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拉文克劳的男生举手,有些兴奋而又腼腆地请求:“教授你能示范一下中阶和高阶的风咒吗?我想同学们都很盼望能够见识一下。”
“当然可以。”一洛爽快地答应下来,“只是有些危险,先要结个防御结界。”说着,一道金光在草地上画了个圈,构成了一个半球状的保护膜,“首先是中阶的旋风咒。”
山谷中卷起一股强大的旋风,不少树木的叶子被刮了个精光,山崖上的石块被吹下来大半,有的碎块还砸到了保护膜上,被保护膜尽数阻挡了下来。
“然后是高阶的风卷尘生。”这绝对是风所制造的地狱,一番飞沙走石之后,连山谷的河流都为之改变了流向,树木被连根拔起,在天空转了一圈重重地砸下来。肆虐过后,眼前的山谷完全是修罗炼场,所有人都为这可怕的破坏力而心惊胆战,而施法者却一脸不以为然地甩甩手,“很久没用了,有点生疏了。每一阶的咒纹根据注入力量的不同也会有不同的效果。”刚才她很明智地没说还有超越高阶的风系法术。
挥手撤销防御结界,一洛决定偷懒:“下面是实践时间,各位尝试一下初阶风咒。”说完,她便挑了块大石头坐上去,托着下巴悠闲地看着学生们努力描绘和发音。
东西方魔法的差距就在于基础体系的不同所导致的领悟力不同。那些道士、术士、阴阳师等东方巫师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掌握的咒文,在这里却异常艰难。一洛心中不由叹息,小Harry差不多算是这里的异数了,小果实果然需要从小培养。
这么想着,过了半天她才意识到面前一件星星月亮的花俏袍子隶属于某个老头。
Albus-Dumbledore。
卷四 记忆之霍格沃茨 第十三话:Maid 伪娘女仆
部长大人PK白胡子老狐狸,谁主天下?
一洛微微眯起眼,脸上挂着不太真实的笑,望着那边草地上努力尝试风咒的学生们,开口道:“Dumbledore先生,旷课可是要扣分的哟。”
老头自个儿寻了一块石头坐下,眼睛笑得似一弯月亮:“都活了这么久了,有没有天赋我自己也清楚得很,洛教授何必揭我的短。”他呵呵笑着自嘲,既没有说自己不会,也没有说自己会,果然是会打官腔的圆滑泥鳅。
一洛怎会听不出他在打太极,否则就太失部长的身份了。她支着下巴,猛然想起什么,右手带出一打羊皮纸,赫然就是之前上交的作业:“批批作业好了,否则就没时间了,我又不能有什么转换器为自己争取时间。”
老头这回笑得有些尴尬了,方才在那里他就奇怪,好像在某个角落有人在注视着他们。原本他以为是黑魔法防御术的那个围巾头先生,如今却没想到是她。从那里正常到教室至少也要五分钟,若不使用时间转换器,根本不能争取到完美无缺的时间。
但是作为新教师,她是如何知道凤凰社的教师人手一个时间转换器的?难道说,他略略眯起眼睛,“和蔼慈祥”地注视着一洛,却从对方的脸上只看到了漠不关心。
仿佛是在宣告,你们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关我事,不要影响我就好。
一洛快速扫了一遍Dumbledore的作业,阐述倒也全面,看来这位光明派的领导人物并非如外界的盛赞那么圣洁。连从某种角度而言是站在天空之上的管理者都没这么圣母,更何况是生命如蜉蝣的人类。她对着这张圈圈套圈圈的字体认真地空手模仿了一遍,认为下次故作高深就可以使用这种云里雾里的字体,便搁在一边拿起第二张。
直到看完五份作业,一洛这才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被她晾在一旁的校长先生:“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校长先生有些挂不住面子地咳嗽了一声,保持着笑容道:“能否复制一份讲义给我?要知道,我有时也看不懂自己在前一秒写下的字。”
出乎老头子的意料,一洛爽快地打开文件夹,伸手按在讲义上,一道白光划过,便把复制好的讲义递给了他,还附上一本标准字母本,诚恳地劝告道:“校长先生,你平时有空也该多练练字,别把时间老是用在逗鸟身上。”
部长大人满意地看到老校长被挪揄的表情,起身收好文件,对草地那儿宣布了一声下课,就恢复了教室,率先走出了教室,这回又是刚出门瞬移失踪。
周末的时候,古代魔文课教授的办公室呈现出一派欢乐祥和的和谐景象,一洛窝在窗台的众多垫子里看书,而偌大的一个办公室全留给了Ruby和Harry——咳咳,不要想歪了,纯粹只是打扫而已。虽然嘴上不说,但Ruby显然很乐意多一个帮手,他毫不客气地把整理书籍这一项艰巨使命扔给了Harry。
如果不整理,办公室的混乱程度令人难以想象,以书桌为圆心向四周散开,满是新一期的杂志、海报、小说和漫画,沿墙的一排书架已经被个是同人志包围,并且大有继续蔓延的趋势。这是Ruby最为头疼的事,根本无法用魔法整理!幸而Harry对此熟门熟路,将各期杂志分门别类码好,又不知从哪儿拖来一个充满东方古韵的青花瓷瓶,卷好一张张海报摆在里头,倒颇有些画室的味道。
唯一不菴aoarry出手整理的就是同人志书架,Ruby自喻对这个预言球里十一年前给他重创的小破孩没好感,但毕竟小破孩才十一岁啊!怎么能让未成年去接触这个女人的恶趣味?!十八禁的耽美同人志连他这个过活了大半个世纪的魔王都为之面红耳赤,毒草!绝对是比阿瓦达索命还要可怕的东西!
素来喜欢将事情的发展掌握在手中的Ruby魔王,这一次又一次好死不活地失算了。勤快的Harry同学已经做完了手上的工作,格兰芬多乐于助人的天性使得他热情地上前要帮忙。魔王大囧,躲躲闪闪地想支开这个热情过头的小子,一来一往,哗啦一声,手上的书山倒了下来,其中一本打了一个优美的转儿停在Harry的脚下,封面上赫然是两个美少年热情相拥,其中一人的身上还绑满了丝带,巴洛克风格的字体清晰地说明了主题,束缚。
这个死女人!Rubt忿恨地腹诽着,苍白的脸上泛起窘迫的红晕,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知是拿过书好还是不拿的好。Harry的表情更为有趣,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最后清咳一声,若无其事地把书递还给他,背过身去喝水,耳朵根却是通红一片。
一洛掩嘴窝在软垫里偷笑,突然蹙了蹙眉,搁下书道:“你们打扫完后自己去吃午饭,我有事,不确定今晚是否回来。”还不等两人开口询问,她啪的一下就消失了踪影,留下魔王和救世主不明所以地大眼瞪小眼。
和式风格的庭院游廊上,一洛与侑子相对而坐,边上一个身着休闲装的少年翻出一本本文件,正是副部长麻仓好。
“这些文件不能直接过手侑子,我就带来了。”麻仓好说的很简洁,言下之意是经正副级部长后各组组长再阅就无妨了,这是局里的规定,必须保证高层的事无巨细。
一洛颔首,翻阅着文件道:“新空间并入融合后,平行空间之间的缝隙扩大,非法穿越者再度大批出现,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对于非法穿越者用严堵的办法是行不通的,但也不能任其妄为,时空管理局存在的目的也在于此,维持平衡。”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笑道:“难怪重桐不肯接手,他那里是以时间基点为管理方式的空间,同一个空间中随时间推移有不同人员把手。单是一个清朝就折腾不停,听说上次执行组的一个小分队在那里一个礼拜就抓了三十多个非法穿越者。”
历史部的情况远比动漫部严重,一方面是因为与最大的现实空间有密切联系,一方面也是因为时间基点太多导致缝隙不断出现。执行组每个季度都要招募新人,一些精英分子原本按照资历是要升职高层管理的,也被重桐以众多福利为诱饵留任继续实干,相比之下,动漫部的情况简直就是颐养天年的圣地了。
部长大人心情大好,幸灾乐祸地掩嘴女王笑,又正色道:“这是局里的主要职责,宜疏不宜堵。麻仓,让二组收集齐资料,明天各组正副级全体在会议厅开会,预先通知三大执行组准备。”她顿了顿,转向侑子,“侑子,你这里的情况就交给你们自己看着办了。”
两人颔首表示明白,麻仓好又取出一份文件道:“上次你让我查的通行证也有结果了。”他瞅了眼一洛的神色,“其他的通行证回归发放情况正常,记录也很详细。而那块失踪的通行证所属人是前任部长西宸。”
一洛的脸色果然一变,但身为高管的素养使她迅速冷静地克制住了,接过文件看了看,便在手中化为了灰烬。她轻展衣摆,起身道:“侑子,今晚借宿于此,请多包涵。”说着便走进了房间。
屋里很快响起一洛和莫歌拿的嬉闹以及全露多露的火上浇油,两只正为看哪个节目展开激烈的争夺遥控器大战。
侑子轻叹一声,优雅地抚上额角:“副部长,我发现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麻仓好抽了抽嘴角,靠在廊柱边上望天无语。
卷四 记忆之霍格沃茨 第十四话:Night 深夜
时空管理局动漫部的会议厅大门在紧闭了大半天后徐徐打开,各组正副级组成一股人潮,汹涌地挤了出来,纷纷跑出去吃饭。偌大的会议厅里头只剩下两大高管站在原地,一洛望着与会者在短短几秒钟内消失,轻叹一声:“人流真可怕。”
麻仓好脸上不自在地一红,瞪了她一眼,无奈地说:“注意措辞。”
恶劣的部长大人无辜地歪歪脑袋,眨眨眼睛:“我哪里说错了吗?”
副部长很理智地不再与她做无意义的语言纠缠,改口道:“去吃饭吗?”
一洛摇了摇头:“改天吧,我得先回学校去处理一些事情,教师这个职业并非是想象中的那么清闲啊。”说着,她拿出自己的通行证,旋开时空隧道,在如夜空般深寂的通道中消失了身影,徒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难得的,有种奇怪的失落感呢。麻仓好耸了耸肩,门外五组组长凤镜夜恰好经过,推了推眼镜,寒暄道:“副部长,去吃饭吗?有家店出了新款的咖啡,味道不错。”
麻仓好迟疑了一下,已经习惯了和一洛相处,但对于其他人,还是下意识地保持了一段距离,想来会很尴尬吧。他看了看文质彬彬的财务组组长,终究还是婉拒了,转身回了办公室。
凤镜夜以指腹推推眼镜,大步离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霍格沃茨时已经是深夜了,准确来说是周一的凌晨。一洛从厨房里头转出来,怀里是热乎乎的枫糖去普,融合了枫糖的曲奇香酥可口,浓郁的滋味中包含着大粒的胡桃肉和黑巧克力。沿道的灯座上挂起一盏盏南瓜灯,空气里还夹杂着一丝有些古怪的异味。
原来已经是万圣节了啊,差点忘记了。一洛摸摸鼻子,咬了一口枫糖去普,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办公室。
书桌上点着一盏小南瓜灯,幽幽的橘子香味从里面散发出来。南瓜灯边上是一个银托盘,里面是琳琅满目的节日食物,蒙布朗栗子蛋糕,焦糖玛奇朵,罗勒烤蜜汁鸡等等各色小食,倒还十分贴合她的口味。盘子上方架起了一个保温结界,烤鸡焦脆的外皮还在冒着热气。
书桌的另一边趴着一个黑色的脑袋,完全没有平日的戾气和别扭,静静地睡熟了,长长的睫毛无意识地不时扇动,仿佛坠入了一个梦境,房间里呈现出难得的安详。
显然他已经等了自己整整一天了,一洛垂眸微笑,泛起一丝温柔,并不唤醒他,伸手拿起焦糖玛奇朵,还没送到嘴边,Ruby倒自己醒了。
“终于回来了。”他揉了揉眼睛,带着一种慵懒的姿态,或许是等了一天一夜的缘故,待人真正回来后倒将满腔的怨气给化没了,“昨天,不,前天下午你刚走,Dumbledore那个老家伙就过来了。”
“哦?”一洛面不改色地叉起一块鸡肉,“你不可能没法子搪塞他吧。”
Ruby扬起下巴,轻嗤一声:“当然,你让我抄的那叠讲义可不是白抄的不是么。借助办公室的结界做了一个假象,迷惑老疯子还是很成功的。对了,还有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他仿佛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出声道,“怎么看都不像个格兰芬多,学你说话的声音和口气简直和你一模一样。”
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喉咙上,模仿着Harry拿魔杖变声的样子:“Dumbledore先生,我很感谢你邀请我参加晚宴,但我想我对这种节日实在没什么兴趣,毕竟在东方是没有万圣节的,我更倾向于去过七月半孟兰节。”
啪啪啪——部长大人鼓掌表示赞扬,摸着下巴兴致盎然:“啊拉啊拉,我似乎错过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呢。”
“昨天晚上Quirrel放出了巨怪,想趁机去偷魔法石。”Ruby冷笑,“这个愚蠢的仆人,做完事尾巴都不擦擦干净,被老疯子发现了,幸亏有Snape解围。不过魔法石藏匿的地点倒是知道了,老疯子估计是通关游戏玩多了。”
嗯?一洛眨了眨眼,侧身坐在书桌上,咬了一口洒满银霜的巧克力,嚼着嚼着,不再说话,静静地思考起来。
南瓜灯里昏暗的灯光给深夜的房间平添了一份鬼魅,少女垂眸思考的侧影别有一种王者气势。Ruby揉了揉眼,恍惚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坐在天鹅绒靠椅上十指相叠,将目光放进迷雾般的未来,而这相互重叠的侧影中又有一份别样的不同。
正当他努力研究其中的不同时,一洛突然抬起头,微微掩口打了个哈欠,跃下桌子,手上出现一条浴巾:“好累~~~先去洗澡吧。”
喂!你转变得是不是太快了!
几日奔波下来,一洛累得很,一倒在床上就不省人事地睡死过去,竟不需安眠药水的辅助作用,不过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周二的清晨了。她盯着床边的那本魔法日历沉默良久,似乎不甚甘愿承认自己睡了一天一夜的事实,这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瞅瞅四下无人,她翻手现出一个精巧的小沙漏,赫然就是时间转换器。好吧,且不研究部长大人什么时候有这个玩意了,至少她就从未有缺少什么东西的时候。
纤细的手指在小沙漏上转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像是快退的胶卷一样迅速返转,最终定格在了周一的早晨。床上的人正在熟睡,蜷缩得像个虾米,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一洛摸着下巴好奇地站在床边看着另一个自己,全然不曾知道自己的睡容是这副模样。
恰在此时,房门被轻轻打开,Ruby刚一开门就看见了两个一洛,再将目光转移到站着的那位手中的沙漏,明白过来,脸上并无惊讶之色,合上房门走了出去。
时间转换器这个东西,对外看似是神秘的危险品,实则不过是有限制的投机取巧品罢了,至少在霍格沃茨里,凤凰社教授和拉文克劳的学生们都是人手一个,不过是心知肚明的秘密而已。
虽然周一没课,但一洛还是破天荒地出现在大厅吃早餐,神清气爽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都没事一样。虽然昨晚发生了巨怪事件,不过由于很快就制服了巨怪,学生们立马就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小精灵们的菜谱研究大有所成,推出了以茶香栗子卷,弥月黑森林,玫瑰戚风杯为主打的东西结合式甜点,引得一洛大为赞赏,自然早餐时分的心情也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正和草药学Sprout教授寒暄着关于茶叶的话题,大厅上空噼里啪啦涌进许多猫头鹰,将各式物品精准地扔到收件人面前,恰巧,扔在教师席上的是一份《预言家报》,头版最下方的某条新闻吸引了一洛的目光。
“Malfoy家主Lucius-Malfoy捐献5万加隆以支持巫师慈善基金会,魔法部给予表彰。”
她微微勾起嘴角,笑容转瞬即逝,眼底已然是旁人难以看到的深潭。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在她面前做事瞒瞒藏藏。
卷四 记忆之霍格沃茨 第十五话:Organize 组织
一洛慢斯条例地吃完早餐,慢斯条例地走出大厅,慢斯条例地和向她问好的学生一一招呼,慢斯条例地在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慢斯条例地旋开了大门。
一切看上去有条不紊,不忙不乱。但如果被麻仓好看到,这位熟知部长性格的副部长一定会苦笑着叹气,又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惹上了部长。
“过两天我要离开这里,这个学期余下的课程你来代我上吧。”她并没有直接点出主题,而是很圆滑地从另一个主题开始。
果不其然,Ruby错愕地愣了愣,旋即道:“代课?你要去哪里?”
“魔法石。”一洛简洁地给了他答案,又道,“你现在抄的这些讲义应付上课绰绰有余,至于代课,是以你自己的形象出现,还是打马虎眼,我随便你。”
怎么可能以自己的形象出现,这不明摆着告诉Dumbledore我是黑魔王么。Ruby努力平息心中的起伏,按了按额角,高声道:“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让我用你的幻象上课,维持这么久也是一个问题!你不要这么不负责任!”
“哦?”一洛挑了挑眉,“我不负责任?这句话还真是不错啊。我还以为你很希望我早点在你面前消失呢。”
这句话深处的含义,Ruby怎能听不出来,他敏锐地发现了异样,这个口气,简直就是自己惩罚食死徒时的口气!高高在上,将事情尽数玩弄于股掌之间,漠视他人的生死,漠视他人的感受,甚至于,消灭了自己的感情。他眯起绯红的眼,语气微沉:“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有一个很不错的组织么,里面的成员都叫食死徒对吧。”一洛食指点唇,面上戴着像面具一样的笑,充满了嘲讽,“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你养这么多仆人还有什么用?或者说,你忙着让他们帮你暗中建立帝国而不愿意泄漏?”
果然是因为这个!Ruby咬牙切齿,冷冷道:“我的事情难道全部要跟你说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尊重这一点。”一洛神色悠然,口气却是不容置疑,“但是我尤其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做事还偷偷摸摸。”她抬眸继续道,“做事要么就正大光明一点,要么就别做,在我睡觉的时候把Lucius-Malfoy叫过来吩咐捐钱的安排,也太不把我的办公室当地方了吧!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随便进进出出?我告诉你这个结界的机关,是让你来用的,但并不是在我面前偷偷摸摸用!”
她并不是因为对方的谋划而恼怒,身为高位者,最难堪的就是不被尊重,尤其是在她面前偷偷摸摸商量事宜完全把她当作空气。
一洛喝了口茶,起身道:“你的事情我也没这个资格和兴趣管,下一次要开小会也要等我不在的时候,否则。”她顿了顿,敛声道,“我很难保证不会出什么事。”
Ruby呆愣了一会儿,恢复常态,别过头去,闷闷地应了一声:“很抱歉。”
“过两天我就走人,在这之前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完成。”一洛平缓下语气,转换了话题,“代课是第一件,第二件是魔法石。我去追踪魔法石核心的下落,至于学校里那块魔法石,我觉得它和母体的核心还是有一定的力量联系的。”
“你不说我也有打算。我是准备拿到那块石头,虽然没什么用,但我也不愿意让Dumbledore获得。”Ruby道,“这只老蜜蜂活这么久肯定也借助了一点长生不老药,但分量没有Nicolas那么大,毕竟作为白巫师的领导人需要清醒的头脑。不过这块最后的魔法石对于他的意义,我想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Dumbledore和你的事情我不想管。”一洛道,“我想窃取魔法石这个计划你一定做了很久的功课,怎么?还是没把握?抑或是说让食死徒窃取风险太大?”
“在这里我能用的人不多,但是把握的基础很大。”Ruby冷笑道,“只要那个脑子缺根筋的黄金男孩不凌空Сhā上一脚就行。”
“难道你没想过和他联手?”一洛似笑非笑,“这样的把握岂不是更大,无论是哪一方都有可能拿到魔法石,Dumbledore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可能获得魔法石。”
Ruby一愣:“和Harry-Potter联手?怎么可能?”
“你又不是没和他相处过,我教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是脑子缺根筋?”一洛撕下一张纸,埋头写了一些话,便在手中化成了蝴蝶飞了出去,“后面的事情你自己安排,我只是给你一个Harry用用,到时候我获得魔法石,而你的目的只是不让Dumbledore获得而已。”
“你这么笃定Dumbledore最后会被‘他的黄金男孩’骗过去?他的手段我可见识得多了,教师这个职位的妙用就在于此。”Ruby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迅速盘算起来。
一洛支着下巴微笑:“不过就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这个关系在世界上随处可见,有什么道德羞耻?人总是会信任第一个待自己好、理解自己的人,这大概就是雏鸟情节。我也只是比Dumbledore早了十年用这个招而已,更何况,我以前也被别人用过这个招,世间的事情,也就是环环套环环的轮回罢了。”
Harry在下午就有了回复,显然他也很早就注意到这个事情了,格兰芬多天生的冒险精神使得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当然,还有一方面就是一洛的吩咐。
Ruby这才深深地意识到早上一洛的话的重要性,人类天生的雏鸟情节,信任第一个待自己好、理解自己的人。而他又何尝不是有过这种经历,在孤儿院见到Dumbledore时心中的激动和喜悦,直到最后发现对方对自己的警戒和利用,伤心之极的感情在那一次过后,荡然无存。一洛只不过点出他不愿面对的伤疤,揭露了这个腐败的世界。
“利用”这个手段,无论是在巫师还是麻瓜世界,都是一个公开的残酷秘密。从这个角度而言,巫师和麻瓜还都不是一样,那种深不见底的人性饕餮,吞噬着每一个的心。
一洛显然并没有从霍格沃茨辞职的意思,她觉得在这里安个小巢并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现在有Ruby顶着。所以当她离开霍格沃茨时,办公室还是一派生气勃勃的样子,好像从未有人离开过一样。
“好了,暂时就和这里say-goodbye吧。”一洛自言自语,“有些事情,不知道的反比知道的要幸福的多啊。”
身影一晃,白色的身影刹那间消失。
霍格沃茨的第一场雪下了下来,城堡外迤逦绵延的山峦芳华一片,平滑如镜的湖面时有鱼儿跃起,可以隐约听见魁地奇球场上的欢笑。
记忆的霍格沃茨,维持了多少个百年的伤痛与轮回?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一回 宠物口粮
临近圣诞节的东京与纽约、伦敦并无多大的差别。街头早早地竖着一株青葱绚丽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各色的珠子、雪花片以及礼物箱,各家店铺也早早地打出了降价大酬宾的广告,引得人们蜂拥而至。
一身纯白的冬装,自然出自大道寺知世之手,大衣下摆处还用银线绣上了花纹,如烟花般绽放的曼珠沙华。不过一洛倒不甚在意这些细节,至少这套衣服非常的暖和,但是她却很大意地忽略了另一点。
身边的副部长一身与之匹配的黑色冬装,令人不能不对知世的诡异心思感到汗颜,两人一黑一白走在路上,活像是黑白无常——说得好听点就是奶油巧克力卷。经过他们的路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充满了笑意的暧昧。
一洛完全没有注意身边诡异的气场,抬起左手对着袖子不满地小声嘀咕:“你就不能安分点吗?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没见过这么挑食的蛇。”
卷在她手腕上的小银蛇委屈地动了动脑袋,病怏怏地把脑袋搁在她手腕上,连舌头都不吐一下,完全是一只病秧子蛇。
麻仓好打量了一下这条叫纳吉妮的蛇,好奇地问道:“你给她喂了什么东西?蛇不是杂食性动物么?”
“对啊。”一洛认真地点点头,“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哪有这么挑食的蛇啊。”两人边说着,边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下脚步,她仰头看着这家充满紫禁城宫廷风格的门面上的招牌,又道,“侑子说这家宠物店对动物很有一套,今天来看看。”
紫金乌砂的招牌上,“宠物店”三个大字在两侧宫灯的衬托下闪闪发光。
吱呀一声,伴随着门口叮咚作响的风铃,两人步入了宠物店的大门。眯起眼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各种气息,两位高管相视一笑:“果然很特别。”
“欢迎来到D伯爵宠物店,两位客人。”D伯爵未见其人声已至,他从帷幕后走出来,一袭华丽无比的唐装上面嚣张地绣着一只凤凰,丹凤眼有些诧异地眯了眯,随后表情恢复平和,轻轻欠身:“荣幸之至,两位尊贵的客人。”
一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道:“是古董的莓屋对不对?巧克力蛋糕的绵软加上新鲜的越橘莓酱,配以点缀的巧克力奶油棒,是一款充满了和风的蛋糕。”
“没错!”D伯爵笑弯了眼睛,像个偷吃糖果的孩子,“那家店的甜点都非常好吃!圣诞夜还准备推出一款糖丝泡芙圣诞树,我都预定好了。”
仿佛是见到了失别多年的战友,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热络起来,几乎就要热泪盈眶地四只手握在一起,直呼“同志”了。
咳咳——麻仓好翻了白眼,咳嗽一声,很煞风景地提醒部长大人还有正事。
D伯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笑意盈盈地引领他们进入会客室,沏上一壶红茶,将琥珀般的茶水注入英式描金茶杯,又道:“两位如何称呼?”
“唤我‘洛’即可。”一洛浅啜红茶,享受地搁下杯子,“滇红配祁红,真不错。”
“麻仓,初次见面。”麻仓好淡淡地说道,并没有多少热情攀关系的意思在。
“那么两位来此有心仪的宠物吗?”D伯爵的怀里已然抱着一只雪白的九尾狐,狐狸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煞是可爱。
一洛摇了摇头,伸出左手,让纳吉妮爬出袖子,道:“是来给她看病的。这条蛇挑食得很,这个不吃那个不吃,闹得她自己都不成样子了。”
D伯爵放下九尾狐,好奇地摸了摸纳吉妮冰凉的鳞片:“力量很强的蛇呢,如果训练得当,有化为人形的可能。不过,洛大人,你到底给她喂了什么东西?”
一洛支着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扳着手指一样一样数过来:“草莓芝士,蓝莓奶酪,红莓松糕,林泽蛋糕,芒果起司,巧克力奇巧棒,什锦水果脆皮酥,杏仁多纳圈,百香果蛋挞,抹茶布丁,果仁布朗尼,蛋白杏仁甜饼,提拉米苏,伯爵海螺饼干,以及坚果巧克力曲奇,对了,还有上次的抹茶杏仁豆腐。”
末了,她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补充道,“你看,这么多好吃的甜点,她怎么可能会吃不下呢?咦?你们怎么了?”
啊——啊——啊——
一排乌鸦从两人头顶飞过,麻仓好石化了三秒,无奈地抚额叹气。D伯爵自喻爱甜点成痴,也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自己显然还没有达到这个境界啊。
他同情地瞅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纳吉妮,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嗯,我认为她也许不是很喜欢甜食,如果喂一点烤牛肉,鸡腿肉之类的食物,大概情况会好转一些。”
“真的吗?听起来有点道理。”一洛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右手化拳敲上左手,“难怪上次吃狐狸的关东煮时,她就吃得很高兴的样子。”
“咦咦咦?狐狸的关东煮?”D伯爵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激动地凑上来抓住她的手,“哪里出现的?我最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呢。”
麻仓好不留痕迹地分开两人的手,冷淡地道:“凡是从有灵力汇聚的丁字路口进入都能找到,你怎么会找不到?”
D伯爵疑惑地摇了摇头:“以前一直都找得到的,最近一段时间我在附近转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难道是米花町的灵力变弱了?不觉得啊。”
一洛轻叹一声,表示对D伯爵无法享用美味关东煮的同情,想了想道:“今天你早点打烊,我叫侑子过来一起去吃关东煮怎么样?她整天赖在家里囔着没东西吃又不肯自己弄,在她找到一个好管家之前先救济她一下吧。”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D伯爵爽快地答应下来,“晚上六点,后门不见不散!”说着,他已经在屋子里愉快地抱着狐狸转圈了,一副人民大解放过上好日子的模样。
当晚六点整,D伯爵宠物店的后门处出现了四个人以及一只黑馒头、一只白毛狐狸、一条小银蛇。瞥了眼三个跃跃欲试的家伙,麻仓好尤自侧过头去,只有自己还算是正常人。
“冬天吃关东煮是人生一大享受啊!”部长大人颇有领导风范地挥挥手,“前进目标!丁字路口!狐狸先生的关东煮!”
“出发!”侑子、D伯爵、莫歌拿齐声附和,一蛇一狐一人保持缄默。
米花町的某处丁字路口,七只生物已经在此徘徊了足足半小时了。如果再不离开,可能要被周围的居民当作图谋不轨的窃贼而去拨打911了。
可是他们依旧锲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地徘徊,知道终于有人撑不住了,肚子里发出清脆的咕噜一声……随之,咕噜声像音符一样抑扬顿挫作响。
侑子和莫歌拿已经开始一唱一和叫肚子饿了,声音拖得长长的。D伯爵附议,一张脸就差梨花带雨了,怀里的白毛狐狸张了张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洛抱着手有些不甘心地盯着丁字路口,盼望着奇迹的出现。
深夜的寒风刮过一片树叶,在他们的背后打了个圈,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二回 丁字路口
米花町,丁字路口,现在是晚上六点半,有七个傻瓜站在这里吹冷风,天上有七只乌鸦啊啊啊地叫着飞过去。
其实有一点脑子的话,这七只完全可以打道回府,或者换个地方进入,但是部长大人出奇的别扭,一定要这在这里找出空间消失的原因才行。
仔细检查了周遭的灵力波动后,一洛蹙眉沉思,正如D伯爵所说,灵力波动正常,并无异样。异次元魔女的空间魔法也没有效果,根本无法查出第二个空间的存在。
那么唯有用强制措施了,她的手上出现一张卡片:“『轮』。”
轮之咭快速破开空间,终于,那辆关东煮小推车出现在眼前,上头那盏小灯温暖地散发着充满热度的光芒。欢呼一声,黑馒头和侑子率先扑了上去,部长大人不甘示弱地抢位子。
吃着美味无比的高丽菜卷,麻仓好不由问道:“为什么不一开始用使用轮之咭?”
一洛满心欢喜地咬了一口鱼芙蓉,眉眼弯弯:“不饿的时候吃东西不会觉得美味啊。”
静默,黑线,不敢言,不敢怒。六只生物笼罩在阴云之下,只有狐狸先生眯着眼睛乐呵呵地料理着关东煮,表示赞成。
饭后走百步,能活九十九。D伯爵带着阿天,侑子拎着莫歌拿已经告辞了,剩下两位并一条蛇正在进行饭后散步运动。走在回家路上,一洛与麻仓好闲聊起来:“还有一周就是圣诞节了啊,时间过得真是快。”
“你不给你新认领的学生一份礼物吗?”想到那个绿色眼睛的小孩,麻仓好并无多少感情,虽然是块美玉,但也需要时光的雕琢才能大放光彩。
“所以说送礼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她支着下巴,并没有说下去,而是目光幽幽地盯着一幢看起来有些像鬼屋的房子,门牌上的“工藤”两字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似乎里头有些日子没有人的存在了。在房子边上的转角处,停着一辆保时捷,里面没有人。
忽然,院子里那幢鬼屋的大门发出沉闷的吱呀一声。耳尖的两人迅速隐身,看到几个黑衣人从内鱼贯而出,低声互相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个黑衣男子,金色的长发嚣张地披散而下,眉眼之间满是犀利和冷酷,他将手中的雪茄扔到地上,随意地踩了踩,便与另一个看起来很壮实的男子交谈起来。
两位高官不约而同地挑了挑眉,在那群人走出院门之前,默契地并肩向左走去,没有任何的停留或者是好奇。与他们无关的事情,哪怕会出人命,他们也不想去了解。
圣诞节前一周的霍格沃茨,已经沉浸在了节日的轻松气氛之中。当一洛突然出现在办公室中时,恰好抓住了某两位的诡异动作。
偌大的一张书桌上,两只挨的几乎贴在了一起。小Harry拿着羽毛笔,在Ruby的白眼和冷嘲热讽下修改他的魔药课作业,一篇长得可怕的关于火候温度与魔药效果之间联系的论文。然后为了某个有争议的问题,两人在羊皮纸上圈圈画画,无意识地越靠越近,直到一洛清咳一声表示这里有第三位人士的存在。
意识到自己不太和谐的动作,两人砰的一声迅速分开,脸上同时烧得像个虾子——恰好符合了法国人给英国人的绰号,英国虾。尤其是平时最爱毒舌的Ruby,竟然一言不发地别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诶?你们不继续讨论了吗?”一洛极端无良地故作惊讶,有趣地逗着小Harry同学。
“那个,已经懂了。”Harry干笑两声,埋头“奋笔疾书”状,但还是无法掩饰通红的耳朵,只好转移话题,“洛你怎么回来了?”
“突然想到得给我的学生准备圣诞礼物,于是就回来了啊。”一洛理所当然地说,点了点他的黑框眼镜,“我记得你喝过明视药水啊。”
“习惯了。”他以指腹推推眼镜,眨了眨水汪汪的绿眼睛,“而且有时候这个很有用。”
一洛歪了歪头,对着Ruby诡异一笑:“所以我说他是半个斯莱特林。”
Harry卷起羊皮纸,显然接下来是写不成了。他诚实地补充道:“当初分院帽想把我扔进斯莱特林,不过我个人认为如果在斯莱特林,可能会更麻烦,虽然也许会避免与Draco吵架,被Snape教授扣分。”
现在我确实相信斯莱特林给了这个格兰芬多小子绿卡。Ruby的目光如是说。
“那么我有什么圣诞礼物?”获得绿卡的小朋友眼睛亮亮的,像只获得毛线球的小猫。
一洛掩嘴窃笑,眨了眨眼:“你有没有这个可能,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带一只小黑猫进去抓耗子?毕竟我对各个学院的基地不是很熟悉。”
“小黑猫。”Harry和Ruby不明所以地重复道,一头雾水。
“好啦,你也该去上课了,下午是魔药课对吧?小心Snape教授又扣你的分。”一洛巧妙地岔开了话题,“我送你出去吧,教师办公室区域有一个直通教室的密道哟。”
一洛带着Harry走出办公室,挂着海星的门随着他们的离开咔哒一下扣上,她熟练地领着他穿过那堵看似不可能通过的围墙,进入密道,又绕了几个弯就来到了一个出口,从出口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地下室大门。
“就送到这里吧。”一洛停下脚步,眼睛看着地下室,“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是不要去我的办公室了,功课之类的事情你们学院的那个叫格兰杰的小姑娘就很不错。”
“诶?”Harry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一洛没做任何回答,转身通过密道回去了。
圣诞节前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托上回蛇院小王子无故嬉闹的福,黄金男孩一身金红色,骑着扫帚飞上了赛场。一洛坐在拉文克劳的最高看台上,有点同情地看着那边银绿色海洋里的铂金色小朋友,小朋友吹弹可破的小脸上满是兴奋、不甘心、嫉妒、以及担忧。
“Lucius应该好好教教儿子,怎么一点都没有他父亲的沉稳?”Ruby借着隐身结界的福,坐在她身边毫不客气地对Malfoy家的继承人予以批评。
“小朋友才十一岁,多么美好的正太年华,不要随意摧残人家。”一洛笑眯眯地看着赛场里已经沸腾的景象,青春啊,热血啊,少年啊,一应俱全。
“你怎么不说你的学生正在被斯莱特林的击球手摧残……”Ruby的话说了一半,恰巧看见Harry一个俯身,让两个蛇院击球手亲密接触,然后救世主很Malfoy地挑了挑眉毛,扬起下巴得意地笑,简直就令人怀疑他是Lucius的私生子。
“好吧,我收回以上的话。”Ruby闷闷地说。
“我想Malfoy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多一个不抢家产的儿子,不过他的夫人或许会对丈夫严加看管。”一洛眯着眼睛调侃,忽然发出了疑问的音调。
随手在空气中架起一面水镜,镜子上逐渐放大了对面的情形。素来护短的部长大人的声音已然冷如寒冰:“你的管理也太松懈了,我似乎很早就说过不要触碰我的底线。”
Quirrel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把光轮2000,口中念念有词。Ruby觉得太丢面子了,冷哼一声:“愚蠢的仆人。”挥了挥手中的魔杖,对准光轮2000施了一个反咒。
“『风』,护卫。”一洛发动库洛牌,一阵和风拂过,风之咭迅速笼罩在扫帚周围。不防一万,只防万一,一洛认为自己的预感还是不错的,反咒与恶咒相撞,很快起了与预期相反的作用。在两咒的冲撞下,Harry连带着扫帚一起抽风,赛场上顿时一片惊呼。
接着她看见下面原本埋在书堆里的小鹰们齐刷刷抬头,快速地抽出魔杖不约而同地来上一个悬浮咒,之后又整齐地喝一口南瓜汁,继续与书相会。
Ruby挂下一排黑线,叹口气,用略带赞赏的无奈语调道:“不愧是拉文克劳。”
“我倒更希望你快点把你的仆人处理掉。我并不介意学期半就少一个老师,这不管我什么事。”显然她对Quirrel的反感升级到了不可容忍的地步,幸亏抽风的扫帚在蛇院看台上一阵混乱的同时正常下来,否则她会建议一系列可怕的恶整Quirrel的方法供君选择。
Ruby好笑地想象老疯子每年找老师升级为每半年找老师的情形,看着赛场上因为金色飞贼的被捕而热烈欢腾,摸了摸下巴:“似乎半年一个教授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三回 猫抓耗子
在一番热情洋溢的搂搂抱抱亲亲之后,Harry跑进更衣室一把抱起那一团衣服,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柔一点,但还是在喧哗之中感到衣服里不满的挣扎以及不悦的抓挠。
他飞快地跑回寝室,寝室里空无人一人,这才在床上放开了衣服。一只茶绿色眼睛的小黑猫跃到他的枕头上,挠了挠脸,懒懒地挥了挥爪子示意他噤声,然后悄无声息地跃到了地上,微微眯起眼,盯住了软趴趴正在打瞌睡的目标。
无声地下了一个昏睡咒,让耗子进入无意识的深度睡眠。一洛恢复人形,一脸嫌弃地将小耗子扔进笼子,然后敲了敲脑袋,回忆了一下二组传来的空间资料,道:“我以前告诉你你父母的事情时,有没有说过你父亲在内的格兰芬多四人组的阿尼玛格斯形态?”
“我爸是牡鹿,然后……耗子!他是!”Harry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脸上没有悲愤,只有一股接着一股的悲伤,“爸爸不会想到背叛者是他!”
“世间的事情总是微妙的很,谁也说不清个中缘由,甚至连本人或许都未曾明白,但是无论如何,世人更为看重的是结果。”一洛举起笼子,耸了耸肩,“没人会对其中的复杂抱太多的注意,所以现在我们只是改变一个结果而已。”
Harry有些黯然:“没人想知道过程吗?”
没过几天,报纸上就以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一结果。彼得浑浑噩噩地跑到魔法部自首,经检查并没有中咒,而是被下了吐真剂,Black的名誉得以清白。而由此事也引发了一系列关于法庭是否应该使用吐真剂获得真相的讨论,魔法部因此事发生了一系列人事变动。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Harry获得了一只可以在圣诞节领他回家给他以真正的家人感觉的大狗。这是一洛所无法做到的,她承认自己对于世事还是难以投入太多的感情,人和事在她的眼中,匆匆似逝者如斯。
这种淡漠疏离的感觉,旁人自然很容易就发现,但世间更多的人只是与这个冷眼旁观的少女保持更为谨慎的距离。而格兰芬多的狮子精神却给了男孩莫大的勇气,在一洛送他到格里莫广场12号门口正要转身离开时,小狮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那个,世界上有很多景色是要走得慢一点才能欣赏到的。”
好吧,他承认自己绞尽脑汁用了许多Malfoy式的贵族措辞,但已经竭力使它听起来更容易理解和接受。
显然一洛明白了他的意思,并没有改变任何表情,合了合眼眸,缓缓道:“Harry,如果我有这么多精力和感情让自己走得慢一些欣赏风景,那么这个世界已经沉沦至了绝对黑暗的深渊啊。”她凑近小朋友的小脸蛋,眯眼捏了捏,用魅惑般的口气道,“你知道吗?我的老师给我上的最后一课只有四个字。”
“大爱无情。”话音刚落,Harry只觉得眼前拂过一阵风,一洛如幻影一般消失了,伴随着冬日的第一片雪花,沾湿衣襟,悄无声息。
他眨了眨翡翠色的眼睛,不明就里地推开了教父家的大门。
一洛和Ruby走在被巫师称为麻瓜伦敦的伦敦大街上,这一条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游客,拍照摆POSE的络绎不绝。因为这条街有个在麻瓜耳中等同于Harry-Potter在巫师耳中的名字——贝克街。
“正因为没有特别的力量,所以人们才开发大脑的潜力去探究事物背后的真相,衍生出一系列缜密的逻辑推理。”坐在街边的咖啡馆,一洛托着下巴望着街头的福尔摩斯与华生的铜像,由衷地感叹,“人类果然是世上最奇妙的生物啊。”
Ruby挑了挑眉,冷哼了一声,并不多说什么,眼睛盯着街对面闲庭信步而来的优雅的铂金色贵族,不由道:“我又不是傻乎乎会迷路的三四岁孩子,把Lucius叫到麻瓜这么多的大街上想故意招惹傲罗过来吗?”他的口气中隐隐夹杂着不满,但并未全部显露出来,显然他认为招惹一洛不如招惹傲罗。
“没有什么,只是我也在等人而已,顺便把他叫来充当一下钱包。”一洛无辜地歪了歪脑袋,伸出手,吐字清晰地拖长音,“预——定——圣——诞——礼——物。”
Ruby的脑门青筋乱蹦,忿恨地别过头去想故意装作没看见,但在下一秒就被从她袖子里爬出来吃三明治的小银蛇吸引了,惊喜地搂起小蛇,像个获得糖果的孩子似的疼爱地上下左右检查小蛇的情况,生怕它被虐待了一样。
纳吉妮欢快地游了一圈,吐着信子,嘶嘶几声,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腕,又小心地看了看前任代理饲主的脸色,甩了甩尾巴,乖巧地窝在主人的袖子里头不再上演认亲这出眼泪汪汪的戏。
一洛好整以暇地坐等Lucius推门进来,叉起一块蛋糕对着纳吉妮摇了摇,用无害的纯真口气道:“要不要来一口?”
Ruby觉得袖子里一抖,小银蛇在他的手腕上缩得更紧了,似乎这蛋糕里头有什么可怕的毒药一样。直到Lucius走过来隐晦地行礼,代理饲主这才放下叉子,与之亲切会谈,然后式神先生和他的爱宠拍马走人,纳吉妮这才稍有缓和地放缓了身子。
部长大人对于纳吉妮而言,大约就如格兰芬多之剑之于密室蛇妖,一物降一物。
三人一蛇走出咖啡馆,一个向左走,三只向右走,姑且算是道别。部长大人左转笔直然后左拐,在街口英式风格浓郁的红色电话亭里,与副部长如黑帮电影中接头的剧情一样,对接了。
麻仓好很早就看到两人一蛇的离开,异常直白地说:“那人很危险,野心很大,如果控制不当就会有麻烦。”
“部里哪个人不危险了?”一洛笑道,“一干人都是看似温良无害,实则是魔王转生的家伙,不过半斤八两而已。他的心智实则很脆弱,拥有贵族的骄傲,若是被人背叛,则会崩溃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现在的他恐怕完全是靠一种不切实际的理想所支撑,看似有掌控天下之势,但比谁都要脆弱,顶多能与另一方半衡胶着势力而已。所以说,危险只是对于他本人而言,我只是尽量减少他可能带来的麻烦罢了。”
麻仓好轻叹:“你总是把别人的事情看得太清楚了。”
一洛扬起一抹微笑:“不在庐山中,世事皆洞悉。我只不过从上空俯瞰这个世界而已。”
麻仓好的心中止不住叹息,部里众多的人何尝不是如此,连自己也总是对于这个世界保持淡漠疏离的态度。他不由苦笑,如果对于穿越者而言,世界是一场游戏;那么对于他们这群管理者而言,世界又何尝不是一座舞台,他们则是坐在观众席上吃薯片的人。一洛看人如此清晰,又何时看清了自己的心?
念及如此,他低低叹息,不再就这个问题纠结太多,转移话题道:“侑子新接了一笔生意,对方的愿望和代价很有意思,我想也许与那块石头有关。”
一洛挑了挑眉,露出愿闻其详的神态来。
两人于是瞬移回去,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四回 贤者之石
侑子一如既往地在全露多露的服侍下过着颓废的生活,除了一直都没成功找到一个好管家为她料理美味。当然,这并非是批评全露多露的手艺,只是同一口味吃多了也会觉得腻。
重点并不在此,而是在她的那些生意上。众所周知,异次元魔女壹原侑子能够满足人们的愿望,前提是对方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但就一洛看来,这也是侑子看戏的一个方式,人世间的众多欲望伴随着一个个追悔莫及的代价吞噬人心,令人感叹人间百态不过尔尔。
所以当侑子听到面前这个老人的愿望时,不由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起对方来。虽然苍老,但敛下的眼中掩饰不住那种黑白两道吃开的大智若愚,外面还有几个类似手下的人在等待,都身着一色黑衣,看起来是某个黑手党。
就是这样的人物,愿望却让侑子禁不住轻笑出声:“长生不老?你真的相信世上有长生不老药的存在吗?”
“壹原小姐,请相信我的判断。”老人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疑的气度,但对侑子而言还差得远了,不过她还是敲了敲烟杆听他说下去,“在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一个男人,当然,这并不算什么,每个人在生活中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当我三十岁的时候,我再次见到了他,令我惊讶的是,他与我幼年时所见的样子相比,没有任何的变化。如果一定要说变化,那大概就是他的眼神更加的犀利,更为看透这个世界。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在怀疑长生不老的存在,并对此进行了各个领域的研究,虽然获得很多发明研究成果,但是始终没有堪破其中的奥秘。直到我五十岁时,我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了他,那一次他告诉了这个长生不老的秘密。”
老人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思索当时的气氛,侑子幽幽然地吐了个烟圈,默不作声地听他说下去:“他在指尖把玩着一块血红色的石头,笑着告诉我,这块石头能够带来永生与力量,甚至是无穷无尽的财富和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它也是潘多拉的化身,一旦打开魔盒,就与魔鬼定下了永生永世的契约,堕落入黑洞般的深渊。”
“潘多拉的魔盒?”侑子低声重复,脸上平静无波澜。
“是的,我想这块血红的石头就叫做潘多拉。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它,找了十几年,派出无数人手,甚至是亲自让人研究长生不老药,以便找到关于这块石头更多的线索。”老人诚恳地说,“壹原小姐,我并非是想长生不老,我只是想在有生之年再次见到潘多拉,在死之前弄清潘多拉的秘密所在。”
侑子沉吟良久,悠然磕了磕烟杆,支起下巴魅惑般的一笑:“人心的欲望和潘多拉的魔盒并没有多少区别啊,现在嘴上说说只是想看看,但又有谁能够保证见到之后不会激发出内心更加强烈的欲望呢?这位先生,更何况你花心血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现在就能肯定我能满足你的愿望?”
“壹原小姐,我如今孓然一身,并没有什么牵挂,我为此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见过许多人都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但真正最后心甘情愿付出的却是寥寥无几。那么,你又认为你有几分真心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呢?”
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从包里取出一个密封严实的文件袋,递给了侑子,厚厚的文件袋上用浓重的油墨注上了一个姓氏,阿笠。
侑子根本没有拆开文件袋一看究竟的意思,她搁下烟杆,敛下眼帘,嘴角泛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魅惑般的语调再次响起:“你的愿望,我来满足。”
听完述说,一洛摸着下巴道:“这么说来,那个叫阿笠的老头愿意用一生的财富和权力换取再次看到潘多拉的愿望?他有没有描述过那个带着石头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麻仓好摇头,眉头紧蹙:“正是因为他对那个见过三次的男人印象极为模糊,我才觉得蹊跷。按理来说,这么令他牵肠挂肚的事情,他怎么会记不清对方的样子?连侑子通过记忆探测都无法探取,可见他被人施了遗忘咒或是幻术,所以才模糊了面容,更加突出石头的事情来吸引我们的注意。”
他抿了口咖啡,又道:“第二点让我生疑的就是那块石头。综合取得的资料,假设这块有着魔法石、贤者之石、潘多拉等名字的血红色宝石就是部里的通行证——曼珠沙华琉璃坠,那么疑点就在于它第一次出现的时间与空间。那个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有接手这个空间。”
一洛神情严肃,颔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另外,根据二组从德国情报局取得的机密资料。在Nicoals-Flamel遗失魔法石核心后不久,在德国就出现了一块叫作贤者之石的石头。据说希特勒曾秘密召集炼金术师想利用贤者之石统治世界,发动对反法西斯联盟的毁灭性打击,最终失败了。”他递上一份影印文件,上面描绘了贤者之石的模样以及关于希特勒妄图利用它的记载,“他野心太大,太过贪心,想要蛇吞大象,却无视了等价交换原则,最终在1945年4月引发反噬身亡,彻底失败。”
一洛轻点下巴,沉吟了一会儿道,“那么现在不妨理清一遍思路。琉璃坠在西宸老师离开部里后下落不明。首先出现在了Nicoals-Flamel手中,并由此制造了魔法石,随后在销毁母本时遗失。二战时期,琉璃坠以贤者之石的名字出现在德国,希特勒失败后再度消失。紧接着,在阿笠幼年,三十岁,五十岁三个阶段,见过同一个男人带着它。所以说,目前的方向是阿笠五十岁后琉璃坠的下落。至于那个神秘的男人,既然对方谨慎地模糊了记忆,可见他是其中的关键,我想我们在步步排查后会获得真相。”
“还有一点就是二战至再现的这段空窗期。当时欧洲战局混乱,很难找到关于贤者之石的具体下落记载。我在霍格沃茨里也仅仅查到Nicoals-Flamel的炼金术记录。所以想要获取这一时期的信息就必须调查其他种族的记录,幸好部里恰巧有一位的家族曾扎根于欧洲,我想这没有多大的问题。”
“此外,关于这位阿笠先生,就由侑子出面,其他人不要Сhā手。”她接着道,“人心对财富和权力的渴望是没有止境的,他真的这么甘愿交出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庞大组织和财富吗?我倒是觉得有些荒谬了。更何况,阿竹立倒过来用拉丁文念不就是莫里亚蒂教授么?”
“莫里亚蒂是谁?”麻仓好对这个人名很不熟悉。
一洛轻拍他的肩膀,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都带你逛了贝克街,怎么还不知道呢?嗯,副部长大人,鉴于业务需要,建议你多恶补一下侦探小说吧。不如我就入乡随俗,圣诞节送你一套柯南道尔和阿加莎怎么样?”
副部长对此表示无奈,叹气道:“至少也该事先不说明,让我有一点期待吧?”
“人生原本就是如此的残酷而又无奈啊。”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五回 圣诞白夜
圣诞夜的早上,侑子家就热闹起来。两位高管大清早就带着枕头被子赖在了侑子家。当然,“赖”只针对于部长大人而言,副部长满脸不情愿,明显睡眠不足,一进门就找了间空客房摊好被子又睡下了,任凭部长如何胁迫,一个静音结界坚决抗争到底。
天知道晚上会闹成什么样子?!还不如趁早赶紧补眠以应付晚上可怕的圣诞之夜。
侑子家的客厅被改造成了一片春意盎然的草地,空间被无限扩大,珍珠似的小池塘一连串镶嵌在草地上,浮动在水面上的荇菜和挺拔出水的水葱姿态摇曳,还有漂亮的水仙在蒲菖的护卫下绽放出一朵朵银盏金台。
正中央是一株青翠的枞树,全露多露正起劲地往上头挂彩球和小礼盒——这可不是一般意义上塞着棉花的装饰品,里面或是糖果、蜜饯,也或是精致的宝石和饰品,更可能是一个恶作剧咒文,打开的时候情况莫测。小黑馒头莫歌拿对此非常得意,这“完全”归功于它的创意,所以它准备一整天都霸占枞树周边领域,等待来客抽中恶作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很像是企业高层年会,虽然有些人因为任务无法前来,比如糜稽和凌波丽,但福利还是少不了他们一份的。
侑子今天也换上了一身洋红色的西洋宫廷装,正拿着孔雀毛扇子靠在软塌上让纸式用羽毛笔写贺卡。作为这一个大区的管理者,多年来她自然也结识了不少人,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人情关系总是要搞好。
“唉,圣诞要写,新年要写,还有孟兰,中秋……有时节日多也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啊。”侑子哀叹,右手抚额,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飘浮着的云彩。
“这可不能去财务组报销哦。否则镜夜会把你踢出去的,连我买礼物都是自己花钱呢。”当然,用的自然不是自己的工资卡。一洛无良地一笑,将卡片Сhā进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里头是昨天拉着侑子去搜罗的各式各色眼镜,甚至还包括隐形眼镜。侑子挑的一堆红框眼睛被一洛全部否决,这位小姐完全是在为自己挑眼镜嘛!
再将一本冥界讲坛出版社出版的《蛊惑人心的演讲技巧》用桑皮纸随随便便地扎起来,麻绳捆了两下,夹上一张雪白的卡片,上书两行大字“金融危机,请多包涵。赠书一册,敬祝圣诞。”,便让两只用青柏化成的式神抱着包裹去送免费国际特快了。
一洛放下笔,懒洋洋地伸了伸腰,门外响起了门铃声,全露多露放下手中的篮子,欢快地齐声叫着:“有客人!有客人!”就嗒嗒嗒跑出去迎接了。莫歌拿绕着枞树转了几圈,弯着眼睛招呼一洛:“来抽个玩玩嘛!”
“我的手气一向很不错哟。”一洛的手指抚过那些五颜六色的包装,扯下一枚银青色的果子,果子在手中噗的一下裂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产自古董洋果子店的椰丝巧克力。她哼着小调剥开糖纸,满足地摸了摸黑馒头,“主意是你出的,可是里面的东西可是我和好一起做的哟!想让我抽中恶作剧,还MADAMADADANE呢。”
“诶——”莫歌拿失望地拖长了音调,只得将目标转移到刚到的客人身上,愉快地招呼着,“哟!小拓麻!来摘个玩玩吧!”
人事组组长,一条拓麻,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随着全露多露走了进来,秉持着贵族的礼仪,优雅地鞠躬行礼:“圣诞快乐,洛大人,侑子小姐,还有……”他拍拍黑馒头,“莫歌拿也圣诞快乐。”
“小拓麻来的真早!来挑件惊喜吧!”莫歌拿欢乐地伸着小胳膊小腿道。一洛也饶有兴趣地随声附和,侑子则支应了一声,继续愁眉苦脸地应付贺卡。
一条拓麻随手扯下一个紫色包装的小礼盒,盒子啪一下自动打开,里头是一枚戒指。绞丝的银条优美地盘成一朵曼陀罗花,花蕊则是用石榴石点缀,他依旧微笑着:“这么精致的戒指可惜不适合我呢,真是遗憾。”
嘴上虽说遗憾,但是口气里没有任何惋惜的意思,他弯腰将戒指戴在莫歌拿的耳朵上,小黑馒头立刻满足地跳起来。
部长大人颇有兴趣地敲开一个金色的核桃,将里头完整的核桃形巧克力扔进嘴里,眉眼弯弯:“拓麻,一起去泡壶茶怎么样?”
一条拓麻如何不明白部长的意思,颔首表示赞成,然后随她去了茶水间。
侑子家的古井也是通往另一个空间的通道,不过从古井往来空间未免有失优雅华丽的气度,但有高天原的神祗加护的井水甘甜清澈,是泡茶的好水。
用竹勺将水舀入陶壶,焙在碳炉上慢慢加热,一洛把玩着茶杯,慢慢摩挲着紫砂的质感,用平常聊天的口气道:“家里还好吧?”
拓麻的微笑有些淡了,摇头道:“还不是这样。一翁依旧把握家族最大的权力,无论是嫡系还是旁系的后辈都争不过。反正我几乎不回家,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黑主学园里,对于血族的权力争斗,我还是暂时选择隔岸观火。”
“靠一个纯血的血统就能获得一定的权力,血统这个东西还真是有意思呢。”一洛道,“不单是血族,人类也是很喜欢用血统作为煽动的噱头。”
拓麻颔首:“一条家族在上代还在德国居住,那个时期人类的思想真是疯狂到难以想象的程度了。竟有人想不付任何代价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和永生不死,最后还是自取灭亡。”
两人都极有语言技巧地将话题转移到正道上,这种闲聊的气氛令旁人难以想象这是一场严肃的对话。
“哦?什么东西?”陶壶里的水滚起了鱼眼泡,茶叶罐子在边上随时待命。
“是一块据说叫作贤者之石的东西,付出相应的代价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拓麻显然明白了她的指向,继续道,“失败后据说就被发动贤者之石的炼金术师带走了,而那个疯狂的人类最终身败名裂。不过具体的我并不是很清楚,夜寮的典藏里应该有记载,我回去翻一下。”
“夜寮么?”一洛眯起眼睛,“新年后就要开学了,你们那里的日寮缺老师吗?”
拓麻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新年之后也许会有刚毕业的学生来此实习。”
“多谢。”一洛用帕子垫着手提起陶壶,开水一冲而下,杯中的茶叶顿时蒸腾起一片迷离的淡雅清香。衬着茶水间外古井上的皑皑白雪,别有一番意境所在。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六回 相系相扣
回到客厅时,已经来了不少人,知世和她的副组长兼衣服架子小叽已经在给莫歌拿套圣诞装了,凤镜夜彬彬有礼地和一条打招呼,两位优雅的男士于是开始进行彬彬有礼的谈话。鲁鲁修运气不佳地抽中了恶作剧,被从天而降的巨大便当盒压得不能动弹,C.C则悠闲地喝茶看他笑话,并和音研究还会出现什么恶作剧。技术组的科学狂人闭关中,但朽木夫妇竟然也来了,由于某冰山的低气压,五米内只有绯真一只存活,她竟依旧谈笑自如,令人怀疑她其实是比白菜君的气压还要高深的人物。
一洛眉眼弯弯,对此热闹情景尤为满意,一把拉住被吵醒还在打着哈欠的副部长,振臂高呼:“动漫部新年狂欢派对现在开始!热血吧!巧克力!”
莫歌拿圣诞老人一跃而起,首当其冲,顿时将原本就混乱的房间变得更加混乱了。
Сhā科打诨的,喝茶看戏的,莫不干己的,小小的一间客厅,齐聚了部门众多的高层管理者。圣诞夜的侑子家被几位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闹了个底朝天,当然,也包括主人自己。
直到凌晨时分,嬉闹的几人这才东倒西歪地沉沉睡去。待日上三竿之时,一洛这才转醒,此时客房里只有她一人,随手拉开靠庭院的纸门。外面的雪已经停了,白皑皑的一片,明晃晃地直刺人眼。
她微微眯眼,关上纸门,另一边全露多露走了进来,手上捧着衣服,规规矩矩地欠身:“洛大人,早上好。”
“早上好~”一洛语调上扬,心情愉快,“几点了?”
“已经九点半啦!一组的两位大人昨天晚上就告辞了,其他几位大人都在客厅呢。”
一洛颔首,起身换上衣服,打了个哈欠慢悠悠晃进客厅,枞树下莫歌拿顶着毛绒绒的圣诞帽,开心地拆着礼盒包装。
一洛站在门口没进去,她没在客厅看到麻仓好。正疑惑着,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膀,回头见是麻仓好,他指指边上的房间:“你的礼物在这里。”
部长大人笑颜如花:“还是你了解我。”
她拉开蝴蝶纹路的纸门,发出哇一声欢快的惊叫,像个孩子似的拍着手,礼盒堆满了房间的一隅,整整齐齐地码成一个小型金字塔。部长大人喜滋滋地扑上去拆开一个礼盒,愉悦的心情好像是局里多发了工资。
“诶,这个是……”她歪歪脑袋,转头看向他,“是你送的吗?”
麻仓好无所谓地耸耸肩,转头不去看她:“你既然要礼物,我就送了。”
一洛并没有生气,开心地把那个精致的发带扎在头发上,茶绿色的发带隐隐带着银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仿佛有一条溪流从黑发上流过。她欢乐地转了个圈:“漂亮吗?”
麻仓好微微颔首,算是做出回答。
“对了,这个。”一洛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件东西,握在手心里,眨了眨眼睛,“手摊开。”
“什么东西?”他依言摊开手,不由一愣,“这个是……”
非常朴素的一枚银质戒指,上面只有细细的一条纹路,掂在手里略有些沉甸甸的。
“这个是……契约之戒?”
“啊,没错。”一洛点点头,扬了扬手,“我也有哦。最为强有力的银戒,两者能够相互感应,并在需要时确定对方的方位,放眼冥界也不会超过十对。”她咳嗽一声,“副部长大人,你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命哦。”
麻仓好微笑,套上戒指:“当然,你也是。”
“现在我再看看还有什么礼物。诶,这个是?”一洛打开一个小盒子,从里头倒出一个金质的盒子,繁复的花纹最上面有一个金亮的“S”,弯弯曲曲像一条蛇。
她微微挑眉:“斯莱特林挂坠盒?”再翻看里头的卡片,“洛,这是从布莱克老宅找到的,我觉得留着没什么用处,可能对你很有用,祝圣诞快乐。”
她颔首,脸色平静:“原来他发现了啊。”然后收起盒子,摆出一副严肃的官方表情,拉着副部长大人的手,砰的一下拉开对面的纸门,面无表情地宣布,“元旦全体正副级组长开会,听到的去通知没听到的,缺席或迟到者一律扣本年度年终奖金!”
“啊?——”顿时,原本喜洋洋的一屋子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萎了下来,可怜巴巴地望向副部长,希望他能美言几句,多放几天日子。
副部长大人侧头故作没看见,一副今天天气真好的表情,悠然自得地走了出去。
这五天假期能做许多事情,比如把那件委托的最后一部分完成。
一洛瞬移到此,看着人来人往的邱园,啧啧感叹贵族真是华丽有钱的很,然后对着大门平淡地说道:“邱园街2号。”
这个地址就是一个通关密语,在麻瓜看不到的地方,有一扇奢华之极的大铁门从红砖墙里挤了出来,上头缠绕着墨绿色的藤蔓,最顶端还有个奇怪的雕像,似乎是一只苍鹰。
大门自动缓缓打开,一洛悠哉游哉地走了进去,在铁门合拢后站定,低头与一只不甚符合她审美观的家养小精灵大眼瞪小眼。
小精灵尖声尖气地说道:“欢迎来到马尔福庄园,多比愿意为客人服务,请问客人是来找家主大人的吗?”
“啊,算是吧。”一洛笑眯眯地说道,表情活像是在拐骗儿童,“不过具体来说我是来找你家主人的客人的哟。”
“主人的客人?啊!——那位客人!那位客人!”一洛抽搐了下嘴角,看着多比使劲地以头抢地,“这位客人要找那位客人!这位客人要找那位客人!”
她头上挂下一排黑线,转头对着迎出来的某铂金色家主道:“Malfoy先生,你家的小精灵有没有报医保?”
Malfoy庄园里人不多,真的,人很不多,除了在周围草丛中时隐时现的黑影之外,只有家主、家主夫人、小少爷,以及某客人。
一洛的笑容就如冬日吹来的东南风,煞是和煦,她显然对某客人在门口迎接这一事实感到很是满意。待走到门口还没寒暄一番时,她猛然侧头,露出一个阴瑟瑟的表情:“再在后头鬼鬼祟祟的,不要怪我让阎魔爱送你们下地狱炼猪油。”
刹那间,西北风吹过,只有一片叶子笃悠悠飘落到地上,黑影全无。Ruby对仆人们这一退缩举动异常的无可奈何,他不甚愉悦地说道:“你不该拿阎魔爱吓唬我的仆人。”
“我只是想知道小爱的名声有多大而已。”部长大人非常无辜地歪歪脑袋,“她在东方可是很火很红的呢!”她说着就径直走进大厅,抬头欣赏Malfoy家奢华的装修,心中同时拨着小算盘,精细地计算着这些装修要多少钱。
坐在大大的真皮沙发上,她轻啜一口红茶,然后略略侧头:“我与他有生意要谈,请问有没有僻静的房间?”
Lucius先生忙不迭地安排下去,似乎家里来的这位客人是比黑魔王还要可怕的大魔尊。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七回 新年会议
“这是协议上最后一块魂片了,还魂石戒指你应该趁着假期拿回来了,这次一起融合吧。”一洛把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扔到他面前,“完成之后,我们之前的协议就已完成90%了。”
Ruby的表情显然很惊讶:“你从那个山洞里找到的?我对它设置了最多的关卡。”
“山洞?”一洛挑了挑眉,“这是Harry圣诞节给我的,从布莱克老宅里。”她把贺卡抛给他看,“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啊。”
接着她颇有兴趣地支着下巴观赏对方的脸色变幻莫测,像是开了一个霓虹灯大集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颓败地放下贺卡:“我知道了,开始吧。”
本体的力量已经充沛,两块魂片的融入并不成什么问题,他的身体也不再呈现半透明化,已经有一点实质的感觉了,至少不会不自觉地飘出去乱吓唬人了。
一洛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在长长的账单上面边写边道:“最后就差一个实体化的支持本体了。如果是没有意识的式神,我就可以随便用一根树枝,一片叶子,或是一朵花,一块石头加入灵力完成实体化,但是你是一个有意识的灵魂,用什么东西作为支持本体还得让我仔细找找。不过现在你的状态已经完全可以脱离我了,等实体化全部完成后我们之间的契约彻底解除。”
她的口气很平静,完全是在例行公事,但是Ruby听在耳里却不是一番滋味,有些不悦地说:“你的意思是完成实体化后我们之间彻底没有关系了?”
“当然,这本来就是侑子委托我的一桩生意而已。”一洛对他的不正常有些诧异,不过并不在意太多,将账单凑到他跟前,“又多出一笔啊。”
“嘶——怎么又多了这么多?!”
“啊啊,现在是圣诞节嘛,这个算是加班费。”一洛笑眯眯地收起账单,走向楼梯口准备下去尝尝Malfoy家的甜点,“劳动法上这么规定的,假期每日的加班费不得少于日工资的百分之二百,我也没办法。”
刚刚吃了一口提拉米苏,手指上的契约之戒微微发热,紧接着在Malfoy庄园四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麻仓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抱着手漠视众人,盯着部长大人道:“少在这里摸鱼了,你的会议大纲还没有写完。”
“诶诶,我可是刚刚忙完一件事呢。”部长大人顿时耷拉下来,“东西才刚刚吃了一口。”
副部长温柔一笑:“管理局边上新开了一家85°C。”
“真的?太好了!否则每次要去中心区买蛋糕真是苦恼的事情呢!”部长兴奋转过头来,笑颜如花,“请问,这个提拉米苏我可以打包带回去吗?”
副部长大人突然真切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契约之戒果然是个好东西啊。
新年伊始,时空管理局动漫部召开新年会议,自然,所有人都到了,谁也不敢迟到。部长大人在副部长的督促下写了厚厚的一打会议提纲,抿了口茶,冷眼扫了一番下面的众人,翻开提纲第一页,开口道:“各位,在新年假期开会是想在新的一年里确立部里新的工作方针和方向。首先,由副部长总结上一年部里的工作情况。”
麻仓好打开文件,沉声道:“上一年本部的工作方针是整顿各个空间的非法穿越者以维持空间持久的平衡性,成效斐然。由于前任部长的突然离任,所有空间的联系出现紊乱,鉴于各位的努力,现在已经取得了很不错的成果。下面,是各组在上一年的工作总结……”
听完麻仓好的报告,一洛翻开第二页,道:“以下由我来说明新的工作方针,维持目前的状况,依旧保持暂时停止对外开放。”
此话话音刚落,全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听她说下去。
一洛接着说道:“各位不妨先让我说另一件事情。历史部在五天前的改革各位应该有所耳闻,他们的方针是,既然历史是个轮回的圈,那么所谓的蝴蝶效应在轮回之中根本没有什么定数可言,穿越者必然将湮没于历史之中,人类的历史,是由胜者编写的。所以,历史部全面开放穿越者进入空间,并收取一定的代价,至于其中的具体细节,我想在五天的初期他们应该有所微调吧。现在,我们部里所有的ACG空间穿越者全部清理完毕,但是只要有空间的存在,空间缝隙就无处不在。鉴于目前前任部长留下的烂摊子,以及某些需要追查的事情,我们经过讨论认为,如果要像上一届一样开放穿越者进入,那么一定要在空间内部问题完全清理完毕的前提下,而目前这些问题尚未解决,如果贸然开放,很有可能会被穿越者影响到部内的工作推进。”
“同时,预告一下这些问题解决后动漫部重开空间的方向,鉴于曾经的教训,我们做出如下修改。在不影响空间平衡的前提下,执行组成员可以允许穿越者停留于空间,而经过审核的穿越者以灵魂作为代价取得资格。至于这个灵魂的代价就是——”部长大人的嘴角毫无温度的上扬,“穿越者死亡后灵魂化为灵子回归空间,以加固整个空间的稳定性。”
“谨遵部令!”所有部员异口同声地应道,一洛与麻仓好相视一眼,互相轻轻颔首。
“拒绝一切会影响空间平衡的穿越者,拒绝一切会影响部门计划推进的穿越者。”侑子拿着企划书念道,长叹一声,“这不是在给我增加工作量么,这里本来就是几个空间合并的大区,肯定有很多穿越者申请啊。”
“这还是初期的暂定计划,而且要等到现在的麻烦事全部了结之后。和历史部一样,计划在试行一段时间过后会对个中细节加以修改。”一洛抚额道,“也增加了我的工作量啊,一定会有很多很多事情的,我现在还得尽早搜查琉璃坠的下落,真是麻烦。”
侑子无奈地把企划书扔给莫歌拿,突然想起什么,道:“诶,部长,你不是和历史部部长是死对头吗?这次会议上跟进他的计划?”
部长大人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托着下巴侧过头道:“啊,其实我很早就做好了企划,只是想凑个整数在元日发布而已。切,谁要和那个自大狂一样。”
侑子拿着扇子掩嘴窃笑:“是,我知道了。”
“呐,侑子你别乱在部里八卦啊。”一洛挑眉警告道,“重桐和我完全没有什么关系,他的那位是谁我也是知道的哟。”她眨了眨眼,伸出小手指,“是这位哦。”
“诶,竟然是小姓,难道那位部长……”侑子开心地摇着扇子,“我明白了。”
“虽然是死对头,但是这点隐私还是要尊重的,况且这难道不是很完美的事情吗?”一洛笑意盈盈,起身道,“我还是先去关心下正在进行的事情吧,再过几天,这里的学校就要开学了呢。”
“洛,你很喜欢扮演教师这个角色吗?”
“啊,当然。”部长大人露出诡异的笑容,“因为可以调教啊。”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八回 黑主学园
“大家好,在下壹原洛。从今天起将担任各位的古典文学实习老师,为期一周,请多多关照!”一洛一身大学刚毕业的青春女生应有的清丽套装,脸上挂着纯澈灿烂的微笑,与窗外的樱花相映成辉。
黑主理事以指腹推了推他的眼镜,笑眯眯地看着教室里乌压压的学生。优姬正以最纯真的笑容迎接这位实习老师,而锥生零则是一脸无所谓。他清咳一声,开口道:“就是这样,壹原老师第一次实习讲课,大家要多多互相关照才是。有这样漂亮的女生来我校实习可是极为荣幸的事情啊!”
你最后一句话本可以不说。几乎所有人都发出这样的心声,只有油盐不进的部长大人客气地寒暄:“理事您过誉了。”
“哪里哪里,壹原老师请努力吧。”黑主理事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任君随意的手势,推门离开了教室。
她望了眼坐在下面的学生,那个座位表上叫作黑主优姬的女孩子以及那个叫做锥生零的男生,身上的气息很特别呢。
隐藏于人类中被封印的血族和吸血鬼猎人,真是有趣的配对。一洛微微眯眼,笑容亲切地朗声道:“请大家翻到第三页,今天我们来讲讲同时期与紫式部齐名的作者所写的一本随笔集,清少纳言的《枕草子》。”
春之拂晓最为迷人,逐渐发白的山头,天色微明,紫红的云彩精巧纤细,飘忽其间,很有情趣。
春之樱花初绽,在枝头已是鸟雀呼晴之势,煞是一番热闹。一条拓麻略略拉开窗帘,欣赏着明媚阳光下的春色满园,却引来了还在床上打滚的蓝堂的不满。
“一条,阳光好刺眼,我还没睡醒呢。”
“啊,抱歉。”拓麻拉上窗帘,让卧室重归黑暗,“打扰你了,我下去喝杯茶吧。”说着,他便走出了卧室,沿着扶手旋梯走到大厅里,恰好遇到了正在那里喝茶的玖兰枢,于是便欠身道,“早上好,枢大人。”
玖兰枢优雅地颔首,另取过一个杯子为他倒好茶,微笑道:“起得很早啊,拓麻。”
“春天的景色非常吸引人。”一如既往的惯例式寒暄,拓麻面对这位纯血君主还是非常游刃有余的,他搁下杯子道,“枢大人今天也起得很早,有什么事情吗?”
“啊,待会儿想出去买几本轻松点的书。夜寮图书馆的书都是上古的典籍,有些不太适合打发时间。”玖兰枢向他发出邀请,“拓麻一起去吗?”
“乐意之极。”拓麻起身道,“我去拿大衣。”
街上有两位俊美的男子并肩而行自然是非常吸引眼球的,从玖兰和一条走出夜寮的大门到书店的一路上,背后满是神色诡异的女子们在鬼鬼祟祟地小声交谈。
拓麻瞟了眼距离他们所处的书架不远处的两个少女,不由一滴汗挂下来,在部里这么久,他可不认为这两个少女是那种花痴女,而是一种比花痴更为可怕的存在,这种存在几乎席卷了部里所有女性的思想,那就是传说中的腐女子。
“玖兰,我觉得我们还是快点回去比较好。”他瞅了眼正在津津有味翻阅小说的玖兰枢,小声道,“否则我觉得我们会被眼神杀死。”
玖兰枢微笑:“如果真的会被眼神杀死,那么我们大概刚出门就死了。”
这位果然和部长一样是个恶劣的腹黑啊!一条拓麻对此表示无奈。
在玖兰枢的磨蹭下,两个临近中午时分才回到了黑主学园。刚跨入大门,日寮那里的下课铃就打响了,两人明智地躲到一株大树后面等待日寮的人潮散去,这才从树后走出了,往夜寮而去。正在此时,那边响起一个欢快的少女声:“玖兰学长!一条学长!”
“中午好,优姬。”玖兰枢微笑着看着优姬拉着一个身着职业套装的少女向他这里跑来,身后还有一个满脸戒备和不情愿的锥生零。他无视锥生零杀人似的眼神,目光落到优姬身边的少女身上,“这位是?”
“是壹原老师!今天刚来的实习老师!”优姬显然很善于和人打成一片,拉着一洛介绍道,“壹原老师,这两位是夜寮的玖兰学长和一条学长。”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壹原洛,是优姬班上的实习老师。”一洛笑得满脸纯洁,“其实我也不比你们大几岁,叫我洛就好了。”
喂喂,部长你都几岁啦?拓麻真切地感受到副部长每天面对部长时的吐槽心态,脸上还是挂着疏离有礼的笑容:“很高兴见到你,壹原老师。”
“壹原?这个姓氏很特别啊。”玖兰枢却没有直接寒暄,“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诶?很特别吗?”一洛故作惊讶,“二十几年来,玖兰君是第一个说特别的人呢。”
玖兰枢很理智地将话题岔开:“呵,壹原老师是教什么科的?”
“是古典文学哦。”优姬Сhā嘴道,“今天老师讲的《枕草子》特别棒,我都听得入迷了!没想到这些深奥的古文这么精妙有趣。”
玖兰枢一直都很给优姬面子,客气地赞誉道:“没想到壹原老师年纪轻轻,却对深奥的古文见解颇深。”
“过奖了,我只是将我的想法告诉你们而已。”一洛异常的谦虚,微微低下眼帘,背景板再次绽放出无数洁白的百合,“我对这些东西只是略有了解而已,还比不上那些专家们。”
优姬的脸不明所以地红了红,身后的锥生零不爽快地咳嗽了一声:“我们该去吃饭了,再不去的话食堂就没菜了。”
“诶诶,我都差点忘记了!”优姬连忙向玖兰和一条道,“很抱歉,玖兰学长,一条学长,打扰你们去吃午餐了!”
“哪里的话,你们也该去吃饭了。”玖兰枢好脾气地微笑,“那么告辞了。”
目送着三人的离去,玖兰枢忽然道:“拓麻,你不觉得‘壹原’这个姓氏很熟悉吗?”
“壹原?熟悉吗?”拓麻再次对部长的偷懒行为感到无奈,怎么就这么喜欢侑子的这个姓氏呢?壹原侑子的名字在这个大区可是非常特别的存在啊。
或者说,部长是故意使用“壹原”这个姓氏的?
果然,他听到玖兰枢道:“我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有一位传说中的异次元魔女,能够满足人们的所有愿望,但前提是人们必须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她的名字就叫壹原侑子。”
“满足所有的愿望?”拓麻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不可能吧?”
玖兰枢敛下眼眸,沉声道:“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九回 夜寮之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入夜的黑主学园日寮部是一片寂静。日寮与夜寮相隔的围栏处照例是众多日寮女生聚集之地,优姬和零照例辛苦地维持秩序,不让夜寮准备去上课的血族与他们接触。
在离人群不远的一幢塔楼上,一只有着茶绿色眸子的小黑猫正凝神望着夜寮的学生,眯起眼睛仿佛是在数数。
待血族们全部走进教室后,这里终于渐渐安静下来,优姬和零巡视了一圈也走开了。两人刚背过身离开,一抹黑影融入夜色之中,迅速消失在了夜寮的大门里。
吱呀一声,夜寮之馆的大门徐徐打开,一洛悄无声息地踏上了地毯。她的手中浮起一个光球,给原本漆黑一片的大厅带来了莹莹的柔光。
不得不说,这里的装修非常具有贵族风格,点滴细节无不彰显着豪华优雅的气度。当然,如果排除那隐隐漂浮在空气中的血栓气味,或许会更加美妙。
一洛的目光定格在大厅右手处的一扇门上,鎏金的门牌用优美的花体字标识了这件房间的功能——图书室。
根据拓麻的信息,夜寮的图书馆里藏着血族最古老的典籍,更别有近现代的典籍了,绝对是应有尽有,但只能在夜寮之馆内阅读,不能带出去。
她走过去伸手试了试门把手,没有锁上,于是轻轻地推门进去。待看清图书室的全景后,部长大人不由挑了挑眉。
如此庞大的规模还能称之为图书室?简直与这里的国立图书馆有的一拼,看来房间使用了空间拓展魔法,并且叠加了恒温和湿度的控制。
一洛满意地点点头,将左手略略抬高,借着光开始查找。近现代的书架恰好就在转角处,边上还放了一把高脚椅子,一洛抽出硬皮厚书坐在椅子上翻阅起来。
世界上形形色色的文字对于这些管理者来说都是一样的,他们会无意识地将文字转化成自己最熟悉的语言加以解读,以便能够快速理解意思。
部长大人的目光定格在泛黄的书页上,静静地看着那一段字迹细碎的文字。
“贤者之石既是天使也是恶魔。它能够给你带来永生,力量,金钱,也能夺走你所珍视的东西作为代价。世上最珍贵的不过于灵魂。当你与贤者之石定下契约时,也等同于与恶魔定下了永生无法解除的契约。契约者可能会将此当作新生与解脱,也可能将此当作责任与赎罪,一切的是与非都由人心所决定。”
“神秘的术士带着贤者之石来到他的面前,血红色的透明质地与术士漆黑的描金长袍相映成辉,却透出分外的诡异。只听术士说,充满欲望的人类啊,拥有贤者之石你将获得什么?他说,我要权力,我要力量,我要笼罩世界的强权。术士说,你的愿望由你的心达成。”
“他派人布下繁复的线条与花纹,在每一处凹槽灌入不断流动的鲜血,这些鲜血源源不绝地灌入,那位术士一言不发地微笑。这种微笑仿佛能够在冥冥之中引导灵魂步入深渊。”
“阵法完成之时,贤者之石静静地摆放在中央。他陷入了欲望的疯狂,忘却了契约的前提,等价交换。”
“一切如梦如露如电,仿佛从未发生过。术士收起贤者之石,无视那阵法所堆积的灵魂——包括那个疯狂的人,轻轻挥手,尽数湮没在历史的喧嚣之中。再也不会有人会提起这件事,因为那是如此的残忍可怕,人类选择性地失忆了这段故事。”
“从那天起,那个术士消失了踪影。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到终结,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这一切都成为了尘埃。”
一洛合上书,沉默了良久,侧头看着窗外的天空,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了凌晨,那些夜寮学生想必也会马上回来了。她揉揉眼睛,微微打了个哈欠,啪的一声化为一只小黑猫,从图书室的窗户跳了出去。
刚从窗户跳到围墙边的大树上,夜寮的学生们就出现在了大门外。一洛趴在大树上,借着浓密的枝叶将自己挡住,想让他们进馆后自己再瞅空离开。
“拓麻,那棵树上的是什么?”可惜好死不巧,眼尖的玖兰枢还是发现了樱花树上的小黑猫,转头问拓麻。
拓麻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揉了揉额头,道:“乌鸦?还是猫头鹰?大概是过来觅食的吧?”他在心中哀嚎,部长大人你就这么喜欢趴在树上当小猫吗?
玖兰枢笑道:“似乎是一只小猫呢。没想到猫也能爬这么高,是来抓老鼠的吗?”
“哇~好可爱的小猫!”蓝堂绕在树下欢乐地叫起来,“眼睛像宝石一样!”
一洛猫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低低地喵了一声,干脆现身,从枝干间跃到了围墙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夜寮众人,仿佛是在训诫,然后摇摇尾巴,转身消失在黎明朦朦胧胧的晨曦中。
玖兰枢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只猫好奇怪。”
拓麻微笑:“摇尾巴很可爱啊,不是吗?”
“一条学长说得没错!好想抱回去养~!”没心没肺的蓝堂应声附和,显然被萌到了。
蓝堂,如果这句话被部长大人听到,你会死的很惨的哟~
一洛用了时间转换器想好好补眠一番,躺在床上抱着铃木先生[麦:纯情里头的那只熊仔,甚萌~]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的眼前像是滚动字幕一样不断浮现出那一行行诡异的文字所讲述的一个故事。血红色的透明质地……术士漆黑的描金长袍……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与真相只隔了一层纸,却怎么也戳不破。
她戳戳铃木先生的熊脸,歪歪脑袋:“好想吃巧克力栗子卷啊,再来一份烤杏仁曲奇就更完美了对吧?”
铃木先生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珠子似的眼睛亮晶晶的,却没有任何的生机。
早上第一堂课就是古典文学,一洛夹着书走进教室,却发现学生们都聚集在一起围着什么东西叽叽喳喳地讨论。她清咳一声,在下一秒成功引起学生们的注意,但结果却并非她所想的那样。学生们没有回到各自的座位,以优姬为首的女生涌了上来,优姬展开一张早报,兴奋地说:“壹原老师,怪盗KID发预告函了!那天我们一起去看吧!”
“怪盗KID?”一洛拿过报纸目光落在头版头条上面。
特别消息,怪盗KID再发预告函,目标伊势神宫的上古宝物,伊势勾玉!下面本报发布KID的预告函。
『高龙之神降下赐福的雨水,道反大神带来黄泉的哀思。我在鸟居下跪拜,对岸的影之伊势忽明忽暗。恭敬地向天照巫女奉取伊势的勾玉,祭予天御中主神。
怪盗KID。』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十回 那些秘密
晴朗的天空下,今日的米花町一如既往的祥和。阿笠博士挥手送走了去上学的灰原哀后,脱下眼镜抹了抹眼睛,感叹世界和平真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慵懒的声线带着一丝魅惑。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早来打扰你,阿笠先生。”
壹原侑子优雅地坐在阿笠家的沙发上,茶几上是散发香气的咖啡,她穿着一套简洁的现代服饰,有别于居家常穿的各式改良和服,显得更有些职业感。她轻啜一口咖啡,搁下杯子,道:“不知道阿笠先生现在是否有时间和我谈谈?”
“当然可以,小哀和新一都去学校了,我想这个时候再恰当不过了。”阿笠博士道,“壹原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唔,我原本想先问个事,但是过来的路上顺手买了份报纸,于是觉得把这件事摆在前面比较好。”侑子摊开刚买的《朝日新闻》,上面的头版头条赫然就是怪盗KID的预告函。
“高龙之神降下赐福的雨水,道反大神带来黄泉的哀思。我在鸟居下跪拜,对岸的影之伊势忽明忽暗。恭敬地向天照巫女奉取伊势的勾玉,祭予天御中主神。怪盗KID。”
“真是难得呢,怪盗KID最近开始研究松尾芭蕉的俳句了么?很有传统宗教的味道,不是吗?阿笠先生。”
“这个预告函的笔调确实很有意思,不过壹原小姐认为怪盗KID和原本要谈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侑子悠悠然地打开了那个文件夹,“这是你作为代价给我的资料,我仔细看过了之后,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她顿了顿,微微挑起漂亮的丹凤眼,“阿笠先生祖上传下来的这个组织最近似乎发生了内杠呢,或者说,分裂?”
阿笠博士的脸色一变,合了合眼眸,喝了口咖啡,缓缓叹口气:“确实如壹原小姐所说,大约是二十年之前就有一点苗头了,最近十年已经发展到我一个人难以控制的地步了。”
“居上位者的权力被架空,这是所有上位者不愿意看到情况,所以阿笠先生想借此机会让我来帮助你摆平组织内部的分裂,算盘还真是打得不错呢。”侑子敛眉,放下文件,冷冷道,“很抱歉,你把事情想得太如意了。”
“这样的一个组织,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完全覆灭。否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温水里的青蛙,不知不觉就会被陷进去直至死亡。”侑子完全摆出了这个大区管理者的气势,口气没有任何的妥协可言。如果再让这个组织发展分裂下去,对于大区的平衡会造成不可小觑的影响。
接下来是一段时间的沉默,老人揉了揉太阳|茓,终于道:“壹原小姐,我也很清楚目前的境地。但是在分裂者中,琴酒是我的爱徒,也是我的爱将,还有立场不明的贝尔摩得,我实在舍不得亲手送他们上刑罚的十字架,毕竟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
“那么等他们把你送上死亡的逆十字架,你就满足了是么?”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最终他终于轻轻颔首,算是答应下来,又道:“壹原小姐是在怀疑怪盗KID与组织的关系吧。”
侑子拿起报纸道:“‘高龙之神降下赐福的雨水,道反大神带来黄泉的哀思’这两句话很好理解,雨水与哀思的日子,往后推算过去的话就只有清明这天了。‘我在鸟居下跪拜,对岸的影之伊势忽明忽暗’,有一点日本阴阳术基础的人应该听说过影伊势和元伊势的传说,伊势的海上有一个海津岛,岛上隐藏着被称为天照巫女的上神——天御中主神的行宫,名为海津见宫。影与元对应,是逆反的一对。这个元时就是0点,放在钟表上逆反的对面就是6。‘我在鸟居下跪拜’暗示了是下午。这样一来,就推断出来了,怪盗KID将在清明的晚上6点出现在伊势鸟居。但是预告函的最后一句话最为耐人寻味,‘祭予天御中主神’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他这次的行动并非是自愿的,得手的伊势勾玉也不属于他?”
阿笠宅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与此同时,在帝丹国小和黑主学园也有人和侑子做出了同样的推理。
“怎么样?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怪盗KID的预告函是什么意思呢。”优姬兴奋地说,“壹原老师你是教古典文学的,应该看的懂吧?”
一洛放下报纸,一脸抱歉的微笑:“如果我能解出来的话,那还要警察和侦探做什么?真是对不住呢,我也看不懂。不过如果官方解出了答案应该会发布吧,现在要上课了哟,已经超过五分钟了,再这样下去我可是要拖堂了。”
“诶——”同学们发出不情愿的声音,纷纷回到了座位上。
一洛打开书本,让学生们做朗读预习,自己转身写板书,却不由低声喃喃道:“影伊势和元伊势么?真是有意思呢。”
在日本的古代神话中,掌管日本的天照大神是天御中主神座下传达神谕的巫女,而天御中主神在不同的国家和民族的传说中拥有不同的称呼,但无论如何终究这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伊势……一洛微微眯起眼睛,侧头看着窗外,自己是否应该去伊势凑凑热闹呢?算是度假也很不错吧。
黑主学园的窗外扬起纷飞的樱花,花瓣随风仿佛穿越了时空,飘落到了米花町。此时的阿笠宅恢复了谈话,阿笠博士正在道出当年的那一段秘闻。
“现在的怪盗KID大概是当年的KID的儿子,黑羽快斗。当年的KID名叫黑羽盗一,是世界首屈一指的魔术师,同时也是当年我们组织的成员。在十年前,黑羽盗一在探寻潘多拉的途中神秘消失,连组织里的人都很惊讶,发动一切人力找了五年都没有发现,最后只得作罢,将他列为失踪名单。但是他的儿子却怀疑父亲的消失和组织有关系,所以通过盗窃宝石的方式引出组织,或许也想寻找一下父亲寻找的潘多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侑子一边听着阿笠的回忆,一边打开这里的电脑,搜索关于“伊势勾玉”的资料,在宽大的扶手椅上转了一圈,转身道:“看来那个琴酒认为伊势勾玉就是潘多拉。”
阿笠望向显示屏,伊势勾玉有别于玉石不透明的质感,散发着红色的光芒,玉石充满了半透明的质感,从某种角度来看,确实有一点像潘多拉,但却完全不是。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摇头。
“壹原小姐,如果你我的认识都没错,那么那天晚上就是了结一切的时间了。”
“呵呵,如你所言。”侑子慢悠悠地摆了摆手,“不过在此之前,可是要收取代价的哟。”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十一回 伊势鸟居
通过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误?]的推理,警方掌握了怪盗KID预告函的真正意思,正全力以赴在伊势的陆地,大海,甚至是天空都布上了警力。与此同时,大批的KID迷正以可怕的人数通过各种交通工具前往伊势一睹怪盗风采,严重影响了警方的布控。为此,中森警长再次被“这个偷东西的小子”气得胡子乱翘。
“啧啧,伊势可是圣地。人心不古啊,如果放在以前,怎么会放这么多嘈杂的人进来。”麻仓好随着人流走出新干线,不满地感叹道。
“现在你也包含在‘嘈杂的人’之中。”一洛心情大好地提醒道,果不其然看到了麻仓好郁闷的表情。
两人刚刚走出站台,就听到身后有人招呼:“老师!”回头一看,是黑主优姬和被她拽着的零,以及跟在后面的玖兰枢,一条拓麻等人。
麻仓好不悦地给了一洛一个“你看你看,你惹的麻烦又来了”的眼神。
一洛心下感叹当今少女的非凡活力,然后回复给麻仓好一个“你敢自我透明就扣你工资,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眼神,接着笑盈盈地招呼上去:“优姬啊,我的实习期都结束了,你叫我洛就可以了。”
“诶,有点不习惯呢。”优姬想了想,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式,“洛老师,你和你男朋友也来看KID吗?”
男—朋—友三个大字像是花岗岩一样重击在两人的头上,一条拓麻运气很好地看到两位石化的高管的脸色顿时变得很诡异,青的,红的,白的,混合在一起,像是霓虹灯一样。
一洛艰难地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瞅了自家面红耳赤的副部长一眼,然后神色正常地说:“是啊,优姬你也是吗?”她暧昧的眼神扫过僵化的零,微笑的玖兰枢和干笑的一条拓麻,可怜的优姬脸涨得通红,天真的小妹妹完全敌不过部长大人深厚的功力。
“呃,我们订了旅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那么洛老师,先告辞了。”优姬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借口里头混乱的逻辑,急急忙忙地背着包鞠了个躬就往前走。
一洛微笑着目送着优姬离开,此时玖兰枢恰好经过她身边,对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洛一眼,轻声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洛老师。”
“我们确实见过啊,我第一天来的中午。”一洛异常老练地装着糊涂,眨了眨茶绿色的眼眸,漫无边际地扫了一条拓麻一眼,转身和麻仓好离开。
伊势勾玉被供奉在伊势神宫里,它又称为八尺琼勾玉,与八咫镜、草薙剑合称为三大神器,这同时也是天皇皇权的象征。根据《古事记》的传说记载,八尺琼勾玉原本是天照大神的左发髻上的饰品,而八咫镜则是天照大神的镜像□,可见勾玉的重要地位。
如今由于怪盗KID的预告函,伊势神宫被警力包了个水泄不通,里头的神官一边抱怨着警方太过严密的防守阻挡了香客,一边又责怪那个怪盗KID对神灵不敬。
但无论警方的守卫有多么的严密,依旧阻挡不了高出警力好几倍的粉丝们的热情,神宫两侧的道路很快被无数亮晶晶的字牌和海报以及乌压压的人头占领了,连建立在海上的鸟居附近也满是私人小艇。
傍晚的伊势内海被天际边的夕阳渲染上一层迷人的色彩,站在高处远眺,可以隐隐绰绰地看见对岸的海津岛。一洛抱着手吹着海风,长发飞扬,她转头问道:“海津岛上真的有海津内宫的存在吗?”
“这是很久以前就有的传说了,但是没人真正去过。”麻仓好思考着回答道,“据说只要接近海津岛附近的海域,哪怕是风平浪静,也会被突如其来的旋风和漩涡卷走。所以海津岛又被称为神隐之地,附近的居民都不敢前往,以前官方也组织过几个科考队,但是次次无功而返。”
“这应该是一种防御的结界吧,想必里面确实住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人或生物呢。”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下面有许多人纷纷开启了随身携带的照明设备,倒像是一个星光游乐园。一洛抬手看了看表,指针逐渐靠拢六点整,她望了望天际,道,“会不会因为我们抢了怪盗的位子,所以他不来了?”
“他应该看不见隐身的我们。”麻仓好很面瘫地回答道,低头看了看脚下黑色的大海——两人正站在伊势神宫建立在大海里的鸟居上,这同时也是怪盗KID现身的地点。
等待怪盗KID的出现,颇有点等待演唱会开场的势头。随着下面的人群开始倒数一分钟,两位高管很客气地退到一边,给某个从下面私人小艇里爬上来的黑衣怪盗让位子,部长大人同时感叹,神奇的魔术知道了背后的奥秘就不好玩了啊。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壹——零!”
倒数十秒结束一刹那,怪盗先生掀开身上的黑披风,潇洒地出现在下面的众粉丝跟前,白衣飘飘,玉树临风,绝代无双……那个,成语用太多也不好。
一洛挑挑眉,评价道:“长得不错嘛,果然各行各业都需要杰出人士啊。”
麻仓好汗颜:“这种理论用在这里似乎不太恰当吧。”
一洛微笑,下巴努努下面:“今天怪盗先生任重而道远啊。”
在下面街道的角落里,站着几个举着望远镜的黑衣人,其中一人金色的长发尤为惹眼。
“LadiesAndGentlemen,今天的表演马上开始!在此之前,请先让我对于高天原的神祗表示敬意。”怪盗先生虽然受人威胁,依旧以拉风的开场白揭开序幕,他习惯性地压低礼帽,优雅地弯腰行礼,然后举手打了一个响指,展开滑翔翼从鸟居上借着海上的风力一滑而下,往伊势神宫而去。
“我突然发现我们这两张VIP位票真是超值啊。”一洛说着,右手一翻,“『翔』。”
巨大的鸟儿化成一阵无形的风,载着两人紧随其后。
洁白的滑翔翼飞过人群,引来排山倒海似的尖叫,怪盗的身后是没人看见的两位高管以及海上直升机——由于神宫里外栽种的树木茂密且高耸,阻挡了直升机的下降,直升机只能在上空盘旋着干着急。
而在神宫的周围,可以看到一列列的警察举着手电筒严阵以待。
“诶,不是我说,这种外部严密,内部虚空的布置,勾玉不被偷掉才怪呢。”一洛叹了口气,表示对日本警方大脑细胞的哀悼。
“注意前面。”麻仓好话音刚落,前面的怪盗KID砰的一声消失在了他们眼前,天空恢复了安静,只有头顶上的直升机在轰鸣。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十二回 伊势勾玉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身雪白的怪盗KID砰的一声消失在黑夜的布景之中,引得几乎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
一洛召回翔之咭,两人稳稳地站在伊势神宫的内院里,周围草木丛生,充满古韵,不过放在夜里倒是有些诡异了。
外面响起由远及近的跑步声和喧哗声,中森警长正大声地叱责着手下,要求他们加强内部防御,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是亡羊补牢了。所以两人又不出意外地听到了毛利小五郎先生和中森警长的对骂声以及……扭打声……
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窜进了伊势神宫内部,似乎这里的局势让准备看戏的两位高管觉得也没有什么看头了,毕竟侦探VS怪盗的戏码自古就开始上演,视觉疲劳也在所难免。于是部长大人挥了挥手,笑道:“侑子已经来了呢,想必她这次收了不少东西作为代价。我们也该尽心尽责看完这出幕后情景剧不是么?”
麻仓好微笑:“看戏归看戏,不要忘记了正事才是。”
两人径直往之前在鸟居上看到那个街角而去,由于怪盗KID的出现,人们都往前涌去,使得这里显得空空荡荡,愈发的冷寂。转角处的小巷里停着两辆黑色的跑车,其中一部就是保时捷。几个黑衣人随意地靠在车盖上或是抽烟,或是闲聊,仿佛真的是过来观光的。
他们都在等待同一个人,不,或者说是同一件东西。
“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神的存在,一旦掌握他人的命数,一旦控制他人的命脉,一旦操纵他人的行动,那么他就是对于那个人的神的存在。”一洛冷冷道,“预告函中所说的‘天御中主神’就是他们吧?掌握了怪盗KID某些至关重要的信息的人。”
“人们看到的都是怪盗KID要盗取的东西,却忽略了至关重要的内容。”麻仓好轻轻叹气,“可是谁又会想到在人们面前傲然不可一世的怪盗会在预告函中发出求助的信号呢?”
“有人哦。”一洛摇了摇手指,弯起眼角,“侦探和怪盗其实是一种微妙的存在关系啊。”
两人等了没多久,一个黑影就出现在巷口,举起的手中赫然就是一块红色的勾玉——八尺琼勾玉。只听见那个少年的声音干净沉稳:“我已经把你们要的东西带来了,你们也该履行约定,放了青子。”
“呵。”琴酒扔掉雪茄,随意地在地上踩了踩,慢斯条例地抬起眼,“不愧是怪盗KID,动作还挺快的。”他微微侧开身子,露出了被绑在车里的少女,少女的嘴里被塞着布,转头一见黑羽快斗,猛地睁大眼睛,显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喜悦,担心,愤怒,夹杂其中,嘴里不停地发出“唔唔”的声音,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说话。
“啊啦啦,琴酒,不是我说你。”贝尔摩得优雅地半倚在车子上,“这么虐待小姑娘,人家小帅哥可是会心疼的哦。”
“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琴酒冷漠地说,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把勾玉给我。”
“你先放了青子,我要保证她的平安无事。”
“可以,我也不认为聪明如你会在我们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耍花招。”琴酒咔的一声给手枪上膛,然后示意伏特加给青子松绑。
伏特加把青子从车里拉出来,手中的瑞士军刀刷刷两下就割开了绳索,然后一把把她推向黑羽快斗。青子几个踉跄,几欲跌倒在地,快斗一步上前扶住她,帮她取下嘴里的布,担心地上下打量着:“青子你没事吧?”
“咳咳,快斗你这个笨蛋!”青子一击重拳打上他的肩膀,使得快斗倒吸凉气,“你真是个笨蛋!为什么要答应他们?!你会有危险的啊!”
快斗摇了摇头:“比起世上任何珍贵的珠宝,你在我眼中才是最珍贵的。”
似乎被小两口的打情骂俏给雷到了,琴酒不悦地咳嗽一声,道:“你的小姑娘既然没事,那么现在可以把勾玉给我了。”
“这块勾玉原本于我也无用。”快斗一扬手,将勾玉抛给琴酒,“希望你遵守诺言。”
勾玉得手,琴酒还没有开口,边上的贝尔摩得咯咯笑起来,对着黑羽快斗抛了个媚眼,口气却是森冷之极:“小帅哥,你难道不知道吗?秘密知道的越多,也就死的越快哦。”咔的一声,枪口对准两人,“我们只不过大发慈悲让你们俩一起死罢了。”
快斗将青子护在身后,警戒地盯着他们,手中的魔术手枪也同时举起。
贝尔摩得笑道:“怪盗KID从来不杀人,现在的你是,以前你的父亲也是。”
“果然我父亲的失踪与你们有关!”
琴酒冷哼一声:“贝尔摩得,少跟他们废话!要去天国的人是不必废话这么多的!”
砰!一记枪响,琴酒精准地对着快斗的致命点扣下扳机,与此同时,快斗也射出了魔术牌。子弹穿透魔术牌,直往他的心口而去。
“小心!”青子尖叫着推开他,快斗死死地把她护在身后,位置稍一偏,子弹穿过了他的肩膀,顿时,鲜血四溅,浸湿了快斗的白衬衫。
快斗捂住伤口,竭力不让自己露出体力不支的表情来,推着青子喊道:“你快走!”
“不行!你怎么办?!”女孩子在关键时刻总会显出犹豫来,青子顽固地搀扶着快斗,就是不愿意离开。
快斗急道:“我们不能死两个!你快去通知你爸爸!”
“太迟了,小伙子。”伏特加的子弹也从枪膛里飞了出来。
一洛和麻仓好就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抱着手平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从这场闹剧的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要出手,哪怕是现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刻,他们依旧没有出手相助的念头存在。
世上的人情观念对于他们而言是如此的淡薄,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不会影响到自己的事情,哪怕是几步之遥的一条性命,没有契约,没有代价,没有利益,就绝对不会出手。
砰!——
从那边的转角处突然飞出一个足球,角度准确地挡住了子弹的方向,子弹像是进了棉花团一样埋进了足球,随着足球的弧度一起撞向伏特加的手腕。
伏特加手腕一疼,下意识松了手,手枪啪的落到地上,弹出几米远,快斗敏捷地捞起了手枪,熟练地咔哒一下检查子弹。
“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们乖乖投降吧!”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转角,过大的黑框眼镜挡住了大半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小西服配短裤的打扮,小正太帅气地抬头看着他们,嘴角勾起自信的微笑。
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上一句,真相只有一个呢?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十三回 全部出场
血腥味在小巷里慢慢弥散开来,原本一边倒的局势随着那个足球的出现发生了扭转。贝尔摩得微微眯起眼睛,朝枪口吹了口气,侧头道:“小弟弟,这里可不是游乐场哦。”
江户川柯南的脸上露出天真的笑,仰头道:“这里怎么不是游乐场?”他的声调为之一沉,“黑夜里枪战的游乐场,这么说也不为过啊。”
那边的琴酒冷笑一声,举起了手枪:“小鬼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少来碍事。”
砰的一声,他果断地扣下扳机,柯南敏捷地侧翻躲闪,借着人小的优势在小巷中躲避一发发子弹,稍有喘息,琴酒的下一发子弹就破空而来。
啪嗒。琴酒止了手,换下弹夹,冷冷道:“现在的小鬼还真是不一样啊,贝尔摩得。不过我们要速战速决才行。”他再起举起手枪,一发子弹刚刚飞出枪膛,与之同时,另一个未知的角度里飞出了另一枚子弹,精准地与之相击,高速的飞行使得两枚灼热的子弹相撞,在空中擦出一串火星,然后双双落地,成功阻截。
琴酒的脸色刹那间惨白,厉声喝道:“是谁?!”虽然声音满是戾气,但是依旧掩饰不住那一种奇怪的慌张失措。
那边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丝毫的呼吸,琴酒对着那个角度连发三枪,只听得到子弹打入墙壁的撞击声。
正在此时,远处遥遥地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柯南!——柯南!——我们回去了!”
柯南的瞳孔猛然放大,是兰!她不能靠近这里!他焦急地四顾,试图找到一个能够脱身的法子。但是贝尔摩得显然比他更快一步,轻轻笑起来:“既然天使来了,那么这场黑暗的追逐也将被上帝的圣光所照亮。”
她的目光慢慢扫过黑羽快斗,中森青子,江户川柯南,或者说是工藤新一,事不关己地垂下眼帘,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中的枪,仿佛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只是上帝安排好的一出戏剧。
在这条狭长的小巷中,刹那间凝结成了一种奇怪的对峙气氛,手枪的硝烟味与弥散开的血腥味相互交织。琴酒恢复了镇定,嘴角冷酷地扬起一个弧度,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远处小兰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柯南心下刚暗自松口气,却不料又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后他的瞳孔猛然放大了。
两个组织的狙击手,用狙击枪顶着毛利兰以及一个栗色头发的女孩子,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孩子早已恐慌地瑟瑟发抖,脚下几乎瘫软。
“终于,全员到齐了啊。”琴酒冷笑一声,眼睛慢慢扫过他们,向两个狙击手略略做了个手势,接着目光定格在了那个栗色头发的女孩脸上,像是蛇缠绕住了猎物一样并不急着一口吞下,而是要看着猎物在他的剧本中完美地死亡。
“好久不见了,雪莉。或者,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灰原哀还是宫野志保?”
灰原哀的神色出奇的平静,没有恐惧,没有慌张,如同静水流深的潭水,或者说,是一潭死水。从表面看,她仿佛早已料到了这一切,所以做好了准备——死亡的准备。
小兰则是强作镇定,紧紧护住几个孩子,理智的意志力支撑着她不能瘫软,也不能开口说话——绝对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害怕。从某些方面来看,她不愧是一位坚强的天使,贝尔摩得在心中低念着“Angle”,抱着手不发一言,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琴酒面对着灰原哀,狭长的眼里闪动着异样的情绪,他沉默良久,不以为然地冷笑道:“雪莉,你还真是有本事啊。如果我没有发现实验室里小白鼠的异样,那么我大概到现在也没想到你是怎么逃出去的。你知道这个药物成功的几率有多少吗?”
“死亡几率50%,存活几率50%。”灰原哀平静地说道,抬头定定地望着他,完全不顾那边柯南的目光以及后面小兰的焦急,轻轻叹息,“琴酒,你杀了我姐姐。这一点,哪怕是我死了,我也是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所以你要叛离组织?我想你是很清楚组织的规则的。”琴酒道,“当年你的父母就是这样的,你或许不清楚这一点,我尽可以在你死之前让你明白。”
灰原哀微微侧头,望向了柯南,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小兰和三个孩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浮动,合了合眼,复又睁开,静静地说道:“他们与此事无关,你可以放了他们。”
“你难道不知道这句话吗?秘密知道太多可是会死的。”琴酒挥了挥手,两个狙击手马上架住了他们,“当然了,我可以让他们和你一起死,在他们知道为什么被你牵连到之后。”
“我的父母是FBI,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了。”在她听完母亲留给她的录音带之后,她就知道了,和水无怜乃的工作一样,都是为了挖出组织庞大的根系而付出的特工。现在,父亲、母亲以及姐姐都离开了她,她只剩下了自己,或许还有那些孩子们,但是自己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的。
琴酒微微睁大了眼睛,旋即又恢复了神色,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呵,真是愚蠢。”
他的后半句话不知意向何指,贝尔摩得略略挑起眉毛,忽然转头望向远方:“风声变紧了,有什么人来了?”
此话引得这里的人纷纷转头,躲在暗处的一洛和麻仓好却没有丝毫的动容。麻仓好淡淡地说道:“他们从开枪开始就该考虑到这一点,哪怕招不来警察,也会招来吸血鬼。”
一洛嫣然一笑,抱着手仿佛莫不干己,道:“有血的地方就有吸血鬼,这么简单的常理都不明白,还真是够笨的。下了这么大的圈子反而自己快被套进去了。”
那边的几个黑影一步一步逼近。从外观上来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浑身散发着血腥味和尸臭,这是游离在血族金字塔之外的真正的“吸血鬼”,E等级。
一洛捂住鼻子,伸手为自己加了一个结界,轻飘飘地留了一句话,便往黑羽快斗那里走去:“那个小子似乎再不止血就要死了,我还不希望他这条线索这么早就没了。”
真是刀子嘴豆腐心,麻仓好了然一笑,目光落在琴酒背后的阴暗处。在黑夜的衬托下,一只漆黑的蝴蝶翩翩起舞,蝶翼上繁复的黑白花纹愈发显得鬼魅。
既然E等级的吸血鬼来了,那么那些居于金字塔顶端的家伙也不会太远了。
这条小巷,可谓是全员到齐,热闹非凡了。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十四回 那些人物
眼见吸血鬼即将来临,麻仓好侧头看向一洛:“你不觉得我们失算了吗?”
“当初见到玖兰枢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或者说一条没有成功拦截住那群好奇心强烈的血族。”一洛道,“不要必要的时候我们最好不要出现,既然侑子都没有动静,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麻仓好摇头苦笑:“那么你帮黑羽快斗止血算不算是静观其变?”
一洛巧笑倩兮:“你吃醋了?”
这句话问的很是讨巧,麻仓好不由脸上一红,不自在地侧过头借路灯的阴影遮住脸。一洛眨了眨眼,得逞似的无声窃笑,仿佛刚才成功完成了一个恶作剧。
小巷里的血腥气使得吸血鬼越来越近,E等级身上的尸臭味已经弥漫到这里来了,组织的一行人也发觉了异样,贝尔摩得惊诧地看了一眼琴酒,口中吐出一个单词:“Vampire。”
琴酒当机立断对着那几团飘来的黑影连发几枪,狙击手也跟着对E等级吸血鬼开枪,但是普通的子弹对于吸血鬼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激发了它们的嗜血。
正在这个当口,柯南猛地将麻醉针射向恰好挡住巷道的一个狙击手,大喝一声:“快!”小兰心有灵犀似的抱起灰原哀,拉着三个孩子往黑羽快斗那里跑去,柯南敏捷地断后。当琴酒回过头时,一干人已经很没公德心地踩着狙击手被麻醉的身体跑到了小巷的另一头。
小巷的另一头背靠伊势海,可以嗅到海水的咸味和海浪的波涛声。此刻琴酒他们面临着前面是吸血鬼,后面是柯南一干人的包夹局面。他冷笑着踢了踢昏迷不醒的同党,道:“你以前这么做就能拿我们当垫背的,免除一死吗?”
柯南结束检查黑羽伤势的行为,起身自信道:“我没有想过找你们当垫背,不过我确实想过能够免除一死,但不是因为你们,而是因为别人。”他的目光敛然,定定地看着那个角落,口气沉稳,“阿笠博士。”
角落里传来一声长叹,老人缓步走出,赞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啊,新一。”
“新一!”小兰唤道,与表情复杂的柯南相对而视,忽然了然一笑,“我果然猜得不错,但是……”她低头握住他的手,“请你不要再抛下我一人去面对危险了。”
“兰……”工藤新一愣了愣,歉然一笑,转头道:“从博士你开枪改变琴酒那枚子弹开始我就察觉到了,这种精确的角度计算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只有那种一直醉心于精确的科学研究的人才会将角度变成习惯。虽然我从没见过你使用过手枪,但是你右手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有明显的老茧,这是长期使用枪支磨损皮肤遗留下来的。另外,我刚才看到角落里飞出一只黑色的蝴蝶,这是一个暗示。”
“黑色的蝴蝶?”贝尔摩得的脸色首先变了,下意识地看向墙角,“壹原侑子!”
“在这世上虽然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无论是多诡异、多稀奇的事,一旦无人参与,一旦没人看见,一旦与人无关的话,就不过是些现象,是稍纵即逝的事,正是人类,才是这世上最神秘不可思议的东西。”角落里走出一个身着改良式和服的女子,凤眼微挑,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很久没见了,克里斯丁,当年你母亲莎朗的委托我还记得很清楚。”
“我母亲?”贝尔摩得失声道,“不是我……”
“莎朗付出代价委托我为她的女儿满足愿望,而她的女儿却愿意付出更高的代价诅咒母亲下地狱,自己却夺取了母亲的声耀与光辉。”壹原侑子淡淡道,“虽然客户的隐私我是不能透露,但是阿笠先生也做了委托,在这个委托中我不得不把陈年旧账说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贝尔摩得失神地陷入回忆,“那个女人不会这么做,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心肠。”
“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琴酒先生也是。”壹原侑子微微抬手,一道白光劈过,将悄无声息出现在琴酒背后的E等级吸血鬼打得魂飞魄散,表情自然地放下手,看了眼琴酒,“或者我该称呼你为叛家不归的约瑟夫家族大小姐的公子?”
琴酒原本惊慌的面容刹那间变得狰狞,举起手枪狠狠地说:“不要说那个无能的女人!”
壹原侑子成功激起了琴酒的情绪,漫不经心地懒懒一笑,侧身躲过子弹,没有任何的惊慌。阿笠博士上前一步,叹息道:“吉尔伯特,你是要离开组织还是要另立门户?”
“先生,你认为这两样有区别吗?”他冷笑着反问道。
“自然是有区别的。”贝尔摩得终于平息了自己的神智,低着头平静地说道,“离开组织可以赎罪,另立门户则是与恶魔签订更可怕的契约。”她抬眸扫了一眼周围,淡淡道,“琴酒,适可而止吧。”
“贝尔摩得,你在说些什么?!”琴酒厉声喝道,手中的手枪握得更紧,“伏特加,你还愣着干什么!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背叛了我们!”
还没等伏特加反应过来,贝尔摩得猛地一个前冲打落伏特加的手枪,双手各执一把枪,冷冷地勾起嘴角,笑道:“我从一开始也没说过要加入你啊,琴酒。我所效忠的只是先生。”
啪的一声,琴酒只听后面也响起了上膛的声音,他已然明了了一切,笑道:“科恩,连你也背叛我吗?”
德裔的狙击手认真地说道:“我和贝尔摩得一样。”
“哼。”琴酒冷笑一声,瞥向阿笠,道,“你所期望的就是这样吗?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你不想让我掌握组织,只是把我当作一枚棋子,利用我排除组织里其他的派系,最后你自己拼命地压缩组织,压缩我的权力,如今是准备把我完全灭口了吧。”
阿笠正欲开口说话,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少年彬彬有礼的声音:“很抱歉打扰了各位的交流,不过各位身边这么浓的血腥味会让我们很困扰的。”
银光一道,少年面前的一个E等级吸血鬼连哀嚎都来不及就魂飞魄散,俊美的血族君主玖兰枢优雅地站在小巷边的围墙上,一条拓麻和蓝堂紧随其后。
原本已经止住大半血的黑羽快斗很不幸地成为了众多E等级吸血鬼蠢蠢欲动的美味佳肴。如果让怪盗KID的粉丝知道怪盗死于吸血鬼,那该是多么的离奇。
壹原侑子微微一笑:“玖兰君,初次见面,不过我可是很早就知道了你的名字了。”
“壹原小姐,晚上好。”玖兰枢颔首道,“这么好的夜色,能让壹原小姐Сhā手这件事情的,不只是委托吧,我想应该还有更后面的人物在这里静静地旁观。”
果然是很敏锐的决断力,在场的四位内部人员不约而同地想到。
一洛与麻仓好对视一眼,玖兰枢此人很难说服他进入时管局,比较和平的解决办法就是搞好与他的关系,减少一个不稳定因素,如果实在难以实行,那么也只有下杀手了。
她望向壹原侑子,侑子气定神闲,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神秘的微笑,仿佛是在等待部长的裁定。于是她点点头,与麻仓好共同解除结界,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
“玖兰君,我们又见面了。”
玖兰枢敛眸,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姿态优雅地欠身道:“那么我该称呼你为壹原老师还是洛小姐呢?”
“称呼这种细节实在是不必在意。”一洛微笑道,“我认为在此之前,应该把这件事了结一下了。”
卷五 综漫之曼珠沙华 第十五回 虚海之涛
“侑子,我真不知道这是你没有能力还是在推卸责任。”一洛淡淡地说道,小巷里却平生出一股刺入骨髓的寒冷。麻仓好轻叹一声,上前道:“壹原,你的事情回去再说。现在这里也Сhā不上什么手,你且先回去。”
他对旁人虽然疏离淡漠,但是他也是现在少有的几个能够改变一洛心意的人。侑子自然也知道一洛实则是在指桑骂槐,略略颔首,明白了副部长的意思,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一洛抱着手扫过在场的众人,冷笑道:“一个个都是不知道‘责任’两字怎么写的家伙,却在这里互相较劲,真不知是太过愚蠢还是太过自以为是。”
她一个个点过名来,语气不容置疑:“阿笠先生,你对祖上传下来的组织先是试着重振,一旦发现派系争斗难以控制,就撒手不管,期望自生自灭,直到最近情况越来越严重才决定销毁。你又用没有实际意义的东西作为代价,若不是侑子考虑到组织的庞大根系所将带来的麻烦,她是不会答应下来的。你这番作为难道不是不负责任吗?”
“琴酒先生,你从一开始就力图用极端的方式来抛弃那个冠名为约瑟夫家族的耻辱过往,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人没有过去就没有所谓的存在吗?然后你分裂组织的目的又是什么?仅仅是报复,抑或是说为了更大的利益?在我看来,你纯粹只是毫无责任感地随心所欲、肆意妄为吧?”
她的目光又落在另两人身上,毫不客气地说道:“黑羽先生,你对你父亲失踪之事根本没有做过细致的调查,就如此冒然地作出决定,采取行动,这可算是负责任吗?现在中森小姐的安全也因你而受到影响,你可曾想过?工藤先生同样如此,以一己之力想对抗,未免也太过理想主义了。如此鲁莽行事,你可曾考虑过身边人的安危?无论你怎样防止,他们终究会被牵扯进来,你又为他们生还的后路想过办法?”
她的言语之间步步紧逼,所说之言令被点名的几人难以回答。玖兰枢突然出声道:“那么洛小姐,你这番言论可否考虑过自己?你似乎与此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为何你之前不出手干预?这难道不也是不负责任吗?”
一洛冷笑道:“玖兰君,那么这件事原本与你毫无关系,你为何又要来此?你身为血族的纯血君主,也应当深知此道吧?”她迈出一步,右手伸出,“这件事已经被搅和得很混乱,我并不希望更混乱。再说,如果那边吸血鬼猎人到来的话,我想你我都很难收拾局面吧?要知道,他们可是一群不太怎么会用大脑思考的人。”
玖兰枢沉吟片刻,歉然微笑,微微欠身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着,便示意一条和蓝堂随他离开。身为君主之列,他自然是懂得什么时候应该全身而退的,来此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要证明一件事情,如今已然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
现在的小巷里是一片安静,只有小巷尽头的海岸边波涛汹涌之声不绝于耳。
一洛厌恶似的瞅了眼巷口的残渣——属于刚才的E等级吸血鬼,她侧头看向远方,道:“待会儿警察会到这里,我们不妨到前面的海岸码头那儿细细说明吧。”
她的话仿佛带有蛊惑力,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起身往海岸走去,一路默默无言,青子搀扶着黑羽快斗,他的血已经完全止住了。麻仓好似乎预料到了什么,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一洛,一洛莞尔一笑,算是默认。
麻仓好的预感果然没错,快到码头的海岸时,不等那些人停下脚步,一洛猛然挥手,指尖撒出一大把晶莹透亮的细沙,随风罩向他们,琴酒、伏特加、贝尔摩得连同两名狙击手顿时倒地不醒,少年侦探团的孩子和小兰、青子也昏迷过去。她掸了掸衣服,淡然对其他吃惊的几人道:“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不需要他们参与了,所以用了睡梦砂。”
阿笠博士左右四顾,现在只有他、柯南、快斗和灰原,连同那两人,这里只有六人。他问道:“洛小姐昏迷琴酒是为了什么?”
一洛巧笑倩兮:“他既然是你的组织一员,那么怎么处理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又不是心理导师,为何要帮你解开他的心结?”
麻仓好回想起之前所获得的信息,淡然补充道:“与其考虑琴酒,还不如先说说黑羽盗一的事情。”
扶住青子的快斗,眼睛猛然放大,衬着血迹斑斑的衣服倒显得有些惨烈,他急促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笠博士道:“当年的KID名叫黑羽盗一,是世界首屈一指的魔术师,同时也是当年我们组织的成员。在十年前,黑羽盗一在探寻潘多拉的途中神秘消失,连组织里的人都很惊讶,发动一切人力找了五年都没有发现,最后只得作罢,将他列为失踪名单。我至今为止依旧认为他是失踪,而不是死亡。这次琴酒之所以想得到勾玉,也是因为他认为勾玉和潘多拉有关系,借此想找到黑羽盗一的线索,扫清他分裂组织的障碍。”
“父亲不是你们所杀,但也是因为你们所害。”快斗说道,“要不是因为潘多拉,他也不会落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失踪地步。”
灰原哀突然Сhā话道:“我见过黑羽快斗,在他失踪前几个小时。”她冷静地说下去,“当时我负责给他补给体力补充剂,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在这里,伊势的码头。原本约定得手后在五公里外的别墅碰头,但那天晚上再也没有见到他。”
“怎么可能!”快斗和阿笠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但是灰原坚定的表情却告诉了一切。
“黑羽盗一……伊势海……”麻仓好思考着两者之间的联系所在,一洛却一脸无所谓地走向昏迷的人们,蹲下身体,他不由转头道,“你要干什么?”
一洛平静地说道:“当然是抽取他们的记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知道,秘密知道的太多也会活不长的。”
“可是从普通人的大脑中一丝一丝提取记忆很费灵力!更何况人这么多!”麻仓好上前一步按住她的手,“我来。”
一洛摇头道:“你知道的,这件事如果是我最终负责,上面不会问责下来。如果是别人,就很难说了。”她淡淡微笑道,“放心吧,费不了多大的事情。”
不等麻仓好回答,她双手结印,很快化成符咒,开始抽取记忆。麻仓好无奈,只得快点唤音过来,以备不时之事。
当音过来的时候,一洛刚刚完成记忆抽取的工作,手中偌大的一个记忆球正一点一点被记忆瓶抽取,麻仓好握住她的另一只手,为她补充灵力。金发的少女焦急地冲过来,连责备都来不及说,就马上挤掉了麻仓好的位置。幸而只是脸色稍有苍白,其他并无大碍,音这才稍稍平静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阵责备。
一洛微笑着听她说完,调笑道:“啊拉啊拉,音还是这么可爱呢!”
“谁可爱了……”音红着脸嗔道,话音刚落,她背后原本平静的伊势海海面突然狂风大作,随即掀起了巨浪,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猛烈的海啸就扑了过来。
“一洛!”麻仓好毫不犹豫地伸手想拉住一洛,却见海浪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旋涡状的黑洞,下一秒,一洛连同音就消失在了黑洞之中。
海啸来得快去得也快,码头湿淋淋的一片,所有人都完好无碍——除了一洛和音。
麻仓好望着恢复平静的大海,喃喃自语:“是……蚀?”
卷六 逆天之十二国记 第一记 如梦令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卷是十二国记,其实不会写满整个15章……天地苍茫,中有黄海。黄海无垠,中有仙山。仙山飘渺,东有蓬山。蓬山之上,有木舍身。舍身之木,孕育麒麟。天下子民,奉为神灵。
愿舍其身救济苍生,故曰舍身。所以源自于舍身木的十二国麒麟,在天下人眼中一直是心怀慈悲的代表。他们辅佐着王的君临天下,伴随着王的失道而死,不能见荤,不能见血,更不用说是亲自杀生了。
麒麟是一种可悲的神兽,他们的生命如同寄附在大树上的菟丝子,一出生就背负上了不可推卸或逃避的重责。无论国家是兴是亡,他们只是子民心中被摆在神坛之上的偶像——雕塑般没有生命的木偶。
她天生就是麒麟中的异类。当时天下十二国麒麟全部在位,舍身木最顶端的枝条上却结出了第十三枚胎果。没有女妖的诞生,也没有第十三个国家的存在,小麒麟拥有比任何麒麟都要灿烂的金发,像是普照大地的阳光般和煦温暖,但被请示上天之意的西王母一言否决。
神色凝重的玉叶带回那张卦纸,上面寥寥数语。
“逆天之命,恕不可违。”
她生来就是逆天的命运,但上天却不允许她的死去,或者说,放任了她的逆天。
整个蓬山的女仙都被那鲜红的朱批惊到了,以一种复杂的眼光看待着这只麟。
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有,哪怕是麒麟的宿命责任都没有。在蓬山她不能被称为“蓬山公”,因为她没有国家可以依靠,所以女仙们总是称呼她为“麟大人”。
那么,我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要待在这里等到三十岁时默默死去?她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不止一次想要大声责问那看似不存在的天帝。然而,天帝到底在哪里呢?人心到底在哪里呢?她一直以来都竭力表现出作为麒麟应有的性格和礼节,但总是被人以怜悯,或是恐惧的目光看待。
那一夜,她独自跑进了黄海。漆黑的夜之黄海比白昼还要危险莫测上好几倍,面对无数凶猛贪婪的妖魔,她的双手第一次真实地沾上了鲜血。
逆天的第十三只麒麟,没有女怪,没有使令,唯有依靠自己的双手去抵抗,去反击。血腥的恶臭令她几乎窒息,但并非晕倒。
那一刻,她决定放肆地顺应天命。这是多么可笑的矛盾啊,顺应天命的逆天,充满了奇怪的嘲讽。她要上达天听,厉声地喝问那个天帝,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每一次的杀戮都使她的心为之刺痛,但不能停手,一旦踏上这条路,就已经不能回头。没有人懂得她的悲鸣与痛苦,也没有人理解她的迷失和彷徨,更没有人会在她脆弱的时候给予一个拥抱。人们称之为“血麟”,一个可怕的称呼。
她彻底离开了蓬山,剪断长发,将其染成黑色,游历十二国,去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
直到在数年后虚弱地从天空掉入云海被一股清风抱起的一刹那,她才懂得了逆天的真正含义。那个人身上无可比拟的王者之气,凌驾于十二国的任何一位王之上,这是她从出生起就在无望地期待的共鸣。
“受伤这么严重的麒麟竟然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真是特别。”茶绿色眼睛的少女口中说着疑惑,但脸上没有任何的诧异,苍白的手指点上她的眉心,带起一团柔和的白光,笼罩住全身,那些深深的伤口竟然渐渐愈合了。
“为什么我每次迷路都会遇到半死不活的人呢?”少女仿佛是在抱怨,眼中却隐隐带着笑意,“你叫什么名字?称呼我‘洛’就可以了哦。”
“洛……大人”她琥珀色的眼睛有恍惚的失神,“我……没有名字。”
“诶?这可真是件麻烦事呢。”少女支着脑袋想了想,绽放出一个了然的安心笑容,“那么就叫你……音如何?我觉得很不错呢。”
音……么……的确是很好听的名字啊,主上大人。
眼眶里隐隐浮动泪光,她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出那段已然默默练习了无数遍的话。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我如此的罪孽深重,洛大人你会宽恕吗?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吧,因为我就在你的身边,如此默默的守护。
风在耳边呼啸,身体在不断地下降,下降。音在一阵突然其来的眩晕后隐约发现了不对劲,刚才还在伊势的海边为那个小姑娘疗伤,接着就是一场莫名其妙毫无预兆的海啸,部长大人紧紧拉住了自己的手,然后……下降?
“『翔』!”拉着自己的手一紧,随后身体就被拽上了一只白色的大鸟。一洛关切地拍拍她的脑袋,见她没有受伤后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慌乱和无措,语调间只有镇定自若:“我们似乎到了不得了的地方呢。”
音顺着一洛的目光俯瞰大地,下面是一片死寂的荒芜,每隔一段的距离都生长着一棵与周围环境不吻合的乔木,仿佛是护佑旅人的使者。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身子微微颤抖,金色的长发随风扬起,声音也在风中若有若无。
“那是野木!这里是……刚才的海啸是蚀?!”
“BINGO!不过我们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再考虑下一步吧。”一洛的目光扫过干涸的河床,龟裂的大地,白花花的盐碱地,略略蹙眉,口中轻声抱怨,“这是什么鬼地方?嗯?”
她不假思索地挥手带起一道闪电,将从侧后方追来的一只虎身带翼的妖魔击落,目送着妖魔的“跳空自杀”,平淡地说:“是穷奇啊,喜欢吃长发女子的挑食家伙,也不看看目标是什么就撞上来,瞎子。”
音的目光长久地锁定在这片荒凉的大地上,这是她曾经成长的十二国,天涯海角都被她踏遍的十二国,如今却是如此的令人不忍注视。
“这里好像没有王的存在,或是王失道了。”她思考着说,“所以才会遭受天灾,招引来这么多的妖魔宿生。”
“如果将希望完全寄托在麒麟和王的身上,那么这里的人实在是太不思进取了。”一洛不耐烦地爆发出强势的灵压震慑住尾随而来的妖魔,冷冷地扫了一眼后面,很快就摆脱了这些麻烦的“跟班”。
翔之咭飞过一条条河流,一处处没有人烟的村庄,更多的是妖魔出没的深山老林,仅仅从上空就能感受到这个国家的混乱程度。不远处一个被群山环抱的深谷映入音的眼帘,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山脚下有几个人,山谷里满是碎石,似乎是个采石场。
“部长,那里有人。”音伸手指向那个山谷,一洛收敛气息,大致观察了一下山谷的地理形势,颔首道,“我们从左边下去,那里没人。先联系上麻仓他们再说。”
雪白的鸟儿化作千风,在云彩间自由流畅而过,稳稳在山谷左侧的平地上落下。一洛轻抚鸟儿的脖颈以示感谢,鸟儿舒服地眯眼蹭了蹭主人的手,清鸣一声化为了卡片。
现在这里只有两个人了。
卷六 逆天之十二国记 第二记 浪淘沙
一个部长加上一个组长,哪怕被蚀卷到M78星去照样能够活蹦乱跳,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丝毫不顾其他人为了寻找她们的焦急。
联系上了几乎为了找她日夜蹲守二组的麻仓好,一洛简单地报告了目前的情况,言语间压根没有想马上回去的意思,只是嘱咐了部里的一些日常原则,然后极不负责任地把部里的工作全部撇清。
麻仓好如何不知道自家部长的性子,按捺住内心的焦急,长长地舒了口气,大略说明了下这里的进展。组织肃清行动刷下不少人,由于组织年代久远且扎根极深,完全曝光于公众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知情的各方都做了软处理,否则涉及各国政坛和机密部门又不知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来。
两人相处的关系极是微妙,毋需多加言语,却能在简洁的字词间领会对方的意思,这种默契或许是他人几辈子都难以达到的。
截断联系前,一洛犹豫了下,还是说道:“真抱歉,又给你添事了。”
麻仓好会心一笑,摇了摇头:“没事,你自己小心。”
处理完那边的事情,一洛回头见音正蹲在潺潺的溪水边拣石子。金发的少女挥手招呼她:“部长!你看这个!”
音的手心里是一块通体无瑕的籽玉。这种小块的玉石是在无数年的水流冲刷下磨去棱角,变得光洁圆润起来。纵观这块不过鸽蛋大小的籽玉,没有一处的瑕疵,白如新雪,通过阳光隐隐有光华流转,堪称上品。
“这种上等籽玉在十二国也只有戴国才有。”音对十二国的风土人情非常熟悉,“戴国盛产玉石,大块玉石用于王宫和出口,小块的籽玉在玉石矿周围随处可见,边上那个采石场很有可能是个玉石矿藏。”
一洛仔细端详着籽玉,温润的触感根本不需加以打磨,呈现了完美的水滴形。她随手掏出一柄小凿子,略在上面雕琢一番,钻上一个小孔,然后穿上音的一根金发,将玉石挂在音的脖子上,后退几步打量着,微微颔首道:“玉能养人,人能养玉,配着很漂亮。”
音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手指抚过籽玉,玉石的表面被凿子勾勒出几条细致的线条,巧妙地构成了一个简单实用的防御阵法,一旦有外来袭击就会触发,为佩戴者抵挡掉一定程度上的伤害。
“OK。那么现在我们就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一洛说着正要走,音突然拉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做了一个“请稍等”的动作,拿出一件黑色的带帽兜的披风遮盖住那过分灿烂的金发。
一洛了然,却没有多说什么,每个人心中都有过去的伤痛和秘密,何须硬要揭开?
戴极国生产玉石,玉石的开采极为严密,所有采石场的工人无一不是囚犯。这些人一旦进入矿区,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了。虽然美玉被源源不断地运出深谷,但工匠们的音讯一如那断线的纸鸢,一去不复返。
此时的采石场正值歇工期间,工匠们都在士兵的看守下躲在屋子里休息,整个山谷只剩下孤零零的击打之声——在采石场的另一边,两个士兵正不耐烦地押守着一个衣着褴褛的男子开采玉石,脸上满是轻蔑之色,口中喃喃地不知咒骂着什么。
男子的面容虽然很憔悴,眼睛确实犀利有力,仿佛是高空飞翔的雄鹰,在一圈一圈的盘旋中坚忍沉默,以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采石的过程很漫长,两个士兵早已不耐烦了,骂骂咧咧地放松了警惕,无聊地环视着空荡荡的采石场。
男子突然挥起锤子一扫而过,速度之快一点都没有预示,两个士兵还来不及叫喊就被敲破了脑壳倒在地上,周围的碎石沾染了星星点点的鲜血。男子果断地用锤子将脚铐敲碎,瞅准预定的出逃方向,向东边的那个被灌木从遮挡住的岔口跑去。
荆棘丛中的倒刺极是勾人,没走几步,男子小腿上那仅剩的几条破布就被勾得片缕不留了。倒刺深深地扎入肉中,他紧咬牙关向太阳升起的反方向跑去,背后已经隐隐约约传来了士兵的追喊声。身为经历无数沙场的武将,他很清楚时机的把握和时间的运用,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并不是闹着玩的。
仙人的体质与坚强的意志支撑着他跑下去,不顾沙砾磨破了原本就穿底的草鞋,也不顾密林中丛生的植物带来的危险,此刻他只有一个信念,跑下去,逃离这里!
刷拉一声,脚下一空,他整个人滑下了山坡。一路上砾石擦破了皮肤,鲜血淋漓,而鲜血所留下的痕迹显然为追兵指明了方向。不远处已经响起了叫喊声。他沉着地扫视一番周围环境,果断地撕下布条紧紧缚住流血的伤口,往那边的一个山洞跑去。
追兵赶到时,地上已经留下了长长的一条血迹,一滴一滴仿佛出卖了主人的方位。他们顺着血迹一拥而上,三人手执尖锐的兵器探入山洞,其余的两人则在外面留守。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草低的沙沙声,似乎从未有人在此躲藏。
外守的一个士兵站在一丛依附大石生长的浓密的灌木前面,左右张望着。突然,一块石头从后方重重砸下,士兵闷哼一声倒了下去,另一个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一柄尖锐的长枪狠绝地穿透了他的胸膛,连呼喊都来不及就一命呜呼。
男子握紧从死者那里缴来的长枪,侧身躲在一边守株待兔。不多时,剩下的三人从那仅能容一人出入的山洞里鱼贯而出。凭借武将的优秀武艺,三人很快就变成了他枪下的尸体。
男子这才放下长枪,换上一柄长刀,在野外行走,显然刀比长枪更为有用。现在,追兵已经解决,剩下的问题就是他如何才能走出这个被群山包围的深谷。
哗啦哗啦。不远处响起了奇怪的摩擦声。男子警觉地眯起眼睛,沉声喝道:“是谁?”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充满王者霸气,哪怕身处困境,依旧是人中豪杰。
从那边的大树后转出两个人来,一位是身着月白底蓝滚边长袍的少女,茶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满是傲气。另一位则披着黑色兜帽披风,看不清面容。
只听那个黑衣人轻声道:“我感受到了王气,似乎是一国的王呢。”黑衣人的声音清丽平静,显然是位豆蔻年华的少女。
又听那白衣少女不屑地轻笑道:“王?哪有这么落魄的王?”
男子心下隐隐猜测到半分,于是上前几步拱手道:“在下是泰王乍骁宗,敢问两位是哪国的君主和台辅?”
“乍骁宗?”黑衣少女脱下兜帽,露出一头灿烂的金发,凝视了他一会儿,方才转头道:“洛大人,确实是戴国的王呢。”她复又笑道,“泰王唤我音即可,现在的戴国可是与修罗地狱无二分差别了。”
乍骁宗有些羞愧,,又有些心焦,躬身拱手道:“还请两位帮我脱离此地。若能离开,在下感激不尽,戴国也将视贵国为永世的恩人。”
“虽说王和麒麟代表了国家,但总是拿国家出来垫背也不是什么负责任的行为。”一洛冷冷地止住他的话,道,“你可以称呼我‘洛’。现在不妨我们另找块干净地方听你说说戴国发生了什么事。”说着,她对那些惨不忍睹严重影响她的审美观的尸体皱了皱眉,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卷六 逆天之十二国记 第三记 望海潮
“这么说来,你家的那只小麒麟被砍了角,你自己被骗到外面绑架了,然后就被扔到这里了?”听完他的讲述,一洛点着下巴闲闲道,“身为武将,警觉却这么低,还真是没用。”
“如今伪王阿桂暴政欺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是我的责任!”乍骁宗的眼中显露出一丝狠厉和沉重,“我不会再让我的国家进入民不聊生的地步!”
一洛孤零零地鼓掌,悠然道:“那么出去后你打算怎么办?”
他沉吟了一下,道:“原本是想出去后想办法到海对岸的国家去,请国君帮助我前往蓬山确认蒿里的安危,然后召集我的旧部夺回政权,不过现在……”他不再往下说了,抬眼定定地望着一洛和音,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一洛漠然以对,冷冷地盯着他:“我有什么义务要帮你?第一,这并不牵涉什么政治利益问题;第二,就算我帮了你,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两人的对话刹那间僵硬了,音夹在两人之中颇有些尴尬和无奈。
离夏至的来临还有几天,但才国已经聚集了许多芳国的才贤,他们将通过令坤门进入凶险莫测的黄海,最终能够活下来的人到达蓬山脚下,迎接升山的芳麒。
从酒楼的二楼包厢窗口望向街道,到处都是忙着准备食物药品的升山者。一洛右手托腮,左手掂起一块白糖糕,将目光从窗外转回到了坐在对面的乍骁宗身上。
洗去一身的尘土,换上一套朴素之极的深蓝色的布衣,无论走到哪里都颇为鹤立鸡群。
她轻轻一笑,回想起那天的谈话,心中不由莞尔。
“要我帮你也可以,但我要收取相应的代价,不过要什么才好呢?”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绽开无辜的笑容,“把白圭宫给我吧。”
乍骁宗的脸色不禁一变,白圭宫为戴国的王宫,要白圭宫就等同于要整个戴国。哪怕失去这个援手,他也不愿意用国家的未来来换取。于是定下心神,正准备拒绝,却又听到她自顾自岔开了话题:“如果转道去他国君主处寻求帮助,那么你很有可能没等召集旧部就被阿桂暗杀了。每个王宫都有奸细,不要告诉我你没这么做过。”
一洛摇了摇手指:“你一共要做两件事,第一找到泰麒,第二召集旧部。如今快到夏至了,不妨从黄海秘密进入蓬山,也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为王的本事。”
她对着乍骁宗惊诧的脸,突然间心情大好,勾起了嘴角:“作为代价,你必须答应我之后提出的任何一件事。”
音拢了拢鬓边的发丝,无奈地叹口气,目光收回,也不管对桌坐着的两人有没有心思听,她只想缓解一下气氛,于是笑道:“才国的王宫长闲宫里藏着才国宝重华胥之花,传说能够梦到国家的未来的宝物呢。”
“这个我听说过。”乍骁宗道,“前一任的采王就是因为太依赖华胥之花才失道的,最后他以‘责难无以成事’自责请罪驾崩,救下了采麟一命。如今的采王黄姑是前采王的姑母,她从登基伊始就将华胥之花秘藏在了长闲宫,再也没有用过。”
“为了虚无的不切实际的飘渺梦境而失道,还真是愚蠢。幸好他最后一刻明白过来,才没有酿成更大的错误。”一洛评价道,“身居上位者,太过理想化是大忌。”
“但如果太过于现实则会将国家拖进无止境的悲观消极之中。”乍骁宗身为一介武夫,虽说不上是饱读诗书,但也是涉猎颇多,尤其是史书。历史的兴衰变迁,化为一笔乌墨,也只不过是遗留给后人的谈资罢了。
一洛舒缓下原本的漠然,轻轻叹气:“理想与现实的平衡点总是难以寻找。”
音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包厢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是一个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您点的桂花什锦圆子羹已经做好了。”
“多谢,拿进来吧。”门咔哒一声打开,一个身着青布衣的男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动作平稳且优雅,倒是很有些英式管家的风范。男子放下碗,收起托盘:“请慢用。”
乍骁宗饶有兴趣地唤住他:“你的口音听起来很像海客。”
“这个也听得出来?”哪怕是火星语在一洛耳里都一样,乍骁宗的话使她不由再次打量起这位令她很有好感的中年男子来。
男子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说道:“我确实是海客,八年前被蚀卷入这里,花了好几年学习这里的语言,并周游各国了解风土人情,如今是暂留在才国。”
他的气度和风范与店小二的身份格格不入,倒令一洛联想到了燕尾服管家,或者是燕尾服艺术大师,于是她问道:“在下名‘洛’,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黑羽盗一,黑羽为姓,盗一为名。”
“啊!”音掩口低低呼叫起来,探寻似的望向一洛,一洛面不改色,笑道,“敢问黑羽先生,黑羽快斗是你的什么人?”
“快斗?!洛小姐认识犬子?”黑羽盗一难以置信地说道,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之情,几乎就要抓起一洛的手好好一问究竟了。
一洛不留痕迹地朝后面挪了挪,咳嗽一声道:“黑羽先生不妨坐下听我细说。我并不与他很熟,只是因为某一件事有一面之缘罢了。如果你不急着离开,我倒是可以向你说说我所知的关于他的一些事情。”
黑羽盗一瞄了眼乍骁宗,见一洛并没有避退闲杂人等的意思,心下推测这个隐隐透出豪杰风范的男子与她可能有一定的关系,于是便安下心来,将托盘放在桌上,一撩袍子,动作优雅地端坐在梨花木椅上,听一洛说下去。
一洛不慌不忙地先盛上一碗桂花羹,里头有各色南瓜馅、芝麻馅的小圆子,嘴里细细抿开一颗南瓜圆子后,她才将所了解的黑羽快斗的事情娓娓道来,语气之中并无多少高低起伏,如同一个旁观者般客观现实,却并非是漫不经心。
就音看来,这是一洛开始体会到语言技巧中尊重的表现。若是在以往,她对于自己并无多少关系的人说话,要么是随意不拘,三心二意,要么是冷漠以对,傲气凛人。黑羽一家或许牵涉到她计划中细枝末节的利益,但无论如何,一洛渐渐显露出了真性情,虽然是如此的隐秘且不为人察。
念及如此,音释然微笑,待回过神来时,一洛已经将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边上的乍骁宗如同是在听传奇小说,而黑羽盗一的神情复杂之极,有喜有悲,更多的则是对儿子的担心和关爱。
他叹息良久,方才道出了当年的那些密事。
卷六 逆天之十二国记 第四记 青门引
“当年我如果不执行这个任务,甚至于之前不参加这个组织,现在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黑羽盗一叹息良久,方才道,“黑羽祖上世代以魔术见长,代代相传,越来越精湛。而黑羽家和阿笠家以及工藤家,在祖上就有结为互盟之约,所以当我听到阿笠家唯一的继承人重拾那个传统的组织时,就毫不犹豫地接受邀请加入了。但加入后我才发现这个曾经为了探究世界真理的组织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内部充斥着血腥暴力,各派系争权夺利。只要加入,就一生没有脱离组织的退路了。阿笠先生穷极半生时间培养骨干想以此控制组织,却不料派系分裂愈演愈烈,完全是难以控制了。”
“那次我根据任务盗取潘多拉,原本已经得手了。”黑羽盗一回忆当年之事时显露出一丝迷惑,“可是当我带着潘多拉出来时,博物馆边上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了巨浪,随后海啸就扑了过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卷到了这个异时空,而那块潘多拉也在海啸中失踪了。来到这里后我才明白那场海啸叫做蚀。”
听到这里,乍骁宗突然出声道:“你说发生海啸之前海面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任何的预兆吗?比如大风、阴云、大雨、变冷之类。”
“没有,完全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也会察觉到并及时撤离的。”
戴国之王的眉头紧缩,喃喃自语道:“有些蹊跷。如果是蚀的话,无论是王或麒麟发动,还是自然发动,都会有预兆。但这场蚀却实在是奇怪得很,一点也不像蚀。”
一洛与音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下眼神,其中充满了同样的情感。
把她们卷入十二国的蚀也没有任何的提前预兆。发动蚀的原理就是空间之间的频率波动因为外界的力量猛然增大,导致空间发生一瞬间的不稳定,最终引起了蚀。但是那场蚀,仿佛是从一开始就有什么东西在引导她们一样。
难道说从一开始她就踏入了一个精心策划的圈套之中?
念及如此,一洛掩饰住诧异的神色,转变话题道:“不知黑羽先生现在在何处暂居?”
“就在酒楼的后面那条巷子里。”黑羽盗一爽快地笑道,乐观通达的情绪遮盖住无奈的命运的阴霾,“这么多年下来,我也小攒了一笔,便租了个小院子落脚。”
“那么……”一洛端起那碗圆子羹,眉眼弯弯,“不介意我们去那儿慢慢吃东西说话吧?能否以我的名义向这里的掌柜请个假?”
黑羽盗一轻轻颔首,笑道:“当然可以。”
有些事情,在公共场合谈论很难保证其隐秘性,尤其是关于某些骇人听闻的密事。
哪怕流落在十二国长达八年之久,黑羽盗一始终保持着一种乐观的感情生活下去,他努力使自己适应这个社会的生活,并试图也让这个社会接受一些东西。所以当他端出泡好的红茶,乍骁宗首先惊讶了一下。
“我平生只见过绿茶,没想到茶水竟能酝酿出古酒的色泽来。”
“这是将绿茶多添了一道发酵工序。”一洛轻轻啜饮,满意地眯起眼睛,与音相视而笑,“茶叶选得很不错,黑羽先生真是有闲心。”
“过奖了。”黑羽盗一坐下道,“敢问洛小姐有什么事情需要再细说?”
一洛正色,搁下杯子道:“黑羽先生慧眼识人,想必应该猜得出我身边的这位是谁。”
黑羽盗一打量了乍骁宗一番,对方习惯性地起了警戒之心,但是他显然并不在意,沉吟良久后才道:“我游历十二国,见过许多人,有这种人杰豪气的却是少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民间传言纷纷,认为已经驾崩了的泰王殿下。”
“如何见得?”乍骁宗对于黑羽盗一的观察力颇为惊讶,沉敛面容问道。
“从阁下的言行举止来看沉稳刚健,孔武有力,可见是一名武将。而从阁下的发色来看,放眼十二国,还会有谁?”黑羽盗一不慌不忙地说道,“芳国惠州侯月溪虽然也是武官,但是为人有些优柔,对于自己的过往太过自责,难以显出应有的果断之力。”
乍骁宗肃然起敬,直身颔首道:“黑羽先生令在下钦佩不已。”
“哪里哪里,泰王殿下过奖了。”黑羽盗一客气一番,转向一洛,“想必洛小姐是来问我的人际网能否帮泰王殿下重召旧部对吧?”
一洛挑了挑眉,一脸“今天天气很好”的模样:“这可是黑羽先生你自己说的哦。我只是来问问,等我在这里的事情办完之后,你可否有兴趣随我一起回蓬莱?”
音在一边掩嘴窃笑,部长总是这么个任性的性子,嘴上说是为了利益帮助别人,其实心里已经帮别人想得很是周到了。可是部长何时才能真正想到自己的心意呢?她心念一转,心下不由黯然,抬眸望着一洛,目光幽幽。
一洛正专心致志地和黑羽盗一说话,丝毫没有发现音的心事。她自上次大伤以来就没开过灵视,不知是因为安娜说过的话还是别的原因。
她托着下巴说道:“宫廷之中藏着众多的各国耳目,这一点黑羽先生想必很清楚吧?”
“洛小姐可是说笑了,这里的王宫守卫严密,我等小辈如何进入?”黑羽盗一笑道,转向乍骁宗,“这么说来,泰王的意思是?”
乍骁宗沉吟片刻,取出半个玉佩,道:“还请黑羽先生想办法找到长闲宫里奉笔于才台辅的一位李氏女官,然后无意间地透个耳风,就说宗往东山。”
这句话说的很隐晦也很巧妙,东山暗含东山再起之意,也指的是戴国的一座高山,东崤山,这是乍骁宗初为武将驻扎的地方,这成了所有旧部心照不宣的基地。
“我会传达到的。”黑羽盗一接过玉佩,“这算是回蓬莱的谢礼了。”
“这么说来黑羽先生其实对长闲宫很熟悉了?”一洛调侃道,“都快当成国家公园了。”
“洛小姐千万别挪揄我了,我当初只是对长闲宫秘藏不宣的宝重有兴趣罢了,然后化了一段时间摸索着进去,宝重没见到,倒差点被人逮住,后来是才国的台辅帮了我一把。她说我身上没有任何的恶意,所以就带我出去了。”黑羽盗一的神情颇有些父亲的姿态,“那个小姑娘也实在是很寂寞啊,和她的君主两个待在这么大的宫殿里。不过她真的很好心,也解了我的好奇心,告诉我其实那个宝重在前代采王驾崩的时候就失踪了。”
“这么评价王和麒麟的,黑羽先生是我听到的第一个。”乍骁宗感叹道,“真不知道蒿里他怎么样了?”
“我看你也快成你家小麒麟的父亲了。”一洛毫不留情地吐槽,然后对音道,“明天就是夏至了,准备好了吗?”
音点了点头:“就等令坤门打开了。”
卷六 逆天之十二国记 第五记 水龙吟
夏至正时,令坤门前聚满了来自芳国的升山者。人们整装待发,三五成群地站在一块儿。一洛双手空空如也,坐在离人群有一段距离的大石上,音一身暗灰色的布衣,金发被一洛的幻术化成了黑色——部长大人素来反对使用染发剂这种有诡异气味的化学制品。乍骁宗这回是第二次进入黄海了,他用头巾将有些惹眼的白发包住,看上去像是两位少女的保镖。
——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身为一国之主的乍骁宗与身为部长的一洛从某些方面上来说是气场不合。虽然两人在达成某种协议的情况下,处于一种和谐的状态,不过一旦在原则问题上出现不合,就很是有些麻烦了。
边上的音暗自苦笑,但愿黄海之行平安顺利,部长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办完呢。她转头望向人群,一些升山者组成了团队,并雇佣了黄海里的朱氏,看起来信心满满。其中有一个团队特别惹眼,人数自不必说,虽然衣着朴素无华,但装备齐全,甚至还配了人手一只的骑兽——部长大人压根就没打算用什么骑兽,似乎是完全要坐11路电车的样子。
乍骁宗见音长久地注视着那里,便也扫了一眼,略略颔首,低声道:“那大概是芳国惠州侯月溪的队伍。看起来月溪是想要竭力保持低调,混在队伍中分不出哪个是惠州侯。”他对芳国月溪斩杀前峰王峰麟一事稍有了解,只是尚未见过月溪本人。在惠州侯的乘月待晓下,芳国的政局还算是稳定,远比戴国好上几千几万倍。
念及戴国,他沉敛面容,不再多加言语。
大门发出开启时的沉闷之声,轰然作响,才国的卫兵目不斜视地立于大门两侧。升山者们站在门口,仿佛做了一个生死之间的考量,深深吸了口气,迈步进入。
如同倒扣的沙漏一样,人流在这扇门的生死分界线上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三个人。一洛静静地站在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低下头,微微笑道:“准备好了吗?”
“‘退缩’这个词从不出现在我的字典上。”乍骁宗答道。
随着三人的进入,令坤门缓缓合拢,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令坤门的内外是两个天地,才国的一边是生机盎然,随处可见绿油油的一片,夏麦逐渐饱满,如同出鞘的宝剑。而黄海则是充斥着死寂的荒芜,在乱草灌木后你不知道迎接你的是吃人的妖魔还是噬人的泥潭。
除了一洛是头回来黄海,音与乍骁宗都是熟客了。尤其是音,她望着幽暗的丛林深处,不禁打了个寒战,似乎回忆起了不好的东西。一洛抬手握住她,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双眸,给予她力所能及的安慰。
乍骁宗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直至音缓过神来才道:“既然是麒麟,那又为何要来黄海?在这里只有血腥和杀戮。”
“没有血与火的洗礼,哪怕心灵再如何慈悲,依旧得不到灵魂的升华。”音认真地说道,“麒麟固然是慈悲的生物,但也是可悲的生物。我所做的,只是想摆脱这种可悲的命运罢了。”
所以要反抗,要见血,要逆天。真正的天不是天帝,也不是现今的上司,而是自己。战胜了自己内心的顺从懦弱,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新生和升华。
她信赖地看向一洛的侧脸,茶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前方,没有丝毫的害怕,有的只是与生俱来的傲气与自信。这是她的主上,是她勇气的来源。
音绽放出由衷的幸福笑容,灿烂如普照在原野上的阳光,她小步跑着跟上一洛,乍骁宗顿了顿,若有所思地大步向前走去。
黄海不是海,而是一片荒芜大地,□在外的岩石,纷乱而生的植物,以及无处不在的妖魔。从某种方面而言,黄海也是升山者的试炼场,这当然是将黄海的固定居民朱氏和猎木师排除在外的。
进入黄海仅仅一天不到,三人的周围就失去了其他人的痕迹。升山者们真正地,无意地,在这里分散了开来。借着地上的脚印或许是能够辨明方向的,但迎接你的或许也是一只刚吃饱喝足的妖魔。
现在摆在三人面前的不是一只妖魔,而是两只。散乱了一地的器具证明了这里原本有升山者的存在。一洛淡淡地扫了一眼,道:“吃饱了的妖魔不会袭击人吧?”
“常理上是如此,但妖魔有时候也很喜欢饭后点心。”乍骁宗话音刚落,不加思索地一刀劈下,将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妖魔的爪子砍了下来——它在前一秒刚想抓起他往嘴里扔。然后又是一刀,宣告了它的死亡,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一洛伸手从树上折下一根枝条,沉声道:“音,退后。”接着将枝条幻化成剑,打了一个漂亮的剑花,一击命中,顺着肌理纹路以及血管的方向轻轻一拧,再向上一挑,竟如庖丁解牛般将妖魔从当中肢解开来,没有逸出一丁点的血腥气,能够清晰地看到隔膜下血液的流动逐渐减缓,直至凝固。
“不知道它的肉好不好吃,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不放血的肉一定很难吃。”一洛扔掉树枝,作沉思状摸了摸下巴,满脸的无辜。
身为经历无数血战的武将,乍骁宗还是被她的手法煞到了。天真而又残酷,这种能够微笑着下杀手的人究竟拥有怎样的过往?他不愿去探究,也不敢去探究,秘密知道得太多的人活不长,这点他很明白。
哗啦哗啦——边上的草丛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随后响起一个人惊呼:“天哪!这是……”
他们转过头来,见是一个人数不少的队伍,正是之前在令坤门见到的惠州侯月溪那一队。为首探路的是一个年轻人,他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看三人又看看地上的妖魔尸体,以及一地的生活用具,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问道:“其他人呢?”
一洛抬头望天,故作“今天天气甚佳”状,乍骁宗平静地指了指尸体那鼓鼓的肚子,在一洛优秀得有些过分的解剖术下,可以透过隔膜看到胃里可怕的情形——那个年轻人已经忍不住作呕起来,接受力显然比不上一脸镇定的音。
队伍里似乎有窃窃私语,然后走出个衣着朴素的中年人,面容平和,隐隐带着一种莫名的忧虑。他观察了一番死亡现场,道:“三位敢出手帮助素不相识的升山者,令在下敬佩。”
“何以见得?”对于他不认为遇难者与自己是一起的,一洛颇有兴趣。
中年人自信地分析道:“地上火堆灰烬暗冷,显然熄灭已久。血迹干涸且发黑,显然已有人死去多时。但是妖魔尸体血肉新鲜,显然是刚死去不久,故可见一斑。”
“确实如此。”一洛微笑道,“只不过我们并非是出手帮助,完全是为了自保罢了。”
“呵,是在下迂腐了。”中年人自嘲地一笑,并不在意,拱手道,“黄海路途遥远,三位不妨与我们同行,也可免去旅途寂寞无聊。在下月溪,幸会。”
月溪说话很有技巧,他将重点放在了“旅伴”上,而并非是“危险”,能斩杀两头妖魔的人明显是谈不上害怕的。与此同时,他只自称“月溪”,而不是“惠州侯”之类的名号,这种谦逊淡然也从另一角度上说明了他心中所思之事。
三人相视一眼,一洛略略颔首,拱手回礼:“在下单名‘洛’。”又指向音,“此乃吾妹,单名‘音’。”
乍骁宗顿了顿,拱手道:“在下品腾,幸会。”
他们仿佛从来没有听到过月溪的名号,这使得对方稍有诧异,但是很明智地没有显现出任何其他情绪,欠身道:“欢迎。”
*品腾,出自颜延之的《赭白马赋》,“料武艺,品骁腾”,暗含“骁”之意。
卷六 逆天之十二国记 第六记 朝中措
黄海之内,靠近才国的边缘地带尚还有稀疏草木,进入腹地就连半棵草都见不到了。这个时候要想驱退妖魔,人多力量大方是正理。
大风扬起铺天盖地的尘沙,吹进眼里生疼,一洛抱住音,展开披风将两人罩住,这才抵挡掉了一些沙土。音的脸颊被砂石擦出一丝血丝,白如凝脂的皮肤衬着很是显眼。
一洛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弯腰仔细查看那一处伤口,音绯红了脸,伤口仿佛与红彤彤的脸颊同化了。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低声道:“不要紧的。”
这点见血的小伤算不上什么,她曾经受过更为严重的伤,曾经一个人出没在妖魔肆虐的失道之国,浴血苍茫而立。但现在,此时此刻,对上一洛的眼睛,有一种温暖的力量涌入心房,她不是一个人。
音抬起手,指尖凝聚起淡淡的柔光,抚上那一处伤口,随着白光晃过,伤口也随之愈合,不留下分毫的痕迹。她抬头对着一洛微微一笑,笑容安定,似乎是要给一洛安心的信念。
于情于理,在无形之中,部里的这些人也在互相影响啊。
一洛了然颔首,转头却见乍骁宗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两人方才的举动,便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表示出一定的不满与疑惑。
乍骁宗刚毅的脸上略显出一种别样柔和,他望着前面行进的队伍,步子不紧不慢,压低声音道:“我对于蒿里,欠了许多东西。”
一洛默不作声,边走边听他说下去。
“我犯了一个和大多数人一样的错误,总是认为麒麟作为慈悲的神兽,同时也是柔弱的象征,自然需要周围人尽力的保护。但是如今想来,却是大错特错。”他沉声道,“麒麟拜王后称为台辅,意为辅佐王。他有他的原则和观点,也有身为台辅的能力。我不该一味地保护,一味地溺爱,理当让他去历练,去看清这个世界的善与恶,人性背后的真相,而不是用善意的谎言安抚他。否则也不会落到如此的地步。”语末竟略略带了点颤抖,想来是心中感慨万千吧。
一洛仿佛有点感触,并不冷眼相机,而是淡然地凝眸远眺,良久才道:“现在醒悟,尚还不晚,你应该为此庆幸了。”
似乎从她的口气里探察到了一丝异样,音用询问的目光与之交汇,一洛并不回话或是解释,快速地转过去,望向无垠的荒原。
音微不可闻地叹息,但被乍骁宗听到了,他诧异地再次打量两人,一副难以理解其中奥义的样子。可惜没人会向他做任何的释义,他也不会再去探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泰王也不例外。
之后的路程陷入了沉默,虽然前面的月溪那一队有许多人在Сhā科打诨以解旅途的无聊,但这三人的气氛着实格格不入。直到队伍到达了一处难得的水源,事情才有了新的变化。
黄海之内,有如此清澈丰沛的水源是很少见的。所以队伍中有不少人赞成今夜就在此地度过,此时已经是日头偏西了。
一洛扫了眼泉水,猛然发觉身边的音很不对劲,少女纤巧的身体仿佛是在努力抑制什么似的不停发颤。她隐隐猜测到一二,于是握紧了音的手,柔声道:“放心,我在你身边。”
音的手一抖,抬眼定定地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努力平缓呼吸。
一洛打断前面的谈话,沉声道:“这里不适宜过夜,太危险了。”
“为什么?!”一个大汉道,“这里视野开阔,有水有树,这么好块地方你再让我们哪里去找?再往前面就没有水了,都是戈壁滩。”
“就是因为这里是个好地方所以才不能停留。”一洛看向月溪,眼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决,“有水有树的地方,不仅仅只是人类想要停留,黄海里的妖魔也会在此停留觅食喝水,难道你们想在这里做妖魔的腹中餐吗?若是如此,我绝不阻拦。”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是有些嘲讽的味道,那个大汉刚要发作,月溪颔首道:“确实如此,我们欠考虑了。那么我们在这里暂时停留,大家要取水的就赶紧,过一会儿我们就启程。”
“但是!大人!”一人道,“再往前的话都是戈壁滩,根本没有可以露宿的安全地方啊。”
乍骁宗想了想,建议道:“我想这个毋需担心。往前五里有一处戈壁滩,它的背阴处有一个被山石遮住的山洞,如果运气好的话,清理一下洞口就能进去过夜了。”
于是队伍中的人纷纷取出水袋取水,乍骁宗也取了些水,回头见那两人正坐在树下,似乎那个叫音的少女对这块地方有不好的记忆,他旋上盖子,没有过去。
一行人到达露宿处时已经是日落山阴了,天地阴沉沉的一片,仿佛在下一刻将有铺天盖地的暴风雨袭来。山洞口虽然有碎石堆积,但是清理起来还是很快的。当山洞里篝火熊熊燃烧时,已经有大半的人熟睡了。
音已经靠在一边熟睡了,一洛却是惯常的失眠,坐在篝火边上喝茶。与她同样失眠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惠州侯月溪。
两人原本就不熟悉,只是旅行中偶尔结伴的,所以相顾无言良久。终于,一洛抬眸瞅了他一眼,发话道:“你似乎看起来很困扰的样子。”
月溪一怔,随后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知是何意思,只是道:“你们三位看起来皆是人中龙凤,若是来升山,想必蓬山公一定会青眼有加。”
一洛笑道:“那么大人你呢?”
月溪微诧,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头不言语,好一会儿才道:“我这待罪之身,有何德何能可为芳国之王,若不是他们硬拉我升山,我原本是不来的。”
一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知是嘲讽还是鼓励:“你自然是不用来,责任这种东西,完全是自找苦吃才得来的。”她放下杯子,看向熟睡的音,眼里有了一丝舒缓,“但是一旦背负了责任,却会发现自己是必须这么做的。人没有责任所在,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责任有大有小,完全由心所决定。想要保护一个人,想要幸福起来,这都是责任。”
月溪沉默,方道:“你所言,是在说我逃避责任吗?”
“不,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背负起未来的责任。”一洛道,“或者说是你根本没有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在世为王,责任不一定是治国。当你感觉到你必须一生保护一个人的时候,那么你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面对一切困苦的准备,只要这点就足够了。”
“就足够了?”月溪喃喃道,低头思考良久,直到篝火殆尽了最后一点火星,他终于了悟似的抬起了头,目光炯然。
“所谓王的责任,就是用心保护麒麟,那亦足以保护这个国家了。”
卷六 逆天之十二国记 第七记 离亭燕
当第一缕阳光划破静谧又隐动着危险的黄海时,晚上潮湿阴冷的空气也随之渐渐开始回温。一洛坐在音的身边,出神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夜没有合眼休息。
音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然后以一种极为有趣的慢镜头动作睁开了眼,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些朦胧的水汽,皮肤透出露宿吹冷风的潮红。
一洛注视着比自己还要娇小的少女,心里荡漾开一种特别的幸福滋味,就像是自己所疼爱的小妹妹全心全意地依赖着自己。她不知为何,不太自在地转移了目光,低声道:“我出去转转。”说着就要起身,腿上却是一软,竟又坐倒在地上,使不上一点力气。
现在的音可是完全恢复神智了,她紧张地扣住一洛的手腕,脸色凝重,好半会儿才松开手,对一脸云淡风轻的部长大人恼怒地蹙眉批评:“你昨天根本没有吃饭!”
一洛愣了愣,哑然失笑,自己昨天专注于行程以及音的心事,再加上一路上妖魔的尸体现场使她倒了胃口,直至晚上也没有进食,深夜还与月溪说了那么久的话,压根没有合眼。一天下来,精力确实消耗得厉害。现在自己的脸色应该很可怕吧,低血糖的初期预兆,幸亏他不在这里,否则……
脑海里猛然跳出自家副部长的身影,一洛苍白的脸上泛起更加不自在的红晕,连忙甩甩头,伸手对音道:“扶我出去,不要吵到别人。”
这一处山洞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是升山者露宿的绝佳之处,洞口周围趴着正在休息的骑兽。两人挑了个不打扰到骑兽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音异常熟稔地掏出各式颜色诡异的药剂,东倒一点西倒一点,最终完成了一瓶所谓的四组特制黄金疗效葡萄糖能力补充药剂,一脸期待地摆在一洛面前。
部长大人盯着瓶子眨了眨眼,脸难得可爱地皱成一团,苦巴巴地望着音,水汪汪的仿佛能在下一秒“热泪盈眶”。可惜两者同为女性,属性同为萝莉,再如何慈悲为怀的四组组长是不吃这一套的,于是一只真萝莉,一只伪萝莉,大眼瞪小眼,伪萝莉终于屈服了。
“为什么药水都这么难吃?上次的安眠药水也是,难道就不能做得可以接受一点吗?”被药水整得打滚的一洛不满地抱怨着,此时山洞里响起了人们的晨起之声,下一秒她旋即正襟危坐,似乎和前一秒那个撒娇的萝莉不是同一个人。
音巧笑倩兮,起身随她离开。队伍很快就整装完毕,鉴于昨夜的谈话,月溪的脸上原本的忧愁少了大半,一旦明白了自己的意志,那么未来的理想也就不远了。一洛略略颔首致意,转头望向无垠的地平线,下意识地抚上心口,带着一丝迟疑,眼里的天地晨光也有些黯淡了。自己的心,到底是在哪里?
黄海腹地之险阻,并非只是层出不穷的妖魔如此而已,还有酷热与干旱。队伍必须在中午前找到一处阴凉地歇息。待傍晚时分再连夜走出腹地,这是一鼓作气的事情,万万不得犹豫,否则就是再而衰,三而竭了。
一路上又见到了不少尸骸,触目惊心之余却也是无能为力,只得硬着头皮勇往直前。升山是一种历练,唯有最后到达蓬山之人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
日头逐渐当顶,地表的温度开始升腾。在一片蒸腾的空气折射下,能够影影绰绰地眺见远方的那一线青色——若走出黄海腹地,便可算作是成功了三分之一了,在腹地之后是树林,在树林之后则就是蓬山了。
想到蓬山,几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有了动力,强撑起自己的意志向前进发,连第二次来黄海的乍骁宗一想到身在蓬山的蒿里,也不由加快了脚步,只有一洛如闲庭信步一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仿若无人。
她对于远方的蓬山,并没有什么急迫的目标,也没有什么挂心的人在那儿。放眼苍茫大地,她难得有些恍惚,来此地去彼方,旅途中除了旅行看风景,竟未曾有什么真正的目的,一概的漠然而过,不留下一片云彩。
一洛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思维的怪圈,皱了皱眉,不再往下去想,就此打住,朝对她表示关切的音绽开一个安心的微笑,以此安抚有时敏感脆弱的麒麟。
身材娇小的音皮肤尤为的白里透红,精致无比。虽说黑发很能衬托皮肤,但总令人觉得,灿烂如阳光的金发更为适合。她莞尔一笑,精巧的脸上却隐隐透出一种沧桑,让人不忍心去猜测她的过往。
两人并肩而行,如姐妹般亲密,或许在她们心中,动漫部就是一个大家庭,她们只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曾经的如许伤痛,或许能在这其中慢慢抚平。
月溪目测了一下距离,又向朱氏请教一番,最终下了决定:“大家加把劲,争取日落之前走出腹地,不远了!”
“好咧!”众人纷纷应答。正说着,不远处忽地发出轰然之声,人们不由大惊,各自握紧兵器,面面相觑,“妖魔?”
没有任何人任何生物回答他们,那边猛地一个冲天而起的雷电球,然后一转向上的方向,狠狠地朝下扎去,紧接着,伴随着比之前更为响的轰鸣之声,脚下的大地都为之剧烈颤抖。所有人都难以站稳,有的竟然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地表也由不远处开始向四面八方龟裂。
眼见裂开的大地有蔓延之势,一洛侧头对音道:“看着他们。”说着,果断地冲上前去,双手结印,有力地拍击在地上,“延绵大地山川,扎根深谷峻岭,如吾之名,土生木,木克土,『树』!”
将咒文与库洛牌相结合,能够发挥出更为强大的力量。以发动点为中心,无数藤蔓树木纷纷扎入地表,向整个大地绵延,直到脚下颤抖的大地稳固下来,一洛方才起身,神情自若地掸了掸灰,转身对惊诧的月溪道:“前去看看怎么回事吧?说不定是妖魔相搏,以至于两败俱伤呢。”
月溪愣了愣,凝眸远方,沉吟了一会儿,亲自带领几个亲信的随从往不远处的出事点而去。一洛舒缓下呼吸,坐在一根树枝上,平息方才驱动的灵力,音习惯性地上前为她查看,所幸无碍。
留守的人们低声地交换着眼神,不敢多加议论,只是看向一洛的目光愈发的奇妙。
一洛并不以为然,尤自对音和乍骁宗轻声道:“那边的力量很奇怪,感觉很熟悉吧?”
乍骁宗皱了皱眉,并不言语。
音仔细回想,猛地睁大眼睛:“是那个……”话还没说完,那边的月溪已经归来,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孩子,稚嫩的脸上肤色苍白,一头凌乱的棕发,在阳光下隐隐透出一股奇异的光泽,而孩子身上的气息却令音不禁一怔,抬头看向了一洛,眼中似乎带着询问。
一洛含笑点头,压低声音道:“不错,就是那位蓬山公,芳国的芳麒。”
卷六 逆天之十二国记 第八记 诉衷情
虽然因为搭救峰麒使得行程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总算是日落之前到达了树林的边缘地带。一安顿下来,月溪就亲力亲为地给这个一直保持昏迷的孩子上药包扎。
“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地上满是血,一头妖魔死在那里,这个孩子就躺在地上,看到我们之后便晕了过去。”月溪一边给孩子换冷毛巾,一边道,“似乎是那个升山队伍里唯一幸存的人了,年纪这么小就来升山,与那位珠晶殿下的气魄有的一拼。”
一洛听闻,低低地笑了一声,转头却见音有些不安地望着峰麒,习惯性地低头抿嘴,双手放在膝上紧紧交握,不知心中在想些是么。她却是明白了音的心思,柔缓了声调:“你很担心吧?”
音抬头睁大眼,迟疑了下,并不作答,只是起身道:“我去打水吧。”说着便拿起水袋往那一头的水源而去。一洛暗叹一声,追上音与她并肩而行。
乍骁宗凝视着两人的离去,又瞅了眼月溪,心下略有所会,摇摇头,尤自抱着手靠在树边,并不多说什么。
一洛和音来到水源地,放下水袋让泉水慢慢流入其中,她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认真地说道:“音,我不会阻拦你,只要你明白自己的心就足够了。”
音沉默良久,眉间带着一丝忧伤:“洛大人,如果当初我没有见到你,那么我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记得第十三只麒麟的故事。如果我根本不是麒麟,更不是那第十三只麒麟,那么这个世上也没有我存在的意义了吧。我虽为麒麟,但是我没有我所能想象的那么仁慈,我会嫉妒,我会眼红,我甚至会感到不公。”
一洛合了合眼眸,叹息似的抚上她的发丝:“音,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也没有如许的为什么。十三本就是一个逆天的数字,你生来就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不属于任何一位君主,你只属于你自己。所以,你没有那种必要去怀有绝对的仁慈之心。所谓的逆天,并不是顺应天意的反义词,没有足够的能力,是没有这个魄力去逆天的,更何况,你所违逆的,只是虚无的命运而已。”
音的目光停留在天地之边际,好半天才收回来,低头黯然。
一洛摇头笑道:“世上并不存在所谓的神,我也只是一介管理者罢了,我也有七情六欲,我也会嫉妒或是欢喜。若要说真正的天地,我想应该是那位大人吧。”
“是……”音迟疑了下,“局长大人?”
“算是吧,他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一洛苦笑,目光转而坚定,“但是音你要记住,我们对局长只是效忠,并不代表全数听命。我们有自己的命运,有自己的职责,有自己的思想,这是不能为任何人所左右的,每个人只属于自己。”
“嗯。”音轻轻颔首,淡淡地露出一丝微笑。
眼见水袋快要溢出来了,一洛蹲下身扎紧袋子,又道:“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离开月溪的队伍了。”
音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自从一洛止住峰麒降魔所引发的地震后,月溪队伍中不少人对她都报以奇怪的目光,很难说清这是善意还是敌意。毕竟这些人所希望的是自己的主君可以称王,而不是其他陌生人。
一洛固然能够竭力保持低调,但是她万万难以忍受别人的非议,这可以说是她的本性使然,而且她也不愿意多费口舌去解释,还不如一走了之来得潇洒——
TBC——
卷六 逆天之十二国记 主线剧情&结局
大纲
卷六逆天之十二国记
峰麒与月溪感情逐渐深厚,一洛则计划在到达蓬山前悄悄离开队伍。一行人在快到达时遭遇穷奇以及一干强大妖魔的围追堵截。峰麒下意识保护月溪,却因为能力不足被穷奇抓住。音出手相救,救下峰麒后被穷奇从后背攻击,生命垂危。
一洛发怒,刹那间蓬山方圆数十里化为修罗炼狱。为了挽回音的生命,一洛将音的全名道出,加强两人之间的束缚。“倾音”,意为,倾听声音。
蓬山女仙感谢一洛搭救了峰麒,并帮助疗养倾音。阳子等人从蓬莱找回了泰麒,两人相会,一洛使用琉璃坠恢复了泰麒的角,提出要一根舍身木上的枝条作为回报。
一洛和音与黑羽盗一汇合,盗一查出才国宝重华胥之花在黄姑即位后不久就消失了踪影。三人回到现世,由于盗一的回归,组织事件得以顺利处理完毕。一洛回到霍格沃茨,将本学期的考试卷出完,并利用舍身木的枝条作为支柱造出新的躯体给黑魔王同学,唯一的后遗症就是他只能吃素了。
壹原侑子家附近有烟花祭祀,一洛与好携手前往,烟花绽放之时,隐隐透露心声,却又戛然而止。
二组靡稽传来消息,猎人空间出现琉璃坠,被誉为第七大美色,血色之谜。
一洛独身前往。
卷七轮回之全职猎人
揍迪客家,一家人正在商量奇牙和小杰的婚礼(……)。一洛前来拜访,表示祝贺。靡稽告知关于血色之谜的情况,目前它正在流星街长老院首席的手中。
一洛前往流星街,趁夜在月色下悠然喝酒,绽放曼珠沙华之火,全灭长老院,获取血色之谜,也就是琉璃坠。旅团发现长老院火光冲天,纷纷赶来,只空余大火之后的灰烬,远处一个白色身影飘然离去。
奇牙和小杰的婚礼邀请一洛参加,一洛叫来部里不在任务的人,一起热热闹闹开婚宴派对。派对进行到一半,旅团也前来祝贺,团长先生与一洛私谈,一洛尽所有嘲讽之能事断然拒绝团长先生看血色之谜的要求。团员很是恼怒,库洛洛却并不恼火,只是淡然相对。
婚礼结束后,全体部门成员返回部门,席巴为大儿子着想,邀请一洛和好与伊路米一起前往一个遗迹完成一单生意。三人在遗迹果不其然遇到了旅团。一行人突破层层机关,在最后一洛发现时间之神流光正在那里坐着等待她的到来。一洛穿过时光之膜,与其喝茶下棋叙旧。流光暗示她,不要对世界所发生的所有事太过好奇,一洛反驳她只是对与她自己有关的事情好奇。
卷八玉依之少年阴阳师
之前在怪盗基德事件中,一洛对海津岛很有兴趣,这次决定和好一起前往海津岛一探究竟。两人乘坐小船靠近海津岛时,周围的能量磁场突然发生变化,两人坠入时空的漩涡之中,不断下降。
一洛召唤风控制住下降的速度,两人落地后却发现身处贵船神社,高天原的高龙神请求两人帮助解决连续降雨无法控制的问题,并愿意奉上高天原之宝,真正的勾玉。
两人随安倍晴明前往伊势,一洛陪在内亲王身边。晴明认为影伊势的目标是内亲王,而彰子虽然天生有见鬼之才但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很可能会被误作内亲王劫持,一洛表示同意,认为应该找个有能力的替身,于是她把目光转移到了好身上。
两人在内室互换衣服,好不情愿地套上十二单,被身着狩衣的一洛开玩笑似的压倒调戏,两人暧昧即将进一步时,年幼的内亲王推门进来,两人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果然被当作内亲王劫走,一洛随即跟踪,来到影伊势,也就是海津岛。两人打昏看守后,进入岛内,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天御中主神,是先代的动漫部部长。
先代部长留下一洛单独会谈,她告知一洛,所有的部长在离职后依旧会在原本的空间留下灵魂的记忆。而玄霄委托她带一洛了解真相。
一洛十分惊讶,深思良久,决定遵从老师的决定,前往寻找往事的真相。
卷九重逢之仙剑奇侠传四
先代部长打开空间记忆之门,一洛进入,并开始下坠,没想到下坠的第一站是天界。天界的天兵将她视为魔界的妖孽,追杀之。一洛无奈,只好跳下云彩,继续下坠,身后的天兵天将却穷追不舍,眼看快到人间了,一洛祭出笛子,吹奏曲子阻挡他们来袭。
大部分天兵被退散,还是有小部分追杀,一洛控制住风速,召唤出望舒剑相对,并放眼让天帝来找她。
下降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琼华派山门,而正向她走来一群人中,竟然有老师对着她微笑!刹那间,一洛再也控制不住忍耐许久的心情,上前跪拜行礼,玄霄释然:“你终于来了啊,一洛。”
一洛拽着玄霄的衣襟失声恸哭。
玄霄告诉她,这里只是一个记忆的空间,而自己也只是一片记忆,这里没有奔流不息的时间的控制,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保留过往的真相。
往后的几日,一洛形影不离玄霄左右,目睹着琼华飞升的一步一步。玄霄告知,这像那个五十次的电影一样,不断往复着同一件事,任何人对这个空间都无能为力。
一洛不愿意玄霄再次离开,哪怕是一片记忆也好。在琼华飞升之际,拉住玄霄不愿放手,玄霄告诉她,当初自己之所以叛离动漫部,是因为局长时间之神流光的缘故。流光一直喜欢着一洛,并后悔当初把一洛交予玄霄抚养以至于两人感情冷淡。
一洛在琼华飞升的一刻,被玄霄推下琼华,她看见流光不知何时出现在边上,心疼之余与流光争吵,说明自己情愿魂飞魄散也不会放弃老师的理念,然后阻止了云天河的举动,自己祭出玄霄的琉璃坠灭掉了琼华,并被强大的气流卷入时空隧道,双目也被琼华爆炸的火焰所伤。
卷十终结之时空管理局
昏迷良久,一洛醒来,发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很快明白过来失明的事实。她摸索着起身,感知这个树林的情况,却因为体力不支,在走出没多少路再次晕倒。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一个女子所救,女子自称叫米特。一洛这才发现自己被气流卷到了猎人空间。她摸索着琉璃坠,发现自己已经被时空管理局下了通缉令,逐渐理解了当初老师被通缉时无法使用力量否则会暴露行踪的痛苦。
进行了一段时间康复训练后,米特提出带她去小杰那里,或许那里会有治疗她眼睛的法子。一洛认为自己不能去熟人那里,于是独自偷偷坐船离开。
货船在行驶在海域上时,被旅团盯上,一番洗劫后库洛洛带人来到放着贵重宝藏的底舱,惊讶地发现一洛双眸绑着绷带,平静地坐在箱子上。他带着她回到基地,她也没有任何反抗,依旧平静淡然,依旧高傲充满嘲讽。
信长一干人对失明的一洛极度不信任,无时不刻在挑衅。一洛在失明的情况下,不使用任何力量,仅仅依靠身法和剑术,将信长等人完败。在库洛洛想让她入团之时,她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不告而别,这一别,就消失了五年。
动漫部在一洛消失的五年中,依靠着好和各组长的支撑运转如常,他们表面上听从流光的命令通缉一洛,但暗地里不断寻找一洛的一切踪迹,并希望能在流光发现之前找到她并带她离开。以前一洛在各个空间留下的人情关系被完全地调动起来,陆陆续续有许多人进入部门,而一洛依旧行踪不明。
流光终于比动漫部早一步发现了一洛的下落,召集四大部门精英前往猎人空间逮捕一洛。而此时的一洛已经牢牢掌握地下消息组织的权力,她依旧一身白衣,双眸绑着绷带,一如既往地平静地出现在流光面前。相比五年前的一身傲骨,她高傲如常,却更为成熟。
在三大部门和她旧部的面前,一洛与流光回顾了从小到大的一切,一洛接下绷带,原本茶色的眼眸已然成为了凝固的鲜血一般的红,永远无法恢复。
然后她拔出望舒剑道:“我之生因你,故而,我之死,也应当还你。”
自刎坠崖,在瞬间化为点点光斑回归空间——
此乃结局一,欲看结局二者往下——
真
的
决
定
了?——
决定了。请看下去——
流光逆天而为,逆转了时间,将一洛的灵魂凝结起来。
原本在这个空间回归的玄霄的力量也加之收集,全部凝聚到了一洛身上。
但是这些依旧无法固定灵魂,库洛洛打了流光一拳后要求将自己的灵魂给一洛,以此使一洛复生,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对得起他和她的事情了。
流光放下一洛,嘱咐好照顾她,黯然离去。
一洛长眠后醒来,双眸已然暗若星辰,她与好来到山谷并排的墓地前默默站立良久。两人相视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光依旧奔流不息,时空管理局依旧如此忙碌,动漫部依旧充满着诡异的气场。
他们有个伪萝莉的部长,爱吃甜食,总和历史部部长吵架,身后有个副部长为她收拾一切烂摊子。
于是,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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