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十分羞愧地回到家,两天没有出门。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打击太大了。在她的心目中,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美好的。她向往美好的爱情,为了爱情她可以不顾一切。遭受这样的挫折,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可是,这又能怪谁呢?要怪也只能怪方成,也许怪她自己。王秋兰问她是怎么回事,她用被子蒙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王秋兰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在她的记忆中,女儿情绪这样消沉,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王秋兰说:“我看,你这是想气死我呀……”说着,坐在床边委屈地哭起来了。
幸好白玉兴从香港打来了电话,说过几天要回东宁,白雪这才起了床。白雪从小就羡慕别人都有爷爷。有一次她问父亲,爷爷在什么地方,可父亲却说,她没有爷爷。对于父亲的话,白雪怎么也不能相信。别人都有爷爷,她怎么会没有爷爷呢?她又去问母亲,可母亲却说不知道。从那以后,在白雪的心目中,爷爷就成了一个谜。后来,爷爷终于回到了东宁,那已经是十几年以前的事了。当时,她年纪还小,记忆也不深。现在,爷爷就要回来了,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白庆民则不同,他心里仍然是很矛盾的。一提起父亲,他就想起了死去的母亲。他觉得母亲的死是和父亲有直接关系的,母亲不该那么早早地离开人世。王秋兰和白庆民是同甘共苦的夫妻,她对白庆民是再了解不过了。过去的那些往事,已经在人们的心里刻上了深深的印记,是一生都不能抹去的。不过,她对白玉兴还是能够理解的。王秋兰说:“你对老爷子还耿耿于怀呀?”白庆民默默无语。对于父亲,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父亲当年离开东宁,也是被迫无奈的。况且,父亲已经那么大年纪了,还能让他怎么样呢?王秋兰说:“细想起来,老爷子这一辈子也是不容易的。他也是很内疚的,你又不肯原谅他,所以他才不愿意回来。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你还让他把遗憾带到棺材里去呀?”王秋兰这一席话,说得白庆民竟流了泪。王秋兰笑着说:“你看你,就象个小孩子似的。”白庆民擦了一把泪,说道:“我现在哭完了,见了老爷子就不哭了。”王秋兰听了白庆民的话,感到很好笑。
白冰和白雪一齐动手,收拾好了一个房间,准备让爷爷住。住的问题解决了,可吃的问题却难了。老人离开家乡这么多年,大老远地回来,怎么也得让他吃得好一点儿吧?白雪说到饭店去订下几天的饭,可白冰却不同意。于是,他们只好去和白庆民商量。白庆民说:“上饭店影响不好,就不要去了。我看,这几天就找个人帮厨吧。”王秋兰Сhā话说:“最好能找一个厨师。”白庆民说:“买菜的任务交给白冰,找厨师的事由白雪去办。”白冰说:“我就知道,受累的活儿都是我的。”王秋兰笑着说:“等你爷爷回来,你就跟他说,让他给你工钱。”白庆民责怪王秋兰说:“我看你是越老越没出息了!”王秋兰不服气地说:“我怎么没出息了?孙子跟爷爷要点儿钱,丢你什么人了?再说,老爷子又不是没有钱……”白庆民冲王秋兰摆了摆手,说道:“你别说了。”王秋兰撇了撇嘴,不做声了。
这一天,方成给白雪打来了电话。因为那天白雪是哭着走的,所以他一直放心不下。白雪生气地说:“你还打电话干什么?我恨死你了!”方成说:“既然你那么恨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白雪说:“你死了我才高兴呢!”方成问:“你就那么恨我?”白雪说:“你别啰嗦了,我还有事呢。过两天我爷爷要回来,想找个厨师帮几天忙,还没找到呢。”方成问:“你想找厨师?”白雪反问道:“你能找到?”方成说:“我找找试试吧。”
方成马上给张根柱打了电话,把找厨师的事说了。他们饭店的厨师就说,他的一个师弟正好在家里待着呢,就让他去吧。当天晚上,张根柱就领着那位年轻的厨师来到方成的家里。方成又给白雪打了电话,说厨师找到了,问她什么时候去。白雪说,让他先领厨师去认认门。
方成领着厨师来到白雪家,按了按门铃,不一会儿白雪就出来了。方成对白雪说:“把他交给你了,我就回去了。”白雪问:“你就不想进来坐一会儿?”方成反问道:“都谁在家呢?”白雪说:“都在家呢。”方成有些犹豫地说:“这好吗?”白雪不无挖苦地说:“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当时那能耐哪儿去了?”厨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望着他们直发愣。方成害怕白雪说走了嘴,就给她使眼色。他知道白雪说话口无遮拦,没有什么顾忌。不过,他又觉得越躲就越心虚。心里想,进就进,有什么了不起的?省长我都见过,更何况市长!
方成和厨师随着白雪进了客厅,只见白庆民和王秋兰正在商量什么。白庆民见方成来了,先是一愣,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白庆民说:“大作家来了,这可是稀客。”他和方成握了手,又向王秋兰介绍说:“这就是方成。”王秋兰愕然地望着方成,过了半天才说:“听说白雪找了一位厨师,没想到是你找的。”方成笑着说:“别的忙也帮不上。”然后,就把厨师介绍给王秋兰和白庆民。白庆民握着厨师的手,说道:“让你受累了。”厨师说:“这没什么。”白庆民让他们坐下。白雪又给他们泡上茶。
王秋兰坐在沙发上,仔细地打量着方成。只见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风度翩翩、眉清目秀。她这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喜欢他。要是真能有这样一位女婿,倒是也不错!可惜的是,他比女儿大十多岁,这还在其次,关键是他已经有妻有女。一想到这里,王秋兰就有些生气。你既然有妻有女,为什么还要勾引人家女孩子?
白庆民问方成:“你还没有到我家来过吧?”方成说:“这是第一次来。”说话时,不免有些心虚。白雪就冲方成做了个鬼脸,羞臊他。她心里暗暗地想,你都把我害苦了,现在倒装成没事似的。白雪的一举一动,方成都看在眼里,可他却只当没看见。白庆民笑着说:“我知道你们这些文人都很清高,不和我们这些俗人来往。”方成也笑着说:“市长这是耻笑我呢。我知道市长很忙,所以不敢来打扰。”
王秋兰Сhā话说:“方成,我一直想找你,只是没有机会。有一些话,我想问问你。今天你既然来了,咱们就说个明白……”白庆民急忙给王秋兰使眼色,不让她说话。可是,王秋兰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自从发生狮子岛那件事以后,王秋兰就一直想找方成算帐,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方成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能放过他呢?王秋兰板着面孔,说道:“也许你对白雪还不了解。这孩子很单纯,也很幼稚,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忧愁。可是,自从和你认识了以后,她的情绪就变得反复无常了。你是一个结了婚的人,有些道理你是应该懂得的……”白庆民急忙打断王秋兰的话,对大家说:“今天咱们就不说这些了,这些话留着以后再说吧。”方成显得很尴尬,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白庆民对厨师说:“我看今天就这样吧,你明天来就行了。”方成和厨师就告辞了。
客人走了以后,白庆民就埋怨王秋兰:“你这一说多不好,还有厨师在这。”王秋兰愤愤地说:“要不是厨师在这,我更让他好看了!”白庆民说:“你那样一来,谁也不好看。”王秋兰问:“那你说怎么办?”白庆民叹了口气,说道:“白雪的事,就让她自己拿主意吧,我相信她会处理好这件事的。”王秋兰认真地说:“那咱们女儿不是吃亏了?”白庆民也不说什么,拉着王秋兰进卧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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