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袭来,卷落树上黄叶,夏花渐凋谢,秋菊正值绽放时,菊香淡雅萦绕御花园。
“这个时候,雪尘的柿子树最好看!”话轻逸,思绪随风远去,思家,思那柿子树火红之地。此时云峰的眼中静静流淌着的不仅有温柔,更有思念,至于所思何人,其心最明。含情的眸光,不知独为谁?
“咱们天马山庄的少庄主开始想家了!”难得帝王打趣,云峰只笑不语,家,自然想,那如水却倔强的人儿更是频闪脑中。
雪衣飘舞,眸光流动,明明怕他却倔强的迎视他的冷脸冷眸,娇语柔言时常令他回味。自傲冷情如他,不知何时于不觉间将她装进了心里。
“待筝与翎儿的大婚后,我便起程回雪尘,我肩上可落着皇后娘娘的重托呢!”云峰笑道。
深闻这静心清神的菊香,帝王笑道:“不光有重托吧?”话中深意,在场的男人皆是心知肚明,天易始终低头看花,不知楚将军此时此刻又在思念何人?
君无戏言,传于雪尘的国书由夜蓝帝亲笔所书,由夜蓝皇后亲手交于邵云峰带给雪尘帝,来年阳春三月,夜蓝御龙卫大将军迎娶雪尘公主,两国定借此东风,结永世之好。
“还瞒着那丫头?”久不出声的天易,终于舍得张开金嘴,心中所念令其归期确定,那对人大婚后,他即剂回返南郡,若她心中还装着他,就算她许了人家,他亦要将她抢回来。
银丝轻舞,于金菊之地尤显如仙神姿,每每提及佳人,眼中尽情流露着独属于她的柔情,脸上本就扬逸着遮掩不去的幸福,此时笑意再次升腾,不说,是因要将惊喜送于心爱之人;不说,亦是因那霸道的一国之母,将他与所有知情人好番威胁。
“赤焰来人了。”上邪烈说的云淡风轻,却令身旁三人提神看来。
“来结好,还是别有所图?”身为夜蓝护国将军,天易自然警醒。
为帝王者眸光幽深,神情悠然,威严霸势却若隐若现,“赤焰宰府不但带国书亲自前往,更带了两车红晶石!”
“红晶石?这礼够重啊!”云峰笑言,天下人皆知赤焰盛产宝石,其中红晶石最为精贵,乃皇家专用,“来而不往非礼也,两车红晶石,陛下准备用何物做回礼。”
帝王浅笑不语,重礼前来自然为所图,至于要什么,他清楚,李筝亦该心知肚明。
“用红晶石换千年乌木,不亏!”李筝声如这飘逸的风,“月魂虽无解,却可用药助他扛过刺骨钻心的痛,千年乌木便是其中一味重药!”
“何不派人到乌木镇用重金收购!”天易问道。
“乌木镇虽出产乌木,却三六九等不均,不识真货者买回去的与焦木疙瘩无异。真正好的乌木是不会轻易出手,而千年乌木重金根本买不到,它们全在国库里封存着呢。”帝王之言,解了众人之感,若夜蓝帝点头,往后赤焰所需的千年乌木皆可到夜蓝皇城直接用贵物换得,如此一来既省去了分辨真假之力,更有保障。
“轩辕寒殇也是个精通药理之人,虽受此大罪,到不至于……”云峰言至此,至于后面是什么大家伙心知肚明。天易本想问李筝可否后悔对自己的弟弟下如此狠毒,话到嘴边又没了回去,事已过,何必再提。这也算是赤焰帝的念想吧,每月毒发之时,他便会想起那么一群人。
“菊香凝神,辰儿闻着可好?”帝王柔言打破静然。
“自然好,用绿菊做些香囊放于辰儿衣拒中,每晚用金菊水轻沾辰儿脚心……”关于菊之妙用,李筝说,帝王听,直到龙殿前,算是告以段落。
大男人们真是好闲情,竟逛起御花园了,待帝王返回龙殿,难免被人扔脸子。
若大龙寝只有那对呣子俩,小家伙躺在床上,冲着自己娘亲呓呓呀呀的不知说些什么,听到房门响,小家伙精灵爬了起来,半趴在娘亲身上张望着,待看到何人进屋,那无齿的小嘴咧开了花。
“小没良心的,跟娘在一起怎没见笑的这么欢啊!”轻点娇儿额头,更在那奶香的小脸上亲了再亲,惹得小儿咯咯笑了起来。
帝王温柔轻叹,呣子俩整天粘在一起,该吃醋是他好不好。
上邪烈倾身袭来,温柔抚过爱子的小脸,顺手将半躺床上的女人揽进了怀里,柔吻连带耳语细痒而来。
“今晚让辰儿去暖阁睡!”男人低语,惹来女人娇斥,儿子是粘在这儿,可他呢,不照样折腾,哪天晚上见他安份过了。
“那怎能一样,每次你都怕碰了他,吵了他的,为夫……”男人禁声,不怀好意的吮吻着女人的耳垂,股股热流直窜女人心。
“你怎样?”轻推那不安份的人,女人取笑道。
“明知故问,根本就施展不开吗!”
“你当是在练武啊!”
“练武?哈哈哈,这话说的好,今晚为夫就跟枫儿好好练练武!”
“美的你,你儿子不闹你才怪!”
“如若辰儿乖乖去了暖阁,为夫今晚就彻底说了算!不敢应了吧!”
“呵呵,辰儿这么小,能听才怪!”
雪枫叫板,正中上邪烈圈套,别看小家伙小,还真听他的话。暂将怀中爱妻放下,将玩的有滋有味的小家伙抱坐在腿上,温言柔语间,雪枫的眼越瞪越大。
“辰儿是不是最听父皇话?”
“嗯!”小家伙重重点头,那嘴角扬笑的样子与男人简直同个模子刻出一般。
“辰儿今晚乖乖的跟外婆睡,明日,父皇就抱辰儿看猫猫去!”
“猫儿?”
“嗯,还有虎虎啊,辰儿愿不愿看?”
看着小家伙拍着小手,兴奋的样子,男人眉头高挑,得意的看向女人。
“娘抱看猫猫!”上邪辰冲着雪枫张开肉肉的小手,精亮的黑眸,俊的冒泡的小脸,奶声奶气的小声音,但凡见过小皇子的无不稀罕的紧,更何况其爹娘,雪枫正要抱过儿子,却被一双大掌将儿子嫩嫩的小手包裹。
“看猫猫,只能爹抱辰儿去!”看着儿子仰着小脸,眨着黑耀石般大大的眼睛,身为帝王者竟然无视女人脸色,哄骗起自己的宝贝儿子。
“只能爹抱看猫猫?”
“对喽,只有爹才可以抱辰儿去看猫猫,其他人都不行!”
“爹抱……辰儿!”
看着临阵倒戈的儿子,雪枫彻底无语。看着男人灿烂的俊脸,雪枫低吼着扑了上去。男人女人扭缠到了一起,惹得一旁观战的小儿兴奋的拍着小手,咯咯笑个不停。
这一夜,龙床彻底属于君王,战火更是烧到黎明……
凤冠霞披,红衣喜盖,在明佑的张落下一一奉于皇后过目。
“雪尘公主的嫁衣?”手指轻轻抚过红艳嫁衣,南宫翎好奇的问着,眼中除却惊艳更有向往,见雪枫未答,南宫翎接言道:“怎么提前把嫁衣送来了?”
“当然是要我过目了!”雪枫理所当然的回着,抖开鸳鸯喜盖,看来看去直接蒙到了南宫翎头上。
“师姐!”
“别动!”
“师姐,这东西怎么能随便盖吗!”
“都说别动了,明佑!”
“奴才在!”
“换成牡丹喜盖,顶着两只鸟,不好看!”
“嘿嘿,娘娘,这可不是普通的鸟,这可是……”
“本宫还不知道这是鸳鸯了,本宫大婚时喜盖上所绣何物?”
“娘娘是咱们夜蓝的国母,乃后宫唯一尊主,自然要绣金牡丹!”
“那就把这对鸳鸯换成红牡丹,去吧,绣好了再拿给本宫看!”
明佑稍有迟疑,捧着喜盖恭身退了出去。
“师姐,这小太监不大乐意啊!”南宫翎取笑道,雪枫可没那心思与她说笑,将人扯起,红艳嫁衣直接往身上披。
“师姐,你糊涂了,得个什么人就试嫁衣啊!这……这可是新娘子才能穿的,不该被人随便沾染的!”
“妖儿不喜欢?”雪枫突然问道,南宫翎瞬间哑然,她怎会不喜欢,女人一辈子最好看的衣服,就是此时摆在龙床上的火红嫁衣。红衣罩身,为他羞,为他喜,为他柔情满目,为他爱溢心田。
“再喜欢,也不能随便动,这可是人家雪尘公主的,又不是妖儿的!”
“如若这是妖儿的呢?”
“哼,师姐再逗我,我可走了啊!”
“真不试试?那好,我即刻去告诉四师兄,就说妖儿不肯穿她的嫁衣,定是不想嫁了!”话落,雪枫提裙就要往外走,却被南宫翎呼着喊着拉扯了回来。
俏颜红润,红唇微咬,想问却羞于开口,由着雪枫为其换上嫁衣,待至铜镜前,南宫翎痴痴的看着镜中娇艳佳人,雪枫儿时离开都未觉察,直到腰间多了双将其紧紧拥抱的手。
娇呼声中,铜境中印出一双碧人,男的虽是白发却俊逸如仙,女的满头红发似与红艳嫁衣竟妖娆……
离别,终是人生旅程中必不可少的一幕,云峰北往,天易南去,李筝与妖儿亦不会常住夜蓝皇宫,待他们新婚三日后,便离开皇宫开始他们游历天下之路。
酒杯高杯,杯中美酒轻溢,此时离开,兴许用不了多久,便会再在某地相见,无论他们身在何方。圣山,他们心中的家,永远为他们等候。今生今世注定六子亲如骨肉的情份,来世来生,他们还要做兄妹,还要相扶相助、相亲相爱。
时光流逝,夏花彻底凋谢,自由火红与金黄装典出别样秋色。
上邪辰一天比一天长高长壮,独孤翼夫妇本打算带着老父回紫林住段时日,却因太医院的诊断,将行程改换,雪枫的食欲不振、磕睡不止被太医们确诊出喜孕在身。若大的皇宫,用不了多久又该热闹沸腾……
爱相随,幸福永相伴。
番外卷 第一章 根源
“来了来了,妖精骗来了!”
“闭嘴,想死啊!东西呢!”
“在……在这儿!”
“呸,臭死了!”
“新鲜马粪当然臭了,还有这个……狗血,只要泼她身上,就能让她现出妖形,到时候,看外公还把她当宝!”
“嘿嘿……”
花树上,假山后,数个锦衣小儿无不幸灾乐祸的等着那红发垂髫、粉嫩衣裙的娃娃越走越近。好不容易哄骗来的小人儿却突然停下脚步来,警惕的看向四周。
“快……快走啊,大家伙都在园子里玩呢!”
“为何没有笑闹声?”粉衣娃娃板着俏丽的小脸,质问。
“兴许,兴许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像上次那样藏起来吓我?”
“不是不是,我……我,南宫博,你们在哪儿,快出来啊,翎儿来了!”
喊声中,假山后跑出两小儿,冲着红发粉衣的娃娃皮笑肉不笑的。
“翎儿!”亲腻柔语,被唤做南宫博的半大少年走了过来,“大家伙在捉猫猫呢,翎儿过来一起玩吧!”说话间,伸手就来牵娃娃的小手,却被其机警避开。
俏丽精致的小脸微扬,眸光晶亮尽是防备,“带我一起玩?你们会这么好心?”不是她拒人千里,只因他们的心肠太坏,她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然而,除了爷爷跟爹娘外,没人对她好,多数人碍于爷爷一家之长的威严不敢当着她的面指三道四,可是私下里却骂她是妖精,是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灾祸的妖精,而眼前这些,本该带着她一起玩耍的哥哥们,却变着法的欺负她。除却一头红发,她南宫翎还有何处异于常人?她就这么令人厌恶甚至畏惧吗?她已经离他们很远,却偏偏被招惹。她不是妖精,不是……
见南宫翎的眉头越锁越紧,眼中似有怒火升腾,南宫博情急之下拎着南宫翎的衣领便往假山石后拖,此举非但未吓到这不到六岁的娃娃,反而将那蕴酿的怒火彻底点燃,小小的人似被激怒的小兽般拳如雨下,抡向南宫博。
“你们两个死人啊,还不帮忙!南宫翎,别不识好歹,大家伙可等着你玩呢!”
“放手放手,收起你的假好心!”南宫翎大声斥吼着,见身旁两人要上来帮忙,厉吼瞬起,“嫌罚跪不够,你们就过来!”
“死丫头,给我闭嘴!”
“我爷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一定打的你们ρi股开花,连你们的爹娘一起受罚,坏蛋,放手放手!”狠言厉语果真惊住群小儿,南宫博自然不例外,一家之主对这妖精何等宠爱他们自然清楚,光想着如何整治这丫头,兴奋间竟忘了那高高在上的威严之人。
趁南宫博迟疑,南宫翎使出全身力道,一拳砸在南宫博胃部,杀猪般的痛呼声,南宫翎得以脱身,于众人远望中越跑越远。
紧咬双唇,不让自己哭,不许自己哭,因那些人不值得。
“唉呦!”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可有伤到?”
“爷爷……”娇语轻唤,待南宫广蹲下身,将视若珍宝的小孙女揽入怀中时,方看清其眼中闪动的晶莹。
此时得见最亲之人,早已在眼中打转的泪花不再隐忍,颗颗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南宫广重喝传来,何需询问,若不是受了大委屈,怀中娃娃怎会伤心成这样。
“翎儿乖,不哭了,爷爷绝不轻饶他们!”
“爷……爷爷,翎儿不要这样的头发,爷爷,翎儿不是妖精,不是……爷务……爷爷……”
“翎儿,醒醒,翎儿!”
“啊……筝?!我们……在哪儿?”惊梦中醒来,睡眼朦胧的南宫翎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声如蚊蝇般询问着。
男人银丝垂逸,满目疼宠浓情,轻柔间已将女人揽入怀中,抚过女人眼角,手尖湿意令溢满疼惜的吻柔柔印来。
“筝?”
指腹轻点红唇,男人温润如玉的声音徐徐而至,女人梦中呼喊入耳更入心,小小年纪却因一头红发被人视为妖精,视为祸害,若不是有亲人守护疼惜,真的不敢想她会怎样,即便如此,她仍被深深的伤害。
离开夜蓝皇城一路南行,算算时日已两月有余,不急着回圣山,更无明确要去之地,天地之大,走走停停,无论身处何地,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处处是家。
“我梦里还有师傅!”娇柔轻语间,身子越发深深偎进男人温柔安心的胸膛。
“师傅?”
“嗯,第一次见师傅就被他老人家看到我哭的样子……”
梦虽醒,记忆却如潮涌,任由心爱的人紧拥,往事幕幕翻转……
小小年纪本该嘻笑疯闹,快快乐乐,可是一头异于常人的红发却令她过早尝到人心之恶,过早承担世俗的眼神、言语。可她不但是倔强的,更是不会被恶人的言语击倒的。虽有委屈、虽有难过、虽有愤怒,却深知她是爹娘的宝,是爷爷的宝。爷爷说,那些不长眼的人因为嫉妒才会对翎儿说三道四。
伤心的泪,愤怒的泪因为爷爷的宠溺哄劝而止,更因为那陌生却又忍不住想去亲近的白发老头而止。
“姿质聪颖,傲然天成!”老者赞叹。
南宫翎小手抹去脸上残留的泪痕,摇着南宫广的手轻唤着“爷爷!”
“翎儿乖,快叫……哈哈,不知我家翎儿该如何称呼老仙人?”南宫广甚是客气的问着,叫爷爷吧,感觉怪怪的;叫老仙人?又不甚礼数。
“丫头说,该如何称呼老夫?”老者手抚雪白长须,满目慈善的问着。
“我……不认识你啊,自然不知叫你什么好了。我叫南宫翎,你呢?”
“丫头问老夫?哈哈哈……”
“这孩子,都是我把她宠坏了,仙人莫怪!”
“你是仙人?住在天上的神仙?”
“老夫不住天上,老夫住在山里!”
“山里?为什么要住山里,我家很大的,要不你住我家吧!”
“对对,翎儿这话说的好,老仙人若不嫌气,南宫广心甘情愿将主宅腾于老仙人住!只求老仙人教我家翎儿本事!”
老者只笑不语,南宫世家在赤焰何等的份量,整个家族枝繁叶茂,男丁何其多,堂堂一家之主竟弃男丁不顾,独宠眼前的丫头。
天道循环,星辰轮转,这丫头无论转世几回,身处何处,命中定有疼她护她之人。
未回复南宫广诚心相求,老者修长的手指搂顺着南宫翎那被汗水打湿的红发,慈眸柔语,“丫头可愿随老夫回圣山学本事?”
“老仙人……”南宫广惊语,却被老者挥手打断,炯炯眸光盯看着眼前这张俏丽更好奇的小脸。
“老夫圣山云中子!”自报家门,却迎来小丫头“那又怎样的眼神”。
耳边一声长叹,被个小丫头轻视的云中子微笑看来,但见南宫广满脸疼惜,无奈言明,自打丫头出生到今日,鲜少出门,即便出门皆是由他亲自牵领,绝不借任何人之手,就连丫头的爹娘他都不安心。但凡名门旺族多精贵男丁,他南宫广亦是脱不了这个俗,可是自打丫头出生,他格外疼宠,不但不轻于任何一个孙辈,反而视若珍宝。
“丫头出生当日正巧我在家,也幸亏我在家,要不然全府上下……唉,热闹啊!”南宫广自嘲而叹,“新生的婴孩鲜少发丝浓密,我家翎儿不但如此更发色光亮红艳,震惊之余,耳边窃窃之语听来甚恼,全是一群不知所以、目光混钝之辈。何谓不祥之兆?何谓妖孽转世?我南宫广不但不信那个邪,静思来,我家翎儿之所以有异常人,那是因为翎儿绝非池中物,定是上天恩赐于我南宫家的灵儿。不瞒仙人,自打那之后,我格外珍贵这孩子,无论吃用皆是府上最好,家中男孙亦不能与之相比。”
“爷爷,我娘寻我来了!”南宫翎指着不远处神色焦急的女人,欢喜道。
“去吧,待爷爷跟仙人说会话再去看你!”南宫广宠溺道。
南宫翎痛快的点头,已蹦跳而去却又折了回来,眸光晶莹看着云中子,竟然行了个规规矩矩的恭敬之礼。
看着那娇俏的小身影,南宫广疼惜道,“唉,终是个孩子啊,刚才还委屈的不行,现在又欢喜成这样,不怕您笑话,在这个家里若无我护着,不光翎儿要吃尽苦头,她的爹娘亦不会有好日子过啊,家大未必是好事!”
“北界天宫乃紫微大帝掌管,大帝座下共有九位星君分掌要务,九位星君中独一位是女儿身,更是唯一一位与紫微大帝有血亲的尊神,身为帝君的亲侄女此女不但霸道,性子颇烈,其本事更是不弱于八位男星君,正因如此才会惹下大祸,才会得罪不该得罪之人。五方鬼帝连天界帝君亦要给他们三分面,偏偏此女不识深浅竟与鬼界南帝结仇,一时烈性难收将南帝七子斩杀,更用星君法宝击碎了七皇子的一魂三魄,若不是紫微大帝及时赶到,此女定遭鬼帝毒手……”
南宫广虽不明白好端端的云中子怎么说起神话来了,可那故事确是扯人心弦,不免追问那惹祸的女星君下场如何?
“命是保住了,却丢了神位,更被鬼帝下了毒咒!”
“何种毒咒,能害天上神君?”
何种毒咒?云中子摇头而叹,真正歹毒的咒语不是噬血夺命,而是要她以凡人之身世世承受轮回之苦,承受失亲之痛,想来南帝疼子心切,才会让此女永世不得与父母兄弟相依相伴,而这些天机他又怎能说与南宫广听。
“南帝之咒定然难解,可紫微大帝怎能看着自己的亲侄女受如此重责,九天之上自有尊神,紫微大帝不惜屈尊恭请尊神化解这生生世世的毒咒,凡事有因有果,种下何种祸根,便要尝何种苦果。然,天道循环,星辰轮转,凡事皆有变数,星君之劫亦要看其命中变数。老夫泄露如此天机,你可知老夫何意?”云中子突然问道,虽问的云淡风轻,却令南宫广好似置身云里雾中一般。
好一番理顺,南宫广浓墨剑眉渐渐锁起,天机不可泄露,如若不是跟南宫府有牵扯,怎会随意让他这个凡人听了去。恍神间,发顶似有重锤砸下,令南宫广猛然惊醒,一个是被扔下人世尝轮回之苦的天界星君,一个是他认为是老天送来的灵儿,难道?
云中子飘渺的声音适时而来,“看来南宫家主已然悟出老夫之意了!”
“我家翎儿?难道那被鬼界南帝下了毒咒的星君就是我家……翎儿?怎么会?怎么会呢!”
“虽说都是上神界的神君本不该心存私情,可是说归说,做便成了另一档子事,鬼界南帝若不护犊怎会使下毒咒,一方神君竟也用些卑劣手段。至于紫微大帝他若不徇私,又怎会在星君被贬入凡尘投胎时,世世为其寻富贵人家,吃好住好不说,必有疼她护她之人。实乃天意,南宫家主不过顺天而行罢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将翎儿一抱在怀中,我就打心里的要疼宠保护这孩子,说不出为啥,情由心生啊!”话至此,南宫广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切询问真要把他的宝贝孙女带去圣山吗?圣山乃夜蓝境内宏伟雄浑的神秘之地,是被世人仰望的圣地,却与赤焰相隔万里,他怎能舍得、怎能放心让未出过几次家门的娃儿离家万里,吃住如何暂且不说,若想家了,若被人欺负了,那可如何是好。
“再有半个月,翎儿就满六岁了,可终究是个孩子啊!老仙人,可否……”
“难不成你们要护她一辈子?她的一辈子,南宫家主又能陪着走多远?没了一家之主的庇护,那丫头又该如何?本非池中之物,怎能如寻常人般对待。今日老夫能置身于此,实为此女而来,传授其本事到是其次,南宫家主乃丫头亲近之人,就没看出隐藏于此女身上的烈性?”
南宫广瞬间哑然,眉宇间尽现两难之色……
“那时还小,并不知道师傅是要收我为徒,现在想来,定是我去找娘时,师傅跟爷爷说了什么。”
“可知他们说了什么?”李筝轻语,南宫翎摇摇头,男人轻点女人鼻尖,宠溺道,“你啊,打小就霸道,竟敢问师傅叫什么!”
“本来吗,你见了陌生人都不问他叫什么啊!”
“哈哈,你还有理了,既然是陌生人那为何还要给师傅行礼。”
“那是因为我是个知礼教,有德行的人!”
“哈哈,自夸!”男人笑的更欢,目光变得灼烈烘烤着女人心。
礼由心生,只因她的心中怀着最真最诚的敬意,才会对陌生人行恭敬之礼。
“天……天快亮了!”南宫翎吞吐道,只怪男人的眼神太烫太烈,平静下来的心不觉间嘭跳的厉害。
双掌将怀中爱人托高,虽隔半指之距,男人的鼻尖还是能轻易的触碰到女人额头,“即便是天亮了,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那他们就得起床梳洗,继续游山玩水去,“嗯……”娇吟传来,男人热热的吻瞬间袭来。
“嗯,你几时变得这么无赖嘛!”
“我好悔自己无赖的太晚,谁说天亮就不能夫妻恩爱了!”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轻,怀抱佳人双双倒入床中。
“筝,等下……嗯……无赖男人……别……”
夫妻恩爱还要分天亮与否?既然是一对闲人,那就彻彻底底,行程本就随心性,何必在乎早晚。
天地之大,无论亲人身处何方,彼此心中总会有最真最暖的祝福与牵挂口
旭日东升,金光万丈映照天地,热闹喧嚷再次来袭,然,赖床不起之人何止这对恩爱中的小夫妻。远在皇城金瓦红墙之地,那绝美灵动的人儿令这世代威严冰冷之地成了帝王真正的家,那淘气俊美的小家伙令这世代无情虚假之地有了最真的欢言笑语。
“娘不乖,赖床!”
“辰儿乖,别闹啊!外婆抱辰儿出去走走!”
“不要不要,我不闹,外婆,小弟弟什么时候能跟辰儿一起玩啊!辰儿怎么都没看到他们呢,他们跟辰儿一样乖,一个好看吗……”耳边小嘴奶声奶气喋喋不休,床上的宝贝女儿仍睡的香甜,千叶芸儿满目疼爱,脸上绽放着母亲独有的温柔笑意。
虽心疼女儿又要承受生产之痛,可身为帝后,身为一国之母,就必须担起属于她的责任,为深爱的男人开枝散叶,是痛,亦是世上最大的幸福。
|『蕊露幽葵』手打,转载请注明|
番外卷 第二章 天易抢亲
骏马奔驰,路还是那般漫长,从未曾想到过,他楚天易也有归心似箭的一天。几时起,心不再冷然自若,筝与翎儿大婚时的喜乐仿佛仍在耳边回荡,欣喜之余那对人的幸福不但在感染着他,更在悄无声息间深深触动着他的心弦。
心总是要找寻停靠之地,他既然已经找到,又怎能将她错失。
再次催马扬鞭,路在身后远去。
“将军!”副将禀报,“再有不远就该到平城了!”
平城?天易举目远望,过了平城,通往南郡的路便走了一半,此时快近晌午,若留宿平城便会延误半日行程,于是将军令下,进城填饱肚子再备足水、干粮,继续赶路。
无心赏看城中热闹兴旺,人马稍做歇息,再次踏上南归的路。
马蹄铮铮,扬起黄沙片片,错过留宿平城,数十里内再无人烟,本以为要披星戴月的赶路到天明,一座破败废弃的土地庙令天易勒住了马缰。
“在此歇息一晚,天明赶路!”
“是!”
副将得令,随带人进庙探查。
天易在庙外稍做寻查,未等迈过朽烂的门槛,倒了一半的小庙内传来女人惊惧恐慌的叫声。
“放开我家小姐,放开……”
“闭嘴,再敢乱喊,爷这刀……”
“不要,不要,求求军爷放了我们吧,呜……我们真的是走不动路,在此过夜的。”
“小姐……”
女人凄利的哭声,扰得天易眉头微锁,荒山野岭的废庙中能搜出两个女人?竟在此过夜?
侍卫手中火光耀动,将原本漆黑的小庙映亮,天易举步而入,副将赶紧禀报,侍卫此时用刀架着的两个女人是他们从佛像身后搜出来的。趁黑躲在佛像后,定是图谋不轨!
天易未语,再次举步上前,火光映照下两个女人怯懦的垂着头,即便紧紧依靠着彼此,仍在不住的颤抖。
“抬起头来!”天易冷语,其中一人身形微顿,果真听话的将头渐渐抬起,待看清彼此时,女人不敢相信的瞪大眼,因伤心的哭泣而令身子越发抖的厉害。
至于天易震惊之余,亦是不敢置信的轻声唤道,“馨儿?!”
“将军?小姐,真的是将军,真的是将军啊!呜呜……将军,我家小姐找您找的好苦,好苦啊!”
“馨儿!”天易再次轻唤,声音放柔了许多,对面佳人非但未应,反而哭的肝肠寸断。
天易挥手间,副将带着众侍卫赶紧退下。
在他楚天易跟前哭过的女人不超过三个,枫儿离山时眼中隐忍的泪花令他感同身受着那份离别的痛;翎儿伤心的哭声令他怒火涌动;而眼前她的哭声好似绳索将他的心紧紧揪扯,痛,他的心竟在痛。
没有安慰,更无询问,天易张开双臂将那颤抖的人儿轻轻拥入怀中,一瞬间,佳人的泪水似打透衣襟,直浸入他的心,双手收紧再收紧,而怀中人似落水的人终于找到了浮木般,将自己彻底的深深的依偎在男人宽厚壮硕的胸膛。
时间仿佛瞬间凝结,周围的一切都与那对人毫不相干,感受着男人强烈的心跳,他就在身边,他将她紧紧拥抱,一路风雨,一路辛酸都如云烟般散去,此时此刻只有他,只有他。
馨儿,馨儿,他曾在心中默默念了不知多遍的人儿竟在今夜,在这座破败的土地庙中出现,此时此刻更被他紧拥在怀中,一切好似做梦一般。然,脑中猛然一激灵,幸亏他急于赶路,幸亏她们遇到的是他,万一被恶人撞见,后果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馨儿!”天易柔声轻唤,将佳人埋于自己胸膛的娇颜轻柔捧起,那深深的泪痕,那仍翻涌着泪花的晶莹,惹人无尽疼惜,大掌极尽轻柔的抚去女人脸上的泪痕,眸光灼灼,仔细看着佳人美丽娇颜,“离开南郡可是为了进京寻我?你爹娘可知道?这一路上,你们两个就凭一双脚走来的?”
佳人竟未回答,而是将自己再次扑进男人怀中,“天易,天易,真的是你对不对,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傻瓜!”轻斥声中,溢出天易别样的柔情,“是我,此时抱着你的正是楚天易。”
楚天易三字惹来怀中女人小声低泣,天易轻叹声中,好看的嘴角渐渐扬起,慕容青扬说的没错,哄女人的本事根本不用学,找对了时机,找对了人,自然而然也就会了。
火堆旁,佳人紧依在天易怀中,如莺柔语述说着男人不知道的事。
南郡不但是物产丰盛、气候宜人之地,更出才子多名门。天易怀中的佳人便是名门之后,由秦馨悦爷爷那一辈向上数,秦家代代在朝中为官,更是官高位重,秦馨悦的爷爷隐退之时正是夜蓝先皇上邪鸿执政之时,老人家可谓心明眼亮,为保祖先清誉,为保秦家源长,更为给后世孙子积下阴德,老人家义无反顾的呈上辞表,求告老返乡以养天年,朝中又少一碍事的老顽固,令上邪鸿与闵氏一党自然欢喜。
秦老爷子的故里便在南郡,因此举家南迁,秦楚两家甚有源渊,故而造就了这对碧人。然,一场帝王之战令情芽蒙生的这对人分离;赤焰之行又将两人之间那层快破的蝉翼之隔冻结。佳人痴心等候情郎再次回归,无奈,秦家有女兰质蕙心、娇美绝俗,痴望之人何其多,南郡郡首的小儿子就是其中最为难缠之人。
自打被天易狠狠教训过,虽收了贼胆却色心不死,整日巴望着秦府,却碍于天易的厉害不敢放肆,可天易的离开令其色心涌动,贼胆猛涨。没名没份,他自然逞不得威风,要将佳人据为己有,楚天易又不敢找他晦气,那只有一个法子,娶!
当媒婆带着聘礼,怀揣郡首亲笔所写聘书之时,秦家方体会到无官一身清之时,面对如此强权又是何等的无力。
“为何不到我家去,有我娘护着,薛家人不敢放肆!”天易理所当然道,却惹来佳人娇斥。
“咱俩的事除了你我,家里人即便感觉出些许,也断不能冒然将我送进将军府寻求庇护啊,那成何体统,你又要将我置于何地!”话至此,其中抱怨不言而喻,天易亦是心知肚明。
一个情字,确实不能拖泥带水,否则,后悔的还是自己,当初若挑明了两人之间的情份订下这门亲事,就算给薛建业十个胆子,他未必敢如此胡来,除非他不要命了。
天易重叹声中,馨悦接言道,“薛家把爷爷跟爹娘逼的实在没有法子了,才连夜派人将我送出城,我在邺县有个表叔叔,想着上他那儿躲一阵子,待爷爷想法子退了薛家的亲事,再把我接回来。家里就是防着薛家人抢亲,可千算万算,竟算不到薛建业会在半路劫人。”
天易的拳头已咔咔做响,后悔当初他还是下手太轻。
“那天夜里,若不是平儿起夜,兴许,我现在已在薛家了。”言至此,馨悦将自己又向天易怀中偎了偎,一夜惊吓,一夜疲于奔命,此时想来仿佛昨日事,不免心有余悸。
怪不得主仆二人会是脏衣破裙,如此落魄模样。
“当晚我跟平儿虽逃了出来,却不敢停下了歇息,送我们的人不在,我们根本不知道哪条路通往邺县的表叔家,可是,我却知道哪条路通往京城。薛建业能在半路拦我,定然是知道我要前往何处,如若我直奔京城,不但可以去寻你,薛建业也料想不到。”
强忍着惊吓恐慌,两个小女人步行于此,其中艰辛可想而知。天易心疼之余,薛家这笔帐该有个了结。
佳人见天易一味轻叹,却未回一言半语的回应,不免娇颜揪锁胆怯的审看着男人脸色,却对上男人的满目疼惜。
轻抚佳人散乱的发丝,天易的柔情独对眼前人。
“从今以后,我再不会让你受顶点的苦,待我们回家后,此事我定会让它有所了断!”
“回家?”女人娇语,眸光莹莹凝望着梦里梦外痴盼的人。
“对,回我们的家!”男人郑重之语,似惊到了女人。
“我们的……家?”
女人眉宇间是惊、是喜、是入梦中般的神情,令天易朗声而笑,俯首侵来,额头正抵佳人发顶,“我要娶馨儿为妻,馨儿可愿意?”
从未敢奢想的话,竟在此时听到,她有听错吗?却怕只是一时幻听!而不敢再问身旁的男人。
“傻丫头,你是我楚天易放在心上的女人,就算你真被薛建业抢了去,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告诉我,你可愿意做我的妻?再不说话,我可当成你不愿意了啊!”
“不是!”
“不是还是不愿意?”天易神情微敛,严肃道,未曾想不但未吓到身旁佳人,却令其哭笑着扑进他怀中。
“这辈子,我只做你楚天易的女人。我早就想好了,如若真被薛建业劫进府,有的是法子让我了断自己的性命,生不能是你的人,死,也要做个身子干净的鬼。我愿意,我愿……”
后面的话,已然全落入天易嘴中。
|『蕊露幽葵』手打,转载请注明|
番外卷 三章 追去月泽
归程因佳人相伴变得不再漫长无味,于青山绿水间策马扬鞭。从未如此贴近,不单单因为两人同乘一骑,更因彼此的心于昨夜彻底冲破蝉翼之隔,情深意浓。
离家越近,秦馨悦反道紧张起来,离家如此久,不知爷爷跟爹娘如何?薛家定然不会善罢干休。若因她一人而陷亲人于水火,她心何安。佳人的不安,天易亦能感觉的到。安慰的言语再多,不如快些赶回南郡,将此事彻底了结。
“馨儿,看前面!”天易放慢马速,手指向前方那片紫浪起伏之地。
“飞燕草!”佳人娇呼,脸上扬逸着惊喜。
风袭来,成片而生的飞燕草随风舞动着天地间最为灵动的美。
“小姐,咱们离开时飞燕草还没开呢!”身后传来平儿同样惊喜的声音。
馨悦仰着起,娇颜绽放着耀花人眼的甜笑,“我们到家了!”
天易微笑间,轻柔的吻印上佳人额头,“一切交给我,你只需乖乖的等着做我的新娘。”
“嗯!”女人重重应下,纤纤玉手回握着男人的大掌。
郡阳城依旧的繁华,当护国大将军的人马威风凛凛进城时,大街上穿梭的人群赶紧避让两旁,虽不清楚来者身份为何,看其盔甲还有那敢在郡阳城大摇大摆骑马而过的阵势,定是位了不得的将军。
人群中突然传来女人家的惊呼声,天易怀中佳人不免羞怯垂首,未敢回应。
“馨悦,馨悦,我是凝香啊,馨悦……”
“认识她?”天易轻声问道。
“嗯,她是吕家小姐,以前常到我家走动的!”
“吕凝香?”天易自语,脑中似有这么个名字恍过,其相貌却模糊的很。
“其实你也见过的,一次是在我家,一次是在花桥,她可对你赞不绝口呢!”
“对我赞不绝口?我又不认识她!”
“那是因为你以前就是根木头!”
被佳人如此数落,天易不免小窘,他以前确是木,要不然也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吃那些苦头。
见天易不语,馨悦担心的仰起小脸,小心翼翼问道,“生气啦?”
“你说呢?”
“我……我……”
“好了,逗你呢,你说的没错,我又怎会生气呢,况且说我是根木头的你又不是第一人!”
“还有人敢这么说?你也没生气?”
“没生气,却……”
“却怎样?快说啊!”
“却狠狠凑了他一顿!所以啊,你再敢如此说我,看我不……”天易啮牙瞪眼的威胁,反惹得佳人轻笑声中,他的木纳没少被慕容青扬拿来取笑,不凑他,哪能对得起慕容青扬那张臭嘴。
大队人马消失在众人视线中,街两边的人流再次汇到了一起,唯有粉衣少女仍在痴望着那黑骑消失的地方。
“去找人到薛建业跟前报个信,就说他的小媳妇回来了!还傻站着干吗,快去!”由心而生的阴冷占据着如花娇面,秦馨悦,我到要看看,你还如何好命的巴着他。楚天易,天底下的女人何其多,你的眼里为何只看到那个假腥腥的小贱人,论相貌才情,我吕凝香哪一点比不上秦馨悦,咱们走着瞧!
将军府不但府门紧闭,连守门的侍卫亦不见了踪影,天易心中不免警觉,差副将前去叫门,铜扣嘭嘭做响,门内终有了响动。
“李副将?”
“义叔,大白天的关啥门呢,快开门,护国大将军回来了!”
“二爷?二爷回来了!”管家楚义惊喜交集,急忙敞开门四下张望,但见石阶下那挺拔威然的身姿,不是二爷又是何人。
老管家一时激动,嗓音中竟现哽咽,“二少爷,您总算回来了!”
天易大步上前,急声问道,“义叔,家里出了何事?”
老管家苦叹,大掌抹去眼角泪痕,沉声道,“小姐,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是被人绑了,还是?”
“都不是啊,小姐是自己从家里跑了,起先老爷跟夫人以为小姐是跟他们闹脾气,才故意跑出去吓吓他们,可是这都快到四个月了,还没回来,家里可乱了套了,老夫人那儿瞒是瞒不住了,老爷干脆实话实说,这一说可好,老夫人当日就病下了,到现在还卧床不起呢!”
“我爹没派人去找?”天易眉头紧锁,追问道。
“找了,怎能不找啊,大少爷险些把郡阳城翻个底朝天!人没找到,却得了消息说,说……”
“到底说什么!”
“说是被人贩子绑去了月泽,大少爷连夜带着人马奔月泽去了,老爷军务缠身,又赶上秦家出事,纵然心再急,也脱不了身!”
祸不单行,一件紧跟一件,能让楚将军操心的秦家还有哪个。
“义伯!”急声娇呼,令老管家又是一惊,老天爷啊,要不就一个也见不到,这一见就成双成对的见。
“秦家小姐?您怎么回来了,还跟着我家二少爷?”
“义伯,我家到底出了何事,我爷爷跟我爹狼……可是被薛建业害了!”
见秦馨悦泪花已在眼中打晃,楚义赶紧安慰道,“秦老太爷尚好,秦老爷也已被我家老爷从大牢里保出来了,幸亏小姐未回府上,要不然,一准被薛建业网了去。”话至此,楚义机警四望,天易了然,此地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待楚家老太太见到孙儿,终是忍不住的哭了起来,老太太哭,楚夫人哭,馨悦也默声而泣,本以为能欢聚一堂,却成了此时的痛哭流涕。
“若是贝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要了,我要到地下跟你爷爷请罪去。”
“娘,都是儿媳不好,您老若有个闪失,您叫儿媳怎么活啊!”
“呜呜,我可怜的贝儿,若不是你们逼着她找婆家,那丫头怎会离家出走啊,你去告诉霸雄,若找不回贝儿,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他也别回这个家!”
“奶奶!”天易无奈而唤,被眼前这三个女人一哭,他头不大都不行。
“天易,你一定要找到贝儿,一定要把贝儿给奶奶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啊!”
天易郑重应下,即便老人家不叮嘱重托,他亦会亲往月泽寻妹,只不过身旁的佳人?唉,计划远没有变化快,待安慰了老人家心绪,一干人等去了主宅,楚夫人才与秦馨悦说上话。
虽说有家不能回,却是明智之举,如今的秦家被薛建业派人盯的死死的,就等着馨悦自投罗网。
“娘,秦叔为何会被下了大牢!”天易问道。
楚母怒骂道,“这天底下竟有薛家那般无耻的人家,聘礼可是他们死皮赖脸硬塞进秦家的,到头来,他们竟倒打一耙,说秦家贪得无厌,不但吞了彩礼,更将女儿藏匿,薛家本是一郡之首不该擅用职权,无奈,秦家欺人太甚,逼得薛郡首将秦家人拿出衙门,只要将彩礼如数交还,此事便可了解,说白了,彩礼为假,把馨悦逼出来才真。秦老太爷亲自去找了薛贵臣,本想讨些薄面先将馨悦的爹放出来再说,彩礼若有短缺,秦家就算砸锅卖铁也给补齐了,这世道啊,不在其位,人情比纸还薄。求情无门,馨悦的爷爷就找到了你爹,南郡将军的面子,薛贵臣总是要给的,人是保出来了,薛建业却狮子大开口,这门亲事可以退,彩礼却要三倍偿还!”
“我爷爷一定会还他的!”
“傻丫头,他薛家若说聘礼是座金山,秦老太爷到哪儿去弄三座金山还他!”
原本看到一丝光亮的秦馨悦,瞬间失了神采,这摆明就是讹人,摆明就是逼秦家无路可走。
“娘,我爹可有派人保护秦叔府上?”
“这还用说,你爹心细着呢,要不然,薛建业早就进府使坏了!馨悦啊,你安心在姨家住下,傍晚我让义叔亲自去你家一趟,给你爹娘还有爷爷梢个信,你一切安好,叫他们勿念。等你伯父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天易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有些事还是等爹回来问个清楚再说,对于薛家无需说理,会使阴招的不光只有他们。
未等一家之主回府从长计议,楚家大门被人砸的嘭嘭直响,门未大开,薛建业亲自带人闯了进来。仗着自家老爹的势,薛建业为人蛮横霸道,可谓南郡出了名的霸王。虽畏惧楚天易的厉害,可他是来找媳妇的,这身骚楚家是沾定了。
“老东西,给本少爷让开,本少爷就等着楚霸雄回来呢,让他看看他的好儿子!竟敢拐有夫之妇,你们楚家真……是……”叫嚣的薛建业瞬间语塞,只因当初教训他的恶神正朝他走来。
“楚……楚天易,你来的正好,赶紧把我媳妇交出来,否则,本……本少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楚天易,你……你给我站住,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只要你把我媳妇放了,我即刻带人离开。”
此时的天易霸势冷然,虽无言语,却如噬血恶神令人喘息不畅。
“滚!”只此一字,凝聚着不容质疑的霸道冷冽,薛建业只觉手脚发软,却强仰着头,瞪视着天易冷如寒冰的眸子。
“楚……楚天易,你这个浪荡淫贼,竟敢绑了我媳妇,今日小爷就是来拿……拿人的!来啊,给小爷上……上!”
薛建业手势挥了出去,身旁狗腿子们晃着手中寒刀却进进退退,光有架势,无一人敢冲锋在前,那纯属找死。他家少爷真是想媳妇想疯了,这里是何地?这里可是南郡将军府,论官阶楚霸雄毫不低于他家老爷,更何况,眼前的楚家二少爷可是皇上亲封的护国大将军,那可是正一品大员,可比他家老爷高出两级呢。就算占理,也不能不怕死的在护国大将军面前动刀啊。
“死奴才!”薛建业低咒,眼神瞟向天易身后,瞬间功夫计由心生,扯开嗓子喊了起来。他就不信秦馨悦能沉住气的不出来。
“薛建业,别白费气力了,馨儿确实在将军府,你又能怎样!”
“楚天易,你终于承认拐了我媳妇是吧,好好,你给我等着,小爷非要到京城告御状不可,让皇上他老人家治你霸占人ℚi之罪,你们楚家就等着吧!”
“好!用不用本将军派人护送你进京,或者直接将你送进皇宫!”天易突来之语,令薛建业瞬间哑然,“薛建业,就算你不告御状,本将军也绝不会放过你跟你爹,薛家的旧债早就该算算了。当年闵墨逸到南郡所为何事?又是何人马前鞍后任闵墨逸差使,你若不清楚,就赶紧回家问问薛贵臣。郡首之位他能坐到今日,实乃皇上仁德,闵家被除之日,你爹就该跟着问斩。如今不知收敛,竟敢贪望本将军的妻,更设计陷害秦家。你们父子简直目无国法,目无君王。三个数,速给本将军滚出去,否则,本将军刀下绝不留危害夜蓝之人!”
天易的狠话扔到这份上,薛建业确是想滚,可碍于面子仍死挺挺的站着不动,若不是身旁的狗腿子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将其拥拖而去,楚家大门定被血染。
即便如此,天易眼中仍残有杀意,他不信身染恶习之人会回头是岸,此人不除,早晚再成祸害。
临近深夜,楚霸雄才拖着满身疲惫回到家门,天易一直候在前厅,虽官阶高于其父,却依然爹为上,恭身行礼。许久不曾笑过的楚霸雄今夜终有了笑意,然被天易问及天贝之事,笑凝于脸,转瞬而逝。
“你哥早已到了月泽,却至今没有你妹妹的下落,爹担心你妹妹她……”
“不会!”天易果断更坚决的打断了父亲的担心。
“爹知道你要说啥,那丫头平日再如何的精灵,终是在家里,在我跟你娘跟前耍小心眼,就她那三角猫的功夫能护自己周全都不好说,更何况人世险恶,你不去招惹祸端,就怕被恶人盯上。爹担心的就是这个,你可知你哥从何处打探来的消息?”见天易摇头,楚霸雄眉宇紧锁,声音暗沉,从牙缝中挤出“花楼”二字。
“天贝怎会去花楼!”天易惊,其父满目恨怒。
天赐四处寻人无果,最后将目光盯进了花街,没想到却在那儿得到了可能与天贝有关的消息,花楼乃龙蛇混杂之地,尤其对于道上的人,谁得了什么买卖,瞒得了外面的人,却瞒不过花楼中人。天赐去月泽一是为追查天贝下落,更是为追捕一个叫鬼九的江湖贩子,说是他在郡阳城中得了鲜物,不敢贩进花楼,故将人带去月泽出手。
“明日我便动身去月泽,有慕容青扬相助,定能搜出鬼九!”当务之急,他与馨悦的事必须暂且搁置,有爹娘护着,他也能放心而去。
当天易回房时,屋中烛火耀动,佳人独坐床边,手抚着那反复叠了多少遍的衣衫,不知神游何方,连屋中进来人都未能觉察。直到男人健硕的身体挡住了烛光,佳人方警醒的抬头,缓缓起身,仰视着男人温柔的眸光,娇柔轻唤中,再次依进男人温暖的怀中。
“我等你回来娶我!”
“嗯!”天易重应,双臂收的更紧,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第三次分离,免不了千叮咛万嘱咐,家中自有他留下的侍卫保护,量薛家不敢放肆,可是天易的心仍显不安,薛建业带人来的太快,似看到他带着馨儿回府一般。难道将军府外也被薛家埋了眼线?看着怀中睡去的娇颜,绝不能让她重演天贝之祸。
和衣而眠,这一夜无论是他还是怀中的她,都睡的极不安稳,想是离别在即,心难安!
天微亮,天易便轻起,再如何悄声还是惊动了怀中浅眠的人儿,佳人红润娇颜尽现羞色。
“那个,我……你……再睡会!”天易吞吐,翻身下床。
馨悦脸如火烤一般,虽羞意难挡,却紧随着男人起身,暗怪自己昨夜怎能不知羞的留宿于此,可是心里却泛着甜甜的味道。
虽未言语,接过男人手中衣袍,轻柔仔细的为心爱之人穿上。离别在即,却相视无语,再多温情不舍的话,皆在彼此眼中流露传递。
待天易率亲随驱马离开家门,官轿一驾急奔楚府,薛贵臣亲自登门请罪,不巧的很,竟与护国大将军错过了。
薛贵臣满目愁苦,痛声道,“有此逆子,实乃家门不幸啊,那混帐东西竟敢背着我这一郡之首胡来,楚兄,老弟今日特来请罪,还望楚兄念及十几年的交情,在护国将军面前替老弟澄清此事啊!”
“楚某可是粗人,大人这话楚某有些听不懂啊,当日,郡首府的大牢,楚某可是真进过啊!”
“唉呀楚兄,千万别再提此事,你是让老弟这张老脸没地搁啊。当日,老弟根本不在府上,是那孽子使的手段啊,唉,我薛贵臣这张老脸真是在郡阳城丢的一干二净了。”
“养子不教实乃父之过!”
“是是,楚兄说的极是,此事,我定与那小畜生没完,还望楚兄……”
“这事啊,我可不敢轻易Сhā手,不瞒老弟,我家老二的脾气连我跟他娘都摸不透,平日他虽鲜少言语,一旦惹怒了他,别说我跟他娘的面子尚浅,就算天皇老子的情面,他未必肯给,除非……”
见楚霸雄话有活口,薛贵臣急问,“除非怎样?”
“除此当今皇上!”
“皇上!”薛贵臣惊呼,脸色瞬间泛白,一个护国将军他还没求成,此事若惊动了当今圣上,那他与整个薛家真是无路可走了,当今圣上何等威严,何种手段,当年他可是领教过的,更何况,当年闵墨逸布下天罗地网欲毒害的就是当今圣上,他可是从旁协助之人,躲之不及,他哪敢往前触霉头啊!
事到如今面子可没命金贵,只听得扑通一声,堂堂南郡之首竟扑跪到了楚霸雄的眼皮子底下。
“薛大人,薛老弟,这叫什么话说的,快起来,快起来啊,来啊,还不赶紧把薛大人扶起来!”
“不不,楚兄,我这一跪楚兄受得,是我薛家失礼失德在先,楚兄为人磊落坦荡,还望兄长高抬贵手,放我薛家百来口一条活路吧。只有兄长能劝说护国大将军手下留情啊,贵臣在此向兄长保证,一定严加管教逆子,贵臣会亲自登门向秦老大人请罪,薛秦两家一切事非就此斩断,再不敢有丝毫扯连啊,兄长大人……”
薛贵臣可谓言真语切,纵然他是权宜之计,毕竟身为大郡之首,又与自己平级,怎能太过为难,若薛贵臣真是十恶不赦之辈,当今皇上圣明早就将其办了,放人一马亦是给自己添条生路。
重叹声中,楚霸雄将薛贵臣扶起,终是应下会在护国大将军回府后!好生劝说,将大事化小。
死|茓被人掐在手中,薛贵臣再不是当年那雄耀之人,若不是悬崖勒马,今日南郡郡首之位还不知花落谁家呢,即使如此,他亦是心知肚明,尤其护国大将军回南郡之事,绝非回乡醒亲,而是彻彻底底的驻扎,试问堂堂朝中正一品大员于南郡扎根,此举何意,这摆明是圣上别有深意,纵然这南郡有郡首,有将军,终不及护国大将军之权威,说白了,真正掌握南郡大权的就是这位楚家的护国大将军。
可恨那贪图美色的小畜生竟为家门惹来如此大祸,后悔当日楚霸雄前往大牢保人之时,他不该躲在屋中不见,明明放了人,楚霸雄也不会领他的好,相反,到认为是他在背后替小畜生撑的腰。悔啊,真是悔啊,若早看清秦楚两家有如此深的扯连,他断然不会由着那小畜生的心性,写什么聘书下什么聘礼,这就是把柄,还是他亲自送给楚天易的把柄。心里总有种预感,此事不会如此简单的了结,就算楚霸雄肯,那楚天易未必肯啊。
难不成,他真要舍一人之命,保全府太平?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能下得去手!
薛贵臣确是说到做到,薛建业暗藏在秦家外围的眼线被其全数清除,那些个聘礼由薛贵臣亲自登门请罪后带走,即便如此,楚家当家之母记得儿子重托,宁将秦家人接进将军府与馨悦团聚,也不许馨悦出府门半步。
此举,秦家人不但未有丝毫怨言,反道极为赞同,为防薛建业狗急跳墙,馨悦还是在将军府最为稳妥。至于专为馨悦而来的访客,连楚府的门槛都迈不过去,便被老管家三言两语打发了。
“贱人!贱人!她凭什么就这么好命,狐狸精,秦馨悦就是个天生的狐狸精,不但迷住了楚天易,也迷住了整个将军府。”
“小姐,您小声点儿!”
“我就大声,就大声,我巴不得被那小贱人听到呢,让她出来找我啊!
“小姐,您要去哪儿啊,咱们家得往这边走啊!”
吕凝香果真停下脚步,冲着家的方向阴冷的笑了笑,回家?她的大事还没办呢,回什么家。她要去找薛建业,她就不信薛建业那只色狼真会眼巴巴的望着秦馨悦这块肥肉,而忍着色心不想不动,那没脑子的色鬼最好挑拨。
并非世道不好,实乃人心难测,谁能料到,这如花似玉的俏丽可人竟是蛇蝎心肠。明知薛建业是只色狼,鬼迷心窍的她竟送羊入虎口,害人者,必自害之。
话分两头,天赐一路追去了月泽皇城,线索好似风筝断线,无踪无影。正寻人无门之际,有人敲开了天赐的房门。
“宝亲王?”
“天赐兄,别来无恙啊!”
“哈哈,许久未见,宝亲王神采亦然啊!”
“彼此彼此,不知天赐兄大驾来此,是游山还是探友?可有绍洋能为兄长效劳之处?”
好个亲切热络的宝亲王,正值月泽帝位之争的关口,这位风头浪尖的人物竟如此闲情逸致的,大半夜来此叫个外乡人的房门,这可不是什么巧合。来者不善,又何必装腔作势。
天赐亦是心机颇深之人,眉宇间不动声响,不过四两拔千斤,就将慕容绍洋的话搪了过去。
果不其然,见天赐哈欠不断,意下赶客,慕容绍洋终是沉不住气,直接言明,楚家好声势,竟然带着大队人马在月泽皇城中搜人,未免太过气势,太不把月泽皇帝陛下放在眼里。楚天赐仍是那幅让人猜不透的笑脸,既然宝亲王如此直截了当,不如让其说个痛快。
“朋友有难处,我自当助一臂之力!”
天赐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的提醒道,“当初亲王的心意可未达成啊!”
“哈哈,那已是过往旧事,生意不成,情谊在。这人世上,哪有不求人之处,与人方便,亦是为己讨个方便。再怎么说,天赐兄也是个外乡人,要想在月泽寻个人本就不是件容易事,更何况那人还是道上的,没有些门路,就算鬼九在天赐兄眼前过,也未必知道啊!”
“亲王好耳边,从何处听来在下要寻鬼九?或是亲王原本就认识此人?”好一句绵里藏针的话,却被天赐说的随意淡然,慕容绍洋是个什么货色,天赐自然了解几分,与此人的打交道,如同暗夜行路,小心加小心。
|『蕊露幽葵』手打,转载请注明|
番外卷 第四章 借刀杀人
天赐心中已有决定,却不动声色,慕容绍洋的好意,未接受,更没拒绝。
“天赐兄若是想好了,就派人吱会一声,本王的府门永远为天赐兄大开。
“谢王爷抬爱,我送王爷!”
一走一送,两人都在笑,却各怀心思,真假自知。房门关上的瞬间,天赐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一日又一日的过去,派出去的人马轮番明查暗访,鬼九似飞天遁地一般。直到两日后,一驾墨绿幔顶的马车自客栈驶出,直奔宝亲王府。天赐救妹心切,最终还是敲响了慕容绍洋的府门,即便对面热络相迎的是只披着人皮的狼,他亦要斗上一斗。慕容绍洋那种人绝不会毫无理由冒然到客栈找他,他甚至猜测,鬼九之所以隐去了蛛丝马迹,慕容绍洋在其中定有所作为。
天赐的猜测渐被应证,有慕容绍洋相助,消息简直快的惊人,好似一下子由四面八方全涌进了宝王府,至于鬼九仍埋的很深。
华灯耀动,映照夜晚花街的华丽、熙攘。有多少脱掉官服、卸去谦雅之人,迷醉于这片胭脂地。突来的铁骑铮铮惊扰此地淫靡之气,吓的楼前姑娘们花容失色。
天赐心中不免冷笑,宝亲王的铁骑阵摆明是给他看的,查个花楼用得着甲衣铁骑吗?如此声势,他要威吓谁,又要惊扰谁?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了那许多,时日拖的越久,天贝越是危险。
“唉呀,老天爷啊,真是没法活了,王爷,我的好王爷,您快息怒啊,到底奴家做了何等错事,惹得您大动肝火啊!”哭天抹泪间,一个穿着红衣绿裙的肥老妈子,扑出门来,“唉呦,猴崽子烧了ρi股了,撞死老娘了!”
不担事的买香客见官军横闯翠花楼,纷纷外窜,慕容绍洋竟然不拦,天赐俊脸严肃,眸光越来越冷。
“秦妈妈还认得本王啊!”慕容绍洋阴阳怪气的说道。
秦婆子挥着红罗帕,扭着板油腰,胸脯一走一颤,不急着回话,大大的媚眼先抛了过来,“我的好王爷,您可是奴家供在心里的神啊,您……”
“得了得了,本王没闲功夫听你扯屁!鬼九呢!”慕容绍洋不耐烦的问道,秦婆子一幅满头雾水的样子,“少在本王跟着装,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你信不信本王折了你的翠红楼!”
“爷,您是要逼死奴家啊,那死鬼半年没往楼里送货了!”想是慕容绍洋的狠劲吓到了秦婆子,令其指灯为誓。
“哼,你真当本王好骗不成,来啊,给本王拆楼!”
“爷,爷,折不得折不得!万一闹出人命来……”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慕容绍洋恶狠的说着,挥手间,手持寒刀的侍卫蜂拥而入。
始终沉默无语的天赐,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当秦婆子东倒西歪的哭天喊地时,仿佛间,天赐似被人当头一棒,猛然惊醒,慕容绍洋如此打草惊蛇,究竟为何?真是为了搜捕鬼九,还是?就差一点儿,天赐只觉思路似被巨石封堵,只要推开巨石,便可见到光亮,而这所谓的巨石便是慕容绍洋设的迷魂阵。
直到有人从楼中杀出,天赐的思绪开始变的明朗。直到那被宝亲王府侍卫团团围杀之人不屑厉言,天赐顿觉眼前透亮,冷笑声起,他楚天赐竟然起了慕容绍洋的铺路石。
向来谦和亲雅之人,竟如寒冰罩体,慕容绍洋怎能感觉不到,正欲开口解释,对面凌利身影冲破杀阵,稳落慕容绍洋身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月泽帝亲封的俊亲王慕容青扬。
“啧啧啧,我当是何人摆这么大的阵势扰本王雅兴,原来是自家兄弟,难怪啊!”听似嘻言笑语,却渗着不屑冷然。
慕容绍洋吃惊道,“青扬,怎么是你!住手,还不给本王住手!”
翠红楼外的围杀渐渐撒了回来,俊亲王的侍卫即刻护在主子身后,天赐粗略瞟了眼撤回的侍卫,半数不到,大队人马皆涌进了楼中,此时却不见一个人自楼中返回。
“这事闹的,本王原本是在帮朋友拿人,现在到好,咱们自家兄弟到打成了团,来人啊,叫他们赶紧从楼里撤出来,一群不长见眼的东西,什么人都敢动手吗!”
“哈哈……”青扬突然不冷不热的笑了起来,“叫是叫不动了,皇兄还是赶紧派人多找些板车来,好把楼里的尸首拉回去!唉,刀剑无眼,本王一时杀的兴起,真没看清楚敢刺杀本王的侍卫是何来历啊,原来是皇兄府上的侍卫啊!”
“青扬!”慕容绍洋郑重唤道,“本王若知你在楼中行乐,断然不会命侍卫进楼搜人,你我可是血亲的兄弟啊!”
“搜人?大晚上的搜什么人?”
“本王特为鬼九而来,青扬,你可在楼中见到鬼九!”听慕容绍洋的口气,好似问慕容青扬正问对了人一般。
青扬未答,目光瞟向始终沉默的天赐,眸光碰撞间,慕容青扬惯有的懒散随意又露了出来。
“这位就是皇兄的朋友?能让皇兄大晚上的兴师动众,不知这位朋友尊姓大名啊!”
问话之人何身份,天赐在其与慕容绍洋言语间已清楚,没想到会在这胭脂地见到天易的师兄,虽有些竟外,却无丝毫吃惊之色。天赐正要报上家门,却被慕容绍洋把话截了去。待办了正事,再与朋友论短长不迟。
“皇兄认为本王该认识鬼九那样的东西?”
“青扬既然是这翠红楼的……常客,终该听说过此人吧!”
“那死鬼可别沾了咱们俊亲王的耳朵,奴家敢拍着胸脯担保,俊亲王不认识那死鬼!”秦婆子果然很仗义的拍打着她那对垂达的面袋子,一个连贱民都不如的花街卖肉老婆子,竟给身份显赫的亲王担保,这可不是她能担的住的事?
慕容青扬不禁哼笑道,“秦妈妈真是贴心啊,用不着本王言语,就敢拿身家性命给本王担保!好,好!”
“瞧您说的,您可是咱们翠红楼所有姑娘供在心里的俊神,哪能让鬼九沾染了威名。”
“可是本王听说……”未等慕容绍洋将话说出,秦婆子摆手晃脑,不但拿出了身家性命,更摆出整座翠红楼,担保俊亲王不认识鬼九,若有虚言,翠红楼随宝亲王拆了去。
如此殷切的老鸨婆,惹来俊亲王眸光微敛,别有深意的笑中杀意若隐若现。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打扰皇弟的雅兴了,回府!”
“王爷,您不进楼里玩玩啊,王爷,若有鬼九的消息,奴家一定叫人禀报王爷啊!”
慕容绍洋翻身上马,似隐忍怒气般催马而去,天赐冲着慕容青扬那张不合时宜的笑脸微点点头,转身而去。
耳边马蹄声越行越远,青扬双手抱肩,似笑非笑道,“秦妈妈这般偏帮本王,本王该如何报答呢?”
罗帕扬起,媚眼飞来,若不是侍卫横刀拦截,秦婆子定会扭着肥肥的ρi股靠过来,抖落一地兰花粉,啮着满嘴黄牙道,“能为王爷效力,是奴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噢,这可是妈妈的心里话!”
“自然自然!”
“哈哈,好,既然妈妈如此实心待本王,本王哪能让妈妈失望呢,来啊,快扶秦妈妈上车,本王要好好报答!”
“上……上车?王爷,奴家不过说了实话,可不敢在王爷跟前讨赏啊!嘿嘿,王爷,奴家还要照看楼里的生意呢,唉呦,你们两个死……疼死我了!”
“死婆子再敢废话,小爷拧掉你的脑袋,不想死就闭上臭嘴,上车!”
侍卫恶言,秦婆子腿脚瞬间发软,若不是侍卫架着,别说上车,就是走路都迈不开步。这哪是要谢她啊,这摆明是要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杀了灭口啊,她哪里得罪了眼前这嘻皮笑脸的亲王了,她刚才明明哄得亲王哈哈直笑啊!
花街口,两道隐于暗处的身影仔细的看着。
“给本王盯紧慕容青扬,传言俊亲王就是翠花楼背后的东家,本王还不信呢,今晚看来,传言绝非空|茓来风。天赐兄放心,此事本王既然拦下了,就绝不会半途而废,就算惊动了皇上,本王亦要揭开慕容青扬背后的秘密。说不好,鬼九还会是慕容青扬手下的人。天赐兄?天赐兄?”
“王爷!”
“天赐兄想什么呢,本王可唤了你好多声了!”
“想家妹可安好,想鬼九到底会藏身何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寻回贝儿!”天赐阴云密布的脸色,锁成一条线的眉头,还有那隐约间透露出来的焦切心痛,令慕容绍洋毫不怀疑,这位夜蓝南郡守将楚霸雄的长子,更是其麾下军师的楚天赐,真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楚天贝。
重叹声中,慕容绍洋点了点头。
夜深更重,天赐毫无睡意,独坐桌前看着那耀动的烛火,脸上一片冷然。当年明里借兵不成,如今使出如此暗招,慕容绍洋真是小看了他楚天赐,想借刀杀人,也得看清楚借来的这把寒刀可是双刃?看来,他得找时机会会那个喜好逛青楼的俊亲王,天易的师兄真有如此毛病?
|『蕊露幽葵』手打,转载请注明|
番外卷 第五章 佳人
夜风袭来,秦婆子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心里好似灌进冰水一般揪颤。她敢肯定,马车虽然走了半天,一定还在城里,只是眼前的这片树林子?她可从来没听说城里何处有这么片林子。
“王……王爷……”秦婆子本就心颤、声抖,林中幽暗处突然劲风起,秦婆子只觉阴风飕飕,整个地面都在抖动,若不是俊亲王的侍卫寒刀横拦,老婆子一定扑贴而来,那幅身板还想来个小鸟依人寻庇护之地。
“知道本王为何把你请到这林子里?”慕容青扬声音变得暗沉,起先的亲和嘻笑荡然无存。
“王爷说是要答谢奴家。”秦婆子说的溜道,那双浸透风尘的眼瞪的大大的,林子深处一定有什么东西,要不然那股子冷风邪气从何而来。
“嗯,你不说本王还真是忘了,翠红楼外,还是你这个贱奴不如的东西在给本王担保呢,秦玉莲!”
猛然间,慕容青扬厉声袭来,秦婆子整个人似被定住一般。
“没想到本王会知道你的真名吧!”
“奴家的贱名,楼里姑娘……”
“翠红楼里除了杜婉容跟魏三外,还有何人知道你秦玉莲的底细,还有何人是你秦玉莲的亲信,你们三个对东家还真是忠心耿耿啊!你说,你在此受罪,你的东家能否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会不会伸手相救?”
“王爷,您说什么呢,奴家怎么听不懂啊!”秦婆子睁着大眼,满脸的疑惑。
“不懂?”青扬声音微挑,嘴角荡起邪恶的笑,“不憧好啊,等下本王会让你什么都懂。”
“死老婆子,不想死就把你知道的痛痛快快的说出来,我家王爷可是给你机会保命呢!”
侍卫话音未落,林中暗处响动愈演愈烈。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