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明沄快步走向藕香榭,永安郡主拦住他的去路:“恭喜将军,妾身略备了薄酒给将军道贺,还请将军中午赏光。”
司徒明沄眯着眼睛笑道:“应该为夫置酒请夫人才是。皇上已经下旨,这几日合家就要搬往提督府,以后还要多仰仗夫人操持。”
永安郡主忙笑道:“都是妾身分内之事,怎敢劳动将军言谢!”
司徒明沄:“如此,那就有劳夫人了。”永安郡主忙告退,自去准备。
他望着那一行人远去,心中一阵气闷。他人还没回家,消息就先传回来了,这府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收买了。
筱沄正坐在藕香榭看书。见他面有愠色而来,笑着问:“哥哥那里受了气回来的?”
司徒明沄在她对面坐下,端起她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说道:“这府里快成探子窝了。要是在军帐中,早拉出去乱棍打死了!”
筱沄抿嘴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这府里人太多了些,得筹划着挪出些人才是。”
司徒明沄冷笑一声:“皇上已经想到了,今天升任我为提督的官凭下来了,这几天得忙着搬家了。我要好好的给那些下人们立立规矩。”
筱沄摇摇头:“哥哥刚建府,自然人多手杂。你前头立规矩,人家后门塞银子。这些年父亲和哥哥们手头散漫惯了,咱们就是扒皮抽筋也凑不出三万两银子。就都拿出来,你也砸不过那些人。”
司徒明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平日大手大脚,以前在边城那种小地方,俸禄都不够,常常要向家中伸手。如今到了都城就更麻烦了。
筱沄笑了笑,这司徒家的男人都一个样子,听到钱财小事就头晕。“俗话说的好,虱子多了不咬人。哥哥就把那提督府交给他们,他们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你全当做不知道。”
司徒明沄忙道:“妹妹不随我们搬过去?”
她笑道,“父亲还在,哪有妹妹跟着哥哥过日子的。我看哥哥把大嫂也留下吧,那边府里有小嫂子一个女主人也就够了。哥哥两头跑。如何?”
司徒明沄一下就明白了筱沄的意思。把永安郡主一帮人牵走,这府里剩下的都是李安多年来精心挑选的,比重新开始要简单多了。他点点头:“这样也好。”突然欲言又止起来。
筱沄见他那个样子,心里已猜到几分,问道:“欧阳靖宇又要请旨休了我?”
那一天欧阳凌普被抬走,他们就对外宣称,是欧阳凌普醋性大发,不分青红皂白失手杀人。欧阳家自然不依,坚称是她不守妇道,与奸夫合谋伤了他。一个故事两个版本。闹到金銮殿上。欧阳家坚持休妻,只是大宁律法,休妻要由丈夫写休书。欧阳家拿不出休书,只好几次请旨,希望皇上能下旨解除婚姻。
她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这么说他还没醒过了,已经有十天了吧……”
司徒明沄安慰她道:“兴许是他坚持不肯写。当时他看起来流了不少血,其实没大碍。战场上这种事见多了,我还见过肠子都流出来了,塞进去还能活的……”
筱沄苦笑道,“哥哥没看到,他是真被我伤了心。他在怨我,怨我当时跑去扶住何勤……”
司徒明沄一下子砸在桌子上,狠狠地说道:“这个该死的何勤,咱们上辈子欠了他的吗?”
“他已经死了!”
“却还阴魂不散!”
筱沄一愣,抬眼看哥哥正直直地瞪着自己,勉强扯了扯嘴角:“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我面前,叫我……”她又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道:“不说这些。官凭拖到今天才下来,说明那个人已经确信他的计划成功了。下一步哥哥作何打算?”
司徒明沄正色道:“正是要好好商量这事。我的计划很简单,把他拉下皇位,另立平南王。”
筱沄大吃一惊,万万没想道他还抱着这样的心思。直勾勾地盯着他,“哥哥,你这是拿着全家的性命在赌。你明白什么是政治吗?那就是悬在万丈深渊上的一条细绳,一旦站在上去很多事就由不得你了。站不稳,掉下去就是家破人亡。”
司徒明沄收起笑容,“妹妹觉得我不知道吗?”他站起来,看着窗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把他赶下皇位,不只是为你出气,更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这些年我们守在边城,受够了这都城官员的钳制。朝廷里派系林立,他们把这个国家当成手中的玩偶,任意摆布。整日里你争我斗,将士的口粮、御寒的棉衣,甚至死难将士的抚恤,都是游戏的筹码。这一派的人只为要整整那一派,就能拖延下发给孤儿寡母的抚恤金,全不顾已为国战死的将士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孩。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就是他!他口口声声权臣把持朝政,架空他,才导致今日朝局混乱。其实你也看到了,所有的人里,数他玩儿的最开心。他就是一只发了疯的猫,我们就像猫爪子下的老鼠,被他肆无忌惮的逗弄,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玩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命了……”
筱沄从未见哥哥这个样子过,更没想到他藏了这样心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能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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