吗?一月之后,我定当给你一个答案。”
语毕,放开了双手,大步流星的离开我所居住的院落。
他要一个月的时间,做些什么?
他尚未解开我的疑惑,就转身而后,只留下我一人在那院落中间,心亦如被清风吹动一般,摇摆不定。
第二日,大姐不小心跌了一跤,动了胎气,那孩子不得不提早来见我们。
幸好早就请来了经验丰富的产婆一直在院子里呆着,今日大姐要产自,倒也不算是特别匆忙。
唤来下人,急急忙忙将大姐抱入床榻之上,大姐苍白的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眼神恳求的看着我道:“如歌,不论如何,一定要抱住孩子!这孩子,是欧阳家唯一的血脉……”
我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大姐这些日子虽然不曾提起欧阳风,但是我知道,她每到了夜晚之时,总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泣,思念着欧阳风。
她不曾责怪过我,她怕将所有事情的责任,都一人担在身上。
此时,我当真希望躺在床榻上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大姐。
我握紧了大姐的手,用着坚定的语气说道:“大姐,你放心,你与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看着大姐的孩子出生,我想到那个尚未来到人世就已然逝去的孩子,大姐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上滚下,脸色也愈发的苍白。
疼痛持续了一天一夜,孩子终于平安生下。
是个男孩,小小的脸蛋皱成一团,小小的身子包裹在棉布之中。
他的眉眼不甚清晰,还看不出像谁,他只用他的眼睛茫然看着周遭的一切。
大姐用着破碎的声音说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笑着将孩子抱上前,让大姐看了一眼孩子道:“是个男孩。”
大姐露出一丝微笑,随后闭上双眼。
那笑容让我想起了东方无涯和欧阳风临死前的那个笑容,我急忙将孩子放在大姐身边,激动的唤着大姐的名字:“荆穆青,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你与欧阳风的孩子,你快睁开眼看看!”
可是大姐就如同睡着了一般,那眼睛,阖上以后再也眉眼睁开。
庄启昇在外面听到我的喊声,急忙不顾外面下人的劝阻,冲进房内,“发生什么事了?”
大姐仍旧是躺在床榻上,半点气息全无,不管说些什么,大姐的眼睛,却是不再张开。
庄启昇明白了一切,用手试探了大姐的鼻息,随后将我坠落的身子抱起,继而柔声道:“你大姐不过是去见欧阳风了,你何必如此哭泣呢?”
他的柔声劝慰,却是叫我想起欧阳风的死。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不是吗?若是我想复仇,从而使得欧阳风背叛了皇上,这一切,又怎会发生?
或许大姐会与欧阳风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欧阳风,会爱上大姐,那也不一定,不是吗?
这一切,终究是在我的手中破灭,我看着此刻的情景,我不知该如何面对。
大姐原本早就有了追随欧阳风的心思吧,只是这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大姐怎么舍得?
二日后,大姐入土为安,我与庄启昇并立在大姐墓前,我的怀中,正是安然入睡的孩子。
那孩子取名为欧阳忆,是庄启昇给孩子取的名,他说,希望这孩子以后能记住自己的父母,从而单单寻了个忆字。
那孩子很听话,总是安静的睡着,或者是醒了,不时的用他乌黑的眼睛看着我与庄启昇,偶尔,还会开心的笑笑。
庄启昇将大姐带来的欧阳风的衣物,同大姐葬在一块,他说,这样大姐也能够安息了。
在这一月之中,我大部分的时间,是陪着孩子度过。
看着他睡着,用着我拙劣的针凿帮着他做些小衣物。
大姐似乎已经预料了自己的死亡一般,早就为孩子准备好了一堆的衣物,甚至于,孩子成长以后的衣物,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大姐眉眼留下只字片语,但是我知道,她希望她的孩子好好的成长。
庄启昇总是每天看着我不停的做着针凿,不停的裁剪匹布,可是却从未曾看过他一眼。
我害怕看见庄启昇,我一见到,就回想起发生的一切,我的悔恨,将我所有的思绪都一一淹没,这种情绪,可怕的将我吞噬其中。
终究庄启昇是受不了我这样漠视的态度,他握住我的双肩,强行让我看着他到:“如歌,你说,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这一切的责任,你要全部都担在自己身上么?东方家那尴尬的身份,迟早是出事的,你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若不是我甘愿成为那枚棋子,这事情,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庄启昇见我仍旧是如此逃避的态度,语气愈发的恶劣:“荆如歌,你还是以前的荆如歌吗?你的骄傲呢,你的自信呢?你看看如今的你,都成了什么模样?除了逃避,你还会什么?你看看姑父,再看看姑母,他们都不曾怪责你,因为他们都知道,东方家会走到这步,怨不得你!可是你却固执的将这些责任揽上身,你以为这样的你,很伟大吗?!”
我终于抬起头,道:“这一切,不时我造成的么?若不是当初我与闫祈合作,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若不是我想一心复仇,欧阳风,又怎么会背叛皇上,而大姐,又怎么会追随欧阳风而去?!”
庄启昇见我终于有了反映,语气也有所缓和道:“皇上对于东方家,早就想纳为己用,你不过在恰当的时间出现罢了。倘若不时你,也会是其他人。欧阳风的死,的确是一桩遗憾,可是如今,你大姐终于能追随他而去,这是她的想法,又怎么能牵涉到你的身上?”
他的劝慰,听在我耳中,却是成了讽刺。
若是欧阳风没死,大姐又怎会随他而去?
我明知庄启昇是一片好意,语气仍旧恶劣道:“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若不是我将东方家的事情透露给闫祈知道,闫祈如何能将东方家害得如此地步?这一切,追根究底,都是我造成的!”
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下。
庄启昇见我终于将情绪发泄完全,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你肯将你的情绪发泄出来,倒当真是好了。”
他轻柔的将我拥入怀中,柔声道:“一切都过去了,不管你后悔也好,不后悔也罢,终于是不能回头了。”
我伏在他肩上,眼泪浸湿了他的长衫,他的右手,不停的轻浮着我的长发,喃喃道:“明日,你与我,终究是要分离了。一月之期,已经到了。”
【结局篇】第五章 终曲
我抬头凝视着他,泪水迷蒙了我的双眼,而庄启昇的面容,亦愈发的模糊。
他见我如此惊讶的模样,只是柔声说道:“如歌,你会幸福的,是吗?”
我只是看着她,不知他此时为何突然说出这句话,
幸福?多么遥远的一个词。
在发生了这一切以后,我当真还能幸福吗?我还有资格获得幸福吗?
我当真迷茫了。
庄启昇将我扶至床榻边,轻声道:“如歌,很晚了,该睡了。”
我就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听着他的话,躺下。
渐渐地,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他的身影,也湮没在我的视线当中。
朦胧中,只听得一身叹息过后,再是没有任何声响。
那晚梦中,我似乎见着了东方无涯在我面前笑着,梦中,还有欧阳风与大姐,大姐告诉我,她终于同欧阳风在一起乐,她说她很开心。
可是大姐与欧阳风,终究是离我而去了,我的身边,除了自己,还有谁呢?
翌日起身后,再也不见庄启昇。
三日后,庄启昇的婚讯,传入别院之中,新娘,正是永华公主。
庄启昇在这个时候,哪会有心情成亲?这门亲事,必定是皇上暗中的旨意罢了。
闫祈那时在京城之中,可以的渲染,使得公主名誉受损,而皇上将东方家纳入朝廷管辖之下,也需要一个人,来帮他管理东方家的家业。
而那个人,正是庄启昇。
因为庄启昇和东方家是亲戚身份,这一切,都能顺理成章的进行。
想到这,我阖上双眼,庄启昇,终究是为了大家,牺牲了自己的姻缘,而谋得这一片安宁。
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除了我,还能有谁?
抿紧了嘴唇,眼睛也是紧紧的阖上,因为我不想让眼泪从眼眶中流出。
眼泪,如今能挽回些什么?
红袖见我如此模样,将欧阳忆抱至我跟前,柔声劝慰道:“小姐,如今还有欧阳小少爷需要您来照顾,若是您也离开了,他该怎么办?”
我看着已经满月的欧阳忆,听着红袖的话,不禁想到,倘若当真我也离开了,那欧阳忆,该怎么办?
遂强打起精神,我告诉自己,欧阳忆,是我唯一存在的意义。
小心翼翼地从红袖手中接过欧阳忆,那小小的身子,在我手中抱着,真实的感觉到了生命的存在。
红袖见我恢复如常的模样,如释重负般地将绷紧得身子,放松下来。
半月之后,庄启昇再没回到别院,而我也在这些时日里,不停的和欧阳忆说着他父母的事情。
每到夜晚之时,总有个人影,在窗外闪动,可是当我探出头去,那人影,却是再也不见。
我有时候会突发奇想,会是东方无涯吗?倘若是他,那该多好?
时光荏苒,一眨眼工夫,一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欧阳忆已经学会爬了,那嬉笑的模样,有时候会让我想起欧阳风那邪魅的笑容,调笑的神情。
大姐想追随他而去的那一刻,应当是开心的吧。
欧阳忆很爱笑,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笑着的。
东方夫人时常拉着我说:“如歌啊,你为东方家添了这么个小孙子,真好。”
她总是将欧阳忆当成时我与东方无涯的孩子,在潜意识里,她仍旧是以为东方无涯只远行罢了。
而东方老爷,则是用着饱含忧伤的眸子看着东方夫人如此,两鬓的白发,也生出不少。
只是当眼光转向欧阳忆时,眼中会多出一丝喜悦,东方老爷一直都在感激欧阳风,我如是想道。
庄启昇,再也没有回来别院,每每只是派人来问问,别院是否缺少银两,或者送来一些吃穿用度。
今日,却是来了位不速之客。
他,清瘦得如同那竹竿一般,那清晰的眉眼,却是在告诉我,他就是东方无涯。
他朝着我走来,恍若梦境一般,他不是死了吗?
为何今日,出现在这别院之中?
他接过我手中的欧阳忆,继而笑道:“这就是欧阳风的孩子,是吗?”
我点点头,却是一直看着他,不敢相信,他真的回来了。
我握着他的手,继而又摸摸他的下巴,温热的体温告诉我,他真的回来了。
他见我如此动作,笑容愈发的加大道:“怎么了?不敢相信这一切,是吗?如歌,你可还恨我?”
恨?曾经的我,当真是恨他的。
但是经过这一切以后,我能恨谁?
我想,我才是那个被大家痛恨的人吧。
我摇头,道:“如今的我,还有资格恨人吗?我终于知道,在我离去以后,你是什么样的心情。因为我,这段时间的心情,就是如此。”
他有些激动的看着我:“如歌,你的意思是,原谅我了?”
“经历了这么多,还纠结于那些爱恨,不是太累了吗?这一番恨,带来了什么?不过是无尽的悔恨罢了。”
他的眼中闪过喜悦,随后将欧阳忆交予红袖手中,继而看着我说道:“我庆幸,我活了下来。但是……”
眼中掠过哀伤:“我却是害苦了欧阳风。欧阳风,其实是为我而死的。”
微微阖目,却是不再多言。
我终于明白了欧阳风究竟是为啥要自焚于那火中。
因为他知道他会死,所以他用他的死,换来了东方无涯的生。
我不想知道,东方无涯为何活了下来,我只知道欧阳风,他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代替东方无涯的死亡。
他用他的死,让我记住了他。
他用他的死,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名叫欧阳风的傻瓜……
那一日,我不知道如何走回房中,浑浑噩噩,就这么过去了一天。
东方夫人和东方老爷对于东方无涯的回来,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
早膳时,东方无涯只是右手握着木箸,忧心忡忡的看着我,似乎担心我会因为欧阳风的死,而对心情有所影响。
欧阳风已经离去了,他之所以选择这条路,不过也是希望我能幸福罢了。
如今,我若是不能好好活着,不是辜负了欧阳风、大姐,还有庄启昇的牺牲么?
我将早膳用罢,随后道:“我会好好活着,因为我要照顾欧阳忆,欧阳风唯一的子嗣。”
我的话,并没有打消东方无涯的忧虑,他只是看着我忧心道:“如歌,你若当真放了这些,你便不会如此。你此刻的心情,就如同我当初一般,想赎罪,是吗?”
他的话,说中了我的心事。
此刻的我,的确是抱着赎罪的心态去做一切,我希望能够弥补,可是这一切,弥补就有用了吗?
我的身份在别院中,已经不是秘密了。
东方老爷也知道了我的身份,虽然不催促着我与东方无涯的婚事,但是时常会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与东方无涯,他从心底,是希望我与东方无涯成亲的。
可是,我走不过我心里的那道槛,我不知,我的心中,是否真的能够没有任何芥蒂的东方无涯在一起,又或者,我与他当真能和好如初。
东方无涯也是决口不提婚事,只是默默的陪着我,不管我是做什么。他都能事先预知一般,替我拿来。
红袖则是看着我与东方无涯的相处模样,有些感慨。
见着东方无涯走后,红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姐,你当真要与少爷,彼此折磨吗?”
原来连红袖,也看出我与东方无涯之间的不妥了。
我侧过头去,轻笑:“红袖,你想多了。”
我拒绝承认这一切,我知道,我只是在逃避。
因为我目前的一切,都是用着欧阳风的死,来铸就的,我如今要的,只是赎罪,只是好好的将欧阳忆抚养长大。
红袖踱步到我跟前:“事到如今,小姐莫不是还要自欺欺人不成?如今少爷与你,明明是互相有意思,为何不在一起?少爷年纪不小了,东方家,却是半点子嗣全无。小姐在看着欧阳小少爷时的眼神,小姐能说,自己不想念那个失去的孩子吗?小姐,欧阳公子的死,难道还不能让你明白吗?倘若你与少爷不幸福,欧阳公子,如何能在九泉之下含笑而经历轮回?”
红袖的话,将我的心思,全盘说出。
原来红袖,都注意到了。
看着欧阳忆时,我的确会想念那个孩子,因为那个孩子,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我有时候会在想,倘若他还在的话,如今应该会跟在我身后,高喊着娘亲了吧。
只是,这一切,都结束了。
如今,我与东方无涯,究竟还是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东方无涯的年纪的确不小了,东方老爷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时常盼望着我与东方无涯能够为东方家留下子嗣。
东方无涯虽然一派的云淡风轻,可是眼底的渴望,却是将他的内心,真实的表现在我面前。
我只要往前一步,就能获得幸福,这是这一步,当真能迈开吗?
红袖见我有所动摇,又继续说道:“小姐,难道当真要少爷死了以后,你才明白这一切吗?”
我也东方无涯,经历过两次生离死别,难道当真要他死了以后,我才幡然醒悟吗?
我想起了东方无涯临死那一刻,我的心情,继而又想到如今的东方无涯,在等着我的首肯。
当初的一切,我当真没任何责任吗?若是我不骄傲,若是我能信任东方无涯,这一切,是否会改写?
翌日清晨,我终于迈出了那一步,而那一步,却是让我难道不已。
东方无涯狂喜的眼神,在我眼前出现,他强忍住激动的心情问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如歌,你当真愿意再次嫁我?”
我颔首,只是提出我的要求,“这一生,你不能再有其他女子,我不希望沐轻烟的事情,再次在你我之间出现。而且我们之间,需要信任。”
东方无涯忙不迭的点头道:“那一次的深刻教训,仅一次,就已经足够。”
这次婚礼,办得仓促,但是却是面面俱到。
东方无涯唤住我的腰身,继而道:“如歌,今天的这个时刻,我想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愿意原谅我,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而我们,都该感谢一个人,欧阳风。”
东方无涯的话,触动了我的心弦。
是啊,今日的这一切,是欧阳风用着他的死,来告诉我们,珍惜眼前人,因为他希望我们能幸福。
我颔首道:“他最大的希望,就是我们能幸福,不是吗?”
婚后两年,我终于有了东方无涯的子嗣。而欧阳忆,已经会开始说话,时常跟在东方无涯身后,学习着医术。
十月怀胎,我终于产下一女,为了纪念大姐,东方无涯坚持让孩子叫东方青。
欧阳忆唤我与东方无涯姨娘、姨夫,他的容貌,与欧阳风同出一辙。
而东方无涯将欧阳忆视如珍宝般,时常让人误会,东方无涯才是欧阳忆的亲生父亲。
只有我与东方无涯才知道,这都是我们亏欠欧阳忆的。
我们预计等欧阳忆年纪再大些时,将这所有的一切,都说与他听。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相信他,一定会为有这样的父母,而骄傲。
青儿一生下来,就是个美人胚子,东方无涯常笑谈,这孩子,像极了我。
我则是笑言道,多亏了他在我怀孕期间,熬的那些补药。
又到了大姐的祭日,我们一行四人,东风无涯怀中抱着青儿,来到大姐墓前。
欧阳忆跪在墓碑前道:“娘。”
而我心里却是在说着:“欧阳风,大姐,今日我带了欧阳忆前来看看你们。不知你们可好,我与东方无涯终究是在一起了。这一切的幸福,都是你们给的。”
四周微风轻拂,吹上我与东方无涯的脸庞,而那风声,却是如同大姐与欧阳风在我们身边低语,幸福就好……
(番外一、二由潇湘提供)
东方无涯篇(一)
夜幕降临,我看着天空上的明月,一阵恍然。
今日是我十六岁的生辰,而我,也终于可以启程返回家中了。
家,一个多么遥远的名词啊……
五岁时,就因为一个可笑的预言,而我,就不得不随着师傅学医,远离家里。
整整十一年了,这十一年来,从来不曾与父母相见。
我的父母,又是什么模样的?
如今,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只是,当他们再见到我时,还能记得我是何人么?
自嘲的笑笑,所谓亲情,原来敌不过一个可笑的预言。
师妹沐轻烟见我尚未入睡,轻敲房门道,“无涯哥哥,你还好么?”
想起轻烟,心里一片柔软。
这世上,也只有她对我最好了。
想起自己五岁时的生辰离家,爹娘只是呆在府里,不愿出门送我。
那时我的,只是觉得难受,爹娘就这般,不要我了么?
原来,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师傅是个很严肃的人,不爱笑。
可是对着轻烟时,目光里的和蔼,却让我羡慕不已。
那时候心里只是想着,轻烟,真是个幸福的孩子。而我,爹娘则迫不及待的将我送出府,丢给师傅。就连我的最后一面,也不愿见。
同师傅住在洛阳的日子,师傅总是整日忙着行医,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做饭。
而做饭的责任就交到了我这个五岁孩子的身上。
在东方府里的时候,饭菜经常是下人喂着我吃的,我何尝试过自己下厨做饭?
当时,我的身高尚不及炉灶。
时常费力的踩在板凳上,用着细弱的双手,拿着大锅铲,生疏的炒着菜。
轻烟则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我炒菜,不发一言。
当我炒好了,她会端着盘子过来,笑吟吟的说,“无涯哥哥,我们该开饭了。”
师傅每次行医回来,总会给轻烟带上一些稀罕玩意同好吃的。
而我,却只能看着轻烟享受父爱,静静的呆在一旁,想着爹娘对自己的冷酷。
轻烟虽然活泼,却也敏感。
她总是会等师傅走后,将她的玩意同好吃的,分我一半。
她在这个时候,总会笑着对我说,“无涯哥哥,轻烟有的,你也会有。”
轻烟,便成了我这十一年以来的依靠。
八岁时,我的身高,已经高过炉灶了。
此时,我的厨艺,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不再如以前那般的生疏,反而熟练的叫轻烟称奇。
轻烟喜欢吃东坡肉,所以我特地为她去学了这道菜。
我还记得当我将这道菜煮好时,她那感动的眼神,至今难忘。
逐渐长大以后,当我明白娘子的含义时,我对着轻烟说道,“轻烟,若等到你及笄,我娶你做我娘子,可好?”
轻烟听到我这句话时,笑的一脸灿烂,连夏日的阳光,都有些失色,“无涯哥哥,轻烟此生,只做你的娘子。”
如今想起,我只为自己的轻率,而悔恨不已。
轻烟,是我误了你……
那时候的我,只是觉得,与轻烟在一起,很习惯,很自然,但是不曾想,那是不是爱情。
又或者,那时候的我,将亲情,误解成为爱情。
若是我没有遇上如歌,或许我与轻烟,就会平淡的过完一生吗?
可是,没有如果,而我,也遇上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名女子——如歌。
清晨醒来,轻烟将我送至洛阳城门外。
眼眶含泪,似有千万话语同我说,却只化成一句,“无涯哥哥,我等你回来。”
可是这一等,却是五年。
归家那日,爹娘见我,一脸的激动。
可是我看着原本该熟悉的爹娘,却是一阵漠然。
这,就是我的爹娘么?
十一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象着,爹娘看见我时的情形。
原本以为,他们该是冷漠的看待我的归来,而不是如今这般的激动。
只是,为何当日我离府时,他们却决绝的不愿见我一面呢?
想起他们这十一年以来,对我的不闻不问,心里一阵难受。
爹娘开心的将我领进府内,十一年未见,府里的陈设,已经不复我当年的记忆。
看着眼前环境,已经身边那熟络的爹娘,除了陌生,实在没有其他的形容词,能够形容我此刻的心境。
爹娘为我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洗尘宴,可是看着这些所谓的亲人,我的心里,却有些厌恶。
我怀念起,洛阳轻烟那无邪的笑容,单纯,而毫无心机。
可是看着眼前这些人,除了谄媚与讨好,我实在看不出任何的真心存在。
因为随师傅学了十一年的医术,自然算的上是学有小成。
但是爹总爱让我学习一些商场之术,可是我心里,却厌恶的紧。
原先在洛阳之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同轻烟能一起在天涯行医,不问世事。
可是爹这些动作,却是希望我能够接掌家业。
在家里无奈的呆了两年之后,轻烟,也及笄了。
我与爹谈起向轻烟提亲一事,却遭到爹的强烈反对。
爹怒斥道:“那轻烟,不过是小家女子,论家世,如何衬的起我们东方世家?”
爹的话,让我心里一阵黯然。
难道,我与轻烟成亲,也要讲究那门当户对之事么?
想起爹对我在洛阳十一年的不闻不问,心里怒火上升,“无涯今生,非轻烟不娶!”
爹见我顶嘴,也拍起了桌子,“你……你这个逆子。”
爹说我是逆子?爹有这资格么?
唇边浮起一丝冷笑:“爹,你觉得,你有资格说无涯么?无涯年幼之时,你与娘,就无涯丢在何方?”
爹听见我这般讽刺,脸色更加铁青。
我轻笑着离开书房,不愿多加争论。
向轻烟提亲的事,让爹全盘的否决了。
可是,我却不担心。
我是长房唯一的子嗣,若是我不肯成亲,爹娘到最后,一定会同意我与轻烟的婚事的。
如此这般,一拖,就是三年。
三年后,我见爹娘不再提及我的婚事,于是,自作主张,将轻烟请来东方府做客。
爹娘对轻烟的态度,冷淡的有些不可思议。
不论轻烟百般讨好,爹娘总是冷眼看她,一句话也不搭理。甚至于,看着轻烟受尽下人的欺负,也不出声帮忙。
看着爹娘这般漠视轻烟的存在,心里一阵怒火,却只得压下。
毕竟,我不能让轻烟难做。
轻烟也明白自己在东方府里的不受欢迎,很快的就告辞离开了。
轻烟走后,我与爹娘,冷战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谁也不理谁。
与爹娘的关系,愈发的冷漠,而我,也不以为意。
既然当初,他们能够放任我十一年,不闻不问,今日不过是冷战,那又算的了什么。
五年以后,当我以为,爹娘愿意接纳轻烟时,爹,却在这个时候,搞起了选妻宴。
看着下人们为了这件事情,忙里忙外的,想起轻烟来时,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心里又是一阵怒火,难道,这门第之见,就这般重要吗?
对爹娘的厌恶,又多上几分。
爹娘邀请来的女子,很快的就来到了东方府。
我不愿出去见她们,所以一直都将自己关在房里,不管下人几番来请我出去用膳,我都坚持不出去。
爹娘对于我这无声的反抗,却也无可奈何。
后来,直到荆如歌的出现,我才被迫出去了一趟。
荆如歌,荆家四小姐。
利州荆家,一个神秘的家族。世代女子,均一世荣华。
而荆家四小姐,为荆家所有小姐之中的奇葩,听闻聪慧过人,只是,她当真如传闻所说,那般聪明呢?
我冷哼着,若她真是聪明女子,又怎会来这选妻宴?
若是聪明女子,难道不明白,嫁给不爱的男子,是一生痛苦么?
晚膳时分,我终于见到了这传说中的荆家四小姐。
她的眼神,太过孤傲。
我在心里感叹,这么个骄傲女子,为何会来这选妻宴?
想必,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伪装罢了。
原来,不过同样是一名贪慕虚荣的女子啊!
冷眼看她,如何在这群女子中,获得爹的青睐。
晚膳时分,爹建议我与众女子赏月,我心里一阵厌恶,可是看见荆如歌那调侃的眼神,不由心生一计。
以她刚来京城太过操劳为由,婉拒众女子的邀约,将所有女子的刀枪,都转向她的身上。
我倒要看看,这荆如歌,如何脱身!
东方无涯篇(二)
或许她如同传闻一般里的聪慧,随口两句,就将众女子的明枪暗箭躲去。
可是,她就算再聪慧,那又如何?
始终是名贪慕虚荣的女子罢了。
赏月那晚,我故意说道:“说道做诗,无涯自认为比不上荆小姐。无涯在外行医时,就曾听说那荆小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想必不是谬传,不如今日就请荆小姐为大家赋诗一首,可好?”
随后得意的看向她,我倒要看看,这回,她究竟该如何做。
若是她太过出彩,那么势必成为众女的眼中钉,若是她此刻拒绝,则会被人家嘲笑,那荆家四小姐,不过是虚有其名。
她沉思半晌,终究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
“那如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她诵读道。
她的词,当场令我呆楞。
好一“高处不胜寒“,这词从她嘴里说出,却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若是她明白这个道理,又为何会参加这个选妻宴?
若是她明白这个道理,为何不明白东方主母那个位置上的艰难?
这般复杂的女子,倒叫我有些看不透了。
或许是荆如歌的词,太过出色,众女纷纷告退。
见她们走后,荆如歌还在。
我走上前去,冷冷的看着她道,“荆如歌,你我都是聪明人。你刚才所作的词里,便有一句,高处不胜寒,对吧?这东方家的主母位置,别人稀罕,你却未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坐在那主母位置之上,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的心里,早就有人了!我也相信,你并不是那种能够赞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人!同是聪明人,所以我不希望你浪费太多的力气在我身上,因为,那只不过是白费!”
我相信,她是聪明的女子,我也不确定,我此番话,会不会让她生出放弃选妻宴之心。
但是,我心里却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子,与我还会再见。
没有等待她的任何回话,我就径自回了房,心里,有一些躁动。
我忽略这种感觉,或许是生平第一次说出如此狠话吧。
爹娘有意的拉拢,让我明白了一点,她,就是爹娘为我选定的妻子。
原来,不管我愿不愿意,我的妻子,都将会是爹娘选定的,只是,轻烟又该怎么办呢?
我想起在洛阳等我轻烟,心里一阵黯然,难道就因为这该死的门户之见,我与轻烟,就不能成为夫妻么?
我处处挑衅她,试图让她明白她此刻的处境,可是她每次都能很好的处理。
我,却反倒成了那跳梁小丑般,供她玩耍。
但是多日来的相处,让我明白,她的确如那传闻所说,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但是,那又能代表什么?她始终不及轻烟的单纯。
是啊,想起轻烟,心里一片柔软。
荆如歌终于回利州了,但是,爹也敲定了我与她的婚事。
二月之后,我必须上荆府提亲。
虽然明明知道这是预料中的结果,可是我却觉得异常的愤怒。
难道我的婚姻,也要被爹娘操纵么?
心下对荆如歌的厌恶,不由得又多上几分。
可是,尚未到二月之后,荆如歌的大哥荆离就来利州找我。
同时,他带来一个消息,荆如歌中毒了。
当我听闻这个消息时,心狠狠的被震了一下。
那般聪慧狡黠的女子,为何会中毒呢?
仔细想想,或许是因为她的骄傲,所以惹怒了一些人而不自知吧。
与荆离连夜赶路,终于赶到利州。
所幸,她中毒未深,还来得及救。
只是她所中之毒,竟然是蛊毒!
利州离苗疆何止万里!为何这荆如歌,会招惹上这苗族之人?
看着床榻上的她,心下有些恍惚,此刻的她,是那段日子东方府里的那个荆如歌么?
不过一个多月没见,竟变得如此憔悴……
心有些微疼,我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因为对她的同情。
因为不知是中了何种蛊毒,所以只能替她开一些抑制蛊毒蔓延的药物。
想起她在东方府里的调侃,我不由得起了点坏心思,故意在药里放了些难以入口的苦涩药材。
但是那些药材,却对她的身体恢复,大有好处。
她将药喝下之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真是辛苦东方公子为如歌治病了。”
我能想象,她那个时候,心里是在如何的咒骂我。
这样的她,似乎不再如同在东方府里那般知书达理。
此刻的她,只是一名女子,一名简单的女子。
终于将蛊毒的源头查出,那人竟然是她的三姐。
还记得她知道这消息时,脸上的失望之色。
或许,在她心里,亲人,是很重要的吧。
尽管她总是给人感觉,不会将任何事放在心上,但是我却知道,她很在乎亲情,尤其是在乎她娘。
看着她此刻的环境,我有些好奇,她究竟是如何在这个混乱的家族里成长的。
又有些明白,为何她小小年纪之时,就已经名满利州。
这都是她的保护色,其实她,不过是个脆弱的女子罢了。
有些心疼她,但是却又想到,她即将成为我的妻子,我的心里,又涌起一阵厌恶。
或许,如果她不是我未来的娘子,我与她,定能够引为知己。
但是,没有如果,所以我与她,注定只能冷漠一生。
她复原的很快,复原过后,她也将成为我的娘子,东方家的主母。
六月十九日,我与她的成亲之日。
大红的灯笼,装点了整个东方府。
喜悦与开心,都一一在宾客脸上浮现。
但是我的苦涩,却与他们形成正比。
此刻的轻烟,若是得知我成亲的消息,又会是何种的表情?
她会不会难过的掉下眼泪?
我无法想象,那般快乐天真的轻烟哭泣的模样。
轻烟,我终究是没有做到给你的誓言啊。
但是我却没有深究,为何我在此刻,考虑的却是对轻烟的誓言。
若是当初深究下去,我会不会早点看清楚自己的感情,是不是这样就不会有后面的悲剧发生呢?
洞房花烛夜,我一人在书房度过。
清晨起床,她已经在爹娘面前奉茶了。
我本以为,她会生气。
可是,在爹娘怪责我时,她却替我说话了,“夫君这是什么话。昨日夫君开心是应该的,谈不上什么无礼之事。如歌既然已经是东方家的媳妇,那么自然该出嫁从夫,怎么能数落夫君呢?”
她的话,却让我惊讶不已,我没想过,洞房花烛夜,我不在新房之内,她还能为我说话。
或者,我该说她,有主母的风范,识大体?
可是,我却讨厌这样的她,我宁愿她此刻是荆府里的她,会脆弱,而不是现在,如同说其他人的事一般,那样的冷漠。
爹娘有意的撮合,只是让我觉得无聊。
这般贪慕虚荣的女子,我又怎会放在心上?
更何况,虽然我已成亲,但是那不代表,我必须爱上那荆如歌。
想着这些,我第一次走入新房,等着荆如歌。
娘与荆如歌说完体己话之后,荆如歌很快的回了房。
她见我在新房之时,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我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让她们下去吧,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红袖、绿衣,你们先下去,我和夫君有事要谈。”她说道。
待到红袖和绿衣退下,我才缓缓的开了口:“荆如歌,东方主母的位置,我可以给你。但是我的妻子,只能是沐轻烟,我的师妹。”
我此刻,就是想告诉她,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就算她得到那主母之位如何,不过是虚名而已!
原本以为,她会大发雷霆。
毕竟,这世间上的女子,又怎么受得了夫君在成婚后的第一日,就说出自己有心上人的事情呢?
她再次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句“我明白”,让我惊讶不已。
她,不该生气的吗?她,不该大发雷霆的么?
我有些失望她此刻的表情。
但是,心里随即又有些欣慰,她这般模样,我应该开心,不是么?
此刻,我真的不清楚,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难道,为了那些虚名,她真的愿意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这么过一辈子么?
“荆如歌,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难道,你真的就那么在乎东方主母的位置吗?甚至,不惜牺牲你一生的幸福?若是如此,荆如歌,你太教人失望了!”我欺身上前,直视着她。
她的眼神里,闪过许多的无奈,但是她最终没有出声辩解。
我将她的沉默,当成是默认,顿时怒火上升,“荆如歌,我竟是错看你了。放心,这东方主母的位置,我会给你的。”
转身离去,不再看向她的眼神,此刻对她,除了厌恶,我实在找不出其他任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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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卷东方无涯篇(三)
成亲第二日,在爹娘期盼的眼光中,我被迫带她去逛逛京城,顺便熟悉下东方家的家业。
她成为东方家的主母,已经是事实,就算我心里再有所不满,但是这些事情却不得不做。
我与她坐在那马车之中,两人相视无言。
对于这般势利的女子,我实在没什么话要同她说,比起轻烟,她实在差太多了。
只是因为那可恶的门户之见,我……
心下有些难受,想起轻烟仍在洛阳等着我的提琴,又看着眼前的荆如歌,心的不满正在发酵。
还是她主动打破了这片沉默:“夫君,前段时间,多亏了你在荆府对如歌的照顾。夫君离开荆家时,走的匆忙,如歌来不及感谢夫君。如今,如歌在此多谢夫君的救命之恩。”
我依旧冷漠的表情,只是瞟了她一眼,好半响时间才吐出了一句话:“没什么,我既然是一名医者,不管是谁病了,我都有救助的义务。”
如今,我却有些后悔当初救了她。
若是我没救她,或许我此刻的娘子,会是轻烟吧?
她与我谈起师傅,想起师傅那高明的医术,我心中满满的都是崇拜之情。
若不是师傅,我这赢弱的身子,又怎能活到如今?
说起自己师傅时,我自然是一脸的骄傲与自豪。
能成为师傅的徒弟,的确是我这一生中,最骄傲的事情,尽管师傅对我总是太过严厉,可是我相信,师傅是为了我好,才会如此。
但是想起荆如歌的势利,我忍不住开口讽刺道,“也多亏了师傅交授了我一身医术,这才救了我的娘子,这东方家的主母啊!”
我鄙夷的看向她,却看见她眼中的懊悔。
她在懊恼些什么?难道说,她在懊悔嫁给我么?
心下觉得有些闷闷的,但是却说不清楚原因。
她突然尖锐的说道:“东方无涯,你以为我真的稀罕这主母之位吗?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们东方家非要我参加什么选妻宴,或许我现在会生活的很快乐!你无奈,难道我就不无奈?咱们这些名门公子名门小姐,一生早就被父母都安排好了,你凭什么讽刺我?若你真的对感情执着,为何不坚持到底,甚至逃婚呢?”
她尖锐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根根的刺入我胸口。
她确实说的没错,若我真的执着于将轻烟娶进门的话,我当初完全可以带着轻烟远走高飞的。
但是,我却没有。
当时的我,只是想与轻烟成亲,因为,轻烟照顾了我十一年,我喜欢她。
我竟然怀疑起我对轻烟的感情起来?仅仅就是因为荆如歌的一句话?
我是喜欢轻烟的,我是喜欢轻烟的,我在心里不停的这样告诉自己。
看着她簌簌流下的眼泪,我心里有些后悔。
的确,像我们这般的世家子女,婚姻之事,又岂能自己做主?
我将说有的过错全部归咎到她的身上,的确是我太过偏激了。
想道歉,可是她的哭声似乎惊动了帘外驾车的张三。
他探入头来,我急忙将她按入我怀中。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只是知道,只有这样做,她平常的大家闺秀形象,才不会有半分的损坏。
他只是讶异的看了我们一眼,道:“少爷,少奶奶,是不是有事吩咐小的?”
我假装没事般,淡淡的说道:“没事,你继续驾车。”
张三听见我这么说,也只好继续驾车了。
她在怀里渐渐的冷静下来,她身上的幽香,飘入我鼻中,我的心猛然一颤。
她突然从我怀中抬起头来,下巴高扬着,此刻,她又是那骄傲的荆如歌了。
我有些恍惚,先前那脆弱和哭泣的荆如歌是她么?
若不是胸前的湿痕还存在,或者我会觉得,先前的那一幕,不过是我的幻觉罢了。
想到她先前的哭泣,我觉得有些愧疚和不安,“其实我们都一样。你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我与师妹,本是青梅竹马,我从小就认定了她是我的娘子。可是没想到,父母却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理由,不准我与师妹成亲。我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你身上,为了这事,我向你道歉。”
只是,不知她会不会接受我的邀请?
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若是她不肯接受我的道歉,我该怎么办?
她依旧是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我,难道她真的很生气?不肯原谅我?
我更加愧疚,“我知道,我有些话冒犯了你,还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说罢,揣揣不安的看则会她,生怕她真的不打算原谅我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高傲了。
她幽幽的说道:“这事,你与我,都没有错。自然谈不上什么原谅与不原谅的。我知道你的痛苦,但是嫁入这东方家,我也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她有苦衷?难道不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
莫非,我爹娘为了让她成为东方家的主母,竟然逼迫她不成?
我有些激动:“究竟是什么苦衷?是不是我爹娘逼迫你们荆家?”
她苦笑一声:“东方,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至于这苦衷,你就不要追问了,和爹娘无关,你不要多想。既然我们对彼此都没有意思,不如就拟定一个协议吧。两年以后,我愿意成全你与你师妹,但是你要答应我,若是我与你不再是夫妻的话,东方家在商场上,不得为难荆家。若是你能答应我这些条件,那么我就愿意主动与你和离,如何?”
当下,我便答应了她的意见。但是转念又一想,她毕竟是个女子,若是同我和离,又不能再回到荆家,她一个弱女子,该如何立足?
我只得同意这协议的同时,又承诺,若是她找到中意的男子,我随时愿意同她和离。
心里对她的偏见,也逐渐消失。
看着眼前的她,我心里有些恍惚,这般高傲的女子,我当初又怎会以为她是势利的女子呢?
其实偏见抛开以后,我与她相处的还不错。
成婚的第三日,我竟然带她去了一个连轻烟都没去过的地方。
那个地方,是我伤心的时候,才会来的地方。
只有那里,才真正属于我,那里有着别处所没有的宁静。
可是就是在那,我与她,竟然遇袭了。
那歹徒招招致命的袭向如歌,莫非,这人的目标是如歌不成?
我心下有些讶异,为何如歌,招惹了这么多仇人?
先前在荆府里,她的三姐,下毒要置她于死地,如今,却有人在这山野间,夺她性命。
如歌替我挡了一剑,我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会帮我挡剑!她难道不要命了么!
这个莽撞的女子!来不及数落她,只得继续同那名歹徒纠缠。
他似乎看出自己不能得手,就匆匆逃离了。
看着如歌受伤的伤口,心里有些堵堵的,她怎么就这么傻呢!
可是更多的,却是愧疚。
好在四周有止血的草药,我赶紧嚼烂以后帮她敷在伤口上,从衣服随意扯下一块布条,替她包扎好。
回府时,爹见到如歌受伤,大怒,并且责怪我没有好好的保护如歌。
其实我心里也在自责,自己没有好好的保护如歌,但是看到爹这副模样,想到了轻烟在家里受到不公平待遇,以及自己小时候受到的委屈。
我保持着一脸的寒霜,一言不发。
反倒是如歌说了个笑话,将这尴尬的气氛给化解了。
成婚的第四日,爹就将管事们叫到府里,为的就是宣布我即将接掌家业的事情。
其实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天涯行医,而不是这般,整日与金银打交道。
可是身为东方家唯一的继承人,我又怎能摆脱这份责任?
爹娘似乎知道了我与如歌分房睡的事情,有意撮合我们两。
所以他们寻了个借口出去了,将我与如歌留在府里,是希望我们两感情能够有所发展吧。
我冷眼看着爹娘二人的小把戏,却不做声。
虽然我不会如爹娘所想,同荆如歌成为真正的夫妻。
但是抛开成见以后,我真的无法再对这样的女子动怒。
她果真是个聪慧的女子,内院和外院的下人们,对于她这个新来的主母,一直都不是很信服的。
我也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计谋,总之所有内院管事们见了她,都恭敬万分,甚至比对娘,还要恭敬。
没有时间再去了解这些,东方钱庄出事了。
有人恶意在坊间散播传言,说东方钱庄要垮了,而且各地都有大客户将所有储蓄全部提出。
想不到,我刚接掌家业不久,就遇到如此棘手之事,真的忙的焦头烂额。
表格也认为,这事是有人在背后恶意操纵。
既然明确了方向,表哥就在暗处,找寻那四处散播谣言之人。
可是当结果出来以后,却让我有些惊讶,竟然是洛阳泰家。
东方家,何时得罪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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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卷东方无涯篇(四)
书房里,表哥轻叩着茶盏,缓缓的吐出一句话,“红颜怨。”
表哥的话,却让我更加疑惑。
红颜怨?这红颜,从何而来?
我突然想到了选妻宴里爹邀请的秦书瑶,想到了最后中选的如歌,才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皆是因为我未选择秦书瑶为妻罢了。
只是那秦家老爷,当真溺爱女儿到如此地步?
我有些怀疑,这商人,不是应该以利字为先么?
表哥看出了我此刻的疑惑,继续说道,“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秦家想对东方家下手很久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此番行动,也是计划了良久的。”
虽然知道这商场如同战场,可是也不曾想过,真正面临之时,却是如此残酷。
我有些担心起来,若是此时东方家不能度过此关,东方家衰败于我之手,我该任何处理?
东方家如今的规模,均是东方家祖先的心血积累所成,莫非,真的要衰败于我之手么?
随后表哥却告诉我另外一个更坏的消息,如歌被人摸黑,说是扫把星,因为她的进门,所以东方家才会变得如此。
我心里十分气氛,这一切,根本只不过是因为秦家在背后操纵,为何要牵连上无辜的如歌?!
也多得表哥的提醒,我才发现这一点,不然的话,如歌要多受多少委屈?
我不敢想象,她总是这般骄傲,受了委屈,也是憋在心里,从来不会说出来。
因为钱庄面临的难题,我整日里四处奔波,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晚上,常常的忙到深夜,才能入睡。
但是一闭上眼睛,想到东方家会毁于我的手中,又开始想着,到底该如何度过此次难关。
是夜,又将表哥请来府里,一起商讨这次的难关。
我与表哥,都想不出好法子,来解决这事。
但是好在如歌来了,她的话,点醒了我们俩。
如歌来时,表哥一脸不屑的态度。
想必是因为表哥知道我心里有沐轻烟,所以对如歌才这番态度吧。
我心下有些愧疚,没有替如歌向表哥解释清楚,如歌的为人。不然到的话,表哥绝对不会如此轻视她。
“钱庄最看重的,就是信誉。如今东方钱庄遇到这挤兑之事,若是不能够提供足够的银两,供百姓们拿着银票前来兑换,就会间接证实了东方钱庄要关闭一事。而发生百姓挤兑事情的原因,则是因为全国三十二家的钱庄大部分的流动银两,被大客户取走。我们应该想想,为什么那些大客户会把钱取走呢?若是因为钱庄的问题,不会大家同时将钱取走。想必,这事情是早就已经策划好了的,不过只是现在进行罢了。”她缓缓的说完这些话,再将眸子转向表哥,似乎在为表哥先前的挑衅,而应战。
看到表哥眼里的惊讶,我明白,如歌的聪慧,已经得到了表哥的认同。
我淡淡的笑道:“这些事情,我与表哥都猜到了。只是那幕后之人,就是洛阳秦家。”
如歌以为这秦家果真是因为秦书瑶之事,而有些自责,看着她愧疚的表情,我的心里,却是更加的愧疚。
表哥明明知道秦家为何要对付东方家,却故意误导说,“秦家老爷,独有秦小姐一名子嗣,自然是颇受宠爱。坊间传闻,这秦老爷,可以称得上是爱女如命了,只要秦小姐想要的,那秦老爷都会想法子给秦小姐弄来。表弟妹,这话说的够明白了吧?”
原本我想开口反驳表哥的话,将真实的原因告知于如歌,却被表哥的眼神制止了。
表哥难道不知道,外面的传言会将如歌伤害的体无完肤么?
此刻表哥将这话告诉如歌,如歌的自责加上流言的伤害,她该如何度过这段时期?
有些担忧的看着如歌,可是她却沉重的说道,“如歌自然是明白表哥话里的意思了。如歌以为,如今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我们要让百姓对东方钱庄有信心,必须兑换他们拿来的银票,一张也不能少;第二件,我们必须让百姓相信,东方钱庄是不会关闭的。北方擎天堡的堡主徐毅七日后抵达京城,他的信誉,在全国都是有名的,所以我们可以找他将一笔银子存入东方钱庄,那么就代表了他对东方钱庄的信任。若是这事传入坊间,那么钱庄就能度过此次的危机了。”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徐毅呢?
以徐毅在商场上的地位,若是他能够在东方钱庄存钱的话,那就能将东方钱庄的流言给击破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但是随后却又有些犹豫了,毕竟这徐毅,算的上是个大人物,我们如何能说动,他来帮我们呢?加上东方家,如今又是这副模样。
我将早就的疑虑说出,表哥看向如歌的眼神,却叫我心中一惊。
那种眼神,太过灼热。
如歌见我们都不做声,她主动请缨,七日内,前去说服徐毅。
我相信,如歌,一定可以的。
但是两日后,荆府却传来噩耗,岳母病逝。
我不知道如歌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何种表情。
她受的苦,实在太多了,我真的不忍心,再将这个残忍的消息告诉她,让她再受一次伤害。
只是,能瞒住她么?
咬咬牙,决定将这消息告诉她了,毕竟,她有权利知道的。
而且,我私心里,也不希望她日后责怪我。
可是,我却说不上来,为何害怕她责怪我。
将荆府来的下人留在前厅里,命人去唤来如歌,可是我,却迟迟不敢走到前厅里。
我害怕见到如歌难受的表情,我害怕她难过。
可是为什么,我会如此在意她的情绪呢?为什么我会害怕她的难过呢?
我却并没有深究下去,想回想起来,我真是个感情迟钝的白痴。
她死死的咬住嘴唇,攥紧衣角,眼睛呆滞的看着前方,看到我朝这边走来,立刻跑了上去一把抱住我,“东方,你告诉我,我只是在做梦而已,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我的身子僵了一下,没有想过,她会这样抱着我。
但是很快地,我用双手环住了她,将下巴贴近她的额头:“如歌,不要难过,我在你身边。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
“啪”,一巴掌拍上我的右脸,“你胡说什么?!我娘没有死!你们都是骗子,为什么要骗我,说我娘死了?”她开始挣脱我的怀抱,歇斯底里的怒吼,眼泪簌簌的落下。
我心里有些难受,看到她这般难过,只能紧紧的抱住她“如果,别这样,一切都会过去的。一会收拾行装,我陪你去看你娘最后一面吧。”
如果此刻,一定很想见岳母一面。
以前虽然在荆府里呆的时间不长,可是却看的出来,如歌同岳母的关系,极好。
我也曾羡慕过她,毕竟她有个这么疼爱她的娘亲。
我能想象到如歌此刻的痛,这时,我当真有一种冲动,若是如歌能够见上岳母最后一面,什么难关,什么责任,我都可以不管了。
那时,我为自己的冲动吓了一跳。
我何时起,这般在意如歌了?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因为如歌现在的处境太可怜而已,我是同情她。我真正喜欢的,是沐轻烟。
如歌一直在我怀里哭泣,直到恢复平静。
我从未见过如此伤心的如歌,她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到,我必须小心翼翼,生怕大声说话,都会伤害到她一般。
如歌终于恢复到平常的冷静模样,她告诉我,她不会去荆府,因为她要见徐毅。
看着她仍旧未干的泪痕,我心里有些揪疼。
如歌,你为何总要故作坚强呢?你明明就是个脆弱的女子,为何要承担这么多责任呢?
我开口劝说她,让她回荆府,并且答应,我与表哥会去说服徐毅。
看着如歌回房的身影,我才猛然发现,如歌的身影是多么的单薄。
可是,就是这么一名单薄的女子,在东方家面临难关时,还要忍受那么多委屈,我的心弦,被触动了。
但是,我却忽略了。
因为,我告诉自己,我爱的是轻烟,和我相处了十一年,一心一意待我的师妹。
如歌走后,东方府里显得愈发的空寂。
偶尔路过吟歌楼前,会想着,如歌此刻,会在荆府里做些什么。
不知道她,有没有见到岳母最后一面?
不知道她,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
不知道她……我摇头,我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徐毅比预想中,提前了两天。
我站在徐府别院门口,多次亲自将拜帖送上,门外小厮只是淡淡一句,我会告诉我家老爷的。
但是,却久久的没有消息。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人情冷暖吧。
毕竟,这锦上添花,雪中送炭难啊!
心情有些郁闷,却走到了吟歌楼前。
里面是从来没有的黑暗,我心下有些惊慌,如歌人呢?
可是当走过院子,来到房门前,我才想起,如歌回了荆府,要过两日才能回来。
将房门轻轻推开,点上烛光,房间简单的陈设一一进入我的眼中。
如歌并不是个奢华的女子,可是却是个讲究的女子。
她用的东西,虽然不要求独一无二,但是她一定要自己亲自挑选。
想到这,我不由得嘴角上扬。
她,真是个独特的女子……
(花园L_yakira手打)
番外卷东方无涯篇(五)
如歌去利州,已经好几日了,但是却如同几个月般,那么漫长。
伏在如歌常用的桌子上面,想象着如歌此时的动作,竟沉沉入睡。
梦里依稀见着如歌在利州哭泣的模样,那眼神里的悲恸,让我看了有些难受,我想伸手替她拭干泪水,却总是无法碰触到她的脸。
她,是不是在利州很伤心?还是遭遇到了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想到了对她恨之入骨的三姐,不禁从睡梦中惊醒。
而如歌,此刻正站在我的面前。
我揉揉睡眼,似乎不敢相信,如歌就回来了。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偷偷的掐了自己一下,原来会痛,而如歌,是真的回来了。
“你回来了,你还好吧。”我强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柔声问道。
此刻的如歌,一定是很无助的吧。
我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但是我可以关心她。
她其实是名如此脆弱的女子,在遭遇这么多事情,还要用她瘦弱的双肩,扛起如此重大的责任。
她是在逞强,我在心里叹息。
如歌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淡淡的笑容,可是眼中的苦涩,却无法抹去,“刚回来不久,你怎么在这?”
语气里似乎有些惊讶我会在这,尤其是在这个时辰。
如歌的问话,却也叫我心中一惊,是阿,我为何会在这呢?
这个时辰,我不该是在书房想法子解决难题,活着是休息的吗?我为何会来吟歌楼,而又在这入睡呢?
我尴尬的小小:“我怕你回来的时候,房里没灯,你会不习惯。”脱口而出说完以后,我心里却更为惊讶,原来,这就是我的本意么?
我从什么时候起,这般关心如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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