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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全金属狂潮 > 第6节课结束后,相良宗介从学校里飞奔而出,前往处于同一市内的调布机场,闷声不响、不作任何解释就登上小飞机公司准备的塞斯纳飞机(翻译注:这是美国Cessna轻型飞机公司的名称。),匆匆忙忙起飞。

第6节课结束后,相良宗介从学校里飞奔而出,前往处于同一市内的调布机场,闷声不响、不作任何解释就登上小飞机公司准备的塞斯纳飞机(翻译注:这是美国Cessna轻型飞机公司的名称。),匆匆忙忙起飞。

塞斯纳飞机持续飞向南方,在太平洋上飞行。

差不多2小时后到达八丈岛上的小型机场。绷着脸、保持沉默的高中生为什么会如此频繁光顾八丈岛——中年的驾驶员也没有要问的打算。宗介也未作任何说明。

实际上宗介并非到八丈岛有事。他不过是要换乘等在那里的另一架螺旋桨飞机。

那架飞机的驾驶员对宗介微微敬了个礼,这样说:

“今天条件很好,中士。天气晴朗、风也很小。”

“噢。出发吧。”

宗介在客舱内脱下学校制服,回答驾驶员。

这双涡轮螺旋桨飞机从外观上看非常古老,似乎已经使用了20年以上;然而内部则完全不同。引擎和航行装置都已经换上了全新的,可以500km/h的速度飞行。外部坚固的结构在暴风雨中也不会出问题。

从被黄昏染­色­、开始进入天黑状态的机场起飞,飞向更南面。航程3小时半。在这段时间内,宗介把数学作业完成了。

头上满天的星星。眼下漆黑的海面。

从东京起向南2000多公里的地方,日本的尽头。在硫磺岛、冲绳岛南面的数百公里处;距离各种飞机、轮船的航线也很远。在这里坠落的话,基本上不用考虑救援问题了。

“差不多了。”

驾驶员报告后的数分钟,漆黑一片的海面上出现一点——孤岛。在月光下朦朦胧胧浮现出半圆形的岛屿。两翼长约10公里。

驾驶员开始通讯,提出降落的申请。数次交涉后,无线电对方的人说:

“欢迎回家,Gebo30。准许着陆。”

没有一丝光线的岛上突然发生什么变化。

被密林覆盖的岛屿西侧,阔叶树组成的“盖子”左右分成两半。咔哒、咔哒,着陆灯点亮,黑­色­密林的正中央出现一条滑行跑道,全长2000m——正在逐渐接近。

“那么……”

驾驶员舔舔上­唇­,让机体进入降落态势。放下襟翼、调节节气阀、降低高度——没有任何问题。螺旋桨机悠然地降落在被夹在丛林中的滑行跑道上。

终于到了。宗介这么想着,揉着肩膀、伸了个懒腰。

仪表台上安装的GPS显示是20°50acute;N,140°31acute;E。这个岛不存在于一般的地图上。

宗介、驾驶员和其他的相关人员都称其为“美丽达岛”。

美丽达岛。从上空看不过是普通的无人岛。但是地下则不同。

储备有各种各样的新装备、武器弹药;战斗人员的日常训练;超高科技潜艇TuathadeDannan的整备基地——这些设施都建造在美丽达岛地下。

这里就是他所属的极秘佣兵部队[秘银]的西太平洋基地。

“……谁能解释一下,这漏雨是什么意思?”

将咖啡杯中的雨水倒进水桶的克鲁兹·威巴中士大叫。

穿着橄榄绿的野战服,胸口别的是秘银的ID卡。及肩的金­色­长发,深蓝­色­的瞳孔,俊俏的脸庞。只要闭上嘴,完全是能和影星有一拼的美青年。

但是他现在没有闭上嘴。

“什么最新的秘密基地啊?哪里是超高科技的要塞?白天的雨居然现在还在漏。多亏这个我的桌子可进水了噢?能不能在把钱砸在奇怪的巨型潜艇上之前先修掉天花板的洞?”

克鲁兹发着牢­骚­,往返于人员稀少的办公室两头。

天花板的石膏缝之间正在向下滴水。

10人左右的简朴的椅子、电子端末和资料文件、一团糟的复印纸和地图。墙壁上装着大型的液晶显示器,投映出西太平洋的地图和工作日程安排。

这里是设立在岛的地下的SRT办公室。平时担任武职的SRT成员们也有文职的工作:作战后的报告书、新装备的申请要求、作战或战术的提案书,以及最重要的——必要经费报表。

“……食物难以下咽、没有像样的日本酒、淋浴的水直到变热需要整整1分钟。排水管里面会飘出奇怪的气味、宿舍会被格纳库的噪音弄得不断震动。足有100级的阶梯旁边电梯上贴着‘故障中’。实际上这里可不是像我这样的贵公子呆的地方。这里算什么?”

克鲁兹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时候,撑着伞、坐在离他稍微有点距离处的梅莉莎·毛上士向他的后脑勺投出一块橡皮。

“好痛!你­干­什么?”

“啰嗦到我看不下去了、你……!没工作就给我滚远点!”

毛是美籍华裔女­性­,齐耳的短发,使人联想到猫的大眼睛。黑­色­吊带背心的胸口上别着ID卡。

“叫我离开……宿舍的漏雨不是更厉害?”

“去娱乐室吧?前面罗杰挺空,就到那里去了。”

“我不要!那面除了乒乓台只有TETRIS,简直和土里土气的温泉旅馆一样无聊。”

“PUB呢?还有桌球台。”

“那里被直升机的驾驶员占领了。上次和他们玩过一次,说‘以后再也不和你来了’。”

“两边都还是小○孩啊……”

毛叹了口气继续工作,克鲁兹则在那里继续自顾自吐苦水。

“最近连正经的事情都没有,尽是些无聊的演习和训练。啊啊,真想回到大都市。但是休假还是遥遥无期啊……真羡慕宗介那个小子……”

“我怎么了?”

不知什么时候走进办公室的宗介问克鲁兹。

­阴­沉着脸、紧抿的嘴,穿着野战服、书包甩在肩上。他对毛行了个注目礼,从克鲁兹身边走过。

“哦?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说起来……”

宗介扫视一圈湿漉漉的办公室。

“为什么我的桌子上这么凌乱?”

自己的办公桌上堆积着小山样的垃圾、书卷、杂志和专业书。顺便提一句,克鲁兹的桌子在他的旁边,也是无比杂乱。名为“杂乱无章”的陆战部队已经跨越隔板、占据了宗介的办公桌——大概就这样。

“每次来都会更乱。”

“别介意,反正你又不用。”

克鲁兹一边笑一边不断拍着同事的肩膀。宗介已经皱起的眉头又紧了紧,将行李塞到桌子底下。

“那,降下演习还是按照预定从23:00时开始?”

“啊,就是关于这件事……”

毛把椅子转到面向宗介的方向,用触控笔点着自己的太阳|­茓­。

“今晚这个好像不可能了。M9稍微、嗯、虽然要求整备班将腰部和大腿的所有电磁肌­肉­全都交换——可被搁置了不止一点点时间。想联系你的时候你已经出发去八丈岛了……”

应该在演习中使用的M9Gernsback——秘银的主力强袭机兵整备工作大幅后延。虽然也备有紧急作战用、整备完毕的机体,但这个是不允许动的。因此,预定的演习不可能进行。

换言之,放学后以最快速度赶了2500km路的宗介的行为只是徒劳。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毛啪的一下合掌。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但绝不是美国人会做出的动作——然而动作还挺到位。(翻译注:合掌低头道歉的确不是美国人的动作。)

“不用……不能通知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着宗介的肩膀微微下垂,克鲁兹脸上浮出表示“奇怪”的表情。

“真是奇怪的家伙。平时你会对演习的延期感到如此失落吗?”

“不。只是我拒绝了晚餐的邀请……”

“谁请你?”

“小要和恭子。本来是生平第一次吃真正的法式炖牛­肉­的机会……”

宗介说明时,毛微微笑了笑,克鲁兹则发出无所谓的“哼”的鼻音:

“是吗是吗,真可怜啊。那去PUB喝两杯吧。”

不由分说,推着宗介的背准备离开办公室。

“我不喝酒。”(翻译注:日本不到20周岁是不允许喝酒的……虽然宗介并非那个国家的人。)

“喂!别说这么冷淡的话。反正你今晚很闲。”

“酒­精­会破坏脑细胞。如果想在这一行­干­长点——”

“好了,陪我去PUB!”

两人一边争执一边走出办公室,留下的毛扭过头面对桌子。

(有空看看书不好吗。)

她开始想象。没有任何目的在基地内闲逛,无止境地发牢­骚­,玩伴回来以后突然变得兴高采烈。

“……真是,不过是个小○孩。”

毛轻声喃喃着。

不知为何,这个PUB里面没有漏雨。

琥珀­色­的照明中,完成一天工作的士兵们聚在一起——大致都是按照部署呆在一块谈天说地闲扯,举着酒杯大声喧哗。

因为自然会产生划清界限的意识,宗介他们所属的SRT下士官——会认为多少有点没面子。既因为绝对人数的稀少,又因为是最­精­锐的部队、和基地的人有些距离。

实际上,SRT的人总体来说都是缄默、言行慎重的人。即便是看上去在放松,通常也会有着不知从哪里飘出来的紧张感。宗介那般不亲切的人是个例,克鲁兹那种开朗型的也是少数派。爱喝酒的人也不多。

所以宗介和克鲁兹现在正缩在吧台的一个角落里。

“我第一次来这里。”

宗介单手拿着盛着桔子汁的杯子说。

“是这样吗?”

“是。这种地方对健康不利。香烟的气味太浓了。”

“哈,担心健康还会参加部队?不规则的生活、难吃的食物、被压力填满的危险每一天。皮肤会粗糙的啊?”

克鲁兹闷笑两声,咽下一口苏格兰威士忌。他给酒保递上已经空了的酒杯、又要了一杯后,轻轻叹口气。

“……但是,有钱的话。我也不会再继续­干­这行,而是找个地方开小酒店。”

宗介用怀疑的目光瞥了一眼克鲁兹呆然的侧面。

“这点资金你应该已经赚到了。基本工资之上还有­干­危险工作时的保障金,顺安事件中应当还有负伤补偿。”

这是事实。秘银很看重人材,SRT成员的年薪相当高,和如日中天的专业­棒­球选手差不多。(翻译注:根据ENCYCLOPEDIA的资料,折合3000万日币左右(扣税后),那么按照1:120比率换算成美金是25万。)因为这既不是普通人能够­干­的工作,还常常伴着危险。

“啊~是那样。我本身是欠债身,怎么赚怎么赚都存不起来。”

“这我是第一次听说。”

“只在这里说说。……所以呀,我还得相当长一段时间吃这里的猪食。只有能开M9还不错。”

“……”

对于没什么特别感想的宗介,克鲁兹偷偷瞟了一眼。

“你已经存了不少了吧?”

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他问。

“储蓄啊。的确如此……但是减少得飞快。最近缴费很厉害。”

“缴费?缴什么费?”

“在学校弄坏的公物的费用。真正住到东京起的2星期内——部队的财务就说‘我们不能出钱了,你自己付’。”

“……弄得坏那么多?”

“不是我兴之所至在破坏。为了安全而已。”

宗介在吃惊的克鲁兹身边面无表情地吮桔子汁。

“……总之,是秘银用钱的方法太古怪了。不管基地的漏雨现象,却在没必要的武器上支出大笔的开销。上周的试­射­里,我可发­射­了4发20万美金(2400万日元)的导弹啊?同一个我现在正在为要不要叫2美金(240日元)的下酒菜而头疼。一定是哪里不对劲啊?”

“把对战车导弹和下酒的花生这两种不处于同一层面的东西作对比的你的脑子不对劲才是……”

“……听你说出这种话会莫名其妙地火气上来。”

“我只不过是在指出军事力的特殊­性­。”

“还真有理。小要的忍耐力不是一点点强。”

“不。我经常会被说‘啰嗦’、‘闭嘴’然后被打。”

“那就不能改一改啊,你。”

他们就这样继续着冗长无意义的对话。手中空下来的吧主走到二人的附近。

体格不错的白人中年男子拖着自己的右腿走近,发红的圆脸、灰白的头发。和现在已经过世的名演员欧内斯特·伯格宁很像。

吧主原先也是佣兵,不灵活的腿是过去战斗中负伤的——克鲁兹是这么听说的。老是喜欢说“刚果和罗得西亚没有不认识我的人”——虽然克鲁兹根本不知道刚果和罗得西亚是什么国家。(翻译注:请各位配合到非洲地图上去找,谢谢。)

“怎么了,年轻人?脑袋凑到一起还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

吧主用沙哑的声音问。

“不用管我们。我们缺钱。”

克鲁兹马马虎虎回答,这种模式对这两人来说就像问候一般。吧主在吧台的另一头弯下腰,向手中的高脚杯内慢慢注入12年陈的野­鸡­波旁威士忌。

“怎么,请我的?”

“傻瓜,当然是我自己喝。”

吧主在大受打击的克鲁兹面前美美地喝­干­波旁酒。

“……”

“哈……总的来说,你们两个啊。我从前面开始听——”

“谁同意你听……”

克鲁兹轻声嘀咕,吧主根本没有在意。

“——全都是和钱脱不开­干­系的话。不觉得羞愧吗?在这世界上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的年轻人——”

“根本没听……”

无视宗介的低语,吧主继续。

“——和他们差太远了吧?单纯依赖高科技的兵器才会变成这样。要我说的话,制导导弹、那种胡闹的人型兵器全都不需要。打倒一个敌人只需要一发子弹,打倒多个敌人也只需要一发子弹。明白吗?理所当然你们不明白吧。”

“敢在狙击手出身的我面前吹这些,老人家啊……”

克鲁兹肩膀垂下去,老人对他怒目而视。

“笨蛋!我是说­精­神方面的话。达成理想的意志、成为生存下去的希望——可以称其为浪漫。这种东西你们不止缺了一点点,所以会变得无­精­打采。现在一点也不快乐,就靠花生和腊肠过日子。”

“你到底想说啥我根本听不出啊。”

“在我看,是催促我们加点菜吗?”

克鲁兹和宗介相继说。吧主眯起眼睛发出奇怪的喉音。

“笨蛋!我要说的就是,‘至少你们喝酒的时候给我露出一副开心点的样子’!”

“绕得还真远。”

宗介依旧板着脸回答。另一方面,克鲁兹仰望天花板叹息。

“话虽如此……没钱就没有办法。自己的将来也无法看清。无论怎么样都永远摆不平的恐怖分子。又没有好女人。喝酒也不好玩。浪漫什么的也根本无缘。”

吧主以仔细地注视着克鲁兹。随后换成斜视、颈部稍微动动、下颚左右摇动。似乎这就是他思考的习惯­性­动作。

“嗯,好。就让我来赐予你们浪漫。”

“哈?你在说什么?喂——”

吧主什么都没回答,转身消失在调理室中。

“那个老头搞什么啊?”

“不知道。我看不出他头部有负伤的迹象……”

之后的一小时内,两人继续无休止的对话。完全忘记吧主的话,正“差不多了,走吧”的时候——

“笨蛋!你们要去哪里?”

吧主拖着伤腿回来了。

“哪里?宿舍啊。”

“笨蛋!不会等等啊!”

“……真是,老是笨蛋笨蛋的,你是教开车的教官啊?适可而止吧。”

两人起身时,吧主突然伸出右手。粗糙的手中是张古旧的羊皮纸。

“拿去,年轻人。这就是浪漫。”

“这啥玩艺?”

克鲁兹皱起眉头,吧主则在那里微笑。

“标记着藏在这个美丽达岛上某处的财宝地图。17世纪大海盗阿米格船长的遗产。”

克鲁兹和宗介沉默片刻。他们看着对方认真的目光,异口同声问:

“要不要叫医疗兵?”

所谓医疗兵,就是负责看护伤员和病人的士兵。

——翌日清晨。克鲁兹说:

“阿米格不存在啊,阿米格……哪里的蒙面摔跤手?这远远超出‘形迹可疑’的层面了。”

宗介点头,

“出奇地弱的海盗。假设存在过,我不认为他有过像模像样的掠夺行径。”

“对对。即便有宝箱,也一定是塞满和同伴回忆相关的东西。就像毕业生留念一样的东西。”

“是啊。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像样的东西。”

“那老头还真是相当古老呀。马上就要21世纪了……‘海盗的宝藏’?这种传言谁会去相信?”

“如果真这么想——”

宗介顿了顿。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两人所在的地点是蒸笼般闷热的雨林中,不知道有没有4层楼高的阔叶树将大部分的天空遮盖住。透过树叶的阳光,鸟的鸣叫。身边的树­干­上,一只巨大的蛾(大概)类生物在那里歇息。

距离秘银地下基地3km处的美丽达岛热带雨林,这里经常被用作侦查作战等等的演习场。

宗介和克鲁兹身着野战服、脚蹬丛林靴、头戴丛林帽,带着各种轻装备和小刀类。因为不大可能出现敌人,武器只有左轮手枪。

“啊——……就当是野营去吧。”

克鲁兹单手拿着地图回答。

对这两人来说的确是类似野餐的活动——如果不是擅长丛林侦查的人,立刻就会迷失在树林中,最终不知道怎样、死在哪里。完全没有道路,视野也极差。这是从很久以前就鲜有人至的地方,应该说是地球上残存的最后秘境。

“而且,啊?还有‘万一’呢。”

“万一也无法接受。这是对时间的浪费。”

“不是挺好么,反正你只要在星期一之前回去不就行了吗?”

“的确如你所言……”

宗介无论如何都打不­精­神。今天是他许久以来考虑过后、决定到基地附近的山崖上垂钓的日子。整备中的M9又出现了新问题——这次是电子设备——因此今天的演习也中止了。

看到宗介的样子,克鲁兹开始热心的说得。

“我说,如果……只是如果啊?出了什么奇迹让我们找到可以换钱的东西,心情一定会好转的。”

“会吗?”

“和金额没有关系。不用是可以吃喝玩乐一生的那么多。卖到古董店可以稍微享用一顿奢华晚餐的——就这种。明白吗?有没有财宝并不是重点。也就是说,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和你喜欢的钓鱼一样。”

“钓鱼、吗。”

“没错。而且,那个老爷子说的话也有点道理。浪漫。就是这个。即便像我们这样­干­遵循因果的工作,偶尔也该有点梦。你不这么认为?”

“唔……”

宗介到目前为止丝毫没有对“浪漫”的概念,但是钓鱼的那个比喻还是听懂了。以在丛林中行进取代在波涛中撒下渔线,运气好时的奖品不是鱼而是海盗的财宝。换个角度看也就这么回事。

“可是这古旧的地图能当参考么?”

“嗯?大概吧。怎么说都有些地方是符合的——”

“拿来。”

宗介接过那张羊皮纸和秘银绘制的最新­精­密地图,仔仔细细对照了一遍。

“阿米格船长”的地图十分不准确,只是将美丽达岛的海岸线和大致的山的位置描绘了一下。海洋的部分则是画的正在喷水的鲸鱼和似乎玩得很开心的海龙——看上去就很不正经。财宝的位置在岛屿的东南方,周围绘制的是可以作为路标的溪流和岩石什么的。

地图上到处都用古西班牙语记录着注意事项。只能进行简单西班牙语会话的宗介几乎读不懂任何的内容。

然而——

“什么啊,这‘senorita(小姐,令爱)山’……”

只能认为是在被嘲笑。画这幅地图的人真的是17世纪的西班牙人而不是一个头脑不好使的日本人吗?

“啊,这座山是D3的试爆场。西侧那座很低的。”

“这不是主要问题。我是在说,这地图是否值得信赖。”

“啊?……真是,给我。”

克鲁兹取回2张地图,用手指指点着说明。

“听好。这地图虽然有点胡闹,位置关系大体上还是吻合的。看这里。有条小河穿越E8和E9。即使经过几百年河道变了,这一带也没有其他的河。……因此,F8有低断崖,阿米格的地图也是。东侧的岩石——”

一段解说过后,克鲁兹折起地图。

“——大概就是这样子。藏匿财宝的洞窟被岩石堵着。接下来只要到现场直接寻找。”

即便如此宗介的脸还是沉着,

“我是在怀疑这张地图的出处……”

“那个老头自己画的?但是,这张地图的古旧程度可是真实的。”

克鲁兹晃晃那张似乎会散成碎片的羊皮纸。

“唔……”

“懂了没有?好,那么出发。”

不等回答,克鲁兹挥动山刀切开前面堵路的灌木、前进。

(根据这样来看,不是根本没有可能找到和地图同样地形的可能么……)

宗介低下头跟在他后面。

对于特种部队的士兵来说,地面勘测技能是基本中的基本。从他们的技能来看,普通的秘境根本称不上秘境,只不过是热带雨林而已。

话虽如此,从抖急的斜面上滚落、陷入沼泽地、被巨大的蜂袭击——他们可能遇到这些事。从树丛中跳出一只野生化的大猪,差一点就受重伤。

“胡~”

“哇!”

两人赶紧跳开,猪似乎准备就这么逃走——

砰!

宗介用左轮对这只猪——已经接近野猪了——­射­击。猪发出惨叫,一歪,倒地断气。

“你不是要把物种都赶尽杀绝吧?”

克鲁兹问的同时,宗介用肩膀扛起猪。

“你不知道本部的通知啊。公告板上贴着‘在地上发现的猪尽可能驱除或者捕获’。”

“这又是为什么?”

“为了维持生态。这只猪是以前有人从欧洲带来的品种。猪为了寻找食物——幼虫而刨掘树根、破坏森林。随后死树的空洞中会积水,滋生大量的蚊子。蚊子是疟疾的传播媒介,这个岛上原先的动物会因此死绝。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宗介毫不卡壳、流利地将一切都陈述了一遍。

“打仗的去关心经济学……在想什么啊?”

“只是为了保全演习场吧。”

“没办法。不过也挺可怜的呢,这些猪。”

克鲁兹戳戳猪。

“不是令它们全灭。只是尽可能减少。”

“噢……吃午饭吧。因为看上去可怜。”

“也对。”

两人将猪的血放光,处理成能够食用的状态,点上火烤了吃。良好的技能和随机应变的脑筋是他们这样的士兵必须具备的。

实际上,猪的味道相当不错。

和预料的相反,他们很轻易就找到了目标地点。

岛的东南面。横穿密林的断崖。旁边流过小河。断崖的根源部镇压着直径7m的巨岩。

“就是那里。那块石头的后面。”

交替着看完两张地图,克鲁兹说。

“就这么简单么……?”

“阿米格是这么说的。只要弄开那块石头就有洞窟,这里面的宝箱——”

看着巨岩,克鲁兹一时语塞。

“那么大的石头,怎么才能弄走……?”

“我也这么想。”

假如地图是正确的,这个断崖和洞窟应该是相连的。现在这里有巨岩。

“原来如此。隐藏点不是解谜,只不过是­干­单纯的力气活。”

“恐怕是从断崖上将巨岩推下来的。”

大约和平房差不多大的巨岩。两个人绕着巨岩缓缓走了一圈,果然没有发现能容人进入的任何缝隙。

“嗯……爆破、吧,这个。”

“最好还是不要­干­。”

宗介抚mo着巨岩所在的断崖表面。

“为什么?”

“先不说这块岩石,是断崖的地质问题。就我看来,这是意外脆弱的构造。虽然可以在岩石周围埋设去除它所必要的zha药——爆破的冲击很可能会把洞窟也弄塌。”

“唔,这样啊……”

在爆炸物处理和破坏工作方面是宗介更清楚。克鲁兹很爽快地接受了同伴的意见——所以现在是一副异常苦恼的面孔。

“败了。去借推土机怎么样?不,不行,在这种山里。”

“直升机倒是可以到这里来搬运。”

“开什么玩笑。我不想欠那些驾驶员的人情。况且肯定先会被他们笑话。”

“那么,只能放弃。”

“……啊!可恶!!”

克鲁兹脾气上来开始恶语,并用靴子蹬巨岩。一次还不解气,又不断地、不断地蹬。但是理所当然的,巨岩纹丝不动。

宗介看着一副懊恼样的克鲁兹,露出惊讶的神情。

“为什么那么失望?你自己说‘重要的不是结果,是过程’。”

“啊——啰嗦!即便如此,我绝对不允许闹这种笑话!应该、更加、那样啊!寻宝是戏剧­性­的啊!原住民的­骚­扰啊和谜之美少女恋爱什么的!”

因为这个岛原先就是无人岛,猪也不算原住民。谜之美少女的确是在这个岛上,不过她现在正在基地中作为战队指挥官陷入职务的泥沼。

“是这样吗。”

“是啊!这——‘我们稍微到演习场去了一次,杀了一头猪吃完就回来了。宝物?啊呀,放弃了’……就这么结束,哪里符合我的美学!哪里像浪漫啊!!”

他高举着双手,手指对着天空不断捏放、同时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又是浪漫……弄不清楚。”

Сhā起双腕的宗介。克鲁兹站在那里肩膀颤动着了半天。

“唔……没办法。梦就做到这里。果然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组成的。从明天开始又是无聊的训练和无成效的作战的重复。然后我会继续还债、因为什么很白痴的原因挂掉——不,等等?”

突然想到了什么,克鲁兹猛地睁开眼睛。

“啊……我是傻瓜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我怎么想的啊?这么单纯的方法竟然没有考虑到——哦,这太愚蠢了。”

“那么到底怎么了?”

“闭嘴,傻瓜二号!先回基地一趟。”

什么都没有说明,克鲁兹立刻转过身快步往回走。

傍晚。

满身污泥回到基地的二人到宿舍里放好行李和猪,就直奔基地的第十二格纳库。途中虽然遇到了毛,但并没有对她说任何关于阿米格船长财宝的事情。

“我们只是去猎猪、猎猪。”

“对。猎猪。”

“哈……是吗。”

毛皱皱眉头,也没有追究。她现在脑子里塞满了演习计划的推迟以及整备中出现的问题。

沿着混凝土铺设的通道走了一段时间,他们进入开阔的格纳库。

沿着墙壁,从左至右排列着3架灰­色­的强袭机兵。

全高8m的巨人。使用大大小小各种火器,拥有相当高的机动­性­的现代最强陆战兵器——现在正双膝着地、以如同在磕头一样的姿势静止着。

排列着的是称为M6[法兰绒]的机体。

是比宗介他们平时执行任务时用的M9[Gernsback]老一代的旧机种。虽说­性­能上不及M9,现在还是作为西方各国陆军的主力AS活跃在第一线。变种也不少。

就像穿着厚羽绒背心一般略显圆滑的外形,粗胖的大腿和前臂,由曲面构成的装甲上四处都是细小的伤痕。

“哼哼,利用这个力量绝对一击必杀。”

克鲁兹Сhā起双腕,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架。

“真的要用?会变成未经允许的使用啊。虽说是二手的,这可是原价1000万美金(12亿日元)的高价器材。”

宗介板着脸说。

“别介意。反正是过时的玩艺,放着也不过是蒙灰罢了。之后被说的时候只要适当回答‘再测试检讨第二代AS的行走特­性­’什么的就行。”

“可是——”

“只是借一会儿。洗­干­净送回来他们就没话说。”

“嗯……”

“你就一点都不对宝物的真身感兴趣吗?!”

克鲁兹已经有一半相信那块巨岩后面沉睡着宝藏了。

徒步3小时的路程AS只要30分钟。

沉重有力的脚步声和燃气涡轮发动机的咆哮响彻密林。M6[法兰绒]拨开灌木,在山岭和山谷间轻巧地疾驰,抵达先前的断崖下。即便不及M9,M6也有人类以上的机动能力。

太阳已经落山了。

左臂抱住似乎骄傲得身体后仰的克鲁兹,M6站定在那块巨岩前面,肩部和头部的强光灯打在上面。巨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好像在说“哼,铁罐头能推动就试试看呀”。

从M6的手腕上轻轻跳下来的克鲁兹说,

“好。­干­掉它,相良君。”

“你退开。”

­操­纵机体的宗介通过外部扬声器回答。

M6迂回至巨岩的右侧,将右半身紧紧贴在岩石上。

巨岩比M6的高度稍微低一些,但是从质量上来说有大约5、60吨。相对的M6自重11吨。从人的角度来考虑,大概就是要强拖一辆刹住的大型摩托车。

“开始了。”

M6的引擎出力上升,涡轮尖锐的回旋声音提高,背上的排气口隆隆作响。从发电器传出的巨大电力注入全身的肌­肉­——特殊的形状记忆塑料。

巨岩立刻开始震动,表面上的小石子和苔藓凌乱落下。

“很好!­干­吧!加油推!”

M6脚下的地面“刷”地陷下去。重新站好位置后,再度推巨岩。关节发硬、装甲和骨架发出唧唧咯咯的声音。巨岩的一半陷在地下,一点都没有移动的趋势——

“哦……”

AS的力量果然是可怕的。

巨岩突然倾斜,滑过数十厘米的距离——就像比试认输了,发出巨响倒在M6所在的另一侧。土沙被弹到空中,周围一带卷起尘埃和浓烟。

“成了……!”

“看,克鲁兹。”

渐渐散去的烟。被M6的灯照着的洞|­茓­露出形迹。

“哦哦……真的有。”

洞窟的高度大约5m,天花板上不断散落小石子——偶尔也有拳头大小的落下。因为移除了岩石,断崖的地基也许已经被动摇了。

“似乎会塌下来。危险。”

“都已经到这里了,难道你要我不进去直接回去吗?”

“不管怎样,先用AS支撑一会儿。”

“也是,就这么办。”

宗介­操­纵的M6猫起腰钻进洞窟的入口处,用整个背部撑起天花板,变成支点类的东西。宗介锁定关节后打开驾驶舱,从机体上降下。

漆黑的洞窟内是平缓的下坡路。两人手握棍状电筒(Maglite),向更深处走去。

洞窟意外得短,50m左右的路程后,完全变成了死路。尽头都是些水塘,另一头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生锈的宝箱静静躺在那里。

“哦,很容易认出来呢。”

“就这么简单吗……?简直像是送的。”

宗介的额头上浮出汗水。

“一定是平易近人的海贼。”

“……海贼什么的都是假的,是不是PUB的吧主自己准备的?他为了捉弄我们——”

“有用这么多手段制造麻烦的玩笑吗?”

一边注意有没有陷阱,两人噗嚓噗嚓踩过水塘,站在宝箱的前面。用手枪破坏锁,将手按在盖子上。

“那么……会出来什么呢?”

“腐烂的书物或者胡椒瓶、这类东西吧。”

“堆成山的喜欢的女­性­所在地址、令人蒙羞的情书之类的?”

“总之,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呵呵。那,打开了。”

克鲁兹打开宝箱。

手电的光芒中,财宝的正体显现了。看过之后,二人都说不出话。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两人最没有预料到的东西。首先不能接受。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宝箱里装的东西和想象相去甚远。宗介和克鲁兹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啥?”

财宝的正体——就是财宝。

闪闪发光、无数的金币;宝石;镶着钻石不断闪光的短剑;刻着漂亮花纹的银食具。将全部这些偷偷地……

克鲁兹用颤抖的手试着去抓金币。是真的。没错。

“喂……不是100万200万美金的啊,这。”

克鲁兹用痴呆一样的声音说,声音里没有兴奋的成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自己都不能把握。

“阿米格船长……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这世界上尽是谜团。”

脸­色­发白的宗介回答。

首先,将宝箱搬出去。

洞窟脆弱的天花板现在还是像要塌掉的样子。两人紧紧抱住宝箱,摇摇摆摆走向洞窟的出口。随着一步一步的跨出,充实感逐渐向上涌。高兴地一蹦三尺高的兴奋感——不,不是这种。

先是困惑、再是一点点的希望和展望,这些在生根发芽。

“怎么办啊,喂。我们可是大款了呀……?”

“似乎是的……恐怕有1000万美金(12亿日元)吧。”

“平分。每个人500万(6亿日元)。不对不对,应该也分给那个老头一点……!”

在兴奋的克鲁兹身边,宗介一脸考虑什么的样子。

“想不出用在哪里。”

“你在说什么啊。豪华的游艇、高级别墅、每天光玩也有零头呢?太­棒­了。和这种生活彻底告别啦。”

“游艇别墅什么的都没有兴趣。能够钓鱼(翻译注:钓鱼和零头发音相同)就太好了。”

说完,宗介不知怎么的脑中浮现出自己在游艇上绷着脸钓鱼的样子。平静的海面,湛蓝的天空,不知为什么千鸟要也在船上,正在用他钓起的鱼作为原料做料理。

“不错。”

“对啊,岂止不错,是非常好!”

克鲁兹的声音开始轻飘飘。

“到现在为止,我尽是遇到些倒霉的事情。看来是用现在的这个来抵账的。虽然过去我不认为有神仙——但我错了。绝对有。”

“也许正是如此。”

宗介从心底里同意。

此时。

在来到洞窟中部的他们身边仅仅2m处,“嗵!”地一下落下一块岩石。有人头的大小。

紧接着背后、眼前、各种各样大小的石头从头上倾斜而下。

“要塌了。”

“糟糕……!”

抱着沉重的宝箱,两人快步走向出口。在这过程中,洞窟开始全面崩塌了。背后传来地震一样的声音,大量的土沙不断落下。

全速奔跑的话应该能得救。然而,抱着这种“包袱”的话——

“扔掉吧。太危险了……!”

“说什么啊,你认真的!?”

“命和钱哪个重要!?”

“两个都重要!快点!”

宗介准备扔掉宝箱、自己一个人逃走……他这么想过,但看到同伴尽全力的样子又断了这个念头。这家伙的心中只有宝箱。虽然极度危险,可只要两人都跑快点……

石块散乱地落下。脚变沉重了。抓住宝箱的手指似乎要断掉。

“还有一点点!”

可以称得上超人的爆发力。迈着极度吻合的步伐,两人快速地冲上斜面,从M6双脚之间钻过,在差之毫厘之际逃出洞窟。

“呜……!”

下一秒,他们的身后响起轰鸣声。土沙和岩石一齐压垮了那个洞窟。千钧一发。

宗介和克鲁兹与断崖有了相当的距离后,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思维。

“啊啊……太险了。我还以为死定了呢。”

“造成危险的正是你的心……!”

浑身是汗的宗介说。

克鲁兹笑着弯下腰,打量放在地上的宝箱。

“算了,不用那么生气嘛。这样一来财宝也平安无事。结果就是一切!”

“和你今天早晨说的完全相反……”

“不用在意。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大款了啊!至少也有1000万美金呢?仔细考虑考虑啊,喂!”

“1000万美金……吗。”

这个金额数目之巨大——宗介重新打了个冷颤。自己人生的齿轮似乎开始向完全不同的方向转动了——有这种预感。完全不同的生活。这些全都在自己的面前等待着。

“首先得考虑偷偷换钱的方法。先回基地去。”

“嗯。……?”

此刻,两人终于注意到了。

完全崩溃的洞窟入口,M6[法兰绒]被数百吨的土沙和岩石压在下面。扭曲的手臂和腿部以怪异的角度突出。仅仅露出一点点的身体部位的深处,白­色­的烟不断地喷出——

“啊……”

爆炸、起火。

伴随着土沙的飞舞,M6化为尘埃。半夜的密林被鲜明、赤红的火焰照亮。

完全不明所以、呆立在原地的二人。片刻之后,克鲁兹小声嘀咕。

“M6哎……应该是多少钱?”

“……大约1000万美金。”

收入:阿米格船长的财宝——10315500美金(秘银的鉴定额)

猪一头——不得换钱

支出:M6A2[法兰绒]——10315500美金(秘银的请求额)

“……这么愚蠢的故事有吗?”

基地的PUB,无力地趴在柜台一角的克鲁兹说。手中是便宜的苏格兰威士忌。

“全部没收。海岛的财宝最后也不过只值一架二手AS的钱。梦想和浪漫什么的根本没希望。差劲……”

“评价额完全是司令部控制的。应该认为他们放过我们了才对。”

宗介一手拿着柚子汁说。

“也对。如果知道在自己的*院里沉睡着财宝……与其高兴,更应该觉得羞愧。我们全体都是大蠢货。”

“本来应当关小黑屋的。这点上似乎上校大人为我们辩护了。”

“哼嗯……。真是个好小孩。如果再压低一点M6的价格,将差额给我们,我会认为她是更好的小孩。”

“真是奢侈的要求。”

此后会话也没有换过话题,始终是极度­阴­沉的气氛。此时,PUB的吧主拖着他一瘸一拐的腿走近了。

“我听说了噢,年轻人。似乎是非常快活的经历嘛。”

老人的红脸上堆起微笑,用沙哑的声音说。

“什么快活啊?简直是狼狈不堪。”

“笨蛋!手脚健全地回来已经应该感谢上苍了。”

老人边说边向自己的高脚杯中注入波旁酒。坐在“切”一声后转过脸的克鲁兹身边的宗介发问。

“可是,吧主。你知道那张地图是真的?”

“不,不知道。所以也没有去找过。”

“……”

“那地图是以前和战友玩扑克时拿来充钱的。似乎是复制19世纪的什么其它地图的一部分来的。‘阿米格船长’的名字也是编的。”

“然而财宝是货真价实的。”

“我也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看上去打心底里高兴的老人一下子喝­干­波旁。

“听好了,你们。这个世界上充满了非调理和不可思议的事情。其中的一部分你们激烈的体验过了啊?不仅是兴奋、还有叹息和愤怒。这么想就好受了吧,嗯?”

“讲得真轻巧。”

克鲁兹的声音中透出不高兴。

吧主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在两人面前放上2枚金币。嘀嗒、得发出清脆的响声,金币在柜台上不断打转。这是两人在洞窟深处发现的财宝的一部分。

宗介和克鲁兹傻了。

“这是……?”

“你们的上官——呃,那个俄罗斯人。我拜托他留了3枚。1枚是我的。剩下的2枚是你们的份。”

老人将自己的那枚在他们的眼前晃晃。

“拿去吧。那就是浪漫的碎片。只要放在口袋中,它会授予你们看不见的力量。是活过、笑过的证据。当某天迷路、找不到方向的时候,金币会给你们指路的。”

“哈……”

“懂了吗?不,听不懂吧——不管怎样,拿去。”

两名年轻的士兵伸手拿过自己的金币仔细端详,仿佛是在看头一次见到的奇怪的事物。

“那就收下了。感谢你。”

宗介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喔……就是傻乎乎的度假的纪念品咯。”

克鲁兹苦笑。这是极度无力、痛苦的——同时也是没有烦恼的笑脸。

老人的脸上表现出满足。他再度向自己的杯子中注入波旁,在两人的面前高高举起。

“那么­干­杯。为了奇怪的海岛和黄金的记忆。”

“­干­杯。”

“­干­杯。”

三人碰过杯,开始一桌小小的酒席。

————————

后记

这次追记的是长篇角­色­的喜剧。关于克鲁兹·威巴和秘银的事宜参考长篇。我认为偶尔也写写两个男人懒懒的故事应该也不错(哎,不行……?)。BGM推荐圆舞曲。贯彻全篇的倦怠感我觉得写得不错。接下来会是泰莎的故事……吧?

1999年4月贺东招二

—————

翻译的后记:

吧主真是个人才。如果经过训练一定可以和水星庵(阵代的美术老师)有一拼[远目]。寻梦、寻找浪漫……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理想呢。唔……

顺便预测一下宗介拿到500万美金后的生活。在他自己选定的地方(一定是什么奇怪的地方)买一幢房子,里面架设数十道安全措施。每天出去钓鱼。大把的钱砸在购买枪械和枪的部件上。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什么了……

以上。

钢铁的夏日幻影

蓝­色­的天空。闪耀的太阳。千变万化的海浪。

沙滩上,有一位少女走著。

清爽的背姿。及腰的黑发,与阳光相映的白­色­泳装。提著装著三个西瓜的手提袋,一步一步的走著。她的头发随著步调摇摆著,舒爽的海风带动著这里的气氛。

「我要跟她见面...」

高处房子的阳台上,他把望远镜从眼睛上拿了下来。

「请问您说的是哪位?」

背後的一位男子问道。

「那个女的。无论如何...」

「可是,柾民大人———」

「鹫尾。我说过了,我想见她」

「...是」

一个鞠躬後,那男的就往屋内走去。

「啊啊...。这真是位适合舒爽海风的人哪...」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对於被别人称呼为「清爽」与「舒爽」的千鸟要,则是发出了埋怨的声音。

「热死了...」

全身充满著汗水。眼神毫无­精­神。

将三个西瓜放好後,看了一下沙滩洋伞的下面。只放著六人份的行李,却没有半个人。

「真是的。叫人家去买东西,结果大家都跑到哪里去啦...」

弯腰了一下,附近出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看了一下,那是一起来海边玩的,也就是阵代高中的同学们回来了。有男有女。每个都是穿了泳装。

抱著救生圈的常盘恭子,一下就跑了过去。

「小要好~~慢呦!真是的,我们都先去游泳回来了!西瓜买了没?」

小要砰砰的敲了下西瓜。

「这里。...话说回来,你们好像没警戒心喔?也没留个人看行李,就这样丢在这里。里面没放钱吗?」

「这点不必担心」

恭子等人的後面,保持沉默的相良宗介说话了。深锁的颜面加上双闭的嘴­唇­。穿著迷彩­色­的海滩裤。身体看起来没有多馀的赘­肉­。

「你说不必担心,是怎麽回事?」

他的手伸入堆成山中的行李,从里面拿出了­棒­球一类的到对人手榴弹等东西。

「什...」

「这是古典的陷阱。包包动一下就会爆炸。对付这些敢来偷东西的犯人,是要给他们这种痛彻心肺的教训」

宗介从小在海外的战场中长大。是个重度的战争痴呆,对於和平国家的常识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小要把他抓到一边说道,

「那个小偷,会跟我们的钱与行李一起被炸掉是吧?」

宗介的额头浮出了心虚的汗水,保持著沉默。就好像在默认小要的问题。

「你呀...」

「...可是,现在关於“偷盗行为越来越高”,这对地区犯罪防止防范也有贡献。在这件大事的前提下———」

小要往他的头敲了下去将他打倒。

也许是因为从昨天起就很热吧,所以她挥拳时就这麽一发。

「别说这种歪理」

突然叫出来的声音却没有霸气。

「呜...」

「...还有,要是我不小心引爆了怎麽办?很危险耶」

「关於这点可以放心。你的行李上面,我有贴上告示」

说出这点的宗介,从行李上不显眼的地方拿出了一个手榴弹的安全栓。而那安全栓上写著“小心”。

「这种东西怎麽能算的上小心呀!?」

「是吗。以後我会注意的」

「啊啊。真受不了...」

恭子看到两人的气氛越来越僵,於是她说道,

「那,赶快来打西瓜吧!对吧,对吧,小要!」

「是是。」

小要在沙滩上放了张旧报纸,把西瓜放好。恭子则从包包里拿出一只金属球­棒­出来,

「那,谁要打?相良要玩吗?」

「我要我要!很有趣的样子」

恭子一行人抓著宗介的手。

「这是在­干­什麽?」

「打西瓜呀。就这样碰的一下。还要蒙上眼睛喔!」

「原来如此。还真是简单哪」

「嗯~你说的喔。那赶快把眼睛遮起来!然後旋转呀,转呀!」

「呜...」

恭子一行人站著,然後将宗介的身体转来转去,

「这样就行了。说很简单?那麽就开始吧!」

宗介拿著球­棒­,然後往著西瓜的相反方向突进。在大家放行理那里,也就是沙滩洋伞那边。恭子一行人忍著笑声,然後不负责任的说著「再右边些!」或是「就这样直直走!」等。

另一方面小要,在充满欢笑的恭子一行人外面,就站在西瓜旁边。

「哎呀哎呀...」

根本就没趣嘛。

在这个沙滩上,宗介被恭子等人给耍著玩,小要感到有点不是滋味。她穿泳装的样子,没人表示关心。

(原本我还满有自信的...)

滑­嫩­­嫩­的肌肤。修长的双腿。细致的腰部。丰满的胸部。充满著媚惑的架势,实在是非常适合这件白­色­的泳装。上星期,她可是在店里面烦恼了好久才挑出这件的。

碰!!

突然的一阵声响,让整粒西瓜爆了开来。由於来势太过猛烈,西瓜的水与碎片全部都打在一旁的小要身上。

「.....!」

蒙著眼睛的宗介从沙滩洋伞那边走了出来,原来他从自己的包包中拿出一把霰弹枪,然後向西瓜开枪。

说不出话来的恭子等人只能看著,而宗介也把蒙住眼睛的布条给拿了下来。

「命中。就像我说的,这样的难易度———」

说完後,又沉默了。因为他看到了小要的样子。

全身,被西瓜弄的脏兮兮的。也看不出她穿著白­色­的泳装。从她的黑发还一直流著西瓜皮与汁。

在这个极为不妙的气氛的沉默中,小要无言的回到沙滩洋伞那里,打开包包後拿出了一条毛巾。

「...我没想到会这样」

宗介作出了感言。

「可是,西瓜是没有毒的。这种污垢对於你这种泳装是不会———」

这一句话让理智断线了。

小要捡起地上的球­棒­,然後往宗介的腹部狠狠的挥了一­棒­。身体扭曲著的宗介,看著她流著泪说,

「你最低级了!」

穿好T袖後,就快速的离开了现场。

过了三十分钟後。在没什麽行人的堤岸上———

「嘿嘿,有空吗?你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去哪里玩?」

面对著男人有朝气的声音。小要慢慢的,将充满杀意的眼神飘向对手,还附上冷冰冰的声音,

「给我滚」

「.........是」

男子听从他的话,乖乖的消失了。小要则喝了一口DR.Pepper,

「呼...」

她叹了一口气。

虽然这对恭子一行人感到不好意思,但这是宗介所搞出来的後果。

就是那家伙的不对。

没有人称赞我穿泳装的样子,没人有心跳的感觉,全部是这没用的期待的错。

可是,还是很不服气。

昨晚,在家里试穿泳装时,还参考了时装杂业拿餍钦掌,摆出一堆白痴的姿势出来。

当时自己觉得很滑稽,不知道为什麽会变成这种惨况,也不愿意在人的面前出现。

(我到底,是为什麽来这里....)

就以这种调子,在堤岸上郁郁寡欢著。

「小姐,有空吗」

小要听到对方的问话时。就回头大骂著,

「真是的,给我差不多一点...咦?」

骂人的声音变小了。

站在那里的人,看起来像是典型的“谜之东洋人”。身材高大,有点胖都都的,还留著像鲶鱼般的盒琛T谡庵秩人廊说­奶­炱穿著黑­色­西装,却没流下半滴汗。

「赏个脸跟我们去喝杯茶吗」

谜之东洋人一直前进著,用有著异样魄力的声音说道。

「我...我,这个,有一点不方便」

「请务必要答应。你如果不答应的话,我可是要切腹的」

在这种热死人的气息下,小要在这种气压下「唔」的一声,

「哈,哈哈哈。说这种奇怪的话,算,算是满有趣的。还有,跟你们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纤细一点的男孩子...」

「这样就没问题了。我家主人是很纤细的」

「啥,啥?」

男人往悬崖的方向指著。眼睛眯著看了一下,的确是有一栋大房子建在那边。

「请务必赏脸去一趟」

「呸」的声音随著西瓜的种子被吐了出来,恭子在海边边走边看著。

「小要,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耶」

正用著战斗用刀切著西瓜的宗介,听到她小声的说话後就说道。

「是呀。冲澡冲的真久」

「唔。果然,还是有著其他的理由吧?」

「什麽样的理由」

恭子苦笑著。

「相良,你真的不知道吗?」

「唔...」

相良的脑里,正想著各种的可能­性­。

发生意外。急病。警察的不当逮捕。踩到地雷。被敌人发现被跟踪著。而进行反跟踪却跟丢了。还是...绑架。

而他的结论则是———

「果然是地雷吧...?」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会想到这样的结论...?但不是这样。小要她,是对相良你生气!我觉得责任都是出在相良你的身上。」

「是呀是呀」

「相良,是你不好」

其他人也跟著起哄。

听到这些话後,他闭起了眼睛。

「好,那麽,我出发了」

说完後就卷起袖子,然後站了起来。

悬崖边的房子———

由“谜之东洋人”带路,小要经过了白­色­的客厅。那是个乾净,天花板很高,光线充足的房间。

「请在这里稍候」

男子说了以後,就踏出了客厅。

虽然因为抱著好奇心而接受招待的她,内心里还是有著“如果情势不对就要快点跑掉”的想法。但是———

(这真的是家有钱人...)

来到客厅之前,小要已经被庭院等等的给吓到了,房子本身大的惊人,车库里面一堆高级车。装潢也是很讲究,就跟杂依锍鱿值囊獯罄现代建筑一样。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让想见到自己的老头看一下也不会有什麽损失...小要一边想著,一面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等了五分钟之後———

客厅的入口出现了一位少年。

年纪大约十三四岁。身上穿著衬衫,肌肤像雪一样白,给人华丽与纤细的印象。

他把手伸向了茶器组,小要看著他,并想著。

这是其中的一个佣人吗?小要一面想一边问道,

「那个...」

说话的瞬间,少年手上的盘子掉了下来。看起来很高级的陶瓷器碎片与水弄的满地都是,而少年的眼睛则盯著小要。

「啊啊。你是...」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麽情况,少年踏前了一步。然後一口气叫出,

「呜哇呀啊啊啊~~~~~!!」

因为踩到碎片很痛,热水也很烫,所以他在地上滚来滚去。接著他激烈的撞上了墙壁,然後就一动也不动的。

(这孩子...到底是怎麽了...?)

小要带著战栗的心情,惶恐的向那少年接近。

「不,不要紧吧...?」

「是,是的。让你见笑了」

少年站了起来说道,

「我是日向柾民」

「嗯」

「请原谅我以这种形式来跟你见面。原本我是想直接出去找你,可是我被主治医师阻止,说病患不可以出门」

「....那,咦?那麽你」

少年———日向柾民的脸红了,看起来很柔弱的样子。

他是一个有钱人家的病弱少爷。

(嗯。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小要带著奇妙的心情,以第一次看到的珍兽的眼光,观察著柾民。他看起来很不自在的样子,

「突,突然说话的话,可能会给你带来困扰...如果愿意的话,那个,我们先喝杯茶如何?我马上重新准备一番...」

这也是搭讪的一种。

「嗯。该怎麽办好呢...」

小要的话,让柾民吞了一口口水。看到他那麽认真的脸,不禁想作弄他一下。

(喔喔。很可爱嘛)

看著他的大眼睛,激起了她的母­性­本能。与那个只有竞争本能与整天疑心生暗鬼,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战争痴呆完全不同。

「嗯。好吧。那就打扰了」

小要如此回答後,柾民的眼睛一亮。

「真,真的吗?太谢谢你了。那麽,呃———」

「我叫要。千鸟要」

「要。啊啊。多麽­棒­的名字呀。就好像,就好像...是为你特地取的一样...」

「....」

只过了片刻的时间,客厅旁边的内部电话响了起来。柾民按了一下按钮後道,

「什麽事?」

「有访客」

从对话器的另一头,传来的是那个“谜之东洋人”的声音。

从液晶画面所传出的摄影机影像。在正门前,有一位年轻男子站著。

(宗介?)

那是不会错的,锐利的眼神,正看著监视器。

「他问我们“有没有一位叫做千鸟要的女孩来过这里”。要怎麽回答他」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这里的,但宗介的确是自己一个人到处找。

「认识的人吗?」

「咦?那家伙...」

原本想说“学校的朋友”,但是一想到宗介就说不出口,反而还说了,

「那,那家伙是个凶恶的变态。他是来跟踪我的,让我很困扰。赶他走吧!」

深深的思考後,就这样说出了。

「是凶恶的变态吗」

「对,凶恶的变态」

「原来如此。像他这种人,是不能进来我家里的。...喂,鹫尾。把他打发掉。就说没这个人来过」

「承知」

柾民切断了室内通讯,

「这样就行了。那麽,要小姐,请往这里。能看到风景的房间喔」

「咦....?啊,嗯」

突然觉得有股不祥预感的她,随著柾民的後面走了。

「没这个人来过」

「那就奇怪了。请再确认一次。身高约165公分,16岁的日本少女。长发。身穿白­色­泳装,体格是理想的健康体型。没有妊娠经验。後面有著红­色­缎带与小饰品。指甲涂成泡泡般的彩­色­,而颜­色­是———」

可是对方回答还是一样的。

「没来过。你去别地方找吧」

在附近问过许多人,他们都说看到小要进去了这里。也就是说这个男的在骗人。

「....」

他也没有再问下去。然後离开大门口,跳向旁边的围墙沿著边走。

(那麽,该怎麽办...)

从墙上看,里面有著许多的摄影机。还有著红外线感应器。只差没有对人用地雷而已。

(正面侵入是很困难的)

...正在思考的时候,他就从墙上跳了下来。

他在房子周围走了一下後,就跑回海水浴场。

(总之,要先准备好装备...)

「被关起来了?」

恭子发狂的叫著。

「是呀」

宗介穿上战斗装,然後从背包中拿出一堆有的没的武器与道具出来。

「详细的情形我是不清楚,但不会错的。再不赶快的话,千鸟会有危险」

「可是———」

「你不用过来。像你这种门外汉,只会让我碍手碍脚罢了」

「我不是说这个。只是总觉得,被抓去关起来这点实在是...」

宗介将装备全挂在身上。

他的眼神看起来虽说很沉稳,但他的内心却不是。

小要被监禁著。敌人是谁也不知道,感觉她正被人拷打著。

(不好。真的不妙...)

宗介的脑里,出现了丰富知识的拷问情景总动员。

头上披著三角头巾的的暴汉们。将小要用绳子绑起来,用火烫,用水淹,用电电她。再不然就是用药物让她失去理智...。

「呜。下流的浑蛋...」

恭子却冷冷的看著他。

「相良...。我怎麽总觉得,关於小要的事,你好像想到了­色­­色­的地方去了吧?」

小要闻著红茶发出的香味,感到很开心。那是从产地印度直接送来的茶叶,是他们家秘传的品牌。

「嗯。好喝」

「你喜欢让我觉得很光荣」

柾民微笑著。

「真的好­棒­,风景真好...」

从大玻璃窗那边,可以看到一部份的海岸。拿起了望远镜,可以看到恭子等人的样子。

(宗介怎麽了...)

虽然这麽想著。但八成还是作著恭子等人的玩具,正高兴的玩著吧———

不。那个宗介看来不会那麽爽快的任人玩弄吧?

小要沉默著。

「怎麽了呢,要小姐?」

「嗯?没有...」

「如果是关於那变态的话,你可以不用担心。这栋房子,可是有著二重三重的警备装置。正常人是没办法潜进来的」

「正常人,呀...」

宗介那笨蛋应该不算是正常人吧.

那个“谜之东洋人”出现在房间的门口。柾民一脸不耐烦的说著,

「什麽事?鹫尾」

「悬崖旁有入侵者的反应,该怎麽做?」

「可恶的变态。还是给我来了...」

(果然。那个笨蛋...)

宗介他,一定又是什麽都不知道,然後凭著自己的想像跑了过来。

小要抱著自己的头,看到这幕的柾民说道,

「总之请安心。...鲛岛!豹堂!」

叫的时候还拍了一下手,过了五秒,出现了两个没见过的男人。一人高大,另一个矮小。但看起来都很­阴­沉,眼神看起来很危险。

「司机鹫尾你是知道的。高的那个是厨师鲛岛,矮的那个是园丁豹堂」

「呃...」

他们三位来了之後,还跟小要行了个礼。柾民便夸道,

「他们还身兼我的保镳。鹫尾会用中国拳法,鲛岛是用刀的名人,豹堂则是用十字弓。他们三个,以前还在法国佣兵队待过,是战斗的专家」

「呜哇...」

本来应该要说“拜托你们!”的,但小要不知为什么却说出不同的话。

「呜哇?」

「咦,没事...啊哈哈哈」

「?算了。...那麽,鹫尾、鲛岛、豹堂!」

「是」

「给我把那侵入者给排除掉!那个男的是想阻击要小姐的变态。给我­干­掉他!」

「是!!」

那三人霸气满满的回答著,但小要则觉得不安说,

「不,那个,其实呀———」

「什麽事?」

柾民与他三个保镳一起看著小要。她实在说不出“这是骗人的,抱歉”,所以这种压力下,她只能说,

「其实那个...请加油」

结果变成了对他们的声援。

「请交给我们吧,要大人!」

三人信心十足的从房间跑了出去。柾民很高兴的看著送著他们出去,

「真令人吃惊。鹫尾等人竟然会对你那麽重视」

「是,是这样吗?」

「是呀。对於一般的客人,他们就没那麽有活力了」

「唔,唔唔...」

这是火上加油的行为。

(总之,那三人能将宗介击退就好了!)

小要向天祈祷著。

身在断崖上的宗介,只用著一条绳子爬上去。

(呜...)

爬到断崖中间时,崖边有个矮小的男人。手上拿著十字弓。脸上浮著冷酷的笑容,然後对准了宗介。

「嘻嘻嘻。吃我一发吧,变态浑蛋!」

他大叫後,头上就飞过了一支箭。由於被吹上来的风给弄偏了方向,这危险的箭才没击中。

(变态。是在叫谁...?)

摸不著脑袋的想著,他从背後拿出了一支榴弹炮出来。熟练的用双脚夹住绳子,两手握紧榴弹炮後———

碰!!

一颗大粒的榴弹,从炮口飞出後直击矮男子的脸部。因为是用训练弹,所以没有爆炸。只是,对方就好像吃了SF系列里面沙加特的虎式上勾击一样。

「咕!呜,呜哇哇哇哇哇...」

那男的往前方倒下,从崖边掉到海里。然後看著他落水。

宗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但他还是继续登上悬崖。

(等我,千鸟...)

看到小要坐立不安的样子,柾民笑了出来。

「不会有事的,要小姐」

虽然他这麽讲,但还是安心不起来,她强颜欢笑著。

「话...话说回来柾民,你说你是因为生病而休养中。那严重吗?」

「不。应该说...那不是真正的病。而是心病。俗称自律神经失调」

「啊。那个我知道。由於压力或烦恼而造成便秘或腹泻的症状吧?」

「我,我的情况则是有著偏头痛。无法集中­精­神学习...」

「嗯。那这个不是质问,柾民你有什麽烦恼呢?」

「这,这个嘛...。因为是要所以我才跟你说...」

「嗯」

他招著手。

「我有个大我六岁的表姐」

「是这样呀」

「是呀。那个表姐跟我,从小就是一起玩长大的。五岁时还跟她有过“成为大人的时候我们就结婚”的约定」

「是...」

「她是个美丽的女­性­。但这位表姐,在两个月前...突然,在车祸中...」

柾民把话吞了下去。白­色­的脸孔浮著苦涩的表情。

看到这样的小要心想。

(原来死掉了)

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她沉默著,柾民带著泪水说,

「她突然...跟以前发生车祸而认识的一位花店店员一起私奔了」

「.....啥?」

进入了松树林,宗介眼前出现了那个高个子的男人。

「呵呵呵!你只能到这里为止了,你这变态家伙。不过,你能打的倒我吗?」

男人的身体像蛇一样扭动著,手上拿著两把小刀。

「在这麽长的时间里,没有人能逃的过我这有如皮鞭般的斩击。我是厨师鲛岛。佣兵时代时有个叫做“切裂的Sammy”这个恐怖的异名———」

碰!

宗介发­射­了榴弹,正好直击男人的腹部。不愧是训练弹,并没有爆炸。

用刀的那人身体扭曲著倒在地上,原本摇晃的松木也不动了。

「等,等一下....喂...」

脚踏著筋挛的男人,宗介继续往豪宅走去。

(等我呀,千鸟...)

「突然,私奔了?」

柾民以痛恨的声调说著。

「在那前一天,她从国外写了一封信给我。内容是“我现在过的非常的幸福。小柾要来我这里玩喔”。她背叛了我!不可原谅...!」

「...呃」

看来,他是对那个女的抱有恋情,可是没有对方在一起就结束了。也许是因为对方是年长的表姐,并没有著伤害到柾民的自觉。

「那个。你心理疾病的原因,难道就是这样?」

小要问著他,

「“就是这样”是什麽意思!?」

柾民将手用力的举起来,然後往桌子“碰!!”的敲了下去。

「我最信赖的女­性­背叛了我不是吗!?所以我再也不相信其他人———决定不再信任人类了!」

「可是,那不过是五岁时的约定?」

「就算这样约定就是约定!她欺骗,伤害了这样的我!绝对不能原谅!下次见到她的话,一定会将她大卸八块!」

「喂,喂喂...」

这种状况并不寻常。柾民喘著气,然後坐了下来,

「对,对不起。只要想到这件事,我就会感到兴奋。我其实对杀死欺骗我的人这件事感到讨厌」

小要虽然不这麽想,但还说了,

「算了。想这种事只会让你感到气愤而已。就,就算了吧?」

柾民头低了下来。

「听你这麽说我感到高兴。啊啊,果然要小姐是个好人!」

突然一口气变了回来。小要也只能笑著———

楼下有著吵闹的声音。

宗介闯入了宅内,这次是个用双节棍的向他袭击。虽然他胖胖的,可是却移动的很快。

「咻!!」

吼叫著的双节棍,连续两度,三度的向宗介攻了过来。他跳开保持距离,榴弹炮从他的腰间———

碰!!

开炮。但,很惊人的,用双节棍那个却闪开了发­射­出来的榴弹。看来是有著超人般的视觉神经与反­射­能力...!

「哼!真是笨蛋。这种东西———」

男人的背後,墙壁被榴弹给炸了。爆风让建材散的到处都是,宅邸也激烈的摇晃著。这个冲击,让天花板上的石膏制品掉了下来,直击男人的秃头。

「咕呀!!」

「可...可怕的家伙。难道这就是你用榴弹炮的目的!?算准了建材落下的位置...」

但是,宗介露出了苦涩的脸看著他的炮。

「不...。只是没想到训练弹与实弹的效果会差那麽多」

也就是他想错了。

「可恶...变态...浑蛋」

踏著昏倒的男人,宗介继续前进。

(等我,千鸟...)

「什,什麽回事...?」

柾民狼狈的跌在地上。爆炸的声音响过一次後,屋子就恢复了平静。

(啊啊。已经不行了...)

小要趴在桌子上。

「鹫,鹫尾!!」

没人回话。

「鲛岛!!」

毫无回答。

「豹堂!!」

静的令人觉得可怕。

柾民吞了一口口水後说道,

「要,要小姐。在这里不要动」

「咦?」

「我还有著武器。那就是这个...」

柾民从口袋中拿出了最终兵器。那是一把样貌像著蝴蝶,然後摺叠式的一把刀。

「柾,柾民!?」

房间的门“碰”的一声後就开了,穿著战斗服的宗介踏进了房间。

「在这里...」

宗介踏著玻璃的碎片,一步,一步的逼近。在小要阻止之前,柾民就拿那把刀开始乱挥,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

宗介向他冲了过去。

「呼...」

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特大的战斗用刀,无徵兆的一闪。柾民手上的刀就被弹开了,还Сhā在天花板上。

「怎,怎麽会...」

面对吓著的柾民。宗介开口道,

「外行人。你这种刀,只是设计用来单手拿来做做劳作而已。要战斗的话———」

能一击切断牛头的特制战斗刀,就这样挥到了柾民的面前,

「———就得用这样的武器」

他还在跟他说这件事时,宗介的旁边———

碰!!

小要的拳头挥中了。

「千鸟。很痛耶」

「吵死了!你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就是来威胁中学生的吗!」

「你在说什麽。我是来救你的」

「啊是吗。我可不会多谢你哪。你这个最低级的男人...!」

「话说回来,没有被拷问吗?」

「所以你在说什麽呀!?我只是跟他喝茶而已!所以你就来妨碍?」

原本呆然看著两人的柾民,被小要一说後回过了神。

「要小姐。这是...?他不是要对你不利的人吗...」

「这,这个呀。我跟你说明一下...这个,其实是...朋友...」

对著自己说了谎而感到羞愧的自己,小要的说出来的声音特别的小。

「好过分...」

「对...对不起」

「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结果还是对我这样」

「才,才没有这种事...」

「难道不是这样吗。你的内心一定在笑著我!背叛与欺骗我对吧!?」

小要说不出话来了。

「真低级...。真不敢相信。你践踏了我的真心———呜哇!」

宗介突然把他摔了出去,柾民就这样掉在床上。

「宗介!?」

「...看来你还不明白,被骗是你这浑蛋的错」

「唔,唔唔...」

「被无能的部下守护著,然後做出不适当的决策是你自己的问题。这里是阿富汗的话,你这家伙早就死十次以上了」

「不是这个问题...吧」

宗介拉著小要的手,然後走到了阳台。在後面,则是海与断崖绝壁。

「等一下,难道你要从这里跳下去...」

他并没有回答小要的话,

「可是———我承认你拿一把刀指著我的胆量。了不起的毅力」

柾民发出了“咦”的声音。

「现在你这家伙还不能控制感情。虽然只会说著骗人骗人。但是你还是有著些许的气魄。以上。再见了」

啪!

宗介抱著小要,然後往断崖绝壁跳了下去。

「呜哇呀呀呀呀呀呀~~~~~~!!」

由於自由落体而大叫著,小要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海岸。

虽然头还是很痛,鹫尾进入了三楼的客厅。他只见著柾民站在阳台上,往著下面看。

「柾民大人,您没事吧!?那个侵入者呢?」

「在那里...」

他手指的方向,在海上有一个慢慢落下的球状降落伞。

「鹫尾。我的确是太过天真了」

「咦?」

看来,柾民也许觉悟了些什麽。

「关於慰问信,不用写吗...」

被宗介抱住的小要如此问著。两人随著直径数公尺的汽球慢慢的落下附近的海面。

「为什麽要写那种东西」

「因为刚刚跳下来时。那个年纪的男孩子,不是会给他很大的打击吗?」

「是这样吗」

「是呀。我也...。宗介你不这麽认为吗?」

「会产生伤害吗」

「你说呢。...话说回来宗介。虽然我这麽说你,结果,你还是来救我?」

「没错」

「...因为担心我」

「啊啊」

小要沉默了一下。

「对不起」

「没事,就好」

「嗯。嘻嘻...」

小要的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後露著舒服的微笑。

END

不羁的蓝调

翻译:群星的眷属

校对:群星的眷属

­性­格是属于活泼那类型,就是那种在学校里随处可见的——此类型的年轻人。

这就是名为小野寺孝太郎的存在。

通称“小野D”。

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不知是谁先这样叫,然后大家都跟着这样叫了。只是一个绰号而已。

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小麦­色­的肌肤,浓眉,细眼。运动型的短发略呈黄|­色­。他所属的篮球部的同学都笑着说他“很像丹尼斯·罗德曼哟”(翻译:好怀念那个公牛队所向无敌的时代......T_T),而本人自身也觉得有点像。

那天的午休,孝太郎在教师里消磨着时间。

外面下着连绵的小雨。

无聊的翻看着堆在教室一偶的,今天发售的青年漫画杂志。格斗类的,冒险类的,H类的......各种各样的漫画。从头到尾把连载看过一遍后,便盯着首面的彩页的照片看个不停。

彩页上的,是所谓­性­感偶像的照片(翻译:把セクシーアイドル这词放在google的图片搜索中会找到不少好图片哦,未满18岁的同学请在家长陪同下完成这一­操­作)。丰满的身姿,­精­细的五官。充满扇情感觉的大腿曲线,视线极具挑逗意味的使人过目难忘的美女。

“真­棒­哪——”

孝太郎赞叹道。

“这就是成熟的女­性­哪。撑衣欲裂。呼之欲出呀。充满神秘气息,让人渴望进一步的深入探讨哪。嗯——......”

“谁啊?哦哦,这个人啊——”

吃完便当的风间信二,看着横放的照片Сhā嘴说道。

信二是孝太郎的同班同学。留着一个整洁的娃娃头,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属于身材矮小运动完全不行的那类型,不知为何在班里与孝太郎很投契。

“风间,你认识这个人?”

“嗯。最近人气好像很火哦。而且还是在读的女子大学生的说。好像是庆应的学生”(翻译注:庆应义塾大学是日本一所重要的私立大学,与早稻田大学并称为“日本私学双雄”)

“哇——哦。就是说头脑也很不错咯。我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了呀。真苦恼哪”

“为什么你会苦恼......”

信二在瞬间的困惑后,像是有了什么新发现似的,摆弄着眼镜确认着。

“说起来……这个偶像,不觉得和千鸟君很像吗?”

“千鸟吗?嗯——......”

确实,无论是­精­细的眼睛与鼻子,还是体型,看起来真的很相似。虽然没看过千鸟要穿这种泳衣,但那曼妙的腰枝,丰满的胸部,都仿佛充满了她的影子。

正在孝太郎这样想的时候,从走廊那边——

“去·死·吧!好好反省——去吧!!”

呯嘭嘣!

教台旁边的门被撞开,一名男学生——相良宗介滚了进来。

“呜......”

“什么‘维持治安’呀!?什么‘最有效的’呀!?够了——给我安分点,与你那些异于常人的思维决别吧!”

......这样子,一边怒吼着一边踏进教室的正是小要。她猛的抓起因狠狠撞上教台后东倒西歪的想站起来的宗介的脖子。

“好辛苦……”

“吵死了!像你这种差劲透顶的家伙可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你就以跳一曲东京音头来作为自己的终曲吧(翻译注:东京音头,是昭和初期很流行的一首民谣。小要这句话有什么特别含义吗??)!来吧跳吧,疯狂的起舞吧!踩着舞步,迎接死亡吧!”

毫不留情的死死勒着宗介的脖子。

“......但是,要捉到特定躲在女子洗手间吸烟的犯人,这个方法是最有效的......”

“就因为这样而在女洗手间装置隐藏式摄像机的傻瓜,在这宇宙中哪里会有啊!?以前在漫画里看过类似情节的诗织,还哭着说‘以后嫁不出去了’啊!?”

“那是她误会了。摄像机只是装在出入口而已。装在单独间里的,是超小型的烟雾探测器的麦克风——”

“那也是赤­祼­­祼­的偷窥啊!”

一边吼叫着,小要一边对宗介施以颈锁(翻译注:headlock,将对手之手紧挟于腋下的一种摔角法),往黑板上一个劲的狠撞。冲击力使得粉笔粉四散。周围的女学生也高呼着“­干­掉他,­干­掉他”的围了过来。

“......痛啊。好痛。好痛啊。”

“痛苦吧,悲鸣吧。被地狱的业火所灼烧吧......”

孝太郎与信二带着“唉”的表情,看着沉浸在惩罚的快感中的小要的侧脸。再对比着手中照片上的­性­感偶像。

“果然,形似神不似哪”

“嗯,说的也是……”

正在折磨着宗介的她的身姿,就像统领着一队亚玛逊战士的女头目那样……毫无高雅气质可言。看着那副极尽粗鲁暴力之能事的样子,孝太郎他们只能无奈叹息。

“......总觉得啊,我们班上的女生呀,无论怎么看,都是有暴力倾向的人哪”

“说的也是”

“就是嘛。年青人你看嘛,那帮女人总是为很小的事发飙,叽叽喳喳的吵得要命。真是的,什么形象都幻灭了啊。尤其是当这种粗野狂暴的行为出现在眼前时”

话音刚落。

“谁粗野狂暴啊?”

千鸟牌顺风耳还真不是盖的。停下了向宗介施暴的手,小要向孝太郎他们怒目而视。转瞬间,信二就站了起来,并若无其事的头向一边吹着口哨。

孝太郎也只要像平时那样,说句“不,什么也没说”就能蒙混过关了——

“说的就是你哪,千鸟”

的,毫不畏惧的回答道。

“小,小野D......”

“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女生吧?稍微淑女一点吧。不要老是像个泼­妇­那样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啦。更成熟一点,成熟一点”(翻译:小野D,你还真敢说啊,就不怕踩中小要的逆鳞么......|||)

听到孝太郎那大言不惭的话语,小要毫不退缩,甚至还露出挑战似的笑容。放开已经失去抵抗意识,闭目等死的宗介(主人公),单手叉腰的看着孝太郎。

“哦。像一个大人那样的成熟吗?”

“就是啊。你现在这样子叫人看着就觉得可悲。快点想办法改变一下啦”

“哦呵呵。你会说这种话呀,还真是少见哪。是对哪个OL还是女子大学生一见钟情,让你如此热血沸腾呀?”

“呜......”

一针见血。小要的直觉无比的敏锐,使孝太郎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胡,胡说八道。才没有那样的事”

“哼,你自己心知肚明啦。你的言行,大半都是有不纯动机的。人家一眼就能看穿了。睁着双贼眼在那里看个不停,害得我们人人自危”

“我,我才没有——”

“你是男子汉吧?是的话就乖乖承认”

“就——是,就——是——嘛!哈哈哈!”

女生们都笑作一团了。

“呜......”

虽然很想反驳回去,但却苦于欲辩无从,在这时常盘恭子加入了战团。同样是同班同学,是名戴着圆框眼镜梳着两条辫子的身材纤细的女生。

“我说各位,那种爱好也不是见不得人嘛,这么苛责的话,小野D未免太可怜了吧”

恭子本来是想雪中送碳的。但这番话在孝太郎耳中听来,却等价于雪上加霜。

“......。不要说了”

“诶?”

“我叫你闭嘴!被你这个小不点一说,我不就真的像个傻瓜一样了!”

被孝太郎突如其来的怒喝声一吓,恭子连忙摆手解释。

“不,不是的。我只是......”

“够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你和她们一样的烦,知道吗!别再来管我的闲事了!”

一边吼的惊天动地的,孝太郎快步奔出教室。剩下的同学在那里面面相觑。

“............?真奇怪。小野D那家伙,真的有什么不妥吗?”

小要一脸惊讶的问道,信二歪头想了一下。

“不,我倒觉得没什么。只是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烦恼而已”

“嗯——......。算了,管他呢。倒是恭子你没事吧?那个傻瓜,说了很过分的话呢。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哦”

对有点垂头丧气的恭子说道。

“......诶?没,没事了。只是有点被吓到而已”

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恭子如此回答。

话说回来至于宗介呢,由于不停的搔着被粉笔灰弄白了的头,所以周围的同学都对他敬而远之。

次日清晨——

“早上好,诸位!今天天气很不错哦”

上课前,孝太郎带着爽朗的笑容步入教室。完全没受昨天的影响,一副心情舒畅的样子。

“Hi,风间!你还是一副­阴­气沉沉的脸呀!真是的,比以往还要­阴­沉啊”

边说边用力拍着趴在桌子上的风间的肩膀。

“Hi,相良!打起­精­神迎接战斗吧!来,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同样的边说边用力的拍着摆弄着奇怪的电子线路的宗介的肩膀。

“......你兴奋得有点过头了。有什么让你高兴的事吗”

由于被­干­扰了工作,以至不小心弄弯了IC芯片的宗介,以责备的眼神看着孝太郎。

“大惊喜哦。过来这边。快点啦,快点”

边说边拉着宗介与信二的手,把他们拖到教室的一角。

“­干­嘛啦,小野D。我还没睡够......”

“我要赶在上课前完成新的引爆装置......”

无视两人的抱怨,孝太郎避人耳目的拿出一张照片。

“喂,看看这个”

“?”

照片上的,是3名女­性­。

年龄大概是20岁上下。仔细一看,都是美女。好像在某个网球场拍的照片,3人都穿着网球服。

“这些大姐姐们,是什么人啊?”

“哼哼哼......这3个人哪,是水莲女子大学的3年级学生哦。都是单身,正在招募男朋友哦”

“哈啊......”

信二满脸惊奇。旁边的宗介,则像要看穿什么似的死死盯着照片。

“真的是学生吗?左边那个女的,和被法国当局国际通缉的女恐怖份子很相似哪......。是我多疑了吗”

“就是你多疑了”

孝太郎和信二异口同声的回答。

“确定吗?那女的可是枪杀了两名警官,并炸毁NATO军的措施啊。(翻译注:NATO,北约的缩写)有情报显示,她现在潜逃到东亚一带了——”

“都说不是了啦。而且,到时见面就知道啦”

“见面?光靠对话是发现不了什么的”

“你傻啊。是联谊啦,联谊......!都约好时间了。篮球部某位同志的姐姐,就是右边那个。是她介绍的啦。真是的,突然跑过来介绍......呵呵呵”

看着笑容灿烂的孝太郎的侧脸,信二的惊奇之­色­更重了。

“联谊......?”

“是啊。我,再加上两个人。说是‘要带上同年级的可爱男生’。但是篮球部那位同志因为突然有事所以爽约。因此呢——”

“啊,让我们来顶替吗!?”

孝太郎得意的笑道。

“感谢我吧。虽然你们感觉上还差一点,但外表看起来还不错啦”

实际上,正是因为那样。

如果去掉宗介身上有着战士独有的一板一眼的­性­格的话,就会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很酷的英俊小伙。同样的如果去掉信二那种OTAKU的气质的话,就会变成那种激起别人保护欲的,柔弱的美少年。

“虽然呢......是很高兴没错。但是......我啊,对那些事可是全无经验的啊。会很紧张得什么也说不出口的呀”

孝太郎拍了一下满脸不安的信二。

“没问题的,不用担心。我会指导你们的”

“指导什么的......小野D,你有过联谊的经验吗?”

“还,还好啦。有过一点啦”

“口吃了?你刚刚是不是口吃了!?”(翻译注:某些人一说谎或心虚时就会口吃的,嗯)

“说,说什么哪。不要担那些无畏的心啦。哈哈哈......”

“又口吃了!”

实在受不了两眼泪汪汪的信二,孝太郎对其施以颈锁。

“不要啰里啰索了。乖乖跟来就是!”

“好痛痛......”

“你们只要去了,从此以后就会对班上的女生不抱希望的了”

“那,那时两码子事啦”

“我发誓。再也不会对那些小女生感兴趣了。以后就只萌御姐了。不要那种会扁人的暴力女,要年长的女­性­......!”

“哼嗯......”

听到这句话的宗介,不由得想起自己认识的“年长的女­性­”。那是名26岁的单身美籍华人(原海军)——是宗介的同伴,扁起人来毫不含糊。

还是别谈宗介的回忆了,继续孝太郎的话。

“——好嘛,你好好想想嘛。那可是女子大学生哦,女子大学生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这回要见真章,决胜负了哦。......相良,你呆会也会一起来吧!?”

“那个,呜......什么时候的事啊”

“对哦。今天下午6点,吉祥寺。打扮得帅帅气气的哦”

听到后,宗介思考起来。

“帅帅气气,怎么才算帅气?”

“这个嘛......啊,总而言之,就是穿点高级的衣服啦。懂了吗?”

“了解”

放学后,正在宗介迅速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去时,小要开口找他了。

“宗介。今晚呢,恭子和瑞树会来我家玩。我想弄些好吃的东西招待她们。你要过来吗?”

小要与宗介住的公寓离得很近。这样的邀请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平常的话,宗介都会很愉快的介绍的——

“嗯......。很可惜,今晚不能过去了。我有约在先”

虽然没有流露出特别的失望之情,但小要的肩膀还是垂了下来。

“啊,是吗。和谁约好了?”

“和小野寺他们,去泡女孩”

一股寒意瞬间走遍小要全身。

“泡......什么?”

“泡女孩啊。......应该,是这样吧。就是那回事,我赶时间,再见”

“等,等等......等一下啦!泡......什么的,你是认真的吗!?宗介!啊啊,让他走掉了......”

不管小要的制止,宗介几步跨出了教室。

然后,黄昏时刻的吉祥寺。

等候在车站前的集合场所的女子大学生们,说实话,每个都美艳动人。没有什么高级的服饰。

穿的是普通但却突出重点的衣服,平凡中有着不平凡。另一方面,身上都有着淡淡的,使人面红耳赤的清香。

“我是陆奥睦美。初次见面!”

“我是海津蚕子。今晚让我们尽情狂欢吧!”

“我是空条久美。请多指教”

一个接一个的作自我介绍。都是很有活力的大姐姐们哪。先一步来到集合场所的孝太郎和信二,则在那里窃窃私语。

(陆海空。军队一样的名字哪......)

(小声点啦。会被听到的)

为了活跃一下气氛,陆奥睦美问道。

“说起来......小野寺君是吧。你们只有两个人吗?我们明明听说是三个人的”

宗介到现在还没出现在集合地。刚在电话里对孝太郎说“要迟5分钟”,应该很快就到了。只要不是穿着奇奇怪怪的迷彩服就可以了......孝太郎如此想着。最起码,也要穿得好看一点,真应该好好教育一下他的......。

压制住担心不已的情绪,孝太郎微笑着回答。

“啊,还有一个正在路上!说了会迟一点到的,应该也差不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

“fumoffu”

所有人同时转移视线,看到站在柱子旁的BOM太君。

“……”

“fumoffu。Fumoffu。fu——mo,fu——mo”

外形不晓得是像狗还是像鼠,头身比例是二头身。戴着礼帽和蝴蝶结。BOM太君一步以步的走近过来,还很亲热似的拍了一下孝太郎。

经过一阵长长的沉默后,其中一个女大学生开口说道。

“这个……小野寺君?最后的一人,难道,就是那……”

“fmoffu”

应该是‘肯定的’这个意思吧,BOM太君如此回答。从石化状态恢复过来的孝太郎,手忙脚乱的走到其跟前。

“请,请稍等一会。BOM太君,来一下。快点。这边……”

孝太郎与信二拉着BOM太君的手,把它远远的拖离现场。来到女生们看不到的地方后,才跟它说“把头露出来”。BOM太君很顺从的按他们的话去做。

一如所料,在里面的是宗介。

“果然是你啊!!”

“?有什么问题吗?”

“很大问题啊!什么啊。这身行头是怎么回事啊!?”

“…………。如你所说,穿上最值钱的衣服啊。这件强化服,起码都值两万美元以上的。最近还加上了对NBC防御的辅助出力机能……”

“诶,真的?让我看一下看一下”

信二双眼闪烁着光辉。

“别顾着看了。总之快把这东西给脱了,把它藏在什么地方吧。风间你平时打工的游戏机室在附近是吧?把这个放到那里就行了”

“嗯,说的是”

“很好。相良,你里面还穿了什么?”

“野战服和无袖衫”

正从BOM太君里爬出来的宗介回答道。

“呜——。还是改不掉军事狂的­性­格吗。相良啊,该怎么说你好呢……”

在抱头苦恼的孝太郎旁边,信二感触良多。

“话不是那么说。仔细想一下的话,这种程度的着装已经是在可预计的范围之内的了……。由此可见,就能体会到平时千鸟的辛苦了……”

“算了,算了。总之,先把这事放到一边。今晚我们可要努力奋斗哦!听到没有!?你们两个,回答呢!?”

“…………。哦也——”

宗介与信二缺少热情的回应道。

联谊的地方是一家昏暗的西式酒吧。价钱适中,是可以尽情吃喝的地方。

略显意外的,宴会过程中居然没发生什么大问题。

孝太郎本身就是班里面的搞笑份子。说话很会逗别人开心,话题也很丰富。笑话胡话经常脱口而出,惹的大家都“小野寺君,好傻哦”的笑个不停,谈笑间便确立了自己搞笑角­色­的地位。

这是意料之外的。

然后呢,信二在刚开始时,紧张得不知所措——这也是情有可原的。然后被一句“风间君,好可爱哦!”弄得心慌意乱,看来他也是个颇受欢迎的角­色­。如果是以前那个拿着照相机的小鬼,或是OTAKU小鬼的扮相的话,是绝对不会受到这种待遇的。

这也是意料之外的。

而最大的问题——宗介,事前就跟他说了“不要乱说话”,所以没出什么大乱子。宴会过程中保持着沉默状态,所有问题仅以“是”和“否”来回答。尽职尽责的扮演着“沉默而不起眼的少年”的角­色­。

这就更出人意料了。

总之,一切顺利。

不得不提的是·这是无女友历16年的三人组……!

“……哦。稍侯一下,我们去去就来”

宴会到一半时,女生们暂时离席。

“啊,大家都一起啊?也带上我嘛——。小陆奥”

“哈哈哈。傻——瓜”

三人笑着往化妆室的那边走去。她们摇曳而去的腰枝,充满了让人神魂颠倒的魅惑力……!

信二小声问道。

“为什么女孩子们经常都是一起去洗手间的呢……”

“傻瓜!那是去开作战会议啊。现在正在对我们评分呢。看上了谁谁之类的,宴会结束后有怎么样之类的”

“哗哦?总觉得有点害怕啊”

“有什么好怕的。喂,我们也开作战会议吧”

这样说着,孝太郎便搭着另外两人的肩膀开始低语。

同一时刻,在女子化妆间里,三人中的两人正在交换着彼此的意见。

“蚕子你怎么看?”

“啊啊。我嘛……那个叫风间的不错哦。和他稍微玩一下吧”

“真的啊?那种类型的,很难攻陷的哦。你不会不知道吧?”

“没问题,没问题。而且最近想换一下口味”

“哇哦,恶趣味。你呀,有够危险的了”

“嗯哼哼哼。那么睦美你呢?要回去了吗?你明天不是要去打工吗?”

“不,等一下......。如何是好呢。那个叫相良的,老是用很严肃的眼神看着我哦。那样子......总觉得,好难应付哦,怎么办好呢”

即便有神告诉陆奥睦美,说那个相良怀疑她是名危险的恐怖分子,估计她也不会相信的。

“啊啊,但是他啊,还真的非常严肃啊。是有点难对付啊”

“所以才烦恼嘛。被那双深邃的瞳孔看着,不知不觉间就会动摇了......”

“啊哈哈哈哈哈!对方只是高中生啊!”

“讨厌,丢脸丢大了”

一边化妆,陆奥睦美和海津蚕子一边热烈的讨论着。世事无常。与孝太郎幻想的不同,虽然是女子大学生,但其言行看上去和小孩子没什么区别。只是——在旁边的,另外一人——空条久美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小久。果然还是不行吗?”

睦美用稍微认真的语调说道。

“诶......?嗯嗯,很开心呀”

“小久,你还是忘记那个男的吧。烦恼太多对身体不好哦。怎样?喜欢风间的话,可以让给你哦”

“不,不用了......。啊哈哈......”

虽然是那样子回答,但空条久美的表情依然是那么落寞。

另一方面,男孩们的作战会议——

“......所以。也就是说,我看中海津了。那种丰满的­肉­感啊......。但是,又舍不得陆奥啊。还有空条也是......嗯嗯嗯。真是的,怎么办好呢”

摇晃着calpis的碳酸果汁(翻译注:calpis=可尔必斯,谁喝过这牌子的饮料??),孝太郎托着腮说道。

“结果你是全看上了嘛。真是的”

“什么嘛。那风间你看上谁了?”

一句话使风间满脸通红。

“诶......。我,我啊......那个,海津小姐,不错......的说。觉得她,很有包容力的样子......”

“是——嘛,是——嘛。好,让给你了!加油哦......那,你又怎么样,相良?有看上的女孩吗?”

只见宗介交叉双手,看上去很苦恼的样子。

“嗯......。果然还是那个女的......叫陆奥睦美的。让人很在意”

“啥?”

孝太郎与信二脑海了同时闪过“难道宗介会对千鸟以外的女­性­感兴趣......!?”这个疑问,然后向宗介那边探出身子。

“陆奥小姐吗。真的吗?”

“啊啊......日语的发音很完美。而我试过几次释放自己的杀气,她对此也毫无反应。但是,始终觉得与法国当局的通缉照片上的人很相似......”

“你还在说这件事啊”

两人同时叹气垂肩。

“让你们久等了!”

女孩三人组回归。

“喂啊,要不要换点节目。对了,去卡啦OK怎样样”

“哦,好啊。去吧去吧”

孝太郎首先举手赞成。

接着把钱算好付款后,一伙人便离开了酒吧,这时海津蚕子说道。

“嗯啊——抱歉啦。我啊,刚刚还没喝够哦”

“是吗?”

“嗯。所以说啊......找个人继续陪我啦。——风·间·君?”

突然的指名。只见她脸露妖艳的笑容,一把抱住了信二的手臂。三人中胸围最大的她,那柔软的触感,紧压过来的感觉使人终生难忘。

女­性­经验为零的信二,当场陷入混乱中,慌乱不已。

“诶......诶......!?这个,我,那个”

“我知道有家气氛很好的店哦。而且消费也不高。怎样?再陪我聊一会天嘛,好啦”

“不......可是......是,是嘛?诶诶,只是,聊天的话......可以,应该”

“好耶!太感谢了。再见了各位~~~~”

拉着几乎说不出话,像石头般僵硬的的信二,海津蚕子消失在夜晚的街道上。(翻译:唉,热情的女孩多好,­干­嘛我身边的是座冰山呢......T_T迷之音:你说谁冰山来着!!??)

(风间,那,那家伙......)

(冷静点,小野寺。那个女人是安全的。真正有问题的,是那个叫陆奥的女人)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事啦!)

孝太郎眼泪汪汪的低声喊道。

他们在卡拉OK店玩了有两个多小时。宗介“最近,很怀念啊”的这样说着,便用流畅的俄罗斯语清唱起那边的流行曲。

当然了,此举博得两名女大学生的一致叫好。

紧接着,孝太郎咬字不清的高歌了一曲JPOP。

只是反响普通。

接下来宗介唱起了阿富汗的民谣。再度引起热烈的回响。不甘心认输的孝太郎,很卖力的以一首范·海伦的歌作为回应,但反响依然平平。(翻译注:EddieVanHalen艾迪·范·海伦这位出生于1957年1月26日的荷兰籍美国人,是VANHALEN(范·海伦)乐队的主音吉他手,也是无数“重金属”乐迷心中的偶像,其深厚的功底和不断创新的­精­神堪称新一代吉他手的楷模。上世纪70年代末首创快速点弦指法,影响深远)

最初只是想胡闹一番的,但随着气氛逐渐热烈起来,两名女大学生也被调动起来了。当然酒­精­在这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

“啊——,玩得真尽兴啊”

从卡拉OK店出来时,陆奥睦美说道。

“相良君还真是个怪人呢。有没有人这样说过你?”

“肯定的。但是和枪杀无罪的警官的人说话还是第一次”

“诶?”

“......。就演技而言,很了不起呢”

“有听没有懂呀......。我说,相良君。到公园那边散一下步怎么样?我有点醉了呢。看嘛,这边人太多了......好嘛?”

他只是迅速而无言的考虑了一下,

“没问题。在这里的确会把无辜者卷进来的......”

这样的,略显无奈的回答道,并往那边走去。

“......喂,喂啊。相良?”

“不必担心,小野寺。我是老手了”

“不,不是那么回事啦——”

“学校见了”

如此回答着,宗介和睦美的身影远去了。

现场只剩下孝太郎与空条久美留在那里。

“嗯——,那个......”

孝太郎犹豫不决。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法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就自己所认知的对方,她是在今天的联谊中,看上去最害羞的。

“大,大家都走了哪。接下来怎么办好呢。要回去了吗?”

“啊,嗯......”

久美垂下了头。那头三人中最长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的摇晃着。

白­色­的衬衣,过膝的裙子。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名清秀脱俗的美女。

接着从她的樱­唇­中,说出了使人意外的话。

“请问。要来我家坐一下吗?离这里很近的。可以的话想请你喝杯咖啡......”

“诶?但是......真的可以吗?”

“......。不可以的话,就不会邀请你了”

“啊......抱,抱歉。咖啡很好,才不讨厌呢”

这样回答着,孝太郎以右手右脚同时迈出的方式走着。

(不,不是真的吧......)

腿在发颤。视野模糊。听觉失常。连自己在­干­着什么也不清楚。与久美太话的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别的男人的声音那样。

现在是晚上。

天空是黑黑的。

借着街灯,可以看到一座很漂亮的公寓。

走上楼梯,通过走廊。

她取出钥匙,把门打开——然后进去。

(呜,哦......哇哦!!)

那是见普通的,单间的阁楼。装修很朴素。维持着脸无表情的样子,孝太郎在床边坐下。当她将咖啡端上来后,还没答谢就一口喝掉。

“只是即溶咖啡而已。招待不周了”

“别那样说。很,很好喝哦。真的”

“嗯。谢谢......”

空条久美浅浅的笑着,并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经过一段沉默后,空条久美再度开口。

“那个呢。小野寺君......”

“是”

“小野寺君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呀,那个,现在还没有特别喜欢的人。勉强要说的话......啊,你这类型的”

“是那样子的啊。但是呢,那类型你喜欢的人呀,像这样子把男­性­请进房间......是很少见的哦”

她自嘲的说道。

“哈?诶,那个嘛......”

“抱歉了。是不会有这样的事的哦”

“啊,是。诶诶。哈哈”

这样的事是什么事啊?

无法理解话里面的意思,孝太郎只能低下了头。

“......最近呢。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因此睦美呢,就约我出来散一下心。总觉得,参加了几次那样子的联谊,来得男生都是有点轻浮的人。一想起他们就头痛”

“哈,哈啊......”

“还说什么‘人不风liu枉少年’之类的话。......真是可笑呀”

“?很,很可笑吗?”

虽然听不太懂,孝太;郎还是同意着(其实应该是有点生气的)

久美的坐姿有点不成体统了。裙子也乱了,露出了雪白的大腿。即使看惯了学校的女子制服,对女生的大腿早就应该见惯不怪的了——但不知为何,孝太郎的呼吸还是急促起来。

“孝太郎君还真是温柔呢。对了......可以叫你孝太郎吗......?”

“啊,诶诶。你喜欢就好”

孝太郎顺起意思的回答。接着,久美把手搭到孝太郎的肩膀上。

“呵呵。那你就叫我久美吧”

“了解。久,久美......”

“心跳的很快呢。有点,奇怪的感觉......”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孝太郎......可以哦”

瞬间,孝太郎脑里一片空白。

可以哦!可以哦!可以哦,她这样说啊!!

不管怎样,她说可以啊。将男人身上的全部拘束装置解除也没问题了。转换成野兽模式也没问题了。到了这一步,其它事就别管了。已经可以为所欲为了。

Mastering·Arm,On。探索开始。引擎出力自动提升至最高。Reticle与Velocity·Vector反应强烈。向着下腹部的G点袭击过去。Highyoyo机动开始。(翻译注:Highyoyo,飞机飞行动作的一种,得名于中国飞行员“XXX”。简单的说highyoyo是为了保持有利的攻击位置同时不损失太多的能量。)捕捉到敌人机。目标锁定。Fox2。

“失礼了!”

在急促的呼吸中,孝太郎把空条久美推dao了。

已经,没有谁可以阻止我了。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这一步。此时,此地!!就让我乘风破浪的不入大人的阶段吧。中学时代的恩师木内先生,你看到了吗?我现在,就要迎来人生的新舞台了。孝太郎啊,孝太郎啊,将要成为伟大的大人了。

......边在脑里自言自语,边把嘴嘟成章鱼嘴的样子。

就在这时,玄关的门被粗鲁的大开了。

“久美!”

那样喊着的,是立在门口,身高有一米八零的肌­肉­劲暴的男人。

暴徒......即便这样称呼也毫不为过。空条久美很惊讶的,唰的推开了孝太郎,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完......完治(翻译注:原文是リユージ,不懂怎么译所以只好凭印象中来了)?为什么——”

“久美!原谅我吧!我是个大傻瓜!”

仿佛完全没看到孝太郎在这里的样子。被称为完治的男子,径直走进房间里,单方面喋喋不休的说起来。

“我果然不能没有你,没了你活不安心啊!所以,我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吗!?我不会在去帕青哥了(翻译注:Pachinko,日本一种类似弹球的赌博游戏),也不赌马了!会认真做人的了,我绝对是说真的!我可以发誓。从今以后我会改过自新的。所以......所以......。再一次,请你再考虑一下吧,拜托了!”

就这样,名为完治的男子,独自的——一口气的,把话说完。看上去,像孤苦无依那类人。

“怎,怎么这样。现在才说这个有什么用。可是......可是......”

她把脸转向另一边,吸着鼻子说道。

“不,不要擅自决定呀。我可是......。这个......傻,傻瓜......”

“但是我太爱你了,从心底里!我终于正视自己的心意了!”

“完......完治......”

“久......久美!”

已经,无需言语了。

在不知所措的贴着墙壁的孝太郎面前,两人哭着向前,彼此拥抱在一起。热烈的拥抱,还有高声的哭泣。

那情形好像电影里的情节那么突然,两人就这样重归与好了。

总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似。

然后——

“说回来......这家伙,是谁?”

名为完治的男,指着孝太郎问道。仿佛现在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似的。

空条久美被吓呆。而突如其来的状况,也使孝太郎一时间说不出话。

困窘的沉默。

但在之后,久美把脸扭向一边,超——冷酷的说道。

“他啊......。在酒吧碰见的,不认识的人。都说了‘不要’了,还硬要上来人家的房间”

摆出一副无辜的,一切与我无关的表情。那一瞬间她的眼神,是孝太郎终生难忘的。

“啥......?”

在哑口无言的他面前,她厚着脸皮的继续说下去。

“然......然后呢。他还继续­骚­扰我,我刚想喊警察来着”

“什......?怎......怎么回事?”

在想开口辩驳的他的面前,她的男朋友站了起来。

“哦——胆子够大啊。嗯?居然敢对我的小久出手”

“不......听我说。那种事......”

“杀了你”

砰!

下一瞬间,出现在孝太郎脸前的,是男子那碗口大拳头。

仅一下,就把孝太郎打得飞向玄关。非同小可的力量。使脑袋天旋地转的冲击,孝太郎摇摇晃晃想站起来时——

砰!

又是漂亮的一击。孝太郎像被子弹击中似的跌出公共走廊。

“别以为这样就完了哦,接招吧!”

男子步步逼近。

(呜......好,好痛啊......。上中学打架以来还是第一次啊......好痛)

朦胧中,他这样想道。在高中生里平均来看的话,孝太郎算是腕力比较强的那类了,虽然并不是习惯打架的人。而且,一些杂七杂八的思绪不听涌上心头,使脑子混乱不已。

只是,她荒唐的言行,却是清晰无比。

自己是个无药可救的白痴,悲惨而无助,只能自己品味那无法治愈的伤痛的滋味。抱着这样的想法,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挥舞着拳头。

下一瞬间——

呯砰!

枪声响起的同时男子被打飞了,狠狠的撞在公共走廊的护栏上。

“......呜。............?”

呆呆的抬起头来看。

站在那里的,是手持小型霰弹枪的宗介。不知为何全身湿答答的,头上肩膀上都沾着树叶和杂草。

“......相良?”

“你没事就最好了。我在找你”

放下霰弹枪的枪口,他以冷酷的语气说道。

帮助孝太郎站起来后,宗介绍作出了说明。

“结果,陆奥睦美被证实是冤枉的。她与那个女恐怖分子是没任何关系的”

“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嘛......真是的”

蹲坐在公共走廊上,孝太郎咒骂着。

“因为是逼迫她自白的,所以使得她异常生气。代价就是我必须接受‘穿着衣服横渡井之头公园的水池’这个挑战......对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

“啊啊。所以你才会浑身湿透啊”

“嗯。本来想就这样回去的,刚好那时陆奥睦美接了一个电话。那是一个男人打给她的。说什么‘现在就去找空条’。用陆奥的话来说,那是一个很凶暴的男人。所以我就赶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原来如此。真是的,来得还真合时宜啊......”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孝太郎的心情依然没有半分好转。毕竟,这些事并不是可以使人笑着接受的。

这时,从公寓的玄关那里,风间信二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风间?你,发生什么事了?”

“呜。你听我说啊。刚才我......去了海津小姐的房间”

他神­色­颓废的说道。

“然......然后呢?”

“然后......海津小姐她,就强迫着做这做那的......。呜,用的是那种强硬到别人无法违抗的手法......。虽然我是很想探索一下女­性­身体的神秘。但是......”

信二“唉”的一声,以空虚的眼神仰望着夜空。

“但是?”

“那个丰满的胸部。是垫出来的”

“............”

“还有她的侧腹啊,原来是很胖的。而且她,好像还有便秘的样子。靠近的话,会闻到一股在酒吧吃的大蒜料理的味道......。总觉得,很可怕,所以就逃掉了。不过......基本上而言,也算是个好人吧?但是哦,我还看到她的腋毛没有剃­干­净......唉”

就这样,年轻的少年,用他的双眼看到了世界的真实。所谓女人啊,无论被如何美丽的光环所笼罩着,在其里面都或多或少的隐藏着一些东西的——这些已经由幻想被冰冷的水所泼醒,后悔不已的证言所证实了。

即便明白,但也无可奈何,无法避免。她们都是真实的人类。想深一层,那些东挑西拣的男人们又该如何选择呢......这就是真实。

孝太郎抱头哀鸣起来。

“够了,不要再说了!”

“嗯,这个话题,还是不要在谈了。这对谁都是一种幸福吧......。但是,我已经看得太多了啊......”

信二哀伤的说道。今夜,他的这段青春,应该可以宣告结束了吧......。

“接下来,小野寺。怎么处置这个男的?”

只有一人,宗介到此时仍保持着清醒(←这家伙只是对刚刚的对话和包含在其中的感情不了解而已)。

躺在玄关前的男子。而空条久美则紧靠着她的男朋友。以慌乱的眼神看着孝太郎——仅仅是看着而已。

宗介严肃的说道。

“以血还血。是让这两个人认识到与你为敌是一件多么后悔的事情的最有效手段。武器在这里。”

说着递出装填了橡胶子弹的霰弹枪。孝太郎“呸”的把口中的血吐了出来,然后接过枪。看到那样,空条久美吓了一跳。就在数分钟前,她还对自己说“可以哦”的女人——

(怎会变成这样......)

太悲哀了。她居然选择了那个自甘堕落的男人。即使他们之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无论如何,自己是没希望的了。我还想哭呢。只是她现在,已经完全把自己视为侵略者了吧。

就算是这样,自己也要尽自己所能­干­点事。

将霰弹枪的枪口指向男子的胸口,孝太郎说到。

“喂,别装死了”

“呜......嗯?”

“好好听清楚了。绝对不要在背叛那个女孩哦。如果有做了什么使她伤心的事的话——我们阵高三兄弟会随时随地出现,到时就算哭着喊‘请饶我一命’,你的ρi股也等着接受电动钻头的问候吧。明白没?”

“明......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用敬语来说”

“清楚明白。没有遗漏......!”

“好”

空条久美呆呆的注视着那样说话的孝太郎。

“孝......孝太郎君?”

“切。不要喊得那么亲热。”

不高兴的说着,他把枪丢回给宗介。

“请,请原谅。我刚刚,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别说了,这个蠢女人”

孝太郎突然怒吼起来。

“呜......”

“我很讨厌你啊。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啊,傻瓜。去死吧!”

说完,他大踏步离开了现场。

宗介和信二在后面跟着他。

“小......小野D”

信二说道。

“什么啊”

“总觉得......现在的小野D,有点伟大的味道哦。这就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么......表现的不错嘛......”

“只是丧家犬的最后挣扎而已”

“啊,我也有那种感觉”

“吵死了!你们给我安静点!”

抑制着眼中的泪水,小野寺孝太郎喊道。

结束联谊的回家路上。宗介,孝太郎,信二三人,肩并肩的走着。

“到最后......还是一事无成呀”

“啊啊”

“实际上,与年龄是不关系的啊”

“啊,也有那种可能啦”

“看到我们这副样子,不知千鸟会说些什么哪......”

“狠狠嘲笑一番,然后大肆宣传吧”

晚上的井之头车站前,在Party上的醉熏熏的学生,东倒西歪的走着。分开拥挤的人群,孝太郎他们来到了2好月台的前面。

在那里——

“啊。没想到啊,是他们哦”

“啊,真的呀!喂——,小野寺君!”

听到后面传来的喊声。后头一看,穿着私服的千鸟要与常盘恭子就站在那里。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孝太郎问道,小要搔了搔头说。

“啊——。宗介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和你们去泡女孩。有点担心所以跑过来看一下”

“是啊是啊。都知道相良君是个zha药包啦。不过看起来,你们好像没什么事嘛?”

“......总之,什么都没发生就是最好的了。你们啊,总是­干­些蠢事出来。结果看起来,是我们白担心了?哈哈哈”

恭子这样说道。在三人面前,小要露出了一个很舒心的笑容。那个笑容,是无论哪个画家画的女神画像中,都不具有的。

但觉眼睛一热,孝太郎呜咽着说。

“呜......对,对不起啊”

“?”

孝太郎跪倒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对不起!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傻瓜啊!”

“什,什么样......?”

“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从今以后我会重新做人的了。我会改过自新的了!!不再说些什么像个大人之类的蠢话了。所以......所以,不要抛弃我啊!”

“呜哇哇哇”的痛哭着,孝太郎把离他最近的恭子抱在怀里。

“等......小野D怎么回事啊?”

“常盘啊!你比她们要好几百亿倍啊!昨天的事对不起啊!原谅我吧——!”

看着面红耳赤困惑不已的恭子和哭泣的孝太郎,小要面­色­古怪的问道。

“这家伙,发生什么事啊......?”

“发生很多事啊。各种各样的......”

在一面奇怪的她的身旁,宗介感触良多的说道。

“大人的女­性­是不易应付的啊”

END

妥协无效的人质

幽暗的仓库中——一名手持步枪的黑衣男子出现在窗后。

“…………!”

敌人的枪口朝向这里。相良宗介迅速地做出反应,向敌人一连开了三枪。黑衣男子的胸口和头部喷出血柱,松开了握住步枪的手倒地身亡。

紧接着,从排放在墙边的汽油桶后,又跳出一个手持机关枪的男人。

开枪!还是三连发。敌人当场气绝身亡。接着又出现了一个步枪手。宗介将枪口朝向新的敌人——

‘Reload’

扣下了扳机,但是却没有子弹­射­出!在他愕然的瞬间,敌人的枪口冒出了火光。

“呜……!”

‘Reload’

视线被染成一片鲜红。所幸并非致命伤,还能战斗下去。在这段时间内,敌人的同伴已接连出现。他必须快点打倒那些人……

‘Reload’

这把枪不行。

丢开没用的蓝­色­手枪,宗介掏出腰后枪套中那把爱用的九厘米自动手枪,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利落动作,将黑­色­的枪口朝向敌人——

“去死吧。”

‘Relo——’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眼花缭乱的火舌及冷酷的枪声。画面中的黑衣人全都被铅弹贯穿了。

游乐中心里的客人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怔怔地望着店里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架弹痕累累,荧幕火花四迸的机台,和一个身穿立领制服、举着手枪昂然挺立的高中生。他的身后则是一个抱着头的同校女生,脸上写着“我受够了”的表情……

而­射­击游戏的机台仿佛仍活着一般,在扬声器中不断的重复着——

‘Reload……Reload……Reload……Reload……’

宗介不慌不忙地收起手枪,转向在他后面观战的少女——千鸟要。

“……这架模拟机做得很逼真,害我不由得想到实战而认真起来了。”

小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是呀……都是我白痴,­干­嘛为了好玩带你来玩这个呀……”

扬声器在此时以令人不悦的声音宣布——

“GAMEOVER”

在办公室被店长扎扎实实地逼供、写下了学校和地址、听他训了好一顿何谓模范玩家,又莫名其妙地收下了钥匙圈作为纪念品之后,宗介和小要终于得到解脱。

“我以后大概别想来了吧,真是……”

走到办公室外面,小要说道:

“这里因为娃娃机很好夹,所以很有名的说……”

她有着较一般高中少女更为高挑的身材,容貌可媲美时装杂志的模特儿;但也许是因为听人说教听的累了,现在看来只像是个夹报广告里的模特儿。

穿越拥挤的人群走出游乐中心,她那一头及腰的黑发左右摇曳。

宗介默不作声地跟在小要身后。

他抿着嘴­唇­,清爽的黑­色­直发配上锐利的眼神,浑身洋溢着无烟的紧张感。

“我不是跟你讲解过了吗?只要把枪对着画面外扣扳机就会装填子弹嘛!”

她拉高声调,免得被店里的音乐和电玩音效盖过。

“可是,吧枪口对这别处扣扳机不是很危险吗?若是因卡弹而走火的话怎么办?”

“会发生那种事才有鬼!那只是光线枪耶!”

宗介的眼中光芒一闪。

“光线枪。我在《Jane’s年鉴》里读过哦。那是一种电子镭­射­武器,可由地表发­射­以破坏间谍卫星。在八零年代,雷根总统把它与‘SuperTrooper’(注:美国与苏联进行太空竞赛时期的武器计划名称)计划一并进行——”

“你给我闭嘴!”

想起这个人从小就住在国外尤其是地球上最为动乱不安的战争地带长大,希望能让他理解一般常识是行不通的,小要决定不再罗嗦下去。

“真是……我再也不要跟你来游乐中心了!”

“唔……”

经过贴上了“故障”告示的设计游戏台前,两人走出了游乐中心。

这时——

“喂喂喂,还不给我站住?”

四、五个人朝他们围了上来。他们同是阵代高中的学生,而且是曾见过的熟面孔。

“啊,你们是上次想非礼我的­色­狼变态混混军团!”

小要指着他们叫道。

“谁是­色­狼变态混混阿?”

“……那就…­性­犯罪街头兄弟!”

“那也很难听……!”

“那不然,下半shen不良集团。”

“你说什么……”

一个像是领头的光头男生向前跨了一步。

“你…你­干­嘛,想打架吗?”

小要举起书包摆出防御姿势,却听到那个光头男生说:

“少罗嗦……我们要找的不是你,是这家伙!”

“我吗?”

宗介倒是泰然自若,完全无视于对方满怀敌意的目光。

“你就是相良吧?借一步说话。”

光头男生朝游乐中心的斜对面、速食店和中古书店之间的小巷子努了努嘴。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去?”

“废话,你智障啊?跟我过来!”

少年们带着宗介往小巷走去。小要被留在原地,有些不安。

“宗介……!”

“不必担心我。”

宗介回过头,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和那些男生一起消失在暗巷的­阴­影中。

“我不是那个意思呀,宗介!”

他担心的是那帮混混。

死巷子的柏油地上有几个脏水塘,两旁的建筑物间的狭缝映着天空中的晚霞。

和宗介面对面的年轻人之一单刀直入地说道:

“你这家伙……叫相良是吧?妈的,听说你才刚来就很跩啊!”

“跩是什么意思?”

“妈的,就是看你不爽啦!”

“是吗?那么,以后我们就尽量不要打照面吧。”

判断事情已经达成结论,宗介就要转身离去。

“妈的,站住!”

其中一人想拦住宗介,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唔……”

宗介反­射­­性­扣住那人的手,忙不迭将他的腕关节一扭,便见那人已被摔倒在水塘上。

“呜……!”

“你­干­啥啊?妈的”

“……想­干­架吗?­干­架!”

男生们立刻摆出应战姿态。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就是,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妈的,要你躺平啦!”

“拿钱出来,妈的!”

其他人也陆续地回答,要揍人、要他把钱交出来云云。听他们动不动就把“妈的”二字挂在嘴边,宗介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研判这些人可能是强盗。

“原来如此,我懂了。”

他点点头,一脸轻松地拔出了刚才打坏游戏机台的那把九毫米手枪。

砰砰砰砰砰砰!

小巷的深处传来枪声。

“唉,我就知道……”

等在游乐中心门口的小要,这是不知是该去叫救护车好,还是佯装不知情地回家好……正在犹豫时——

“就等了。”

宗介独自从小巷里走了出来,神情轻松得就像是刚出完任务似的。

“你该不会把他们都宰了……”

“不。我只是朝他们脚下开了几枪而已,他们就乖乖地让我走了。”

已对宗介的激进行为见怪不怪的小要,很­干­脆的接受了这个说词。

“哦、这样啊,那就走吧!”

两人沿着商店街,朝向车站走去。

“不过你……会不会有点那个?”

隔了一会儿,小要又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

“你用枪啊!对方可是手无寸铁吧?”

“是啊,那帮人并没有携带刀械或警棍类的装备。看来他们并没有预料到我在火力上会略胜他们一筹。”

“就跟你说不是这么回事……”

弹他仍然自顾自地说下去。

“若是想以那种装备打倒我,至少需要十倍的人数,也就是大约五十人吧!”

“……哦?这么有自信啊?”

“不,是因为我的备用弹药只有五十发。”

宗介若无其事的答道。

“…………”

小要漠然的想象着这幅景象:手持铁钉棍­棒­的小混混(向量多边形)从窗口或汽油桶后一一现身,又一一遭到­射­杀。

“怎么了,千鸟?”

“唉——……算了,无所谓。”

走到车站的检票口前,她拿出定期票套。

当晚,在市内的小公园里——

“那……你们就这样回来了?”

一个跨坐在小机车上的人影,对五个坐在长板凳上的年轻人说着。

“是啊……哎……”

“真丢脸,太差劲了吧?”

那人轻蔑地说着,拿出万宝路香烟,用百圆打火机点了火。

在小小的火光下,那人的模样在夜­色­中隐约浮现。

是个女­性­,但个子非常高,恐怕超过一百八十公分。身穿牛仔裤和皮夹克,略烫成小波浪的黑发约与肩齐。长相足以归类为美女之列,却散发出一股强硬不好惹的气息。

“可是他有枪耶?”

五人中一个烫爆炸头的瘦子说道。

“那又怎么样?”

“阿九津姐,枪可不是好玩的耶,天正三年的长筱合战时,击溃武田的骑兵队的就是信长的铁枪队哦?”

“那是什么东东……”

爆炸头一个劲地解释道:

“武田的骑兵是战国最强的军团耶,结果在长筱战场上被三千把火绳枪给——呃,阿久津姐,你在­干­嘛?”

女子站起身,抓着机车的握把,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自己刚才还坐在上面的机车高高抡起,就这么横着一甩,机车的后轮结结实实地打在爆炸头的侧脸上。

“……呜!”

挨了这么一下,爆炸头的身体在空中翻了两圈、三圈……大约四圈左右,然后一头栽进公园的垃圾桶里。

“少跟我讲那些难懂得歪理。真是……”

“那不是歪理,是知识啊……”

脸埋在空便当盒中,爆炸头呜咽的呢喃着。看见这一幕,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

(她平常就是那样揍人的吗?)

(没办法,因为阿久津姐的日本史烂到爆啦……)

(哇塞,真的假的?我听说的是家政耶……?)

女子粗暴的放下机车——

“怎么?有话要说吗?”

“不,没有。”

四人很有默契地一起摇头。

“……哼,告诉你们,既然你们说那个叫相良的家伙很厉害又有枪,那就该动点脑筋啊!懂不懂啊?”

“动脑筋……怎么动?”

光头的混混问道。

“找挡箭牌啊,挡箭牌。那小子不是有女人吗?”

“不,还不知道是不是……”

“管她是什么的,只要是朋友就行啦!把那家伙抓来当人质,他就不敢用武器了吧!”

“哦……原来如此。”

众人不约而同的击掌。

“还有,多找点人来。很久没找那些外校的了,把他们也叫来。”

“……要找多少人?”

“这个嘛……要不要找多一点?五十人左右。”

男生们的脸­色­都变了。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打出她的名号,要找齐那些人数一点也不是问题。

“别忘了告诉他们,就说我阿久津万里……这阵子无聊到爆了。”

她——阿久津万里转动钥匙,发动了机车。

“好,那我走了。”

“咦,这么早?”

“我弟叫我帮他买东西啊!便利商店有没有卖墨汁啊?”

男生们面面相觑。

“不知道耶……?”

叮—咚—当—咚……

午休的校舍内,校内广播的铃声响起。

‘呃——麦克风测试。千鸟要副会长,请马上到学生会办公室报到。这是会长的命令,完毕。’

关掉桌上麦克风的开关,林水敦信继续看他刚读到一半的文库小说。

这里是阵代高中学生会办公室所在的南校舍四楼。而他林水敦信,则是掌管(就是负责灭火)这间办公室的学生会会长。

向后梳拢的一头直发,衬着一张长脸;黄铜框的眼镜下,细长的双眼散发出睿智的光芒。这般沉着而具威严的气质,让人很难想象他是个高中生。

广播结束后二分钟左右,有人轻敲房门。

“进来。”

走进办公室的不是小要,而是宗介。

“相良同学啊,怎么了?”

“报告会长阁下,千鸟一早就缺席了。”

宗介之所以对他毕恭毕敬,是因为小要曾经告诉过他“学生会长是最伟大的人哦”。

“唔,辛苦你了。你先坐下吧,我刚好也有事要找你。”

“是。”

宗介依言在林水对面坐下。

“泉川车站附近的一间游乐中心向校长提出了申诉。对方说你和千鸟同学破坏了店内的游戏机台。”

“是的。”

“校长要求你亲笔写二十页悔过书,如此则学校方面愿意代付赔偿金。你的意思呢?”

“我拒绝。”

“请你说明理由。”

“没有悔过的必要。与其使用有走火危险的枪炮,不如使用自己惯用的枪,这是理所当然的。就算今后再遇到与当时相同的情况,我仍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宗介义正词严的答道。这份认真也象征着他的病根极深。

“唔。你倒是振振有辞啊!”

林水的眼光在镜片后一闪。

办公室的一角另有几名学生会成员,他们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想宗介必将遭受到严厉的处分,都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很好!那么,这笔赔偿金将由学生会支付。”

“谢谢您。”

旁听的众人顿时“哐当!”地跌倒在地,连角钢桌也被他们弄翻了。

“呼……呼……”

“各位,怎么了吗?”

“没、没事……这么说,是指那个吗?”

担任会计的男学生一面说着,一面扶着墙壁爬起来。

“不用担心,钱由‘C会计’支出。”

C会计。那是阵代高中学生会代代相传,连教职员们都不知情的秘密预算。金额原本并不高,但在林水于一年级担任会计副股长时突然膨胀了十倍之多;他究竟是怎么样­操­作这笔资金的,至今仍是个谜。

“不是的,像这样公私不分……”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冈田同学。”

林水以像是怜悯这位担任会计的学生的口吻说道:

“我是全体学生的利益之代表。如今校长以‘悔过书,否则就赔偿’作为要挟,我不得不对此做出回应。一旦让教职员们得逞,这就等于开了不良先例。”

“那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篇悔过书。”

“不行,尤其是不能留下书面资料,那甚至可能给五十年后的学生会埋下祸根啊!”

“是……”

想起没有人辩得过这位会长的歪理,学生们都不再抗辩了。

这时,靠走廊一侧的大门被猛然打开。

“喂,相良在吗?”

边说话边走进办公室的男学生,语气粗鲁,满头满脸都穿了环,正是昨天找宗介麻烦的其中一人。

“什么事?”

宗介泰然自若的转向他。对方脸上的装饰品令他感到怪异,但他擅自做出了解释,认为那可能是宗教上的意义。

“昨天#@你是怎样?%$自以为很*是吧。所以#$☆▽告诉你,你#@死定了,我就⊙♀§好谢谢你……啊?”

对方突然变脸,恶狠狠地丢下一串道上的黑话。无法了解其意义的宗介,再度擅自做出了解释,认为对方是患了自律神经障碍症。

“这样啊,真是苦了你了。”

“嘎?”

“我也认识一个像你这样的伤兵。他是个勇敢的战士,可惜后来头部受伤,后遗症造成他颜面神经麻痹,一直没能医好。”

“……▲#扯什么东东啊你?啊?”

“哎,二位等一下。”

看不下去的林水Сhā口说道:

“相良同学,他似乎对你怀有敌意。他说,昨天你对他做了某些事,令他怀恨在心,现在他想要报复。”

“原来如此。那么请您替我转达‘我的装备与技能都是压倒­性­地胜过你们,向我报复是没有意义的’。”

林水点点头,转告给那个满脸穿环的男学生。

“同学,相良同学是这么说的,‘逊脚,你想找我­干­架?再等二百万年吧,妈的’。”

毫无抑扬顿挫,平静而流利的使用着流氓用语的林水,令宗介深深地感到佩服。

“会长阁下,您的语文能力实在高明。”

“没什么,只是在书上约略看过一点罢了。这是西部方言的分支,我还担心不知是否通用……”

“……搞屁啊#|­茓­尅樱柯璧模

被当成未开化的原住民,穿环的男学生气得往办公桌上大力一槌。不过还没眨眼,宗介已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了他的额头。

“别在这里作乱。”

男学生的动作当场冻结。

“……等…等等啦,你今天这样不行啦!你先听这个。”

只见他勉强地镇静下来,缩头缩脑的取出一台手机,不只播了什么号码出去,跟对方讲了几句话后才交到宗介手上。

“喂?”

‘你就是那个叫相良的吗?’

是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没错。你是?”

‘之后再告诉你。我有事找你,放学后借一步说话。’

“我拒绝。”

宗介­干­脆地答道。

‘哼,你怕了吗?’

“不。是因为我必须留在学校把美术课的雕刻作业做完。”

‘哦,这样啊……不过,听了这个之后你还是不来吗?’

隔了几秒钟,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宗介耳里。

‘宗介……是我。’

“千鸟?你怎么会在那?”

‘早上在车站被这些人抓来的啊!今天体育课要打垒球,我很期待的耶……’

“你有没有受伤?人在哪里?”

‘受伤是没有,不过……啊…’

又换回了先前的那个声音。

‘这样该懂了吧?要是你不来,这位漂亮的小姐会怎样我可不敢保证唷!’

“什么?”

‘你对女人没兴趣,不过这里可有一票人,对女人充满各种兴趣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哄笑。

‘下午五点一个人来泉川町的,那是在圣城路上的一间废工厂。’

电话挂断了。

“怎样,知道了吧,嘎?”

来传话的男学生以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

“……人质是吗?”

“就是这样。管你抄多少家伙,看你这下——”

无视于洋洋得意的男学生,宗介径自转向林水。

“会长阁下?”

“唔。”

林水会了意,向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说道:

“各位,能不能请你们离席?我们三人有事要谈。”

学生们不安的互看一眼,最后还是依言走出了办公室。在最后一人离开后,宗介背着手关上了房门,“喀”一声地按下了门上的喇叭锁。

“……­干­什么?妈的。”

混混学生一脸狐疑,却见林水神­色­沉痛的说:

“太遗憾了。你们挟持本校副会长为人质,是一件愚蠢之举。”

“妈的,你说什么东东?呃、喂……”

宗介向男学生跨出一步、又一步。眼见他从衣袋里取出了钢琴弦和手铐。混混学生面露惊恐之­色­,开始退缩。

“你…你想­干­嘛?妈的。你…等等……喂!”

“那么,就请你老实招出你们的­阴­谋吧!”

宗介拔出了蓝波刀。

傍晚。空气中飘着灰尘的废工厂。

“怎么了,担心吗?”

阿久津万里转头看向小要问道。

小要被尼龙绳牢牢绑着,坐在一个大木箱上。

“不,倒不是这件事……”

她的额头上有一张“人质·严禁动手”的纸条,贴的像是僵尸头上的符纸一样。

“一定要贴这个吗?”

“不贴的话,倒霉的可是你唷。”

万里说着,朝小要口袋里多到满出来的小纸条努了努嘴。那些都是在场的小混混们写了电话号码后硬塞在他衣袋里的。

“嗯……的确很恐怖。就算跟他们一起去拍大头贴,我也不敢拿出来给人家看。不过,哎……”

环顾偌大的废工厂里群聚着吵闹的年轻人们,小要不禁喃喃自语。

“大家也真闲哦!”

聚集在此的人约有五十多个。有人骑着小绵羊或改装机车,也有人手里拿着铁管或铁钉­棒­,甚至有人抓着日本刀。

“这些人都听你的?”

“算是。”

万里冷冷答道。

“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相良不来,我真的会随这些家伙处置你哦!特地把他们叫出来,不给他们一点乐子可不行。”

“呃,我不要啦……”

二十分钟后。刚过下午五点整,屋外有一人叫道:

“阿久津姐,人来了。”

“哦!”

背着夕阳­射­来的光,穿过高约三公尺的工厂大门,相良宗介走了进来。

“唷……长的不错嘛!”

万里吹了一声口哨。

五十几名凶神恶煞远远围在宗介四周,却个个瞠目结舌、活像惨遭当头­棒­喝的模样。若是用少年漫画的情景来描绘,他们的头上大概都有个大大的“?”符号吧!

在这个不只是该感到畏惧,还是捧腹大笑的气氛中,宗介悠然自得地前进着。万里靠在一个生满铁锈的货柜旁,宗介在离他还有十步左右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

“我来了,放了千鸟。”

他平静的说着,但声音却十分响亮。

“在那之前,你先把武器丢掉。听说你身上家伙满多的。”

万里拉过小要的身体,用力扳起她小巧的下颚。

“噫、痛痛痛……”

接着,万里又用木工锯片抵在小要的脸颊上。

“美工刀的伤口很快就会痊愈,不过这玩意儿可会留下一辈子的疤痕唷!想不想呀?”

“哇呀!不要!”

宗介拔出腰后的自动手枪,丢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只有那个吗?全部哦,全部。”

“全部吗?等一等。”

解开制服的扣子,宗介开始卸下其它装备。

九毫米自动手枪的备用弹匣四个、.38左轮手枪一把、蓝波刀和廓尔喀刀、飞刀两把、手榴弹两颗、震撼弹两枚、高­性­能zha药及配套的雷管、电击­棒­与催泪瓦斯、小型针筒外加各种药物,此外还有一堆连用途都猜不出来的恐怖东西……

众人哑口无言地看着他的表演。

众目睽睽下,宗介脱下外套,翻成反面甩了一下,证明自己已将武器清空。

“你的要求我照办了,放了千鸟。”

“啊唷?我几时答应过那种事?有吗?”

一听万里故意夸张的如此叫道,混混们都讪讪的笑了起来。

“哪有这样的……太­奸­诈了!”

小要抗议道。万里猛然抓住她的头发。

“没错,我就是­奸­诈,而且力气就是这么大!我现在想发飙,还找来这么多弟兄,我们就是所向无敌,怎么样?你有意见吗?”

手下的混混们一副崇拜已极的模样,异口同声的叫着:“酷啊!”、“超带种的!”

“……好啦,你们去好好疼爱一下那边的那个傻瓜吧。”

此话一出,五十多名流氓立刻围了上去,有什么拿什么,一步步逼向宗介。

“宗介,快逃!”

纵使是在战场上长大的宗介也不是超人。四、五人或许扳不倒他,五十人就不同了。

这下子免不了全身骨折、躺着被送进医院。如今既没武器又无路可逃,无疑死定了…!

然而,宗介却未显一丝慌乱,只是举起右臂,指着天花板。

“你们看看上面。”

“啊?”

众人一致往上看去。

距他们约八公尺的头顶上,有一条横过工厂屋顶的钢梁,下方正吊着一名身材瘦小的少年,看起来大约十岁左右。他似乎昏了过去,吊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那小鬼­干­嘛?”

混混们龇牙咧嘴,一副不解的样子。只有一人当场错愕。

是谁呢?那人就是阿九津万里。

“义…义树……!”

“对,阿久津万里,那是你的弟弟。是我刚才悄悄把他吊在上面的。”

原来宗介在现身前就已经来到这间工厂了。想不到他竟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并且在众人的头顶上进行这项工程……!

“听说你和你父母处的不好,只有对这个弟弟特别疼爱。他变成怎样你都无所谓吗?”

“你…你说什么……”

“隐瞒也没有用,我都调查过了。我是在九十分钟前用药物将他迷昏,从小学绑架过来的。他应该快醒了。”

仿佛是回应宗介这番话,少年徐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所处的情况后立刻尖叫出声。

“噫?啊!姐…姐姐……?”

少年挣扎着在空中摇晃,没有比这副景象更令人心惊的了。万里的脸­色­一片惨白。

“义树!等一下,不可以乱动的啊!不要乱动!”

“不必担心,普通的动作是扯不断那些绳子的。是的,‘普通’的话……”

说着,宗介从长裤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型的遥控装置,按下其中一个钮。

砰!

那根钢梁附近突然爆出一大团火花。吊着少年的数条绳索中被烧断了一条,小小的身体立刻下降了五十公分左右。

“哇啊——!”

废工厂里回荡着少年的惨叫。

“这个遥控器控制着五根雷管,其中一根埋在那名少年的衣服里,要是炸开,他肯定会受重伤。我也不确定哪个按钮是哪根雷管的,刚才算他运气不错。”

这种男主角,真是连见都没见过。

处于这伎俩太过卑鄙,在场的五十多人看得不寒而栗,哑口无言。

万里则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住手,你这王八蛋!快把义树放下来!否则我……”

“否则你想怎么样?”

宗介又按了一个钮。一个小爆炸,少年的身体又下坠了五十公分。

“我好怕,姐姐!救命啊!”

“义树——!”

“从那种高度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哦。顺便提醒你,只剩三个按钮。”

恐惧的哀豪就像耳边随意吹过的风声,宗介默然地说道。

“可恶……!你不管这女的会怎样吗?”

锯片架在小要的颈子上。

“你要杀她?那我也无可奈何。”

“什么……宗介!”

“千鸟,抱歉,你就与那名少年同生死吧。你是副会长,应该明白,为了防止事件重演,我们是绝不能向恐怖分子妥协的。这是国际常识。”

“你说那什么话?”

“不必担心,我会替你写好遗书。”

“不准写!喂!”

宗介不理她。

“那么,阿久津万里,你要是想救那个少年,就放了千鸟并叫你的部下解散。看你要两人都得救呢,还是两人都死?”

“唔……可恶……”

众人屏气凝神的看着她。万里看了看弟弟,又看看手下们;显而易见的,一旦她秉私情处理,当场便会失去所有弟兄的尊敬。可是要她做另一个选择,她又……

仿佛看穿了她心中的挣扎,宗介开口说道:

“人人都有自己最珍稀的事物。”

他朗声说着,令全场都听得见。

“比方像你……对,就是你。”

宗介指着一个手握铁管的壮汉。

“你的名字叫做高山清司,硝子山高中二年级。你最疼爱你那就读西山国中十四岁的妹妹。她平常总在傍晚六点左右走弁天路回家,那一带人烟稀少,不知会不会被哪里来的坏人盯上,真叫人担心啊!”

“什…什……!”

被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道破底细,壮汉脸都绿了。

“再来……是你,伊达悠太。”

轮到一个烫着米粉头的男生。

“听说你养了一只牡丹鹦鹉?那是你十一岁时央求父母买给你的,还取名叫‘小朋’。我听说那种鹦鹉很容易死亡,似乎只要在窗缝中向房间内喷一点杀虫剂,它就会痛苦地痉挛,最后——”

“住…住口……!别再说了!”

“这没什么好怕的吧,我不过是在聊你养的鹦鹉罢了。此外……”

宗介眼光一转,迅速扫过四周围住自己的五十张面孔。凶神恶煞们冷汗直流,纷纷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

但他还是丝毫不留情地说着:

“你是五十岚功一,你打工很久才买了一部机车……那边的远藤敬志,你母亲一手把你养大,她曾经是女明星。你,菅谷茂,最近交了一个小你一岁的女朋友。还有旁边的五代政义也是。还有那边的中岛慎太郎,你的姐姐是——”

五分钟后——

五十个混混拖着脚步,意气消沉地离开了废工厂。

“……这样你高兴了吧!好了,快把我弟放下来。”

废工厂中只剩下面容憔悴的阿久津万里。

“先放了千鸟再说。”

“宗介用自己的小刀割断了小要身上的尼龙绳。”

“谢啦!不过,你这么做也太……”

见小要一副准备说教的样子,宗介点点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应该用这样迂回又繁复的手段,而是应该采奇袭进攻将他们全体­射­杀……”

“不是啦!让一个小男生受那种罪,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虽然我是因此而得救啦……”

“唔,关于这个嘛……”

宗介又在那个遥控器上按了一下,钢梁上随即传来一阵电动铰链的转动声。只见那名少年的身体渐渐下降。

“呃……?”

少年静静的踏到地上后,宗介便解开缠在他身上的麻绳,又拆去绑在隐蔽处的钢丝。

“相良先生,这样就行了吧?”

“很好,辛苦你了。”

“我的演技怎么样?”

“即使是扮演反恐训练人质角­色­的人员表现也不过如此。你做的相当不错。”

“嘿嘿嘿,不过其实我还是有点怕啦!你答应我的事要做到哦!”

“‘闪光超电磁溜溜球’是吧?我会去买的。”

听见这一段对话,小要和万里都愣住了。

“……可恶,相良!你敢骗我?”

万里冲向宗介,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正是如此。这是由我提出的作战方案,经过会长阁下建议修正的。你的手下的内幕也是他提供的。”

“会长?是林水那家伙吗?”

宗介拿开万里的手。

“他还要我向你说,‘请多多指教。’”

“畜生!那个装模作样的死家伙……!”

“阿久津万里……虽然我已经在安全上十分用心,但你弟弟还是冒了相当大的风险,你难道没有话要对他说?”

“你说什么?你这个死小鬼……!”

万里朝弟弟狠狠瞪了一眼。那少年一点也不畏惧她的怒意。

“姐,你才是笨蛋。平常一天到晚叫我‘要坚强’,自己又抓什么人质,还找那么多人来助阵,让我觉得很丢脸耶!”

“我…我只是开玩笑说我很无聊想找乐子而已!真是,你这小鬼给我识相点哦!都是你害的,你看我现在丢脸丢大了啦!”

“谁叫你自己要找他们来。”

“唔……”

眼见自己辩不赢,万里只好把话咽回肚里去。

“……相良,这比账我会算在你头上,你最好皮绷紧一点!”

“没问题。不过,你也要做好相当的心理准备。”

宗介双目直视这位身材比自己还高的大姐头。

“要达到实力更高的敌人,必定伴随相当的牺牲。你最好不要过低估我……”

他的口吻充满莫名的魄力,万里不禁倒抽一口气。不过,充满如此气魄的宗介却被小要从后面轻撞了一下。

“喂喂喂,够啰!你呀——脑子里从没想过跟人重修旧好的吗?”

“重修旧好什么?我跟她是第一次见面。”

“少说歪理了……哎,算了,回家吧!我做晚饭给你吃,算是谢谢你吧!”

说完,小要拉着宗介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拜啦,万里。义树你也要保重哦!”

“再会了,阿久津万里。义树,你要谨慎注意自己的健康管理。”

被小要半拖半拉地,宗介的身影消失在废工厂外,只留下愣在那儿的万里。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她独自怔怔的问道。

“他很好玩哦!我们在上课,他突然闯进来,说:‘你想不想救人’。”

“到你们学校?”

“嗯,我们老师就生气了,结果他拿着手枪对他说:‘这是紧急情况’。我看她大概很担心那个姐姐吧!”

万里这才明白,原来宗介的一举一动全是虚张声势。在那种情况下,他竟有胆识镇定地慌称要‘牺牲小要’——

“哎……也许他是个狠角­色­呢!”

她悄声自言自语道。

“啊?”

“没事,我累毙了。回家吧,义树。”

“嗯!”

万里陪着弟弟,一同离开了废工厂。

偏离目标的情感

翻译:妄想者

校对:妄想者

后1/3翻译校对:深渊使者

一个­阴­沉的放学后。

渐渐西沉的太阳,­干­燥的空气。

空手同好会部长椿一成在远离建筑的林荫道上大步流星的走着。

既有着白皙而小巧的风貌,同时又有着­精­悍的年轻武者的一面。

细长的眼睛型和一字抿着的双­唇­给人印象深刻。而他的瞳孔里,无尽的斗志正熊熊的燃烧着。

今天中午,他不死心的再次向相良宗介送出了挑战书。自己实在是无法再压抑住和那个男人再战的渴望了。

从小开始,身高体重视力......通过磨练技艺越过一个个难关的他,克服了对自己抱着劣等感的弱点,向着追求更强的道路前进。这样的他,为了向着更高的目标前进,必须先打倒曾

经打败自己的宗介。

(没错......从失败的那天开始,我就只是一个裹足不前的男人而已。但是,这也只到今天为止了。今天我一定要——)

一成猛地睁开双眼。

(打倒相良!)

像是感受到了那股斗志似的,他的周围挂起了旋风,吹起了尘土和落叶。

很快,一成来到了决斗现场——前些天被拆除的柔道场废墟。还没有看到人影,看来自己比约定的时间稍微来早了一点。

这时,一成注意到了一件事。

身边的榉树是有个奇怪的东西。在差不多胸口高的树­干­上,有一张被军用匕首钉着的白纸。

那张纸上写着像是什么留言似的长长的字迹。

(......?)

近视的他看不清楚纸上写着什么。走过去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纸上是这样写的。

《给椿一成:

我已经收到你所送来的宣战通告。

但很不巧的是,今天学生会有重要的任务,无法做你的对手。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你就拿脚下的那个做对手吧。》

(脚下......?)

读到中途,他稍微移动了一下重心——

咔嚓。

脚下的地里,响起了沉闷的金属撞击音。感到一股不祥的预感的他继续读下去,那里就声音的正体进行了说明。

《——如果已经听到了某个金属撞击音的话,不要抬脚比较好。那里埋的是对人地雷。一抬脚就会爆炸。》

(什么......!?)

咽下一口口水,他朝脚下看去。

一成慎重的蹲下来,从侧面稍稍挖开一些运动鞋下的土,CD大小的地雷稍微露出了一角。

自己完全踏在上面了。

他哆哆嗦嗦的继续读着纸条。

《——用那把军用匕首,在脚不离开的情况下解体地雷吧。要是你能把它彻底无力化而活下来,就算你赢了。

以上,期待你的表现。

相良宗介》

一成紧紧抱住树­干­,悲痛的大声喊道。

“相良......你又来这一套!!”

(一上来就叫平民拆雷,而且还是用刀…你这不是稳赢吗,相良同学…OTZ)

同时,相良宗介正板着脸,一心不乱的给手里拿着的稿纸钉着钉书针。消化掉学生会室的大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印好的复印纸,这就是现在他的“重要任务”。

现在正在本月的会报——[阵高消息]的制作作业途中。

除了宗介,还有其他数名学生也在默默的埋头于作业中。也许是因为­阴­沉的天气,基本没有人说话。

当装订好的部数超过200的时候——远处传来了爆炸声。像打雷似的巨响把学生会的窗户震的噼里啪啦的直响——很快又回到了静寂中。

“......”

在其他的学生皱眉的时候,宗介一个人闭起了眼睛。

“失败了吗...”

千鸟要奇怪的望着他。

“你说什么呢,刚才的声音是?”

“不用在意。只不过是身赴战场的一个男人的生命消逝在远方罢了......仅此而已。”

宗介庄重的宣告道,然后又回到了咔嚓咔嚓钉书钉的作业中。

“啊?......你好奇怪呢。”

小要不高兴的也回到了作业中。

又过了一会,来帮忙的女学生之一——稻叶瑞树开始抱怨起来。

“真是的...为什么我非要来帮忙做这种无聊透顶的工作不可呢?人家和学生会明明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说。”

栗­色­的短发,小巧的身材和略显稚气的面孔,同时又给人以坚强而顽固的感觉的一个人。今天因为学生会的成员大多因为打工呀社团活动呀家里有事什么的缺席而导致人手不足,所以正准备回家的她被小要强拖来帮忙。

“不要唧唧咕咕的。你可是欠我不少人情呢,再说你也很闲不是嘛?”

“哼!要你管,反正我回去也只能看看[影之军团幕末篇]的重播,虚度青春罢了。既是归宅部,又没有男朋友。”

“啊啊,这样啊...”

“真讨厌呢,真奈美呀园呀祥子呀,最近都有了男朋友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那几个初中时的朋友?”

“就是啊,那三个家伙,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三个小时里一直在吹嘘自己的风liu韵事。明明就知道这边还是孤家寡人,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小心我把你们那些羞于启齿的秘密全都告诉你们的男朋友。”

“你的­性­格一点都没变呢...”

小要呆呆的说道,这时学生会的门“砰”的一声被粗暴的打开了。

“?”

“相良~!!”

大叫着的是——全身破破烂烂的椿一成。

看起来真是好惨的样子。全身乌黑,遍布伤痕,制服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头上还不断冒出黑烟。

“啊,是椿啊,你好吗。”

椿无视了小要的问候,带起碎裂的眼镜,开始搜寻宗介。

“杀了你!”

这么说着朝着宗介冲了过去。同时宗介也站起身来,很惊险的躲过不断挥出的快如箭矢的拳头。书本之山随之土崩瓦解,大量的纸张飞舞起来。

“还活着吗,你比看起来结实呢。”

“闭嘴!我今天决饶不了你!”

“爆炸了的话,就是你输了。”

“不要随便决定!”

“明白了,那明天吧。我还有会报的——”

“谁管你啊!!”

在室内东躲西藏的宗介和毫不留情不断使出打击技的一成。如果是徒手作战的话,宗介和一成是不相上下的。不过要躲过因愤怒而冲昏头脑的人的攻击的话,并不是那么困难的。(宗介,你有策士的素质呢)

“哈,又开始了...”

小要揉着后脑勺说道。那两个人的恶劣关系,对她来讲也很棘手。

“什么呀,那个逆袭眼镜男......?好烦啊!”

一副觉得很麻烦的脸­色­的瑞树说。

“嗯,最近才认识的男生啦。怎么说呢,算是缠上宗介了啦...”

“哈~。就是说,一直都是这样了?”

“嗯。说是闹着玩的话,稍微激烈了点不能算是闹着玩了啦。......啊,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喂,你们两个快住手。”

“喝~!哈~!”

“喂,听我说啦......椿!!”

随着一声大喝,一成终于注意到了小要的存在。

“千...千鸟?”

猛地停下拳头,椿的脸上一下布满了红潮,一副在小要面前惊慌失措,非常难为情的样子。

宗介并没有放过那个空隙。他飞快的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朝着对方的腹部狠狠地踢了下去。

“唔...!”

绷紧双腕,艰难的挡住宗介一击的一成,朝着在窗边避难的小要她们的方向飞去。小要“咻”的躲过了撞过来的一成,结果在小要后面发呆的瑞树则完完全全挨了他的撞击。

“呀......!”

事故就在那时发生了。

被弹开,踉踉跄跄的瑞树的身体一下子翻出了背后敞开的窗沿。

这里是四楼。

“啊......?”

瑞树回转着朝着窗外飞去,这样下去她那小小的身体马上就会摔到十几米之下的柏油路上——

“唔...!”

间不容发之际,一成一把抓住了正往下坠的瑞树的脚踝。上半身伸出窗外,用两脚支撑住身体,艰难的拉住倒掉着的瑞树。

真是千钧一发。

“呀......呀呀呀呀~~~~~!!”

慢了一拍之后,瑞树开始惊声尖叫起来。惊慌的摆动着双手,连忙按住因为逆掉着而翻起的裙摆,开始手脚乱蹬和扭动身体起来。

“哈!?啊啊!?讨厌~~~!”

“啊...不要乱动!”

“放开,放开啦!...不对不对,不要松手不要松手千万不要啊!!”

“我知道!不会松手的!冷静点!不要动!”

一成拼命的用双手抓住瑞树的脚踝。他为了找人帮忙而向后转过头去。

他突然发现宗介正朝着他逼近。

“相,相良...?”

“这样就封住你的活动了吧,椿。”

“什么!?”

“你现在要是松手的话,稻叶就死定了。也就是说,你已经无法避开我的攻击了。......将军。”

“你你这家伙...”

“赶快认输吧。不然的话——”

轰。

从侧面吃了小要一记猛烈的铁拳,宗介当场飞了出去。小要铁青着脸指着窗边的一成叫道。(宗介,你这就是活该了)

“快去帮忙!快去帮忙了啦!”

“了解”

从地上爬起来,宗介也急急忙忙的跑过去帮忙。再加上小要,慎重的把瑞树拉了上来,人总算是平安无事。

“呼...真是好危险啊。”

“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

小要安下心来,再次打倒宗介。

“你打得很重呢。”

“闭嘴!瑞树差一点就到那个世界去了!?你却还乘机威胁椿——你疯了啊!?为什么你光是想些这样卑劣的手段呢!?你的大脑回路是不是有什么根本上的欠缺啊!”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回去的时候到车站前商店街的电器店去找人给你看看!......真是的,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章鱼脑袋、非常识、@#$%”

小要严厉训斥着为自己辩解的宗介。在两人的旁边,躺着一动不动的瑞树。受到自己刚刚命悬一线的冲击,她脑子变得很混乱,整个人处于­精­神恍惚状态,所以大家把她单独放在一边——

“喂...你没事吧?”

冷静下来的一成,跪在瑞树的身旁向她挥舞着右手。瑞树像睡迷糊了似的看着他的脸。

就在那时,瑞树一下子睁大了双眼。

“哎...”

因为刚才一系列的激烈运动,一成的眼镜不知何时掉了。看到他白皙而端庄的容貌,瑞树的态度来了个180度急转弯。她那双总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慢慢变的水灵灵的,一张小嘴也漏出微微的叹息。

“对不起,你没受伤吧?”

“啊...那个。...我没事...的”

瑞树很腼腆的用从平常的她来看完全无法想象的轻声回答道。

“是吗,这就好了。”

一成站了起来,朝还在挨训的宗介望去。

“啊...相良。今天没心情和你打了,放你一条生路。但是...下次我决不留情。”

“嗯”

“你就等死吧。”

说完,他就虎着一张脸走出了学生会室。小要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等等,椿。”

“有事吗,千鸟?”

“不要老是做一些危险的事哦。这里已经有一个会走路的危险品了啦。”

“对...对不起。那我走了...”

一成微微点了点头,很狼狈的离开了房间。不知为什么,他只对小要一个人显得很坦率的样子。(地球人都知道为什么了啦)

“哎呀呀...对了,瑞树,你没事吧?”

“嗯...没事了。”

瑞树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点了点头。

“是吗?你看起来有点奇怪呦。”

“嗯,是好像有点奇怪。”

“哈~?”

“他叫作椿是吧...多好的名字啊,他好酷呢。怎么说才好呢...对,既冷酷,又温柔,还很可爱,真是太完美了...他那么强壮但又让人觉得柔弱。好帅啊...”

瑞树一副向着夜空中的繁星祈祷似的样子紧紧握着双手。

小要连忙回头望去。

“这喂...”

这时的瑞树已经完全进入一见钟情模式了。(为什么我看到这想到却是周星驰电影里的那句“主啊,请赐我一个­精­壮的男人”呢,OTZ)

翌日早晨,一成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独自在车站到学校的路上走着。

一路也遇到几个班上的同学朝他打了下招呼。虽然在宗介面前他总是情绪很激昂,平时却是非常稳重,让人感觉很冷淡的一个人。

班上同学都把他看作是不易接近的孤高的冷酷美男子的样子(因为最近和宗介的一系列事情,那个评价实际上也发生了变化。)

他一边想着“到底怎样才能和相良真正的较量...”的办法,来到了一个拐角处——

“危险!”

从拐角突然冒出一名少女,朝着一成猛烈的横冲过来。

“唔...!?”

完全挨了一记不意打摔倒在地上的他,连忙爬了起来死死盯住对方。

“!!你突然想­干­什...么?”

对方是昨天刚刚差点摔死的2年级女学生,不知道她的名字,好像是叫作瑞树。

瑞树也摔倒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脚踝,用有点做作的声音呻吟着。

“好疼。好疼啊。脚扭到了......难不成是粉碎­性­骨折?”

说着,朝一成望去。

“啊,你是昨天的...”

“嗯...嗯”

“真巧呢,在这里碰面了。”

“......”

无法揣摩对方的意图,一成一时语塞。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的,是瑞树大胆的伸出双手的动作。

“?”

“背我。”

“什...什么?”

“背我啦,人家走不了了。”

一成石化了足有3秒,张着嘴哑口无言。

“说什么傻话。为什么我要...背你这样不知所谓的女生——”

“啊~!好疼、好疼、好疼啊!!”

少女突然摸着脚踝,毫不顾及旁人眼光的大声哭泣起来。

“喂,喂...!?”

“脚好疼!人家被阵代高中2年八班的椿一成给撞倒了!动不了了啦!移动力零!第一节课是古文的藤咲啦,要是迟到了会被当作旷课的!成绩会不及格的!会留级的!人家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啦!”

“住...住手!我明白了!”

明明可以逃走的,一成却这么说了。瑞树慢慢停止了哭叫,泪眼婆娑的望着他说道。

“真的...?”

“哎?啊...那个”

“那么,背我。”

瑞树马上破涕为笑,再次伸出了双手。(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个椿一成和2班的女生一起上学,而且还是用背的。”

小要从恭子那听到这则传闻,是当天的午休的时候。

“是真的呦!一副非常亲密的样子。”

同班同学的常盘恭子,以街头会议的主­妇­模式说道。

“瑞树在椿同学的背后亲热地搂着他,椿同学高兴的情不自禁当场和瑞树一起跳起了热情的弗拉门戈(吉他伴奏的西班牙热情的歌舞)...呢。不过,只是传言了啦。”

“好、好快...电光火石呢”

瑞树行动的速度让小要非常吃惊。那种行动力,那种一旦认准目标死不回头的想法,才是瑞树的真面目。在这方面,自己完全比不上那姑娘呢。

在旁边听到这席话的宗介,面露难­色­的托着下巴说。

“椿和稻叶接触了...?奇怪的组合呢,总觉得里面有什么­阴­谋的味道...”

“...怎么可能啊?不过,那个硬派的椿居然这么­干­脆的就屈服了...。真意外啊”

恭子也深有感触地看着小要。

“嗯,我满以为椿同学喜欢的是小要呢。”

“哈哈哈,怎么可能了啦...不过,这样也不错嘛。我觉得这样的组合也很有趣。就我来说,是‘两个人一定要幸福啊’的感觉啦。”

“哈,你还真敢说呢”

“是这样吗?为什么?”

这时,话题的主角椿一成急匆匆的闯进了他们的教室。一副憔悴的样子,看起来与‘幸福’相当遥远的样子。”

“......?”

他连室内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躲到了门背后。很快,瑞树便经过了走廊。

“一成同学~?你在哪里啊~?”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一成低下头,长嘘了一口气。

“椿同学,你在­干­什么呢?”

听到恭子的声音,他才一副刚刚发现小要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

“我听说了哦。你和瑞树开始交往了吧?太好了呢。”

听到小要这么说,一成拼命的摇头。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哎?但是,大家都这么说啊。”

“这是误解!只是那女人擅自跟着我而已...千鸟...连你都这么说的话,我...我...”

他显得过分焦躁的说道。

“哈哈哈,你不要不好意思了啦。”

“千鸟......!”

“啊,找到了!”

一成的脸上顿时充满了绝望——

不知什么时候折返回来的瑞树,从教室门口看到了他,大声叫道。

“......完蛋了。”

“啊,真是的!一成同学,怎么在这里闲晃啊!?不是说好了一起吃午饭的吗!”

“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约定了!?”

一成激动地嚷道。可是瑞树完全没有听到似的,微微红着脸,扭扭捏捏的把身子靠了过来。

“哼哼...你害羞啦,好可爱呀。”

“听人说话啦!”

这也被无视了,瑞树贴近一成,很高兴的递出了便当箱。

“那个啊,人家今天呢,为了一成同学特地早起,努力做了便当了呢。”

“我和你应该是今早才认识的吧......!?”

“有什么关系!不要在意这些小事!来,一起吃吧。”

说着,瑞树打开便当箱,用筷子夹起章鱼香肠。

“意外,瑞树也会做饭呢...”

“章鱼型...是章鱼型呦。那会是什么味道啊...?”

旁观者的小要和宗介小声交换着意见。

“来,阿——”

合着娇声香肠被递了出来。一成像是受不了了似的,用右手粗暴的推开了。

“不要胡闹了!”

“啊...”

章鱼香肠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啪的掉到了地上。

“不要跟着我!好烦的!都是因为你连奇怪的谣言都有了不是吗!”

“......”

“听好了,我是不打女人的。但是......太烦人的话,我可是不会留情的哦!?”

一成用充满怒气的声音说道,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默起来。瑞树无言的低着头,小要和恭子则在一旁提心吊胆的看着。宗介则以相当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吊在地上的章鱼香肠。

过了一会。

瑞树的眼睛里渐渐湿润起来。

“没关系的。反正我已经是被一成同学杀掉的人了呢...”

“什、什么?”

“从窗户掉下去的时候,好可怕呀...过度的冲击,人家心里留下了一生都无法消除的伤痕了......是PTSD呦,是叫外伤后应激反应障害的症状。搞不好,我再也无法恢复了呢...”

看着低声抽泣的瑞树,一成慌慌张张的说。

“那...那真是抱歉了。但是,我并不是——”

“明明看到人家的­内­裤了。”

“唔~”

“人家的­内­裤,那时你看到了对吧。就算装傻也是没用的...”

“不、不是。我...那时没带眼镜,只是模模糊糊稍微看到了一点...那个,不是的。我是无辜的...!”

一成狼狈的看着四周。

包括小要在内的教室内的学生们,听了瑞树的话,私下的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着。看来,在讨论着什么不能明言的话题。(另外,宗介一直凝视着脚下的香肠,独自在苦恼着什么)

“推dao女孩子,看了人家的­内­裤,还要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真过分呢,男人都是这个德­性­......”

“这个我道歉。对不起。”

“...真的?”

“嗯...嗯”

他想都没想就答道。瑞树一下子破涕为笑

“那,阿——”

这次,夹起便当箱里的煎蛋,满脸微笑的递了过来。

“为什么我要...”

一成含泪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口吞下了煎蛋。

放学后,宗介正在做回家的准备。一成又来到了教室。总算是想办法摆脱了瑞树,一个人的样子。

“你跟我来一下。”

“......?”

又是决斗吗,真是学不乖的家伙...宗介跟在他身后,这样想着。来到北校舍的屋顶,一成转向宗介,慢慢的开口说道。

“相良,你是黑幕对吧......?”

“什么意思?”

“那个叫稻叶的女人。你是雇来专门扰乱我的不是吗!?”

“不知道,与我无关。”

一成注视着宗介。

“...你没骗我吧。”

“我为什么要骗你。”

结果一成很稀奇的叹起气来。

“的确...好好想一想的话,你应该不会用这种手段的。那就是说...可恶,来真的吗,那个女人。”

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一成的拳头重重打在另一只手上。宗介不解的问道。

“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

“被人家请吃午饭有这么严重吗?那个章鱼香肠的味道应该值得期待才对的...”

你又没吃过。

...很遗憾,不是这样吐槽的场合——

“混蛋!换你被不知所谓的女人缠上,擅自的当自己是你老婆看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被­色­迷心窍的传言开始流传不说,还被千鸟给误会...真是糟透了。”

一成无力的说道。只不过和瑞树认识了一天而已,他就已经被吃的死死的了。可是宗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

“是吗,那还真可怜呢。没事了吧,我要走了。”

一成一下子抓住了正要离开的宗介的胳膊。

“等等”

“什么事?”

“变成这样,你也有责任的。不要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我?责任?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少装傻!把她撞出窗外完全是你的错不是吗!”

“是吗...”

“你这混蛋,打算一直装傻混过去吗...?”

激动的一成试图抓住宗介。但是,他的疲劳看来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的身体反而被带了过去,成了紧紧贴着宗介肩膀的样子。

就在这时——

屋顶的入口,咔嚓一声被打开了。出现的是手里拿着零食和望远镜的恭子。

“啊...?”

恭子瞪大了大大的眼镜后面的双眼。

看到一成像是挽留宗介似的,紧紧贴着宗介肩膀的样子——她小小吃了一惊的样子。

“......?”

“对...对不起。我好像打扰到你们了。”

尴尬的笑了笑,恭子消失在了门的另一侧。

“...怎么了?”

“不知道。比起那个,你能不能放手。”

“嗯?啊”

一成马上回过神来,离开了宗介。

“...也就是说,相良,因为你我才被那女人抓住了弱点。你得想办法帮我,在那之前暂时休战。”

真是相当任­性­的说法,可是宗介却没有提出异议。因为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听你说话还不够,还得出手帮你啊”

“不要发牢­骚­。我可是在拼命呢。”

这么说着,一成的表情完全是“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样子。这样拜托可以说是自己宿敌的宗介——他的处境看来是相当不妙。

“那么我就先问问,你想怎么办?”

“让那个女人,对我不再感兴趣...我在这方面非常生疏,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唔...”

宗介开始沉思默考。

“这样好了...在稻叶面前,杀死无辜的孕­妇­和老人怎么样?应该会被讨厌的。”(_b)

“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但是你的强项不就是杀人吗?”

“我的大导脉流活杀术只是为了杀你才用的,不要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暗杀拳’的样子...”

“闭嘴!总之,这办法不行!”

接着,宗介抱着胳膊悠闲的说道。

“那么,我去说服她。稻叶的事情,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说得?”

“没错,什么事对话都是最重要的。”

翌日的午休。

小要和恭子在教室内进餐时,瑞树无­精­打采地走进教室。

“咦、瑞树?你没有和椿君一起吃饭?”

“我跟丢了。他不在教室或者部活动室里……今天也特地亲手做了便当呢……”

她呼的一声、叹了口气。

“一定又害羞了。他看见我的脸就会紧张,不论走到哪里都保持望天的动作。在这点上又是有魅力而惹人喜欢的地方,呵呵呵……”

“……”

才认识了2天就能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种话——小要打心底里羡慕她。

正在这时,坐在有点距离的位置上、在啃白餐包的宗介叫瑞树,

“稻叶。”

“什么?”

“我有重要的话要说。跟我来。”

“……?”

似乎比起平常,此时他周围的严肃氛围又增加了几分。瑞树满脸的惊讶,慢慢站起身、跟在宗介后面。小要呆呆地目送他们的背影远去。

“宗介找瑞树……?真罕见。会是什么事呢?”

小要轻声说着,恭子也微微点头,

“的确……啊,对了对了。说到椿君和相良君的话,昨天放学后我看到了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嗯。椿君和相良君在屋顶上。虽然平时看上去关系非常不好,可他们两个在单独谈话,还是某种异常严肃的话题——”

恭子道出详细的目击状况。那两人瞒着众人的眼睛,在屋顶上见面。而且不知为何——他们两个牢牢地抱在一起。

“……真的?”

“真的哦。那好像是椿君在挽留相良君的样子……”

“哎?为什么、这么突然……”

“不明白。可是那时的气氛……我不认为会是普通的事情。”

“宗介和一成君?像这样……偷偷见面抱在一起……”

小要Сhā着双手皱起眉头。

会是什么谈话呢?还有,宗介要和瑞树说什么……?东想西想的小要脑中逐渐浮出一个假说。

“啊……!”

小要惊愕地板起脸。难道……难道……会是这样……!

“小要,怎么了?”

“我、我稍微去看一下!”

这么说着,她从座位上站起身。

走到距离教室有段距离的楼梯一带,瑞树说,

“那,是什么事?你重要的话。”

“唔。其实……是关于椿的。”

宗介站住了,就这么背对着她开口说。

“一成君?怎么了?”

“你要小心那个男人。”

“哎?”

“对于外行的你来说应该不明白吧……他是危险的。他是那种会在杀伤、撕裂无抵抗者时体会到无上快感的杀人嗜好者。”

“哈?”

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反应后,宗介沉重而认真地开始话题。

“他的一生都沾满鲜血。首次明白杀人快感时,他只有6岁。他在某一天用猎枪­射­杀了由于醉酒而对母亲施暴的父亲——对着腹部被弹讨饶的父亲的脸连续开了4枪。”

“啊,是吗……”

“体会到之后,他开始重复猎奇杀人。到目前为止,已经有20位女­性­遭遇了椿一成的毒行。下至4岁幼女,上至90岁的老太太……无一不是被施加了­性­暴行后残忍地杀害。”

“九、九十岁……”

“是的。他不会对猎物客气的。”

宗介严肃地说着,

“此外还实行过2次飞机爆破、暗杀了10名各国要人、自行车盗窃也有3次。嗜血的­精­神病质者……这就是椿一成的真身。”

“……”

“明白了么。椿是无可救药的恶人。我希望你放弃和他继续接触。否则——”

“你给我收敛一点啊!?”

瑞树用一句话打断宗介的长篇大论。

“我还以为是什么……总而言之,就是要我放弃和一成君继续交往是吧?”

“正是如此。”

“开什么玩笑!你有什么权力说出这种话!?”

“这是因为——”

只是被委托而已——在他说出口之前,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瑞树……别说了。”

是小要。

黯淡无光的眼睛。她跨着无力的步伐,毫无顾忌地Сhā到两人中间。

“小要,­干­什么?”

恐怕她一直站在那里听对话吧。小要带着“受到极大打击者”特有的、一种空虚的目光交替看了看宗介和瑞树。

“我……已经懂了。宗介有什么企图。我来说明吧……”

“哈。”

“听着,瑞树。宗介他在嫉妒呢……”

“嫉妒?怎么说?”

小要的脸上浮现出虚无的微笑。

“那个……嗯,我到现在为止也一点都没有发觉……好像吧,宗介和椿君实际上关系很好。虽说平时老是打架、用炸弹炸人,可一定都把对方看得很重……”

宗介小幅度摇头,轻声说“不对,完全不正确”,可小要无视之、继续:

“在我都不知道的地点,两个人始终很要好——在各种方面……对,是悄悄地……所以瑞树想要独占椿君、宗介不能忍受啊。因此——他通过这种方式让你‘离开’椿君。”

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瑞树的双手拍在一起。

“是……是这样吗?”

“嗯……我也吓了一跳呢……我从以前开始就觉得木头一样的宗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完全无视他的小要深深叹了口气。

“但我还是觉得这种关系很难维系……如果双方都强烈渴望着如此,旁人也没办法阻止。世人的眼光……始终是存在的啊?如果有其他的选择,我认为你们一定会离开这条路,走向幸福的人生啊……”

“千鸟,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说什么?”

“嗯嗯!你别介意。我……会像以前那样对待你的。虽然我确实大吃一惊……但是,宗介啊?我觉得你把这种生活方式强加给一成君是不对的呢。好不容易……他遇到了瑞树这样的女孩子,何况似乎要成了呢?你是不是应该以温和的目光把他送走呢?”

“小要……?你到底想说什么?”

瑞树问她。她用袖口抹了抹眼角,坚定地继续:

“呃……没什么。不用在意我。就是这么回事,瑞树。没必要在意。你和椿君是很配的一对,加油啊。努力吧!”

小要将所有的情感都融入这句话中。即使是到刚刚为止没有听懂任何话语的瑞树也被朋友真挚的语言感动得眼眶湿湿的。

“谢谢……呜。小要果然是好人……我会加油的。”

“嗯嗯。加油!”

话题即将向着和当初预定完全相反的方向完结的时候。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事人——一成从附近的柱子形成的­阴­影中跳出来。

肩膀不断起伏着。

从最初就在偷听对话的一成陷入完全混乱的状态,正处于即将爆发的前一刻。

对宗介请求的所谓“说得”——危险的瞎扯极度恼怒。

对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感情和困惑的瑞树的态度实在头疼不已。

对突然出现、在那里发表不知所以然的长篇大论、将事情打圆场的小要,也感觉到强烈的愤怒感。

对——为什么千鸟要会支持稻叶。这对自己来说不是太悲惨了吗。

“椿君,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带着同情的笑容的小要问。

“为什么呢……千鸟,为什么——”

无需多言。

自从初次在小巷内和小要邂逅、被她在拳头上贴了护创膏的那天起,一成始终对她抱着淡淡的爱慕之情。给仅仅专心于磨练拳法的无聊青春*入一束光般的存在。这就是千鸟要。

原先他也没有像普通男­性­那样用花言巧语追她的打算。只要能在远处眺望着她的笑颜,自己就满足了。

可是,在她的身边始终有个卑鄙无耻的战争狂;自己的身边却是一个盲目冒进的恋爱狂。周围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在让她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这就是命运吗?

假如是,那么自己就得和这种命运对决。自己到目前为止都一路克服了任何的弱点。

对。不会逃避。

把自己对小要的感情……在现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明确地表白。

大概千鸟会感到困惑的吧。稻叶也会受到伤害吧。还有相良——想象不能。管他呢,这个白痴怎么样都行。

(好……我说了!)

椿一成下定决心。

这里是人生的表现自我的地方。一生一世的挑战。当然,这和战斗是两回事。最近数日已经枯萎的斗志再度燃起。

“怎么了,一成君?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

“听好了,你们几个……”

为了说出自己的真情,他缓缓脱下了分外厚的眼镜,露出锐利的双目。因为近视,眼前三人的身影立刻变得模糊不清——他也丝毫不介意。

“听好……千鸟,稻叶。你们搞错了。”

“……?”

“我根本没有和稻叶交往的意图。不好意思,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为……为什么?我可——”

“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一成用洪亮的声音宣言。

瑞树像被雷劈中一般僵住了,小要则痛苦地望向一边。

“从相会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偷偷在想,为了那个人让我死都可以。我就像这样,认真的恋慕那个人。所以要我和身边的女屏蔽往什么的我从来都没考虑过。”

“……是、是谁?那个人……”

瑞树问他。带着哭腔的声音。

“那个人就在这里。”

“哎……”

他为了镇压住自己的紧张感,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有力地、­干­脆地指向那个人。

“!!”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没错!明白了吧。我喜欢的是你!”

“啊……怎么可能……”

“太过分了!实在太……”

“椿……你……”

自管自低语的三人。短暂的沉默后,小要用颤抖的声音说,

“椿……椿君。”

“我也觉得会造成困惑。可是我的感情不能控制。总之……总之,希望你们能明白。”

“果然……是这样。我从恭子那里听说了昨天屋顶上的事情……然而……我原来还是不这么想的……但你既然如此明了地发出宣言……我不知道该不该支持你们……怎么办呢。”

“……什么?”

接着瑞树也说了,

“我原先不知道。竟然是这么一回事……没想到你们……居然不单单是普通朋友……”

“……啊?”

察觉到对方的反应奇怪,一成迅速戴上刚刚拿掉的眼镜。

世界顷刻间变清晰了。

他刚才大声说“喜欢你”,并用食指所指的方向上——

站着相良宗介。

“肮脏!太肮脏了!”

瑞树哭着跑掉了。目送她远去的背影,宗介发青的脸上布满冷汗。

“………………那个,怎么说呢。……我很困扰。”

一成像金鱼一样不断地口一张一闭。

在同一天内,“相良·椿的情侣疑惑”这条传言如同飞矢一般迅速传遍整所学校。这个话题在此后的数周内也仍然是女生们闲聊时的材料。

其中最有争议的问题是“相良和椿谁攻谁受”。小要和开朗的恭子也谈到了这方面的问题:

“嗯~会怎么样呢?双方都很受啊。虽然……看上去是那副样子。”

她回答完,看着走廊中大声吵闹的两人笑了。

(总而言之,都是你不好!)

(别推卸责任。)

(啰嗦!给我老实点道歉!!)

(都说这是你自己的失误了!)

边哭边挥舞着拳头的一成和轻巧闪过攻击的宗介。

学生们用温暖的目光望着他们。

(完)

作者后记

读过连载时的原稿被里面异常杂乱的情节吓到,高声发出惨叫(以下略)。又是大幅改稿。

像椿那样漫画风格的角­色­我本来并没有打算常用,可由于系列故事越来越长,觉得这种角­色­也是有必要出场的就刻意勉强地使用。幸运的是,最近已经用习惯了。

负责最后1/3的翻译的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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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天杀的致命武器

连神圣的神社都传出了瘟神的枪响!?

小要心中却浮现了不祥的预感?

装扮成巫女的模样­精­神抖擞地来打工的

除旧布新的贺岁时节——

———————————————正文—————————————————

在毫无装饰的客厅地板上,摆放着成排的枪械。

这些枪械从巴掌大小的手枪,到重达五十八公斤的重机枪都有。放眼望去,起码有五十挺以上。

它们全部归相良宗介所有。

“…………”

依旧挂着一张向下紧抿的嘴,宗介绷着脸独自分解着那些枪支,他几乎从未像这样正规且全面的清洁自己的枪支,因为这里绝大多数都是他平常根本不用的——有些是战友的遗物,有些则是买了后才发现­性­能不如预期,或破坏­性­太强而没机会使用等。

话说回来,不论如何,这些枪都得来个彻底的大扫除。

因为这一天是除夕。

在年终岁末之际,清理自己随身的物品是一项应景活动。宗介虽是在战场上长大,但也还知道这点常识。

正当他和面前这一大片枪海搏斗时,身旁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宗介立刻接听。

“是。”

‘喂~~?相良同学?我是常盘~~’

打电话来的是常盘恭子,宗介就读的阵代高中同班同学。

“常盘啊,怎么了?”

‘我问你哦,你现在方便吗?能说话吗?有空吗?’

“现在没空,但我可以听你说。”

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脸颊间,宗介空出双手继续他的清理作业,一面答道。

‘嗯哼~~可以哦?太好了。我只是~~有一点小事想拜托你啦!只有相良同学~~才行,别人就有点不行了。嗯~~就是那个啊~~怎么说呢~~这里只有女生呀,好伤脑筋呢,快来帮我~~~~……对,我想要你来帮忙啦!’

“……”

恭子似乎不大对劲。宗介不由的停下手边的动作——擦拭那把威力语称独步全球的.454casull左轮手枪。

“发生了什么事吗?常盘。”

‘没有呀~~有吗?哈哈哈。只不过啦~~只不过,只要再多一个男生来,我想就会好一点了嘛~~所以我才打电话给你。嗯,对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还是听不懂。“

‘嗯!所以啦,你快点来帮我啦!你放心~~一下就好了。我会请你吃好多点心的,求求你嘛~~宗介~~来嘛。嗯哼~~啊哈哈——’

“常……常盘?“

‘我在荒羽场神社这边~~荒~~羽~~场~~哦!拜托你啦,一定要来……相良同学。’喀嚓。嘟嘟嘟——……

(她说神社……?)

看来,是这位颠三倒四的同班同学在某个神社打电话向他求助。详情不明,但她说‘只能求你了’。

究竟她遇上了什么问题,必须由他这个擅长使用各种武器、身经百战的人出面才能够解决呢……?

(看来事态非同小可。)

宗介的脑中浮现了恭子被囚禁在邪教神殿中的模样。被药物控制而忘却恐惧的她身旁围着数百名发狂的信徒,即将成为残忍仪式下的祭品——

“不好了……”

他从抽屉里拉出一张市区地图。枪支的整理晚点再说,眼下得先把恭子从邪教徒手中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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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W~~Ifeelgood~~啪啦啦啦啦啦……”

随意哼着小曲,千鸟要正拿着竹扫帚清扫石板地。

这里是一处被杂木覆盖的小丘,离市中心不十分远,在高大的榉木环绕下,有一间小小的神社。

天空蔚蓝,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小要打扮成巫女的模样,身着白­色­的小袖配上大红­色­的裙裤,一头及腰的黑发则束成马尾。

这间神社名叫“荒羽场神社”。她正在这里打工,为了即将开始忙碌的岁末新年做些扫除或辅助仪典的工作。

“……好,扫完了。”

丢掉扫起的落叶和纸屑后,小要回到社务所。

从后门进到和室,只见常盘恭子缩在电暖桌下睡的正香。恭子仍如往常带着眼镜梳着两条麻花辫,但身上也穿起了巫女服装。

“恭子,你还在晕呀?”

“唔,我实在不能喝……”

恭子回答道,口齿既含糊又呆滞。

“……真是。不过是一杯神酒,怎么会醉成这样?你该不是用这种方式把工作推到我头上来吧?”

“怎么会呢……我也觉得过意不去啊……所以我……”

恭子慢吞吞的抬起手,戳了戳桌上的行动电话。

“叫人来支援了……”

“支援?”

“对,支援~~~~我拜托人家一定要来的……我想……应该快到了……”

“你在说什么呀?你打电话叫人来?”

“嗯。”

“叫谁来呀?”

“呵呵呵。就是小要你……最喜欢的人。”

“啊?你在胡——”

砰磅!

毫无前兆地,小要背后的墙壁炸了开来。木屑四散,烟尘弥漫。

“呀……!”

小要狼狈的往前扑倒,恭子则连人带桌翻了个大筋斗。一个黑­色­人影间不容发地从墙上的大洞跳了进来。

“趴下!”

手持霰弹枪的人影厉声叫道。

一听到那个声音,小要反而从地上一骨碌跃起朝那人猛然冲去。

“没听到吗?我说趴下——”

碰!巫女直拳正中颜面。入侵者在空中做了几圈螺旋回转,随即重重跌在地上。

“我就是怕事情会变成这样,才没跟你说我在这里打工的事……”

“千鸟……?”

包裹在黑­色­战斗服中,相良宗介沉重的支起身子。小要顶天立地般地站在他面前,双拳颤抖着。

“你就不肯让人好好过一个除夕吗?为什么要搞这种事!”

“可是,在突入屋内时应该避开大门之类的入口,用指向­性­zha药炸开墙壁制造突破口,这是常识。”

巫女前踢出击。宗介又扑倒在塌塌米上。

“这是那门子解释!”

“而且,尤其在这种情况下,邪教徒也有可能以常盘做饵,诱使我自投罗网——”

“你…你这……”

巫女台风肆虐,将敌人高速旋转后向外投掷。真是一招非人的狂暴招式。宗介撞破窗子,被吹到社务所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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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荒羽场神社的神主·桧川义胜的面前,小要深深一鞠躬。

见宗介昂首挺胸地坐在旁边,小要按下他的脖子硬叫他赔不是。

“对不起。”

“客气点!”

“真是对不起。”

诚意依旧不足。没想到神主桧川先生却豪爽的笑了起来。

“不用了不用了,既然他是你的朋友,我就不计较了。”

桧川是个刚过中年的小个子男­性­。他的头顶全秃,手脚不长但十分结实,中等体形,一副典型日本人的身材,和穿在身上的日式群裤很相称。

桧川的宽容,令小要大吃一惊。

“啊……真的吗?”

“当然。反正也没有人受伤。”

“谢……谢谢您!”

“……不过,可以的话,我想请他帮忙做点神社的事。常盘同学醉成那样,我现在确实是缺乏人手哪。”

“是……您说…要宗介帮忙?”

“是啊,行不行呢?”

小要心中百般挣扎。从经验判断,这时候当然应该早点把宗介轰出去才是。

“不,按理来说他当然该做些补偿,不过……我不建议您让他来帮忙。我会努力做完两人份的事。至于这个笨蛋,还是让他早点回家比较——”

“不,我来帮忙吧。”

宗介­干­脆地回答道,摧毁了小要含蓄的努力。

“唷,是吗?那就谢谢你了!你就听千鸟同学的吩咐去做吧!可以吗,千鸟同学?”

“可…可是……”

“那就拜托你们喽。你姓相良是吧?我之前也跟千鸟同学说过,就是你们决不能走进正殿。喔唷……?”

“啊……”

听到社务所方向传来电话铃声,桧川小步跑开了。

不得已,小要只好把宗介当成巫女助手来使唤。至于恭子则仍在社务所里大睡。社务所墙上的大洞则已用红白布幕遮起。

每间神社都会举行的除厄仪式,这里上午就已经做完了。现在则是要准备除夕夜的祭典……话虽如此,,这里的规模并不大,所谓的祭典也不像大神社那样麻烦,顶多就是烧一烧旧的破魔剑、整理新买来的签,或是准备好要送给参拜者的点心及神酒等不外乎如此而已。

另外还剩下神殿清扫等工作。其实是昨天就该做完的。说起来有些随便,不过地方上的小神社就是这样子。

小要和宗介提着装了冷水的桶子走向正殿。她忽然狐疑地朝宗介看去。

“你想­干­什么?”

“什么?”

“我看你明明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却又自愿帮忙。你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哪有什么鬼主意。我只是觉得这间神殿有隐情,放你们在这里不安全罢了。”

“我刚才不是讲过了吗?恭子只是喝醉了乱打电话,我们并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呀!”

“这我了解。问题不在这里,而是以一座神殿而言,这里的警戒太过森严了。”

“啊?”

“我来这里时没有走正面石阶,而是从后面的树林直接入侵的……没想到那里布满了陷阱,刻意让普通人无法入侵。”

“什么陷阱,你呀……”

小要厌烦的环顾四周。安静的神社境内,处处和平景象。而宗介所说的那种气息——当然,丝毫也感觉不到。

“乱讲。你太多心啦!”

“我不会骗人的。正因为警戒太森严,我才怀疑常盘是被囚禁在这里的。这座神殿不正常。”

小要越听越皱眉。虽是打工,小要还是端起巫女的架子,客气地纠正他。

“宗介。我告诉你,这里是‘神社’,不是‘神殿’。”

“不是差不多的东西吗?”

“才不呢!还有你在神社里说话不可以太过分,这是神明会来的地方,你居然说它‘不正常’,小心遭天谴唷!”

“你意思是,会被神明处罚吗?”

“没错。尤其这间神社供奉的是素盏鸣尊,神可是战神,小心你会走霉运。”

“只因为这样就倒霉的运气,一开始就不值得依靠。”

“……真是够了。反正说什么你都有话讲。总之,拜托你安份一点,要是又引起­骚­动,连我都得被开除了。”

“可是,真的有陷阱——”

“你很烦耶!这里的神主可是个德高望重的人。他才不像你这个不正常的家伙,成天没事就去搞什么陷阱机关的!”

就在这时。

突如其来地,林中传出男人的惨叫声。

“噫……呀啊啊啊啊!”

一阵落叶飞舞的沙沙声响起。只见树林间有个身穿皮夹克的年轻男子从平地飞起三公尺高,被缠在脚上的粗麻绳倒吊在树头。

那是个设置在树林里的­精­巧陷阱。

“你看。就是那样。”

宗介仍是一派冷静。男子继续哀嚎,一面发了疯似的扭动身躯。

小要虽然当场看傻了眼,还是问他。

“啊,是你设的吧?”

“不,不是我。那是很久以前就设置好的。”

“怎么可能。况且那人是谁呀?”

“不知道。”

“是我儿子。”

不知是几时晃过来的神主桧川说道。

“我想让他继承这里的神职,所以还特地送他去国学院的神道学科读书,没想到……他交了坏朋友,成天放荡,离家出走就算了,到后来连大学也没念完,有时还会回来偷神社里的钱。”

“哦……”

“骂多少次他都不听,实在叫我伤透脑筋啊……”

“所以您就设下陷阱吗?”

小要的失望简直难以言喻。

“是啊,很奇怪吧?”

“不……哎,随便啦…”

连回答都自暴自弃起来了。

桧川的不孝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并哭喊着

“快放我下去!少在那里看好戏!听到了没有?妈的!”

对儿子的叫骂,桧川只是淡淡地听过。

“我说胜彦,你也该学乖了吧?不管你来几次,本社的御神宝是决不会让你偷走的。你存这种恶念,必定会遭到天谴。这下好了吧,你看看,落得这副德行。”

“陷阱明明就是你设的!”

“少说两句吧!刚好今天是除夕,你就借这个机会好好检讨自己的失德,在那里迎接新年吧。”

“你说啥?”

“元旦早上,我会等你彻底清心之后再放你下来的。”

“啊、喂……!”没有搭理他那被吊在半空中的儿子,桧川转身就走。

“等等,桧川先生。就这样放你儿子吊在那里吗?”

“是啊。不管他说什么,请你们都别理他。”

“可是晚上会很冷耶。”

“这样对他反而是贴良药。虽说要是这点惩罚就能让他学到教训的话,他早就学好了。唉……”

步入老年的神主幽幽地说道。

“总之,你们做你们的工作,不要管他。还有,我也说过许多次,决不能进入正殿。要是随便踏进去,就算像你这样善良的姑娘也会惹祸上身的。”

他最后的这番话听起来莫名严肃。小要也不懂他为何对这件事如此严格要求。该不会里面藏了重要的宝物?

虽然有些好奇,但在桧川坚决态度的压迫下她也只好说“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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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吊在树头的浪荡子桧川胜彦依旧吊在那儿,小要等人则回头将心神专注在工作上。

“不过——”宗介怔怔地吐了一句。

“不过什么?”

“桧川先生说‘决不可进入正殿’……正殿是那一栋?”

“就在你眼前呀。这一栋。”

小要随手指了指他们身旁的一栋简朴建筑。他的屋顶斜高,以原木造成,比一般的民房稍大一些。

宗介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这么说,这里面藏着神社的宝物喽!”

“是呀……怎么了吗?”

“就我所见,这间正殿也布置了许多防盗装置,而且比树林里的还要­精­密。不止有电子控制的感应器,还有多处与感应器连动的陷阱。虽然称不上最先进,但就算连专家来解也要费一番工夫。”

“在这里?会有那种东西?”

小要怀疑地望向正殿,怎么看都只是一栋平凡的建筑物,但宗介似乎不这么认为。

“如果是真的,那你也算是有某种特异功能了……”

“单纯凭观察力罢了。我倒是更想知道,是什么宝物必须要保护到这种地步?这一点让我非常介意。我认为不止是单纯的财务类,恐怕是更危险的物品。”

听到宗介的说法,小要将双臂交叉环抱在胸前。

“嗯……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不过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吧?一定是古镜或剑之类的。”

“剑。武器吗?有可能。”

“一说到武器,你啊……”

“我在柬埔寨作战过,游击部队确实常把武器弹药藏在神殿里。假设这里藏有强大的武器,那就能理解为什么它戒备森严了。”

“少来这种解释。”

“小型且高­性­能的毁灭­性­武器……一定是化学兵器。说不定是VX毒气,用来作为危险情况时的最后王牌。”

“日本有哪间神社会去祭拜毒气呀……?”

无视小要的嘀咕,宗介却是一本正经。

“我看还是应该到里面去搜寻一下。万一真如我推测,就算是使用强硬手段我也要带走它,送去密银的美利达岛基地处理掉。”

“我说——”

“那样才对。没有比让宗教人士持有化学武器更危险的了。”

“你这番话才危险咧……?”

没理会额角挂着一滴汗的小要,宗介开始以锐利而警戒的眼神打量起正殿。

看来,他是真的想入侵正殿。

“等……给我站住!”

小要赶紧回过神来,喝止宗介。

“什么事,千鸟。”

“人家千交待万交待‘不准进去’,所以你也不准进去!况且再怎么神秘,也不可能藏有毒气啦!”

“可是——”

“我说不行!”

小要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只好不情愿的点了头。

“……既然你坚持,那也没办法了。”

“很好。好啦,别想那些蠢事了,­干­活去。知道了吗?”

小要走了之后,宗介便照他所交代的开始清扫自己负责的区域。

首先是用抹布擦拭正殿附近的石碑。他才刚擦­干­净,便听见——

“喂,你啊!”

仍被倒吊着的桧川胜彦在林间向他喊话。

“把我放下来好不好?我脚好痛……快断了啦…拜托啦!”

宗介理也不理,只是专心清扫。

“喂,不要不理我啊!”

“……”

“你是我爸请来的,就站在我爸那边是吧?那你就被骗了。那个狡猾的老头子很小气的,他给的时薪甚至比这附近的超市还低耶?其实他可以付你更多钱,可是他舍不得。喂,你有在听吗?”

听是听到了,宗介却不回答,也不解释自己其实并不是被雇来的。

“房子跟车子也都破破烂烂的,电视机居然还是二十年前的中古货耶!真是个白痴老头。要是卖了正殿的宝物,起码还能过个像样一点的生活。所以我说,你就别再听那个铁公­鸡­使唤了——”

这时,宗介忽地转过身,抬头望着林中的胜彦。

“唷,你听懂了?”

“不。你刚才说了‘正殿的宝物’吧?你知道里面藏了什么吗?”

胜彦满怀期待的表情掠过一丝­阴­影,但他随即转念——

“哦……对啊,我知道!”

“那宝物是什么?”

“这个嘛……要告诉你是可以,但你得先把我放下来才行。嘿嘿。”

只见宗介的右手光芒一闪。

小刀划破空气­射­去,切断了吊着胜彦的麻绳,胜彦立刻倒栽葱似的往下掉。

“噫……!啊啊啊……哇啊!”

他的背猛然摔在地上,整个人跌成了大字形。宗介慢条斯理的走过去,见他柔着腰和背,慢慢支起身子。

“好……好厉害的特技。”

“我放你下来了。快说。”

“你说宝物吗?听说那玩意儿能卖很多钱。至于值多少……我也说不清楚,我老爸只说‘不卖(注:日文发音为u—ran)’。

“什么?铀(注:uranium=uran)……?”

宗介的脸­色­凝重起来。

“对啊。就是‘不卖’。你也觉得可疑吧?”

“外观呢?你看过里面的东西吗?”

宗介双手抓住胜彦的肩膀,弄得胜彦有些困惑。

“我只在很久以前瞄过一眼……大概像这样圆圆的,有点像茶壶……外面有个坚固的袋子。大小……差不多这么大吧?”

说着用手比了比,大约是两个足球那般大。宗介一见便僵住了,像是大受震惊。

“……是SADM。”

“那是啥?”

“是破坏用特殊原子地雷的简称。那是一种可以远距离引爆的超小型核弹,重量只有二十公斤左右,威力却高达四点五千吨,相当于广岛原子弹的一半。”

宗介独自说道,听来颇像旁白。

“啊?你在说什么啊?”

“八零年代,美军曾试图在东德境内秘密设置这种SADM,后来那场作战行动出了意外,听说有几具因此遗失。假使经由某种管道落入了那个神主手中……这……”

“喂——你没事吧?”

胜彦用手在宗介的眼前挥啊挥,宗介却一点也没注意,他只自顾以凝重的眼神凝视着神社正殿。

“那间正殿里的结构,你清楚吗?”

“多多少少。不过我老爸装了一堆防盗装置,危险得要命,很难靠近。”

“我有办法突破,你带路。”

一听此言,胜彦的脸­色­一亮。

“哇喔,有你在真有如得到百人之力啊!宝物卖掉之后我们七三分帐,怎么样?”

宗介本想告诉他“怎可能让你卖掉“想想还是算了。他决定先随便敷衍过去,等确定是核子地雷之后再设法说服。

“就这样吧。你等着。“

宗介先到社务所去了一趟,随后带来一只装了各种装备的背包,他取出一副具有卫星资料连结功能的多用途护目镜,并将她启动。

“走吧。”

“哦,好。”

二人警戒着四周的状况,跨过了正殿的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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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桧川先生,您要几点钟用饭?”

走进社务所,小要来到一间四面都是书柜的房间。神主桧川正忙着将参拜者的名字写在纸符上。

“哦。说的也是,今天就早点吃吧。弄些简单的东西就行了。”

“好的。还有,您儿子的那一份呢?”

“不用了。”

“可是……”

看见小要的犹豫,桧川和蔼的笑了起来。

“谢谢你这么关心他,不过不用了。只要准备四副碗筷就好了。”

“是吗……”

小要顿了一会儿,看见桌上有个相框。黑白相片上,是一位年约四十出头,笑得十分优雅的­妇­人。

“这是您太太吗?”

“嗯。她走了快十五年喽。得了癌症。”

桧川说着,语调里倒没有什么感慨。

“之后就只有我和儿子两人在这间神社里过日子……父代母职,我毕竟还是做不来,只知道骂他。”

“哦……”

“结果就把他教成现在这副德行了。居然还想来偷正殿的御神宝,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放下笔,他叹了一口气。

“关于这件事,您真的在那间正殿里设了陷阱吗?”

“千鸟同学,我应该告诉过你,千万不可以进去那里的。”

桧川先生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小要。那股魄力令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我…我没进去呀。只是宗介……相良同学是那么说的。我是想,如果真的有陷阱,我要叫他小心点……”

“里面的确有防盗装置,但只要你们不擅自闯入就不会有事。绝对不可以接近正殿一步,明白吗?”

他的口气更加严厉,小要连忙点头。

“当……当然。那…那我去准备晚饭了。先告辞。”

说完,她三步并两步的走出房间。感受到背后有一股如芒刺般的视线她努力佯装毫不知情。

(唔…!果然怪怪的。)

小要心想。

(桧川先生平常那么温和,但是谈到正殿就像变个人似的。要是我真的偷偷跑进去,恐怕不止是被开除了事。)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宗介,心中更觉不安。打发他去做杂事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前的事了。

还是赶紧去看看情况比较好。小要如是想着,走出了社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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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正殿的防盗设置根本是密密麻麻。

这些大概都是请专门的业者来架设的。有­肉­眼看不到的红外线雷­射­网、感压式地板,甚至连震动感应器和高感度麦克风都藏得好好的。

还外加用来击退入侵者的电击枪、钢丝网发­射­装置以及催泪瓦斯的喷雾器等。

这一套警备系统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果然不寻常……)

宗介费了好一番工夫逐步瞒过、破解那些感应器,能避过的则尽量避过。为了方便跟在身后的胜彦辩识,他还用奇异笔在可以踩踏的位置上做好记号。

“记号以外的地方,绝对不能踩踏。”

“哦,好。我知道。”

警报器的线路已经被他动了手脚,现在正殿的地板和墙壁只剩一堆小洞。

他也想过直接去问神主“那是核子地雷吗?”,后来还是判断那么做反而会有危险。万一对方自以为穷途末路,按下了私藏的遥控引爆装置——

(这一集就完了。)

自己就不用说了,小要和恭子也将在一瞬间分解成原子;神社会消失,小丘陵会被一个巨大的圆形坑洞所取代。要避免这样的后果,唯有先悄悄拆除地雷的引爆装置。

带着战战兢兢、唯恐踏错半步的胜彦宗介来到了正殿最深处的房间。

在二层朴素的夹板中间,放着两个素面的箱子。其中一个大约和儿童差不多高,另一个则稍微小一些。

“好厉害……我还是头一次进到这么里面耶!”

“安静点。而且你呼吸时要朝入口的方向吐气。”

“为什么?”

“箱子后面有感应器,它会检测出人体排放的二氧化碳。”

“……那个臭老爹是个偏执狂啊?”

胜彦没好气的说道。宗介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说的宝物是哪一个?”

“大的里面装的应该是无聊的石头,我猜应该是小的……”

“好,那我从那边开。”

宗介提腿,跨过膝盖前的雷­射­光束。胜彦也如法炮制。就在这时——

“宗介!你在­干­什么?”

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小要的一声大喝。她就站在正殿的门外,目光凶狠地瞪着宗介与胜彦两人。

“千鸟……!”

“哇哇……”

胜彦吓了一跳,顿时失去了平衡,右脚挡住了雷­射­光。

“糟了……”

说时迟那时快,天花板立刻“匡锵!”的地伸出了黑­色­的电击枪。

劈啪!

前端的电极冒出了火花,刺眼的电光朝宗介等人发­射­出去。

“噫呀!”

胜彦被电的头发竖立,当场就昏倒了。宗介则反­射­­性­的跃开,避过了电光。

……然而,此举又触动了别的感应装置。

咚!

钢丝网从忽然敞开的墙壁间被抛­射­出来。这一次他再也躲不过,被网子甩中,整个人撞上对面的墙壁。

“唔……!”

警报声也在此时响起。

“人…人家讲了多少次别进来的,你们打什么主意呀!这下子我铁定要被开除啦!你要怎么赔我啦!”

才刚被危险的陷阱吓着,小要就哭喊起自己的事了。宗介被网子卡在那儿动弹不得,勉强回答:“事情很难解释。”

“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会——”

(怎么了?)

神主桧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踏过沙土的脚步声也渐渐接近正殿。

“糟了……”

既知有入侵者,桧川或许会因一时激愤而按下遥控引爆开关。若不能在那之前想办法拆除核子地雷……!

(既然这样……)

宗介痛下决定。他挣扎着取出胸前的手榴弹,用嘴咬开了安全栓。

“千鸟,我要破坏核子地雷!你快带着常盘尽可能逃远一点!”

“啊?”

“只要破坏了外侧的容器,就无法引发核爆,但神社境内却免不了要遭到辐­射­污染。你快逃!”

“呃,我搞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永别了,千鸟。能认识你真好。”

“啊——谢谢你哦。呃……你那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桧川出现在门口。他的脸­色­铁青,显然有所恐惧。不能再犹豫了。

“走!快逃!”

宗介吼着,向房间对面的木箱抛出那颗手榴弹。

“等……!你­干­什么——”

小要脸­色­大变,桧川则倒抽了一口气——

碰!

手榴弹爆炸,木箱被炸成了两半。

“核子地雷”已被破坏了。

明白放­射­能将立刻袭来,宗介闭上了眼睛。他想,这一生虽然都在死亡与破坏中度过,所幸最后还能阻止这场核爆。

闭着双眼,宗介静静等待着死亡——

“喂!”

他的身体还被网在墙上,脑袋却被小要用力槌了一下。防盗装置似乎已经解除,桧川也进入夹板中间,正把儿子扶起来。

“你为什么不逃?待在这里会被核子地雷的辐­射­——”

她又戳了宗介的脑袋一下。

“核子地雷?辐­射­?哪里有那种东西呀!你把贵重的御神宝都炸飞了……少在那里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啦!”

小要气呼呼地指着碎裂的木箱。根本见不到核子地雷的残骸,连影子也没有。只有几本已经烧毁一部分、坑坑疤疤的相薄。

“那就是御神宝吗?”

“啊……?咦,呃?”

小要歪着头走近木箱,拿起那些破破烂烂的相本。

宗介不一会儿也挣脱网子,跑到小要后面探头往相本上看去。

“…………?”

那些相片拍的都是同一个年轻人。梳着飞机头,带墨镜还穿夏威夷衫。

那人摆出挑畔的姿势,和一群看来相仿的朋友们对着镜头笑。有一张是一群人挤在一辆跑车上,有一张是拿着铁管把自动贩卖机打烂,甚至还有一张是在“禁止随地便溺”的看板前小便。

“老爸……这是?”

胜彦不知几时醒了过来,也在旁边看起了相本。只见老神主显得有些困扰。

“既然露了馅,我也只好说了。那是我年轻时的照片……大概有三十多年了吧。”

“这是……桧川先生?”

小要不禁愕然。

“是啊……我年轻的时候也荒唐过,­干­了不少蠢事,反抗父亲、交坏朋友……原本是个无可救药的混混,直到遇见内人,生了胜彦——有了你,我才决定要洗心革面的。”

“…………”

“孩子,你很意外吗?我起初根本就不是个像是会从事神职的人啊,可是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过那样的生活。人是会老的,只要活着就会老去。真正重要的并不是金钱或物质生活……我本想等你明白这一点时,再让你看这些相本的……”

“爸…爸爸……”

“你现在多少体会我的心情了吗?”

“是啊。原来……我都不知道。”

“嗯,嗯……”

老神主慈祥的轻拍儿子的肩膀。父子之间洋溢着温馨的气氛。

——然而。

“……请等一下。”

小要­阴­­阴­地吐出了一句话。

“什么事呢?千鸟同学。”

“那个——抱歉在这么美好的团聚时刻打断你们,不过……我想知道御神宝的箱子里怎么会装着相薄?真正的御神宝又到哪里去了?”

“嗯。其实本社的御神宝是室町时期传下来的鼓,但是!”

“但是?”

桧川的眼神向远方飘去。

“后来我缺钱就把它给卖了。”

小要“匡噹”一声地跌倒,那些破相薄也都散落一地。

“你…你你……那…那个……”

“原本是为了保护御神宝才装这些防盗装置,结果……我一不注意越装越讲究,以至于超出预算太多。”

宗介一副“一点也没错”的样子,不住的点头。

“最后无计可施,我只好卖了鼓。但是空荡荡的箱子看了令人难过,我就把不想让人看到的旧相薄放了进去。反正都已经花了那么多钱做防盗。”

“桧…桧川先生……‘本末倒置’这句成语您听过吗?”

“当然听过啊。怎么了?”

“…………”

小要沮丧的垂下肩膀,宗介走过来拍了拍她。

“有什么不好呢,千鸟。知道不是核子地雷,我也放心了。”

“我……爸,我现在觉得你离我更近了。”

“嗯,我也是。让人看见这些东西,一直压在我肩膀上的重担好像也放得下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桧川父子开心的笑了起来,宗介则在一旁猛点头。

看来,这三人都各自释怀了。

“你…你们……你们这些天杀的……”

唯独小要一人带着满脸的愤怒、恐慌和失望,低着头在一旁气得发抖。

——————————————天杀的致命武器[完]——————————————

作者后记——

写这一篇时,我到附近的神社去做了简单的取材。

就这样,有个前晚熬夜、满脸胡渣、衣着邋遢且个头肥壮的男人,在一般人都在上班的大白天里晃头晃脑地跑进了神社里去。一一确认神社的结构、四周植被和社务所位置的我,怎么看都像是“嫌犯贺东招二(二零岁左右·失业)”

神主先生跑来问我“有何贵­干­?”我还觉得运气真好,赶快多向他打听打听。“请问一下你们正殿放的是什么神像?”、“很贵吗?”、“有防盗设施吗?”等。

神主先生没说。他只问了我的姓名地址。

平添困扰的自杀

放学后的­操­场。

相良宗介突兀地站在­棒­球­操­场的打击区上。默不作声地紧抿着嘴­唇­,身上做脱下立领学生服衬衫的装扮。不知为何他手上没有拿着球­棒­,后面也没有捕手。

宗介以严厉的眼神看向站在投手丘上的同班男学生,小野寺孝太郎。他顶着有棱有角的小平头,还拥有结实的体格。这一方不晓得为什么也没有拿­棒­球手套,两手还怀抱着像小山一样多的球。

“喂~!要上啰!相良!”

“随时候教。”

宗介应声。小野寺先深呼吸,接着将两手怀抱的球全都一起仍往天空。

下一刻——

宗介从腰后的枪套中拔出漆黑的自动手枪,枪口对准了小野寺头部的上方。

瞄准,以通过抛物线顶点的六个球为目标。

砰、砰砰砰、砰砰!

子弹发­射­出去,全部的球都在空中炸开。橡胶支离破碎地飘落于地表。看到这场景,约八名左右的男学生们齐声赞叹。

“喔喔~~厉害!”

“是全部吗?全部!?”

“我赢了。拿来,三百圆!”

“可恶……至少也打偏一个嘛!”

学生们兴高采烈。从投球板走下来的小野寺,看向频频点头的宗介持有的手枪。

“威力可还真大呢,是怎么改造的?”

“内部加装镭­射­装置,刚才并没有使用。其它就只是换掉磨损的零件罢了。”

宗介平静地回答,并将枪收起来。

宗介的手枪是奥地利制的9mm自动手枪,名称为“GLOCK19”。是塑料套筒手枪的先驱,为该系列中著名的“GLOCK17”之缩短型。

轻薄短小、随身携带恰恰好——但是并非特别­精­准;威力也不算强大,也鲜少有特别版本,只是平凡的量产品。虽然安装了市贩的超小型镭­射­瞄准器(就连在日本都能轻易地买到),但实际­射­击时根本就不会去使用。镭­射­瞄准器只是为了其它用途而安装的。

“我也好想要啊——那玩意一把要多少钱?”

“大约十万日圆吧!”

“好贵呀…那不就和真枪一样了吗?我看还是算了。”

他们很清楚宗介在国外的战场长大,对于和平的日本国内的常识几乎是零。但是到目前为止,大部分的学生们还是认为宗介的枪是由模型枪支一类改造而来的。

“喂、各位!不要光是玩,多练习一下吧!”

风间信二无奈地喊道。他是个体格瘦小,但容貌看起来相当稳重的少年。

“好不容易才借到­操­场,离球类大赛只剩下两天了耶!”

球类大赛。

那是后天开始举办,阵代高中的例行­性­活动之一。为了让学生们练习,这几天体育系社团会将­操­场或体育馆的使用权暂时让给一般学生。

有吐气盎然的班级,也有兴趣缺缺的班级。宗介、小野寺与风间等人——出场­棒­球部门(男子组)二年四班的代表队伍——便是属于毫无热情的集团。

“可是啊……”

“练习什么的……好累喔!”

“对啊,还不如在第一回合就­干­脆地输掉,然后去屋顶上玩UNO纸牌游戏吧!”

“说起来,风间……最逊的明明就是你不是吗~?”

同班同学们一句接一句地说个不停。信二彷徨无措,只好向小野寺投出求救的眼神,但对方只是耸了耸肩膀。

“这也没办法嘛,因为第一回合就会跟有许多­棒­球队员的七班对上………不管再怎么练习也只是白搭啦!”

“是有这种可能也说不定啦,不过……”

“关于这点,我们班的女生可就不一样啦!对吧,相良?”

“确实如此。”

宗介一面回应,眼神移向­操­场对面的体育馆。

“千鸟目前是­干­劲十足。”

———

体育馆里——

身着体­操­服的千鸟要,与队友进行着激烈的特训。

伴随着小要高亢的呼喊声,系着缎带的乌黑长发凌空飘舞。

“就是这样!在那里假装要背后换手运球,然后突然拍手吓对方一跳!接着在背后偷偷把球放下再让它滚过去!”

篮球场上包含小要在内一共有五名女学生,像是跳舞似的来回奔跑。她们的动作相当激烈,然而同时也非常诡异。

对着看不见的敌人踏着嘲弄的脚步;做出将敌人裤子扯下的动作,或是突然将球塞进上衣里,看起来就像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实在称不上是多严肃的练习。

“很好很好!就是这样…我一接到传球,就会做出没有意义可是很帅的跨下交叉运球动作。”

她一边叙述,一边不断地将球运过跨下,做出激烈的交叉运球动作。

咚咚咚咚咚!

体育馆内不断回荡着球的声响。

“观众与队友,即使沉醉于我运球的技巧,也还是会有逐渐厌倦的时候吧?这时候,就轮到恭子拿出准备好的球——”

队员之一的常盘恭子,从场外的球堆中捡起一颗球,走进小要。

“从后面,把球朝我‘咻’地扔过来!”

“嘿!!”

如同小要所说,恭子将球扔往小要的臀部。在‘砰’地一声后,球无力地滚落在地。

看到像根木头一样呆然站立的恭子,小要停止运球,抓了抓自己的刘海,一副活像是艺术电影导演的模样。

“不——对!!那里啊……可是笑点耶!笑点!要更加夸张,充满恶意地把球砸过来!然后像这样尽可能地表现出……‘滑稽(死语)’的反应!”

“像这样呀?”

“像这样啊…就像‘耶~手滑了’或‘对不起嘛,耶嘿’这种感觉的表现!”

“呜哇…那样…总觉得我好吃亏呢。”

恭子很明显地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

“恭子现在的角­色­立场就是扮演‘装模作样娇娇女(古代­精­灵语)’,懂了吗!这样才能对部分的观众有所交代!去给我照照镜子练习姿势,快去!”

这解释说了等于没说。不过恭子并没有生气,只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两条辫子与充满喜感的圆框眼镜。

“唔……我多少了解你说的意思啦……但是,为什么我们非得在球类大赛做这种事不可呢?用正常的方法比赛就会赢了不是吗?”

小要就不用说了,其他队员也都是运动好手(只有恭子是来凑数的)。照此情况看来,这一次夺冠的热门队伍除了小要的队伍之外不做它想。

面对恭子的疑问,小要情绪“呼”地升高,气得七窍冒烟——

“大家不是在决定队伍之后说过‘既然要做就快乐地做’吗~~~?”

“的确是这么说过啦……”

“要磨练出让观众愉悦的技艺,流血留汗的代价是一定少不了的啊!?你们这些家伙有没有想过,一个小说家要让人开怀大笑,得花多少时间在打字机前受苦啊!?”

“小要,你说的话怎么怪怪的……”

活动前的小要总会情绪高亢,于是便看不清状况。一个人冲过头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特地出丑、犯规一类的……”

“这种耍宝的行为,不是有为运动家­精­神吗?”

“这种表演应该叫邪魔歪道吧!”

队员们接二连三地开始吐槽。

“什么叫邪魔歪道!”

小要对四人当头­棒­喝。

“你们难道都没听过拥有七十年历史的哈林篮球队吗?那可是美国花式篮球最高境界啊!展露出让观众捧腹大笑的绝技,并以那种方式确实地获得胜利。他们给孩童带来的梦想,可远比公牛队还来得多啊!我们应该效仿的就是那个!那个啦!娱乐效果啊!”

浑身是劲的演说。不过那个队伍无论是技巧或实力,都比小要她们强过百万倍。

在揉着太阳|­茓­的恭子的人的面前,小要陶醉般地仰望着天花板。

“我以前去看哈林队比赛的时候,还曾经跟我的偶像曼尼·杰克逊握了手,甚至还拿到了签名呢!那时候真的好高兴喔……呵呵呵。”

“这个笨蛋又开始了……”

“因为她是运动狂嘛……”

就在此时,从旁边的场地传来女­性­的怒吼声。

“——告诉你多少遍了!?那种有气无力的传球是打算把球送给对手吗!?”

“…………!?”

转头一看,二年二班的队伍正在那边的场地练习。

怒吼的一方,是一名看起来应该是队长的高个子少女。被吼的一方则是以迟缓的动作捡着球的娇小少女。

“哦,瑞树……”

小要在口中呢喃着那名娇小少女的名字。

一头中长发配上一张娃娃脸,同时却又能感受到她不服输的个­性­。身高虽只比恭子高了一些,却是前凸后翘的放电一族。

那位少女——稻叶瑞树,眼中虽已几乎半含着眼泪,却也狠狠地睨视对方。

“那是什么眼神?要不是因为你会扯队伍的后腿,我又何必给你加强锻炼?”

“…………”

“好,那我不管了。你就面对墙壁坐下,自己练习胸前传球吧!”

冷漠地说着,队长模样的少女转身背向瑞树,继续指导其他队员。

瑞树一语不发地离开场地,面对墙壁坐下,开始一个人的传球练习。投球被墙壁反弹接住,不断重复。

“看什么看啦!”

注意到小要的视线,瑞树的脸一沉。小要走了过来,一ρi股坐在她身旁。

“我来当你传球的对手怎样?”

小要的话,不出所料地引起了瑞树的狂怒。

“什么啊!你……!?我才不需要你来同情。”

“开玩笑,开玩笑的啦!”

全无笑意的小要这么说后,让瑞树的情绪更加激动——不过她的情绪随即徐徐缓和,放松了紧绷的肩膀。无神地斜视小要一眼之后,便继续对着墙壁投球。

“真是的……只要一和你对话,就会莫名其妙地抓狂。”

“那是因为你自己太顽固吧!”

小要的指责大抵上是正确的。高傲、固执的个­性­,再加上时常有一些­阴­险的作为,使得瑞树几乎没什么朋友。

能够像这样挖心掏肺的态度与瑞树来往的,在校内大概也只有小要了。

“……球类大赛真讨厌。以野蛮的运动来竞争优胜劣败,真是蠢事一件!”

瑞树一边继续传球练习,一边碎碎地念着。

“嗯——不过,不擅长的人只要能多少乐在其中不就好了吗?”

“哪有可能乐在其中啊?就让想参赛的家伙自己去参赛不就好了!”

“我在马拉松大会时的确也会这么想呢……”

“真想来个大破坏,在校舍还是体育馆点一把火烧掉算了!”

“喂,别乱来呀……”

此时,刚才那个队长模样的女孩指着小要大喊道:

“喂喂!那边那个!你不是千鸟吗?该不会是想妨碍我们的练习吧?”

“嗯……?”

小要认得对方。那是担任女子篮球队副队长,名为东海林未亚的学生。她的身高比小要还高,头发则剪成活动轻便的短发。

在去年的球类大赛——当然是篮球比赛——她与未亚曾有过一场对战。结果是小要那一方获得胜利。面对以洗练的技术进行比赛的未亚队,小要的队伍抱着“不过是学校的球类大赛”的态度,以粗暴的肮脏手段来应付对手(小要甚至还准备了毒雾与开罐器,不过幸好并没有派上用场)。

那一次的败北重创了未亚的自尊。在那之后,东海林未亚只要一见到小要,一定是一脸不愉快的表情。那表情就好比是偶然遇见以最糟糕的方式分手的前男友时的脸­色­。而现在就是那种状况。

“是是是,那我就先告退了……再见啦,瑞树!”

小要刚要转身离去,便听到未亚在背后的冷言冷语:

“……虽然‘不过是球类大赛‘。看到这种轻浮的练习,还真是碍眼的很呢!”

“唔……”

“丢人现眼成这副德行也不觉得羞耻吗?”

被说成这样,小要的耐­性­也不禁断线。她停下脚步留在原地:

“哼,跟丢人现眼的笨蛋比赛还吃了一场凄惨败仗的,不就是你们吗?”

“你说什么……?”

未亚一加重语气,小要便宛如邪恶的恐怖份子般地笑着。

胜负之争已在此时开始。这便是所谓的心理战,必须尽可能地煽起对方的怒火,或相反地使对手感到怯懦。这就有如重量级拳赛中,对战者两人一同出席记者会一样。

“你这家伙算那根葱啊!等着看我让你一败涂地吧!”

“你可要有受到比去年加倍屈辱的觉悟喔!我会让你们惨败到无路可退,然后打下十八层地狱。就用你们这些小丑卑微可怜的命运来为我们的胜利锦上添花!哼哼哼……”

未亚一瞬间,即使十分狼狈,但仍开了口:

“求…求之不得啦!比赛结束后能笑的一定是我们!”

“哼……哈哈哈!”

小要无视于对手,大步地返回了自己方的球场。

———

翌日——也就是球类大赛前一天。

午休时间,学生会会长透过校内广播,将小要与宗介叫到了办公室。

小要是学生会副会长。同时,宗介是被授予了名为“安全保障问题顾问·学生会会长副官”的奇怪职位。

“……真是的,我本来想去练习篮球的。”

小要一边不断抱怨,一边走向学生会办公室。她对沉默地跟在后头的宗介瞟了一眼。

“对了,宗介是参加­棒­球队吧,你打哪个位置?”

“你是守备吗?”

“是啊!”

“最前线。风间说那是‘要阻止敌人进攻时,最初的重要据点’。”

小要沉思了三秒。

“你说的,该不会是一垒手吧?”

“似乎也可以这么称呼。”

“这样没问题吗?­射­击跑者或殴打跑者都是被禁止的喔!”

宗介露出意料之外的表情。

“我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规则上是禁止对敌人直接施以暴力的。”

“哦——?看来你真的有搞懂嘛!”

“嗯,因此我认为必须在敌人的预定进攻路线——也就是一垒线上,埋设大量地雷。因为敌人一定会从那里通过。”

“…………”

小要在脑海中想像着打者在打击出去后,在快到一垒前被炸死的身影。

“问题在于敌人或许会采取伊朗军人的人海战术。敌人小队全员共九名,若是全体杀到一垒的话——光靠地雷是无法抵挡的。虽然希望能有更好的方法,不过……”

小要以绝望的眼神凝视着宗介专心思考的侧脸。

“怎么了吗?”

“不……规则里虽然没写,不过地雷也是被禁止使用的喔!”

宗介沉默了一阵子。

“即使减少火yao量,将杀伤力抑制到最低也——”

“废话!当然不行啊!”

“唔……”

说着说着,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到达了学生会的办公室。开门走进去一看,房间里只有学生会会长林水一人。

“耶?只有学长一个人在吗?”

“没错。因为要讨论重要的事。”

林水回答。一头向后梳的发型、黄铜框的眼镜,看起来就是个­精­明­干­练的青年。

“我想,有些事情必须和副会长及副官谈一下比较好。那么请入坐吧!”

两个人都找了个椅子坐下后,学生会会长开始向他们说明事情始末。

“事实上,明天的球类大赛必须中止。校长已经决定了,而且准备在今天的生活指导时间向学生公开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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