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警士把书拿起来,递给邱警尉。
邱警尉翻了翻,是一本《庄稼杂字》,后边的破页上,还抄有一首《二十四节气歌》。
邱警尉问:“你哪儿的?”
那工人:“积德泉的。”
“积德泉的?”
“对呀。院心工!”
“长工短工?”邱警尉更懂。这院心一般有三种情况,一是固定的,属于长期工;二是季节性的,比如活路多时,往往在秋冬,进粮进料;而还有一种是临时性的,一次性的。这三种工种,积德泉都有。
“俺是卯子工。”
“卯子工?”
“对呀。”
“那你既然当了工人,还看《庄稼杂字》干什么?”
“我是种地的,干完这边,还得回去收拾庄稼。”
“哪儿的人?”
“伊通王家哨。”
“王家哨?王家哨乡长是谁?”
“是杨万昌。论巴论巴,杨大叔还是俺的二舅呢。我妈是老三……”
邱警尉见对方回答得顺溜,又翻看那首抄在书后面的《二十四节气歌》,最后一句“大雪小雪又一年”的后头,又写上两个字“玩完”。他注意上了。
又问:“喂,我问你!这是啥意思?”
“《二十四节气歌》,我得记住。不然走在街上,叫你们抓住,逼问会不会背,不会就揍。”
“不是!我是问你这两个字。”
“哪两个?”
“玩完!”
“玩完就是干了一年白干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写白干,而偏偏写玩完?”
那工人被问得答不上来,想了想,又说:“一个意思,是指天灾……”
“天灾?什么天灾?”
“旱了,涝了,都是天灾!”
邱警尉听着,上去给了那卯子工一个大嘴巴,说:“我叫你天灾!我打你个天灾!天灾你不说天灾!你偏他们来花样说玩完……”
兰嫂赶紧上来拉一把邱警尉,说:“邱警官,别生气。来,喝点茶!”又对那工人说:“还不快给邱警官认个错,上工去吧!”
那工人急忙拿起饭盒,溜走了。
邱警尉骂道:“小子,今后你别让俺撞上!非收拾你不可……”
兰嫂:“算了!算了!歇口气。”
她就势手一按,把邱警尉按坐在方才工友那把椅子上,又回头对丈夫李喜瑞喊:“上——菜——!”
李喜瑞端着茶壶走过来,说:“老总,喝茶吧您。”
邱警尉抬头看了一眼李喜瑞。
那茶是新沏的,那杯子是刚涮的。阳光明亮地从窗子射进来,照在茶杯上……
经过方才工友和邱警尉的一顿子闹腾,这会儿饭客都走了。谁愿意在这两个家伙面前呆着,很怕叫他们挑出刺来。
邱警尉见李喜瑞倒完茶水要走,却突然问:“你老家是哪儿的?”
兰嫂说:“磐石。”
邱警尉:“我又没问你。”于是又问李喜瑞:“我怎么听着你像辽南口音!”
李喜瑞一愣,忙回答:“老家是辽南。后来跟爹上长白山放山,就留在磐石了。”说完,一拐一拐地进后屋了。
邱警尉和朱警士喝了一会儿菜,又从三六九的后门走出去到烧锅院子里转了一圈儿,然后又去了悦来客栈和吴剃头家,最后走了。
回到东广场警察所已是一点了。
邱警尉喊累,朱警士很会看上司的眼神,于是问:“邱哥,咱们弄点现成的吧。你想吃啥?”
邱警尉:“要不让大灯笼给送个提盒?”
“送个吧。”
于是,朱警士朱克勤立刻告诉大灯笼马上给送来一个提盒,四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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