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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哪一种爱不疼 > 56 知音

56 知音

电梯上升得很慢,在第六层时停了一下,有一个中年女人好象上去窜门,瞅瞅两人,眼中流露出一星光芒,象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

门一开,他象百米冲刺般冲进了洗手间,随手关紧了门。

她没有跟过去,目光飞快地巡睃了一圈。不要特别表场,一如既往的洁净、整齐,和他的衬衣领口一样。视线落在玄关处,以前,她的粉­色­碎花拖鞋就搁在这边。现在这里只有一双男式的灰­色­拖鞋,是两个人一起在超市买的。

餐厅的桌子上光洁如镜,上面没有笔记本也没有书,茶几上的靠垫端庄地摆立着,她在时,它们都是东侧西歪的。

芦荟还摆放在阳台上,长得很茁壮,花盆换成了纯白的,瓷­色­好象比以前的好,透着一片静谧的温暖。

她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心里面沉甸甸的。拉开门,有声音从对面的门缝中跑出,原来的住户又搬回来了吧!

她想就这样走开,可是不说声再见好象是不礼貌的。但是站在这儿,她又很不情愿。不禁怨起自己为什么要陪他上来呢,他吐在电梯或是客厅里,和她有关系吗?

洗水间里冲水的声音一遍又一遍,过了会,是哗哗的水流声,他可能把她给忘了,直接洗澡了。

她自嘲地弯弯嘴角。

“­干­吗把门开着?”他终于出来了,白着一张脸,头发微湿,穿了件浴袍,那浴袍的领口敞得很大,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结实的胸肌都尽入眼帘。

疯了,她都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慌乱地忙收回视线。“空气……不太好。”

“把阳台的窗子打开好了。”他走过去关上大门,落了锁,然后去阳台开了窗。

“我得走了。”她攥起手指,面朝大门。

他的眼神一暗,如同深不可测的古潭。

“叶枫,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没办法送你回去。这样好吗,我睡书房,你睡卧室。等天亮了,我立刻送你走。”

他朝地伸过手来,还没触到她,她就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满脸潮红地一连退了几步。

“这不是书房和卧室的问题!”算她记仇,她无法忘记,那天,她一身的睡裙站在客厅里,恳求地要他解释,渴望他的怀抱,而他却冰冷地将她推开。

看着她全身紧绷的样子,他有些悲伤地缩回手,示意她放轻松,疼惜地凝视着她,“我也无法原谅我那天的表现,完完全全是一个不可饶恕的混蛋。过来,我们坐下说话,我给你倒茶去。”

他总是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她反而觉得无地自容,不禁恼羞成怒。在心中沉淀多日的郁闷一迸爆发,“为什么我要听你的?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我对你毫无感觉,不喜欢你,讨厌你。”

“我喜欢你。”

“我不要。”她挥了下手,上前推了他一把。他顺势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眼睛红红的叶枫,任凭她在怀里挣扎撕扯,就是没有松手。

“你当我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脑中从来不会有这样的念头,你哪有那样乖?”

“你……”

一番折腾,她没有力气了,慢慢松懈下来,无力地伏在他的胸前。他放慢了呼吸,腾出一只手拨开了她的衣领,轻柔地摸着她的脖颈,叹了一声,吻了上去。

那吻不轻不重,围着脖颈密密地绕了一圈。当初的伤痕早已褪去,他却吻得小心翼翼,生怕碰痛了她。

“叶枫,气也气过了,打也打过了,我们合好,好吗?”

“不好!”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悄然滴在他的手背上。泪水那么小,那么孱弱,把这些日子说不出的委屈和怨怼碎成了一块一块,又粘贴起来。

他轻轻地叹了一声,淡淡的熟悉的气息一丝丝地侵袭而来,她听到他们的呼吸声,她的,和他的,混乱地交缠地一起,又仿佛有着惊人合拍的频率。

下一刻他将她拦腰抱起,一阵短暂的晕眩之后,待她回过神时,身子已经躺在卧室的大床上。

在柔软的床铺与他温暖的怀抱之间,她悲哀地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怀念这一切。

她并没有完全地迷惑,她清晰地知道他们此刻不可以做这样亲密的事。虽然他说合好,但她没同意。哪能事事都听他指挥?可是被他压在身下,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贴近迎合,身上的肌肤在他灵巧的手指上迅速升温变得滚烫,一寸一寸如燎原的火势在蔓延。

她很纠结,她很矛盾,但她不想推开他。

如果后悔,就留到以后吧!

理智哗地一下褪尽,她放软了身子。

他并没有急切地将她揉入自己的的体内,甚至他还留着一盏光线柔和的台灯。

他除去她的衣裙,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仍有些心慌意乱地按住他继续前进的手。他固执地拨开了她的手,解开一切束缚,直到她如一个初生的婴儿跃入他的眼帘。

她感到呼吸有点困难,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提着口气。他突然将她抱起,翻过身,吻落在她白皙的后背上,“那时这里伤过吗?”他哑声问。

她点头,嘴一扁,委委屈屈,“还有膝盖!”

他如待千金难得的珍宝,谨慎轻微地一一吻遍后背,然后将她又放平,吻向膝盖,吻向她最脆弱最敏感的部位,“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考虑不周到,才让你痛,让你怕,让你恨……”

“他还摸了胸……”

他硬朗的脸部线条一僵,然后,他温暖的­唇­瓣游离到她的胸口,自下而上,一点点地攀升、吮吸、轻咬。

她的手Сhā进他茂密的乌发之中,全身战栗并低低抑抑地轻吟。

当他的强硬融入她的湿润之时,她不禁闭上了眼睛。清爽而阳刚的纯男­性­气息像潮水般,随着律动席卷而来,她无法抵抗,只能沉溺。

在分开近两个月的午夜里,这场久违的缠绵并不是一场暴风骤雨,更象是一曲缠绵悱恻的情歌,在安静的午夜久久回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来,凌乱的被单下,两个人的喘息声由粗重渐渐变得缓和,她只觉着疲累至极,一句话也不想说,也没力气下去梳洗,由着他拥进怀中,不一会,她就睡熟了。

窗帘刚透出一点白,她醒了,看到腰间搁着的修长的手臂,她眨了下眼,思绪一点点地往前推,她微微地动了下身子,他也醒了。

“周日不是没有直播吗?”他凑近她的耳背,轻轻啄了一下,把她又拉过来,她的后背贴上他胸膛。“再睡会!”

“你昨晚是故意喝醉的!”这不是一句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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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你奈我何

她已把所有的线索整理出来了,也许从得知和她合拍广告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挖坑了,秦沛是帮凶。她一夜没回别墅,电话忘了打,吴叔叔和秦阿姨都没查问一下,定然是秦沛打了掩护。

“嗯!”他连眼睛都没睁,声音仿佛很困倦,带着淡淡的慵懒低哑。

她倒给噎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诚实,反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傻话:“为什么?”问完,她后悔了,答案不明摆着吗?

他倒认真回答,“我太想你了。”言真意切。

如果她不跳坑呢?这话她识趣地没问出口。她肯定会跳的,因为她无法忽视他。可是在意归在意,不带这样使心计。

她有一点点弱弱的生气,俏眸中掠过危险的光束。

她翻了个身,成功地让他睁开了眼,“怎么了?”手弯曲,紧扣住她的腰身,似乎担心她会挣脱逃开。

“奕阳……”她柔声唤道,腰肢一挺,象头俏皮的小兔嗖地一下钻入了他的怀中。

他一声闷哼,紧接着她听到他在咝咝地抽气。

要知道,昨夜的那场激|情之后,所有的衣衫此刻凌乱地散在床下。而男人在晨光里,似乎是最脆弱的。

“你今天当班吗?”她环住他的颈,吹气如兰。

“要的。”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抿起嘴­唇­,深究地凝视着怀里不安份的小女人。她会如此积极主动,简直就是千古奇闻。

“哦,人家还以为可以和你能呆一会呢,在床上!”她嗔道,眼睛半睁半闭,语句倒置,显得有无限的婉惜,额头在他的脖颈处蹭来蹭去。突地,她一抬首,在脖颈紧挨着下巴的右侧部分,张开嘴­唇­,轻咬住。那力度,他觉察不到一丝疼痛,而是麻麻的、酥酥的,象电流倏地穿过心脏直达身体的中间地端,扣着她腰肢的手腕一紧。

“只要不是一整天,这一会两会应该没有问题……”弓已拉满,箭在弦上,没想到目标突然发生偏离。

“这怎么行?工作要紧,我可不想拖你后腿。”她气定神闲地掰开他的手臂,拥起被子坐起来捞衣服。

“现在还没到七点。”他皱了皱眉。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他促狭地弯起嘴角,一扬臂,将她拉回了被中,飞快地跃身上去。

“你­干­吗?”她大叫。

“吃虫。”他哑声道。

她暗暗咬舌,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

他吃­干­抹净,再起来时,都是九点后的事了。她穿着昨天的衣服,用他的牙刷刷牙,他从门外挤过来,让她往边上靠靠,拿了剃须刀,摸摸下巴,眼睛盯住镜子,突然定格。

然后视线晃晃荡荡地斜向了她。

她无辜地眨眨眼。

他将下巴抬起,右侧的脖颈转向她,那上面有两排清晰的齿印,犯罪时间应该是不久之前。

她咕噜咕噜喝了一口水,把嘴中的牙膏沫冲净,头昂着,一脸“对,是我­干­的,你奈我何”的凛然。

他失笑,宠溺地捏了捏地的腮帮,说道:“调皮!中午想吃什么?”

呃?他怎么不发火、不着急呢?她­干­瞪眼,纳闷了。

“是饭还是面,不然我们出去吃?”

他的冰箱里又象从前一样了,塞满了各式食材还有水果,仿佛随时准备款待客人似的。

他做了饭,炒了菜,汤是她煲的,排骨豆芽汤,很养胃。

“你今天真的当班?”吃饭时,她看看他的脖子,试探地问道。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薄薄的嘴­唇­微微挑着,那双俊朗的眸子墨黑如点漆,深深蕴着光。

“你是不是有什么罪恶感?”

“我为什么要有?我又没做错什么?”她竟然很镇定,把头埋在碗里,专心吃饭。

吃完饭,合力收拾好了碗筷,两人就出门了。

她一身昨天的装束,又和他在一起,自然的就能让别人联想到别的,她没让他把车开到小院前,在路口就下了车。

他挺理解,摸摸她的脸,“我播完新闻给你电话。”

“你……别管我,好自为之!”她笔直地往前走着,拼命地压制想回头的冲动。到了院门口,推开木栅栏时,她悄然回了下头,他已经走了。

院角几盆怒放的波丝菊,金黄、紫红、雪白,艳丽得不可芳物,缕缕菊香随风飘来,她不禁深吸了一口,随之,连思绪也象变得清凉透明了。

她低头找钥匙开门,一边在想,他今晚的播报没事吧?

呃?他公寓的钥匙什么时候又和她的钥匙们系在一起了?她捏着一大把钥匙,愣住了。

夏奕阳当班,一到台里,先是去编导组,看晚上的视频和新闻稿。江一树和他同电梯上来的,看他一直捂着脖子,“怎么?落枕了?”

他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出了电梯,他脚步一转,直奔化妆室。

江一树在后面直发愣。

徐星是央视老资格的化妆师了,在新闻频道呆了十多年,许多男主持和播报员都爱找她化妆。她化的妆自然、有层次感,又能扬长避短。

夏奕阳敲了下门,听到里面有人应道:“进来吧!”

“徐老师好!”夏奕阳恭敬地招呼。

徐星正在看书,疑道:“你不是播《晚间新闻》吗?现在来­干­吗?”

夏奕阳脸一红,松开手,“徐老师,你看看,这个有没有办法补救?”

徐星抬起眼,噗地笑了,“谁呀,咬得这么好?挺整齐的。”

夏奕阳低下头,“她就爱和我闹着玩。”语气温柔到极致。

“她?”徐星眼睛瞪大,好久都回不了神。一板一眼的夏主播私下里和女友会玩这么疯?

“多涂点粉能遮住吗?”夏奕阳挪开话题。

徐星摇头,“没办法,除非你穿礼服打领结上播报台,不然全国今夜会沸腾的。以前听说某个省台有位女主播出现吻痕事件,要是央视也出一件……哈哈!”徐星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

直播新闻,又不是参加盛会,当然不能穿礼服打领结。夏奕阳出了化妆间,就去了播音组长办公室。

“组长,今晚我要请其他人代个班了。”他抱歉地说。

组长一扬眉,“为什么?”

他不说话,只侧了个脸。不出所料,屋子里静得出奇,只听到组长猛抽气。“这个……这个情况是很特殊,确实要作紧急事情处理,我来安排。奕阳,你那个……没事吧?”

组长也是有十年婚龄的老男人了,可是却没办法对那两排牙印追根问底,虽然他心里好奇死了。

“谢谢组长,我还好,估计明天就会淡些了。”夏奕阳落落大方地回道。

“咳,咳……下次如果再发生这种事,你建议她换个别的地方,比如胸口、肚皮……”组长词穷了。

“她现在年纪小,不太懂事,等以后大了,哪还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组长­干­­干­地笑,“那倒也是!”

“吴主任今天在办公室吗?”

“在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去汇报工作不太好吧?”

夏奕阳含笑回道:“不是工作,是我的一点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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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另辟捷径

吴锋的办公室门虚掩着。

秘书说吴锋正和综艺频道的总监谈事,夏奕阳点点头,那我等会再来。话音刚落,吴锋在里面说话了,“是奕阳吗?”

夏奕阳忙应声。

“进来吧!”

夏奕阳推门进去,总监刚好起身,两人互相颔首,吴锋把总监送到门外。夏奕阳看到吴锋的办公桌上推着一大堆资料,有图片,有光碟,还有报刊剪辑。

他挑了个位置,这个角度,是左脸对向吴锋。

吴锋进来,边走边自言自语,还不时轻笑。

“央视这次要走下神坛了。”他对夏奕阳笑道。

“难道综艺频道也要搞选秀这类的节目?”芒果台和上海台的选秀节目做得非常成功,收视率让央视的综艺节目都望尘莫及。有几次夏奕阳听说央视也有这类的打算,只是碍于平时总端着个架子,一时放不下来,也担心超不过省台。

吴锋摇头,“选秀出来的明星,至今都登不上央视的舞台,央视对于选秀是很不屑的。不过,台里倒是真想搞一个平民化、带有亲和力的节目,在周五晚上的黄金时间。方案刚出来,赞助商就蜂拥而至了,所以总监压力大呀,跑来向我讨经验。我是搞新闻的,对于这种情感访谈,是个门外汉。”

“情感访谈?”夏奕阳心中一动。

“是啊,地方台不是有几档访谈节目很火吗?《艺术人生》也是访谈节目,但是偏在艺人的艺术造诣和成长过程,对于情感涉及不多。台里想搞得比地方台有点高度,更加知­性­、深沉。”

“那对主持人的要求一定不低了?”

“内定是柯安怡。我对总监实话实说,柯安怡一直播报新闻,是给人知­性­的感觉,但这种脱口秀的节目,她不一定能胜任。总监说回去好好考虑,不行,就让主持人们竟聘吧,正好先造点声势出来。”吴锋突然一拍脑门,“唉,我怎么尽讲这个,你找我有什么事?”

夏奕阳沉吟了下,笔直地看向吴锋,神情变得非常严肃而又认真,他甚至站起身来,郑重地向吴锋鞠了一躬,“吴叔叔,我现在站在这儿不是作为你的下属,而是以一个喜欢叶枫的男人名义。我知道你很疼爱叶枫,叶枫也非常尊重你,我想请求你允许我能光明正大地追求叶枫。”

吴锋眯起眼,莫测高深地盯着他,“如果我不允许呢?”他称呼他“吴叔叔”?

“那我只能用别的办法了。”他无声地笑了下,“但吴叔叔一定不喜欢的。我千方百计地想尽力法以谈公事为由去你家窜门,找借口把叶枫约出去,远离你的视线偷偷摸摸地说几句话,制造不期而遇,动用其他同学关系,为接近叶枫,说谎、欺骗,还有可能耍心计。吴叔叔,你很了解我,我并不檀长这些,但是你不允许,我一定会去尝试,只是有点辱没了叶枫。如果我们的努力最终能修得正果,吴叔叔何不在开始之初就给我们祝福呢?”

“夏奕阳,”吴锋腾地站起身,“你竟然敢威胁我!”

“吴叔叔,你有问过叶枫为什么回国吗?”夏奕阳没有一丝慌乱之­色­,语句不紧不慢,却字字清晰。

“反正绝对不会是因为你。”吴锋厉声喝道。

夏奕阳低下头,再抬起来时,眼眶有点发红,“如果是因为我,吴叔叔你会同意给我机会吗?还有叶枫的爸妈因为柯安怡在青台自杀的事,对我有所误会,而吴叔叔你是知情者,我也想请吴叔叔陪我去一趟青台,我要给他们一个解释。”

吴锋沉默着。

“你曾经和我说过,叶枫心里面装着的人是边城,所以你和苏书记、叶局长都义无反顾地支持他们在一起,让我退出。你们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叶枫,可是人有时候是会变的,你察觉到叶枫的变化吗?吴叔叔,我一直认为只有爱与不爱,没有爱多、爱少一说,但如果你一定要作个比较,我只有坦承,这些年来我没有女友,不是工作忙得抽不出时间,也不是没机会接触到异­性­,而是我心里面有一个人,我等了她六年了,现在她回来了,我会站在原地不努力向前吗?”

“是叶枫?”吴锋放缓了神情,轻轻抽气。

“不是她,我为什么要站在这儿?”夏奕阳温柔地轻笑,“吴叔叔,你会帮我吗?”

“我需要考虑。在我没有考虑好之前,你不准动什么念头!”

夏奕阳又笑了下,“有些事是不受人力所能控制的,我不愿骗你,我做不到。”

“你似乎有点迫不及待了?”

“我不能错过她,哪怕有一丝可能,我都要紧紧抓住。”

“看来我只能帮你了?”吴锋冷笑。

“谢谢吴叔叔。”夏奕阳欠了欠身。

“我还没答应呢?”吴锋瞪着他。

夏奕阳微微一笑,“我知道吴叔叔在考虑。不打扰吴叔叔了,我回办公室去。”

他转过身,吴锋一下就发觉了他脖颈上的齿印,“你脖子是怎么回事?”

夏奕阳抬手摸了摸脖颈,“哦,小事。”轻描淡写地挑了下眉,带上门出去了。

吴锋怔在那里,突然“咣”地拍了下桌子,抓起电话大吼道:“秦沛,你给我滚过来。”

正在机房剪辑带子的秦沛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叶枫拉开门,走进小院,仰起头看着天边挂着的一轮秋月,还有两天是中秋,月亮已圆如银盘般,夜风清凉,池水轻荡,叫了一个夏天的小虫不知跑哪里歇息去了,院中安静得出奇。

她没有穿袜子,­祼­露在外的脚踝能感觉夜露的凉意,她抱紧了双臂,掌心中的手机差点滑落。

《晚间新闻》都结束一个小时了,播报员不是夏奕阳。他食言了,没给她来电话。

她承认有点失落,不是想听到他的声音,也不是担心他,而是她准备了一大堆反驳他、拒绝他的话派不上用场了。

雪亮的车灯刷地­射­进院内,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吴锋回来了。

“吴叔叔!”她小跑着上前替他拿包,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我晚上烤了面包,要不要来一块?”

“当然要来,小枫叶的厨艺可不能随便浪费。”吴锋疼爱地揉揉她的头发,让保姆把包拿进屋,“陪叔叔散会步吧!”

“好啊!台里今天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新闻是严肃而凝重的,怎么会有趣?”吴锋失笑,“偶尔也会有意外,夏奕阳今天让我有点意外。”

叶枫猛地抬头,“怎……么了?”

吴锋摆了下手,“不想谈这个,烦心。”

“哦。”叶枫咬住了­唇­,眉头蹙起。

吴锋没有错过她脸上忧心忡忡的神情,“小枫叶,你都没和叔叔聊过国外的生活,辛苦吗?”

“不呀,我挺享受的。”

“那­干­吗回来?”

“我爱国呀!”

吴锋摇头,“在国外的华人就不爱国了吗?给叔叔说实话,是为了边城吗?”

“哎呀,吴叔叔,你很八卦哎!”

“害羞了?哈哈,看来叔叔说准了。我今天和你妈妈通电话,她问起你和边城怎样了,我说估计边城工作忙,没怎么见过。这个周日看他有没有空,让他来别墅吃饭吧!你秦阿姨早嚷嚷要见见他了。”

“弄得这样隆重,人家敢来吗?”

“呃?你们以前……”

“吴叔叔,你真老了,也开始怀旧喽。那是六年前的事了,我们现在只是同学。”叶枫说道。

“那你现在有不只是同学的人吗?”吴锋睨视着她。

“­干­吗?吴叔叔嫌弃我了,要把我推给别人?”

吴锋叹息,“叔叔不是推呀,是担心别人上门来抢。”

“谁敢?揍扁他!”

吴锋怜惜地揽住她的肩,“只怕到时你会心疼啊!小枫叶,真喜欢夏奕阳呀?”

叶枫长睫缓慢地拍闪着,突然一下跳起来,“怎么可能,我……很讨厌他的。他……有什么好,只会欺负人。”

“真的?我找他算账去。”吴锋沉了脸。

叶枫眼珠转了几转,“还好啦!吴叔叔,我的事你别管,我可以对付的。走了,我们回去吃面包。”

吴锋宠溺地闭了下眼,心想该安排时间去青台了。

十一点过,夏奕阳的电话来了。她对着响得正欢的手机翻了个白眼,继续上自己的网。那铃声不急不躁,响了一遍又一遍,响得她沉不住气,只得按下绿­色­按听键。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让我清静点行么?”

“秋天又不能游泳,这池子里­干­吗还要放一池水?真是不知道节约水资源。”

她愣了下,扭头拉开窗帘,月光下,夏奕阳坐在游泳池边的木椅上,向她招招手。

“你疯了,叔叔和阿姨都在家!”

“在家又怎么了?我见不得人吗?”

“不打招呼,翻墙进院的人还理直气壮了。”她冷哼道。

“叶枫,你把我咬成那样,我不仅成了全台的笑话,还被领导训斥了一通。我受到如此的伤害,你连一句安慰我的话都没有吗?到现在,我还没吃饭,心情又不好。算了,我找一树喝酒去。”

他作势要站起来,电话那端,只听到叶枫着急地大叫:“你给我站住!”

俊容上,笑意如池水,幽然轻荡。

她提了一袋面包,泡了杯牛­奶­,穿着睡衣就跑下了楼。他到真不敢呆在院子里了,怕她冻着,拉着她去了车上。

“先垫下底吧,一会你回家再吃点,中午那个汤还有许多,你热下再喝。”为了掩饰自己的关心,她故意说得很冲。

他笑,把她手中的面包和牛­奶­接下。其实他吃过了,只是跑去综艺频道和总监聊了会,把那个情感访谈的事问得更清楚些。

“叶枫,这种凶巴巴的样子可不象你。”他刮了下她的鼻子,把她抱坐到自己的膝上。

他们没有开灯,车又停在背光处,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

她到没有挣扎,身子往他怀里依了依,方便他抱得顺手。“我本来就这样子。你不饿吗?”

“看到你就不饿了。”她洗过澡了,一低头就嗅到沐浴露的清香。

“不饿那就早点回去。”

“回去是一个人,太孤单了。钥匙都给你了,什么时候搬回去?”他举起她的手掌,与自己的掌心相贴。

“再搬去,让你再赶出来?”

“记仇的小人。好了,让你赶我一回,下次不准再提这件事。你的手真软,这指头怎么这样细?”他捏捏她的指节。

“谁象你是个大老粗?”

他笑出声来,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的脸刷地通红,握起拳头拍打着他的胸,他也不躲闪,只是笑得更欢了。

她羞得头都不敢抬,心跳如鼓,不敢置信,这个道貌岸然的夏主播竟然和一个淑女说出这么令人羞窘汗颜的话?

更汗颜的是,她竟然觉得不讨厌。

这到底是乍了?眼角上扬,瞅瞅天边的圆月,看来是月亮惹的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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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心痛如割

日子似乎是平静而又恬美的。

上班,每天和夏奕阳通几次话,一般是他打来,有时他也会突然在她下班时间等着电台门前,让于兵回去休息,他接替于兵的工作。他不会直接把她送回去,先是去吃个夜宵,然后把车开到某个公园处,打开天窗,两个人吹吹夜风,看看星星。秋夜的星空高远而又明净,静静地凝视,心仿佛都变软了。

其实,为了国庆特辑,他已经忙碌起来了,陪她的时间完全要挤。她让他不要过来,他说,超过四十八小时没见到你,我心里就发慌。看一眼,做事就专注了。

她撇嘴,我就那么没有安全感?

他弹手敲她,你已是前科累累,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她心虚地低下头。

上了床,总要翻来覆去好一会才能入睡。睡前,她会想一想,现在她和他的情形算是恋爱中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和她都不是玩暧昧的人。

真是无语,之前都差点见双方父母了,这一变故,两人成了怨家,一切又重新开始,不过,是加速的。只是就这样乖乖就范,她又有点不太甘心。于是她对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而他好象不太介意,反而是乐在其中,弄得她挺郁闷。

姚华电话是周五下午打来的,叶枫刚从播音间与专家录好节目出来。叶枫都把和姚华约定的事情给忘了,不止是姚华,她好象也有好几天没和边城联系了。为了他的图书工作室,他不是出差,就是在外面奔波。

“我在名流国际俱乐部,你什么时候过来?”姚华对她的工作时间了解过了,但这天也不是两人约好的一周,姚华多给了她四天考虑。

叶枫握着手机,走到走廊的尽头,“我马上就过去。”

“到门口时,你说你是我的客人,会有人带你进来的。”

叶枫微微一笑。她知道这种名流会所,不是会员,是进不去的。

她把专家送上车,又和同事们交流了下录制情况,这才让于兵送她去俱乐部。小卫追在后面,嚷嚷着要出去聚会,她说没空。

“如果是和夏主播约会,我就放过你了。”小卫笑得很暧昧。

夏奕阳今天要加班,中午打电话过来时讲过的。但是不管加班到什么时候,在周五,他都会去下别墅,就是她睡了,也要把她叫下楼,到车里坐一会。又没什么重要的事,用他的话说,看一眼,抱一下。

有一次,吴锋回来晚了,撞见他们在一起。他大大方方地下车打招呼,吴锋淡淡地点下头,皱了皱眉,其他倒没说什么。

后来秦阿姨和她说,夜凉如水,想讲话就进屋吧!

她羞得连头皮都红了。

于兵没来过名流俱乐部,一下就被外面泊着的一辆辆豪车给惊呆了。“你先老吧,晚上朋友送我回去。”叶枫有点歉意,她没办法带于兵进去开开眼界。

“如果没有车,你给我打电话。”于兵非常善解人意,羡慕地朝里瞟了瞟。

寸土寸金的北京城里,居然也能有几乎看不到边的绿地,人工的湖水、小溪穿Сhā其间,这一切似乎有那么一点假,但还是假得很美。间或会有一辆跑车或越野吉普从林荫道上驶过,在落霞残阳中,有如美仑美焕的风景明信片。

管理员将叶枫领进布置得非常西化的餐厅,姚华没有象平时那样把头发高高盘起,随意地散在脑后。就是这种随意,也透着无法言喻的­精­致,发丝的一波一曲,都恰到好处。虽然她的年龄成谜,但就是这种­精­致,就已透露了她青春消失褪尽的惊慌。

叶枫估计她就是睡觉也不敢卸妆的。其实,对于年老,每个人都应坦然。可是姚华现在还不敢老,不然,她如何吸引边城呢?

她不只是个有钱的女人,她还是个美丽的、妩媚的女人,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年轻。

叶枫的心象被指尖掐了下,生生地抽痛。

“请坐。”姚华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丽眉一挑,有些意外叶枫一脸的泰然。

她第一次走进这个俱乐部,都掩饰不住心中的震撼,叶枫却象是这里的常客,视若无睹。

“这个餐厅,中餐西餐都有,想吃什么尽管点。”姚华叠起双腿。

“我不认为我们会有心情共同享受一次愉快的晚餐。”叶枫平静地凝视着她。

姚华轻蔑地倾倾嘴角,“叶小姐不要太客气。这儿可是北京顶级的会所,不是谁都有这个福气享受的。”

叶枫微微闭了下眼,“哦,我和姚董有点不同。在什么地方、吃什么餐点,我不太在意,我在意陪我吃饭的人和吃饭的心情。”

姚华微愠,“看来叶小姐是迫不及待了。”

“是的,多坐一会,我都觉得是煎熬。”叶枫浅浅一笑。

姚华从搁在一边的LV拎包里拿出一个支票本,拧开水笔,抬起头,“只有一次机会,彻底地从边城眼前消失,你想要多少?”

叶枫想叹息,姚华也算是职场­精­英了,为什么会如此没有创意?

“你开个价吧,把你在边城生活里的所有痕迹,包括记忆,全部抹尽。”唯恐姚华听得不清楚,她讲得极慢。

姚华还是惊住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脑子有没有进水?”

“我非常清醒。”

姚华冷笑,“我对边城的感情是无价的。”

“那你凭什么认为别人的感情就有价了?”

“你这是变相地讨价还价吗?放心,我既然把你约出来,金钱上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看上去很差钱?”叶枫秀眸冷冷地眯起。

“不差,但你不会和钱过不去,是不是?有了钱,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都有,何苦扯住边城?”

“姚董的钱不算少,却为什么要这样患得患失?”

“你……”

“你应该清楚你在边城心里面是个什么位置!”叶枫仰起头,深呼吸,眼睛拼命地眨了几眨,才抑住鼻中的酸意,“你了解过他吗?他……那样的­性­格,在落泊无助之时,不得不找你求助,不得不放下尊严接受某些事,这比杀他还要痛。他忍受,不是芶且求全,而是他要顾及他的父亲,他的生命不只属于他一个人。他已经为华城卖命了几年,创下的效益,足够补偿你当初给予他的。你们两清了,你现在又以什么立场来­干­涉他的事情?他不是从前的边城了,你认为你还能用钱再留住他吗?”

“叶枫,”姚华恼怒地斥责,“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在他落泊的时候,你拍拍ρi股,抛弃了他,远走国外。是我收留了他,给他钱,给他买房买车,给他地位,给他……女人的温柔……”

“闭嘴!”叶枫突然一扬手,对准姚华的脸狠狠地掴了上去。“你真恶心!”

姚华娇美的面庞上瞬刻浮出五个指印,她下意识地捂着脸,目瞪口呆。

“我不是不认同姐弟恋,也不是想强占边城一辈子。只要他真的爱着谁,我都会尊重他、祝福他。你不过仗着手里面有几个钱,逼着无依无靠的他就范。你所谓的爱情是这般的肮脏,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在你的心里,你把他……只是当成了一个可以霸占的、豢养的动物,他是人,是人。他是骄傲的,是清高的,是优秀的……”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叶枫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的人生已经很悲惨了,你还要再让他添上一笔吗?告诉你,姚华,我不会同意,绝不!”

“我们之间是肮脏的?”姚华放下手,嘲讽地盯着叶枫,“在你眼里,就只有你配得上他,我差不多就是只癞蛤蟆?呵呵,真是好笑,我遇到他时,我有老公。我离婚是因为他说他要娶我,你知道吗?”

“你胡说!边城不会是这样子的。”叶枫惊恐地摇头。

“那你以为他是什么样的?他非常聪明,知道离开了我,他就什么也不是了。北京城里有才的男人多了去,没人赏识,就是一坨狗屎。我们的婚姻不是你以为的是见不得人的,我们很严肃很神圣,有双方的亲戚、朋友。伴郎你应该熟识,你们的同学、现在央视的新闻主播夏奕阳……”

姚华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叶枫却象脑门上挨了一棍,脑中嗡嗡的,眼前象有上千颗星星在闪,刺得她眼睛发胀发花。

“小枫?”一对男女亲热地拥着从她们桌边走过,男人斜睨了下叶枫,突地转过身来,惊喜地叫道。

叶枫偏过头,一脸茫然。

男人受伤地闭了闭眼,“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叶枫咬了咬­唇­,撑着桌子站起,无力地笑了笑,“好久不见,鲨鱼!”

男子上前敲了下额头,“不准叫鲨鱼,叫沙哥哥。哦,姚董也在!”男子向姚华轻轻点了下头。

姚华震惊地瞪大眼,这个男人是文化部部长的公子,在某国企任要职,她和他吃过两次饭,在京城很是有影响力的一位人物,她想不到叶枫竟然会认识他,好象关系还非常熟稔。

叶枫来北京读书时,苏晓岑任青台市市长,当时的书记就是男子的父亲。男子姓沙,比叶枫大三岁,喜欢NBA里的奥尼尔,两家聚会时,叶枫戏称他为鲨鱼。那个时候,《还珠格格》还挺火,叶枫一叫他鲨鱼,他就唱“你是风儿我是沙”。后来,他父亲调到北京任职,苏晓岑升为书记,叶枫那时在奥克兰。一算,两个人也有好多年没见了。

“苏阿姨有次来北京开会,说你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男子问。

“没几个月。”叶枫现在没有什么­精­神寒暄,她觉得呼吸已经非常困难了,她只想离开这里,“沙哥哥,我们改日再聊,你快去陪你朋友。”

男子朝嘟着嘴的女友看了下,“要不然,我们拼桌吃饭吧?嘿嘿,小枫叶现在比小时候可爱多了,象个漂亮女人了。”

“我不太舒服,要先走。”她蹙起眉。

男子看她脸­色­是不好,“那我送你回去。”

“不要,有人在外面等我。”

男人点点头,要了她的手机号码,把她一直送到外面,才回转身。

姚华怔怔地坐在桌边出神,看到他过来,忙站起身,“沙总,你也认识叶枫?”

“姚董是怎么认识叶枫的?”男子反问道。

“我们算是朋友。”

男子哦了一声,笑笑,“我和她在一个大院里住了几年,我爸和她妈妈是同事。”

“她妈妈现在……”

“姚董不知吗?青台的苏晓岑书记,现在风光无限呢!”

姚华心里面冷冷一笑,悬着的一块大石突地落下了,然后,她慢悠悠地把桌上的支票簿收起。这下,她不需要再乱担心了。苏晓岑的女儿,边城爱得再深,也就只能远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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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不欢而散

来俱乐部的都是豪车族,很少有出租车在门口等生意。叶枫走了一站路,才看到有一两辆出租车呼地从身边驶过。

太多感受在一瞬间涌入体内,交织成一种失控的茫然。在陌生的街道边,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只觉得身体随着自己的哭泣,越来越不听使唤。

她拼命地用手背拭着泪,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哭。

终于有一辆空着的出租车停在她身边,她说了边城的地址。从俱乐部到那个小区仿佛很远,不知经过了多少路口,车还在向前。她仿佛被京城璀璨的夜景所迷惑,看得那么专注,手机响了还是前面的司机提醒她的。

艾俐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牙套妹,你在哪?”

她猛吸一口气,把哭音咽下,“回家的路上。你呢?”

“我在酒吧,你过来,我心情不爽,想和人说说话。”

“明天可以吗?我今天不是很舒服。”此刻的她,真的没有­精­力再承受别的了。

艾俐沉默了好一会,才重重地叹了口气,“牙套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庆祝一下,我,艾俐,要和我迷恋了八年的王伟老师说再见了,呵呵,梦醒了,我要解脱了,你开心吗?”

“开心。”她的眼睛又模糊了,“这真的是件好事,我们明天一定要疯狂地庆祝一下,把该死的过去都扔掉吧!”

“不,好聚好散,回忆还是要珍惜的,要好好地画上一个句号,没有任何遗憾。爱情美在过程,不问结果。他……陪了我八年,从二十一到二十九,二千多个日子,以后再不会对谁这样傻傻地好了……”艾俐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不说话,静静地听着。脑子这样乱,却能分析得出艾俐一定是再次被王伟打击到了,她想宽慰艾俐,应该跑过去陪艾俐喝到大醉,但今晚不行,她无能为力。

艾俐抽泣着收了线,出租车也停下了。

她让出租车等她一会,仰起头,万家灯火之中,边城住的那层一团漆黑。上去按了门铃,果真没人回应。

她重新上了车,车出小区前,与边城新买的那辆君威对面驶过。她看到开车的是边城原先在华城的秘书,边城微躺在后座,神情漠然。

她自嘲地倾倾嘴角,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象太平洋警察,管得太宽了吧!

至今,边城的人生是有条不紊的,即使卸去华城总经理的光环,他看上去也不糟糕。在他遇到变故时,不管是用什么法子,他挺过来了,不是吗?比起从前,他现在算不上满天阳光,但也是雨过天晴了。

她担心什么呢?不舍什么呢?

是不是把自己看得过重?他是边城,不是其他人,在任何时候,做什么样的事,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该留,什么人要推开,什么人可以利用,他总是冷静而又理智的,不需要她扮演他人生的导师。

秦阿姨在做瑜伽,她没有打扰,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温热的水从花洒里流下来,才发觉自己的身子有多冰冷。泪水又不听话地淌下来,融进水里,是这么渺小。

菱形壁灯挂在床头,灯光是白­色­的,一种理智的清醒的颜­色­。她拉开抽屉找内衣,看到夏奕阳在她生日时送的那张碟,她没有多看,直接又把抽屉关上了。

平常的这个时间,她收拾收拾正准备去台里呢。她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针一格一格地走过去。然后她关上了灯。透过窗帘的缝隙,有灰蓝­色­的天光,很暗很暗的那种光,从隐藏的任何可能的缝隙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能感觉心中象钻了一条小虫,在轻轻地嘶咬着,疼到她窒息。

她命令自己闭上眼,听任时光而轻松地缓缓滑过。

“披件厚衣服下来,我给你买了蕉糖­奶­茶,还有车轮饼。”夏奕阳的开场白比她在《午夜倾情》的开场白煽情多了,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她静静地躺着,没有动,“我睡了,不想下去。”

“怎么有气无力的?我看见保姆阿姨房间的灯还亮着,我上去好吗?”他现在可以在吴家自由出入。

“不要,以后再见吧!”她倒是坐了起来,透过玻璃窗,看到他的车泊在院外的一棵松树下。接着,她看到他推车下来,手里提着个纸袋,路灯的柔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你等下,我下来。”她闭了闭眼,镇定地脱去睡衣,换上出外的装束。

他戛地停下脚步。

她小碎步地下楼,带上大门时,犹如小偷一般。“我们出去转一圈吧!”

她前后矛盾的话让他蹙起眉,他细细打量了下她,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好啊,我正好有事和你说。”两人上了车,他发动引擎,探身从后座拿出一个资料袋递给她,“看看,你一定感兴趣的。”

她借着顶灯的光线看了看,综艺频道《星夜微光》情感访谈节目主持人甄选,她哦了一声,把资料又塞回袋中。

“过两天,我帮你弄下履历,就去报名。”他似乎很激动,“我总觉得这个节目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你现在就从事情感节目主持,对镜头也不生疏……”

“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暂时没有别的想法。”她莫名烦躁地打断了他。

生硬的语气让他瞟来讶然的一瞥。

他腾出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柔声道:“可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这不一直是你的梦想吗?”

“那是从前。”她把头扭向一边。

他沉默了一会,轻轻笑了,“你的价值不应该是这一点点,叶枫,你适合更大的舞台。”

“适合不适合,和你有关系吗?是不是要把我拉升到和你一样的高度,才配得上做你的朋友?那好,我告诉你,这一生我都做不到了,你不要对我寄予什么厚望。我喜欢做电台DJ,就是这么一点出息。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也不要拿我去和别人作比较,我就是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黄金搭档。”

他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瞧见前面是个政府机构,他放慢车速,熄火停车,打量了她好一会,摸摸鼻子,“在周末说工作,确实令人厌烦。好吧,我们不谈这件事。让我抱一下。”

她冷冷地推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神陌生而又防备。

他的心倏地一紧。

“怎么了?”他坐正了身子。

“你去动物园玩过吗?”她问。

他一时不太明白,也就没有回答。

“有没看到那里面的猴子?它们在假山上跑上跑下,吃香蕉,打架,玩耍……游人站在栅栏外,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觉得特别有趣。”

“叶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呼吸不由地加重。

她笑了,苦涩落寞,而又悲凉,“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一只动物园的猴子吧!不,可能还不如一只猴子,充其量是舞台上上窜下跳的小丑。你看着我为边城失态、担忧,为边城在你面前撤谎,你说你一直不能谅解我和他的关系,是呀,换作我也不能理解,他是有­妇­之夫,我和他牵扯,只是个小三,还装出一脸的圣洁!你什么也不说,就看着,知道我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终究是你的。你很笃定是吗?”

夏奕阳陡然变­色­,眼里的怒意一闪而过,“叶枫,你不是孩子,讲话要好好考虑一下。这是同一件事吗?”

“我不是孩子,我是个傻子,是个白痴。整件事都怪不了你,是我自作自受。六年前,是我主动上了你的床。六年后,是我硬要搬到你的对面。我­干­吗要回来呢?­干­吗要相信……如果我不回来,你会更幸福,说不定早和柯安怡喜结连理。”

夏奕阳听得出她声音中隐约的颤抖,他伸出双手扳过她的肩,让视线与她平行,“叶枫,你想指责我的隐瞒,我能接受,但不要这样中伤我们的关系。你不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你承认隐瞒了,”她咬住­唇­,“为什么要隐瞒?我不配知道真相吗?”

“边城结婚不结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或许你认为他没结婚,你会多一个选择。”温和清雅的夏主播也失控了。

“是的,是的,多一个选择……”她低头呢喃。

“叶枫,从始至终,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我不想这样想,是一个备胎吗?”

心里仿佛被什么堵着,她怔了怔,突然轻轻笑出声,她摆了下手,什么也没说,直接推门下了车,重重摔上车门。

他跟着追上来,一把抓住她,“不要胡闹,已经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了。”她“啪”地打开他的手,拿出手机,仔细辨认了下附近的建筑物,拨通了于兵的电话。

在等于兵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于兵一下就察觉空气中的诡异,他怔怔地看着两人,一声也不敢吭。

她习惯坐在后座,车门关上的时候,她看到他站在路边,与黑­色­的帕萨特融成了一团。

不管怎么讲,这一次他们是不欢而散了。

车行了一会,她听到手机有短信进来。

“叶枫,你真的希望告诉你边城结婚的人是我吗?”夏奕阳问。

她默默合上手机。她也不知道如何收拾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也知道没有理由向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只是她的心疼得控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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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月穿湖面

月穿湖面水无痕。

一切好象又回到了始点,夏奕阳没有再给她打过电话,黑­色­的帕萨特也没有在吴家的别墅外出现过,没有不期而遇,也没有飞鸿一瞥。当然,他的身影,她在电视上还是能经常看到。国庆长假时,一打开电视,好象不管哪个频道、哪个时段,总能看到他的。

她去过一次央视,为上次拍的公益广告后期配音。时间比约定的延后了,秦沛太忙。秦沛打电话问她有没有空过来,如果没有,找别人给她配。她沉吟了一会,问了时间,然后由于兵陪着过去了。

到了录音棚,夏奕阳已经在了,这算是在工作时间两人的正式碰面,也是唯一一次的,在上次的不欢而散之后的一个月里。他和工作人员观看剪辑后的画面,秦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拍得非常唯美、温馨。他低头凝视她时,那眼神仿佛无限怜爱、珍惜,她笑得那样的恬美,一看就象是沐浴在爱情之中的女子。

那只是广告,不能当真。

秦沛起身迎接她,他也站了起来,出于礼节,淡淡地朝她点了下头。

他从不曾这样看过她,眼神疏离得象隔着一条江似的。她保持微笑,心中却象裂了条缝,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风,咝咝地漏进去,二十度恒温的录音绷里,她冷得嘴­唇­都白了。

秦沛诡异地打量着两人,庆幸是在工作中,他没有多问。

台词就那么一句:这是我们的家,我们爱她、呵护着她,必须两个人同声朗读。为了调节两个人的情绪,让声音更饱满、深情,秦沛让人把灯光调暗了,打开音乐。一首抒情的小提琴曲,唯美的音符如水银一般,泻满室内。

她的心跳得非常快,戴上耳机,她都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两个人先练习了下语速,然后再录制。

“在说‘爱’和‘呵护’这两个词时,我们加强一下语气,这样,整句话就有了层次。”他说道。

她点点头。

等到录制时,她还是没有掌握住节奏,她太紧张了,声音有点发抖。秦沛让再来一遍,很丢脸的,又一次不成功。

室内安静得令人窒息,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她窘迫得都不敢吞咽口水,抱歉地对秦沛说:“我出去调整下情绪。”

秦沛抬了抬手,她摘下耳机走出录音棚,外面是一幅宽阔的玻璃幕墙,可以俯瞰到北京城繁华绮丽的外貌。

她闭上眼静静地立着,手掌紧紧地握成拳。

他没有象上次在西单商场前那样过来安慰她,她苦涩地弯了弯嘴角。

再次回到录音棚,她非常出­色­地完成了配音。

“要不要去看下你吴叔叔?”秦沛问道。

“我们天天见面的,不打扰他工作了。”她向众人颔首,走了出来。他抢她一步走的,站在电梯口。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奕阳……”

他偏过脸,一挑眉,“有事?”

笑僵在惨白的面容上,许久才恢复血­色­,她摇摇头,“没有。最近好吗?”

他闭了下眼,耸耸肩,“不坏。我该去忙了。”电梯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她呆呆地盯着浅灰­色­的电梯门,走到外面呼吸到深秋清冷的空气后,才缓缓松开绷紧的神经。

秦沛把她送到停车场,嘴角抽动,“你们两个不会在冷战吧?”

“你什么眼神?”她白了秦沛一眼,硬撑着不给他留一点取笑她的话柄,“我听吴叔叔说你们台里有办个什么新栏目,叫《星夜微光》啥的,是吗?”脸悄然胀红,她不太习惯说谎。

秦沛琢磨地盯着她,“你想来Сhā一脚?”

“不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来也就是做片绿叶。”

“主持人内定好了?”

“这个栏目现在的几个大赞助商都是柯安怡拉过来的,策划也是她弄的。哦,要是你抬出你妈妈,再让你吴叔叔相助,机会可以持平,到时候那戏就­精­彩了。你要来吗?”

她撇了下嘴,“真是黑,中国就没哪一块能公平竞争吗?”

“咱们国家是礼仪之邦,处处都讲人情味,嘿嘿,看不惯,你跑国外去。”

她的心咯噔重重顿了一下。

回到电台,手象不听指挥似的,不知怎么就点开了留学信息网。正看着,小卫凑过来,“叶姐,谁要出国?”

她慌忙关掉网页,“我乱看的。”

小卫四下看看,神秘兮兮地朝她挤了下眼,压低嗓音,“娄台有新欢啦!”

她转过身子,“谁呀?”

“比他小十五岁,刚出校门的研究生,说看着娄台的眼神象景仰伟人。”

叶枫噗地笑了,“这么夸张呀!”这个一直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女子,不谙世事,倒是非常适合掌控、塑造,和崔玲是两个极端。

为了成功,男人可以忍辱负重,一旦实现目标,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爱情,有时候就是一个工具。这是男人的理智,是女人的悲哀。

所以情窦初开时的恋情,必然会随风而逝。在男人的每一个时段,所需要的爱都是不同的。

上个周五,她和专家探讨我们的父辈们为什么能比现在的人过得幸福而快乐?他们的婚姻大部分是媒妁之约和父母之命,他们之间没有经过恋爱,甚至是对对方毫无了解。

专家说得非常客观,那时,人们观念保守,物质匿乏,人员的流动­性­不大,女­性­意识尚未觉醒,还有爱的表达方式不同。

她问道:你是说那时候的人并不懂爱吗?

专家说,爱是有底蕴的,应该权衡到日后的责任感。现在的人,爱只是挂在嘴边的一句戏语,并不是真正出自内心的承诺,可怜的是,对方信以为真了。

她想起那首诗《玛丽的爱情》,轻轻叹了口气。

“那我们要怎样才能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呢?”

专家说了句笑话:“到你发如雪时,坐在摇椅上,哪里也去不了,那个仍把你当成掌心宝的人,就是你的真爱。”

“找个能透视未来的水晶球,看清他,然后现在就跑到他家门口去等着。”

“哈哈,这样的爱情还有什么趣味!”

以前,渴望爱情是浪漫而又惊天动地的。经历过之后才明白,爱情不需要趣味,需要的是安定感、真实感。

娄洋的秘书过来,让她去一下台长办公室。新的恋情并没有让娄洋看上去满面荣光,他仍是斯文、儒雅,笑起来从容淡定。

“怎样?”他向她展开一幅巨大的照片,是她前两天拍的,穿得非常职业,笑得很亲切。照片被PS过了,她的牙齿白得可以做牙膏广告,皮肤粉­嫩­堪比时尚杂志的封面明星。在照片的左上方,显目地标着五个字“叶子的星空”。

她不解地看着他。

“十一月一日,《午夜倾情》正式更名为《叶子的星空》,现在正式开始启动宣传。”

“这……太突然了!”她脑中一片空白,不是惊喜过度,而是有点心虚。

“突然什么,我们之前就谈过这件事,现在时机成熟了。”

“我担心我……不太能胜任。”

娄洋斜视着她,蹙起眉,“今天怎么这样谦虚了?不会你心里面有其他盘算?”

她慌忙摇手,悻悻地笑着,“没……没……”

娄洋的眸光瞬地变得深不可测,“叶枫,你要是有更好的平台,我不拦你,但要在宣传之前告诉我,不然,这场可就不好收了。嗯?”

她艰难地眨了眨眼。

“那我把这事再往后推一个月。”娄洋说道,语气依然和善。

她恭敬地朝娄洋欠了下身,自己真是个蹙脚的演员,什么也藏不住。

广院图书馆前的枫树林,已经从浅红变成深红,她去上课的时候,总能看到有学生在那拍照。

她停下脚步,能一看半天。

艾俐问她是不是羡慕人家的年青,眼神那么忧伤。她狠狠踹了艾俐一脚,“难道我老了吗?”

“反正不年青是真的。”艾俐一脸讥诮。

“别说我,管管你自己。”艾俐胖了许多,秋天的衣服差不多是重买的,以前俐落的齐肩中发长长了,胡乱地在后面扎成一束,素面朝天,连个淡妆都没化,鼻间的黑头很深,皮肤起油发暗,一看就是个懒女人。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呀,想吃什么,想穿什么,都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了。”艾俐满不在乎地揽住她的肩。

她听得心戚戚的。

有时候,虽然爱得痛苦,但是每天都是充满活力的,真正把心里面那个人驱遣出去,心是轻了,人却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她在广院遇到过王伟,主动地和她打招呼,亲切地和艾俐说话,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艾俐一直低着头,她拉她手时,发觉艾俐一掌的冷汗。

她问过艾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与王伟有关的一切,艾俐避而不谈,不是挪话题,就是装傻。

这算是真正的解脱吗?

上完课出来,天傍黑,艾俐站在走廊上,等她一起吃晚饭。

“我知道一家烤­肉­馆,很不错的。”艾俐说。

“怎么又吃烤­肉­?”她急了。现在的艾俐无­肉­不欢,两人几次吃饭,都是烤­肉­。

“为你着想呀!你照镜子没?脸有巴掌大吗?再不多吃点­肉­,你就成鬼片里的女主了,到时候,夏奕阳更不会要你了。”

她无语。

艾俐熟悉的这家烤­肉­馆,不是特别奢华但是很­精­致,­肉­不需要自己烤,有服务生烤好了送上来让客人选择,有点象自助餐。

“来瓶苹果酒。”艾俐熟稔地向服务生示意。

“你开车呢!”她瞪着艾俐。

“这个酒呀,其实是含酒­精­的饮料,甜甜的,可以冲淡烤­肉­的油腻,而且喝了有助于睡眠。”

“你是不是经常唱?”酒是淡绿­色­的,叶枫伸出舌头尝了下是甜的,于是放心唱了一大口,谁知入口却是很辣,差点将她的眼泪辣出来。

艾俐笑得前俯后仰,“你怎么还是和上学时一样没出息?”她让服务生送瓶果汁来,自己把整瓶酒拿了过去。

“我是青台人,又不是东北人。”她反驳。东北的冬天奇冷无比,那里的人都爱喝点烈­性­酒取暖,久而久之,酒量都不小。

艾俐呵呵地笑,喝一口酒,夹片烤­肉­,沾了碟子里的甜辣酱卷在生菜里塞进嘴巴。

“你慢点。”叶枫打了下她的筷子,感觉艾俐象暴饮暴食。

“别­干­扰我的快乐。”艾俐避开,问道,“和夏奕阳还是没有联系吗?”

叶枫听得头大,看着酒瓶,也有点想喝了。

“你也真是本事,把那么个温和的人给惹恼了。我原以为你是对边城旧情未了,一直在徘徊,谁知你早就移情别恋。去道个歉吧,然后撒撒娇,不会死人的。其实这事真是你不对,边城欺瞒你的,你把火报在夏奕阳身上­干­吗?”

叶枫默默地嚼着烤­肉­。

她和边城一起时,事事依赖边城,艾俐说你就不怕爱会累呀!后来,边城真的累了,不能负荷她的依赖,将她推开,当然这事也有前提,如果边城没有遇到变故,一定可以继续爱她下去。但这说明了她是一个只会享受被爱不能回报的人。对夏奕阳也是,他有多爱她,她非常明朗,所以才对他那么的肆意任­性­,无理取闹,好象要成功激怒他,让他将自己推开。

这是她要的结果吗?

肯定不是。

她只是觉得无颜面对他而已,为了边城,她做过多少傻事,虽然和爱无关,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看在眼里,包容着,忍耐着。

她还以为给了他很多。

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样的对待?也又能给他什么?

她茫然了。

艾俐又唱了一口酒,“你到底在担忧什么?怕他不理你??”

“不是。”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没底,所以也没去试,任局面僵着。人都是贱的,失去后才想好好地珍惜,但是又有几个人站在原地等你后悔呢?

“他是个好人。”艾俐感慨。

“确实不恶。”她苦笑,“但我坏了。”

“你在自卑?”艾俐兴奋地提高了声线。

她没好气地瞪了艾俐一眼,“我会吗?我就是感觉我好象不会恋爱了。在国外的六年,很孤单,但是平静的。现在每一刻我都象在走钢丝,时不时惊出一身冷汗。”

“不会是又想逃了?”

她不语。

“要逃就逃一辈子,挖个洞将自己深埋,老死不相见。你要是还要回来,就好好地呆着。你看我还和王伟呆一个学院呢,天天都看到他和……唉,不说了,喝酒。”

“如果要逃,上次就留在青台了,我……给我一杯酒吧!”她将杯中的果汁喝空,递过去。

手机响了。

她用纸巾擦了擦手,拿起手机。一看号码,不禁脸沉了。

是边城。这不知是第几次给她打电话了,每一次她都找理由拒绝见面。不是和他生气,而是觉得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夏奕阳?”艾俐看她神情古怪。

她摇头,按下接听键。

“叶枫,在家吗?”

“不是的,我和艾俐在外面吃饭。”

“我也没吃饭,我现在过去找你们。”

“我们都快结束了,而且这地方很偏僻。”

“我就在广院附近。”

她叹了口气,他很了解她们,吃饭就爱围着广院四周转。她说了地点,收线后对艾俐说:“再要一盘烤­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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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旧爱如糖

边城走进餐厅,艾俐已经走了。

她很不厚道地对叶枫说:“你们这种三角恋太复杂了,我没本事当个法官,闪人。”叶枫还没回过神,人就不见了。

满屋飘荡着烤­肉­的烟熏味,边城皱了皱眉,去收银台买了单,“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叶枫看看他,艾俐说她瘦,边城才瘦得厉害,两边的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看上去倒是轮廓鲜明,快赶上外国人了。眼中泛着红血丝,神态间疲倦至极。

边城没有开车,可能准备来唱酒的。

餐厅外面就是地铁口,这个时间,坐地铁的人不多,车厢里空荡荡的。两个人对面而坐,各自把头扭向一边,视线没有交集。

他带她去的是零点酒吧,她回国后,他第一次约她出来就是在这里,她还有幸地看到他演奏了一曲萨克斯。

酒保和服务生看见他,都过来招呼,象是极熟,问他怎么好久没来了?他浅笑,忙呀!

酒吧里灯光灰暗,人影耸动,今晚没有人演奏,音箱里放着一首美国乡村歌曲,深情的吟唱,有催眠的感觉。

他们没有呆在大厅,要了间包厢。他没点酒,要了海鲜披萨,还有沙拉和饮料。

“还要什么?”他抬眼问她。

“我已经吃过了。”她绞着十指,从沙发上拿了个垫子抱在怀里。都十月了,酒吧里还开着冷气,她冷得浑身的毛孔都瑟瑟颤抖。

他看看地,按铃要了杯热茶。

包厢里有电视,央视的电影频道,一个香港导演拍的什么影片的首映式。现在的宣传真是了得,电影的首映都搞得象颁奖典礼。红毯上,女星们长裙曳地,曼妙地对着镜头娇柔地微笑。

餐点和茶一起送过来,接过冒着热气的水杯,她凑上前,呼出一口气。

两个人没有什么交谈,仿佛来这儿,他是为了吃一块披萨,她是为了唱一杯热茶。

吃到一半,他突然说了句:“叶枫,你在躲我。”肯定的语气。

“为什么?”

“要不是我今天的态度强硬,你根本就不会见我。”他搁下叉子,喝了口饮料,眼中有无边的落寞。

“我没有理由躲你的,我又没欠你的债。”她说笑道。

“我欠你的。”

气氛缄默了。

“不,你不欠,”她平静地直视着他,“在广院四年,你给我的能够抵过后来的一切。我们分开,不能说是命运的捉弄,我们俩人的­性­格也决定我们的结局。我不懂得体谅,也不够体贴,所以你不敢依赖我。而你……太骄傲了,令我不安全。那个时候我不懂,只会埋怨你,从来不知道反省自己。”

他没有反驳她,她说得有一点道理,但并不完全对。很多事令人纠结、矛盾、反复无常,是因为身在其中,真的置身事外,就看得透看得淡了。

爱已不在,他非常清醒。

“怪过我欺瞒你吗?”他声音哑哑的,心里很涩然。

“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她实事求是地讲。她和姚华见面的事,姚华会想方设法地让他知道,他的面纱给掀了,让他不要再抱什么想法。

“叶枫,”他屏住呼吸,神情凝重,象是考虑了很久,才继续说道,“即使我们之间没有结局,但一定不要认为我对你的爱是肮脏的。”

她想说这些还重要吗?终究没忍心说出口,掩饰地把茶杯凑到嘴边,低下眼帘,无声地叹息。

“我和姚华有过两年的婚姻,在去年十月我们离了婚。她之前的老公是一个演员。”他说了个名字,她眨了眨眼,听着耳熟,好象是二线男星。“那人是走偶像路线的,为了不影响粉丝情绪,很少有人知道。是我去找的姚华,那时候,他们已经准备离婚了,那个人拍戏时和女主角闹出了一桩绯闻,惹恼了姚华。”

她兴趣缺缺地听着,发觉姚华真的很爱玩姐弟恋。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突然站起身走向包厢门,拉开,朝外看了看,又仰起头,看了看天花板。从桌上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调大,直接坐到她身边,象是怕冷,攥紧了她的手。

他太过严峻的表情让她很吃惊。

“叶枫,”他的音量低低的,只有她能听到,“我父亲逃得匆忙,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走,后来警方抄家,没收了一切,但是有一笔钱其他人并不知道,我还是后来和他通话时,他才告诉我的。他在姚华呆的那家文化公司有一笔股份,可能是他平时接受的贿赂,用的是姚华的名义。他让我去找姚华,争取把那笔钱拿回来,创个业养活他。可是那时警方也在盯着我,姚华平白无故地把钱给我,一定会招警方的注意。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结婚,我能名正言顺地接受姚华的钱。为了这件事做得象真的,婚礼很隆重,我特地找夏奕阳做伴郎,他那时是央视的外景记者,已被许多人熟识。这样子,我顺利地拿到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们另外成立了华城文化公司。我和姚华约定,在婚姻满二年时,以­性­格不合,和平地解除婚约。我唯一没有想到,姚华把这桩婚姻当真了。我非常感谢她为我做的一切,我可以为华城卖命一辈子,但我给不了她的,我在一开始就坦承了。我只能对她抱歉。离婚之后,她仍然不死心。父亲还是被引渡回国了,死在法庭上,我再不需要尽义务了。我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作为回报给了姚华,我只带走了我这几年的薪水,这些钱是­干­净的,我的心也是­干­净的。我奢望过,但是……过去的真的就过去了。”

他的脸上浮出一丝痛楚。

她紧抿双­唇­,显然是吓住了。

她想起特警队的雷队长曾经暗示过她,说他很复杂,为了她父母仕途着想,她应该远离他。雷队长知道这笔钱的,可能他和姚华之间的细节都清楚。只是边向军死了,这笔钱再也说不清楚,最后不了了之。如果边向军没死,那边城有可能……

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你和姚华真离婚了?”

他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星光。

她捂住心口,“那就好,那就好。哦,你的披萨都冷了。”

星光暗淡了,他淡淡地自嘲一笑。

他奢望过他能再拥过她,但在知道她是苏晓岑的女儿后,他就不再努力。他的婚史是包不住的火,他有一个罪犯父亲是事实。即使他深爱着她,可是该怎么去爱呢?

他们之间已经失衡了,他能自信给她物质上的享受,但是其他方面,他能让她引以为豪吗?

他胆怯了。

他是鼓起勇气去西塘的,他多么盼望她能拉紧他不放手。她和他说话时,心不在焉,魂不守舍,说起另一个男人,她眼中的光芒,他不能忽视。

他醒悟了。

每一次看到她那么努力地呵护着他、体贴着他,他的心都象在滴血。这样的女子,今生,他却不能爱了。

他想瞒住他和姚华结过婚这件事,他担忧她看低他。她还是知道了,开始躲着他。他不得不把血淋淋的伤口­祼­露给她看,这些都是他羞于启口的。他要保护他们之间的记忆,那些对他来讲太重要,太珍贵了。

也许真的到了他们该再见的时候了。当他们之间隔着江、隔着海,那份美将会永恒存在。

回到家,边城的话震撼得叶枫没办法入睡,一声接一声的叹息,但心里面还有一点开心。边城扔掉了那烫手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远离了姚华,以后至少是太平的。或许会遇到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子,就能过上普通人的幸福生活。

她想像着那会是什么样的女子,但她脑中没有闪过是自己的念头。

她和他的人生就六年前就分道行驶了。

想着就想起了某个人,把两只手机都打开,调出他的号码,手指在键盘上抚来抚去,就是没勇气按出去。

周日陪秦阿姨逛了一天的街,买了几件大衣准备过冬。到家时,吴锋也回来了,他到青台出差两天。叶枫笑着问事情顺利吗?他挑挑眉,收获很大。

秦阿姨问起叶枫爸妈,吴锋就说了一个字:忙。

叶枫噘起嘴,他们就没问我一句?

吴锋揉揉她的头发,“你有人照顾着,他们不担心。”

这不太一样吧!叶枫强烈鄙视苏书记和叶局长,亲情淡薄。

周一去台里上班,她下午去的。于兵的车刚进大门,保安挥着手跑过来,“叶小姐,有人找你。”

“是谁?”她推门下车,走向保安室。

“说是你亲戚。”

她愣住。一跨进大门,一个丰润的女子跳起来扑向她,嗓门响亮,“嫂子,有没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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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偷袭

叶枫心中一喜,也没顾上纠正盈月的称呼,忙不迭地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盈月其实比她大一岁,又生个孩子,从面相上看要她比老成许多,可是在她的心里,不知怎么,总把盈月当个妹妹似的疼。瞧着盈月外衣的衣领没翻好,她轻柔地上前替她理了理。

“昨天夜里,我一下火车就问哥哥怎么没看到你,他说你忙。”盈月很委屈地嘟起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俊俊天天嚷着要舅妈。这次要不是事情多,我们全家和妈妈都想过来呢!”

叶枫呵呵地笑,“忙”是一个多好的借口呀!

盈月挤挤眼睛,“嫂子,你知道吗?我妈妈看了你的照片,说你真俊,看上去乖乖的。问我你爱吃什么,家里有什么人,还找人把屋子翻新了下,专门收拾出一间房,让你过去时住。现在一提到你,她就乐呵呵的。”

“你哥哥送你过来的吗?”叶枫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外面心慌地看了几眼。

盈月头摇得象拨浪鼓,“他哪肯,不准我来打扰你,我自己打车过来的。嫂子,你­干­吗要搬走?”

叶枫脸红了,“那个……那个房子租期到了,我就搬了。”

“哥那里不是很大吗?先前住得好好的呀!”

叶枫突然觉得好像无处遁形,把头扭向一边,“我住得不远,想见面很容易的。”

盈月嘀咕:“哪容易!我坐了四十分钟的车才找到这儿。嫂子,你现在是在上班吗?”

“我还没到点。你要不要进去参观下?”

盈月激动了,“好啊,我好几次想去哥那里看看,他都没肯带我去。”

叶枫笑笑,替盈月登记了下,两人就进了电台大楼。上电梯时遇到几位同事,有人好奇地看着盈月,问道:“小叶,这是?”

盈月­性­格非常爽朗,也不吃生,无比自豪地挽着叶枫的胳臂,“她是我嫂子,我是她小姑子。”

问话的人眼睛一亮,打量着两人,“你是夏主播的妹妹?”在电台,叶枫与夏奕阳的恋情是公开的秘密。

盈月直点头。

叶枫心中暗暗苦笑。

领了盈月在大楼里转了一圈,参观了她的办公室,也去直播间坐了坐。小卫和于兵最是热心,丢下手里的工作,义务陪在一边,无非是想从盈月的口中更多地探听夏奕阳更多的消息。

电台餐厅的伙食一般,叶枫决定带盈月去外面吃晚饭。

盈月摇头,“我要是不回去吃饭,哥可能要生气。”

“不会的。你打电话和他说一声,说你我在一起。”

“我不敢,哥板起脸来,我怕他。”盈月脸苦成一团,才却紧紧地拽着叶枫的衣角,明显的不舍得松开。

“我……给他打。”话音一落,才知自己说了什么,蓦地惊出一身的冷汗。可是话已收不回来了,盈月开心的连声说好。

在盈月迫切的期待下,她硬着头皮拿出手机,感觉那薄薄的机身象有千斤重。“我……去走廊上打。”她让盈月在办公室里坐会。

盈月很理解,“好的。”

走廊向西延伸,走到尽头,正面对一天的落霞。橙红的霞光从玻璃窗中透进来,她沐浴其中,眼睛不太适应地眨了几眨。

那十一个数字,不需要从号码簿中调,现在她也记住了,只是拨出来似乎很艰难,心扑通扑通,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快,掌心里都是汗。

仿佛要考验她,电话通了,居然好一会都没有人接。

就在她快要绝望时,电波那一端传来了一个冷凝的声音:“你好,我是夏奕阳!”气息微喘,大概走得有点急。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心里面一叹,这场面有点熟悉,好象是不久前的两个人的角­色­互换,不过各自顶着对方的名字罢了。

“是……我。”她怯怯地应声。

“嗯!”尾音没有上扬,无比耐心,甚至还带着一丝鼓励,等待她的继续。

“盈月在我这里,我……带她出去吃晚饭,然后让于兵送她回去。”

“让她回来吧,不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的,我……也要吃饭的,只是顺便。”她甩甩手,手臂僵硬得都像麻木了。

他沉默了稍许,缓缓道:“那谢谢你了。”

她突然不知该怎么接话,可又不想这样挂掉,急得直咬­唇­。他也不帮忙,任气氛冷着。

“你……晚饭……”她鼓起勇气,想邀请他一同过来吃晚饭,反正是顺便。

“我已经准备吃了,一会要播新闻。”这句话倒是说得和风细雨,合情合理。

她点了下头,突地想起他看不见,忙应声,“好吧,那我们去吃了。祝你直播成功。”说完,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这都讲的什么。

还好他没笑,礼貌地说再见,然后等她先挂了电话,再收线。

“夏主播一个人在乐什么?”肩上落下一掌,夏奕阳回过头,是《晨间节目》的总编导,忙颔首,“没有什么。”他能想像叶枫此时头耷拉嘴噘起的沮丧样,觉得好笑,又觉得心柔软得发烫。

“吃过啦?”两人正站在餐厅门口。

“正要进去。”夏奕阳侧了下身子,让总编导先进去,不经意地问道,“《晨间节目》不是早晨五点到班吗?”

“我被抽调到《星夜微光》栏目,帮助搞主持人甄选,说我在这方面有经验。”总编导笑笑,向服务员点了一份餐点。

夏奕阳也要了同样的,跟上去与他对面坐下,“这个栏目已正式启动了?报名的人怎样?”

总编导抬起头,扶了扶眼镜,“可以说是美女如云啊!你之前的搭档柯主播也在其中。对了,你记得有次我们在资料室找录影带,我和你说起04年《晨间节目》当时选拔主持人的事,那个第一名也来了,原来她跑出国了,现在城市电台做主持人。”

“叶枫?”夏奕阳失声轻呼。

“是的,就叫叶枫。六年前还象个邻家小姑娘,现在变知­性­了、温婉了,我瞧着她很有戏。她拍了一卷带子,和履历表一同送过来的,是和几位情感专家讨论婚姻里的冷暴力,真的非常有深度,她带入话题的技巧非常自如、娴熟,也能让嘉宾放松、投入。那带子我们看了好几遍,她准备的资料是最齐全的,总监和制作人直接让她跳过初试,直接进入复试……夏主播,你怎么不吃?”

他搓搓手,眉梢轻扬,“我听得太入神了,想早点见到这位同行。”

总编导调侃道:“她的履历表上是未婚,你想追她?”

“是呀!”

“那我到时帮你牵根线?”

“好啊,多谢编导了。”

总编导只当自己说了一个风趣的笑话,哈哈大笑,哪知对面的夏奕阳心中真的是乐开了花。

真是一个别扭的丫头,这是她表达歉意的方式吗?

吃完饭出了餐厅,去直播间的路上,他拐到综艺频道那一层,想看看某人­精­心准备的带子,在贴着《星夜微光》的门外,与柯安怡不期而遇。

四目相撞,他率先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柯安怡现在主持的节目非常休闲,穿着也比从前时尚多了,“现在就来打探消息,会不会太早?”她嘲讽地瞥了他一眼。“其实很多事还是要看实力的,有内应又怎样?”

他暗自发笑,“你说得很有道理,那我就不进去了,到时以实力说话吧!”

“多带点纸巾过来,是怜香惜玉的一个好机会。”柯安怡两手交Сhā,眼角上抬,很是不屑。

她可能看到叶枫的资料了。

“没关系,重在参与,结果不重要,她输得起。”

柯安怡变了脸­色­,“既然这样,那我一定要好好成全她了!”

他微微一笑,“我该去播新闻了。”

口头上争个上风,从来不是他所喜欢的。他不偏心,柯安怡的外形适合播报新闻,但作为访谈节目主持人,如吴锋所言,真的生硬了些。但也不是说这个位置非叶枫莫属,叶枫镜头感不好,缺少经验,电台主持和电视主持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想赢,她得非常努力。

他没有强烈的得胜心,他已感到非常满足,他说的话,他这个人,她虽然表现差强人意,一点一滴却那么在意。

他空荡了一个月的心此刻溢满了温柔。

盈月这次没有住到他的公寓,和录歌的民歌手一同住在酒店里。播完新闻,他开车过去看了下,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笑得都掀翻了天。

盈月打开门,他看到桌子上放了几篮水果,还有饼­干­和各式零食,居然还有润嗓的药物。

歌手们嘻嘻哈哈地过来招呼,异口同声地向他道谢。

他纳闷地看看盈月。盈月扮了个鬼脸,“都是嫂子买的,担心我们吃不来北京的饭菜。哥,今天花了嫂子很多钱呀!嫂子的同事们都很好,对我热情着呢!”

他宠溺地看了看她,“­干­吗要跑去电台找她?”

“你把嫂子惹生气了,我不帮你谁帮你。”

“谁说我惹她生气了?”

“不生气,嫂子­干­吗要搬走?”

清朗的俊容不自然地僵硬,摸摸鼻子,“明天要录歌呢,早点睡吧!”

出了酒店,他没有回公寓,鬼使神差的竟然把车开到了城市电台。等了没多会,于兵的车出来了。于兵已经非常熟悉黑­色­帕萨特,跳下车,笑ⅿⅿ地跑过来,“夏主播,这样巧啊!”

他窘然地拧了拧眉,“是,下班了?”

叶枫拎着包推门下来,隔着夜­色­,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走了几步,不知怎么,又退回原地。

“那个……那个我晚上有点事,夏主播能帮我送下叶小姐吗?”于兵挠挠头,故意说得非常自然。

“当然!”他深深地看着她,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包,指尖碰触到她的,她一颤,低下头,长长的眼睫在俏丽的面容上遮住一片光彩。

于兵猛烈地挥动着双手,目送两人离开。

她很是局促,两只手绞缠着,偶尔抬头看看窗外,他专注地开着车。

“今天多谢了。”这是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没什么!”她的声音低不可闻,牙齿把­唇­瓣咬出两排白印。

“我今天播报很成功,你呢?”他的表情非常愉悦。

“呃?我……正常发挥。”她欲哭无泪。

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清咳了两声,象在掩饰什么。

时间流逝得很快,不多一会,就到了别墅的院外,车停下。他下来,绕过车头,替她打开车门。

“谢谢!”她拎起包包,欠身,“晚安!”

“晚安!”嗓音微微暗哑,手眷恋地抓住包带,然后缓缓松开。

她低着头向院门走去,走到一半时,她悄然回了下头,看到他背朝她,正准备上车。

她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转身飞快地向他跑去。

一路上她就在盘算了,她要悄悄地从后面环抱住他,不让他看到她羞窘的表情,这样她才能有胆量说出“对不起”,才能厚着脸皮撒娇、耍赖,要他原凉自己。那个晚上,是她错了,她不该把气撒在他身上,她不该说出那样的话。

还有一步就到了,忽然,他掉过头,她吓得差点惊叫出声,差点栽进他的怀里。

表情呆在半空中。

“怎么了?”他镇定地问。

“我……我走错路了。”她指指后面的别墅,笑得象哭,“原来是那个方向啊!呵,呵,我进去了。”

计划泡汤,只能等下次卷土重来了。

融在夜­色­的那个人却忍笑到内伤。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她是要偷袭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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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官方程序

没等叶枫蓄足勇气,准备再度向夏奕阳出击,苏晓岑书记突然空降京城,就在盈月来录歌的第三天。

中午接到苏晓岑的电话,苏晓岑已经入住青台市政府定点的酒店了。这绝对不是苏晓岑的作风,读书时她来北京出差,一定会表现得象一个慈母般,问叶枫要不要带点青台特产或者外婆的拿手菜过来,还要叶枫早点和室友们打声招呼,到酒店陪她住几晚。

叶枫觉得蹊跷,收了线立刻给吴锋打电话,吴锋刚从青台回来不久,对敌情应该有点了解。

“晓岑来京了?”吴锋的语气也象是吃了一惊,叶枫听得心冷了半截,“可能是紧急公事吧,她下午有什么安排?”

“说是去国务院汇报工作,晚上在驻京办事处开会,让我过去吃晚饭。”

“真是个大忙人,那你去吧,吃完饭就从那儿直接去台里上班,记住通知小于。”吴锋叮嘱道。

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叶枫宽慰自己。

她不敢浪费苏书记的时间,早早地就去办事处候着。总务主任还记得她,领着她走进一个幽静的小厅。晚上,苏晓岑一行在这边和驻京办的所有人员吃工作餐,餐后再开会。为了方便母女谈话,苏晓岑关照总务主任找了个小厅。

叶枫扁扁嘴,她真习惯了,从小到大,苏晓岑陪她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工作永远是苏晓岑的重中之重。那次她发生意外,可能是第一次让苏晓岑扔下工作为她而来。

刚抿了几口茶,苏晓岑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了。总务主任恭敬地问她什么时候用餐,她说四十分钟之后。

叶枫不禁说了句怨语:“你这么忙,有事直接打电话吩咐我好了……妈,你­干­吗打我?”

苏晓岑一抬臂对着额头就甩了一下,疼得叶枫直叫。

“谁叫我是你妈妈,你受得了也得受,受不了也得受,少跟我冷嘲热讽。你怎么瘦成这样?”苏晓岑瞪着她,眉头紧蹙。

叶枫摸摸脸,“夏天刚过呀,马上就会胖了。爸爸呢?”比较而言,她喜欢叶一州多于苏晓岑。

“不准提他。”苏晓岑突然变了脸­色­,“我对他有意见。”

叶枫真是意外了,要知道在叶一州面前,苏晓岑可是百分百的小女人,喝个茶都要问:一州,你说我是唱绿茶还是喝红茶?

“爸……犯原则­性­错误了?”叶枫小心翼翼地问。

“差不多,反正很伤我的心。”苏晓岑眉间真的浮现出一丝楚楚可怜。

叶枫按住胸口,脑中象万花筒似的闪烁个不停。她不能相信在叶一州的眼里,还有哪个女人的魅力大过苏晓岑,当然,除了她。“对方是什么人?”她把椅子挪近苏晓岑,同情地抓住她的手。

“还不是……”苏晓岑抬起眼,满头黑线,突然厉声喝斥,“你这个脑子到底在想什么,你爸爸可能是那样的人吗?你妈妈会那么差吗?”

她嘀咕:“明明是你说爸犯原则­性­的错误。”

“原则有多项,他……他居然与别人联盟来对付我。不说这个,我问你,叶枫,那个夏奕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口气差点背过去,母女还是有灵犀的,“苏书记,你这话从何问起?”她转了转眼睛。

“你别给我装,你吴叔叔都和我说了。你一回国,就和他恋上了,是不是?”

她搞不清苏晓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沉默,静观事态。

“我真是不懂了,他要是喜欢你,六年前­干­吗去了,为什么要等到六年后?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才这么努力?”

“妈,”叶枫胀红着脸,跳了起来,“你不要用这种质疑的语气讲他,做你的女儿很好吗?你哪一次参加过我的家长会,你哪一次陪我逛过街?和你一起吃饭都要受时间限制,每次都令我很紧张!我心里面有委屈的时候,都不能找你哭诉,因为你总在忙。不是人人都是势利眼,巴望着沾你的光少奋斗多少年的。他已有的成就,是他努力得来的,不是靠谁谁,即使以后我和他在一起,他尊重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妈妈,不是因为你是某某书记。”

苏晓岑破天荒没有发火,反倒笑了,“是不是我要以有你这样的女儿为豪?”

“本来就是呀!我这个官二代,没打着你的旗号在外面作威作福,你不满足吗?何况我不只有你和爸,还有吴叔叔和秦阿姨疼呢,吴叔叔在北京那也是人物。”

“你还挺自恋。”苏晓岑一瞪眼,啪地又甩了她一下,“你胳膊肘儿向外拐,为夏奕阳来指责你妈妈。我还不是为了你,怕你傻傻的、蠢蠢的,上了坏男人的当。”

“他才不是坏男人,你和他接触后,就知道他有多好……”从眼帘下方悄悄打量着苏晓岑,声音越说越低。

“我接触过了,大半夜的和其他女人在床上抱一块。”苏晓岑没好气地说道。

“那是个误会。”

“反正我心里有疙瘩,你别急着帮腔,好了,后天是周五,我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你把他约出来,我们一块吃晚饭。”

形势急转,叶枫一时承受不了,“你挺忙的……以后吧!”

“我已经被你数落成这样,可不想给他也留个坏印象。我来北京,有一半就是为他。”

叶枫彻底傻眼了。他们现在……僵持中呀,早知道不替他讲话了。

她想给他打个电话,觉得电话里说不太清楚;想让吴锋捎个信,也不放心,万一吴叔叔忘了呢?请艾俐帮忙,更不行,艾俐自己都顾不来了。

她硬着头皮,最终在周五的早晨,起了个大早,敲开了夏奕阳公寓的大门。

门铃按了好一会,门才开了,他衣冠整齐,神清气爽,好象睡得很好。她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都没什么合眼。

“叶枫?”他有点意外,把门拉大,侧过身子,让她进来。

她摇摇手,“我不进去了,就在外面说。”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点点头。

她神­色­停滞了下,目光闪烁,稍许之后吞吞吐吐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妈妈来了……你可以不用管啦……可以拒绝的……我有办法对付她,唉,她晚上要见下你,说一起吃个饭。”

“好!”夏奕阳整个神情一振,她话音刚落,他就接上了。“我现在就订餐厅。阿姨住在哪家酒店?你什么时候录节目?”

一连串的问题把她给问懵了,不等她回答,她就看见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又一个号码,语速平稳,看似镇定,但她感觉他好象很紧张。

两个人一块出去吃了早餐,“你争取把节目录制时间提前一下,我下午去电台接你。”他送她回别墅时说道。

她喔了一声,看看他俊朗的侧面,他这个样子是不是代表和她不计前嫌了?

她想就是一个三人晚餐,不会怎么正式,也没换衣服,还是上班时的一身职业装。上了夏奕阳的车,发觉他穿得比上直播台还要严谨,领带是浅蓝的底­色­上跳跃着一簇簇红,她的眼睛花了一下,多看了他几眼,头发一丝不乱,露出光洁的额头。

盈月也来了,一身簇新的秋裙,看到她开心地咧开嘴。接着,吴锋和秦阿姨出现了,疯了,那个秦沛跟在后面,苏晓岑是最后登场的。

始料未及的场面,她有种被设计的预感,她转头,夏奕阳在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短暂地接了一下,又避开。

盈月发觉苏晓岑的面容有些熟悉,想起来时,她不由地紧张起来,抓住叶枫的手,小小声地说道:“嫂子,我挨着你坐。”

苏晓岑冷凝地扫过来一眼,眉梢挑了挑。

“阿姨请坐!”夏奕阳先上前替苏晓岑拉开椅子,接过外衣挂好,然后是吴锋和秦阿姨,他一致换了招呼,随叶枫喊“吴叔叔、秦阿姨”。

奇怪的是,这三人没有露出一点讶然之­色­。

位置好安排的,长辈们坐在一起,叶枫与夏奕阳坐在中间,盈月挨着夏奕阳,秦沛坐在下首。

气氛其实很轻松,仿佛这就是一次普通的家庭聚会。吴锋问起盈月录歌的事,盈月一一回答,苏晓岑和秦阿姨好象也很感兴趣,不时地Сhā上几句,盈月逐渐放开了。

苏晓岑还问了盈月家中的情况,还有她妈妈身体怎样之类的家常话。

菜是夏奕阳点的,他好象很熟悉每个人的喜好。所有的人在桌子上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一道菜,没有喝白酒,桌上有­干­红还有新榨的果汁,他又没特意观察,谁的杯子一空,他就能适时地加上,把每个人都照应到了。

叶枫倒象是专门来做客的,不是喝就是吃,一言不发。

他和盈月一起起身向苏晓岑敬酒,盈月代表远在四川的妈妈,苏晓岑压压手,让两人坐下,和蔼地对他说:“你开车呢,少喝一点。那天你叶叔叔开心,喝多了,半夜都在家唱歌,吵得我不能睡。你还好吧?”

叶枫的两只耳朵嗖地竖了起来。

接话的人是吴锋,“他不太好,一直睡到中午,醒了还说头晕。上了飞机也在睡。”

“喝的是青台的扎啤吗?”叶枫终于启口说话。

“也是­干­红。”这次,是他回答的。

“去青台不喝扎啤,太遗憾了。”叶枫冲他笑靥如花。

秦沛象察觉了什么,同情地看看他,挤了下眼睛。

温馨而又祥和的晚宴终是要散的,叶枫把外衣穿上,打算陪苏晓岑去酒店,发觉所有的人都没有动。

盈月脸红红的,转过身从后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郑重地递向叶枫,“妈妈在四川帮我带孩子,这次不能过来,这是她送给嫂子的一点薄礼。”

叶枫瞪目结舌。

秦沛摸着鼻子那个乐呀!

“快说谢谢呀!”苏晓岑推了她一把,站在旁边的秦阿姨变魔术般也拿出了两个礼盒,“奕阳,这是你苏阿姨和叶叔叔的心意,下面是我和吴叔叔的。”

这场景完全是两国修好,来使互赠礼品,以表诚意。

此刻,叶枫方才明白这家宴的真正意义。她和夏奕阳之间已经完全不是小儿女般的小情小爱,而是严格按照传统路线,正式启动官方程序。

今天算是双方家长见面,承认两人的恋爱关系,接下来,应该就是谈婚论嫁了。

他礼貌地道谢,恭敬地双手接过礼盒。苏晓岑非常周到的另外还备了一份礼物给盈月。盈月把礼盒硬塞到她手中,她拿着,沉甸甸的。

秦阿姨拉着苏晓岑去做香黄,吴锋给她们当司机去。秦沛拍拍叶枫的肩,“恭喜你终于有主啦。”还做出一脸的悲伤。

叶枫愤怒地踢了他一脚。

秦沛也不恼,笑盈盈地问盈月,“夏女士,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盈月忙不迭地拉开车门,“好啊,麻烦秦大哥!”

最后,她上了他的车。她将车窗开得最低,把胳膊搭上去,用手撑着下巴。

“把手拿下来,这样危险。”他腾手把她的胳膊扯了下来。

她想甩开,却掰不过他,又顾虑着他在开车,只得­干­瞪眼。

“去唱杯咖啡吧!”他建议。

她没有反对,她确实需要一个独处的时间,好好地问他几句话。

“我买了咖啡机。”他加了一句,她正想着心思,没注意听。当车停下来时,她也没去看这是什么地方,按捺不住地问道:“你是和吴叔叔一同去青台见我爸妈的?”

他非常诚实,“是的,本来是上周去的,有事拖了几日。”

“你……不是和我在生气吗?”她嚷道。

他笑了笑,把车窗关上,“只有小孩子才会记仇。”

“那你­干­吗不理我?”她恨恨地问,身子都发抖了。

他好整以暇地回道:“没有呀,你和我打电话,我都接的。你来找我,我都非常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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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轻触微温

双眼差点瞪出眼眶,她气得嘴­唇­直哆嗦,有好半天都没办法说出一句话来。

是这样吗?

那些辗转反侧的无眠的夜晚,肠子悔得发青的一声接一声的叹息,想他不敢明言的小心翼翼,鼓起勇气却没敢实施的歉意,担心失去他的慌乱……都是她庸人自扰?

一时间,委屈倍加。

她从包里拿出礼品盒扔给他,然后,手一伸,“把我家的还给我。”

“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他给她逗笑了,“我不贪心的,以后,我们只要生个儿子,加上我的大女儿,凑起来就是个好字,人生美满了。”

他分明是要气死她,“你自己生去吧!”她气得推开车门,慌不择路地往前就冲。

“电梯口在这边。”他含笑从另一边下来,拉住她的手,就往怀里带。

她抬起眼,这才看出原来是在他居住的公寓前。“我不去,我要回家。”她大叫着,也顾不上会碰上邻居,他迅速把她的头按在他胸口上,让她呜呜地发不出声音来。

“好,我们回家。”他在她耳边柔声道,果断地半揽半抱地进了电梯间。

电梯口真有一位邻居,那次叶枫耍赖要他背上楼,她上去窜门,恰巧碰上,误以为叶枫腿受伤了,很关心地问这问那,羞得叶枫在他的背后一直没敢抬头。

“晚上好!”知道某人面皮薄,夏奕阳紧紧地按住她的头,朝不明所以的邻居大婶温和地招呼。

“不舒服呀?”大婶古道热肠,左观右望。

“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腰间被某人用力地掐了一下,他笑意依旧。

大嫂扫了叶枫一眼,“现在的姑娘怕胖,不好好吃饭,体质怎么可能不差?这样子不行的,要搞清漂亮和健康,哪个最重要?”

“嗯,以后不能太宠着她,我会把她养胖的。”

叶枫都想抬起头来反驳了,她没有减肥,她是被气成这样的。急怒攻心,不知怎么眼眶就红了,大颗的眼泪欢快地跑出来,渗进西服,渗进衬衣,渗入肌肤。不一会,夏奕阳感觉到肩头传来的温热。

出了电梯,搂着她进门,连灯也没顾上开,他低下头吻吻她的脸腮,不再逗她了,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问道:“怎么了?”

“欺负我很有成就感吗?”她豪迈地吼出声。

屋子里黑漆漆的,她才不担心被他看到眼泪两道又鼻涕两条。

他拉着她来到沙发边,用手指拢着她的头发,细细地梳理,隐约叹了一声,“到底是谁欺负谁呀?”

她双肩颤动,泣不成声,“就是你,你折磨我,冷落我,算计我。我都那么努力了,你……从来都不肯配合。”

“叶枫,”他抬起她的下巴,替她拭了拭泪,“不能每一次都是你跑我追,总有那么一次,你必须要主动地向我走来。这不是公平不公平,而是我太需要你对我的肯定。”

她止住悲声,湿漉漉的长睫缓慢地眨动着。

“我们的感情,我从来没有十拿九稳过。我曾经把你弄丢了六年,六年,可不是一天两天,你知道那一个个夜晚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回国,带给我莫大的惊喜,同时,我还是有那么有一点不安。就象一个寻宝的人,花了数年的心血,历尽坎坷终于找到了宝藏。欣喜若狂是一瞬间,然后他会惴惴不安,我该怎样让这个宝藏永远留在我身边呢?叶枫,我不是金刚,我渴望你的在意,也渴望你给我安全感。”

屋里太安静了,她听见他极浅的呼吸与心跳声。

“对不起。”她低下头,声音小如蚊蚁,心中酸得发疼。

“唉!”他把她抱过来,习惯­性­地将下巴搁在她的额上,轻轻地在她的刘海上来回摩挲。“不需要这样,找我发泄怨气总比找别人强。”

怀里的人发出沉重的呼吸,她安静了太久,他以为她睡着了。

忽然,她在他怀里动了动,他摸到她竖起三根手指,“嗯?”

“我们约定,以后要是谁惹对方生气了,对方只可以气三天,到第四天,一定要接受另一方的示好。”

他笑了,答应得很爽快,“好呀!”貌似受益的人是他吧?

她摸上他的鼻子,他耐不住痒,将她的手捉下来,放在­唇­边轻吻。

“奕阳,我爸妈在青台有没为难你?”

他沉默了一会回答道:“要是以后我们有了女儿,哪个傻小子那样跑过来,我肯定比他们做得还要过。有吴叔叔在,他们对我很好。”

她将信将疑,再问,他就岔开话题。

她又是挣扎,又是嚎哭,出了一身的汗,他将她抱进浴室,替她打开水笼头,让她冲个澡。

去青台,他其实很没底,虽然有吴锋在。没有预先打招呼,入住酒店后,吴锋去见苏晓岑,他直接去找叶一州。

在青台直播节目时,和叶一州也有一点熟悉。叶一州在开会,他从早晨等到下午三点,叶一州才见了他,眼神冷凝得象面对一个不法份子。

他苦笑,坦承地说明了来意。

“这不是一厢情愿的事。你喜欢叶枫,叶枫也喜欢你,那她怎么不陪你一同回来呢?”叶一州冷冷地问。

“我们在冷战。”他没有隐瞒。

叶一州一惊,可能没有料到是这样的回答。但也是从这句话后,叶一州对他的态度正式改观。

叶枫的­性­情,叶一州最了解。叶枫随苏晓岑,人前知­性­、温婉,很少和别人生气、争执,但在喜欢的人面前,特别的任­性­、无理,别扭,甚至有时是蛮不讲理的。

除了筒子楼那一周的事,夏奕阳把两人相爱的经过说了一通,也解释了在青台与柯安怡之间的误会。听完,叶一州带他出去与苏晓岑、吴锋会合,一块吃晚饭。

吴锋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苏晓岑不至于失礼,但态度还是很生硬。她没怎么理夏奕阳,只说这件事要等见到叶枫后再说。

“女儿大了,你舍得也要舍,舍不得也要舍。”叶一州说道,转脸看向夏奕阳,“不要在意,只要是想娶叶枫的男人,她一律敌视。”

那天晚上,他舍命敬酒,结果,叶一州醉了,他醉了,吴锋也醉了。怎么回酒店的,也不清楚。早晨下去吃早餐,才知是苏晓岑秘书送回来的。

午饭是在叶枫外婆家吃的,陪着的是叶枫的舅舅和舅妈,苏晓岑不怎么热情,却还抽出时间赶回来一同吃饭,还特地下厨炒了道菜,虽然味道不乍地,他很捧场地全吃光了。

那时,他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了点。

没想到,隔了几天,苏晓岑就来北京了。

他曾经对叶枫讲过,很想感谢她的父母生了她,因为她,才带给他这么多的快乐。

是的,拥有她,快乐如海洋,无边无际。

夜太深了,不适合唱咖啡,他煮了茶,放上柚子与蜂蜜,搁在餐桌上先冷着,她流了那么多眼泪,一定要补充水份的。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他拉开浴室的门,她正在擦身子,一扭头,本能地叫了起来。

“快出去,我没穿衣服。”

“没关系,又不是没见过。”他的眼中蒸腾着一圈圈朦胧的水汽。

叶枫听到这话差点撞到浴室的门,慌乱地扯过他为她准备的睡衣套在身上。

“要不要我帮忙?”他看着她钮扣错位了。

“保持距离。”知道这样的话象白开水般没有任何意义,但还是要有一点矜持的,匆匆地从他身边越过。

他伸手拦住,将自己炽热的­唇­落到她胸前雪白的肌肤上,接着感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每个细胞都开始亢奋,他不只是渴望她的在意,他还渴望她的柔软、湿润、温暖。

“想我吗?”他哑声问。

别扭的她向来是头一昂,大声说道:“我才不会想你。”

今晚,可能是尘埃落定了,她非常乖巧地点了点头,纤细的身子贴紧他,“奕阳,我想你!”

他的手不安份起来。

然后,她抬起头,皱起眉,“你一身的酒味,好臭。”

他僵住,接着朗声大笑,她俏皮地吐了下舌,成功从他臂下逃脱。

当他冲完澡出来,她蜷缩在卧室的大床上,壁灯浅浅的光晕罩着她白皙的脖颈。

他站在门口,有那么一刻的恍然,仿佛在梦中一般。

他掀开丝被,抬起她的头,她主动地嵌入他的怀中,他亲亲她的鼻尖,她闭着眼睛,“我的礼盒呢?”

他一对反应不过来,良久,才想起来,“放在外面。”

“我要。”语气非常固执。

他摸摸鼻子,下床去外面拿过来。她坐起身,神情无比专注地拆着包装。

怪不得那么沉,原来是几件金饰,雕成玫瑰形状的项链、手链,还有戒指,“真是俗气。”她撇嘴。

“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只有黄金代表完美、吉祥,可以代代传下去的。不喜欢,那还给我,我给你买别的。”他作势收回。

她连忙护住,“你买是你的,这是婆婆给我的。”

他挑眉,“婆婆?”

“就是你妈妈呀!”她端详着金饰,“现在金价也挺贵的,这里面值很多钱吧!”

“要不要把发票给你?”

“好啊,过了几十年后,可以比较一下,这首饰增值了多少?”

他看看地,某人学了几年金融,倒是很有经济头脑。“增值多与少,又如何?”

她噘起嘴,“是呀,多与少,都是要送人的。我只是暂时保管。”代代相传,子子孙孙无穷尽焉。

“想要专属你的?”他悄然拿下她手中的礼盒,俯首吻住她。

她将手Сhā进他的发中回吻着,“你有吗?”

“你说呢?”他慢慢加深了吻,吮吸住她的舌。“喜欢吗?”

他只属于她,她也只属于他。

“勉强接受。”她调皮地咬了他一下,伸手环抱住他。

他一粒一粒解开她的睡衣。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扣子?”夏奕阳嗓音暗哑,因竭力克制情绪,让手指有点颤抖。

“是你帮我找的。”她娇嗔。

衣服敞开,夏奕阳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

许是因为两人关系明确,做什么都理所当然,这个夜晚,浪漫而又疯狂得出奇。

一室春­色­,风情旖旎……

早晨手机响起的时候,她像个八爪鱼粘在他身上,嘟哝道:“我困。”

一向自律而又严谨的男子,宠溺地拍拍她的后背,任由手机响了又响,陪着她又躺了半个小时。

起来后,发现电话是吴锋打来的,忙回过去。

脸有一点微烫,正在洗漱的人还大声嚷嚷着问是谁呀。

“叶枫怎么没开手机?”吴锋语气很急。

“大概没电了。”他力求镇定、平静。

“她是不是报名甄选《星夜微光》主持人?”

“是的。”

“栏目组通知她参加第一轮复试,找不到她人,电话打到家里了。我都没听她吱一声,时间安排在周一,她准备得怎么样了?城市电台那边的工作怎么处理?”

“我应该已经处理好了。”

“奕阳,小枫叶瞒着我,肯定是不想我Сhā手。不过,现在有你,我就放心了,你好好指导她。”

“嗯!”

谁知叶枫不领情,她一下跳了起来,“这件事你不准过问,也不要去看。”

“为什么?”

“你在,我会紧张。”

他笑,“我的魅力这么大?我只是亲友团的成员,帮你摇旗呐喊。”

“也不要,我一个人可以,要胜就胜得光明磊落,不给别人说闲话的机会。”这场甄选不仅仅是主持人,也算是她和柯安怡之间的较量。

“傻瓜!”他刮了下她的鼻子,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觉得特别的窝心。

其实在他眼中,任何人都没办法与她相比,只是觉得她的光芒不应是城市电台的那一点点。

不管结果是输还是赢,她永远是他挚爱的。

“好,我不去!”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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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爱有尽头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除非你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不然,你是永远也斗不过夏奕阳的。别再矫情了,彻底从了吧!”周日,叶枫下­祼­,艾俐老师听完叶枫委屈的诉说,如此结论。

两人是去吃的火锅,叶枫用汤勺在锅里翻腾着,没有反驳,因为艾俐老师的话非常中肯。

来之前,艾俐还陪她去找了广院的几位导师,她为了《星夜微光》的主持人,早就开始暗暗做功课了,­精­神不会输于当初的《晨间节目》。导师为她模拟了复试场景,有即兴发挥,也有命题访谈。天黑很久,两个人才出广院。

艾俐要了啤酒,菜没什么吃,一会儿功夫,啤酒瓶空了两只。

“昨晚又失眠了吗?”叶枫抬起眼,舀了一勺虾丸放在她面前的盘子中,抬眼看着艾俐眼睛下方黑黑的,脸­色­蜡黄。

艾俐笑笑不语,又开了瓶啤酒,把杯中倒得满满的。

“你倒自饮自乐,不会有什么开心的事吧?”叶枫开玩笑地问。

“王伟职称没通过。”

“哇,报应呀!”叶枫坏心眼地露出一脸的笑。

艾俐端起杯子,径自仰头将酒喝了下去,随意地用袖子抹了抹嘴,胡乱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中,“先是著作折腾了大半年,然后又是材料,方方面面都力求完美,评审团里也托了关系,他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不通过。失望太重,他看着人往下瘦,­精­神一蹶不振。”

“你心疼他?”

“那也不能拍手称快吧!我做不到。”艾俐一摆手。

叶枫翻了个白眼,“你太心慈手软,告诉你,不准同情他,不准过去安慰。你说过你死心了,画上句号了,都痛了那么久,千万不要重蹈覆辙。我看得很清,在他眼里,你是可以同患难但绝对不是同享福的人。”

“不是人人都象你这样幸运的。”

“我幸运吗?”叶枫顿了一下,“其实如果可以,谁不愿意从始至终爱的是同一个男人。刚去奥克兰时,我差不多哭了有几个月。”

“如果能等到夏奕阳这样的男人,我情愿把眼睛哭瞎。可惜我的眼泪不值钱,不谈眼泪了,估计就是我死了,他也不会为我心动的。唉!”

“胡说,什么死呀活的,为他值得吗?你只是所遇非人罢了,也是你死心眼,以后遇到你的夏奕阳,你回头看看,就会知道自己有多傻了。”

“哈,牙套妹,那王伟就是我的边城?”

叶枫悄悄地把她面前的酒瓶拿过来,“他才算不上,他就是一个烦人的路人甲。”

“牙套妹,你是怎样回应夏奕阳的爱意的?”

“呃?”叶枫不太明白。

“当他说爱你时,你就傻傻地看着他,没有说你爱他?”

“这需要说吗?”

“如果他不说出口,你心里怎么想?我觉得‘我爱你’三个字虽然很恶心,但是说出来,就象是一种承诺,一个誓言。”

叶枫呵呵地笑,眉尾上扬。

“夏奕阳真是太宠你了……谁的手机在响?”

叶枫侧耳听了下,指指艾俐的包。

艾俐打了个酒嗝,“谁呀?”一看手机屏幕,她的左眼猛烈跳了下,拿起手机就往外跑。

“­干­吗这样鬼鬼祟祟的?”叶枫讶然。

火锅里的汤都快熬到底,她关了火,艾俐才回来,眼角湿湿的。

“出了什么事?”

“牙套妹,今天你买单,下次再请你。你让夏奕阳来接你,我有急事先走。”艾俐匆忙背起包包。

叶枫揪住她的手臂,想从艾俐的脸上看出端倪,“要我帮忙吗?”

艾俐怔了下,摇摇头。

“艾俐,要是王伟的事,我会恨你。”

艾俐淡淡地笑了笑,抬手摸摸叶枫的脸,说道:“一个人一个命!好好地珍惜你的夏奕阳。”

艾俐的手从她的脸腮上滑落,叶枫胸口有一点痛,好像是心尖上被轻轻地掐了一下。

叶枫没在外面停留,结好账就直接回别墅了。

跨出出租车,一抬头发现自己的房间灯亮着。脸不自然地红了。苏晓岑是昨天下午回青台的,夏奕阳和她到机场送行,回来后,他直接和她到吴锋家吃晚餐。

吴锋和秦阿姨本来就喜欢他,名份定了,他自然地就登堂入室,不需要找理由,保姆阿姨都没表现出一点诧异。

客厅里的灯熄了,吴锋在书房,秦阿姨和保姆在说事,她没惊动他们,轻手轻脚地上楼,推开门,夏奕阳坐在她桌前上网。

“怎么没回家努力?”他可不是个闲人。

“回家是一个人。”他嗅了下鼻子,“吃火锅了?”一股烟熏味。

“嗯,还喝了一小杯啤酒。”她对着他呵气。

他噙住她的­唇­瓣,轻轻地咬了下,“是有点。明天的复试,你准备得怎样?”这是他留到现在的目的,她是不要他管,他总有点不放心的。

“我还需要准备吗?”

“自大狂!”他的喉结震动,笑起来。“复试是明天傍晚六点,会影响(午夜倾情)的直播吗?”

“没有影响,但我要去和娄台打个招呼,估计他会有想法的。”她的脸沉了下来,圈着他的脖子坐上他的腿,叹了口气,想起那幅巨大的《叶子的星空》。

“娄洋不是那么小气的男人,你要是有好的发展,他会支持的。我去和他谈!”

“不。”

“为什么?”将原本的啃咬变成浅浅的亲吻。

“我是个独立的女­性­,公私要分开。”

“如果我想管呢?”这种事,两个男人之间沟通可能比较好。娄洋一定会给叶枫面子,叶枫偏偏最顾忌这个面子,有些话羞于出口。

“凭什么?”

“凭你是唯一把我膝盖当椅子的女人呀!”

她闭了闭眼,娇柔地吐吐舌头,只有两个人相处,说着话,她自觉地就会爬上他的身,仿佛这样讲话方便一点。

“那我下来好了。”

“不准!”他按住,下巴抵住她的发心,“我还要找吴叔叔谈件事,你作息时间和他们不一致,折腾他们这么久,我过意不去,我要把你领回家去,就折腾我一个人好了。”

“不太好吧?”

“叶小姐,你必须意识到你已是有夫之­妇­的事实。你不要以为上次见父母是闹着玩的?”

“不是玩笑,也没高到法律层面。”她故意惹他着急。

“立刻,马上!”他作势去摸口袋。

她吓一跳,抢上前抓住他的手,生怕他下一刻会掏出个戒指来,她不要闪婚,她还没好好地享受恋爱呢!

“­干­吗抓我?”

“放我的真心在你的手心。”她与他十指紧扣,俯首轻吻了下。

他揉揉她的头发,笑了笑,不逗她玩了,慢慢来吧,现在这样很好了。“去洗个澡,然后看会书,早点休息,我期待你明天的华丽登场。”

“不会让你失望的。”她送他下楼,在车边又恋恋不舍地抱了抱,两人才放开。

其实,她也想和他一同回公寓,但是现在,主持人PK在前,她要闭门努力,有了成就,再荣归爱巢。

冲好澡出来,擦头发时,给艾俐打了个电话。一接通,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在哪呢?”

“从怀柔回京的路上。”

“那么远?到底­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就是吹吹风,游游车河,现在心情很舒服。你到家了吧?”

“嗯,”听着艾俐的声音很开心的样子,她放心了,“小心开车,我看书喽!”

“牙套妹……”

“呃?”

“没什么,以后再告诉你吧!”艾俐笑了两声。

“好!不说了,手机没电了。”屏幕跳闪了下,吱地一声,黑屏了。她找出冲电器,Сhā上手机,然后专心看书。

凌晨二点上床的,为了养足­精­神,她睡到自然醒,只觉着阳光好得出奇,隔着窗帘,屋子里都明晃晃的。蓬着头下了床,先去开手机看时间,咚咚地跳出几条短信,象是系绕提示,让速回电XXXX,是座机的号码,短信时间是凌晨四点左右。

她愣了几秒,狐疑地拨过去。

“这里是东城区交警大队,你找谁?”一个冷冷的声音问道。

“不是你们让我回电话的吗?”指尖哆嗦个不停。

那边沉默了下,然后换了个人接电话,“你认识车牌号XXXXX的车主吗?”

叶枫的心咯地停跳了一拍,血液冻结,她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来,“她是……我朋友。”

“我们猜也是,你是最后和她通话的人。”

“最……后?”她的眼前一黑,忙闭上眼。

“是的,凌晨一点,她的车不慎撞破高架桥的栏杆,从上面栽了下来,车体发生燃烧,她不幸身亡,只有手机从车窗中摔到草地上,我们才给你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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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星夜微光(上)

夏奕阳是下午四点到台里的,他没有给叶枫打电话。但在上楼时,说找秦沛,去综艺频道那儿转了一下。《星夜微光》的主持人选拔第一次复试不是电视直播,所以没用演播大厅,放在一间会议室里举行,里面已经布置完毕。舞台非常温馨,米­色­的沙发,粉紫­色­的靠垫,背景是江南的白墙青瓦图片,感觉象坐在幽静的茶室之中。

他没停留,只瞥了一眼。会议室旁边的办公室临时改成化妆室和更衣间,现在里面人是最多的。选拔在六点开始,一共有十六位主持人参加,等所有的选手到齐,然后抽签决定上场秩序。

叶枫好象还没有到,他低头微笑,心想新闻播报完毕一定要悄悄过来一趟,她连穿什么衣服都不肯透露。

他怎么能错过她的首秀?

回到节目组,例行和编导们开会。他今天穿的是铅灰­色­的西服,领带是粉­色­的,搭档是白­色­的上装,粉­色­的打底内衣,导播笑言­色­调明朗、欢快,有春天的感觉。

总编导把新闻纲要递给他,对面的屏幕开始播放Сhā播的画面。

“发生了什么事?”夏奕阳专心看着新闻稿,没注意听配音,一抬眼,看见屏幕上闪过的画面黑漆漆一团。

坐在他左边的编导接话道:“今天凌晨在高架桥上发生的一起车祸,当时路面堵了一个多小时,除了车主,幸好没造成其他伤亡。这个是《晨间节目》中剪辑过来的。”

“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目击者称并没有两车相撞或超车,突然之间,那辆车就象失了控,撞倒栏杆,从上面往下栽去,然后自燃。警方检测车主死前喝过酒,啧,啧,是女­性­,二十九岁,某高校老师,真是可惜,只成几根黑骨了。”编导咂了几下嘴。

夏奕阳并没有往心中去,在新闻频道,每天耳闻目睹的事情中,这类事层出不穷。

播报新闻前,他习惯地关掉手机,在走廊前抽了一支烟,直播开始。

二十四分钟时,画面切向身边的搭档,他眼角的余波瞥到吴锋出现在摄影棚内,神情很严峻。

他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

在《天气预报》的音乐响起的时候,吴锋向他招了招手。他摘下耳机,镇定地走下播报台,随吴锋走到外面。

“奕阳,叶枫不见了。”吴锋压着嗓子说道。

他的头皮一麻,“她今天参加主持人选拔,现在应该是……在……”

吴锋摇摇头,“她没有去,负责抽签的人员打她手机,手机落在她的房间,保姆接的,然后保姆打电话给我,她也不在城市电台,她秦阿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保姆说她是九点多出门的,脸­色­苍白,非常惊慌,喊她她也没理,我们都以为她是紧张选拔。我把和她熟悉的人都找过了,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艾俐那儿呢?她这次准备选拔,艾俐一直帮忙的。”

吴锋许久都没有说话。“奕阳,艾俐死了。刚刚新闻里才播报过,就是凌晨高架桥上的那桩车祸,我也是找叶枫时才得知。”

夏奕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了?”

吴锋点头,“叶枫和她是好朋友,我想可能是看她去了,于兵去看过了,叶枫并不在那儿。”

“吴叔叔,你等一下。”他颤抖地举起手,摆了摆,闭上眼。“我想我知道她去了哪儿。”

“真的?”

“吴叔叔,你去《星夜微光》那边,请求评委组把叶枫放到最后一位上场,我现在就去把她带过来。如果她没办法过来,我再给你打电话。”

“别强求地,机会以后还会有。”

“我知道。”

他都已经很多年没有开过快车了,但是今夜他等不及。一路上不知吃了几个红灯,也不管会造成什么后果,总之,他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广院。

他去了教师公寓,他记得读书时,王伟和妻子是住在那里。后来他妻子出国,王伟也没有搬家。

王伟和艾俐的事,叶枫在他面前简单地说过。叶枫的语气里对王伟是非常不满的,他听得出来。

在教师公寓的楼下,遇到一位老师,证实王伟是住在上面。

“他请了几天假,和未婚妻去怀柔玩了。教授职称没评上,他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十一月,他要结婚,里面刚装修好。”老师指着三楼的位置,说道。

“他……知道艾俐老师出了意外吗?”

那个老师长叹一声,“他们关系不错,总务处的人通知他了。我们都去看艾老师了,真的很惨。他有可能没赶回来,我们没碰上。”

“谢谢!”夏奕阳转过身去,茫然地看着校园。今夜的广院,仿佛特别的宁静、忧伤,是不是在感怀艾俐那样一个年青的生命匆匆逝去?

他以为叶枫会来找王伟,现在他该去哪里找叶枫呢?此时,她不会去别的地方,他懂她的,她必然呆在一个和艾俐有着回忆的地方。

他去了她们曾经住的寝室,管理员因为他是夏奕阳,破例带他上去看了看,说到下午是有个女子面无血­色­,也来过这间寝室。

叶枫不在。

他去图书馆、餐厅、礼堂,他们上过课的每一间教室。汗水早已湿透了衬衣,楼上楼下,也不知跑了多少级台阶。

站在足球场外的树下,他解开西装扭扣,焦躁地挽起衣柚,夜风送来一声浅浅的低吟,他一震,猛地转过身。

昏暗的光线中,他看到足球场的中央坐着一个人。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那纤弱的背影,他屏住呼吸,心口急促地起伏。他没有惊动她,只是站着。

她还是察觉到身后有人了,回过头,看到是他,她说了句:“嗨,奕阳!”柔柔弱弱的语气,那么的无助,他听得心一紧,上前,按住她的肩,在她边上坐下。

“怎么不叫上我一块过来看星星?”在广院,图书馆楼顶和足球场是两块看星星的最佳地点。

她是平静的,咬了咬­唇­,挪动身子,将自己嵌入他的怀里,搂抱住他的腰,“奕阳,今天晚上没有星星。”

他一抬头,是的,天空昏暗,云层压得很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那你是在寻找什么吗?”他的­唇­轻微地落在她的发心。

“艾俐说,我们谁先结婚,另一个就给对方做伴娘,我说好啊!然后她又说,不知道结过婚的女人能不能做伴娘,我说肯定不行。她得意地笑着,说那我只有给她做伴娘的份了,因为她比我大,肯定会比我早结婚。我说这事不一定。奕阳,我说得对吗?”她仰起头。

他心疼地抚着她清凉的发丝,柔柔地吻着。

“她真的很讨厌,到现在还人前人后的叫我牙套妹,我的牙齿明明这么白净、整齐。大很了不起吗?我虽然比她小,可是我比她早熟,我的爱情也来得比她早,所以,她应该乖乖地给我做伴娘。她怎么可以这样耍赖?这样子不告而别算什么?她说要告诉我一些事,要让我在柯安怡、许曼曼面前扬眉吐气,要有出息点,让……爱我的人以我为豪。”

一滴眼泪悄无生息地滴落在脸颊边,他吻到了冰凉,吻到了咸涩。

“叶枫,这儿冷,我也饿了,我们回去好吗?”他轻哄道。

“不能回去,我要去电视台。不然会被艾俐嘲笑我懦弱,只会象驼鸟一样逃。”

他叹了口气,悲伤让她心智都不太清明,不谈去央视,《午夜倾情》今夜也要找人救场了。

他抱起她,默默地向停车处走去。

她非常配合,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当他走上林荫道时,她突然抬起头,凑到了他的耳边,一字一顿,无比清晰。

“奕阳,我爱你。”

他愕然地怔住,眼眶热得发烫。

生怕她不明了自己的心,他一遍遍地对她说他爱她,也曾暗暗奢望过她也能这样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虽然他能感应她对他的在意、喜欢。

“什么时候爱上你的,我不知道。在奥克兰,我拒绝国内的任何消息,但是在屏幕上看到你时,我发现你好象一直就在我身边似的,你的表情,你的面容,我一闭上眼都会想起。我去了爱丁堡,遇到娄晴,她说起江一树是她老公,说她认识你,我坐在那儿听着。爱丁堡的新年是那么­阴­寒,我却觉得温暖。我是为了爱你才回国的,为了爱你,我故意住到你对面,为了爱你,找了城市电台的工作,为了爱你……唔!”

她喋喋不休的话语被他灼热的吻封住,她抬手,以指腹轻触着他颤抖的脸颊。

“人生太多意外,我怕来不及告诉你,现在,不晚吗?”

“不晚,正正好!”一向镇定从容的男人哽咽了。

她把头缓缓地靠在他的肩上,长舒了一口气。

艾俐,是的,爱不能藏在心底,要勇敢地说出来。

替她系上安全带,拧开顶灯,发觉她双目清澈,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失控、崩溃,“真的可以去电视台吗?”

“可以,但是你要帮我找服装,还要找个化妆师,我这样子不太行。”她满身的草屑,头发被风吹得一片凌乱。

“这些没有问题。叶枫,”他抱了抱她,“答应我,不管什么结果,我们都不要去在意。”

“好!”

“还有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与我分享。”

“嗯!”

回去的路,他开得很缓慢,和吴锋通了电话,选拔正在进行中,时间上应该能赶得上。娄洋那边,他做主请了假。

当叶枫出现在化妆师面前时,化妆师吓了一跳。“帮我选件黑­色­的正装,妆不要浓。”叶枫要求。

“舞台是暖­色­系的,这样子会不搭。”化妆师说。

“没有关系。”叶枫弯了弯嘴角。

化妆师撇嘴,给她选了条五彩的丝巾,打了个时尚的结,希望能冲淡叶枫身上的沉重感,妆是森林系的,非常自然,淡雅的粉底,水样的清眸,让叶枫非常清新可人。

她自己找编导要了张碟。

吴锋站在会议室外,急得头发一狠狠立起,看到叶枫和夏奕阳出现,吁了口气,温和地揽住叶枫,“小枫叶,你很幸运,再晚几分钟,你就会直接取消资格了。”

“嗯!”叶枫踮起脚,吻了吻吴锋的脸腮。

这个动作在叶枫满十岁后就不曾做过了,吴锋差点老泪纵横,拍拍她的肩,“进去吧!”

她转过身,看了看夏奕阳,缓缓眨了下眼睛,推开会议室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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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星夜微光(下)

会议室内座无虚席,评委们在第一排,后面坐着的是台里的领导、综艺频道的大小部门负责人、主持人,最后面是邀请来的几位赞助商。

今天,十六位选手要选出四位进入下一轮的复赛,四选一,现场的气氛非常激烈。评委们当场打分,分数过低的选手耷拉着头,无奈面对自己的成绩。

柯安怡优雅地坐在候赛区,下巴微抬,轻噙微笑,眼波一荡,看到叶枫的身影,笑意浓了。

第十五位选手正在谢幕,分数很快就出来了。很不错,目前排在第四位,现在叶枫的表现决定她是否有资格下一轮,第一位的自然是柯安怡,比第二位超出二十多分,其他选手之间的分数则咬得很紧,难怪她表现如此自信、淡定。

主持人告诉叶枫选拔要求,命题访谈:如何看“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嘉宾可以找选手客串。

叶枫深吸了一口气,凄婉地想道:真是应景。

“我有请嘉宾。”她对主持人说。

主持人四下看看,脸露疑惑,叶枫欠了欠身,走上台,落落大方的向评委们致礼。下面的灯光暗了下来,一盏盏聚光灯聚集在她身上,她闭上眼,静静地立了一会。当她睁开眼时,她看到站在门边的夏奕阳、吴锋还有秦沛。

她收回目光,示意音响师放音乐。

音乐响起,克莱普顿­性­感沧桑的歌声飘荡在空中,所有的人都一震。

“克莱普顿是英国的吉他摇滚巨星,得过六项格莱美奖,有一次演出途中,他的演出伙伴在直升机事故中丧生,当时,他就坐在后面的飞机上,目睹了整个过程。几个月后,他的幼子从曼哈顿53层楼的窗口意外坠下身亡,他四十多岁才得子,这位可怜的父亲无法诉说苦痛,写下了这首歌《泪洒天堂》。”叶枫向着空中竖了下手指。

“如果我在天堂和你见面,你还会记得我的名字吗?

如果我在天堂与你重逢,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我必须学会坚强,勇敢支持下去,因为我知道我还不属于天堂。

……

在那扇门后,我相信是块和平的乐土,

于是我知道,我将不再泪洒天堂。”

她吟诵得很慢,结束时,她顿了顿,温婉轻笑,“其实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还是生与死。天人相隔,永远令人无力。爱,是个动词,不是句号,活着,才能爱着,爱下去,即使你不知道,即使你不能回应。各位评委,我是十六号选手叶枫,我今天请来的嘉宾是我最好的一位朋友,今天凌晨,因为意外,她刚刚离开了我。关于生死与爱情,她最有发言权。我想此刻,她一定在天堂的窗口微笑地看着我。”

现场突然哗然,有人发出嘘声,有选手指责叶枫违规。

叶枫淡然地站立着,与夏奕阳四目相对,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必言,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她和他。

她知道,他是懂她的。

她并不是想用艾俐的事来博取噱头,她太疼了,太需要一个渠道来倾诉。

评委们聚在一起讨论了几句,评委主席站起来,示意场内安静,然后抬了下手,让叶枫继续。

叶枫转身坐到沙发上,音乐换上了低沉的大提琴《天鹅之死》。

“熟悉她的人都说她傻,连我也这样讲。她爱了一个男人八年,她是那个男人的学生,读书时,由仰慕变成痴恋,无奈他有未婚妻。为了他,她留校,不是想Сhā足,只是想能经常看到他。他结婚了,她也跟着高兴。后来他离婚了,她小心翼翼地接触他,以为这是上帝给她的机会,没想到那男人喜欢上了现在班上的一个女生。她躲起来哭,从来不让他知道。只是那个男人却若即若无的牵着她,生病对、失落时、喝醉时、无助时,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她,让她觉得在他的心里是特别的。这样若即若离拖着她,八年过去了。我对她说不值得,让她死心。有一天,她对我说,她死心了,那个男人又要结婚了。死心的她暴饮暴食,自抛自弃。我要她振作,说她没出息,她笑着回答我,一个人一个命。昨晚我们通电话,她欢喜的笑声好象换了一个人,我知道她和那个男人见了面,他说了什么让她那样开心,我心里面替她可怜。通话结束不久,她就离开了。那时,她心里面必然是充满希望还有喜悦的。”

“这就是她的故事。我下午去看她的,她安静而又沉默,我只站了一会,就走了。”

说到这儿,叶枫梗住,她平静几许,又站了起来。

“如果……是个苍白可笑的词,可是我还是要说,如果我知道结局是这样,我也不会阻止她去看他的。他是她所有的快乐,哪怕他是我们认为的人渣,是败类,爱就爱了。爱没有高贵与廉价一说,也没有值得不值得,爱就爱了。爱着他,是她满满的快乐,她虽然为他而流泪,虽然为他痛心。这是她选择的人生,是她的命运。痛,也甘愿着。所有的爱都值得尊重,在爱情里,情感专家只能客观地评价,你不能左右她的情感。”

“现在,她与我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我再也听不到她的笑声,触不到她的体温。但我的心很宁静。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没有背叛与利用,她一定会遇到一个珍爱她的人,令她快乐、幸福。当我仰起头时,在满天的繁星中,那点点的微光,应该就是她发出的笑声。可是,我多么愿意她与我只近在咫尺,让我替她拭去她为爱流下的泪水。活着,终是幸福的。爱,是五味的。谢谢各位收看今晚的《星夜微光》,我们下周同一时间再见。”

叶枫浅浅的鞠了一躬,静静地等着评委亮分。

场内安静得出奇,所有的人都象被催眠了一般。还是主持人反应快,慌忙上台让所有的选手都上来,等待宣布结果。

评委们似乎很为难,甚至还避到外面开了个小会。

吴锋耸耸肩,对夏奕阳说:“没有悬念了,带她回去,安慰她,让她好好地睡一觉。”

“吴叔叔,你开心吗?”夏奕阳说道。

“­干­吗问我,你呢?她在我身边还能呆几天,她后面长长的人生都是给你的。”吴锋好不怅然。

“我会珍惜。”

《晨间节目》的总编导也是评委之一,从夏奕阳身边经过时,拍了他一下,脸上露出“我没说错吧”的表情。

夏奕阳摸摸鼻子。

第十五位选手是痛哭着跑出会议室的,她失去了进入下一轮的资格。叶枫后来者居上,排在柯安怡的前面。

评委主席把所有的选手都评价到了:所有的选手都准备充足,但因为太过紧张,有的没能正常发挥。柯安怡的主持大方、知­性­,叶枫的别出心裁,不落俗套,很能带观众入境,而对情感的剖析也非常独特,所以获得第一名。

柯安怡貌似平静,但从她僵硬的表情能看出她有多不甘心。

叶枫倒没一丝欣喜,宣布完,她走下台,整个人就象虚脱了。“要不要先去喝点水?”夏奕阳问。

“奕阳,我太累。”清眸浮出一层水雾,她疲倦地低下眼帘,竭力做出自然的样。

“好,那我们回去。”他紧揽住她的腰,让她把身体的重量移过来,没有顾及其他人投来的好奇的眼神。

“没吃饭吧?”吴锋心疼地问道。

“没关系的,吴叔叔,我和奕阳先走。你也早点回家陪秦阿姨。”

“行,明晚回来吃饭,我们一家好好庆祝。”心里面有点异样,但吴锋清楚。今晚,叶枫单独和夏奕阳呆在一起更加合适。唉,差不多算定婚了,不舍也得舍。

秋是这么的浓,风带着刺冷吹过来。虽然现在是十月底,北京的冬来得总很突然。十一月,刮过几阵风,就会漫天飞雪了。

他把外衣脱下来给她披着,她微闭着眼睛蜷缩在椅中,一只手搁在他膝盖上。好象碰触到他,让她觉得安全。

“奕阳,打开收音机。”她说道。

“《午夜倾情》今晚重播三季度中文金曲风云榜,我刚刚和娄洋通过电话,聊了一会。你比赛结束时,他还回过来问结果的。”

她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们在超市停了下,他没让她下来,跑进去买了两袋食品。上车时,听到她鼾声浅浅的,象是睡了。

她却又象是很清醒,进了小区,她就睁开了眼睛。

他牵着她上楼,带她进浴室洗澡,帮她洗头发。她就趴在他肩上,身子软得无法动弹。他给她热了杯牛­奶­,她一声不吭地喝完,由他帮着擦­干­头发。

熄了灯,搂着她躺下来,她面朝他偎在他怀里,头抵着他的胸口,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

“奕阳,其实我是后悔的。我知道她是去见王伟,还唱了酒,我应该拦住她,可是看到她眼睛那么亮,那么激动,我不忍。之前,她就是具躯壳。”

“她是他手中的风筝,线在他手中,她没有选择。”他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

“他又欺骗了她,不知给了她什么承诺,她开心得不知所以,幸福停驻,不用戳破谎言,不用失落,也好。”她自我宽慰。

“乖,睡吧!”他拿起她的手贴上­唇­,吻了吻。

这一天她太累了,­精­神上的,身体上的。

好象是在凌晨,他感到她猛烈地哆嗦了下,他睁开眼,看到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奕阳,手机响了!”

“做梦了?睡之前我把手机都关了。”为了让她睡得踏实。

她又闭上眼。她梦到艾俐了,和她坐在草坪上,艾俐说王伟,她在说边城。

那个对候,她们以为爱情是那么简单,以为所有的爱情都会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再次醒来,他已经做好早餐了。她穿的黑­色­正装搁在椅中,他也选了一身黑­色­西服,“吃完,我们去看看艾俐。我上了QQ群,通知同学们了。今天都会抽空来送她,她是我们的主心骨。下次同学聚会,我们没有班长了。”

“有的,我来当。”她说。

他笑,“你倒是很有资格,因为唯独我们家占了俩。”

我们家!多么温暖、美丽的词语!她抬眼看着他,热泪盈眶。

她感动,不是因为他爱她,而是在她这么无助而又痛苦、孤单的时候,她一抬手,就能握住他的。

三十六点五的体温,原来是这么、这么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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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昨日成风

按照艾俐老家的习俗,艾俐明天才能火化。广院负责办理艾俐丧事的工作人员在殡仪馆借了个房间,让来宾吊唁。

透过水晶棺材,看到艾俐整个身子都用白布遮着,在墙壁上方挂着一幅她上课时的照片。

叶枫仰望着她,让自己努力记着艾俐的一颦一笑。在白布下面,艾俐已不成|人样。她昨天看到时,几乎晕厥。

艾俐的父母从东北赶来了,哭得都没办法招呼来宾。艾俐的学生们给艾俐送来了一个心形的花篮,九百九十九朵,都是含苞的红玫瑰,卡片上写着:俐,我们永远爱你!

她的同事们个个都是红着双眼离开的。

2000届的同学差不多都来了,有的已成名人,如许曼曼,黑超蒙面,神情肃穆,引得外人纷纷围观。

“她的人缘真的很好。”叶枫哽咽着对夏奕阳说道。

夏奕阳故意和她打趣,“你的朋友,怎么会差?”

她苦涩地倾倾嘴角。

同学们瞠目结舌她与夏奕阳的牵手,不过,都没有八卦地追问,只是在道别时,问了句:“什么时候请我们唱喜酒?”

夏奕阳笑道:“到时会一一奉上喜帖。”

叶枫扭过头,她知道她和夏奕阳的人缘也不坏,同学们也都会来道贺,只可惜少了一人。

在门口帮着登记来宾的是他们以前的一位老师,叶枫和夏奕阳走过去打招呼。“院里同事多数来过了,挺开朗的人儿,就这么没了。”老师叹息着摇头。

叶枫拿过名单,一目十行地飞快地浏览了一遍。

“王伟老师没有来?”她皱起眉头。

老师撇了撇嘴,扯出一抹浅浅的苦笑,“他没几天就要结婚了,不便过来,怕沾上霉气啊!”

“是吗?”叶枫冷冷地笑了。

夏奕阳拉了下她的手臂,柔声道:“我们该走了。”

她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叶枫,给艾俐留点尊严。现在再和王伟说什么,有意义吗?如果艾俐在世,她听到你说王伟的不是,也会不开心的。”他是知道她冲动的­性­子。

“我有要说他什么吗?”她无辜地眨眨眼。

夏奕阳刮了下她的鼻子,“知你莫如我。”

她耸耸肩。

两人向汽车走去,一辆君威从外面驶进来,停在他们的旁边。

“那是边城的车,好些日子不见了,你去和他打个招呼,我去下洗手间。”她真的象很急似的,扭头就跑。

边城捧着一束白玫瑰走下车,看着叶枫的背影,又看看夏奕阳,点点头,“嗨,要走了吗?”一时间,心头百味莫名交错而过。

“她俩的交情你是知道的,我要赶快把她带走,再呆下去,她会崩溃。”夏奕阳说道。

“艾俐一直很护她,她会失落很久的。习惯很难改变,但不是改变不了的。那我进去了。”边城笑笑。

他颔首。

边城走了几步,回过头,“过几天,挑个时间,我们聚聚?”

“行的,等你电话。”

叶枫恰巧与边城错过了。“他进去不会很久,等他出来打声招呼。”夏奕阳看到她鼻尖上渗出密密的细汗。

“不需要,以后会碰到的。我们走!”她很自然地回道。

两人回别墅吃的午饭,保姆阿姨做了一桌子的菜,吴锋特地开了瓶香槟,“吃完上楼睡个午觉,然后再去台里,不会误事的。”他对夏奕阳说。

夏奕阳接过酒瓶,给众人倒上酒。当保姆阿姨最后端上煲了很久的汤,他忙接过,替阿姨拉开椅子,布置碗筷,礼貌地道谢,说让阿姨辛苦了。

叶枫看着他,不由地就想起边城。他和边城同样杰出不凡,可是他们却又是这么不同。似乎,在她那个大家庭中,她身边的位置更适合他。边城不是不会爱她的家人,只是边城散发出来的气息是疏离的,除了她,别人很难融入。

“现在庆祝还太早,还有两轮复试呢!”下一轮是四选二,然后是真正的比,电视会直播赛况。

“不要想太多,只要是努力过得到回报,都值得庆祝。”吴锋端起酒,建议所有人都­干­杯。

秦阿姨笑吟吟地给夏奕阳夹菜,“奕阳,叶枫妈妈今天打电话来问你房子装修到什么程度了?”

“前两天开始油漆了。”

叶枫瞪大眼,“这么快?”

吴锋搁下筷子,“那后面更要忙了,买家俱呀、饰品、电器,安装厨柜什么的,你最近工作很紧凑,能抽得出时间吗?”

“我也在犯愁这件事。叶枫,你有空吗?”

叶枫指指鼻子,“我?”

“复试在下周呢,《午夜倾情》的工作也不算重,你一周可以休三天。奕阳,这些事你就交给叶枫吧!”吴锋和夏奕阳悄悄交换了下眼神。

“可是我哪懂?”叶枫说道。

“看看家装杂志,跑跑商城,那房子是你们住,你喜欢就行,不需要象个行家似的,一切以舒适为主。”秦阿姨接过话。

“可是又不急,以后慢慢弄也可以。”叶枫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连屋子都整理不好。

“奕阳急呀,他现在住的公寓已经卖给人家,人家催着要房呢!”

叶枫眨巴眨巴眼,看看夏奕阳,她好象听他说那房子不卖的。

“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抽时间吧!”夏奕阳温柔地给她盛了碗汤,到现在,她碗里的饭粒都没少一颗。

“算了,你不怕太失望,就我来。”她无奈地摆摆手。

夏奕阳把碗端到她面前,看着她喝下,“我最信任你了。”

吃完饭,叶枫先上了楼,夏奕阳陪着吴锋到书房喝茶。“唉,争取能让她忙起来,这样子,她就不会太想艾老师那件事。”吴锋叹息道。

“我都好几年没休假了,我想在元旦时休个年假,带她去四川老家看看。”

“好啊!你妹妹回四川了吗?”

“嗯,我妈妈特别想见叶枫,嚷着要坐火车过来。她年纪大,又不识字,盈月忙,我不敢让她过来,所以想回家一趟。”

“应该的,回去前和你苏阿姨说一声。她是要面子的人,担心叶枫失礼,必然要好好叮嘱一番。”

夏奕阳笑了,一杯茶喝­干­,他也上楼了。叶枫已经睡下了,眼睛却睁得大大的,象是在思索什么严肃的事。

他脱了衣服在她身边躺下,一抬臂,不慎碰到床头柜的抽屉,侧目一看,抽屉半敞,没关好,他起身,抽屉里有一个粉缎的礼盒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他拿出来端详。

“我的回忆。”那是边城送她的生日礼物。

他把盒子放回原位,关好抽屉。

“怎么不打开来看看?”她有点好奇。

“回忆就应该放在过去,不是时时捧在手里。”他的­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她嗯了一声,偎近他,手放在他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提起边城,他们再不需要回避、忌讳,真的可以坦承面对了。

家装真的让叶枫忙得每天一碰枕头就睡得沉沉的,她很负责任的把北京城排名前五的家装城都跑了遍,还上家装论坛向网友们咨询。另外她还要准备《星夜微光》的复试,还有《午夜倾情》的工作。

娄洋没有再问起她下一步工作的打算,在午夜,总有一大批铁杆的听众守候在收音机旁,等着叶子的问候。叶枫也没任何应付之意,她甚至比从前更尽职更用心。

只是再去广院上课时,走在校园内,看着秋­色­中的教学楼,她的脚步就会放慢,不时还会回下头,仿佛有谁在后面喊着她的名字。

她遇见过一次王伟,她下课,从楼梯拾级下来,王伟抬腿上楼,一看到她,他僵了僵,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作势要接,扭头就走。

叶枫歪着头,打量着他跑佝着背的身影,目光深远悠长。

周六下起了小雨,她去逛布艺市场,觉得有趣,就多逛了会,出来时发觉雨下得挺密,温度好象更低了,满街飞扬着落叶,她打了个寒颤又退进商场,给夏奕阳打电话。他让她找个地方坐下,说一会就过来,然后一起去吃火锅。

她愣了愣,“火锅多贵呀,我们去吃日本拉面!”上次和艾俐一起吃火锅,仿佛已是一个世纪前了。

商场里有一个热饮店,她进去买了杯­奶­茶,趴在吧台上,一边喝着,一边翻着刚刚商家送的产品介绍。

没翻几页,听到象是崔玲的声音飘了过来。

“他那房子也转到你名下?现在他真的和你彻底没关系,你这兔子是等不到啦!”

“大概是吧,呵,听说他在办签证。”

她回过身,一抬眼,与崔玲和姚华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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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真面目

崔玲意外地一愣,随即先出声打招呼:“嗨,小叶,你也来这里逛逛的?”脸上的笑意是真诚的。回想起从前自己对叶枫的态度,多少有点面傀。

叶枫淡然地笑了笑,仍称呼她原来的职务:“你好,崔部长。”视线的末端扫过微窘的姚华,她点了下头。

姚华下意识地摸了下脸,叶枫那天的一记耳光还是很有力的,回家一看,脸上的指印清晰如烙。那位沙公子必然是看得清楚,猜出有事发生,才直言不讳地告知她叶枫的身份,也是暗示她别打什么主意,叶枫她是碰不得的。

第一次,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其实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哪怕她把头昂得高高的,富贵逼人,风情万种,但在叶枫面前,她永远没有底气,因为边城爱的人始终是叶枫。

她曾以为她的金钱和地位能占一丝优势,如今……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不得不说,在这世上,有些人真的受上天的偏爱。

“是不要布置新房?”崔玲开玩笑地问。

叶枫笑笑,“我就是过来看看,崔部长是?”

“我陪姚董过来的,她有幢复式公寓想重新换个风格。没有看中的吗?”

“看中的太多,我没办法选择了。”

“那找个参谋呀!”

“崔玲,你先去开车,我打个电话。”姚华Сhā话道。

崔玲扭头对叶枫说道:“那我先走,改天我去电台看你。”

“好的!”叶枫目送崔玲离开,直到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才转过身继续喝自己的­奶­茶。

“叶小姐!”姚华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她是见过世面的女人,赢得起也输得起。

“姚董,请你打住,我想我们并没有相谈的话题。”叶枫毫不客气地阻止了她。

姚华的眼中流露出满满的落寞,“我只是告诉你,你赢了。”如果叶枫没有回国,边城不会有那么大的决心离开华城的,也不会急于与她脱离­干­系。在这六年里,虽然边城不曾给予她想要的爱情,可是,她是边城唯一信任的人,在某些方面,边城已经习惯依赖于她。叶枫的出现,毁了一切。

“那谁输了?”叶枫反问道。

她怔住,不太明白叶枫说这些的用意。

“你自以为是地把我当成你的假想敌,其实你根本没有资格……我要走了。”她举起手向外面挥了下,冰冷的面容突然绽开一丝笑颜,语气也柔了,“奕阳,我在这。”

姚华顺着她的手望过去,呆了呆。

“等急了吧!”夏奕阳跑过来,自如地先接过她手中拎的包,一抬眼发现了姚华。

“你好!”他只轻轻颔了下首,便把视线专注地转到叶枫身上。

“你……好!”姚华看着叶枫与夏奕阳之间亲昵的举止,回不过神来。

“不是要去吃饭吗?喝太多­奶­茶,待会怎么吃得下?”他柔声斥责。

“我没喝多少,别浪费,余下的你喝。”她把­奶­茶杯凑到他嘴边。

他皱眉接过,“什么时候这么会过日子?”随手把­奶­茶扔进门口的垃圾筒,撑起伞,揽住她的腰走进雨中。

姚华痴痴地看着,她真的有一点小羡慕。在年轻的时候,为了让自己过得很好,她不敢去想爱情。当她过得很好的时候,爱情更加遥不可及。

她算是明白叶枫的话了,她确实没有资格。即使没有叶枫,边城终不会是她的。

她并不了解边城。

“今天怎么这样深沉?”夏奕阳瞧着雨刮器不停地挥来挥去,好半天了,坐在身边的人一直没有声响,让他有点讶异。

“深沉不好吗?说明我成熟了。”叶枫动了一下,侧过脸看他。

夏奕阳听了,不禁失笑。

“奕阳,你刚刚对朋友是不是太冷淡了?”

“哪个朋友?”

“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还给人家做伴郎的呢!”她轻轻咬着下­唇­,扭头看着窗外密密的雨丝、疾走的行人。

夏奕阳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要不是你问,我很少回忆那场婚礼,那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

她询问地看向他。

“不是说那场婚礼不奢华,也不是说不热闹,电视里出现的婚礼镜头,那天晚上都出现。姚华换了五次衣服,是那个晚上最漂亮的女人。她似乎非常开心,居然没等婚礼结束就喝醉了。边城和伴娘把她送回房间,伴娘回来了,边城许久都没有过来。伴娘说他去了洗手间,我过去找他。洗手间的门掩着,我从门缝里看到里面他整个人陷在烟雾中,他的手里握着一个粉缎的盒子,他仿佛非常的悲伤,他在哭……叶枫,不要咬手指。”

“呃?”她吓了一跳,低下头,摸摸鼻子,把咬得红红的手放下来。“还要开多久呀,我饿得前心贴后背。”

“前面就到了。”他腾手捏了下她的脸腮。

她没让他收回,调皮地玩着他的手指,一根又一根地曲起,“奕阳,知道吗,我曾经担心你会因为我爸妈的职位疏远我。”

“哈哈,你真是不了解我。”他挤挤眼睛,“最起码我下次想采访你妈妈,就不必让吴叔叔出面了。”

“去!”她白了他一眼,“既然你这么欢喜,如果我妈妈送你一辆新车,你会接受么?”那套公寓,苏晓岑曾暗示分担一部分款项,他笑着婉拒了。

“当然!我们结婚后,她也是我妈妈。妈妈送的,有什么理由不接受?”

“谁和你结婚?”她脸红红的,把脸别开。

车缓缓停下,泊车的小弟冒雨跑了过来,他没有着急开车门,突地拉过她,一记深吻就夺走了叶枫的呼吸。

“我们的婚礼,你不准唱醉。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必须名符其实。”他声音低哑得令他心颤。

她娇嗔地推开他,抢先下车。

这人都没求婚,竟然敢提婚礼,谁理他!当他在说梦话吧!

不过,两人的关系倒是日趋浓郁。有时她住在夏奕阳那边,说是为复赛准备,吴锋和秦阿姨也就睁着眼闭着眼。于兵轻松了,现在叶枫下班都是夏奕阳接送。叶枫也会无预期地跑去央视看看夏奕阳,买点下午茶什么的给他的同事。在他办公室一呆半天,和几位新闻主编都混熟了。

第二轮的复试没有什么悬念,叶枫与柯安怡顺利进入最后一轮的PK。

综艺频道的总监把两个人叫过去,说为了宣传《星夜微光》,现在开始要炒热两人的PK大赛,这样才会吸引观众关注。两人拍了几组镜头,简单介绍自己的经历,响亮地说出自己的PK宣言,导演制成了短片,在综艺频道节目转换期间,反复播放。

总监特意关照两人,在这个期间,特别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不能被娱乐记者挖出什么绯闻。

她现在算是名人了,《午夜倾情》的叶子是躲在幕后,自从秦沛拍的那个公益广告开始在各个频道滚动播放后,叶子的形像就具体了。一大帮主持人,别人都是单人出镜,唯独她和夏奕阳是情侣镜头。她看过那个公告,不敢评论。用保姆阿姨的话说:一看就是对小夫妻。

“压力大吗?”吃饭时,夏奕阳看叶枫对着饭菜出神。

“我的鸭梨一般。”她抬起头,“都走到这一步,我就算赢了。”她呵呵一笑。

他敲了下地的碗,“快吃,饭都冷了。下午去广院上课吗?”

“要去的。”

“又降温了,出门要带上风衣。”

去广院上­祼­,她通常扎个马尾,穿着很休闲,就象个大学生似的。今天,她居然穿了裙装,还上了淡淡的­唇­彩,头发直直地放在脑后。

他也没多想,她打扮得漂亮,是他的眼福。

他要去台里开会,请于兵送她去广院的。

会议结束,接着准备晚上的新闻直播。连着几个小时弦绷得紧紧的,一出直播间,他长舒口气,按按太阳|­茓­,掏出手机,想问叶枫是在家还是已到电台了。

才按了几个键,就听到办公室内一片哗然。他走进去,众人纷纷抬头,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古怪。

江一树也在其中,不住地咂嘴。

“怎么了?”他问道。

“叶枫估计要直接PK掉了。”

“为什么?”

江一树闭了下眼,把电脑屏幕转向他,“网友刚刚上传的视频,叶子师生恋未果,大闹恩师婚礼。”

他挑桃眉,画面太小,他不得不凑近一点。

网速很快,倒是一点不卡。先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桌桌酒席,有花门、彩带,身着礼服的王伟挽着新娘在结婚进行曲中向礼台走去。

“王老师!”叶枫出现在画面上,是中午出门时穿的裙装,手里提着个花篮。

王伟变了脸­色­,低头和新娘说了什么,松开新娘,匆匆向叶枫走来,似乎想把她拉走。

叶枫推开他的手,笑貌如花,“王老师,艾俐托我向你说声新婚快乐。”

她从花篮里不知怎么拿出了一盘蛋糕,对着王伟就扑了上去。

所有的人都吓呆了,新娘尖叫着要扑向叶枫。

王伟狼狈地抹去脸上的­奶­油,拦住新娘,“我想……她是认错人了。”

“怎么会?”叶枫闭了闭眼,“你不是王伟老师吗?我和艾俐都是你的学生。我这份礼物你应该是喜欢的,是不是?王老师你懂的。那不打扰你们行礼了,百年好合,天荒地老哦!”

她俏皮地摆摆手,扬长而去。

夏奕阳眼眨都不眨地看到结束,江一树发觉他双肩在颤动,忙安慰地拍拍他,突然,他发现夏奕阳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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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开花的树

“哈哈!”边城先是忍俊不禁,然后放声大笑。“有没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他拿起啤酒瓶,向夏奕阳示意了下,自己连着抿了几口。

夏奕阳点点头,“她俩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不过艾俐泼你那次我不在,事后听同学们说起,你好象很狼狈。”

“岂止是狼狈,”边城挑眉,“好几天我一嗅鼻,都能闻见我头上的油腻味。”

“所以某些人是不能得罪的。”那天在殡仪馆,一听说王伟要结婚,她瞪着双眼的样子就让他预感她在打什么主意。

直觉如此­精­准。

“嗯,对你表示深切的同情。”

“嘿,我的荣幸。”啤酒有点冰,夏奕阳喝得非常慢,唯恐刺激到胃。

外面北京城已经完全被夜­色­笼罩了,零点酒吧华丽的大幕缓缓拉开,慵懒迷人的音乐,芳香沉醉的美酒,红男绿女,逐一登场。

他们是天傍黑就到的,就在吧台坐着。两人俊朗的外形早就成了众人的焦点,可惜两人疏冷的表情让灼热的视线在半途就折回了。

两人默默地又喝了一会,边城抬起头,仿佛在打量酒柜里面摆列的一瓶瓶美酒,他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说真的,我没想到会是你。”

夏奕阳微抬眉梢,“我也没想到会是我。”

边城低头轻弹着瓶面,柔柔地低喃:“她……并不出众。”

“对,冲动、任­性­,有时丢三落四,还挺犟,真生气了会往心里去,小心眼,动不动就逃。”

“依赖­性­很强,懒懒的,不太会照顾自己,嘴巴上讲着要独立,做出的事却让你捏着把汗,在某些时候你不得不把她当个孩子管着。她应该也不会是一个很称职的妻子。”边城双眸幽深如海。

夏奕阳抿了抿嘴­唇­,“不太会收拾屋子,饭做得令人心惊­肉­跳。不过,是个爱学习的孩子,现在进步很大。”

“以后生了孩子,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我很期待。”

“别把目标定得太高。”

“是的,未免失望太大。”

“可是,”边城侧过身,灼灼地盯着夏奕阳,“还是想爱她。”

夏奕阳眼中柔情四溢,“她值得。”

“我们非常幸运。”边城举起酒瓶,重重地碰撞上夏奕阳的。夏奕阳迎上,“是的!”

四目相对,两人默契地大笑,各自一仰头,喝光了瓶中的酒。

“再来一瓶?”边城问道。

“行!”夏奕阳举手向酒保示意了下。

“夏奕阳,明天我就离开北京了。我们可能要很久都不会见面的。”

他怔住,感到很突然,“你的图书室刚开业,不是吗?”

“互联网是个好东西,只要不离开地球,你随对都能遥控指挥。我把我在华城时的秘书挖过来了,有她在,我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想做什么?”

“做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

夏奕阳平静地看着他。

边城自嘲地倾倾嘴角,“即使只是她回忆里的一个男人,我也希望当她想起我时,不会只想到我把她丢弃在雷雨夜、我和别的女人结过婚……我应该将我们四年的回忆保鲜,所以我要让自己变强。”

他开玩笑地说道:“我怎么听出一身的冷汗!”

边城没有笑,伸出手与他郑重相握,“她很爱你,我才心甘情愿地松手的。在我父亲死的时候,我曾恳求她回到我身边,她出于不舍地陪着我,可是她的心一刻都没离开过你。”

喉结蠕动了几下,他掩饰地举起酒瓶,“唱酒吧!”

打开公寓的门,多么讶然,有人居然在灯下记账,桌上摊着一堆发票,什么用途,价格多少,在哪家商城,她记得非常明细。

“回来啦!”她听到脚步声,起身扑上来用鼻子嗅啊嗅的。

“你开车喝酒?”她皱起眉头。

“两小瓶啤酒,我有数的。”

“啤酒就不是酒啦!”某人一生气,后果很严重。嘴巴一扁,眼睛瞪得溜圆,笔搁下,卡扔在桌上。“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免得你形像丢尽,我跟着遭殃。”

他摸摸鼻子,目前某人因为大闹恩师婚礼,被记者围堵,躲在公寓两天没出门,吃啥喝啥都靠他往回运送。晚上去电台,都得武装一番。《星夜微光》的比赛资格被取消,她上了央视的黑名单。他没抱怨一句,反倒甘之如饴。这人怎么不懂知恩图报呢?

“原谅我,下次不会了!”有些事是计较不得的,他深刻地反省。

“那下下次呢?”

“我接受你的监督。再犯就罚我……”

“什么?”

“爱你一辈子。”

“夏奕阳,”她气得跳起咬他的下巴,“你把爱我当成惩罚。”

“哦哦,说错了,换一个,你说吧,你想要怎样我就怎样。”

她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呵呵一笑,“我想多玩几年,如何?”

他脸­色­变了,“其实今晚我是迫于无奈。”

“呃?谁敢逼你?”

接下来的一周内,边城把图书室的事安排妥当,就读的学校也联系好了。没什么朋友要告别,他请夏奕阳也不要告诉叶枫。当年叶枫离开是独自走的,他也要这样。希望他回国的时候,也象叶枫,将开启新的人生。

他买到的是一张中午十二点的机票,由首都机场经新加坡飞往奥克兰。那是叶枫呆讨的城市,据说地形与深圳非常相似,也有海,也有山,也有椰树和棕榈树。下过雨,天空中就会出现彩虹。

唯一不同的是,那里的人全都信仰上帝。

安检通常是提前一个半小时开始,他的行李已托运。他站在玻璃幕墙前眺望着蓝天下的北京城,手机响了。

他赶紧走到一台播放音乐的电视机屏幕面前,那儿的声音掩盖了大厅内正在响起的航班播报声。

“我在外面跟客户吃饭,你呢?”

“给我买个香草冰湛淋吧,说谎的人。”

埋怨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倏地回头,她懊恼地瞪他一眼。瞅着她一脸孩子气的表情,他不由笑起来。

“奕阳送你来的吗?”

“我自己有腿。”她并不看他。

“哦,那你是走来的。”他跑去甜品店给了买了一杯冰淇淋。

“我又不是神行太保。”她的口气很冲,咄咄逼人,“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没有不辞而别,等安排好了,我就会和你联系的,又不是不回来。”他允许自己替她拭去额头上的汗。她是赶过来的吧,说话时带着气喘。

她撇嘴,“你这样的人信不过。”

“我信得过你就好。”他轻笑,“奥克兰有好朋友吗?介绍我认识认识。”

“谁理你。”嘴里这样讲着,手却从包包中掏出一个记录本,“以前的同事、同学还有房东,你提到我,他们都会非常热情的。”

“是他们还是她们?”

“你希望是他们还是她们?”

他嘿嘿一笑,戏谑道:“我希望是你。”他的心一紧,有一瞬间的冲动,如果她愿意,他真的想就这样掳走她,去得远远的,在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他们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他赚钱养家,她给他生儿育女、洗衣做饭。

“下辈子吧!”她歪着头,斜睨着他。

“下辈子你在哪里,我找不着你怎么办?”鼻子发酸。

她翻了个白眼,“下辈子我变成一棵树,长在你家门前,上面开满了花。记着啊,下辈子你家门口如果突然长出一棵开花的树,一定是我。”她噗地笑出声来。

“肯定记住了,我一眼就会认出你的,然后再不会错过了。”他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

她冲他咧了咧嘴。

她一直送他到安检线外,只说了句:“一路顺风!”看着他走进了候机室,她又站了一会。当她转身离开时,他默默地立在不远处,痴痴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下辈子,开花的树,他的脑中回荡着她的笑语。

登机前,他去了一趟洗手间,用冷水抹了一把脸,将他眼眶上那一片温润的液体,给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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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暗流悄袭

婚礼风波终于还是刮到了青台。

一大早,苏晓岑的吼声就飘荡在北京城的上空,叶枫眯着眼,放轻呼吸,等到苏晓岑喘息时,弱弱地问了一句:“妈,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苏晓岑真是气到吐血,严重怀疑自己当初在医院生孩子时,是不是被人偷偷调换了。瞧着一边喝茶喝得悠哉的叶一州,她恨恨地想,也许她该生一个儿子。

她给她未来的半子打电话。

夏奕阳正在煮咖啡,听到手机响匆忙跑过来,一看号码,他皱了下眉,走进卧室替又沉入梦乡的叶枫掖了下被角,带上房门,去阳台接电话。

“唉,奕阳,你说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你呢,怎么就不拦住她呢?你吴叔叔知道这事吗?”苏晓岑连珠炮似的轰了过来。

他笑笑,宽慰道:“叶枫就是这真­性­情,我倒挺能理解。没关系的,网上每天新闻扎堆,过几天就会销声匿迹。阿姨不要担心。”

苏晓岑叹气,“也就你能包容她吧,那个《星夜微光》她还想进吗?”

“阿姨你要相信叶枫,她完全有能力为她所做的事承担一切后果。”

“好吧,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苏晓岑懂夏奕阳的暗示,她不Сhā手这件事了。

夏奕阳没有告诉她,其实事态发展已经趋向非常严重,《午夜倾情》的热线电话都被一些八卦记者和好事者抢占了,《午夜倾情》只得重播以前的录音,暂时停止直播。而网上,网友们为了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淘个水落石出,对王伟进行人­肉­捏索,一天出来一个版本。

有件事倒是澄清了,叶枫是王伟的学生,不是恋人。叶枫是替别人出面。

所有的人都怕叶枫承受不住,都不提关于这件事的任何话题。娄洋给叶枫放了一周的假。

叶枫很平静,他就更没理由惊涛骇浪了。

日子在他们这儿是如常的。

吃好早饭,他去书房写稿件,十点出来。叶枫已经在洗漱了,他给她热了热早饭。

“我今天去商场看床上用品,可能回来不会太早。”她从洗手间探出头,一嘴的牙膏沫。

“晚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她缩回头洗脸,扑上爽肤水,抹点|­乳­液,神清气爽地坐到餐桌前。“关于床上用品,你有什么建议吗?”

“嗯,先买两套,一套喜庆点,放在特殊的日子里用,以后有纪念意义的,另一套就素雅简洁吧!”他听着手机又响起来了,铃声有所不同。

“叶枫,是你的电话。”

“不要理。”她的号码也不知怎么泄露出去的,每天都被记者打爆掉。

“你那支关机了,是青台的那个号!”

叶枫一愣,慌忙跳起来。那个号只有他和吴锋两口子知道。

吴锋喘息非常粗重,语气却非常愉悦,“小枫叶,峰回路转,赶快准备后天的复赛直播。”

叶枫眨眨眼睛,“不是资格取消了吗?”

“你上网看看。你现在的支持率很高,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为你喝彩。”

叶枫听得一头雾水,狐疑地回头看看夏奕阳。

他已经进了书房。

他早没兴趣关心网友那些贴子,早晨也没上网看。

昨天夜里,一个目击者终于鼓起勇气上网爆料。那人是怀柔一家度假酒店的服务员,她说不久前的有天夜里,视频里的新郎新娘曾来酒店入住。晚上点了瓶香槟,她送过去。推开门,发觉两人不知何事吵了起来,新娘甩了新郎一个耳光,生气地把新郎推出门外,嚷着要分手。新郎看到她,有点难堪,转身下了楼。

两个小时后,她和同事去后面的西餐厅整理,经过楼下的花园,看到新郎抱着一个女子,象是在哭,那女子也在掉泪。听到脚步声,女子把新郎拉到树后,温柔地安慰着。

新郎一遍遍地喊着一个名字,是“艾俐,还是艾俐”,他问女子,“你能不能象以前一样的待我好?”

女子说:“我怎么会对你不好呢?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艾俐,没有你我该怎么办?这次我和她是真的分手了,你要等我,一定呀!”

服务员只听到这些,后来就去忙了。

第二天早晨,她准备下班,在大厅交班时,看见那个新郎和新娘手牵手地下楼来了,新娘虽然是嘟着嘴,看得出那是撒娇,并不是真的生气。

这个贴子一出,跟贴的人成百上千,有网友查到艾俐原是广院的老师,是王伟的学生,就在目击者说的那天晚上,不幸因车祸身亡。视频里,叶枫依稀也提到过“艾俐”一次。有个注册名“广院游侠”的网友说出王伟职称没有通过的事,去怀柔,实际上是为散心。王伟和艾俐曾经交往过一阵,后来,王伟恋上班上的女学生,把艾俐给甩了。王伟主编的教材,有一大半是艾俐的劳动。

哗,平地里狂风大作,所有的事情全部连起来了。

王伟和女友去度假,两人发生争执,痛苦之时找来艾俐哭诉,冲动许下承诺,艾俐归途中,因狂喜不慎发生车祸。而王伟后又哄得女友开心,两人共结连理。作为艾俐的好友,叶枫实在气不过,这才大闹婚礼。

一时间,叶枫俨然成了挥剑斩恶魔的正义之士。

叶枫脸上却没有一丝轻松,反而凝重了,呆呆地坐在椅中好半天都不说话。

夏奕阳轻轻拍着她的肩。

“奕阳,我后悔了。”她弯出一抹苦笑。“虽然我确定艾俐走的时候是开心的,但是怎么能把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与王伟那个人渣连在一起?我应该让她的灵魂平静。”

“当年,艾俐把一碗汤泼向边城,你气得和她大吵,因为她让你觉得羞窘,但你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感到特别温暖。”

“艾俐也会这样觉得的。”他拉起她拥进怀中,抚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像哄小孩子一般。“不过,以后作为公众人物,做任何事情都要多考虑一点。一时不着,会让我们在意的人受伤害的。何况你还是一位黑帮千金呢!”

“嗯!”脸腮侧贴在他的胸前,弄湿了一大片。

柯安怡站在办公室里,闭上眼,手攥成拳,屏住呼吸,然后缓缓地吐出。刚刚,她接到《星夜微光》栏目组的电话,让她准备后天的复试直播,明天下午简单地彩排下。

她真的有点等不及了。

叶枫直接被踢出局,让地犹如吞了半条虫,一半在里一半在外,那种感觉难受死了。看似她非常幸运,没有悬念就拿到了主持人的资格。她讨厌这种幸运,她要赢就赢在明处,赢在实力。她要让夏奕阳看到,当她和叶枫站在聚光灯下,谁才是璀璨的明珠。

第二天下午,她早早就去了演播大厅,和导演、编导们聊了几句,叶枫从外面进来了,她朝叶枫后面看了看,讥诮地哼了声,是夏奕阳陪着来的,不过,没进来。

叶枫冲她轻轻点了下头。

导演招手让两个人过去,说明天的赛程先是演讲,然后两人互相角­色­交换,各做嘉宾与主持人,各准备一个议题,访谈方式自定。

舞台已经在布置了,到时被比掉的前十四位选手也要作为大众评委来投票,占总分的三分之一。

两人熟悉了下场地,和音响师、灯光师沟通了下。栏目组为两人各找了两位编导配合。

在门口分开时,柯安怡叫住了叶枫。

叶枫面无表情地扭过头,长睫缓缓眨了两下,没有走过去。

柯安怡轻蔑地笑了笑,朝里面的大厅瞟了一眼,“能够重新站在这个舞台上,心里面乐开了花吧?”

“彼此彼此!”没有对手的舞台是非常冷清的。

柯安怡耸耸肩,眸光一冷,“你要好好把握,告诉你,这个机会是我给你的。”

叶枫心咯地颤了一下。“我不太明白。”

“其实不需要费多少事,懒得看网上的口水横流,我需要用你的失败来让我这个位置坐得名正言顺。我只是找了个私家侦探,花了些钱,这样子,该知道的就知道了。”

“是你爆料的?”

“我以为你会欣喜若狂。”柯安怡闭了闭眼,“你不应该向我说声谢谢吗?不只是爆料,还有那个广院游侠的贴子。唉,真想不到,你朋友还真是个痴情女人。你现在形像多伟大呀!我想,那个王老师马上就会被口水淹得生不如死,估计书是教不了的,新婚会不会幸福,看他的运气吧!”

“你真是太过分了。”叶枫气得胀红了脸。

“和你一比,这又算什么?你还不是利用你朋友博得评委的同情分,才挤进下一轮复试。不然,你早哪儿来哪儿去了。不过,我还有点意外收获。原来你和边向军的儿子曾经是情侣哦,后来看人家出事,你立马就出国了。呵呵!”

“柯安怡,你好卑鄙。”

“我没觉得呀!好了,不多说了,你好好表现,别藏着掖着,我可不要你放水。”柯安怡一脸娇憨地闭了下眼,扬长而去。

叶枫气得浑身发抖,她命令自己镇定下来,她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地冷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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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你最珍贵(上)

叶枫最终决定回家。

很意外,这个时间应该呆在电视台的夏奕阳居然在家。搁在柜顶上的大行李箱大敞在客厅的地板上,里面已经塞满了衣服。夏奕阳埋在书房的抽屉中,忙得头也不抬。

“你在­干­吗?”叶枫放下包。

“彩排怎样?”夏奕阳吁了口气,手里捏着几本证件回过头。

叶枫看出他拿的是护照,眉微微蹙起,“挺好的。你要出国?”

“是的,本来是另一位同事去的,他爱人身体不好,领导让我替上,因为我会说阿拉伯语。晚上的航班。”

“哪个国家?”

“利比亚!那边政府党与反对党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化,局势很紧张。台里面说咱们国家可能已经在考虑撤离中国公民了。中方有七十五家企业在那边有投资,涉及五十个项目的工程承包。这次过去就是报道他们的现状。”

叶枫有点懵,一时想不出利比亚在哪个地方。“很远吗?”

夏奕阳笑了,“记得那个出访后面跟着几十个美女保镖,在哪都要住帐篷的总统吗?”

叶枫一拍额头,“卡扎菲!哦哦,想起来了,北非的一个国家,产石油的。”

他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挺聪明呀!怎么办,明天你复赛不能陪着你了,会不会紧张?”

“如果我说紧张呢?”她噘起嘴,撒娇地圈住他的脖子,在他怀中扭来扭去。

“我把航班改签。”

她把玩着他胸前的钮扣,“可不可以这样说,在奕阳的心中,我比工作重要?”

“工作还可以再找,叶枫只有一个。”

她轻轻踮起脚,送上自己的­唇­。他随即吻住,渐渐加重。

“去吧,奕阳,我在北京等着你。”她慌乱不安的心奇异地平静了。

“晚走一天没有关系的。”

“怕我给你丢脸,要看着我?”

他的心一荡,她刚回国,两人关系还在捉迷藏时,她有次也这样娇嗔地问“怕我给你丢脸”,说完觉得不好意思,急忙桂掉,他在电话那头傻笑了好久。

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有这么亲密的一天。

“你一直都是让我感到骄傲的宝贝。”

“­肉­麻!”他没和她说过这么甜蜜的情话,她脸红了。

“是­肉­麻,却是真话。”他摸着她额前刘海沉沉地笑出声来。

“给我带礼物哦!”

“好!”

夏奕阳没有要她去机场送行,让她回别墅好好准备。他舍不得她一个人呆在公寓,孤孤单单的。走时,他还给吴锋打了电话,吴锋让他放心,叶枫复赛他和秦阿姨会全程陪同。

直播放在晚上,城市电台的许多同事都给叶枫打来电话,特别是小卫和于兵,在电话里叫得象疯狂球迷。

还是上次给叶枫化妆的化妆师化的妆,叶枫选的衣服是边城有次送她的,她嫌贵,没肯收,后来她回青台,边城邮寄到电台。边城的眼光很好,合适的尺寸、颜­色­,高雅的剪裁,穿在叶枫身上,秦阿姨连声夸奖:真漂亮。

叶枫在镜子前转了转,是的,确实漂亮。

导演为了让这台直播更加丰满,请了一线明星来窜场,评委有台里的领导,也有情感和心理方面的专家,还有杂志主编之类的社会人士。

柯安怡好象和他们都很熟,优雅地一一握手问候,叶枫只是上前打了声招呼。

主持人这次请的是莫菲。

和秦沛的分手,对她似乎没有影响。叶枫觉得她甚至比从前还要美。不过,她好象不喜欢叶枫,在后台时,只和柯安怡搭话,正眼都不看叶枫的。

导演倒计时之后,莫菲仪态万方地走上舞台,介绍评委、比赛程序和规则。十四位大众评委坐在舞台的另一侧,一个比一个靓,毕竟能在央视的镜头里出现是件不容易的事。

第一轮的演讲是平分秋­色­,评委们不偏不倚,给了两人同样的分数。这其实是直播的噱头,要是一开始就分出胜负,谁还会往下看。

上一轮复赛,叶枫排在第一,按照规则,叶枫先进行访谈,柯安怡作为专家嘉宾。

按照叶枫的要求,舞台布置成家居室般的休闲,《神秘园》的清灵音乐,音量柔柔的,香熏灯,鲜花、水果,两杯淡淡的绿茶,不自觉的就令人放松下来。

两人握手、微笑,对面坐下。

“有位听众给我打电话,她对我说,她和男友都是师大毕业的,毕业后两人各自回了老家。她在一所普中找到工作,男友是在一家明星高中任职。两年来,两个人把所有的收入差不多都奉献给交通部门,就是这样,仍觉得无法弥补相思,于是,她要求男友来她老家工作。这时,她的男友已经是一位明星老师了,很受学校器重。但为了能在一起,男友还是辞去了工作来到她呆的城市。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男友没找到心仪的工作,只得寄居在她家中。她渐渐觉得他好象很窝囊,没什么优点值得她爱,正好学校有一个同事狂追她,她有点想和男友分手了,可是男友为她丢了工作,她该不该向他开口呢?”叶枫说完,温婉地看向柯安怡。

柯安怡丽眉一扬,“直接挑明,不需要想很多的。爱已经不在了,再在一起,那是凑合,人生很长的,能凑合一天,不能凑合一辈子。”

“可是人生不只有爱?”

“没有爱,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我看过一篇报道,说男女之间的激|情最长只能保鲜一年半,然后就升华成亲情。这位听众她能确定她和同事之间就是爱吗?她和男友也曾经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

柯安怡哼笑道:“一个男人失去独立的经济能力,已经不配言爱了。男人必须象大山,象高树,象海洋,才有资格给女人幸福。”

“我以为幸福应是两人共同努力的。这只是男友暂时的困境,他需要机遇,在这个时间,如果最爱的人给他鼓励,他会很快就振作的。”

“可是爱已经消失了。”柯安怡摊开双手,“说再多有什么意义。”

“爱不仅是激|情,也应含有责任、包容心,不是吗?”

“我认为爱是快乐的,不该这么累。”柯安怡眉头蹙起。

“因为爱,累并快乐着。”叶枫莞尔,嘴角俏皮地一弯,起身伸出手,道谢,说谢幕辞。掌声响起。

专业评委和大众评委都给出了一个不错的分数,莫菲请一位评委当场评点。“叶枫的主持大方、亲切,能自如地接下话题并延伸,并阐述自己的观点,不是一味地应声,很有个­性­魅力。柯安怡很知­性­,看问题犀利尖锐,只是太过生硬、冷漠,给人距离感。”杂志社主编评道。

谁都听得出,在这个环节,是叶枫大胜。

叶枫和柯安怡回后台休息,准备下一轮。有歌星上台唱歌,让现场活跃起来。

很奇怪,柯安怡没有象前两次沉不住气,心情反而大好,和莫菲有说有笑,似乎毫不在意。

叶枫喝了点茶,补了妆,两支歌下来,下一个环节开始。如果两人结果不相同,这将是最后一个环节了。

柯安怡的访谈室是极为时尚的沙龙布置,乱花的布艺沙发,洋酒,烛台,高脚杯,灯光暧昧。

叶枫这次的身份是访谈嘉宾。柯安怡亲热地与叶枫拥抱,与她合坐一张沙发,朝酒瓶瞟了一眼,问道:“要喝一杯吗?”

“谢谢,不用。”叶枫摇头。她拍拍叶枫的手,“不要紧张。”

叶枫笑了笑,“好!”

“叶小姐,你听说过隐婚这个词吗?”柯安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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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你最珍贵(下)

叶枫揶揄地挑了挑眉梢,“这个词是二十一世纪的产物,很潮,不过事实上很无奈。有许多人因为社会与职场上的压力,而回避婚姻话题。并非是我们通常所以为的要在外风流潇洒,而刻意隐藏身份或回避婚姻责任。他们年龄大多集中在25岁至35岁之间,其中以女­性­居多。”

柯安怡面容不自然地一僵,“叶小姐了解得还挺多。”

“我向来做功课很认真。”叶枫笑了。

柯安怡可不愿让叶枫抢了风头,不甘落后地侃侃而谈,“叶小姐刚刚说的那些现象是针对职场上的白领们,她们是为了工作应酬,怕被同事冷落,怕受领导歧视,怕失去客户,不得已为之。但是现在有些公众人物,出于什么原因也要对外界隐瞒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呢?”

“柯主播不会是暗指刚刚遇媒体轰炸的刘天王吧?”

“他算是一个代表。”

“刘天王一年的收入是以千万为单位,普通的工薪阶层最多是五位数,差距如此之大,当然收入高的付出也必须大。作为偶像明星,他必须得接受用自己的隐私来娱乐大众的事实。未婚男子留有的想像空间总是比已婚人夫多很多,但明星也是人,遇到所爱的女子,也会迫不及待地走进结婚礼堂,许下天荒地老的誓言。为了事业,为了爱,两全之计,只有隐婚。”

“要是粉丝们也能象叶小姐这样善解人意,明星们要乐坏了。叶小姐,你认为媒体工作者算不算是公众人物?”

叶枫点头,“当然,他们的行为举止很受瞩目,对社会有影响力的。”

“他们也算是隐婚一族喽?”

“媒体工作者并不是偶像明星,我个人以为不需要如此。”

柯安怡脸上的笑意象春花一般怒放开来,“现在,我悬着的心缓缓落下来了。我一直担心叶小姐不肯合作。作为情感访谈节目的主持人,你一直替别人剖析情感,今天,我们都很期待叶小姐也能剖析下你自己内心的情感。你的初恋是什么样的男子,你目前有爱的人吗?上次在你老师婚礼上的事件,真的是因爱生恨吗?来,我们用掌声鼓励下叶枫小姐。”美目一转,瞟向台下。

空气戛地象冻结了,许多人都被这突然而至的局面而惊呆了。

演播大厅内鸦雀无声,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

评委们瞠目结舌。

吴锋愤怒地冲到导演面前,厉声低问:“这是你设计的环节吗?用别人的隐私来博取眼球。这和地摊上卖的那些三流八卦杂志有什么区别?你简直把央视的脸给丢光了。什么知­性­?什么深度?狗屁!”

导演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舞台,摆了摆手,“吴主任,你不觉得PK已经没有悬念了吗?柯安怡聪明反被聪明误。”

吴锋一愣,眯起眼,沉思了。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却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虽然没有掌声响应,柯安怡依然笑靥如花。

叶枫浅浅地微笑,“柯主播真是让我为难,其实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我有点浮浅,很爱显摆,在意一个人,就恨不得嚷得满世界都知道,希望得到所有人的祝福。但是……”她停顿了下,“美国最著名的脱口秀节目主持人奥普拉,她访谈的对象从总统到巨星、学者,每一个名字都是如雷贯耳。在她的节目里,嘉宾们自然而然地会被她打动,向她敞开心怀,因为她很真诚。她有不堪的童年,经历非常坎坷,她总是自然地用自己的故事来呈现自己的真诚。如果有一天,我成为《星夜微光》的主持人,我愿意把我所有的故事留到那个时候。当然,如果柯主播也能象奥普拉一样呈现真诚,我今天说不定会被你打动。”

轻轻松松,叶枫一记倒扣,球晃晃悠悠飘向了柯安怡。

柯安怡脑中嗡地轰响,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叶小姐的意思是你的名字也如雷贯耳喽?”

叶枫戏谑地耸耸肩,“柯主播不是这样定位我的吗?不如雷灌耳,谁会喜欢听一个路人甲的故事?”

“真让我失望,我不是奥普拉。”柯安怡已是一团纷乱,不知该如何收拾眼前的局面,于是,接了一句傻话。

“是呀,看得出来。”叶枫俏皮地戳了戳脸,“奥普拉是黑人。”

大厅内第一次传出了笑声。

柯安怡勉强弯起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柯主播,时间就是金钱,可不能随便浪费哦。”叶枫看看四周,“咱们是不是该和观众们说再见了?”

要不是几台摄像机对着舞台,柯安怡都有把叶枫撕了的冲动。

两个人谢幕之后,在最终分数出来之前,有一个男子组合上台演唱,正好与叶枫擦肩走过,其中一位突然拉起叶枫的手凑到­唇­边一吻,挤了挤眼,“谢啦,叶枫!我非常乐意做你的第一期嘉宾。”

叶枫一愣,有点莫名其妙。

“他最近身陷隐婚风波,歌迷寻死觅活的,正头疼呢!”一个编导说道。

叶枫了然地笑了。

莫菲同情地抱了抱柯安怡,可能感觉不知说什么好,呆了一会,就找理由出去了。

柯安怡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虽然那么的不想承认,却不得不面对落败的事实。她本来想在舞台上让叶枫出丑,没将住叶枫,却把自己逼到绝境。因她,更衬托叶枫的慧黠和从容、大气。

叶枫默默地坐着,听着外面的歌声,是翻唱的张学友的一首老歌《你最珍贵》。

明年这个时间,约在这个地点

记得带着玫瑰,打上领带系上思念

动情对刻最美,真心的给不累

太多的爱怕醉,没人疼爱再美的人也会憔悴

我会送你红­色­玫瑰,

你知道我爱流泪

你别拿一生眼泪相对

未来的日子有你才会更美

我学着在你的爱里沉醉

我愿意在这条情路相守相随

你最珍贵

……

不知怎么,心突然就潮湿了。

她闭上眼睛,防止夺眶的泪水会打湿妆容。

雷雨夜里,他向她伸手来的手臂……

吱吱作响的电风扇,闷热的筒子楼,他笨拙地抱着她,汗滴在她的脸上,黑眸亮如星辰……

六年后,电梯口的再遇,她的心慌,他的惊喜……

那盆裂了条缝的芦荟,用茄子做的盖交面……

在纪念日时,他送的第一束玫瑰,沙发上的缠绵……

静夜里,他在她耳边的絮语,落在她­唇­上的轻吻……

分离的二十六天,思念、纠结、怄气,最终在他怀中哭得象个孩子……

牵手在街头拍广告的温馨,艾俐离去时的依靠……

满满的都是他,都是爱。

她倏地睁开双眼,听到莫菲在说:“有请两位主持人。”

掌声雷动,礼花飞扬。

柯安怡的分数已经出来了,她没有去看,柯安怡惨白着脸,也没有勇气去看。

评委主席点评:柯安怡议题切合时下热点,很有创意,但不能把握节目节奏,和嘉宾沟通不够,以至节目失控。说到叶枫时,他的声音已经被下面的掌声所盖住了。

激昂的音乐响起,莫菲宣布最终结果,突然叶枫举起手,“我能说几句话吗?”

莫菲讶然地看看她,把目光转向导演和评委主席。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点点头。

叶枫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似乎有点激动,“我非常感谢栏目组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站在央视的舞台上,主持我喜欢的脱口秀节目。这是我读书对就有的梦想。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圆梦了,就当是吧!但是,很对不起,我要让大家失望了。每个人都有许多想做的事,最想做的最值得去做的只有那么一件。我从国外回来时,选择城市电台的《午夜倾情》,除了是我喜欢这份工作,还因为我喜欢这个时点。他的工作­性­质和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同。上班时满天星辰,下班通常在午夜。在北京城的午夜,一切喧嚣都静止了,我可以和我在意的人一起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吃一碗粥,或喝一杯­奶­茶。我们会一同看书、写稿、交谈到启明星升起的那一刻,然后我们道早安,再上床休息,醒来都是中午了。我们的早饭是其他人的午饭,我们会一起做,收拾屋子,说说晚上的工作准备。午饭向来是三餐中最丰盛的,吃完我们一同出门,各自去自己的工作岗位,再见面又是午夜了……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守来的时光,我非常珍惜,所以我想一直与他是同一个步骤。请允许我退出!”

柯安怡只觉一只无形的巨掌迎面朝她掴来,她有点目瞪口呆。

叶枫退出了,那主持人还是落到地头上?就象一块诱人的点心,她想要,别人嫌饱,把点心让给了她,吃得还香吗?

这是怜悯,是施舍,不,准确地讲是羞辱。

“唉,晓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傻丫头呢?”吴锋叹息。

叶枫撒娇地斜睨着他,“吴叔叔,就别憋着了,其实你觉得挺自豪吧!”

“没有。”吴锋坚决摇头,“你已经放过央视两次鸽子,小枫叶,你是彻彻底底上了央视黑名单,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给你了。”

叶枫吐吐舌,挽住吴锋的手臂,“所以你快快送我下楼,防止央视拿­棒­赶人。”

“你呀,没看到导演脸都被你气青了,要不是看在我面子上,你估计不能好好地走出央视大楼。”

“有吴叔叔在,我才不怕。”

吴锋刮了下她的鼻子,“少贫嘴。不过真的很可惜,你很适合那个位置。柯安怡……”他咂嘴。

“我更适合《午夜倾情》。”

“不知夏奕阳听到这消息,是想叹气呢还是想笑?”

“我晚上给他打电话,问问。”

吴锋失笑,按下电梯键,秦沛从里面出来,冲着叶枫一瞪眼,挤出两个字:“笨蛋!”

叶枫头一昂,视若无睹。

“你现在要去哪?”

“城市电台呀!于兵和小卫来接我的。”

等在外面的却不是于兵和小卫,而是娄洋。他和吴锋握了握手,替叶枫拉开车门。后座上放着一束向日葵。

叶枫打起道:“娄台不会是又有什么打算?”

娄洋轻笑,“这花不是送给你的。”

“那是?”

“《叶子的星空》!”

叶枫抚摸着花束,甜甜地一笑,“那我代她说谢谢了。”

城市电台的餐厅里今夜灯火通明,又是歌又是舞。叶枫喝了一杯,悄悄避到走廊,此时她最想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

她算了算时差,然后拨了国际区号。

第一次是忙音,第二次……是一个粗鲁的男人,叽哩哇啦的狂叫个不停,后面还有嘈杂的人声,发音都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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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叶子的星空(大结局)

上天既然安排他们相爱,幸福一定会是长长的。不知怎么,叶枫固执地这样认为,甚至偏执地肯定。

夏奕阳一行到达利比亚后,由大使馆安排了住处。大使馆已经开始登记中国公民的名单,统计人数。利比亚国内一片混乱,但是街头的行人看似还很平静。夏奕阳第一时间向台里发回了报道。接着,他们开车去国内一家建筑公司承包的工程处采访,途中经过反对党统治的街区,突然就失去了讯息。据说,那一天那个街区发生了枪战,有人员伤亡。

吴锋和叶枫说这些时,忧心忡忡。

叶枫反过来安慰他:“那边的通讯本来就不发达,如果有什么坏消息,大使馆肯定会打听到的。奕阳的手机不能说明什么,不是其他同事的都在关机中吗?他们只是记者,就是遇到反对党,应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

吴锋想说就怕枪弹不长眼睛,但看看叶枫,他把话又咽了回去。台里现在也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自从在新闻里播报了这个消息,一下就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关注。网友们自发地祈祷夏奕阳他们能平安地回来。

《午夜倾情》正式宣布更名为《叶子的星空》,有许多事要忙着。稍有闲时,叶枫又要上街为新公寓买这买那。她看中一套火红的卧具,被面上是手工绣的一个个“囍”,看上去特别喜庆。她和营业员讨价还价一个小时,最后用八折的价钱买下来了。为一个毛巾挂饰,她都会上街跑几趟。夏奕阳的家居服、休闲装、上节目的正装,一下子购了几套。这下衣柜就不空荡了。

她还和于兵去了汽车城,一家家4S店逛过去。店员问她给谁买车,她脸红红地回答:“我男朋友,他工作忙,没空过来。”

最终,她选择了奥迪一款新车,银­色­的,虽然黑­色­很稳重,她不愿意他装深沉,因为那副驾驶座是她坐,她有一半决定权。

于兵帮她把车开回新公寓的停车场,她将钥匙放进一个小礼品盒,郑重地放在餐桌上,这样子,他一开门就会看到了。

只有两个书房她没有布置,她要等他回来,陪她去买樱桃木的书桌。

苏晓岑和叶一州特地从青台飞过来,她和他们一块出去吃饭,一提到夏奕阳,她就挪话题。苏晓岑都哭了,叶一州红了眼眶。

“妈妈,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她很严肃地说。

三天了,利比亚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她整理放在别墅里的衣物,准备慢慢地搬去她的公寓,就这么翻出了过生日时他送的碟。她闪了会神,打开电脑。

呃?居然是他的录音。

“叶枫,关于我们同学的四年,虽然我讲得很豁达,但总是有一点遗憾,那段宝贵的时光怎么能是空白呢?于是,我把那四年找回来了。”

声音中止,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张张照片。

她吃惊地捂着嘴。

她和他合作朗诵《四月的纪念》,她在课堂上的发言,她第一次上播音课的羞窘,她在­操­场上跑步的身影,她们寝室拿到卫生红旗的集体合影,她第一次主持晚会,她和艾俐站在餐厅外面咬着­鸡­腿……

天……

“导演,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她脸红通通的,竖起一根手指,恳求地看着前方。然后,她深呼吸,微笑地说道,“观众朋友早上好,你现在收看的是央视二套的《晨间节目》,我是叶枫!七月的北京热情似火,出门不再是种享受。我们先来看看北京今天的交通情况……”

这是她在考取《晨间节目》主持人时的录影带。

他剪辑了许多画面,最后是她第一次在《午夜倾情》的直播,“晚上好,我是叶子……”

“现在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间断了,叶枫,那么可否把以后的岁月都交给我呢?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幸福,护你周全,会让你的笑容永远这样美丽。我爱你,叶枫!嫁给我,好吗?”

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怎么拭也拭不尽。

真的很讨厌,没见过谁求婚用碟片的,而且还没有戒指,而且那时候他们还在怄气。

所以不答应,不答应,除非他走到她面前,好好地向她道歉,她才会勉为其难地考虑一下。

“叶枫,一个叫江一树的人找你。”保姆阿姨推门进来,看到她满脸的泪,吓了一跳。

叶枫愕然地抬起头,一路急跑地下了楼。

“是我,我是叶枫!”江一树是央视第二批去利比亚的人员。

“叶枫,我们和奕阳联系上了。枪战混乱中,他们被当地人抢劫了,所有证件和通讯工具全部丢失,有一个摄影记者受了点伤,现在已经与大使馆联系上,奕阳他很好,和我们一起完成采访任务,再一道回国。”

她又哭了,不是默默流泪,而是放声大哭。

《叶子的星空》首播那天,北京下雪了。小雪,柔柔地在空中飘荡,温度还没有降很多。公园里的枫树红如晚霞,叶子上落上一层薄薄的雪,美得令人窒息。

节目组开了香槟,买了花篮,叶枫的大幅照片挂在走廊上。

十二点一过,音乐响起,毛阿敏的成名曲《思念》。

“平对过惯了的日子,也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偶然有什么不同,就十分触目,微小的事情也引起震荡。今天却是个特殊的日子,何其开心,我们的《午夜倾情》正式更名为《叶子的星空》。对­干­听众您,叶子还是从前那个叶子。开播前,我站在玻璃窗前,眺望着北京城的夜景。今夜,在她富贵华丽的妆容中,多了一份温婉清雅。这样的夜晚,不刮风都是很凉的,自然的,心底就泛起几分愁绪。这样的愁并不荒凉,只是因为所爱的人不在身边,突然思念泛滥,突然想要一双温暖手贴上冰冷的面颊,在他的凝视中,微笑缓缓荡开……”

“叶姐想夏主播喽!”小卫闭上眼睛,轻轻叹道。

“嘘!”于兵用手指压住她的嘴­唇­,“不要说话,专心工作,一会我送你回家。”

“我才不要,你还是把叶姐保护好,才是正事。”

“今天我工作被人抢了。”

“谁?”

于兵挽起衣袖,看了看时间,“他现在应该下飞机了吧,嗯,晚上机场高速车少,差不多一小时能到。”

“你都说什么呀?”小卫听得一头雾水。

“想知道吗?路上告诉你。”

摘下耳机,叶枫闭上眼,静静地坐了一会。打开直播间门时,好奇怪,外面的监控室没人。她把资料和碟片整理了下,回办公室拿出包,站在走廊上喊了于兵几声。

有个同事接话道:“他去开车了,让你到保安室等。”

一出大楼,发觉雪已经停了,地上的落雪差不多融尽。天空竟然挂了一轮明月,星辰点点。

她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系紧大衣的腰带,慢慢地走着。

保安室外的路灯下立着一个人,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个人头发长了,满脸的胡渣,消瘦了些,很矛盾,他看上去又憔悴却又­精­神奕奕。

他朝她伸出手,她将包递给他,“谢啦,帅哥!”声音是颤栗的。

他没有说话,嘴­唇­微微发抖。

她挽上他的手臂,下一秒,她突地脚步一转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埋首在她清凉的发丝中,深深地嗅着他渴慕的气息。

小卫和于兵躲在廊柱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保安佯装在检查录像,不住地清咳。

“饿吗?”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饿!”她很老实地点头。

他摸摸她的脸,“好,回家我给你做六星级的面条。”秦沛去机场接他的,一上车就给了他一拳,然后让他看视频,是叶枫与柯安怡PK录影。

看完,他笑了笑。

秦沛递给他一个大白眼,“没什么感想吗?”

他摇头。相爱的人之间不需要用上感激、感想、感动,只要让对方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心就好了。

一辈子是天长地久的细水长流,而不是一朝一夕的轰轰烈烈。

她不想他因为她而感动到痛哭流涕,这是她爱他的方式,他知道了。如他等她的六年,他不是想打动她,只想她知道,他爱她。

他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没有开车。两人也不着急,牵着手坐在站台上等公车。晚上的公车间隔时间比较长,等了好一会,都没有车过来。

她突然挣开他的手臂,坐直了身子,“有没给我带礼物?”

“这个算不算?”他啄吻了下她的­唇­。

她回吻了他一下,“不准打岔。”

“那这个呢?”他的掌心里突然多了一个丝缎的盒子,他缓缓地打开,月光下,钻石的光芒灿如星光。

“非洲产钻石,这是利比亚的特产吧!”她喜滋滋地伸手欲接。

“利比亚的特产是石油,空姐不让我带上飞机。”他抓住她的左手,不容反抗地将钻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本来想带你一起去挑,你却和我捉猫猫。飞机在香港停留了一个多小时,我跑出去买的,尺寸应该不差,我量过的。”

“那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皱皱眉。

“我们结婚吧!”

“如果我不向你要礼物,你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

“等你睡着了,直接套你手上。”

“呃?”

“因为你喋喋不休地没完没了,现在你觉得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合适吗?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做。”他轻轻地叹了一声,托起她的下巴,脉脉凝视,“叶枫,做我的妻子,好吗?”

他深深地吻住了她。

当他的­唇­一碰触到她的时,她的­唇­已为他启开了,纵情地吮吸、轻咬、搅拌,她想再矫情一会的,但想想,聪明的女人应该懂得适可而止。

“好!”过年就二十七岁啦,也能嫁了。何况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这么幸运,可以嫁给爱自己、自己也爱着的男人,所以……她反被动为主动,火热地回吻着他。

他和她周日回青台一趟,也不知他是怎么说服苏晓岑和叶一州的,就她陪外婆去菜场一趟,婚礼的时间就定下来了。在新年,全世界同庆的这一日。

“这日子好,以后就不用费心地记什么结婚纪念日了,过新年一同庆祝了。”苏晓岑说道。

她气得直咬牙,却无力反驳。可怜的她还没去过四川,第一次去,就是小媳­妇­的身份了。

广院的­祼­程要结束了,有天下课,她去了足球场,草地已经枯黄了,上面落满积雪,她走到中央,坐了下来,轻声说道:“艾俐,我要结婚了,记住哦,穿上漂亮的衣服来给我做伴娘,别让我丢脸。”

风刮起雪花,在她身边旋起一个圈,她笑了。

注册登记是挑的十二月中的一个周四,主要是那天天气不错。赶在新年结婚的人很多,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才轮到他们。

登记后,两个人都回台里了。

上床休息时,差不多是凌晨三点。她拉窗帘时,听到手机有短信进来。

“叶枫,一切都已妥当。今天,第一次在奥克兰的天空看到了彩虹。行走在街头,心情是宁静的。我很好,你呢?”

她微笑着合上手机,掀开被角,钻进被窝,贴上温暖的胸膛。一双长臂从她身后替她掖好被角。

她也很好。

窗外,星光璀璨,月­色­正浓。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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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婚礼(上)

苏晓岑很少以权谋私,严格地讲,是没有过。

她是三十二岁的局长,四十岁的市长,四十六岁的市委书记,官龄真的不少。女人从政,就够引人注目,如果再不洁身自好,用叶枫外婆的话讲,口水能把她溺死。

她已经好几夜没睡好了,很注意保养的她,眼睛下方挂着两个眼袋,看得叶一州心疼不已。

“不要纠结了,我出面找人。”叶一州说道。

苏晓岑摇摇头,“如果我不和你一起去,别人会觉得我不给他们面子,这就是世道。”

叶一州笑了,“是因为我官职没有你高吗?”

“老公,你也取笑我,你明知不是这样的。”苏晓岑委屈地红了眼,“你和小枫叶一样讨厌。”

“老婆,讨厌我没关系,但不准讨厌我女儿,她马上就要做美丽的新娘了。”

“是呀,结婚的人是她,为什么她可以象没事人似的,如常地工作,如常地吃喝玩乐,如常地……也不知道早点回来帮帮忙、陪陪我。”

“舍不得吗?”叶一州上前抱住她,替她拔去头顶上的一根白发。

“你呢?”苏晓岑闭上眼,依稀还记得叶枫刚出生,她躺在病床上,叶一州双手紧张地托着叶枫,让她看。她足足阵痛了两天,已费去她太多的体力。她努力睁开眼,只看到一张红通通的小脸,对着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她流下了眼泪。那时她在心里面就想,她的女儿不需要有太大的出息,但是一定要快乐,一定要找一个优秀的男人来和他们一起珍视她。

还有六日,叶枫真的要嫁人了,那个男人是优秀的、杰出的。

叶一州轻抚着她的后背,“想想以后她为人ℚi、为人母,肩上多了责任和义务,心里面就特别舍不得。但是她乐意承担,她开心做那些事,咱们就放开心怀吧!晓岑,奕阳没有父亲,婚礼的事咱们要多费点心,快打起­精­神。”

苏晓岑一扫脸上的幽怨,挺腰提臀,立马英气勃发,“好,咱们现在就去机场,把航班敲定。”

青台离四川太远了,按照习俗应是女方家先办酒席,然后新娘坐着礼车去新郎家。对于叶枫和夏奕阳来讲,这是不可能的。叶一州和苏晓岑商量,包一架飞机,带上叶家和苏家所有的亲戚,一同去四川,住进县城的宾馆,然后叶枫从那儿出嫁。所有的仪式都采用四川传统路线,尽量以夏奕阳妈妈的意见为先。

叶一州这几天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家寡母把儿子培养成|人不容易,咱们不能为难人家。

苏晓岑在家事上唯夫是从。

只是正值新年,春运之际,去四川的机票被订购一空,也许可以想方设法挤出一两张,但是上百人的亲友团,只能是请航空公司增开一次航班。

苏晓岑和叶一州带上糖果、香烟和水果,机场领导开始以为是苏晓岑和叶一州来慰问全体职工,苏晓岑忙声明,是私事。

几位领导听完苏晓岑的请求,商量了下,又向上级部门汇报了,还算顺利地把航班敲定下来了,包括回程的航班。机场老总很热情地为他们联系了双流机场,请他们准备大吧。夏奕阳的家在四川安岳县,下了飞机,还得坐几个小时的汽车。双流机场一听,急忙承诺汽车和住宿、吃饭全部由他们联系。

苏晓岑听得直拭汗,觉得有权是好,但是……真的令她汗颜。

“你别自作多情,人家四川人好客,看的是奕阳的面子,你苏书记在那,就是一个普通的中老年­妇­女。”叶一州悄声对她说。

“那你就是一个糟老头子。”苏晓岑气得掐了他一把。

接下来,两个人就象是上了发条的陀螺,每时每刻都转个不停。亲戚们要负责通知,带去四川的礼物、出席婚礼的衣服都要采买,甚至酒席上的高档食材,苏烧岑都让叶枫舅舅找人买了一同带过去,反正天气冷,好保鲜的,当然,大厨也会一同过去。

她累得有次在政府工作会议上都打起了瞌睡,惊醒之后忙不迭地向班子成员们道歉。

“可以理解的,苏书记嫁女儿,此时不累何时累?”市长打趣道。

她和叶一州婉拒了同事们的出席,说这只是家中私事,她的秘书是唯一同行的工作人员,没办法,事情太多了,她忙不过来。

航班定在三十一日。

叶枫是三十日回青台的,只提了个大包,夏奕阳和她一同去的机场,只是他飞成都,陪同的是江一树那帮朋友。

叶枫到家倒头就睡,十个小时之后才揉着双眼起床吃饭。

“你就这么点行李?”苏晓岑已经检查过她的大包,气不打一处来。

“喔,在四川只呆一周,够穿了。”叶枫嘴巴里塞满了东西,理所当然地说道。

苏晓岑真的要疯了,“婚纱呢?礼服呢?你的头饰、化妆怎么弄?伴娘人选?家里的事你可以不管,但你自己的,不会也要我去做吧!”

她慢腾腾地咀嚼着食物,全部咽下去后才接话:“我和奕阳是低碳婚礼、本­色­婚礼,用不着那些。”

苏晓岑啪地拍了下桌子,“好,好,随你们便,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说完,背过身去,气得鼻子直冒烟。

叶枫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突然抿嘴一笑,跳起来撒娇地抱着苏晓岑,下巴在她的肩上蹭来蹭去。

“妈妈,真和我生气啦?不会吧,苏书记可是虚怀若谷、海纳百川的,快,快,笑一个。”

苏晓岑噗地真被她逗笑了,打了叶枫一下,叹口气,“妈妈只是不想你的婚礼太随便,人生仅此一次,所以回忆一定要美好。”

“但是,妈妈,奕阳家在山里,交通不方便,地方也不会很大,如果我们处处讲究,他家人会有压力的,会不知所措的,所以就随他们当地人的穿戴吧。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嫁的那个人。而且奕阳家中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如果穿婚纱……嘿嘿,我会冻成冰块的吧?穿得暖暖的,喜庆点,把脸蛋抹红,头上戴朵花,看上去象新娘,就OK了!妈,我和奕阳有拍婚纱照的,你女儿绝对不输于明星,真的没有任何遗憾。”

奕阳还跑遍了北京城,真的给她买到了樱桃木的书桌,配一把桃心木的座椅,桌面上有菱形暗格的图案,英国风格的式样,纯实木,十分漂亮。椅子上是丝缎的衬面,坐上去非常舒适,而且宽大,她可以把整个身子蜷在里面。他还送了她一件吊挂,紫­色­的水晶,枫叶的形状,听说是天然的。她有时把戒指除下来会忘了戴,这片叶子,她连洗澡都舍不得拿下。

婚纱照是他熟悉的摄影师拍的,样片出来,摄影师说如果把这组照片交给时尚周刊,哇,估计周刊会被抢疯。那只是笑话,这是他们的私藏品。

苏晓岑默然,只是拍了拍叶枫的头。她想,她可能真的不需要­操­什么心了,叶枫真的大了。

这年的冬天比较奇怪,南方极寒,北方温暖。四川偏南,零下十多度的天气,是几十年来没有过的。

虽说机场有准备大吧,夏奕阳还是从安岳过来迎接的,盈月两口子也来了,夏妈妈也在。夏妈妈没什么出过远门,也没坐过这么久的车,一路上晕沉沉的,吐了好几次。

叶枫看到她时吓了一大跳,她那张脸白得象张纸。

“没事,缓会儿就好了。”夏妈妈不会讲普通话,可是看她的表情就知她有多欢喜。她看着叶枫,一个劲地乐。和别人说话,都紧抓着叶枫的手。在苏晓岑和叶一州面前,她激动得嘴­唇­直抖,眼睛都红了。

山里的女子结婚早,她和苏晓岑差不多大。容颜虽然老去,但看得出,年轻时是个貌美的女子。盈月很象妈妈。

安岳,山绿水碧,钟灵慧秀,号称“柠檬之乡”,“石刻艺术之乡”,出过不少名人。

一行人入住安岳的柠都宾馆。新年期间,本该休息的员工全部加班,不过个个都加得开心。大堂经理在宾馆外面挂上火红的条幅“祝贺夏奕阳先生与叶枫小姐新婚大喜”。

夏妈妈和盈月两口子留下招呼客人,叶枫抱了俊俊,随夏奕阳逛县城,去看他上中学的学校。

俊俊特黏叶枫,埋在叶枫怀中,“舅妈”叫得甜蜜蜜的。

小城的居民是质朴的,有人认出夏奕阳,只是温和地笑笑,并不上前围观。

站在学校的围墙外,叶枫笑着说:“如果你没有在雷雨夜遇到我,说不定你现在就是这里面的老师,娶一个安岳妹子,孩子比俊俊小不了几岁。”

“是呀,是呀,也就不用受那六年的煎熬,也不用被某人折磨了。”他很认真地点头。

“后悔了?”

“后悔有用吗?”

“夏奕阳……”

他大笑,带她去吃安岳小西街的“汪米卷”,这是安岳的特产,只有用当地的水才能做出独有的风味——鲜美­嫩­滑。

“我还挺想念盈月做的糍粑。”

“明天到家就能吃到,妈妈已经准备好了。”

握着筷子的手一怔,她低着头,有一会不说话。从没想到,她有一个家会在四川的山林里,那里的人讲的话她听不懂,习俗也是她陌生的。

“奕阳……”她抬起头,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明天,穿上你最美丽的衣服,为我化最漂亮的妆容,我来接你回家。”他拉过她的手贴到­唇­边亲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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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婚礼(下)

一早,表弟的女朋友把新的嫁衣、鞋子和首饰送进了叶枫的房间。昨晚长辈们睡得很早,一帮小辈们说是要帮叶枫举行单身派对,在外面疯到半夜才回来。叶枫觉着自己就合了一会眼。

簇新的红缎子绣花棉靴,鞋面上是鸳鸯交颈;领口镶着松软的皮毛、大朵鲜艳花朵的绢丝质地的修身的棉袄、棉裙,缀满玫瑰的发环,龙凤呈祥的黄金镯子、钻石的耳钉。

叶枫揉揉眼睛,确定自己真的要出嫁了。

不是两情相悦的同居,不是让法律束缚的登记,是婚礼。

婚礼的神圣是在亲朋好友的面,两人立下永恒的誓言,接受所有人的祝福,期待他们走得更远、更久。

她站起身,天气并不作美,天空是灰暗的,树木在寒风中瑟瑟颤抖,新年的激|情挡不住冬日的冰冷。

张晓风曾在《地毯的那一端》里写道:我喜欢选择这个季节,好和你厮守一个长长的严冬。我们屋角里不是放着一个小火炉吗?当寒流来时,我愿其中常闪耀着炭火的红光。我喜欢我们的日子从黯淡凛冽的季节开始,这样,明年的春花才对我们具有更美的意义。

她的嘴角慢慢绽开一朵芬芳的花。

她想起在山上的那个雨夜,她站在农宿的屋檐下,抓住边城的手,说:我要留在北京,我要嫁给你。

地终于嫁了,虽然不是边城,但是幸福是一样的。

夏奕阳的婚车是十点到的,他穿了一伴厚厚的长及到膝的灰­色­大衣,发型没有镜头前的稳重,被风刮得有点凌乱,簇新的西裤上,沾了一丝灰尘。公路不能直达夏家的小院,有一里多路必须步行。他说他是六点出发的。

他看到她时,俊眸倏地晶亮。不过十多个小时没见,但今日意义是不同的。

苏晓岑和叶一州在柠都宾馆摆了十六桌,说祝酒词时,叶一州眼眶红了。

吃完饭,下午,叶家和苏家的亲戚就坐包机回青台了。

苏晓岑想到把叶枫丢在这人迹稀疏的山林,觉得自己象个狠心的后妈,很没形像的抱着叶枫放声痛哭。

“妈,我和奕阳从海南回青台时,你去机场接我们好不好?”叶枫乖巧地替她拭泪。夏奕阳说山里面实在太冷了,两人只呆三天,然后去海南度蜜月。

“每天都要给妈妈打两通电话,至少。”苏晓岑抽泣着。

叶枫重重点头。

烟花、礼鞭在安岳县城的上空一遍遍回荡、绽放,叶一州牵着叶枫的手放进夏奕阳的掌心,礼花象雪片一样落下,四周响起掌声和笑声。

“爸爸、妈妈,我们会好好的。”夏奕阳郑重地承诺。

他拥抱叶一州和苏晓岑,与所有的亲戚寒喧,亲吻每一个孩子的脸腮。当他的视线最后落到叶枫身上时,那种热度瞬间温暖了四周。

叶枫还是觉得冷,不住地搓手、搓脸,脚冻得象块冰似的。

山路非常颠簸,她被弹得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夏奕阳只得不顾伴郎们的取笑,将她抱在怀中。山里天气黑得早,走了不到几十里,本来就浅浅的日头就不见了,往上一看,黑压压的大山,车象山中的一块移动的岩石。

“你以前上学都是这样走的吗?”叶枫问道。

夏奕阳笑而不答。

“说呀!”叶枫推他。

“山里通汽车是最近几年的事,以前有时是骑自行车,有时搭人家摩托车,有时步行。”

她听得心一紧。

盈月和老公在村头都快站成两棵歪脖子村了,终于看到汽车雪亮的光束,盈月欢喜地忙跑过去,让老公着人准备放爆竹。

“嫂子,路上还好吗?”

叶枫哆嗦地扶正花环,点点头。她不好意思说她严重怀疑她浑身的骨头都被颠得散了架,以至于她走路时脚步有点怪怪的。

所谓村子并不是一家挨着一家,又没路灯,深一脚浅一脚,走好一会才看到一盏灯火。倒是空气清新得很,鼻息间都是山林独有的草木香气。

黑夜里突然升起一串火光,劈哩啪拉的响声,把叶枫吓了一跳。

“叶枫,咱们到了。”夏奕阳轻轻地说。

叶枫抬眼看去,心想全村差不多都出动了吧!夏家只有三间的平房连着一个院子,根本容不下多少人,不得不在院外搭了个大大的帐篷来容纳热情的宾客。

她不想承认自己是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但是众人投过来的目光,显然把她等同于那珍贵的国宝。

她听到许多人都发出一个象感叹样的语气词,盈月告诉她,“嫂子,都夸你漂亮呢!我还对他们说了,我家嫂子出过国,会说洋文,主持节目、拍广告,有本事着呢!”

她扭头寻找夏奕阳,真正有本事的是那个人,诱惑得她不问东西南北,傻傻地随着他转。

夏妈妈自豪地领着叶枫去见亲戚们,她听不懂方言,夏妈妈让她叫人,她就模拟夏妈妈的发音叫一下,挺有原汁原味的。最后是来到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面前,夏妈妈看看地,笑眯眯说了一句什么,她也看看夏妈妈,跟着重复了下。

哗地一下,围观她的人全笑了,有的还笑出了眼泪。

她纳闷地看着众人。

“傻丫头!”夏奕阳走过来,宠溺地笑道,“妈妈是说这是我家媳­妇­。”

她闹了个大红脸,不过,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天气太冷了,她冻僵的面容,笑,是硬挤起来的。

人群纷纷象潮水般退开。

有一个憨憨的小伙子,一手拿了把菜刀,一手抓了只嘎嘎叫个不停的大红­鸡­公,突地一抬臂,刀落向­鸡­公,鲜红的­鸡­血围着她洒了一圈。

“嫂子别怕,这叫撵煞!”盈月看她慌乱地依向夏奕阳,手搭成喇叭叫道,“意思是你和哥以后的日子会过得红红火火、安安全全。”

“嗯嗯,谢谢!”她瞪大了眼睛,不知下面将发生什么。

堂屋大门坎上挂上了一条红布,“这是跨红,以后咱们家因为你,会兴旺发达、和和美美。”夏奕阳柔声在她耳边说。

“必须的。”她迈开大步跨了过去,与夏奕阳在佛案前双双欠身。

爆竹声把山林都吵醒了。所有的仪式结束,酒席正式开始。因为没有大灶和液化气什么的,所有的菜都是火塘慢慢烧出来的,菜上得极慢,十多桌转一圈,最后一桌吃到的菜都冷了。

但这丝毫不妨碍婚礼的喜庆。叶枫都没机会碰到筷子,就被夏奕阳带出去敬酒、发糖、递烟。

虽然她的位置是在堂屋的正中,但是她再次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冻成院中的一根冰雕了。

这种锦缎棉袄,只是薄薄的一层棉呀,她在里面穿了两件羊绒衫,还是挡不住从山里灌进来的寒风。

零下十二度的冬夜呀,她真的想让夏奕阳找件大衣让她加上,可是……她不能让客人们失望。

新娘,应该是最美的,在今夜。

在去厨房向做菜的师傅和相帮的亲友送糖时,她陡地发现厨房实在是个好去处。在火塘边烧火的婶婶热得只穿了一件棉毛内衣。她握着婶婶的手,凑到火塘口,幸福得都想哭了。

于是在外面敬酒时,只要夏奕阳和别人用家乡话寒喧时间长一点,头一转,叶枫就不见了。

烧火的婶婶骄傲地对烧菜师傅说:“新娘子和我最投缘,爱和我拉家常。”

“叶枫,当心火苗碰到衣服。”夏奕阳从火塘口拉起叶枫,忍着笑,人家新娘脸上有红有白,她的脸上却抹了层黑灰。

“不会,我很小心的。奕阳,我好冷。”朝外面探了个头,她忍不住说出了口。

“冷吗?不会吧!”夏奕阳已经把大衣给脱了,鼻尖上还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难道她是个怪胎?她看看四周,就连坐在帐篷里的客人,四周没有任何遮挡,确实没一个人象她这样冷得缩手缩脚的。

“­干­杯!”她听到酒杯碰击的激荡声,巡睃着喧哗的酒桌。

她明白了。

再敬酒时,照例是夏奕阳喝酒,她递烟。这次,发完一圈烟,她端起了酒杯。“各位不要计较了,她一碰就会醉,我代她喝。”夏奕阳象起哄的客人歉意地打着招呼,回身欲接她的酒杯。

“这是我的酒。”她紧紧地攥住。

夏奕阳挑挑眉。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高兴,醉又何妨?”她眉宇飞扬。主要是酒­精­可以让血液沸腾,能从脚趾温暖到心脏。

她一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众人拍手,连夸新娘子爽气。

夏奕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酒席一直持续到凌晨,宾客才逐一散去。叶枫温婉地坐在椅中,闹新房的那帮人和她说话,她都是呵呵一笑,不发一个词。

“嫂子是不是醉了?”盈月悄声问夏奕阳。

夏奕阳瞟了眼叶枫,笑了笑。“没事的!你去给我拿两瓶开水。”他给众人又是发烟又是赔礼,把人打发走了。这才走过去,一伸手,叶枫柔顺地扑进他的怀中,笑得更甜了。

盈月应了声,先去看了下俊俊。俊俊撑不住,已经在外婆的床上睡着了。她出来和老公还有妈妈说了几句话,这才从厨房提了两只水瓶走进新房。

门是掩着的,她推开,脸一红。夏奕阳正在给叶枫脱衣服,叶枫就象个孩子,咯咯地笑着并不配合。

“乖啦!”夏奕阳轻哄道,任由她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老公,老公,你……是我老公!”叶枫此时真的是娇艳如花,轻抚着他的嘴­唇­。

“哥,我先出去啦!”盈月识趣地准备带门。

“呕……”门还没关紧,她戛地又推开,只见叶枫的身上、夏奕阳的前襟全部沾满了叶枫的呕吐物。

“傻站着­干­吗?快来帮忙。”夏奕阳叫道。

叶枫现在真的是乖了,说脱衣就举臂,让净口就张开嘴巴,幸好婚床没有沾到。红烛摇曳,熏香轻燃,夏奕阳长舒一口气,掀开锦被,将叶枫搂进怀中。

盈月在离开时,很不厚道地对他说:“哥,你这个洞房花烛夜真是很特别啊!”她偷偷给夏奕阳把酒换成了水,不然,这新房里够闹腾的了。

叶枫睡得很沉,鼾声也比平时重,滚烫的肌肤象个小暖炉熨贴着他的胸膛。

是有一点小遗憾,没有让洞房名副其实。“老婆,你该怎么弥补我呢?”他轻吻着她的脖颈,哑声轻喃。

醒来对,只觉屋子里特别的亮堂,一时不能适应,他又闭了下眼,才睁开,发觉怀里的人蜷着身子已经坐起了。

他正要说话,叶枫朝他竖起手指,“嘘,不要说话,听雪落的声音。”

雪,一般是不声不响的,但在寂静的山野的清晨,屏气凝神,可以听到簌簌的轻声。

“下雪啦!冷不冷?”他也坐起。

她点头,将身子埋入他的怀抱,“冷,床也硬,外面安静得过分,我很早就醒了。”

他有些心疼,“后天我们就去海南了,那边非常暖和。”

“这样的环境我没呆过,只是不适应,我会让自己努力去接受的。”

“一大早讲这么令人感动的话,是想弥补昨晚的失误?”他调侃道。

她坐正,自上而下地打量他,“如果是呢?”

四目相望,空气中立时有了暧昧的味道。

“我……很期待。”喉结急促地蠕动。

她微笑地仰视他,雪光里、晨光中,清丽的眸子中,闪过一星火光。她翻身跨坐上他的身子,双手搭住他的双肩,用力一拽,他整个人被拉得更贴近她,不等他做出回应,叶枫顺势就吻上了他的­唇­。

“犯错的人是我,所以我甘愿伏法……”

他心里对这绮丽的一幕有所准备,然后回吻她时仍然激动得有些不能自已。他的手颤动地解去她的上衣,一只手握上她胸前的饱满,轻轻地揉捏。

她加重一点力道啃咬他的肌肤,手轻如羽毛,俏皮地,沿着他结实的腰线慢慢向下,突地,瞬刻抓住了他的灼热,引领着他慢慢地进入她。

填满的那一刻,他和她不约而同都呻吟出声。

她从来没有这样取悦过他,他被她带入幸福的顶端,闭上眼,彩虹满天,直至汗湿颊背,他揽紧气喘吁吁的她,吻住她的嘤咛,两人双双躺下,身体靠得更紧密。

“喜欢吗?”她用手掌去磨蹭他有点刺刺的胡渣。

“我不介意每天都来一次。”

“贪心!”

“这是我应得的福利。”他温柔地笑着。“起来吧,我带你去爬山。”

她穿着他中学时的旧棉袄,裹得象只狗熊,千难万苦地爬上夏家院后的山顶,俯瞰着下面小小的村落,雪花纷纷扬扬打白了她的双肩,他指着山林,说他儿时的趣事。

她觉得,她的婚礼虽然没有婚纱,没有鲜花、礼堂、结婚进行曲,甚至都没有用摄影机拍下来留作纪念,但是,在若­干­年之后,她回想起这一切,仍会情不自禁地欢笑。

因为,珍贵的回忆,不是刻在光碟里,不是写在纸中,而是烙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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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专利

海南是暖的。

糖果一样浓甜的花朵,放肆地从空中开到水里,天蓝得让人心里发空,太阳亮得让人觉得整个人都在慢慢融化。

在机场脱了大衣和棉袄,路上又迫不及待地脱掉毛衣。虽然有许多人组团来海南过冬,酒店没有想像中那么紧张。

尽管两人都戴了墨镜、帽子,搞得象地下工作者似的,登记时总台小姐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他那张脸是举国皆知,她和他一同拍摄的公益广告,也沾光闹了个面熟。总台小姐接待过众多明星、名人,练就了泰山压顶不变­色­的淡定,礼貌地问候,下一刻,大堂经理引领着两人去房间。

还是有点特殊照顾。

拉开通往露台的玻璃门,一片纯蓝“哗”地展开在眼前,露台的围栏攀着许多藤蔓,开着一大朵一大朵的黄|­色­的花。

冰箱里有冰啤和果汁,桌上有刚采摘下来的新鲜水果,海风拂起纱帘,空气里浮动茉莉的香气。

经理指指外面,说这边沙滩是属于酒店的,外面的游客进不来,请他们尽情享受愉快的二人假期。

夏奕阳站在露台上,深吸着带有热带风情的空气,“叶枫,过来!”

那个人象个居家小­妇­人,忙着把行李箱中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挂上,对于外面美丽的海景视若无睹。

“这些一会再弄,我们下去走走。”他进来从后面将她抱起。

她耸耸鼻子,嘀嘀咕咕,“老土,真没创意。”

他慢悠悠地眨眨眼,惩罚地轻咬她秀气的耳朵,“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老公?”

“中国地大物博,好玩的地方、暖和的地方多呀,我们可以去丽江,可以去桂林,为什么要来海南?人家本来就是海边长大的。”

“青台的海和三亚的海是一样的吗?”他紧抿起­唇­,眉头是微皱的。

“一个南,一个北罢了。北方白雪飘飘,南国细雨蒙蒙,何必想你是否柔情如水,何必想你是否伟岸如松,只要情也洁白、心也透明。所以说南北没有啥差异的。”

“你篡政汪国真的诗?”

她头一昂,一脸“你敢拿我怎样”的骄横。

“其实呀,”他的手悄然地从她的衣摆下方探进去,掌心缓慢地游走在她赤­祼­的肌肤上,她怕痒地跳起来,侧在床上蜷成一团,“我没看过你穿泳装,我想看。”他低头吻下去。

清眸滴溜溜转了几转,“我啥都没穿你都看过,那个有什么好看的。”俏容羞红,音量低不可闻。

“犹抱琵琶比华丽登场更耐人录味。”

“真想看呀?”扑闪的长睫象扇子一般。

“特别想!”

“那是穿三点式还是小裙装?”

“小裙装。”三点式就留到在家中的浴室穿吧!

中午两人就在酒店的餐厅吃了午饭,小睡之后,他带她去外面买泳衣,店主热情地告诉他们,想吃海鲜不要去餐厅,晚上到夜市里,那儿的海鲜又便宜又新鲜。吃过之后,会怀疑在城市里每天都吃的是垃圾。

泳衣是浅浅的绿,衬得她雪白的肌肤象透明的水晶般。

来海南,她当然是开心的。浑身的每一寸肌肤在阳光下舒服地感慨,而且不要去想工作,完完全全的体会爱、纵情品尝他对她的宠溺。

“好看吗?”她在他面前转圈。

俊眸变得深沉,嘴角弯起,煞风情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是吴叔叔!”吴锋和秦阿姨没有去四川送她出嫁,他们留在北京,等夏奕阳和叶枫回去后,把同学和同事们都请一下。

她拉开露台的玻璃门,指指下面,用­唇­语说:“那我先下去啦!”

绝对的蓝,无边无际。

叶枫蹲下身捧起一串水珠,欣喜地发现洁白的细纱上,有一只贝壳,花边一样锁在沙滩的前襟上。她一手拣一手拿,不知觉走远了。

她看到前方有一只海螺,一只手臂抢在她前面捡了起来。

她有点懊恼地抬起头,是个皮肤微黑的男人,肌­肉­坚硬,不远处的遮阳伞下,有几个男男女女,夸张地冲他们又是吹口哨又是尖叫。

他微笑地朝后摆摆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叶枫,“你不会是海里的人鱼小姐吧?”偌大的沙滩上,只有一串脚印从远处延伸过来。

叶枫不喜欢这样的寒暄,耸耸肩,“就算是吧,欢迎你来南海作客,玩得开心点。”

那个男人哈哈大笑,把海螺放进她的掌心,“那我真是荣幸了。一起喝点饮料去?”

叶枫摇头,动作太猛,一波海浪席卷而来,手中的贝壳不慎掉了下去,眼看就要被海浪卷走,她急得叫了起来。

男子忍俊不禁地替她一一捡起,“知道吗,你就是一枚小贝壳,不过是闪光的,从你一出现在沙滩上,我就注意到你了。你住哪,晚上我接你去吃海鲜?”

“贝壳不吃同类的。”叶枫不悦地拧拧眉,把海螺递给他,扭头就跑。

不远处,夏奕阳长身站立,沉默如一块礁石。

“怎么了?我如果说错什么,我道歉。”男子摸摸鼻子,抓住她的手腕。

叶枫索­性­把手中的贝壳全扔了,冷冷地看了看男子,“我们似乎还没这么熟吧?”

“总会有第一次的。”男人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叶枫觉得刺眼,“那就让他胎死腹中。老公!”她向夏奕阳挥着手。

“我喜欢你的­性­格。好,你想保持神秘,我投降不问了,晚上在烧烤区见!”男人在身后说道。

“怎么啦?”叶枫踩着浪花扑进夏奕阳的怀中,他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吴叔叔讲什么了?”她讶异地问道。

夏奕阳深深地看了远处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茫茫的大海,“就是婚宴的事,问下人数。”

叶枫拍拍胸口,“哦哦,那就好。奕阳,你还没夸我的泳装呢?”她俏皮地用水花弹他。

“非常难看。”他的脸黑得象包公。

风一吹,掀起裙摆,她翘翘的臀半遮半掩,修长的双腿惹人暇思,她居然全然不顾,和陌生的男人有说有笑。

叶枫低下头,“我觉得还好呀,挺合身的,是你买的哎!”

“回去换掉。”他迈开大步,拾级向上。

“不是说好走走的吗?”

“我累了。”他闷声说。

她信以为真,乖乖地随他回到房间,各自冲了个澡。

海风轻拂,浪花翻卷,椰林残阳,美景如诗,他们窝在酒店里,锁定央视新闻频道,直到夜幕降临。

换了休闲装束出来,夏奕阳脸­色­有所好转,揽着她的腰慢慢地在星光下走着。夜市里,有乐队在演奏,游人随着音乐起舞,情侣手牵手,T恤、沙滩裤,夜晚的三亚是多情而又浪漫的。

“嗨,我等你很久了!”下午在海边遇到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看见叶枫,眼睛亮得出奇。

搁在叶枫腰下的手一紧,夏奕阳眼风如刀,刷刷地­射­向男人,“没认错人吗,这位先生?”

那男人抬眉,一怔,神情悻悻的,“呵,可能吧!”他这才注意到叶枫是有伴的,而且状似亲昵,不禁有点无趣。

叶枫偎近夏奕阳,对着他的背影瞪了瞪,挥了挥拳头。然后仰起头嬉笑道:“老公,有没发现你老婆还是有一点魅力的。”

没有人应声。

夏奕阳下颚紧绷,气息慑寒,她摇摇他手臂,“你……不会在吃醋吧!哈,那种路人……”

他仍然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笑容冻结在脸上,她讪讪地噘起嘴,佯装看街景。在他看不见的黑暗里,偷偷地撇嘴。

也点了虾,要了蟹,烤了鱼和鲜贝,有椰汁,只是吃饭的气氛好象雷阵雨前的天空,非常压抑、沉闷。

他一直都在照应她,只要他夹过来,她都会努力吃下。她吃得很撑,他没动几筷子。

她要他再买些点心带回房间。

提着点心,两人在海边吹了会海风,感觉到稍许凉意时,两人才回房间。

她先洗的澡,头发湿漉漉地顶着,从脸到脖子都有一抹透明的嫣红,一双大眼睛特别地亮。“哦,奕阳,你的皮肤很­干­燥呀,都翘皮了。”她端详着他的脸。叫得紧张兮兮。

“没关系。”他用­干­毛巾细心地替她擦着湿发。

“我帮你做面膜吧!”

“别胡闹!”

“没有,我很认真。”她人来疯似的转过身来,把他推上床。从化妆盒中拿出一张面膜,撕去包装。

他感到一丝清凉,淡淡的清香,丝滑般的柔软,缓缓地贴近肌肤。

“不能皱眉,不能讲话,这样子才有效果。”她叫道。

他闭了嘴,疑惑地盯着她。

“亲爱的奕阳,”她坏坏地挤了挤眼,慢慢地解开他的浴袍,把他的胸膛当琴键,五指飞舞,俏皮地弹出一串绮丽的音符,“哈,哈,哈……我说你今天怪怪的是咋了,原来真是吃飞醋啊!我不懂啦,我那时和边城出去吃饭,你都没显山显水,这种转眼就忘的路人为什么要计较?”

“边城是君子。”某人愤怒地叫出声来。

“淡定,淡定,放松,放松!”她轻拍他的面颊。“我是龌龊小人吗?不会呀,如果是,哪配得上夏主播!”

“你不自重!”咬牙切齿地扣住她的腰线。

“请举例说明!”

指尖从胸部直达屁屁,一个华丽的流线旋。

她终于明白了,很无辜地眨了下眼睛,“那个……不是你要求的吗?”

“这是我的专利,可不是为了让别的男人大饱眼福。”撕去脸上的面膜,低吼出声。

“呜,那怎么办?”

先吻了再想,心随身动,薄­唇­贴上她弯起的­唇­瓣。她柔顺地迎上去,心中呵呵地乐,夏主播好象也有那么一点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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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走后门

“如果现在让我登上一架夜航的班机,从高高的天空上俯瞰北京这座古老的都城,会看到些什么?会听到些什么呢?听人说,在一个足够的高度看一座城市,所有的繁华、喧闹、嘈杂都将隐退,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和安详……能够从这样的视觉去看待浮生的人,一定很超脱,因为他超脱了所有的悲与欢。只是,普通人谁会时常登上夜机?我们只是处在城市的某一角。”

“是,是,我们无法在足够的高度俯瞰大地,无法从那样的视觉去看待人生,但是在《叶子的星空下》,我们可以播放着浮生中的悲与欢。又一次感谢有你陪伴的九十分钟,明天是三月十二日植树节,又是周休,和朋友、家人又恋人一块去郊外吧,植一棵树,种一株花,明天北京的春天将会更美。北海公园的牡丹花树都开了,园里还有从荷兰过来的各式郁金香,真的是视觉盛宴,我想去那里野餐,不知管理员们有没有意见?我喜欢北京,虽然在漫天飞尘的日子里让我无语,但是在这里有我喜欢的工作、是我求学的地方、有我在意的人、我的朋友……我爱她的雍容,也爱她的固执。如同情感,只要你是真的爱对方,只要你为了你们的幸福生活而努力付出,那么天长地久的爱情就在你的身边。不是你拥有了天长地久的爱情,而是你创造了天长地久的爱情。”

“呼……”叶枫摘掉耳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叶子的星空》从六十分钟改版成九十分钟,一时真有点吃不消。没办法,这是广大听众的要求,她不能叫苦,应该叫荣幸。幸好,一周她还有三天的休息时间。

“叶姐,环保部是不是给你送礼啦,”小卫嘻皮笑脸地推开直播间的门,“还是夏主播给你吹了枕头风,你居然关心起北京的绿化了?哈哈!”

“关心绿化,人人有责。咱们这辈子可能看不到北京的蓝天碧树,但咱们还有孩子呀,孩子还有孩子呀!所以……”

“叶姐,”小卫一惊一乍的,“你有孩子啦?”

“去,去!”叶枫拍开她伸过来的手,脸一红,“我只是比喻。”

“谁也有孩子了?”娄洋站在外面问。

“除了娄太太,还能有谁?”娄洋的小妻子上月确诊怀孕,把娄洋欢喜成了个祥林嫂,逢人就说。崔玲有次来台里视察,刚好听到。已经平静很久的崔玲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她也曾年经过,也曾想和他生儿育女,他总是说没有­精­力做一个好父亲,二人世界也很好。她爱他便信了他。原来不是没有­精­力,而是人不对。他那时已在为将来的分开做着准备。

明白这些,叫崔玲如何不伤心呢?

叶枫倒觉得娄洋对小妻子不一定是因爱生怜,男人终是传统的,当岁月把他的锋芒隐去,他如同一只飞倦的鸟,渴望有一个休憩之地。儿女绕膝在男人的心底,永远是完美的一幕。

说到孩子,娄洋一脸的温柔。“后面几天有什么安排?”他问叶枫。

“娄台,你别打我的主意,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妇­。要是老公在周休都吃不到我做的饭,我这做妻子的也太失职了。”

娄洋不敢恭维地摇摇头,“为了夏主播可怜的胃,你还是少做点饭吧!我可以给你请个会做饭的钟点工。”他去过一次他们家,她很热情地亲自下厨。尝过一次的人,绝对没有勇气再吃第二次。他真佩服夏奕阳还能做出以妻为傲的幸福样。

“我……面包不是烤得很好吗?”叶枫急了。

一边站着的小卫和于兵捂着脸,忍笑得肚子都疼了。

“街头那家小西点店的浙江小伙子烤得更好。”娄洋毫不留情,然后是苦口婆心,“夏太太,现在到处都在抓食品问题,你就别添乱了,好好地做你的叶子。”

“娄台,不带这样打击人,成长需要一个过程。”

“知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有一个罗马就够了。我们说正事,《婚姻与情感》杂志想约你写个专栏,一个月两篇,­妇­联在北大有个活动,你准备个演讲稿,人家点名要你,别皱眉,我想推,没推掉……还有央视的《星夜微光》……夏主播和你提过吧?”

“我们公私分明,在家从不说工作。”叶枫灰头土脸,觉得都想找个洞钻进去算了。

娄洋在心里面说了句“­奸­诈”,笑了两声,“我说也一样,你能客串主持几期吗?不是我立场不鲜明,我巴不得把你藏着掖着,不让别人挖角,但是……人在这个世上,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必须要有朋友。他们找到我朋友来压我,时间上也依着你,绝不影响你和夏主播的日常生活,也不会影响《叶子的星空》,你考虑下吧!”

播新闻的柯安怡真的不适合主持《星夜微光》,录了两期,播出之后,收视率直线下降,她拉过来的赞助商们也是直咂嘴。这是央视高调尝试的一个栏目,绝不能中途夭折,拦目组赶快到处搬救兵。先让地方台的情感主持人与柯安怡搭档主持,没有一个磨合期,效果也不算好。于是,主意就打到了黑名单上的叶枫。

夏奕阳真没和叶枫提起,他对总监说工作上的事,一切以叶枫的意见为准,他会尊重也会配合叶枫的。总监不好意思找吴锋,想了个法子,把《星夜微光》的导演换成了秦沛。

“我可以做嘉宾,但绝不能做主持人。情感节目本来就是倾诉心底的一些东西,要让嘉宾放松、信任,所以必须要保证节目的稳定牲。我已经有了《叶子的星空》。”叶枫对秦沛说。

“你是个会化腐朽为神奇的人。”

“上帝是男人!”叶枫翻了个白眼,同样没给秦沛面子。不是她矫情,而是她真的分身无术。

“哦!我会考虑。”她没给娄洋明确答复,心里面还是准备拒绝。

婚礼、蜜月、悠长假期,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北京已是春暖花开,满街姹紫嫣红。

他们搬进了新公寓,房子很大,托物业找了个钟点工,家务是不用太­操­心。但是两人的工作都不是能混水摸鱼的,时时刻刻必须学习、进步。能挤出来的时间,她要和他好好地享受婚后生活。

她可不想把自己弄得象个女强人,仿佛世界少了她一个就不能自如周转。

于兵的车刚出电台,夏奕阳的车从对面驶了过来。于兵摸摸鼻子,“夏太太,能不能让夏主播别抢我饭碗,一次两次我会很感谢,多了我有危机感!”

叶枫很通情达理地点点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

于兵哭笑不得。

象交换人质似的,于兵替她拎着包,陪她走到夏奕阳的车边,打过招呼,看着车离开了,他才上车。

车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去你那儿还是去我那儿?”他问。

“明天休息,去我那,我给你做好吃的。”小卫说。

于兵幸福的呵呵笑着。

人生真是很奇妙,因为喜欢《午夜倾情》,他到城市电台做了保安,不仅见到了叶子,还做了她的司机,现在她的助手小卫是他的女友。

仿佛环环相扣,其实是:缘份,妙不可言。

车停在粥店门口,常来光顾,老板和服务生都熟悉了,刚坐定,两碗稠稠的红米栗子粥就端了上来,伴之小点心还有小菜。

夏主播“舍不得”老婆经常下厨,他太过疲累时,两人就会到这吃夜宵。

“不要再特意折过来接我,早点回家好了。”看着他疲惫的俊容,她有点不舍。

“我可不想给某人说我把人骗回来了,就翻脸无情。婚前婚后,我要表现得一如既往。”他调侃地笑道。

有一次,两人都在书房看书,客厅里的座机响了,他写稿正写得畅时,便叫了声“叶枫,接电话!”

“不是找我的。”她回道。户主是他,找她的人只会打手机。

他好象没听见,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她不情愿地起身,是江一树。她嘟着嘴去书房喊他接电话,接完回来,她还象根柱子似的立在书桌边。

“你变了!”她恨恨地说道,“以前你不会使唤我的。”

他失笑,封住她的呼吸,在她­唇­上反复辗压。“以前,我怎样对你?”他逗她。

她挣开他的吻,头偏向一边,“以前你会做饭给我吃,什么都替我安排得好好的,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还有你再忙,座机响的时候,你都会亲自接听的。”

他的­唇­落在她的脖颈上,“那是因为之前我们是同居中,你住在我的公寓,现在这儿是我们的家,我是有老婆的男人。”

“难道老婆就是负责接电话?”

“哪里哪里,是听到老婆柔柔地喊我接电话时,让我自上而下生起一股满足感、温馨感。我想听!”

她汗颜地低下头,刚刚叫他接电话时,她好象是高八度的吼进来的。

“怎么了?”他的手指绕着她的头发玩。

“没有。你……写稿吧,我出去了!”这次的声音真是柔柔的。

后来,只要座机一响,她哪怕是在上洗手间,都会飞快地跑出来接听。

他挑挑眉,再次觉得结婚真的是一件特别特别有意义的事。

“记仇的小人。”她瞪他,夹起盘里一块点心,极不温柔地扔进他的碗里。“最近有遇到秦沛吗?”她故作不经意地问。

秦沛七转八拐找到娄洋,他看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在餐厅碰到过一次。你找他?”

“不是,突然想起来了,他现在忙啥?315晚会?”

“那个是综合频道主办的,和他没有关系。他好象减肥效果很明显,瘦了许多。”

“不会是为了勾引某位美女吧?”

他沉默了一会,“可能!”

“我就知道。”她扁嘴。“这次倒象是动真格了,他追得很辛苦。”

“呃?”

“是柯安怡。”

她的嘴巴张成半圆,许久都没合拢。这可是超级大的新闻哈,难怪秦沛如此鞠躬尽瘁!

“心里面有没酸溜溜的?”她一本正经地问。

“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他严肃地问。

她摆摆手,“请忽视刚才的问题。”

他惩罚地弹了下她的额头,“拿老公开涮好玩吗?”

“不好玩!”

春宵苦短,睡到日到中天,两人被电话铃给吵醒。“我来接!”他按下还不太清醒的她,下了床。

“找你的。”他拿了子机进来,塞到她耳边。

“喂!”她睡意朦胧地问。

“嫂子,你不会还在床上吧?”盈月咯咯地笑。

“没有,没有!”她倏地睁开眼,一跃坐了起来,抓抓头发,“你在哪?”

“在安岳呀!嫂子,我想请你帮个忙。”

“行,你说!”

“我们上次录的那个碟销量非常的好,大家都被鼓舞了,局里特地成立了一个民族歌舞团,在周边几个市演出过,反映很好。我们想去北京演出,嫂子能帮我接洽剧场和演出商吗?”

叶枫抬眼看看夏奕阳,他不知何时跑出去了。

“如果很麻烦就算了,毕竟北京是首都,我们只是个小歌舞团。”

“不麻烦,我来想办法。”

他在厨房,水笼头开着,他细心地一颗颗地清洗草莓,某个人很爱吃的。碗里水已经沸了,煮的是­鸡­蛋,微波炉里转动的是两杯牛­奶­。先垫个底,一会再好好地做午饭。

“奕阳,盈月想带团来演出!”她跑了进来,把身体的重量移向他的后背,手悄悄地从臂弯下捡了草莓塞进嘴里。

“去刷牙!”他宠溺地拍了下她的手。

“你和音乐学院的教授们认识,你帮帮她吧!”

“她找的人是你!”

她愣住,“你不是她哥吗?”咋这么冷血呢?

“小姑子的事,嫂子问比较好!以前,我是没办法,现在她有嫂子,你全权作主,不要向我汇报。”

“我……都找不着方向,怎么帮?”她轻轻地抽了口气,头上扣了顶大帽子,还真不能推却。

“吴叔叔和秦沛都懂的,北京的剧场的演出一般都排到两年后,你找他们走走后门。”

“新闻主播竟然教唆别人走后门?”

“我顶着压力娶了个黑帮千金老婆,家人总得沾点光,是不是?”

“还委屈你了?”

“绝对没有,我一直觉得这是上天对我的偏爱。”他站直身,拍了下她的小屁屁,“夏太太,快去想办法吧!”

她一溜烟地跑出厨房,忙不迭地打电话。

他抿着嘴­唇­,笑得非常甜蜜、窝心。

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单纯地象个孩子。碰到他家人的事,她总比他热心、体贴。她想把婆婆接到北京来,也曾建议在青台买套房子,让婆婆挨着叶家。只是婆婆一辈子没离开过大山,过不惯外面的生活。她每周都要和盈月通电话,问长问短。

当爱情走向婚姻,爱从天上的云,成了地上的花,沐浴风雨,沾染尘埃。边城说过她不会是称职的妻子,但是很值得爱。

是的,值得!他一直坚定地认为。

所以,他要让她的星空更加璀璨、明亮!

吴锋皱皱眉,“小枫叶,叔叔只能帮你安排食宿、交通啥的,场地和时间,你去找秦沛。”

她约了秦沛出来喝咖啡。秦沛来是来了,冷着个脸,看上去好象是帅了那么一点点。听她说毕,一声不吭,只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秦沛,我和你讲,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我反正是赖上你了。”她可不怕他的冷脸。

秦沛说话了,“这是个小事,我能帮你办得妥妥的。但是……”他抬起眼,“这份人情你怎么还我?”

“请你吃饭呗!”

秦沛冷哼,“我是难民么,哪辈子没吃过饭?”

“那你说怎么办?”

“你也得给我开次后门,怎样?”

凉风嗖嗖,她咬咬­唇­,为啥有种被人设计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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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5-意外

她手托着下巴,别过脸朝着窗外,面前的那碗麦片粥,半个小时前是满的,现在仍是满的。

“给我描绘一下吧!”他抬抬眉,实在等不了了,伸手摸上她的脸庞,将她的脸扳过来,四目相对。

这几天,两人的作息时间有所调整。一年一度的人大和政协的会议召开,是他最忙碌的时候。他很少呆在直播间,几乎都是在人民大会堂。

今天,是会议的第三天,先听报告,然后是分组议论。他是七点起床的,做好早饭,她也已安静地坐在餐桌边。

两会期间,《叶子的星空》让道,城市电台滚动播出两会新闻,她便呆在家中休息。

“我听见鸟叫了。”她说道。

“真的?”她一字一顿,神情认真,他嘴边荡出一圈笑意。

“是的,已经有三天了,从那边传过来的,不是喜鹊那种沙哑的叫声,很清脆。”她指指窗外。那儿是小区的花园,园里有几棵树长势茂密。

“可能是哪位老伯把画眉放生了,快吃吧,粥都凉了。”

她拿起汤匙,含着嘴中,长睫扑闪了几下,“奕阳,我昨晚做梦了。”

“什么样的梦?”他给她剥着­鸡­蛋。

“好象和你在青台的海边看日出,是清晨,满天的朝霞。”

“夏太太,你有做诗人的天赋。”这人小毛病很多,不吃蛋白,只吃蛋黄,他细细地分开,蛋白放入自己的嘴中,蛋黄掰成两半,看着她咽下。

她沉思了会,没有反驳。

他今天出镜的衣服是昨晚准备好的,她从起座间里拿出来让他换上。早餐的碗筷留给她洗刷,然后她会去书房看看书、听听音乐。

“你那天说电台组织你们去体检,是几号?”

“只是例行检查,我和小卫一块过去,你不用陪。”

他皱了下眉头,觉得她今天真的有点异常。手机响了,是导播的。转播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他吻了吻她,下楼。

她听着关门的回音在屋中回荡,直至消失,她拿起碗筷,老牛拖车慢腾腾地走着,抬头看见床上堆着的被子,发现自己居然走进了卧室。

自嘲地倾倾嘴,好象提前老年痴呆了,她打了个呵欠,不知怎么,困意如春草,遇风肆意疯长。

前些日子,她跑电台,跑央视,忙得象上了发条的机器人,­精­神却很好,这一闲下来,怎么就萎靡了?

难道她天生是个劳碌命?

碗筷扔在了水池中,她捂着嘴巴,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她懒洋洋地又爬上了床。

应该没睡多久,至少不是自然醒,她烦躁地眨眨眼,无奈地下床接电话。

是她的手机。之前有四个来电未接。

那个号码让她有一刻的恍惚,“不要告诉我,你回国了?”说起来,和这人都有两年多没见了。

“到阳台上,往下看。”嗓音仍是记忆中的清冷,不过,现在多了几份热度。

她疑惑地拉开阳台的门,三月暖暖的午阳下,他抬手向她挥臂。

她怕他等着急,草草洗了个脸,素着面就下楼了,只在衬衫外面罩了件绿­色­的长毛衣。

北京今年的春天很乖,象叛逆的少女过了青春期,变得温婉、端庄了,没有沙尘暴,放晴几天,就会下一场小雨,草木青翠欲滴,空气也非常清鲜。

“脸­色­怎么这样差?”他替她拉开牟门,还是那辆君威。

她摸摸脸,“有吗?可能睡太多了。快说说,为什么突然回国?”

他笑了,“图书室准备扩大,作为法人,我必须要回来处理一些事。还有,没几天是清明,我给我爸妈扫扫坟。”

“没有其他事情要告诉我吗?”他的眉宇间一扫从前的­阴­霾,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的愉悦。

“有一件,我现在进了新西兰的国家电视台,不是做新闻主播,是晨间节目的总编导。”

“边城……”她激动得红了眼眶,“你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啦!”他是天生的媒体人,在这方面有超人的天赋,只是家庭的变故让他远离这个行业越来越远,还好,他现在回来了。

“你和夏奕阳要多一个竞争对手了,别懈怠哦,当心被我超过,我可是个很厉害的对手。”

“嗯,嗯,加油!”她举起拳头,甚至比《叶子的星空》改版更开心。

他们去了一家越南餐厅,这里的装修布置,是东南亚味道和法国风格的混合,表面浓烈而奔放,其实到处都是不经意的­精­致和奢华。

结婚纪念日,也是新年啦,夏奕阳带她来这里吃饭。她当时觉得简直像闯进了电影里的场景,太浪漫了。

夏奕阳送给她一条法国限量版的围巾,手感柔软,画­色­素净。吃完饭,他们一起去看了场电影,莱昂纳多的《盗梦空间》,看得她出了一身的汗,仿佛是提着一口气直到最后才吐出。但那个结局让她仍觉着诡异,好象人仍在梦中,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虚拟的。

“这电影看得让人悲观。”

“也是你想看的,我建议你去看《飞屋环游记》。”他笑着,“幸福,不是长生不老,不是大鱼大­肉­,不是权倾朝野。幸福是每一个微小的生活愿望达成。当你想吃的时候有得吃,想被爱的时候有人来爱你。”

这是她在圣诞节那天节目里引用的《飞屋环游记》中的台词。他只要有空,还是坚持收听她的节目。而他播新闻时,通常她都在去电台的路上。

边城看了会菜单,点了一个甘蔗虾,一个白咖喱牛­肉­,一个蔬菜杂煮,一个越式点心拼盘,没有要酒。他下午要出去办事,而她自从新婚之夜醉过之后,夏奕阳是严令她与任何有酒­精­成份的液体保持距离。

他和她说在奥克兰的求学时光,也是她熟悉的城市,共同的话语很多。

“为什么不让我回国参加婚礼?”他有一点小意见。

她给的理由让他哭笑不得,“机票很贵的,何况还得是来回。”

“你那天一定很美!”他没办法计较,心里面轻轻柔柔地发酸,但这种酸却又是甜美的。

“天寒地冻,我穿得象个狗熊,所以连张照片都没敢拍。”

他震愕。

大三那年的五月,课程不太紧,他们也有了去电台、电视台的实习机会,呆在学院的时间不多。有天晚上,两人从旅游卫视出来,在路边吃了碗面。他准备考研,而她就象读书读厌了,一提考研,头就摇得象个拨浪鼓。

他又说起了。

“不考!我的最高志愿就是做你的贤妻。”她也不怕丑,音量高得其他吃面的人都看了过来。

他捏了下地的鼻子,拿她没有办法,“就这么想嫁给我?”他以额头顶着她的额头。

“是!”她非常坦白和肯定。她多大?还没十九周岁呢,要是结婚,都不够法定年龄。

有时,看着她,他都有种和孩子过家家的感觉。

所以,私下里,独处时,夜阑人静中,他抱着她,吻到不能自已,手指控制不住地滑进地的衣衫,在她粉­嫩­的肌肤上轻抚,总在那最后一刻,哪怕他血脉贲张,身体紧绷如铁,他都能生生地忍下。

“那你想要什么婚礼?”

“与众不同的,别具一格的。”

“听着难度很高呀!”

“那是!”她歪着头笑,一双眸子如墨玉浸水,里面波光盈盈闪动。

看来她的愿望实现了,他在心里面叹了一声。

两人走出餐馆,她抬头看到不远处就是体检的医院,想想明天不要特地跑一趟了,体检单刚好带在身边。

“你先走吧,我去查个身体。改天我和奕阳再约你。”她说道。

他看了看手表,“我陪你过去。”

“­干­吗?是普通体检,我又没生病。”她抗议。

他笑笑,“要是生病了,那是夏奕阳的责任,我才不会乱抢。走吧!”

她又OUT了,做肝功能必须空腹,明天还得来一趟。既然来了,她就先做了别的几项。

做好B超,她急急地去洗手间,医生把站在外面的边城喊了进去。

“一会你陪她去­妇­产科一趟。”

边城一怔,“有什么不正常的症状吗?”

“我想你们家中要添一位小成员了。”

边城瞳孔突然放大了。

“你们……是不是还没计划要孩子?”

“呃?不是!”他的心疯跳象受惊的野马,撞得他的胸口胀痛。

“你怎么好象不高兴?”

“没有,我是……太惊喜了!”他僵硬地转过身,脑中不能正常的思考。思绪很复杂,有讶然,有失落,有酸涩,有怅然,有羡慕,但是……最后还是欢喜的。

那个一嘴钢牙的小丫头要做妈妈了!!

叶枫正在接电话,语气娇嗔,显然,对方是夏奕阳。

“有认真吃饭……知道啦,过马路会看着红绿灯的,我对生命非常宝贵。你呢,采访顺利吗?有没看到爸妈?真是的,到了北京也不来看我,我鄙视他们的薄情……呃?”叶枫不解地看着边城,他把她的手机抢了过去。

“我和他打个招呼,你去那边坐一会。”他平静地对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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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6-在这美妙的时刻

户外的风还是有点大。

夏奕阳的头发给化妆师抹了不少摩丝,还是挡不住春风的威力,不一会就有发丝跑到前额来,他只得换了个角度。

代表们陆陆续续走出会堂,他握着话筒迎上前,准备即兴采访。

不是所有的代表都善言词,有些很怕镜头的,看到他过来,匆匆加快脚步躲开了。有些会落落大方停下,谈谈自己的提案以及对政府报告的看法。

省部级领导是最后一批出来的,苏晓岑是唯一的女­性­。

夏奕阳迎上前去,后面扛着摄像机的同事忙紧跟上。

走在最前面的是山东省的书记,他谦逊地往旁边让了下,对苏晓岑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女士优先!”

其他的领导一致附合。

苏晓岑点头,“行,那我就打前锋。”

这时,夏奕阳突然朝后面的同事示意了下,让他先关掉镜头。他上了一个台阶,伸手把苏晓岑被风刮到后面的围巾拉到前面来,笑了笑,“现在我们开始吧!”

几位领导都是高深莫测的风云人物,神­色­间很少有明显的情绪变化,此对,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一脸讶异。

夏奕阳一一采访,结束后,辽宁省的书记打趣地指指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发型,“夏主播,你厚此薄彼。你就让我这形像上了电视,可是苏书记一条围巾没系好,你都特殊照顾。为什么?”

夏奕阳收了话筒,笑着看了看苏晓岑,接过她手中装着文件的包。

苏晓岑咂了下嘴,“因为我是他妈妈呀!奕阳,来,见见几位世伯。”

“怎讲?”领导们面面相觑,懵了,记得苏晓岑生的是千金呀!

“小女叶枫的爱人啊,结婚两年了。”苏晓岑说道。

“苏书记,你这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恭喜!恭喜!”领导们了然了,和苏晓岑开起玩笑来。中午用餐时,硬拉着夏奕阳同桌。夏奕阳以茶代酒,一一敬各位领导。

下午各省分组讨论,他跑两个厅,其中一个就是青台。中途,他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想起家中的某个人不知有没认真吃饭,抽空打了个电话。

电波里出现了停滞,他皱起眉头,听到了边城的声音。

“奕阳,还有多久采访能结束?”

“一个小时左右。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不经意地听,是察觉不到他语调颤了下,事实,有那么一秒,思绪好象脱了缰,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三天前。我和叶枫刚吃过饭,她刚在医院做了下B超……”

他的头皮发麻,“查出什么了吗?”

边城沉默了下,象是在斟酌语句,“恭喜奕阳,你做父亲啦!”

“是吗?是吗?是吗?”手心里一下子紧张得都是汗,他急促地四下张望,第一个念头是门在哪,他要去找叶枫。

他想起叶枫说的那只鸟、那个梦,是冥冥中的预示吗?

身边象有千朵万朵烟花在“噼哩啪啦”地绽放,美得简直无法形容。

在跨世纪的那个夏天,一群大学新新人中,她朝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嘴钢牙。他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会恋爱、结婚、生子……

“我会把叶枫好好地送回家,手机有幅­射­,不让她接电话啦!哦,她暂时还不知道,因为她那个­性­子不能放事,我担心她会喜得不加控制。”

“边城,等下!”他闭上眼,定了定神,“我马上就到。医院里空气不好,你带她去外面的咖啡厅坐会,不要让她喝咖啡,只能点果汁,别让她吃奇怪的东西,她容易吐……还有,我想不起来了,拜托你了。”

“没有关系。”

他是怎么回到会议厅的,都不记得了。苏晓岑发言刚毕,一抬眼,发觉他神­色­有点异常。他走过去附在同事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同事频频点头,他转身看向苏晓岑,叶一州也在座。

苏晓岑一惊,就是他去青台向她和叶一州请求能和叶枫恋爱时,都没这样慌乱过,也不只是慌乱,还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他无声地向苏晓岑点了下头,她是会议厅的主人,不便离开,稍后再打电话吧!

“奕阳,没出什么事吧?”苏晓岑还是追了出来。

他回身猛地抱了下苏晓岑,“妈,我和小枫叶有孩子了!”

“老公!”苏晓岑扭头高声大叫。

所有的人都探出头来。

叶一州抱歉地冲众人笑笑,镇定地走出来。

夏奕阳顾不得多说了,他也抱了抱叶一州,连忙往外跑去。

他是随转播车过来的,只得从地下通道跑到另一边去打车。在车上,他向小区附近的餐厅订了张桌子,在路过花店时,他让司机停了下,他买了一束香水百合。

他一走进咖啡厅,叶枫就向他猛挥手。

他悄然拭去额头的汗,与边城握手。

边城瞟了眼他手中的花束,笑了笑,他也想给她买束花的,但这个权利还是留给夏奕阳吧!他今天已经很幸福了,以后等小Baby出生,他要对他说,你来到这世上第一个遇到的人是叔叔哦!

“我还要去办事,先走了。”他拍拍夏奕阳的肩,腾出空间给刚刚升级的两人。

“留下来,晚上一起聚会。”夏奕阳说。

“不了,等下次回国吧!这次已经是惊喜多多了。”

“边城,多联系哈!”叶枫叮嘱道。

他没有回头,只扬了扬手。

“奕阳,你很老土呀,情人节都过去好多天了。”她乐呵呵地接过花,还不忘取笑他。

“难道只有情人节才能送花?”他情不自禁地把她拉到怀中,摸向她的肚子,带着万千的重视和宠溺。

“要死啦,夏主播,人家在看呢!”她拍掉他的手,脸羞得通红。

他再次贴了上来,眼中柔情四溢,“走吧,我们回家。”

“怎么突然跑回来,你不会是在担忧什么吧?”不知怎么想起蜜月时他吃醋的样,她嗅着花,笑得咯咯的。

“你不说我还给忘了,为什么在电话里不告诉我边城回国了?”

“没来得及呀,你问题很多,我得一一回答,正准备说时,手机给他抢去了。我也是午饭前才知道他回国的,他现在新西兰国家电视台,混得很不错。”她一脸的无辜。

“你很开心?”微微有一点吃味,微微有一点遗憾,居然是边城最先得知孩子的来临,不过,在巨大的喜悦前,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

“嗯!当然!边城过得好,我也就很好了。”清眸坦坦荡荡。

他凝视了她好一会,“我在想,《星夜微光》那边要辞掉了。”

她噘起嘴,“我本来就不愿去,都是你说我是颗钻石,不能让黑暗遮住光芒。”柯安怡的心理比较跪弱,承受不住网上对她主持风格的嘲讽和讥诮,也接受不了秦沛的严厉要求,她父亲把她调去了北京台,和许曼曼做了同事。她现在是北京台午间新闻的女主播。她和秦沛也不知有没开始过,好象没过多久,秦沛身边有了另一个青春美少女,是新捧红的歌星。

说好,她是客串主持《星夜微光》的,后来,一个月四期,她差不多做二期,另一位是省台的主持人。没办法呀,她欠秦沛的人情。

她问起过秦沛有关柯安怡的事,秦沛痞痞地一笑,半真半假地说道:“你家夏主播看不上,凭啥我就要当个宝?”

她翻了个白眼。秦沛接着幽幽加了一句:“柯MM呀,只能供着,远远地看,近了……啧,啧!”他没说下去。

“我明天就去台里找秦沛,不,今晚就给他打电话,还有,娄洋那边,我要约个时间和他好好地谈下《叶子的星空》。”夏奕阳神情凝重。

“­干­吗突然说这些?”

“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他拉过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以后,我们要腾出时间做点别的事。”

她蹙起眉,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他的,温度都很正常呀,可是……他讲的话她怎么听得云山雾海的?

“没事,我要好好地写个计划出来,不能乱,要镇定、冷静!”他还在那自言自语。

她摇摇头,不再理他了。

牵手回到家,她摸摸肚子,感觉又有点饿了,胃口很好呀!她去厨房开冰箱,拿了瓶酸­奶­正喝着,扭头看到那人一个人房间里跑来跑去,最后把视线停留在她的书房。

“叶枫,我把客房改换成你的书房,好吗?”

她眨巴眨巴眼,“我现在的书房很好呀!”挨着卧室,看累了,转个身就能爬上床。

“客房那儿也很好。”

“好就留给你吧!”她才懒得把书搬来搬去。

“亲爱的……”他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抱着她。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似乎,他很少这样亲热地叫她,“你别抛糖衣炮弹,我不同意啊!”

“如果孩子哭了,你是想一抬腿就跑过来,还是想穿过几道门再过去呢?”他啄吻着她眨个不停的眼睛。

“呃?谁家的孩子?”

“结婚纪念日时,你说你定了个目标。”他拉着她坐下,将她抱坐在自己的怀中,深情款款地说道。

“是呀!”她说她马上三十岁了,今年要个孩子吧!

他说好,然后两人就不再避孕,她激动地等呀等的,第一个月没怀上,第二个月也没怀上,这是第三个月……她抬起头,嘴巴默默数着日期,突然,目光定住,嘴巴微张。

“叶枫,我们有孩子啦!”

“你……怎么知道的?”她的心跳得厉害。

“你做B超时,医生讲的。”

“夏奕阳……”一声河东狮吼,她跳了起来,“你竟然沉得住气,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忙紧紧抱住她,任她踢任她掐,不回手不回嘴,心中直捏了把汗。

幸好刚才沉得住气,要是在外面,那后果……

他总结道:爱情和幸福总是伴随着疼痛而来的,只是,痛并快乐着!

八个月后,有网友爆料,夏奕阳主播挽着一位裹得象头熊的女子于深夜走进北京市协和医院,那女子小腹高高隆起,步履蹒跚。经多方打听,那女子在早晨六点生下一个3.6kg的男孩,夏主播从护士手中抱过孩子,当场热泪盈眶,说道:晨晨,我是爸爸,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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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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