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一千零一夜 > 11-20

11-20

「唯,还不起来!要上课了啦。」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和人的叫声,骆唯睁开酸涩的双眼,由於刚醒来,他的视线有点模糊。

「宴?」

一张清秀的面孔突然靠近骆唯,让他迟疑地叫著那个人的名字。

「唔…」头上感到一阵痛楚,骆唯看见眼前的少年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呵…怎麽…昨晚梦到什麽好事啦?叫都叫不醒你。」爽朗的笑声响起,少年敲了敲骆唯的头,然後又转身去整理的衣服。

「宴?梁官宴?」这才突然清醒过来,骆唯惊讶地叫著眼前的人。

疑惑地转身,被称作梁官宴的少年一边取笑著骆唯一边扣著扣子。

「嗳,你睡昏啦。不是我还有谁?你梦中的美艳大姊姊?」

冲上前抓住室友的手臂,骆唯前前後後看著他和现在自己的处境。

熟悉的上下床铺,凌乱的书桌和一旁散布的杂物,黑发黑眸的室友…这…是怎麽回事?

手上接过一个盆子,骆唯被对方转过身,然後推到门前。像小狗似地被拍了拍头。

「去去去,冲个水让你自己清醒一点,一早发什麽神经呀。」

梁官宴打开门,伸脚一踹,将那个一脸迷蒙呆愣的人踢出门外,然後自己又走回房内。

「宴?」

「宴你的头!还不快去洗脸!你忘了今天是星期一要升旗呀,等你摸完就迟到了!」吼声从长相清秀的少年口中溢出,不符合外表的爆裂­性­子的确是那个骆唯认识了一年多的好朋友。

茫然地进行盥洗动作,然後进门又被室友抱怨自己的慢动作,再机械­性­地换衣、出门。骆唯被梁官宴拖著跑去参加升旗典礼。

然後等他回过神来,手上已经是被塞入早餐,而且身处乱轰轰的教室了。

椅子转了九十度,梁官宴边咬著手上的三明治,边打量著一早起来就有些不对劲的朋友。

「唯!骆唯!」

看著对方转过头来仍是傻傻的样子,梁官宴忍不住踢了踢隔壁的椅子。

「你发什麽呆啊?从起床梦游到现在,还没睡醒喔?」

僵硬地笑了笑,骆唯不知道该怎麽解释自己的失常,嘴里无味地嚼著餐点。

「啐!老头来了!」

嘎吱一声,梁官宴将椅子转正,从桌边侧挂的书包中拿出课本。但斜眼而入仍是骆唯失神失神的表情,他靠身过去小声地提醒。

「拿书出来啦,还呆还呆!」

赶紧顺从著对方的意思,骆唯拿书出来深呼吸了一番,双眼直视著讲台。

虽然骆唯有意听课,但这一整天下来,他一直很容易处於恍神状态,脑中满是那半年多的生活、迷踪森林和白雪公主。

难道,只是一场梦吗?但是梦境怎麽会这麽逼真,彷佛真的过了半年多的样子?

哥哥们、白雪、雅纳尔…这一切都只是作梦?!还是我现在才是作梦?

骆唯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唔…会痛。现在不是作梦吧?可是我记得被二哥打伤时也很痛呀…

桌子一阵摇晃,骆唯转头看了看那个坐在桌上翘著腿的颇有一副审问姿态的好朋友。

「你是怎麽啦?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样子。放个假回来就变呆啦?还是放假期间有什麽豔遇呀?」取笑著对方,梁官宴的脸上有著嘲弄的不怀好意。

「别乱说!嗯…那个,昨晚我有什麽奇怪的举动吗?」骆唯回口道。

「昨晚?没吧,你这小子不知道作了什麽大事,我八点多回宿舍你就已经趴在床上瘫了,然後到我早上起来,也都没听见你下床的声音。」搔搔头,梁官宴回想著昨晚的事情。

这麽说…真的是梦?真是奇怪的梦啊…

「喔…这样啊。」

「怎麽?放假回去又被你姐抓去护法了?」已经认识一年多的两人对於彼此的家里状况都算不陌生,梁官宴当然也知道骆唯有个疯狂於神秘事物的姊姊。

「呵呵…是啊,一个西洋的黑魔法。昨晚回来挺累的就直接睡了,然後…作了个梦…」想到梦中的种种,骆唯的眼神又是一遍茫然。

「啥啥?梦到啥?」很有兴致地追问,梁官宴开口。

耸了耸肩,骆唯觉得他要是说出梦境的内容,一定会被这个损友取笑到不知民国几年,所以他打定主意不开口。

笑了笑,骆唯开口回应。

「秘、密。」

愣了下,梁官宴抄起桌上的书就是一阵玩笑地狂打。

「,秘密你的头!你这小子敢糊弄我!」

「哈哈!好期待,好兴奋,好想知道喔。」骆唯不怕死地装出一副期待又怕受伤害的表情,然後抓起书包就跑。

「骆、唯,你再给我装那种欠扁的表情试看看!」同样抓著书包和课本,梁官宴追著那人冲上去。

大笑声掺杂著几句不入流的吼叫,两人跑跑闹闹地追打著。

一夜无梦,骆唯翻身又往棉被里蹭了蹭,他能感觉到阳光暖暖地晒在自己­祼­露在被子外的大腿,耳边是唧唧作响的蝉叫。

「好吵…」骆唯将被子拉高过头,试图遮挡一声声不停歇的蝉鸣。

蝉鸣…?宿舍里哪来的…蝉?

一个用力,骆唯猛然坐起,他的神智也马上清醒,才看了看四周,骆唯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青白交加来形容。

泥土混石块制的床版、破旧还脱线的棉被、老旧的桌椅…这里处处显示不是骆唯所熟知的宿舍,但也不是他和六兄长在迷踪森林所住的房子。

深呼吸一口气,骆唯告诉自己得冷静下来,先查清楚状况再说。

用力拧了自己的大腿,他痛呼一声,说明了现在应该不是作梦。

会痛…可是,白雪公主的那个回忆不也是会痛,但却是梦境吗?现在到底是?

掀开床被,骆唯环顾了一会儿窄小的房间,眼睛所见都是看起来常被人使用的家具,而且看的出来这个屋子的主人并不富裕。

推门出去,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坐在厅里削著什麽东西。青年看见他,露出一个关心的笑容。

「阿秀,身体有没有好点?已经退烧了吧?」

这个情形…分明和自己与六兄弟「重逢」的状况雷同,骆唯回应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必须…把「我」的身分和这个青年的关系弄清楚。

「呃…对不起,我一醒来就觉得头有点昏,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果不其然,那个青年一听到骆唯所说,便起身走近他,一脸担忧和紧张。

「阿秀…别吓你一哥,你是怎麽啦?」

「那个…我是阿秀?」骆唯大概能猜出自己的名字。

「真是…怎麽会这样?阿秀,你别乱跑,一哥给你去找大夫来。」说完,青年急冲冲地出门,慌乱中还撞倒了一些东西。

骆唯目送人出门後,只能乖乖地待在屋子里,现在的状况他最好是以不变应万变。

拉出一个椅子坐下,他看了看刚刚青年手上拿著的东西,是一把短刀和一条类似绳子的东西。骆唯伸手拿著那条绳子,这才发现它不是绳子,而是薄薄的竹条。

放眼望过去,角落、墙边堆著一捆捆的竹条,可见得刚才那个青年是在削竹条。然後骆唯又看见很多竹边品,有篮子、草帽、小凳子等等,想来这家就是以制作竹条的用品为生吧。

「快快,大夫你快来看看我弟弟。」随著慌乱的声音,青年拉了一个老者回来。

骆唯配合地回答了老者的问题,然後又让他把了把脉後,老者收拾著随身携带的药箱。

「大夫,我弟弟是怎麽了?」青年急迫地问著。

「嗯嗯…他的身体没什麽大碍,只是有些病後的虚弱。照他的情形看来,可能是发烧过後脑子出了点问题,所以才会失去记忆。」大夫说著自己的结论。

丧失记忆…果然是这样。

骆唯在心里想著,但是他的表情却是一副很认真听大夫说话的样子。

「那该怎麽办?」

大夫挂上药箱,对著青年回道。

「不要紧的,或许哪天他就会自己想起来了,阿一,让阿秀好好休息一阵子,别让他太累。」

「好、好的。」被称作阿一的青年点头回应,然後送老者出门後又进来看著骆唯。

「阿秀…你…什麽都想不起来吗?」

看著对方试探的问著,骆唯摇了摇头。

「好吧,那我就说说我们吧。你是我的弟弟—阿秀,平时都叫我一哥。我们的爹娘在五年前过世,这些年来,都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说到父母,阿一的脸上有些黯然,然後他又谈到两兄弟的一些回忆,希望骆唯能想起来。

即使对方说的再详细,骆唯也不可能有阿秀的记忆,所以他只能很专心地听著阿一说话,将这些内容仔细地记在心里。

等到阿一说完,骆唯突然注意到两人的衣服款式,他疑惑地问著。

「那,一哥,我们现在是什麽年代啊?」

这衣服,挺像以前日本人所穿的服饰。

骆唯心想。

「年代喔,现在是昆耀二十年,皇宫那位是宇襄天皇。」

什麽?不会吧。没听过的年号和天皇。

骆唯对於日本史并不熟,但是他映象中也没听过阿一说的年号,而且他现在才恍然大悟,他和阿一的对话都是用中文的呀。

等等,这样的话,我想想…白雪公主那时,我好像也是说中文。

不过那个时候的环境比较像欧洲,那现在呢?该不会是类似日本吧?

抓了抓头,骆唯实在是搞不清楚为什麽自己会有这样的遭遇,但在抬头时看见那个担心至极的兄长,他心中是一阵歉意。

阿秀…你有个很关心你的哥哥呢。

「一哥…别担心,我只是很多事情想不起来而已,一切重新学习就是了,而且一哥你会教导我不是吗?」

终於露出一个释然的的笑容,阿一拍了拍骆唯的肩膀。

「当然,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好阿秀。」

时光匆匆,骆唯用阿秀的身分生活了三个多月,当然,一开始和与六兄弟刚共处一样,骆唯心中还是有很多不安、茫然、忧愁,但随著时间过去,他也不得不接受事实。

认为说不定哪天醒来,我就又回到正常的学生生活了。

骆唯一直都是这样想著。

手上一条条的割伤已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硬茧,骆唯刚接手竹制品编织时,老是把手割的乱七八糟,更不用说那堆失败的作品有多少。

幸好阿一很有耐­性­地教他,而骆唯也在某种感觉愧疚的心情之下,十分努力地学习。慢慢地,他的编织技术愈来愈好,骆唯这也才发现自己其实手挺巧的。

真的是…没试过不知道我有这样的天分。

自从骆唯稍微熟悉了这项技术後,他也开始试著加入一些自己独特的创意,而那些小巧­精­致的作品广受好评,村长推荐给某些贵族後,更是增加了他们家的收入。

这天,骆唯一如往常地坐在门外吹著风,手里准确快速地编织著竹条,而风中似乎远远传来一哥的声音。

「阿秀!阿秀!」

看了看天­色­,骆唯发现这不是阿一平时下山的时间,他抬头望去,看见阿一迅速奔来的身影。

「一哥,今天比较早下山啊?」

「阿秀阿秀,你看!」阿一跑到骆唯的身边喘著气,很慎重、小心地从怀中捧出一个东西。

瞄了一眼,似乎是兔子之类的小动物,骆唯先是笑了笑,然後仔细一看,他的表情瞬间凝结。

「这…这是什麽?」

两个巴掌大、粉红皱皱的身体,稀疏黑­色­的毛发,那根本是一个小婴儿,而且还是体型特小的婴儿。

「我啊,砍竹子的时候,发现竹子中空的地方有东西在动,然後我就发现了这个小婴儿。」阿一解释著。

「呵呵…这一定是山神的孩子,阿秀,我们养他好不好?你看他好可爱,跟你小时候好像…」阿一兴奋地不停说著话,没有注意到骆唯根本没感受到他的雀跃。

之前是白雪公主…现在是竹取物语吗?这是什麽怪世界啊…

受到重大打击的骆唯无心听阿一的话语,他随便地回了几句,便钻回房间去了。

「嗯,很可爱…一哥…随便你吧。」

将棉被盖住头,骆唯希望能藉著睡眠赶走心中的躁郁,但他愈渐大力的呼吸动作说明了骆唯根本没办法入睡。

「啊啊啊啊————」

骆唯郁闷地大叫著,他拉扯著头发、被子,还乒乒砰砰地搥打著床铺。

这什麽鬼世界啊!我总觉得有人在整我的感觉!!

碰碰!碰碰!

「阿秀…你没事吧?」随著拍门声,阿一担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深吸口气,骆唯握著拳、咬牙切齿地回答。

「一哥…我没事,别管我。」

「真的没事吗?」

虽然知道阿一是关怀所致,但心乱如麻的骆唯根本没办法克制脾气。

「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

阿一几乎可以听见弟弟的磨牙声,在一连串的回答後,房内又传出好几声大声嘶吼的声音,这让他更加担心,连怀中捧著的小东西都被吓得哭了起来。

「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哇啊啊啊…」

弟弟发疯的叫声和小东西的淘嚎大哭彷佛比赛似地,一个比一个大声,这让阿一几乎差点丢下小东西落荒而逃。

於是,两兄弟和一个小婴儿的「同居」生活正式展开。

手忙脚乱、乱七八糟,是骆唯最强烈的感受,只有巴掌大的孩子是这麽脆弱,捧著都怕化了的疼惜。

好在是那个孩子很好养,该喝­奶­的年纪便接受糊烂的米粥,这样贴心的­性­格更让两兄弟愈加喜爱他。

如同民间故事竹取物语一般,孩子以吹气的方式长大,短短五个月便有了十三、四岁的模样。秀丽如缎的长发、瓜子般的小脸、杏仁狭长的猫儿眼,孩子的样貌可说是天仙的子嗣。

只是随著他的长大,骆唯却发现这孩子愈来愈像曾和他相处过一阵子的雅纳尔,只有发­色­和­性­别不同,那种粘人的习惯、聪慧的模样每每让骆唯想起那个王子。不过骆唯对於这个孩子多了些怜宠的心情,毕竟是他照养长大的宝贝。

孩子由村长帮忙取名,在骆唯猜想这是竹取物语作背景世界的前提下,他在村长为孩子定名时露出一个会心一笑。

是释然、是安心,他明白自己终究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

辉夜,光辉照亮的夜晚,这孩子明亮的笑容和渐渐显出的个­性­的确就如他的名字一般。辉夜是骆唯的妹妹,也是他用心教养的孩子。

看著神似雅纳尔的容颜,骆唯感觉彷佛在一个陌生的世界找到唯一熟悉的人,亲切感让他很容易地将辉夜就这样烙在心上,念著、想著、在乎著。

自从捡到了辉夜开始,每当阿一在山上伐竹时,就会从竹子中空的支节里发现许多金子,或许该说是金块比较适合。

这也是符合了竹取物语的内容,所以骆唯的惊讶程度并不如阿一一般,他很理所当然地接受,并且也时时提醒自己,辉夜会有与他们分离的一天,最後那天,也应该是自己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刻。

「阿秀!阿秀!」

属於童音的叫唤吸引了骆唯的注意,他放下手中正忙著的事物。看著从长廊那头奔跑而来的小身影,在接近自己时,骆唯张开双臂抱住辉夜。

「是哥哥,不是阿秀。」

用袖口擦拭著小脸上的汗水,骆唯看著眼前秀丽的女孩。

辉夜噘嘴,不满地表示。

「不要,阿秀就是阿秀。」

骆唯无奈地看著愈渐有自己意见的小东西,辉夜最近总像在烦恼什麽,而且­性­情有了一些变化。

约莫是要变成大女孩了吧,按照他现在的成长速度…

骆唯这样想著。

据此,骆唯最近也开始拜托村中的一些­妇­人来和辉夜说一些女孩子该知道的事情,毕竟­性­别不同,兄弟两在这方面没办法知道的很清楚。

「阿秀,不要再让婶婶们来了啦。」

「咦,为什麽?婶婶们是教你该怎麽作个淑女喔。」经过这几个月,骆唯也渐渐习惯哄孩子的方法。

「我才不需要呢!」辉夜泯­唇­,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比较严肃。

「那些都是辉夜应该知道的事情呀,怎麽会不需要?」骆唯发现和孩子说话有时候真的是很累的事情。

「我就说了我不需要嘛!」挥舞著手臂,辉夜郑重再表示。

对於耍任­性­的小孩子,骆唯有些无力,他不知道该怎麽让辉夜明白由於­性­别关系,某些东西必须由女­性­教他。

「嗯…辉夜以後就会用到啊,所以现在就该为作个小淑女作准备罗。」

「我…我…我不要当淑女啦!我要跟阿秀在一起!」跺脚,辉夜咬了咬­唇­大声吼著然後转身就跑。

骆唯失笑地看著辉夜跑开,他对於小孩子的某些认知感到有趣。

淑女…和我在一起,这两件事并没有矛盾吧。

突然,骆唯想起辉夜现在的状况。再过几个月,他或许就会成长为十五、六岁的少女了,到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会有竹取物语故事中的五名青年来求亲,然後,就是和辉夜的别离。

有些感伤,和与六兄长时不同,虽然这次的时间比较短,但骆唯发现自己真得很投入於「阿秀」这个身分。或许是在辉夜出现时的安心吧,骆唯知道自己最後该是可以回到学生生活,所以他把现在的经历当作是一个生活体验。

放松心情下,骆唯能够真正享受著不同於平时的生活形态,就连四周古老、原始的风景,都感觉比之前要来的美,也更有心思去欣赏。

骆唯觉得自己真的是心态变了,竟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叹,他笑了笑,这是他没想过在十七岁时就会感受到的感觉。

气温回升,日出东方,这又是个崭新的早晨,鼻间传来淡淡竹香,骆唯想伸手揉揉鼻子却发现身体好似被压了重物一般,无法动弹。

他眨了眨双眼,果不其然,又在身上发现了一只用四肢紧紧巴住自己的小无尾熊。

彷佛感应到身下的人型垫子有些动静,抱住骆唯的小身影也动了动,披散著一头乌黑的长发,辉夜带著浓浓睡意的小脸在对方胸上磨了磨。

拔开抓著自己的爪子,骆唯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後腰间一热,一双爪子又上来缠住自己。

「秀…秀…」

略带鼻音的撒娇声音隔著衣物传来,辉夜像只小动物似地摩挲著骆唯。

「辉夜…你怎麽晚上又跑来我这睡了?」

虽是疑问,但骆唯的声音里并没有责怪,而是无奈。

因为年龄渐长,骆唯和阿一都觉得该让辉夜和他们分开睡,但自从宣布这个决定後,辉夜仍是每晚跑来骆唯的床上,而且辉夜不知是怎麽了,最近粘骆唯粘的很紧,两人走到哪都形影不离,彷佛骆唯多了一条小尾巴似地。

「秀…我要阿秀嘛!」

抬起脸来装著一副可怜的模样,辉夜知道他这样是骆唯最无法招架的模样。

辉夜十分聪明,他的智慧并未因身体的快速成长而显得低落,更甚者,他的思考已经跟上骆唯和阿一。

随著时间过去,辉夜愈发明白自己和兄长们不同的地方,而且所有事情在两天前的满月夜晚,自己心中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荒诞怪异的事实让他选择保留秘密,却也更加坚定自己所坚持的想法。

我要的是…阿秀。

不知何时这个念头早就充斥著整个脑海,辉夜也曾踌躇、疑惑过,但这些问题随著心中的秘密而消逝。他不是以一个妹妹的眼光在看著骆唯,也不甘心只是对方的妹妹,辉夜的眼神热切地看著那人,他想要更多…更多。

知道对方不会接受自己坦率的表白,辉夜一开始只能安分地作好妹妹这个角­色­扮演,但随著骆唯意识到自己已经成长,辉夜明白他不能再沈默下去,他必须为那天作好准备,即使,不择手段。

我必须…更强,才能得到、保护我眼中的唯一。

因此,辉夜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一个他能拥有的天赋,他不要和别人分享那个唯一,即使是自己的後代。

「阿秀…我不敢一个人睡啦。」

有时候,妹妹的这个身分也挺好用的,辉夜将能利用的善加利用。

「唉,这样啊…可是辉夜大了就得要一个人睡呀,不能再跟哥哥们睡了。辉夜是女孩子,哥哥们是男生,不可以睡一起喔。」

好言好语,骆唯拍了拍怀中的小动物。

「不要啦…以後再说嘛…」

辉夜仍然没有女孩子的­性­徵,而且他实际上才五个多月,骆唯其实很难判断他对照一般人的年龄是多少。

柪不过辉夜的童声软语,骆唯又心软了下来,他对著那张熟悉的小脸,疼爱地说著。

「好吧,好吧…那麽,辉夜答应哥哥,等辉夜变成大女孩後要自己睡喔。」

「嗯!」

毫不考虑地回应,辉夜点头。

大女孩?不会有这麽一天的。

辉夜心中自己有著一个如意算盘。

春樱绽放,彷若粉雪满天,竹叶青青,君子佳人交会於这个灿烂的季节。

春天,是恋爱的季节,也是争风吃醋的时节。

骆唯伸手拍著躺在他膝上呼噜的小动物,眼神移往传来匆忙脚步声的另一边。

「二少爷!不好了!」人未到声先到,惊慌的女声伴随著凌乱的步伐而至。

长叹一口气,骆唯无奈又心有所感地问著。

「怎麽?又闹事了?」

「呼…呼…是啊…二少爷…他们又打起来了。」少女曲著腿喘气。小节是家中的仆役之一,自从阿一老是捡到金块改善家境後,他们的房子和生活水准也渐渐提高,最後,连一些生活琐事都不需自己动手了。

「这次又是谁?」

「清叶家和上和家的家臣打架,然後劝架的橘家和道神家也卷了进去。」伶俐的小节将情况简单地述说。

「这麽说,只有百光家没有参与打架?」骆唯想起最近发生的打闹就觉得心烦。

噗嗤一笑,小节幸灾乐祸地回道,同时跪下身子。

「呵呵,二少爷莫要忘了,百光家前几天才对上橘家,他们的家臣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自从辉夜渐渐长大,他过人的美貌果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加上传说他是山神的孩子,这身分更引人省思。

一个月前,辉夜的外表已经成长到约末是一般孩子的十五、六岁,纤细的身型、­精­致的外表、优雅的体态,无双天下的传言从这个小村传了出去,求亲者也络绎不绝。

但比较奇怪的是,辉夜一直没有出现女­性­特徵,反而拔高的身长让他拥有中­性­般的似男亦女。

辉夜明白地表示拒绝,於是阿一和骆唯也就将这回答传达给那些求亲者,於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批换过一批的求亲者几乎要踏破他们家的门槛。

最後,只剩下在势力、决心方面都难分轩轾的五家来竞争。虽然清楚地表示辉夜无意出嫁,但这些人就彷佛中蛊般迷恋辉夜的美貌,千说百请都无法动摇他们的决心。

而颇有长期抗争的五个家族就在他们这个村子居留了下来,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从我家少爷比较优秀到我家厨子手艺好坏,这些零碎的小事都可以是纷争的开端。

对骂、打架,五家的少爷根本无心阻止事件的发生,他们满脑子只有如何讨好心中佳人,所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许多仗势欺人的跟班们就互相斗了起来。

偏偏五个家族都是一般百姓不敢得罪的贵族子弟,因此,除了劝和外,他们也只能忍耐著。

揉了揉额角,骆唯实在没兴致问这次打架的原因,他头痛於等等需要劝和的说词。不想管,但事出原因终究是辉夜造成的,所以他也只能代替口才较差的阿一担负起息事宁人的和事佬。

一双手握住自己上抬的手臂,骆唯低头看去,仰面的辉夜正一脸不耐烦,皱起的眉间让他的脸看来比平时多了些气势。

辉夜的外貌几乎和雅纳尔可说是翻版而置,除了发­色­和眸­色­不同外,他连身高、体型、个­性­都和雅纳尔几乎一样。

「别管他们。」

和以往的童声不同,辉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若不是骆唯帮他洗过澡,还真的会以为辉夜是男孩子。

无奈地一笑,骆唯揉了揉他细滑披散的长发。

「怎麽可以,到底说,他们仍是我们家引来的人,村人们没抱怨已是万幸,怎能再让大家更加困扰。」

侧身坐起,辉夜拢了拢发丝,一双大眼中没有从前的天真和稚­嫩­,他稳重、沈著地不似少女。

「嗯…那就这样吧…。」

心中有了什麽主意,辉夜转头和小节交代著。

「小节,去把五家少爷都找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好的,小姐。」点头同时退後,一直到了门边,小节才起身离去。

「辉夜?」

「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下去…秀,我们到大厅吧。」辉夜柔柔一笑,拉起和自己同高的那人,拖著长裙慢慢移动。

新茶才泡好,五家的少爷就急忙地进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有著不可言喻的兴奋和期待,五对眼睛目不转睛地看著他们心中的可人儿。

「辉夜让公子们费心了,但奴家心中实在难以取舍,因此,辉夜大胆地提出一个解决方式…」

不待辉夜说完,五个少爷就纷纷附和说好,想来他们也对於现在的胶著情形无能为力。

「圣者的石钵、东海蓬莱山的玉树枝、火鼠皮、龙首五­色­石和朱­色­燕窝。五位公子请各择其一,谁先找到,辉夜便依附谁家。」

辉夜的脸上虽是柔媚笑容,但他的笑意丝毫未达眼中,他冷眼看著那五个瞬间吵起来的男人。

骆唯心中又是一阵安心,发展至此,他以然确定这五个人都不会是辉夜的夫婿,但也明白等这件事结束,彼此便即将面对分离。

辉夜向五家少爷提出要求後,随著时间过去,一桩桩失败的结果如同故事叙述的情节。

首先兴高采烈地登门的是清叶家。他捧著玉枝银叶的东海蓬莱玉树枝,一脸得意地展现给辉夜和阿秀看。

可惜外头追债的玉匠打破了他的如意美梦,让清叶家的公子羞愧而去。

「辉夜…你…」骆唯不知道该如何表示心中的疑问,他自己是因为知道故事情节,所以才对这五家求亲者的结果不是很在意,但辉夜呢,他心中又是如何的把握?

转头淡笑,辉夜握住对方的一只手轻柔摩挲。

「除了阿秀…我谁也不要。」

心中涌起一股离别之情,骆唯抱住这个从掌中大小到如今比自己略高的女孩。

「笨蛋,总有一天…我们…。」

你会回到月亮去,而我,则是从这个梦中醒来。

因为是真心地疼爱著辉夜,骆唯对他有著难舍的亲人之情,不同於阿一般独立,辉夜可说是骆唯一手带大的孩子,他只希望,在故事的最後,辉夜能得到一个幸福的结局。

之後传来消息的是橘家和百光家。

前者出海寻找龙首五­色­石而遇到船难,在暴风的威力下,他向龙王许诺放弃辉夜,并且诚心为自己的无礼道歉。

後者,在登上悬崖采燕窝时,不慎摔断腿,因此,也郁闷地表示放弃竞争。

又过了半个月,剩下的上和家和道神家也先後来访。火鼠皮与圣者石钵的谎言一一拆穿後,他们的生活终於又平静了下来。

明知分离是无可避免的,骆唯心中却又更觉得放不下辉夜,这个贴心、温柔、聪明的孩子。辉夜也彷佛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他几乎时时刻刻缠著骆唯,阿一都取笑他们就彷佛新婚夫妻一般亲腻。

终於,那一天即将到来。

辉夜今日反常地早早进房休息,骆唯也没多想,便也享受著难得的一人清宁。

夜半时分,骆唯突然感觉到身上有种莫名的沈重,他睁开眼,看见的是一身素衣的辉夜,他长长的黑发缠卷於地,胸口的里衣有些凌乱,可以看见他白晰的肤­色­。

「辉夜?」骆唯揉了揉眼睛,看著比平时妩媚的女孩,他心中大约猜想著接下来的对话。

终於…辉夜要坦白了吗?

心中一酸,骆唯的神智完全清醒,可他并没预料到,辉夜的这一番告白竟不照著故事来。

「秀…我有话想跟你说。」

沈默了好一会儿,辉夜终於彷佛下定决心一般,缓缓开口。

「秀喜欢我吧?告诉我!秀是喜欢我的!」不同於开口时的艰难缓慢,辉夜的第二句话是如此急切,他原本的跪姿因为前进而改变,半个身体悬空凌於骆唯之上,辉夜用著骆唯不懂的眼神看著他。

隐约间,骆唯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但他也说不上来。所以骆唯就像是被吓到般愣住地看著对方。

辉夜…他的眼神…怎麽…

不待骆唯思考,辉夜马上回答了他的疑问。

「我…很喜欢阿秀喔。不只是亲人,我想要更多、更多。」

一手抚上对方因为惊愕而略张的­唇­,辉夜低头,用迷蒙醉人的语气继续说著,他的呼气扫过骆唯的五官。

「阿秀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不再压抑情感,辉夜此时的表现不是那个贴心可人的妹妹,而是一个眼神充满独占欲的猎人。

骆唯对於现在的状况不可能没有感觉,过去或许他是被辉夜乖巧的一面欺哄,但如今,再怎麽後知後觉的人也会发现辉夜语气中所表达的意思。

震惊、不信、荒谬…种种的情绪在骆唯瞪大的眼睛中一览无遗,他怎麽也没想到,全心疼爱的妹妹会对自己有这种霸道的心思。

笑声有些乾涩,骆唯试图将情况稳定下来。

「这…辉夜…你是我的妹妹啊,我最喜欢的妹妹…」

眼神一敛,辉夜猛然低下头,堵住对方拒绝自己的声音来源。

趁著对方的失神,辉夜蛮横地吸吮,更将舌尖探入深处勾缠骆唯。­唇­舌绵细地舔过对方的齿颊,然後恋恋不舍地离开让骆唯吸气。

「你…你…」骆唯面带怒容地瞪著双手俯撑在自己身旁的那人,他怎麽也没想到辉夜会大胆到侵犯自己。

他眼前所见的这个人,不可能是那个自己疼爱的妹妹,绝对不是。

「不是妹妹,我不只是你的妹妹,从我懂事以来,我就知道我不要只是你的妹妹。」

一手握住骆唯挣扎推拒的双手,将之置於顶,一手揽住对方的腰,让骆唯几乎是与自己眼对眼、鼻对鼻地靠近。

「我是月宫的子嗣,幼年的我拥有双­性­的身体,上半为男、下半为女,一直到成年时­性­别才会确定,再过三天,就是我定下­性­别的日子了。」

「辉夜…放开我!」骆唯有些无法消化辉夜说的事实。

回应骆唯的是更加用力的制伏,辉夜的语气不再温柔,而带著凌人霸气。

「不放!我不会放开阿秀的。我知道你现在不会接受我,所以我需要力量来把你带走。这辈子,即使是你我的後代也不能分享你的注意力。所以…三日後,我会选择男身。」

不是这样的吧?

骆唯在心中呐喊,怎麽,事情的发展会这麽让人出乎意料?!

原来,自己的想法还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那个人…那个用手臂当鍊锁紧紧环锢自己的双­性­人。

自从辉夜惊天动地的告白後,他似乎害怕骆唯会逃离自己,所以时时粘在骆唯身边,程度直逼连体婴。

「那个…辉夜啊,阿秀他…」阿一又是徒劳无功地跟在两人身後,对著那个寒著美丽脸孔、草木皆兵的人说著。

「一哥…别阻止我。阿秀是我的,就算一哥你反对,我也不会放弃阿秀。」

辉夜收紧手臂,怜爱地看著挂在他身前,一脸恍神,彷佛连挣扎也懒得挣扎的人。

身体几乎像是个大型布娃娃,整天被拥在辉夜的怀中,那人的对自己的执著已经成魔,他信誓旦旦地要在一天後带走骆唯。

曾是兄妹、又即将同­性­别,基於相同的理由,阿一反对辉夜所做的决定。虽然先是讶异於辉夜表示要作男身,但这震撼远不如他说爱上阿秀时来的巨大。

一脸怜悯地看著弟弟,阿一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辉夜,。

「但…你也得考虑阿秀的意愿吧?」

脸上闪过受伤的神情,辉夜很快地又振作起来。

「阿秀是我的…他会爱上我的。」

听见此话,骆唯身子一震,突然激烈扭动起来,他的指甲在那双不肯放开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爪痕。

「什麽叫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辉夜,不要以为我疼你就可以让你这麽任­性­!放开我!」

白­嫩­的手臂上伤痕累累,辉夜彷佛不知痛意般,仍死抱著骆唯不放开。

「不放!不放!阿秀是我的!阿秀要跟我回月宫!」

「你!我不是你的!辉夜,不要让我讨厌你。」

呼吸一凛,辉夜的确一开始有被骆唯的这话给吓到,但他很快地回神,再次坚定自己的信念。

不…只剩一天了,只剩一天,他就完全是我一个人的。

「我…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放开阿秀。」

单手放开,辉夜伸手成刀,将不断挣扎的骆唯用力劈昏。这举动,让一旁的阿一也不禁痛呼。

双手抱起骆唯,辉夜转身对著阿一说道。

「一哥…我很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可是,我不会放开阿秀的…就算他因此而厌恶我。」

一道泪痕滑过脸颊,辉夜不知是为了心中的疼痛而哭,还是这番与「家人」决裂的话语。

见此,阿一也不知道该说些甚麽话来阻止这孩子,他只是默默地看著辉夜抱起阿秀离开。

※※※※

一天一夜的时间在骆唯的昏迷中度过,辉夜抱著怀中人,安静地坐在庭院中。

就要离别,阿一陪著他喜爱的两个孩子坐在一旁,他知道,今晚,自己将再也看不见那个爱笑的弟弟和漂亮的辉夜。

慢慢感觉到疼痛,骆唯终於醒来,他一睁眼对上的就是那双含情脉脉的黑瞳。

尚来不及反应间,天上突然传来很美妙的仙乐,在仙乐飘飘中,皎洁明月出现了一辆马车驾云而来。

只有辉夜不为所动,他缓缓地起身看著从马车上下来的宫女和仆人,此时他的怀中仍抱著骆唯。

「殿下。」

弯腰欠身,那些仆役恭敬地叫唤著辉夜。

没有听见回应,骆唯感觉到辉夜抱著自己的手开始有些颤抖,连站直的身躯都有些下滑,他转头,看见的是辉夜惨白、冒汗的脸颊。

「辉夜…?」骆唯抓住辉夜的衣领,著急地呼唤。

「呵…呼呼…呼…我要带这个人回月宫,你们看好他。」辉夜忍著剧痛,努力地将意思表达给那些漂浮著的仆役,然後将骆唯递给其中一个宫女。

本来因为话中的内容又要生气,但在看见那人直直坠落的身影,骆唯惊讶地忘了趁机摆脱此刻被缚状态。

一旁的仆人拉住想上前观看的阿一,除了两兄弟之外,所有人都只是站在原地看著辉夜痛苦地喘息。

辉夜身上被一股温和的光芒笼罩住,骆唯看不清那人的状况,但耳边尽是他低沈、压抑的喘气声。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终於散去,阿一和骆唯眼神直盯著那个匍匐於地的人影。

慢慢地起身,辉夜身上的变化让早知他欲为男身的两兄弟仍是感觉不可思议。

仍是那张­精­致美丽的容颜,但是辉夜纤瘦、平直的曲线已经完全是男生的模样,现在看来,他­阴­柔的气息只让他看来如同少年,不再是以往的中­性­不分。

但让骆唯震惊的不是他身体的变化,而是辉夜发­色­和眸­色­的改变。

月光下灿烂飞扬的金发,淡蓝杂银的冰蓝眸子,这人,是雅纳尔?

「阿秀…」

不同雅纳尔的称呼让辉夜回神,他猛然惊醒眼前的人并不是那个腻称自己水儿的王子,而是从抱著养到如今的辉夜。

怎麽会…这样…雅纳尔…

骆唯呆呆地看著那人走到他眼前,绽开一抹回忆中温柔的笑容。

「阿秀…别怕,这是我原本的模样。」

误判骆唯的反应,辉夜赶紧解释。

「雅…纳尔…」

骆唯不禁低喃著那个人的名字,但得到的却是辉夜莫名的表情。

弯腰一抱,将对方重新置於怀中,辉夜轻轻一蹬,飞天移动到空中的马车上。

「不要…我不要…」骆唯用力扳著辉夜的手臂,奈何他敌不过双­性­的辉夜,更不用说此时为男­性­的他。

点头对著地上流泪的阿一微笑,辉夜道别後对著一旁的仆役说道。

「走吧!回月宫。」

渐渐远离地面,骆唯惊慌地看著愈来愈小的阿一,他恳求著辉夜。

「不…辉夜,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回去…回到地面,回到与阿一的生活,骆唯更想的是回到现实的学生生活。他慌张地想著为什麽他还没有从梦中醒来。

不可能…难道我回不去了…不…醒来,骆唯,你得醒来!

压制住骆唯挥舞的手脚,辉夜轻轻对著骆唯吐出一口气。气中有著淡淡竹香,让他怀中的人突然感到睡意,然後,辉夜爱抚似地摸著对方颈子。

「秀…你累了,好好睡。等到醒来…我们就…」

睡意袭来,骆唯听不清辉夜口中的话语。

渐渐感觉到外在的环境,骆唯隐约听见有个人叨叨絮絮地说话著,然後自己身上感到一阵凉意,被子被人掀了起来。

脑袋已经恢复运作,但是眼睛还没睁开,骆唯对於现在的状况不是很清楚。

是…谁?辉夜?!

用手一拨,骆唯听见啪一声,然後耳边传来一个充满怒气的吼声。

「骆、唯,你扇我巴掌…还睡,给我起来!」

随著怒吼,骆唯感觉腰部传来痛楚,他听见这个声音时,眼睛也随之睁开,眼前,那个头发有些凌乱的少年正举著一只脚,看得出来这就是刚刚偷袭自己的凶器。

脸上还有著红红的印子,少年磨牙的声音是如此凶狠。

「宴?」

骆唯的声音中是惊讶和不敢置信。

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骆唯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有痛意,这是不是表示自己真的梦醒了。

「骆少爷,我已经跟你同居了一年多,你现在还一副被人迷Jian的样子是怎麽回事?」

揉著脸颊,梁官宴看著眼前一手捏自己一手抓著被角的室友。

一个起身,骆唯快步走到梁官宴面前,不发一语地盯著对方,手上还对别人东摸西摸。

这是真的…我真的醒来了!

­鸡­皮疙瘩从手臂上冒出,梁官宴一脸恶心地看著眼中充满著感动的骆唯。

将他推开,梁官宴跳离他一步远。

「你、你少恶心了,还没睡醒啊?」

听见此话,骆唯突然反应很大。

「不!我醒了!我醒了!」

他跟著对方的退後,上前抓住好友的手臂。

又是伸脚一踹,梁官宴双手在胸前摆出架势,阻挡骆唯的前进。

「猪头,醒了就醒了,­干­嘛乱摸!」

瞥眼看见闹钟,梁官宴又是一阵暴躁。

「妈的,要迟到了啦!你还不快换衣服!」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骆唯伸手接住对方丢来的衣裳,手忙脚乱地脱衣穿衣。

然後抓起书包跟著室友跑出房门,两人在钟打前顺利地跑垒上阵。

※※※※

又是一天的课程结束,骆唯跟著梁官宴来到餐厅觅食,买了便当後,两人在篮球场边看别人斗牛边解决晚餐。

「喂!你是怎麽啦?今天上课发呆被抓包好几次。」梁官宴一边大口咬著排骨,一边盯著那个对著便当又出神了起来的好友。

「嗯…唔…?」

抄起保特瓶一敲,梁官宴满意地看著终於搭理自己的人。

「还嗯!你是怎样啦?」

看了看虽然恶声恶气,但眼中是掩不住担忧的好友,骆唯本来想敷衍的话语突然哽在喉头。

「我…」

我该怎麽说…先是白雪公主,再来是竹取物语,这种荒诞怪异的梦境他会相信吗?

「我…」

张了张口,骆唯仍然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等了好一会儿,梁官宴盖上吃的­精­光的饭盒,喝了口水,拧眉开口道。

「我怎样?你在迟疑什麽啊?」

深吸口气,骆唯决定将困惑表达出来,他用橡皮筋将没吃完的便当捆上,然後慢慢说出那两个让他不知如何应对的梦境。

梁官宴本来看见对方的举动还一脸严肃地等待著他开口,但随著骆唯说出的事实,他的脸上有著不自然的僵硬。

终於,他忍不住了,伸手打断骆唯的话语,梁官宴爆笑出声。

「哈哈!你、你说…哈!白雪公主喜欢他的继母?哈哈哈!然後王子追求你?」

看著对方认真地点头,梁官宴抱著肚子又是一阵狂笑,他的眼角隐约闪有泪光。

「啊哈哈哈———」

「辉夜姬是双­性­人?啊哈!他还、想把你绑回月宫?呵哈哈哈————」

一脸郁闷地点头,骆唯看著那个笑到飙泪的好友,对於自己的坦白相告有些後悔。

终於,梁官宴因为肚子痛而忍住笑声,然後像弯弯月亮的眼睛慢慢地恢复原本的样子。

「嗯呵呵…抱歉,我有些忍不住,你的梦真的很有趣。」

「我想你小时候读的童话一定不是正常版本…呵呵。」

「不要再笑了,我很严肃的跟你说这件事耶。」骆唯有些动怒,他觉得梁官宴根本不懂他的痛苦,梦醒後的时间错乱,让他连现在是不是真实世界都有了怀疑。

敛起笑容,梁官宴咳了咳表示慎重。

「嗯…我知道了。」

「既然是作梦,内容我们就不用多想。但是你的梦境最奇怪的是,梦中的时间过长,跟雅纳尔这个人吧?」

仔细想想,梁官宴整理出这两个重点。

「嗯…我在梦中所过的生活至少都有半年以上,而且两个梦境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雅纳尔这个人。」

「不过辉夜不知道雅纳尔这个名字不是?」

「嗯,他不知道,可是他真实的样子跟雅纳尔根本就是同一个人。」骆唯真得分不出两人不同的地方。

「啊———这样我也不知道怎麽办啊!作梦又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抓抓头,梁官宴回答对方。

听见回应,骆唯也安静了下来,他也知道他们对於这种状况无能为力。

拍了下手,梁官宴想到一个主意。

「既然如此,今天再试试吧!要是你晚上又梦到睡美人什麽之类的,我看你打个电话回家报备好了,看要不要去看医生。」

「看医生!」骆唯听见这个决定有些讶异,他没想过问题这麽严重。

大惊小怪地瞪著对方,梁官宴耸肩回答。

「要不然勒?反正你就今晚再试试啦。」

想了好久,骆唯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他只能不甘愿地点头答应。然後,他又慎重地交代道。

「宴!你明天一定要叫我起来!」

深怕自己会醒不来,骆唯有些烦恼。

「安啦安啦!我会叫你的,用踹的也会踹起来。」拍拍胸膛,梁官宴保证自己的行为。

於是,第三个夜晚即将展开。

鼻间隐约嗅得的花香,清风拂过脸颊,骆唯知道,他又在「梦境」中了。

稳定自己浮躁的心跳,骆唯作好心理建设,说服自己等等一睁开眼,千万不要大惊小怪。

是啊…白雪公主和竹取物语自己不都顺利地经过了,现在面对的状况,应该和之前没什麽两样吧。

骆唯闭著眼睛的脸上露出一个浅笑。

眨了眨眼睛,骆唯模糊的视线渐渐习惯强烈的阳光,虽然他已经试著让心情平复下来,但在低头看见自己的模样时,他仍是大声递嘶吼了一声。

「啊啊啊啊————」

欲哭无泪,骆唯知道自己现在的世界背景了。不需问人,也不用推敲,现在的状况让他十分明了。

然後,终於接受自己模样的骆唯,恍惚间,他认清现在的处境。

脚下是一片湛蓝清澈、银波荡漾的湖泊。

湖泊…没错,就是很多很深的水呀…

身子一歪,骆唯一个栽头便落入了水中,他努力挥舞著双手和双腿,想在水中游动,奈何现在的体型是如此陌生,让骆唯终於在水中浮载浮沈後,冒出一堆泡泡往下滑落。

恍惚的神智中,骆唯感觉到有人撑住自己的身体两边,很快地往水面上升,然後千斤重的身体被拖曳著,在碰触到陆地时,骆唯又有了力气挣扎。

「咳…咳…喝…哈哈…」骆唯难过地将肺中的水咳出,他的眼泪直冒。

「殿下…没事吧?您还好吧?」

「殿下!殿下!」

杂乱的问话显示著这些人的焦急,有男有女,他们争先恐後地发话著。

眨去眼中的泪水,骆唯对著旁边拯救自己的人轻声道谢。

「咳咳…谢…谢。」

他转头,果不其然,映入眼帘中的是一群…天鹅。

没错,骆唯自己现在的样子也是只天鹅。所以不用多想,这个世界便是天鹅湖的故事了。

像只死鸭子似地瘫在岸边,骆唯大力喘气著,终於他不再咳了。

「殿下…梨儿不是告诫过您好几次,别在湖中打瞌睡,这样会出事的。」

一道带著怒意的女声说道。

睁开眼的骆唯,在他眼中,每一只天鹅都是一个鸭样子,他要不是知道天鹅湖的故事的话,他还当自己变成了只鸭子或鹅之类的。

白­色­的羽毛、纤长的脖子、明黄的嘴和黑­色­的眼睛。围在骆唯身边的鹅群全都长的一个模样,他知道连自己也是这个鸭样子。

转头对著声音来源回话,骆唯实在分不出刚刚说话的是谁。

「呃…抱歉!你是?」

好吧,老方法,骆唯又再一次地装失忆,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些,虽然他不知道一只天鹅是否看的出来很无辜。

「咦咦?殿下怎麽了?」

等到对方再次说话,骆唯才发现自己找错对象,发话的是他眼前「隔壁」的天鹅,对方摇晃著身体来到自己前面,还伸出翅膀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嗯…那个…天鹅小姐,我是?」

骆唯想了想,对於一群非人类他不知道该怎麽称呼,不过基於对方原本是人类,称呼小姐就没错了吧。

又是一阵慌乱,围在骆唯四周的天鹅除了尖叫之外,还有更多的拍翅震惊动作。

最後,在一阵兵荒马乱之下,骆唯用了整个下午的时间花在认清身分和辨别天鹅。

第一个说话的天鹅小姐是梨儿,自己的贴身侍女,也就是眼前变化成金发绿眸的圆脸少女,他正唠叨地说著自己的身世。

而一旁约莫五、六个少年和少女据他的说法,全都是自己的仆役。

骆唯展开双手任由一个少年拿著衣服在自己身上穿戴,想到刚刚的变身状况,骆唯的脸又是一片赧红。

为什麽…天鹅变成|人形时…会­祼­著身体啊!?

难怪一近黄昏,自己身边的天鹅就走开了几只,里头当然包含梨儿,那时骆唯还一脸纳闷地看著对方愈见远去的影子。

然後身体一阵刺痛,再次回神时,身上传来的刺骨凉意让他不禁抱缩著身体,这也才发现自己和身旁的两个少年都是­祼­体状态。

少年很快地从一旁的草丛中拿回衣服穿戴,然後两人一脸平静地帮冻缩在地的骆唯一件一件地穿衣。

看著身上的第三层衣服,骆唯忍耐著少年继续在自己身上挂配件,而早就换好衣裳的其他少女也慢慢围了过来。

奥洁塔,是现在这个身体的名字。和天鹅湖故事中的­性­别不同,自己是被巫女求爱拒绝後惨遭诅咒的王子。

被赶离所属王国的自己,在侍女和侍从的帮助下,来到了这个天然资源丰富的湖泊边暂住。

看了一眼仍在碎碎念的梨儿,骆唯忍著自己想要问身上这些华丽的衣服是怎麽运来的问题。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