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司徒筱沄心头一动,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遗漏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见司徒勃愤愤不平的样子,忙安慰他:“爹爹不用动气。就像爹爹说的,皇上如此对待司徒家,确实让人齿寒。只是爹爹,如今到底如何打算。咱们家还要帮皇上吗?”
司徒勃眉头紧皱,似乎有天大的心事,许久才长叹一口气:“当年我是宫中的侍卫,却是年轻气盛,围猎场上处处争锋。一不小心,竟然射伤了当时还是廉王的先帝,先帝不仅不治罪于我,反而替我遮掩。登基后更是力排众议,命我驻守北疆。先帝对我可谓是重生再造之恩,如今我……”
她见司徒勃如此苦恼,反而放了心。此时她最怕的是他沉不住气,执意维护她,只怕又会误中圈套。如今,在没弄清皇帝的底牌前,确实不易采取任何行动。
“爹爹不用为难。如今我也想开了,皇上这一招虽然阴损,却让我们都看清了那个人的真面目。这总比嫁与他以后才发觉被骗要好吧?”她忍着心痛,劝说着。
“话是这么说,可是……沄儿,你说怎么办,爹爹一定全力支持你!”他的眼神充满怜惜,让司徒筱沄心里一阵酸楚。知道这世上还有真心待自己的人,她也不枉活在这一世了。
她笑看着这个爹爹:“如今自然是依计划嫁入欧阳家了。其实爹爹不要总把事情往坏处想啊。若是爹爹助皇上铲除了心腹大患,立下这样的大功,那时再为自己的女婿求情,皇上说不定也要卖爹爹个薄面。岂不是两全其美?”
司徒勃总算松开了紧皱的眉头,纠结他这几日的心事一下子就这么解开了,他站起身,兴奋的搓着双手,就在她床前走来走去:“对!对!还是沄儿聪明,皇上想必也是这个意思。”说完不确定的看着床上的她,又皱起眉头确认一遍:“是吧?”
她见这堂堂的大元帅,竟高兴的像个孩子,心头又一阵酸楚:“我虽不敢肯定,但想来也有八成把握吧。”
司徒勃顿时哈哈大笑,大叫道:“来人啊,给我上酒来!”
她忙拦着:“爹爹,我还病着呢,闻不得酒气,你想喝酒就到前院去吧!”
他一楞,这才想起女儿还病着,忙又过来坐到床前,伸手便要去摸她的额头。她一边避开,一边嘴上说道:“爹爹要喝酒就快走吧,我也该用午饭了。”
又朝外喊:“欢儿,快将老爷请出去,吩咐厨房好生做几个下酒菜。”
司徒勃见状,假装生气:“怎么,撵老爹走?”
她调皮的一笑:“不然爹爹留下陪女儿一起用午饭?”
司徒勃急忙起身:“我还是到前面书房去吧,沄儿好好休息!”说完拔腿就走,生怕她强留似的。
她目送司徒勃离开,身子顿时软了下来,仿佛一下被抽走了骨头,竟连坐都坐不住了。唉的一声,瘫倒在靠枕上。欢儿和喜儿走进来,见她这模样也被吓的不轻,忙服侍她躺好。
她躺在床上,许久才缓过精神。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又想着这个爹爹的性格,实在是不适合做大元帅,先帝坚持用他,看重的恐怕是因为他忠诚的性格,多于他的才能。如今这个皇上,铲除了欧阳和庆王,难保不会对司徒家动手。突然,她猛的一惊。原先怎么就没想到,欧阳家、庆王、司徒家,三家因为两桩婚事联系到了一起,促成这种局面的恰恰是皇帝。他不仅不顾及,反而处处紧逼。是料定了司徒家不会反吗?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想什么?心念催动间,胸口一阵涌动,她再也无法控制,爬在床沿,鲜血一口口呕了出来。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已经又是掌灯时分了。床幔外,一盏小小的烛光亮着,摇曳着没有温度的灯火,明灭不定。她只觉得唇边极干燥,想起身倒杯茶来喝,挣扎了几下,却怎么也立不起来。守在外面的欢儿听到响动,忙进来扶起她。喜儿倒了茶来,喂在她唇边。她勉强吃了,才有了几分气力。
“爹爹知道了。”她轻轻地问。
“是。小姐昏睡了一下午,老爷来叫小姐用晚膳,怎么也叫不醒!”欢儿小心的回话。
她点点头,却看到喜儿似乎有话要说。心里隐隐猜到,便问道:“爹爹这会儿呢?”
欢儿喜儿对视了一眼,却都不说话。
她也不再问,只挣扎着坐起来。
喜儿忙床前跪下,哭着诉说着:“老爷见叫不醒小姐,转身就去了书房,拔了剑往外冲去。安总管拼死拦着,平南王爷不知怎么听说了,也来帮着拦老爷。可老爷见了平南王,就像见了仇人。不分青红皂白,挥剑就砍。这会儿在前院校场闹了都有一个时辰了,也没人敢去劝……”
司徒筱沄心头一亮,终于想到自己一直忽略的地方了。平南王!这个平南王出现的时机不对。皇帝是个行事周密的人,铲除欧阳家和庆王是件大事,不可能不备后路。皇帝无子,后路就只能是这个手握兵权、又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他却把唯一的退路给召到都城来。他这么做,是打算要平南王收拾残局。什么残局是他这个皇帝都收拾不了的……她忽然明白了,只会是这样,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解释的通。一阵恐惧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眼下一步走错,司徒家怕是就有灭门之祸。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如今得先拦住爹爹,她忙命欢儿喜儿替她穿衣,双脚一着地,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强忍着,整个人依在欢儿身上。由着她们给她简单梳了发髻,搀着她缓缓往校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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