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谢贻香刚从墙头跃下,双脚都还没沾上院中的泥土,眼前便有一道黑漆漆的身影自夜空中闪过,竟是那黑袍客在这刹那之间,已从高处的山壁滑落回院子里,迎面拦在谢贻香前面那一张涂得花花绿绿的脸,几乎就要凑到谢贻香眼前
谢贻香虽已有所防备,也没料到这黑袍客手中拎着一个老陈,竟能如此神速惊骇之下,她随手胡乱劈出一刀,脚下则施展开“落霞孤鹜”的步伐要从旁边掠过,黑袍客避开乱离,身形微晃,仍旧拦在三尺开外,分明就是不要她靠近那幢阁楼片刻间谢贻香左右腾挪,先后连出二十多招,都让那黑袍客一一避开,连黑袍的边角都没被乱离扫到Dm
且不论此人武功如何,单是这份神乎其技的轻身功夫,便已远在自己的“落霞孤鹜”之上但见黑袍客那涂着油彩的面容被雨水淋湿,在黑暗中愈发显得诡异,从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谢贻香越战越怕,虽不知对方长途跋涉之力如何,但以“迅捷”“腾挪”“高纵”和“轻盈”这四点而论,此人的轻功决不在号称天下第一的庄浩明之下待到一套重形重快的“乱刀”从头到尾施展了一遍,她仍旧不能奈何对方,更无法从旁绕过,当此骑虎难下僵持的局面下,猛听背后传来一个清俊的男子声音,字正腔圆地朗声念道:“鄱阳清冷月,未醉已凄切星河送微风,细草对长夜……”
谢贻香惊讶之余,抽空回头望去,只见一袭湖蓝色的长衫从黑夜雨幕中飘然而来,漫不经心地踏入这间荒弃的小院,竟是一名作儒生打扮的男子,高冠长带,伸手将一柄张开一半的折扇挡在额前,遮住斜斜飘下的细雨;待到这儒生向交战中的两人走得进了,嘴里又继续念道:“……血注旧江湖,尸满古城阙古今多侯爵,几人不是孽?”
看这儒生打扮的男子样貌甚是年轻,似乎只有三十出头,被他念出的这首似诗非诗似词非词的东西,却让谢贻香心头莫名地刺痛了一下她暗自感慨道:“此人分明是在说昔日的鄱阳湖一战,我皇虽然奠定大局,让动荡已久的中原见到了太平的消,但细细想来,也终究是一场战争,一场屠杀罢了……或许世间之事原本就十分公平,所求的愈大,所要付出的牺牲的,也就愈大……”思索之际,也不知这儒生是敌是友,她手中的乱离不停,继续向那黑袍客出招
那儒生又朗声笑道:“太极初易,已有阴阳二异,此谓自然之理也尔等又何苦偏要逆天而行,祸乱阴阳二界?也罢,也罢,既然阎王老儿管不着,那便由穷酸代劳,将这些枯骨收拾干净”话音落出,头顶的黑夜里随之传来一声冷哼,一个鼻音粗重的男子声喝道:“连这丫头都识得‘瞬息千里’,自然是老子家门中的事,轮不到你”
谢贻香仓促间也听不懂两人这番对话,见半空中居然还有一人,不禁吓了一大跳,连忙顺着声音望去刚一抬头,猛见黑夜中一团白色的身影呼啸着扑落下来,仿佛是只由九霄云外振翅俯冲的大鹏,夹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概,径直往自己的脑门啄来惊恐间她哪还有心思细想来的是什么东西?只能搏上一搏,赌对方的目标是正在和自己激战的黑袍客,乱离当即虚晃一刀,“落霞孤鹜”也施展到了极致,在间不容发之际退开了丈许
那黑袍客的反应自然要比谢贻香快得多,谢贻香一套身法还没来得及使出,略一提气,他那漆黑的身形已闪现到数丈开外的墙角下果然,伴随着黑袍客的动作,半空中那团白色身影陡然一折,居然在这等迅猛的冲势下转动方向,其势不减,依然向黑袍客的头顶扑去;不仅如此,在这凌空转向的刹那,半空中那白衣人还开口冷喝了一声:“‘瞬息千里’,不过如此”
这一幕直看得谢贻香目瞪口呆,简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空中的白衣人想必一早就暗藏在院外山壁上极高的地方,陡然扑下,借助了下坠的冲势,是以此刻一扑才有这般惊天动地之威然而他竟然在下坠的途中提气转向,将这股冲势尽数扭转,还能一边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且不论刚过世不久号称“天下第一轻功”的庄浩明,就算是师父刀王父亲谢封轩师兄先竞月这等纵横天下的绝顶高手,也决计不可能在提气腾挪的时候开口说话,否则一口真气泄出,轻则气散落地,重则血脉逆转,后果不堪设想单凭白衣人在这当头能开口说话的本事,谢贻香再想不出能有第二人能办到,称这人一声天下第一,只怕也不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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