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有人从火炕上爬起来,跳下去,跟着那些只披着一件破大褂的肮脏的女人走出大屋子。
大房子里,有许多小屋子,里面往往是一面小火炕,正对着门。
男人先付过钱,女人便爬上炕。
女人麻利地脱掉身上的黑旧的破大褂,立刻露出雪白的肤体……淘金汉们一个个都会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她们大褂里边竟什么也没穿……
淘金汉们,早已愣愣地傻在了门口。有的忘了关门,有的急忙脱鞋。可是,他们穿的鞋都是靰鞡鞋,这种鞋,带子又长又多,他们一边解鞋带一边不停地抬眼看炕上,那些光不秃溜的女人往往还特意地劈开两腿,黑的白的,一块对着这些汉子。有的淘金汉子看着看着,一只鞋带还没等解开,就觉着下身一股热流喷了出来……
他们“啊啊”地解脱地欢叫着,疲惫地瘫靠在门框上。
这一切,炕上的女人看得真真切切。
其实,她们希望淘金汉都这样,省下来体力好再去“招待”下一个,或对付那些真正上来的男人。可是依照规矩,她们还是举着双腿,晃动着ρi股喊:“来呀!快上来呀!”
可是淘金汉们往往说:“不,不啦,已经完事啦。”说着,他们开始穿着自己那刚刚脱下的鞋子,或系着刚刚解开的鞋带。
妇女们在炕上还在蹬蹬着两条白腿,哈哈地狂笑着。
齐发领着自己的挑夫住在一起。
果然,也有几个女人来。她们站在炕前问:“办不办?”
胡亮说:“不办。”
女人一笑,说:“不收费。”
这时有人眼睛亮了。齐发也想起小二收下那篓积德泉时的神秘的微笑是指的什么。他对那些女人说:“你们走吧!我们这些人还留着葫芦回去打籽呢。”
女人们有些心灰意冷,说:“你们可别后悔。天底下哪儿找这种好事去。这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于是,灰溜溜地走掉了。
从宽城子出发,经由嫩江,再走塔河,从古驿十八站到三十一站,终于人们来到了中国北方边陲漠河边界了。
这儿已属漠河。但距金坑还有十几公里,人称“耳拉干”。这天晚上宿下后,李金镛李大人对齐子升说:“齐掌柜,有些话,你也该对儿子说啦……”
齐子升点点头。
耳拉干之夜,出奇地静。
自从进入漠河,由于山高林密,风反而被阻住。雪又厚又白,厚厚地铺在山林间。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大雪壳子,扣住了人间的一切。大雪覆盖了大地。
明天,李大人就要进入漠河金矿,而且依计齐子升就要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步,因此耳拉干一夜,其实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夜。
从宽城子出发一路上,爹也见过儿子几面,因爹乘坐的是暖棚爬犁,儿子也不用去惦记,所以到了耳拉干,他主动来看爹。
齐子升坐在帐篷里等儿子。
齐发来了,爹说:“儿呀,咱们出去走走吧,多好的雪呀。”
儿子说:“走走吧。你不累吗?”
“不累。”
儿子见爹兴致很好,于是爷俩就走出去了。他们沿着耳拉干外封冻的干瘦的河谷走。没有人,静静的。只偶尔有一两只苍鹰嘎嘎地叫两声,从树上一展翅,飞向寒冷的远方。
爹说:“儿呀,你说这地方好不好?”
齐发说:“挺不错。”
齐子升说:“爹如果想在这儿养老呢?”
“行啊!你如果愿意,我给你在这儿盖上几间房。等我老了也来,咱们一块住。”齐发说。
齐子升又说:“这一次,爹就不回去了。”
“是李大人留你吗?”
“对。”
“那就在这儿吧。”
“是埋在这儿……”
“那是以后的事。谁都有那一天。”
“不,是明天。”
“啥?”
“是明儿个。”
齐发说:“爹,你竟说胡话。你人这不好好的,怎么竟说胡话。”
齐子升:“不是胡话,儿呀,这是真的。”
“……”
见儿子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于是爹便把当初在长春李金镛对他的“要求”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说出自己为了老烧锅的前程,如何提出和胡家的官司以及今后积德泉的命运,等等问题。末了又加了一句:“爹前思后想,爹这是为国捐躯。人生自古谁无死,也算留取丹心照汗青。今后的日子,就要看你维持咱的家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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