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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五月的油桐花开得特别好,白花花的一片,罩满整座山头,像极了五月的雪花。在空谷山庄的东侧厢房外,就刚好栽着一片这样白茫茫的油桐花,而这吟诗的声音,就是从那油桐林中传出来的,清脆稚­嫩­的童音,回荡在大清晨的麝薰馆,显得生气盎然。

“林师傅,还有什么要背的吗?”紫荆身着金线绣花的暗红背心,外加扬州丝缎裁制的白­色­棉衫,头上是用红丝带扎成的两个髻,衬着她泛着红晕的小脸颊,俨然是位标致的富家小姐模样。

“好好,紫荆小姐真是聪明啊!竟然把我昨儿个才教你的诗,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这位私塾老师,是在一个月前紫荆进了山庄后,阎林飞燕特意为她请来的。原本只是教她认认字就成了,谁知道,紫荆竟能过目不忘,凡是老师教过的文章,她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背出来,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

“就是啊!我的小豆芽真是了不起啊!”阎林飞燕得意洋洋的,尽管紫荆不是她的孙女,但是,她就是跟她很投缘,疼她疼进了心坎里。

“吱!”地一声,书房的门让人推开,是彩姐,她还是一身灰压压的打扮,神情冷冷的,手里捧着一碗木瓜炖雪耳,是阎林飞燕吩咐,要她端来给紫荆尝的。

她一言不发地把汤搁在紫荆面前的桌上,然后转过身,对着阎林飞燕说道:“小姐,明天的寿诞大都准备齐全了,齐老爷子跟他的千金也差不多快到咱们山庄,只不过,少爷还在苏苏小姐那儿,不过,我已经派牛哥去催了。”

原来明天是阎林飞燕的五十寿宴,她打算藉这次寿宴的机会,将远在河北的老友之女,介绍给她儿子瞧。当然,她之所以会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因为她那儿子在此地早已是恶名昭彰,还有谁家的女儿会不知死活地想当恶魔的新娘?!

“如果傍晚前还没有他的消息,替我准备-把镰刀,老娘亲自去请——”阎林飞燕真不明白,她的肚子怎么会如此不争气?竟生个不肖子来气死自己!

“嘘——”

突然,窗口外传来几声嘘声,紫荆一听,便立刻知道是谁在那里。

“不行啦!现在还不行。”紫荆别过脸去,对着窗外树丛里的人影眨眨眼,又做出嘴型。

“臭小子,你躲在那儿­干­哈?给我出来。”彩姐眼尖,只见她伸出手往那树丛里一揪,便揪出了一位年约十二的黝黑男孩。

“哎呀!姑姑,轻一点儿,疼啊!”这男孩歪着头、扭着脸,把身子靠上窗口。

“彩姐,对东儿别这么凶嘛!这孩子自小没爹没娘也怪可怜的。”阎林飞燕虽不甚喜欢这男孩,但,她却也体谅他调皮的原由。

“就是这样才更要管教,否则,我怎么跟他爹娘交代?”原来这孩子是彩姐兄弟的独生子,由于父母早逝,才将他接来山庄照顾。不过,这孩子很皮,常惹出一大堆麻烦事,经常让彩姐是照三餐打,还外加消夜与点心呢!

紫荆进山庄的第一天,便看见了他让彩姐给打得­鸡­飞狗跳的奔出来,还差一点撞到她,而他竟还有空对她笑了笑,自我介绍一番后,才从容地逃开。

自此后,他就经常找紫荆玩,虽然紫荆对他不会特别喜欢,但是,他终究是个玩伴,她在山庄里唯一的玩伴。

“臭小子!不是要你去帮忙布置明天的寿诞会场吗?你倒会偷懒。”彩姐原想好好地栽培他一番,不料,这男孩压根儿就不爱念书,只喜欢舞刀弄枪的,怎么教都学不来。

“我没偷懒啊!我是来这儿跟林师傅学诗的。”他还振振有词的说道。

“你学诗?你连自个儿的名字都学不齐了,还学诗!”彩姐哼着鼻子说道。

“会呀!阿东哥哥不但会作诗,他前几天还教我背三字经呢!”紫荆说。

“真的?我不信。”不只彩姐,在场的人都不信。

“真的啊!我背给你们听吧?”紫荆只想替阿东挣点面子,却没发现一旁的阿东一脸怪异,又是眨眼又是枢鼻的,像是要暗示什么事情。

“人之初,­性­本善,你读书,我捣蛋,你洗澡,我偷看……”紫荆有模有样地背着,背得大家全用杀人的目光盯着阿东看。

“怎么了?不好吗?没关系,阿东哥还教我另一首。”紫荆其实也只是听阿东随便说了一遍,而她就真的记牢了。“老Chu女,没婆家,成天喳呼不像样;晚娘脸,水桶腰,夜叉都要吓一跳!”

“阿东!我要打烂你的牙!”彩姐这一听,分明是在说她。一时间,羞愤交加,便­操­了一旁的扫帚,气呼呼地冲出了房。

“哎呀!别打啊!小豆芽,你把我害惨了。哎呀!那是牛哥教的嘛!”

“哈哈哈——”顿时,阎林飞燕笑得直不起腰来。

紫荆却还是一头雾水,不过是吟首诗嘛!怎么会引起彩姐这么大的反弹呢?阿东的惨叫声还不绝于耳,紫荆已经开始心神不宁起来。因为,阿东跟她说好,今天下午要带她去邻镇,找一位巫婆取什么爱情药方。听说,那方子很灵,只要洒在男女双方的身上,便能让他们互生爱意,而明天是­奶­­奶­的寿诞,她小豆芽打算以这当礼物,要将药粉洒在阎领风与那位齐小姐的身上,让他们帮­奶­­奶­生一个孙子出来,也算是她小豆芽报答­奶­­奶­的一番心意。

中午过后,整座山庄静悄悄的,全都睡午觉去了。

“喂,小豆芽,你好了没呀?”只见阿东一个人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紫荆的房间窗口外,压低声音喊道。

“来了!”紫荆赶紧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一溜烟地跑出房。

“东西带了没有?”阿东牵着她的手,就往山庄的后门去。

“带了,是二两银子对吧!”这些是紫荆特地存下­奶­­奶­给她买糖的钱。

“没错,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要不是我用这三寸不烂之舌,拼命地向那位婆婆游说,恐怕不只这一点儿钱呢!”阿东说着,心中暗自窃喜。

“是啊!阿东哥,谢谢你罗!要是坏叔叔日后能跟那位齐小姐生出一个­奶­娃子,我一定要­奶­­奶­重重谢你才成。”她还感激着阿东的好心呢!

“啊?不、不必了,我哪里需要人感谢?我是喜欢你,才特地帮你的。”

阿东心虚的话才刚落了地,目的地便已出现在他们眼底。那是一座用茅草搭起的屋子,位于山坡的半山腰处,屋子前方有一排竹子,当他们走过时,还可听见竹子叽叽嘎嘎的声音,让紫荆不禁毛骨悚然。

“你记住!这婆婆不喜欢人家问她太多问题,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听完了,咱们就赶快离开,否则,要是等她打了喷嚏,那些不好的东西就会缠着我们。”

紫荆脸­色­一白,战战兢兢地同他进去。要不是­奶­­奶­对她恩重如山,打死她,她也不会去找这什么巫婆,讨什么爱情药方。

“婆婆,人我带来了,你的方子呢?”阿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开口问着。

“银子呢?”老婆婆全身黑衣裳,连头上都还绑着黑布。

“在这儿。”紫荆畏惧地伸出手,递出银子给她。

老婆婆瞄了一眼就收了下来,并且从一旁的火炉里拿出一包东西,交到阿东的手上。便挥一挥手,要他们走开。

“等等。”紫荆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开口问道:“婆婆,这东西要怎么用呢?是洒在脸上?还是身上?要洒在皮肤上?还是衣服上?”

“啊?喔!都可以,随便。”老婆婆回答得有点支支吾吾。

“走啦!”阿东急着拉她出门。

“再等一下嘛!婆婆,这药粉撒完之后,几天会生效?会不会出现什么明显的反应?”紫荆觉得,她有必要把这事搞清楚才成。

“这……这我怎么知道?喔!我……我……哈——”老婆婆脸­色­怪异,并在吞吐一阵后,作势要打喷嚏。

“啊——”紫荆见状,立刻尖叫着拔腿逃出屋外。

“哈啾!”响亮的喷嚏声此刻才响起。

“喂,老太婆,银子!一人一两,明儿个我再带邻村的阿狗来找你。”原来这全是阿东的伎俩,虽然他年纪小小,却有一肚子坑人的鬼主意。

不过,报应是如影随形的!当阿东喜孜孜地将银子揣入腰里,再佯装惊慌地逃出屋外,就在跑出那片竹林之际——

“阿东哥,药粉拿给我。”她先伸出手,拿过他手中的药粉,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向阿东扔出一坨东西。

“啊——”阿东始料未及,让她扔得满身满脸全是泥。“小豆芽!你­干­什么?”

“帮你驱邪啊!你不是说,用马粪可以驱邪吗?”她理直气壮地回应。

“什么?马粪?!”阿东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不,不是马粪啦!这儿哪有马粪?不过,我想用狗屎应该也可以嘛!虽然它是臭了点儿——阿东哥,这算不算举一反三哪?”

阿东没说话,只是这个仇,他记住了。

一回到山庄,已是太阳西下。而此刻整座山庄气氛怪怪的,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牛哥,怎么回事?”阿东问着也刚从外头回庄的牛哥。

“少爷回来了!不过,他刚刚大发雷霆,硬是不去前厅见见齐家父女。”

紫荆与阿东互看了一眼。

“你们两小鬼要小心哪!离更漏院远一点,免遭不测。”这时候,下人们总是懂得如何明哲保身。

紫荆却不然,她揣了揣袋里的药粉包,再殷切地对阿东瞧着。

“喔!不,别找我!我阿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恶魔。”他连忙摇摇手,缩着头,脚底抹油——溜了。

“­奶­­奶­,为了你的孙子,小豆芽只好亲自上阵了。”她犹豫了好久后,终于鼓起勇气,一副义无反顾的神情,往阎领风住的更漏院走去。

更漏院位在山庄的南侧,离大厅与阎林飞燕住的芙蓉馆有一小段距离。更漏院前有一座大水塘,塘里有肥硕的锦鲤与还未开花的睡莲,其上则是搭着一座名叫织星桥的拱桥,得走过这拱桥,才能进到更漏院里。

不过,这庄里的人都管这桥叫“奈何桥”,而桥的那一头住的便是阎罗。

此刻,紫荆硬着头皮过了这桥,来到了更漏院,东瞧瞧西看看的,只觉得这院里­阴­森森的,连院里的那片勺药花都枯尽了。

“难怪他脾气那么坏!住在这种鬼地方,脾气怎么好得起来嘛!”她沿着屋外的坷却┕去,却在靠近内屋的坷鹊厣戏⑾忠坏我坏蔚难迹。

“这……该不会是……人的血吧?”她脑海里顿时升起阎领风龇牙咧嘴、活剥人­肉­的画面,不禁停了脚步,打算转身就逃离这鬼地方。

不料,她才一转身,却赫然发现阎领风就站在她的背后,冷着一张脸,目露凶光地瞪着她瞧。更恐怖的是,他满手是血,还在她的眼前滴滴答答地滴个不停。

“啊——”她尖叫一声,随即昏厥了过去。

“喂,小鬼,小鬼,你醒醒啊!搞什么嘛!”阎领风拧着眉,上前扶住了她。

无论他怎么叫,她都毫无反应,他只好把她抱进房,放在他的床上。这张床,打从他搬进来后,就再也没有女人躺过它。因为,他从不准女人踏进更漏院一步,更遑论躺上他阎领风的床。

今天,他可真是倒楣透顶,先是让人给逼回山庄,又为了齐家那些人跟母亲大发雷霆,最后,他索­性­把自己关回更漏院里,对所有的事都充耳不闻,但是一肚子火就是愈烧愈旺,愈想愈气,竟然一拍桌子,就砸碎了桌上的大花瓶,还将一块碎瓷给嵌进了手里,顿时,血流如注,他正想找些纱布来止血,偏偏遇上了这个小鬼 闯了进来,他还没骂她一句呢!她竟然就吓得昏了过去。

他静静地盯着她的小脸蛋,他有这么恐怖吗?

“嗯——”几声闷哼之后,紫荆终于醒了。“啊!不要吃我啊!我那么瘦,只 有骨头没­肉­的。”

不过,她才一睁开眼睛,就对着阎领风呼天抢地。她吓得全身抖个不停,还拉 起被子,往自己的头上套。

“小鬼,你再喊,我会直接把你扔进锅里熬汤。”阎领风不耐烦地扯下她的被 子,大声地喝了一句。

“嗯……嗯……”这招果然有效,此刻的紫荆捂着嘴,睁着一双大眼,满是惊 恐地看着他。

“你不是不怕我吗?怎么现在吓得跟只老鼠一样。”他瞄了她一眼,心里头觉 得又好气又好笑。

“我本来就属老鼠的。坏叔叔,那你是不是属鬼啊?”她缓缓地下了床,瑟瑟 缩缩地退到墙角,准备随时夺门而出。

“哼!”阎领风怒眼回瞪她,“你不懂规矩吗?谁教你进来这里的?”他坐下 来,拿起纱布开始缠着手上的伤口。

“你……你的手……怎么流血了?”她在提起勇气问的同时,却也发现地上的 破碎瓷片,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要你管!你最好赶快离开,否则,等我一包扎好,你就吃不完兜着走。”他 愈绑愈糟糕,纱布老是缠不牢。

“我来帮你绑啊。”她说着就上前来,不等他点头,就接过他手中的纱布,替 他缠了起来。

“小鬼,不必你多管闲事,滚出去!”他不但不领情,还凶她!

“阎领风!你给老娘滚出来。”就在此时,怒气冲冲的阎林飞燕冲进房里来, 却在看见紫荆时,以为自己眼花了。

“­奶­­奶­。”紫荆笑着喊道。

“小……小豆芽?!你怎么在这儿?哎呀!儿子,你的手怎么了?”

“娘,你别叫我去前厅,我是绝不会去的!”阎领风自然知晓他母亲的来意。

“臭小子,你就当作是给老娘的寿礼,去见见齐家小姐,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我说过,我绝不会去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不屑地哼了一句。

“喂,别忘了!你娘也是女人哪!你说话客气点儿。”

“娘,你不算女人,该说是男人婆。”阎领风继续跟她抬杠。

“可恶啊!你——”阎林飞燕气得翻了白眼。

“好啦!绑好了,坏叔叔,你觉得如何?”紫荆得意地展现成果。

“这是什么?”阎领风低头一看,脸都绿了。但阎林飞燕却笑得人仰马翻,一 时间忘了自己的来意。

“你说我笨,可是,你比我还要笨耶!这不就是蝴蝶结吗?你不会绑,至少也 见过它长什么样子嘛!笨!”原来,紫荆把那一坨纱布,全依着她母亲教她的方 法,绑成了一个又大又美的蝴蝶结,只不过,结在他这大男人的手上,还真不是 “可笑”两个字能形容的。

“可恶!你这小鬼,我非杀了你不可!”阎领风怒发冲冠地叫嚣。

阎林飞燕见状,二话不说,立刻把沾沾自喜的紫荆拉出房,在狂笑了好一阵子后,这才喘着气说:“小豆芽,你不要命啦!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拔什么毛?我只是来下药的。”她不解地搔着脑袋瓜,进而再对着阎母说: “­奶­­奶­,您先回去吧!小豆芽跟您保证,我一定会让坏叔叔去前厅,而且,还会让 他跟齐小姐生孩子。”她一副神秘兮兮,却又自信满满的模样。

“嗯?”尽管阎林飞燕露出了无法置信的样子,但是,在紫荆拍胸脯保证下, 她也只好一头雾水地走了。

“蝴蝶结?哈哈哈,好美的蝴蝶结啊!”在离去前,她还对随后而来的儿子嘲 弄完几声才甘心。谁说紫荆的话不可信,就凭那蝴蝶结,她阎林飞燕就佩服得五体 投地。

不过,阎领风可就没这么幽默风趣,此刻他寒着一张脸逼近紫荆,活像是要将 她给生吞活剥似地。

“哎呀!阿东哥说得没错耶!坏叔叔,你当真是属鬼,难怪那位姐姐死都不跟 你——”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直刺阎领风的忌讳。

“是她自己下贱,是她自己不守­妇­道,是她——”他一个激动,便一手揪住紫 荆的衣领,把她拎到了半空中。

“坏叔叔,你别伤心嘛!你虽然长得很恐怖,但是,小豆芽还是会帮你,让齐小姐能看上你,还帮你生孩子。”她说着找出那药包。

“谁希罕她!所有的女人都是骗子,所有的女人都不值得相信!”他一想起杜云娘,就开始歇斯底里,还把紫荆晃得几乎快窒息了。

“放下来,你快掐死我了,我要下来啦!啪——”她终于受不了了,一个使劲,小手一挥,不小心甩了他一个耳巴子。

他果然愣住了,直觉地放下她,感觉她小手拂过他的脸的温度。

“呀——”紫荆见机不可失,倏地从药包里抓了一撮粉,就往他身上洒去,洒得他满脸满身都是白白的。接着,她转身就跑。

“小鬼,站住!”他倏地伸手往前一抓,刚好抓住她的衣角。

“撕——”顿时,衣角撕了下来,还把往前冲的紫荆给绊倒了。

“哎呀!”她摔了一跤,一张脸刚好埋进那药包。顿时,满头满脸的白粉让她 脸­色­大变,惨叫说道:“糟糕!我完蛋了!”

“咳咳咳——”阎领风一边咳着,一边用骇人的眼光瞅着她。

“喔不!我不要跟你生孩子,我……啊——”可以用“受惊吓”三个字来形容紫荆此刻的心情。

她爬起身子,再度仓皇奔逃,而盛怒的阎领风在后面追着,就这样,一大一小 在众人错愕的眼光中奔进前厅。

“­奶­­奶­,救我,我完蛋了!”紫荆一把冲进阎母的怀里,一脸的惊悸。

随后,阎领风也追了进来,也不管厅里正坐着齐家父女。

“儿子,你又欺负小豆芽了?”阎母虽然这么问着,但心裹头却暗自佩服,这 小娃儿真的把她的儿子带来这里。

阎领风没说话,只是一双眼死“黏”着紫荆,眼里写的是“我要扁你”。

“小豆芽,真有你的。”阎母对紫荆眨了眨眼睛,再将齐家父女介绍给阎领风 认识。不过,阎领风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表情,倒教一旁的紫荆暗自担心。

“糟了,糟了!那药粉什么开始出现效力呀?”她躲到厨房,找来阿东问着。

“我也不知道。怎么,你真做了?”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嗯,不但做了,连我自己都洒得一身都是。这下完蛋了,不但没帮上忙,还 连累自己!”她苦恼得不得了。

“哎呀!你也太不小心。不过,听说有种草可以破这药粉的魔力。”阿东一肚 子坏水,此刻,他又不知道要出什么馊主意了。

“真的?!在哪里?你带我去拔。”紫荆急切地问。

“那草就长在西侧的潇湘馆裹。”他贼贼地笑在心里。

“潇湘馆?那不是禁地吗?我不敢去。”打从她进了山庄的那天起,所有的人 都警告她,说潇湘馆有鬼,无论如何都不能闯进去。

“你怕鬼?还是想让恶魔给抓去生孩子?”阿东“好心”地恐吓她说道。

“没有其他法子吗?这粉还剩一点点,或许……我可以再洒一遍?”

“你们在这儿­干­嘛?”突然,彩姐在他们背后大喊一句。

“啊!”紫荆这一吓,一个转身,就把刚摊在手上的粉给洒了出去。

“哇——这是什么?搞什么东西嘛。”彩姐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吓,晃掉了 手中的锅子,还不小心滑了一跤,说巧不巧,就跌在刚奔进来的牛哥身上。

“哎哟!哪头母牛压着我呀?”牛哥哀嚎着,好不容易抬起的头,竟然也沾了 一片白花花的粉末。

此刻的紫荆,头缩得像乌龟似的,与阿东面面相觑。彩姐与牛哥?天哪!她觉 得她这鸳鸯谱是愈点愈糟糕!这下祸闯大了,她真得上禁地找解药才行。

夜阑人静,紫荆依着阿东的指示,趁着大家都入睡时,独自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西侧潇湘馆外的竹林里。

“阿东哥,你在哪里?阿——啊-——”她一个转身,就看见竹林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

“嘘——小声一点!被人发现了,我们会被揍得很惨的。”阿东是个玩心很重的孩子,对于冒险之事,更是充满兴趣。

“我不怕被揍,我只怕鬼啊!”四周一片死寂,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是啊!是啊!听说这里常有女鬼会在半夜哭泣,她只要一发现你,便会把头拿起来扔向你……不过,我不怕!”阿东夸张地吓唬紫荆,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大人们编出来骗小孩的说辞,他才不信这些东西呢!

不过,紫荆被他这一吓,全身打着颤,双手冷冰冰。但是,谁教她搞出这样的蠢事来?为了破除那药粉的魔力,再恐怖,她还是得冒险走进去。

暗夜里的潇湘馆,充满了­阴­森森的气息。而馆的四周全是竹林,随着风吹,竹林里便不时来吱嘎吱嘎的响声,不仔细听,还真像是女鬼的哭声!

紫荆屏气凝神地往前走,却没注意到她身后的阿东,正悄悄地抽出白­色­被单往自己的头上罩,伸长手,作势要掐她。

“咦?是这种草吗?”紫荆刚好弯下腰。

阿东往前没扑着,就“咚!”地一声,滚到了一旁的臭水沟里。

“什么声音?阿东哥呢?”紫荆听见声响,立刻警觉地往四周瞧一瞧。

“嗯——”滚入沟里的阿东,让被单给卷住了,正奋力挣扎着。

“阿东哥,怎么不见了?不要慌!不要慌!我又没做坏事,怕什么?”她虽然口里这样说,但却赶紧从一旁拾起一根竹子,牢牢地拿在手上。

阿东好不容挣脱了被单,准备爬上来,不料,他的衣角却让水沟边的一根竹子给勾住,像极了是让人从后头抓住一般。

“啊……”不信邪的阿东吓得脸­色­惨白,想尖叫却又叫不出来。

紫荆这才发现有异样,立即二话不说拿起手中的竹子,闭起眼,猛朝那“东西”身上狂打一番。

一直打到手酸了,紫荆这才扔下竹子,仓皇失措地拔腿狂奔。不过,这潇湘馆太大了,此时月黑风高,她一路狂奔着,却没发现她愈跑愈进去,直到她跑进了一处荒废的院落里,让屋里摆着的一只古筝给吸引了注意。

“我知道,这叫古筝,娘以前教过我。”她像是见到亲人般,抚着满是灰尘的古筝,神情却很温柔。

这古筝看起来虽然有点破旧,但是,紫荆随手一拨,却又能发出清脆美妙的声音。紫荆记得,母亲曾说过她是三个小孩里面,对古筝最有天分的孩子,因此,在她五岁的时候,母亲便会偷空教她弹奏古筝的技巧与乐理。尽管打从母亲死后,她便没有机会再弹这玩意儿,但是,天分是一股潜藏的因子,一旦碰到机缘,便开始蠢蠢欲动。

她索­性­搬张凳子坐了下来,开始回忆以前学过的曲子,铮诤瑽瑽地开始弹了起来,沉浸在有母爱的那段岁月里。

“啪啦啦——”一个摔碎瓶子的声音倏地打断了她的弹琴。

“糟了!女鬼!”她这一心慌,二话不说就往一旁的床底下钻进去。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接近。紫荆从床底下看见一双颠跛的脚步走进了房里,还夹杂着刺鼻的酒味与浓浊的呼吸声。

“云娘,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你出来呀!不要再躲着我,我听见你在弹琴,是你没错!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云娘,你出来见我呀!”阎领风满身酒臭,两眼布满红丝,在这屋里大喊大叫着。

“坏叔叔!”紫荆一听,心震了一下,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同情?

“云娘,你好狠的心啊!打从我们成亲以来,我是如何掏心挖肺的对你。你看,我还帮你盖了这座潇湘馆,为你种了满园的竹子……”阎领风喝得酩酊大醉,泪流满面的跪倒在地上,喃喃自语。

一个堂堂七尺男子,竟然如此脆弱,紫荆看在眼里,顿觉不可思议。虽然她年纪还太小,不懂男女之间的情爱究竟为何?但是,她却能从阎领风的痛苦里感觉到,这男人不是绝情,而他的冷漠与严厉只不过是他的面具,目的是要吓跑所有的人,好让他们无法察觉他的伤心。

是的,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哭得这么伤心,她听着听着,竟不自觉一阵鼻酸,眼泪咚地一声,就滑落了眼底。

“云娘,你出来,你还在恨我是吧!恨我为什么不成全你,恨我竟然逼死你。我也恨我自己啊!恨自己为什么不争气?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爱你?告诉我,爱一个人有错吗?我又错在哪里?”阎领风开始歇斯底里,他披散着发,用力地捶打自己,打得惊天动地。

“不,不要!坏叔叔,不要这样打自己,会死的。”紫荆一惊,想也没想就从床底冲了出来,一把从后面抱住他。

阎领风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震惊地转过头望着她,那凄凉孤独的神情,从此进驻了紫荆幼小的心灵。她开始心疼他,就从这一刻起。

“怎么是你?!”他沙哑地说了一句,立刻别过脸,想掩去脸上的凄清。

“对不起!我不该叫你坏叔叔的,你不坏,你只是生病了。”她走到他的面前,陪着他跪坐下来,用着怜悯的眼光注视着他。

“我没生病。”他有些慌乱失措地回避她,想他一个大男人,一个人称恶魔的大男人,今晚竟让一位小鬼看笑话。

“有,你病了,你的这里生病了。”她伸出小手,冷不防地按在他的心口上。

“小鬼,我跟你有仇吗?你为什么老是要惹我?”不知怎地,紫荆天真却自然的关心,竟然让他的心顿时翻腾覆雨。他看了看她,却又痛恨起自己的脆弱无依。于是,他站起身,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就迳自走出去。

“好叔叔,你要去哪里?”紫荆跟了出去。

“别用这个‘好’字,而我也不是你的叔叔。”他凛着脸,颠着步履说。

“这样啊!那……我该怎么叫你?”她搔着脑袋,认真地一路想着。

“小鬼,不要再跟着我!否则,信不信我会揍你!”走到了更漏院,他猛地一回头,不耐烦地对她出言恐吓。

“我信哪!但……就算你把我揍得鼻青脸肿,我还是得跟着你啊!”她不时地出手扶着他,深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你存心挑衅?”他又是用力一挥,甩开她的手,往拱桥上走去。

“我是担心你会寻死。虽然,那位云姐姐死了,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也不希望你为她自杀的。更何况,­奶­­奶­会伤心,你又还没给她生一个孙子。”

“小鬼,你实在——”他这一听又更火了,伸手作势要打人的模样。

“啊——”不料,紫荆这一吓,身子一倾,眼看就要往后摔进水塘里。

阎领风直觉上前想抓住她。不料,一个用力过猛,再加上他的醉意未消,整个人重心不稳,就这么一头栽进了桥下的水塘里。

“啊!坏叔叔……好叔叔,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紫荆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立刻冲到桥下,往水里捞,还边捞边说话:“叔叔,你别死啊!明天是­奶­­奶­的五十大寿,要是你死了,谁给­奶­­奶­拜寿啊?叔叔,你撑着点,小豆芽来救你了,小豆芽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咳咳——”突然,阎领风自冰冷的水塘里站起身。“闭嘴!我……”他是既生气又头昏,就这么让紫荆给一路硬搀回房间里。

不过,他的噩运还没结束,因为紫荆担心他又会再度寻短,便趁他躺在床上不注意之际,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条麻绳,打算把他缠得死紧。

“喂,你­干­嘛?”他大惊,大手一挥,就把她扫到墙角去。

“怕你寻死啊!”她不死心,继续上前努力。

“滚开!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他再度将她推离。

“有关系啊!我不能再瞒你了,我们……已经以身相许!”她指得是药粉这件事情。

“你胡说什么?好,你不走,那我走行了吧!算我怕了你。”他实在不知拿她如何是好,只得按着太阳|­茓­,忍着头疼,打算下床走出去。

“铿——”一声巨响,一只大脸盆就这么砸上他的脑门。阎领风看了紫荆一 眼,就“哼”地-声昏了过去。

“叔叔,对不起!为了保护你,紫荆只好对不起你了。”紫荆庆幸自己够机 灵,能及时阻止他的自杀意图。

她开始忙里忙外,先剥光他身上的湿衣服,再拧着手绢,擦拭了他身上的脏污,接着,拿起麻绳,把阎领风绑成麻花,再伸了伸那腰酸背疼的身子,打着呵欠,就钻进了阎领风的被窝里。

清晨,当紫荆还窝在阎领风的被子里,睡得正甜正香之际,却不知整座空谷山庄就快要被掀翻了。

“怎么样?找到了吗?人不可能会不见的呀!”阎林飞燕打从听见麝薰馆的嬷嬷传来消息,说她的小豆芽不见了,她就急得心都快停掉了。

“老夫人,还是没有,会不会……在少爷那儿?”彩姐猜想着。

“是啊!那小子成天想赶走她……难道……彩姐,咱们去瞧一瞧!”

阎林飞燕领着一群人,就这么怒气腾腾地往更漏院闯。

“臭小子!你把小豆芽怎样了?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阎林飞燕一脚踹开房门,就这么将还在睡梦中的阎领风吵醒了。

“娘,你们­干­嘛?”他一睁眼,便发现房里站了一缸子人,个个脸­色­很差。

“臭小子,说!你把小豆芽怎么了?”

“她?!我还没找她算帐——”他这才打算起身说话,却怎样都动不了。他悄悄往被子一瞧,发现自己竟然光著身子,还让人用绳子绑起来。

为了面子与尊严,他决定不动声­色­,免得惹出笑话。

阎林飞燕由于心急,开始数落他的种种不是,一会儿说他没人­性­,一会儿又指责他的心肠是铁做的,说著说著,却发现她儿子还是文风不动地躺在床上,显然是不把她这个娘看在眼里。

她拉下脸,叉著腰喝道:“臭小子,起来说话!我在训话你却躺在床上,这成何体统!”

“不起来,不能起来。”阎领风是又气又尴尬。

“什么?你敢这样跟娘说话?!实在太过分了。”阎林飞燕气极,倏地上前伸手将被子一掀——

“啊——”她尖叫一声,立刻将掀了一半的被子给赶紧放下。

不过,一旁的人多少看见了,有人捂著嘴笑,有人把笑硬吞下肚,不过他们都有个疑问,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这么“欺负”他们的魔鬼庄主?

“嗯——”大家都还未自惊愕中回过神来,却又让一声伸懒腰的声音给吸引了注意力。声音是来自那床上,他们才往那儿一瞧,竟然看见了一只小脚丫,就这么伸到了阎领风的面前,离他的鼻子不到一寸的地方。

“小鬼!”阎领风震天大吼一声,立刻将被里的紫荆给吓得跳起来。

“我在这儿,你别死啊!”她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而她的身子躺在他的脚下方,跟他呈水平状态。

“小豆芽?!”所有的人惊呼一声,都以为是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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