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翌rì清晨，辰远挑选了两名太保，朱方给他派了一名熟悉夷族情况会夷语的副将扎仁；四个人乔装打扮了一下便上马出了城门赶往虎林庄。在这个以牧猎为主的夷族地区，在扎仁的向导和周旋下，一路上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在这里居住的汉人大多数都是逃难或躲避仇人或官府追杀进来的。夷族对汉人一直怀有成见和敌意，能够融入这个社会取得当地族长和土司的认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得到的。所以居住在这里的汉人都不可藐视。正因为这许多不同，想找到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天上午大家便找到了虎林庄。在一户牧民家里扎仁打听到了黄勋另一支后人的下落。虎林庄的确有一户姓黄的汉人，叫黄炯。世代以行医为生，在这个缺医少药的蛮夷之地颇受族长土司的重视，也得到了夷族百姓的拥戴。

在牧民的指引下几个人来到黄炯的竹楼外，辰远此时心cháo澎湃，人显得有些激动。在扎仁的提示下，按照当地的风俗，辰远拿起竹竿敲响了挂在竹楼上的铜环。门轻轻地打开了，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走了出来，有些疑惑的望着几个陌生人。

原来这敲门在当地是有讲究的，求医问药，朋友来访只需拍打竹门就可以了。如果是族长土司，宗亲长辈便会敲响铜环。是通知家里人做好准备。

望着身上流着一样血脉的黄炯，辰远不知说什么好。踌躇了一下，辰远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在脖子上取下半枚龙纹制钱，放在了黄炯的手上。黄炯呆呆的望着这半枚制钱，手不由地颤抖起来。他转身叫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从他的脖子上摘下半枚制钱，制钱慢慢的合在了一起，完整无缺。

“等了几代了！你们终于来了！进来再说吧。”房间里的家具依然还保留着汉人的风格。黄炯给每人倒了一碗nǎi茶。便迫不及待地聊了起来。

当年黄勋逃出五行大阵，千辛万苦潜回了蜀州。在江湖朋友的帮助下找到妻子和一双儿女。流离辗转，通过一位原来的夷族部下来到了虎林庄。黄勋拥有家传的岐黄之术，很快在这里安定下来。曹进淳最终派心腹找到了他，告知寅环被害。把藏宝地图和一部秘籍托付给黄勋，让他世代保守秘密。将来有机会帮rì后的少主兴邦立业。

黄勋临死前立下遗嘱，一黄家后人世代不准习武从军，二是为了黄家血脉不准娶外族女子为妻，三不准打开装有秘密的木盒，等持有另半枚制钱的人取回。这个遗嘱被坚持了几代，今天终于可以了却心愿了。

黄炯娶了一个逃难来的汉族女子为妻，生有一子。前年妻子被受惊马群冲撞，不治而亡。夷族族长yù许配本族女子与他，黄炯死活没有答应。今rì铜环被敲响，他就有了预感。二人对了一下家谱，黄炯是他的叔叔。一家人从午饭一直聊到了掌灯时分。辰远把在月贝城的遭遇和界岭关所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的说了一遍。听得黄炯唏嘘不已。

“叔叔！您懂医术，看看这是什么毒药。”辰远从怀中掏出那瓶粘稠的白sè液体。黄炯拿来银簪挑出一滴，鼓捣了半天，惊讶的说；“这可不是一般的毒药！在离这两千多里的雪山下，有一种叫做六脚蛇的动物，这是它的毒液和噬魂草的汁调配而成。融入水中后无sè无味。也可以通过烟雾形式放毒，但效果不如水中投毒迅速。这一小瓶就可以让一千多人一命呜呼！一直为藏区的活佛所拥有，在夷族没有归附汉人前，作为财物交换曾流入夷族一些，但因其毒xìng太大，怕伤及无辜一直为土司、族长严格控制保管。虽说是毒药，可也价值连城啊！其他人轻易不会有的。

辰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好毒药被提前掉了包，否则后果还真难以想象。辰远又把那个所掌握的蒙面女人的情况向黄炯做了详细的描述。黄炯听了似有所思，“在这里能够纹身的女人非富则贵，一般都是土司、族长、或者有权势的人家才会给女孩子纹身。”

“一条银sè的蛇？难道是她！”“是谁啊！叔叔”!辰远有些迫不及待。“老族长的二小姐玛朵！她小时候我给她看过几次病，她手腕到手臂就纹了一条银蛇。可她已经失踪很多年了！不会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为何失踪？”辰远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当时的大土司吉安联络了几个族长准备兴兵作乱，和蜀都的内jiān里应外合。这事走漏了消息被蜀主得知，于是派界岭关统领朱方进行清剿。夷兵大败，老族长全家除玛朵被大土司吉安带着逃走，包括他十一岁的姐姐玛雅全部被蜀主下旨捉杀。如果是她，一定是回来报仇的。”

如果玛朵是回来报仇的？那个内jiān又是谁？是高昌？那他的夷族小妾又是谁？带着满腹的疑问辰远急忙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和推测写成书信。在夜里让金雕带回了界岭关。

界岭关内也是外松内紧，表面上看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一切都在寅风和朱方的掌控之中。包裹当天黎明前就被人取走，据太保跟踪回报取走包裹的是军营里的人，经过暗查是朱方的另外一名副将名字叫庞兴。

朱方暗暗吃惊，自己的身边居然有外鬼？吃惊之余，朱方也暗自庆幸，一是庆幸自己到现在还没有身首异处。二是庆幸既然是自己身边的人，那么掌控起来就更加容易。朱方怕打草惊蛇，安排他去驻守城东校场训练士兵。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以招募新兵为由安排了两名太保进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寅风接到金雕带回来的书信。马上和朱方研究新的应对方案。他们断定高昌就是当年的内jiān。据朱方回忆，高昌当年在骠骑将军姜奎手下任后将军。他迁为御林军统领是她甥女在后宫得宠以后的事了。清剿夷军本来蜀主点了他的将。但骠骑将军姜奎、车骑将军王珣、大司马费子夫都嫌他好大喜功，据理力陈，在朝上点了朱方。蜀主无奈之下让高昌做了二路接应使。如果朱方不是一鼓作气击溃了夷军，等高昌大军来到，那后果可想而知。

事关重大！朱方立即给姜奎和廷尉杨匡各写了一封加急文书，由一名心腹和一名太保快马护送到蜀都。并吩咐快去快回。

在给土司送药的时候，黄炯探听到原来当年的大土司吉安已经离世，玛朵连同吉安的女儿卓拉被一个部族族长收养。并被夷族的九真教收为门人。那九真教主原是天竺婆罗教的圣女护法，因犯了清规，逃到中原，jīng通中原武学。还起了个汉人名字叫君淑。后来不知何事来到江州，恰巧吉安到江州求医，她用天竺古方治好了吉安的癫痫，这样在大土司感恩的支持下便来到这里成立了九真教。为吉安­干­了不少坏事。

黄炯忙着打探消息，辰远在这里又多呆了几rì。闲来无事在祖宗遗留下来的物品中找到一本祖宗自创的《柳叶缠丝手一十六式》，配合般若功法没事练得有声有sè。十六式很快已烂熟于心。如今，来龙去脉也基本摸清了。一是担心界岭关的情况。二是怕rì子长了夷族人会起疑心。早上起来就准备向叔叔辞行。

他打开木盒把藏宝图和秘籍带在身上。“叔叔！看来一切基本已经水落石出！玛朵在界岭关里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声响。我也不知道寅风布置得怎么样了？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我先回去，多个人多份力量！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我再回来看您！再说！这个节骨眼上，在这里时间太久，别人一定会起疑心。另外我把驾驭金雕的秘密和术语告诉你，如果有什么突发事情和消息可以及时通知到我！”

几代人的悲欢离合终于有了一个似乎圆满的结局。接下来就是如何完成老城主和祖宗的旷世宏愿。对于两个初涉江湖的年轻人，也是莫大的考验。都怕百密一疏，辰远回到界岭关后，大家把前前后后又做了详细的推理。从玛朵和高昌小妾的称呼和亲密程度来看，大家都认为她就是吉安的女儿卓拉。至于为何委身于高昌为妾一切还是难以置否。

这一天一大早，金雕突然从黄炯处带来消息，九真教的人已经知道辰远过境的事，并且产生了怀疑。监视的太保也回来报告，高府突然来了两个生人，为首的女子五十多岁似乎很有来头，被玛朵恭迎进了内堂。事发突然，大家急忙一起商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