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竹老人至始至终都是一副老弱病残的形貌,直到此刻说出这番话,谢贻香才陡然醒悟:江湖中但凡是有点身份地位之人,自然会顾及名誉,或多或少也要做几件值得拿来吹捧的善事而这青竹老人虽然身负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却似乎从没听说过他有什么行侠仗义之举,通斥类人不是草菅人命的邪魔外道,也是特立独行的外道邪魔了,自己倒不能大意
所幸她心底倒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既然被问起,当即坐直身子,从头开始说道:“前辈猜的不错,这次我前来鄱阳湖,并不是朝廷的旨意,而是我自己决定要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替朝廷寻回前些日子在鄱阳湖失踪的那批军饷……”
需知谢贻香从来没将这番心底的话对他人讲过,一直憋在肚子里,如今面对这么一个年老的长者,这一开口,居然收不住尾,滔滔不绝地从跟随庄浩明到湖广的洞庭湖说起,又如何闹了分歧,自己孤身劫走江望才,到最后大战龙跃岛,转来鄱阳湖继续寻找失窃的军饷当中说到庄浩明身亡二哥谢擎辉对自己兵刃相见这些事,任她平素是如何的坚强,到这当头,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那青竹老人之前见她晕死在野地里,认出了她身旁的乱离,心知这丫头乃是当朝第一大将军谢封轩的女儿,这才驻足相助不料略一盘问之下,这小丫头背后竟藏着这么多事,听到后面,竟不知不觉动了情,不时出声安慰她几句待到她讲完这一切,青竹老人不禁扯着嘶哑的声音喝道:“好一个不要脸的朝廷……放着失窃的军饷不找,反倒欺软怕硬,去洞庭湖江望才的身上找晦气……真是混帐之极”骂完,他又对谢贻香说道:“丫头,你一心要为朝廷寻回这笔失银,虽是好心,却难免不会惹来那些贪官污吏的眼红,一人伸只手出来捞上一把,这笔失银子就白找了……你听我一句话,到找到那笔失银后,自己留着便是了,哪怕是沿途分发给穷人都行,不要交还给朝廷”
谢贻香岁被勾起了伤心之事,听了这话,也不禁暗自好笑,如今连一锭失银都还没找到,青竹老人就来替自己着想要怎么处理,分明就是那兄弟争雁的故事眼见自己和这老者间的隔阂消去,也摸到了些和他交谈的门道,谢贻香当即诚恳地说道:“前辈,我机缘巧合之下,在姚家那间荒宅中遇见戴曲两位前辈,相互交谈后,他们便邀我同行,与诸位齐心协作,继而见到前辈以一敌七的神威,直到那场诡异的云雾生出说来惭愧,由于方才事出突然,戴曲两位前辈还未来得及名言,是以我到现在却还不知诸位前辈高人来这鄱阳湖的目的所在只好请问前辈,你们究竟要打算做什么?”
她这话倒不完全是真话,却也算不得谎话,那曲宝书和戴七的确是叫上了她同行,却也谈不上邀她“齐心协作“谢贻香年纪虽轻,审过的犯人倒不少,深知说谎这门学问,若要真骗过对方,首先便要骗过自己,只有自己先相信了,从嘴里说出去,别人才会相信,所以一成谎话往往要伴随着九成真话说果然,那青竹老人顿时叹道:“既然戴老七和穷酸他们邀你加入,自然有他们的意图……我不过是一介武夫,眼下更是枯骨一具,由得他们安排便是,至于我们这些老不死,今番一并前来此地的缘由,我自然会告诉你……”说到这里,他神色忽然一变,不自觉地沉下了声音:“我活了这许多年,也算见怪不怪了,然而那场奇怪的云雾……唉,当时若不是我见机行事,只怕……只怕现在也和戴老七穷酸牛鼻子他们三人一样了……唉,也不知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响在谢贻香耳中,不禁脱口说道:“他们……他们没从那云雾中出来?”青竹老人露出一丝苦笑,摇头道:“没有……事后我四下寻找了好几遍,根本没有他们的丝毫踪迹,甚至连一丝打斗挣扎过的迹象都没有,就好像……好像被那场云雾吞没了一般……”说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脸上泛起一阵异样的神情:“那云雾一起,我立刻就发现不对劲……那盏火光,和那次几乎一模一样……幸好我当机立断,拔腿就往外冲……哼哼,想要我的性命,没那么容易”
谢贻香还没从惊异,自顾自地说道:“会不会是有人趁着云雾迷茫,暗中偷袭,将他们抓走了?”随即又否定道:“不可能,以这三位前辈的功夫,当今世上决计没人能将他们不动声色地捉去,又怎么可能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却听青竹老人陡然闷哼一声,嘶哑着叫道:“尸体没了……对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连那七具黑衣人的尸体也没了!错不了,混沌兽,阴兵魂……果然是阴兵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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