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身后跟了好几个人,先前带路的那个人也在其中。他们手里捧着几个托盘,放着两件新衣鞋袜,另有梳洗、布巾、皂角等物。
“干什么?”
赵安心情很好,倚门剔着牙道:“洗澡去,待会儿给你们分牌子。”
“分什么牌子?”
“问那么多干什么,去就知道了。啧啧,老子眼光真好,你俩肯定都是甲字牌。”
两人被直接带到了东北角的独立小院内,西面有一个大澡堂,门口守着侍卫,里面笑声阵阵,热闹欢腾。
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子打帘走出,妖妖娆娆地斜倚在门口,吊眼看着众人。
赵安点头哈腰道:“惜怜公子,这就是我今儿请来的贵客。”
惜怜懒懒道:“最近都没什么好货色,侯爷很不高兴,这又是从哪儿弄来凑数的?你们手脚又不干净,闹出不少事来。”
赵安忙道:“这两人都是外地的,没有干系。况且,都是一等一的品貌。”
惜怜这才打量了一下,只见稍高的少年衣饰华贵,眉梢眼角气质风流,薄唇微抿透着坚毅;年龄小些那个有一双清澈纯净的猫眼,挺鼻梁,棱线分明略显肉嘟嘟的嘴唇,乖巧懂事的模样。俱是身材修长,气韵出众,果然都是一等一的容姿。
惜怜越看越生气,哼了一声,甩帘子进了澡堂。
“进去洗澡吧,洗完换上,跟着惜怜公子去分牌。”赵安推着两人,吃吃笑着,“看他那反应,我这回定能得大赏。”
两人捧着洗换的衣物要进去,赵安想起什么似的又喊道:“白昭,等等。”
白玉堂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唤自己,粗声粗气道:“干什么?”
“那个,把靴子脱了,我给你存着。”他垂涎靴帮上那两颗珍珠好久了。
白玉堂大怒,展昭忙捏了捏他的手掌,他深吸一口气,也不脱靴,只拽下两颗珍珠扔进赵安怀里,气咻咻地转身进了澡堂。
赵安举着珍珠直掉哈喇子。
“这俩人都不害怕吗?以前的童男都吓傻啦。”
带路那个下人道:“谁说不怕,我见他们都抱头痛哭过了,估计是认命了。”
赵安可不管这么多,珍珠一揣,大方道:“走,先去喝两杯,老子请客。”
白展二人走进澡堂,放眼望去,约有二三十个少年,赤条条都呆在澡池中,或结伴嬉戏,或独居一隅,忧者有之,喜者有之。而那个叫做惜怜的,仅着亵衣正靠在藤椅上吃茯苓膏,看见二人,没好气地道:“傻站着干什么,洗澡去!”
两人乖乖走到角落上,白玉堂先摸出来一个竹筒,藏在新衣里,继而脱去衣衫,当先跳了进去,眼刀一扫,临近的几个少年忙跑到一边,空出一大片水域来。回头一瞧,展昭缩着身子蹲在池边,心知他怕水,于是柔声道:“没事,下来吧,水不深。”一面伸出手扶住他。
展昭这才慢慢下了水,热腾腾的澡水浇在身上相当舒服,就是水里的花瓣忒多了些,香气怪怪的,腻的他想打喷嚏。
白玉堂靠过来,悄悄问他:“你用的真名还是化名?”
“化名。”
“叫什么?”
“……展堂。”
“那我叫你小展,你叫我白哥哥吧。”
“凭什么?”
“我比你大四岁!”
“那我还是你师叔嘞!”
“…………”
白展两人正换着搓背,忽听一个少年痛哭起来,这一哭似乎触动了某根弦,接连有人痛哭失声,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圆脸男孩也哭了起来。
惜怜一下子蹦起来,怒道:“又哭,有完没完!谁再哭,拉下去照打!”
有几人渐渐收了哭声,还在哭的就被惜怜唤人过来,一把从水里拽出,裹了衣衫拉了出去。
惜怜揉着额头,厉声道:“再不知好歹,就剩死路一条了。”还特意瞪了白展二人一眼。
展昭看临近那个圆脸的男孩一吸鼻子脸边就显出两个酒窝,很可爱的样子,就靠过去问道:“你好,我叫展堂,十二岁了。你叫什么?多大了?为什么哭啊?”
圆脸少年抽抽鼻子,怯怯地道:“我叫贝卓祝,十三,我,我害怕,他们都是恶魔……”
“恶魔?”
“他会把我关进小黑屋,会侵犯人,会乱摸……”
“摸什么?”
展昭还待要问,白玉堂一把拉住,低声道:“你别问那么多!”瞪了贝卓祝一眼,吓得他魂不守舍,觉得这人怎么比惜怜还可怕。
“那个惜怜是干什么的?”白玉堂牛气哄哄地问他。
“要叫他公子。他自己说他是侯爷的大老婆,侯爷也最喜欢他,让他管我们。”
原来是赵钰的近臣娈童,无怪乎这么气势。
“你们是被抓来的童男吗?总共有多少人?咱们一会儿住哪儿?”展昭见他问的不着边际,忙提正题。
“是的,人都在这儿了,之前有一批,被侯爷卖到沿海去了,还说我们要不好好服侍他,他也把我们卖了。我,我想我爹娘,我不要被卖……我想逃跑可又不敢,他们抓住了会打断我的腿……小林就是逃跑后被抓了回来,他们把他活活打死……”他似乎害怕极了,狠狠打了个冷颤,半晌才又道,“澡堂对面有一溜厢房,平时就住那儿。你们千万不要乱跑!”
白展二人面面相觑,暗道这赵钰真没人性。
洗了半个时辰,惜怜冷冷道:“都出来吧,今儿重新分牌。”
换好衣服后,二三十个少年左右站成两排,惜怜打眼望去,一样的白色长袍,新来那两人站在众美少年中,依然出众。
惜怜走上前捏着白展二人的下巴,细细看看,哼了一声,暗想皮肤都还挺滑。
要说展白二人的容貌还真是难分轩宇,各有千秋,惜怜不太喜欢白玉堂的傲劲,于是把甲字一号分给了展昭,二号给了白玉堂,只是发牌时,牙咬得死紧,那眼光恨不得凌迟二人。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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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和展昭在大厅里等了半天,一人才在众人环拥下姗姗而至。
来人紫金冠束顶,身披大红衣袍,本来有几分俊朗的面容画的阴阳怪气,走路时“娉娉婷婷”,兰花指一翘,歪进了正中的软榻上。
惜怜一脸柔媚地偎进他的怀里,嗲着嗓音:“侯爷怎么才来?让奴家好等啊。”
“可人儿,本侯这不是来了?”柔腻的声音比之惜怜过犹不及,两双唇旁若无人地黏在一起。
白玉堂忙背过身去,使劲揉胸口。
展昭也知道非礼勿视,转过身碰碰手边的人:“你怎么了?他们都是男的吧,怎么可以亲亲?”
“恶心……”白玉堂闭目深呼吸,一扭头看见两只忽闪闪的大眼睛,这猫怎么生了双招人的眸子?低声嘱咐,“待会儿不要拿眼乱瞟,只管低头,我来应付。”
“凭什么?”
“我江湖经验比你多!”
“我是你师叔!”
“你闭嘴!不准跟我吵!”这猫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我比你大,我得保护你!”
“哪个要你保护!”说得他一点不像男子汉,他都十二了,应该可以保护师侄了,哼。
赵钰总算没忘了今晚的“正事”,推开身上快化成春水的惜怜,尖着嗓音道:“你们两个转过来让本侯瞅瞅。”低头看台下,一个高昂着头,满脸不屑,另一个低垂眉眼,露出白皙的脖颈。
兰花指一指:“你,过来,让本侯看仔细些。”
白玉堂脸都绿了,他忘了欲遮还羞、半掩撩人的情况,猫儿这么一低头倒显得柔柔弱弱,甚是惹人怜惜。
展昭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大大方方地走到榻前,心想不就是看看嘛,又不会把自己吃了,就是想打断自己的腿,也得跑得过他,追得上人。
赵钰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眼睛里满满都是惊艳,看得惜怜双眼冒火,啧啧称赞:“果然绝色,甚合本侯的胃口。”大手愈加使力揉搓,搓得展昭觉得皮都掉了一层。
“你摸够了没有!”白玉堂大怒,快步上前把展昭拽到身后。
赵钰抬抬眼皮:“又一个美人,还挺辣。”吃吃一笑,柔腻的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可惜,本侯最恨烈性的!”脸色一翻,呵斥一声,“来人,把他绑了,送到先生的炼丹房去——这回让你烈个够!”
话音刚落,门外跳进来两个金甲武士,上前就来捉人。白玉堂哪能让他们动一根手指,也顾不得许多,提起内力欲滑步闪开,哪知一提息间,只觉丹田处空空如也。这一下始料不及,慌乱无措中金甲武士已经赶上来在他脚上一拌,登时摔倒在地,两人拿浸透盐水的牛皮绳将他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白玉堂顾不得自身,忙回头看,展昭正浑身无力地被赵钰抱在怀里,赵钰的臭嘴还在他脸上乱嗅。
“猫儿,不要管我!你先变化走人,再谋图救!”
展昭眼睛一亮,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他的内力被封,妖力却是无损,当下含泪凝力,头上猫耳渐渐幻出,再看玉堂一眼,便欲离去。蓦然之间,胸口大震,“砰”得一声从赵钰怀里滚落,摔倒在白玉堂身侧。
“猫儿,你怎么了?”白玉堂一眼便瞧见了他后心上的黄符,展昭面朝下,整个人痛苦的痉挛起来,压抑的呻吟从喉间滚出。
白玉堂恨不得将人抱进怀里,可是他全身被缚,丝毫不能动弹,心里油煎火烤一般,直想将悠悠走过来的人生吞活剥了:“赵钰!你放开他!要不然……不然……”
“你待怎样?”赵钰不屑地一笑,蹲下来摸摸展昭幻化出来的尾巴,兴奋不已,“呦,猫尾巴热乎乎的,先生说你是妖怪,本侯原还不信,这下可长见识了。”
白玉堂心思急转,先生?什么先生?他怎么知道猫儿的身份?我们的内力被封,也是他的手段?
赵钰把展昭翻过身来,他已经疼得晕了过去。苍白的脸上细汗密布,丰润的嘴唇被他咬的血迹斑斑,凌乱的衣袍间露出清泠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这令白玉堂心痛欲裂的场景在他眼里竟有奇异的瑰丽感,烛火摇曳中,羸弱的少年让他凌虐的心思泛滥。淫邪的一笑,伸指掐上少年头发间柔软乌黑的猫耳朵。
一股剧痛传来,展昭抖抖耳朵睁开了眼,忽略后心上火烧火燎的灼痛,转眸去看白玉堂那令人心安的眼神。
赵钰看看指上掐出来的血迹,放在口中舔弄,新鲜的血液让他兴奋,几乎有些迫不及待了:“把他抱榻上,本侯要好好试试他的味道……”
展昭勉强睁着眼,已全无反抗之力,听到他的话,心想这变态竟要吸他的血吗?
白玉堂已不是一无所知的愣头青,明白赵钰话中的意思,瞬间脸竟变得比展昭还白,突然大吼一声,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一下子挣开押着他的人,飞身撞到赵钰身上,看见他大拇指正在嘴边,张口咬下,赵钰惨呼一声,竟被他生生咬断!
“侯爷!”惜怜痛哭着扑上。
赵钰疼得冷汗直下,尖细刺耳的声音好似指甲划过铁板:“杀了他!不……送丹房,活活烧死他!还有这个妖孽!快!快滚!”
下人被他癫狂的样子吓坏了,一动不动。
赵钰颤颤巍巍地抽出那人腰刀,一刀下去,刺了个透心凉,眼睛血红:“滚!通通滚!”两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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