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不?”邱警尉叫道,“他就是你们积德泉的人,原东北军第十六混成旅的人,勾结山匪和共匪,袭击大日本守备队,抢修建吉敦铁路的款车……许多坏事,都是他干的。就是这样一个人,躲在积德泉这么些年,大家竟然不知道,这对我们的治安危害该有多么大?”他更加得意洋洋地把话题一转,说,“但是,积德泉的广大烧锅工人一直积极地配合我们,关于李喜瑞这个案子的侦破,就是你们中的人给我们通的风、报的信,于是我们及时采取了措施,才逮捕了这个有重大历史问题的治安隐患李喜瑞。至于他的婆娘畏罪自杀,我们也要追究李喜瑞的责任……”
听到兰嫂已自杀,只见李喜瑞突然扭动着身子,仿佛要说什么。可是,两个宪兵和警察照准他的头就是几警棍,鲜血立刻顺着李喜瑞的头淌了下来,李喜瑞头一歪,昏了过去。
这时,“首都警察厅”警务处处长栗原贤二讲话,一个翻译给他翻译。
大致意思是从现在开始就要对社会治安进行严厉整治,绝不能再出现“第十六混成旅”这样的危险分子再漏网的事件,像积德泉这样的“企业”,一定要配合“圣战”,从而达到“日满共繁,五族协和”等等,等等。
他说一句,翻译翻一句。
只听下边乱哄哄的,维持秩序的警察大声喝道:“肃静点!肃静点!”
会开到中午方散,可是邱警尉、朱警士还有一个日本籍宪兵,叫花井屯子的却留了下来。
邱警尉对王云堂说:“王掌柜,我们治安肃整组要在积德泉开展工作……”
王云堂:“开展呗!”
“不过,还要你的配合!”
“配合呗。”
“好,有你这句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邱付宾首先要求王云堂把悦来客栈的二楼串出来,他要把它作为“治安肃整”的办公室,现场办公,而且,他随时可以抽调工人来“问话”……
王云堂说:“那么,我还造不造酒了?”
邱警尉:“这我不管。”
王云堂说:“现在,日本大圣战也要酒,影响了这件事,我可担当不起!”
邱警尉:“什么?你威胁我?来人,先把他给我捆起来!”立刻上来朱警士,要捆王云堂。
王云堂说:“邱警尉,你捆了我,这个事我也得向你说。我告诉你,这积德泉也有日本人的股份!你如果太过分了,也得小心你的前程……”
“什么什么?”邱警尉还想和王云堂犟,但朱警士伏在他耳边说,积德泉确实有一个叫后藤爱的日人的股份,邱才缓和下来,说,“王掌柜,我的治安肃整,和你的烧酒酿造不会有矛盾。”
大伙儿也劝王云堂,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王云堂从烧锅回到家,一头扎在炕上。
家人和龙姑娘急忙给他倒茶。
龙姑娘早就从维子那里听说了这些日子烧锅里出现的各种事情,她知道爹该有多少事情压在心头,于是安慰说:“爹爹,有些事,也别太往心里去!”
王云堂说:“这狗日的世道!也太让人咽不下这口气,逼死了兰嫂,又捕走李喜瑞,给积德泉的压力太大……”
龙姑娘:“这些事,是谁也没办法的,而你不能就此不干。一不干,反而人家更有口实!”
“可,怎么个干法?天天就在你的鼻子底下走来走去,简直就是我的影子!”
“爹,眼下要学会‘运用学’。”
“运用学?”
龙梅:“对呀!眼下,日本人不是要酒吗?”
“对呀!”
“那我们不能向他们提出点条件吗?”
“向他们?”
“对,向日本人。”
“嗯呀孩子!你怎么不早说。我呀,有时事一压身,就什么主意都没了。我有时是多么需要你们的及时提醒!”
龙姑娘的话,真说到了点子上。
原来,满洲物产局征收积德泉酒的目的在后藤爱那里得到了证实,日本子是想把积德泉的酒当汽油配给军方。
原来,当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时,日本远在本土上的军用物资根本无法及时供给,到了1943年左右,战争已到了紧要关头,日方便在积德泉等一些中国的老烧锅上打主意,要求各企业交的酒一定要达到足够的六十度,以便配在汽油中用于军事行动。
这个消息是后藤爱从内部得知的。
后藤爱得到了来自小仓次郎方面的可靠情报——要求积德泉限期、限质生产五千桶老酒,过期不付货,军法处置。
这件事对于王云堂来说是王八钻灶坑——又憋气又窝火。尽管日本军方通过横滨正金银行先拨来了部分酒的款项,使积德泉的生产可以投入,但是所有的酒也不能全给日本人哪,市面上的老关系,老百姓,还有各个酒局用酒,加上“朝廷”溥仪已派外使官规定,每月要有五十桶积德泉专项御酒运入“皇宫”,临时加的数不算。
可是,日本人的命令又不可违。
王云堂煞费苦心地想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起来,眼圈儿都发黑了。
儿媳龙姑娘心疼地说:“爹,准是那件事使你闹心。”
“是啊,难心事。”
“别的烧锅出不出?”
“不出。”
“这就有办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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