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筱沄躺在床上却不踏实,闭着眼,便能看见何勤的毫无表情面容不断的摇晃着,又夹缠着皇帝不断的冷笑。一会儿是司徒勃的面容,着急的望着她,似有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突然皇帝那漆黑如墨玉的眼出现了,冰凉似箭,直渗入人的心里,嘴角挂着说不出的讥嘲不屑,不断的逼问着她:“你想逃吗?能逃到哪里?逃到哪里?”
她拼命的卷起身子,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颤抖不已。只觉得背上全湿透了,额间亦是一层冷汗。勉强睁开眼睛,才发现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欢儿和喜儿已经被惊醒,欢儿举着一盏小宫灯,掀起床幔,喜儿忙过来扶着她。
她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孩,她们是从小就在府里的,据说还是在婴儿时就被祖母捡回来了。她这才想到,府里能留下来的下人都是没了依靠牵挂的。嫂嫂们若有陪嫁的丫鬟,很快都会被安总管安排嫁人。也有过几个没几天就消失了,说是犯了错被撵出去的。这些她过去都没在意过,想来所有进府的人都被安总管严格审查过吧。只有何勤,她一直相信他。她怎么就那么蠢……心中的恨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觉得两眼发黑,向前一倾,忙用手捂住了嘴,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喜儿大叫:“小姐……”。
欢儿也吓了一跳,可她素日沉稳,忙过来帮喜儿扶司徒筱沄躺好。两人流着泪,替她收拾干净。
经过这么一折腾,司徒筱沄反而觉得好受了些,胸口不再哪么堵了。她看着眼前两双泪眼,轻轻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会儿觉得好多了。欢儿,你悄悄的去找安总管。就说是我说的,先别惊动爹爹。”见欢儿出去,她才对喜儿说:“我想睡会儿,一会儿大夫来就不要叫我。”喜儿含着泪应了声,她这才放心的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快正午,欢儿和喜儿一直守在床边。见她醒来,忙围了上来。
“小姐,您总算是醒了。昨夜里大夫已经来过了,说您是急火攻心,慢慢调养就好了……”欢儿没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
司徒筱沄只记挂这另一件事,忙问:“爹爹呢?”
欢儿答道:“照您的吩咐,安总管并没禀报元帅。上朝前元帅问起过,我们回禀说您还睡着。”
她点点头,撑着软绵绵的身子,由着她们服侍着梳洗,又一口喝下喜儿端来的药。这才吩咐:“请安总管进来吧!”
两个丫头心里奇怪小姐怎么知道安总管一直等在门外,却也不敢问。从皇上下旨赐婚开始,府里就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事发生,何夫子失踪,小姐出去一趟后就突然病倒,元帅整天阴沉着脸,让她们做下人的也整天提心吊胆的。两人帮司徒筱沄靠起来,便出去叫安总管。
安总管进来,依旧是那副模样的垂手站在门边。司徒筱沄靠在软软的靠枕上,远远地望着他,许久才开口:“谢谢你没有去告诉爹爹!”
安总管还是那副表情,嘴巴只微微动着:“老爷心疼小姐,会冲动,不好!”
见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这几个字,她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安总管抬头看着她,眼里满是关切:“我查过他,没查出来。”
她知道他是说何勤,不禁苦笑:“那个人不知布局了多少年,怎么会让你轻易就查出来了。”想到何勤,心头又是一阵抽痛。
“大夫交代,小姐的病不易大喜大悲。”安总管看出她的痛苦,也觉不忍。
她摇了摇头,知道眼下的局势容不得她再如此儿女情长。“安总管,看如今的这局势,我是非嫁不可了。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他若要动手,应该是将庆王和欧阳家一起铲除才是。为何只针对欧阳家。”
安总管想了一下,回答道:“赐婚圣旨之后,还有命大爷带着永安郡主回都城的旨意。”
这下就清楚了,回门在大宁是件大事,请庆王这个亲家出席是顺理成章的。大哥回府,庆王更无法推脱。她闭目眼神,想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让她觉得仿佛有一张张开的大网,罩在所有人头上,一步步越收越紧。他是皇帝,他想要谁死,他要谁死,都太容易了……如今他处心积虑,不惜动用何勤这个棋子只为逼她出嫁?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她?找人代嫁又有何不可?这里女子从不能出门,没人知道司徒筱沄长什么样子,纵然被人识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三朝回门日,一切麻烦都不存在了,不是吗?况且,依常理,何勤做了司徒家的女婿岂不是更有利。为了这点小事,如此逼迫司徒家,他就不怕司徒家反咬一口?还是他手中另有底牌……
突然喉咙间涌上一股腥甜,她知道自己又吐血了,忙偷偷咽下。这个时候,再容不得一点差错。要是爹爹发现她吐血,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她正要再嘱咐安总管,门外传来欢儿的请安声,声音未落,司徒勃已经冲了进来。
“怎么了,我怎么见丫头在外边熬药?”
她示意安总管先出去,这边忙安抚司徒勃:“早起觉得头痛,就找了个大夫来,说是着了凉。吃几幅药就好了。爹爹不用担心的。”
司徒勃却不太相信,只盯着她看。
她只当做没看见,转过话题问:“爹爹,昨日的事情安总管已经都告诉你了吧?”
他立刻大怒道:“今日我本打算找皇上理论,他却没有上朝。在重华门外求见,等了许久,他都不肯召见。下午我再去找平南王,我倒要问问,他们兄弟二人为何要如此对待我司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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