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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综漫)猎杀穿越者 > 五十

五十

【不行,好痛苦……虚伪、胆小、懦弱……】

【没有人会帮我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只有自己自己自己自己】

……

——那女孩的意志,也会像自己一样逐渐崩溃吗?也会在现实和虚幻的夹缝里,充满着对世界的憎恨和不甘,拼命要反抗却最终屈服于命运吗?

——对,是命运。

——挣扎是没有用的,这就是命运。

宁次轻轻一笑,满眼的坚定和执着。

三十五

小樱强自坚定地站在李可可面前,手心的汗水黏糊糊的,但女孩没有把握去挪动哪怕一小步。这是生死的时刻了,即使它表面上如此平静,即使它跟从前的那些日夜没有丝毫区别。

恐惧还是滋生了。她无法摆脱,她总是选择接受的,总是。

林栎坐在树杈上,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小腿垂在空中晃荡晃荡,黑幽幽圆滚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粉发少女的表情。阿诞依旧沉浸在掌机世界中,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否有分出些许注意力在树下僵持的场景上。

“那么,我希望,以下的对话都是发生在心平气和的前提下的,如果不是,我想接下来的问题你们应该到木叶警备处解决。”春野樱说完,紧紧地望进李可可的眼睛,“然后,你想要问我的,是什么?”

“你……”

“你喜欢我吗?”平头少年才刚开了一个头,一个声音就从天而降地堵住了他接下来的所有话。林栎笑得灿烂地跳下树­干­,在阮诞眼皮跳得异常不祥的情况下,这货眯着眼踮起脚使劲将脸凑到人家漂亮妹子的鼻尖上去,“我会吃饭、会睡觉、牙口好、睡相美、易养活、会暖床!所以……所以……”萝莉怪的眼睛亮闪闪的,简直刺瞎了在场一­干­人等的狗眼,身后的尾巴(?)甩得各种欢快的小林子下巴淌下一滩不明液体,毛耳朵(??)兴致高昂地竖起来,活像等待主人喂食的短腿秋田犬……

——所以什么啊?!给我说清楚所以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场的众人都被这欲言又止的后续吊得抓心挠肺,盘腿坐在树上的某诞低着头表情不明,手上的掌机按键被暴力崩裂了好几个……冷场帝林栎技能持续发动中:“矮油~小可可,你不可以这样啦,快,把你那副垂涎欲滴的样子收起来,你看,你都把别人吓得手抖了有木有……”­嫩­皮老妖指着小樱制不住轻轻颤抖的拳头和天天绞缠着一起抖动的手指,一脸“坏小子不准偷看人家闺女洗澡”的复杂表情注视着李可可。

——到底是谁垂涎欲滴啊!!谁啊!!擦­干­净你缺堤的口水再说话啊混蛋!!

一口空气呛在这个次等级执行员的胸腔内。李可可正欲说话,就见林栎突然收起了笑容,表情木然地转向两位少女:“废话说到这里,敢问两位是穿越者吗?”

“嘭!”

此话一落,仿佛平地一声惊雷。小樱和天天都被炸懵了,连李可可都反应不过来似的呆呆转头望向林栎。只有蓝眸的卷发少年心疼地摸摸被自己戳烂了几个按键的PSP,颤抖着手缓缓地向开机键摁去……当开机画面蹦出来时,阿诞大大地松了口气,拿着掌机蹭了又蹭,以图安抚这小宝贝(?)受创的心灵(??),像是丝毫没有关注以下场景的走向。

圆脸少女半垂着眼,颇为无­精­打采的语气:“是,或者不是……”

“你们的答案是哪个?”少女抬头,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她们。小樱无意识地退后一步,面上表情一瞬间变得迷惑茫然:“穿越者?那是什么?”.

天天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也硬生生地切换情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栎表面平静装逼,内里涕泗横流:‘系统你骗我QAQ,你不是说目标是粉­嫩­可爱会忍术的软妹子咩……我和蛋蛋这一路都堵截了三十八个了,木有一个承认自己是穿越者的……’

‘【你好,低级执行员012号,系统对本世界提示为‘女­性­下忍’,请不要自动脑补。温馨提示:泥煤谁会当面承认自己是穿越者啊谁会啊你这个脑残笨蛋白痴加三级!!】’

……

…….

“系统”的咆哮清空了小林子的数据库,这货现在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抬头看向队友的方向:“蛋蛋,系统是不是被玩坏掉了啊……→_→”

“……”脑残不是病,是残疾,没治……意识到这个事实的阮诞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

……

只是得到“系统”那种可有可无的提示的林栎所用的方法虽然蠢了点,但还算是好方法。只要不是目标的人对她的问话表示的都是不解或者疑惑,那些需要驱逐的“异波段生命体”大部分都清楚“穿越者”这个词的意义……天天之前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明。李可可直接­操­家伙上前,一个土遁术召出无数土穿刺将两个少女围个结实。天天刚陪宁次联系耗费了太多查克拉,刚才又激战了一回,早没有剩下多少还击能力,只有被脚边的土刺划伤大腿无法移动地被禁锢,而让人吃惊的是,在中忍考试第二场表现不算突出的小樱完全超出原著的实力——她竟然在零点四秒内瞬身闪过了二十三根突现的利刺,翻跃放出实体分/身的同时,本体借力一蹬从那土刺融合成土墙的极短的一瞬间里滑出了土牢。

本来就比较在意天天的李可可口瞪目呆地看着倒握苦无的粉发少女“嗖”地来到了他的面前,左手扣住他的脖子,右手利器抵着动脉,呈威胁状将他这个狩猎者的立场完全颠倒,把他制住当作人质开始向林栎和自己交涉:“住手!”

“别想结印!”女孩的苦无把他背在身后的手掌洞穿。李可可痛呼一声,面部极限地扭曲了一下,血液“啪嗒啪嗒嗒”地落在地上,敏感的神经被重挫让少年无法遏制地吐出惨叫,然后又被他强烈的意愿压抑下来。

“你……你也是……”李可可艰难地逸出几个字。

——被发现了!!

小樱的眼珠子因为他一句话而猛烈地颤动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恢复平息,女孩坚毅的神态已经无法掩盖铺天盖地涌入她四肢的绝望,但她仍旧装作不懂李可可话里的意思,挣扎:“我不可能看着你们攻击村子里的人而无动于衷,这只是正当防卫……不要再靠近了!不然我杀了你的同伴!”

小樱瞪着依旧往前走的林栎,不由自主地拽着李可可退后了两步。粉发的少女整颗心都在抖……她在赌,赌一个渺茫的机会……

天天通过土墙的间隙目睹这一切,双眼瞪得极大,盯着小樱的目光从惊诧到震撼再到­阴­鸷。她不言不语地站在那里,脸­色­时白时青,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上齿紧紧咬着下­唇­一脸难堪的神情。

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僵。

直到白眼的少年神奇地闯入了这个对峙的格局。

“樱?”日向宁次不确定地叫了女孩的名字。春野樱猛地转过身去,只看见黑发的少年神情平静地看她,甚至玉白­色­的瞳仁接收到她现在挟持着别人的动作时依旧没有波动……他对眼前的一切一点也不惊讶。

宁次看着粉发少女惊慌失措的脸­色­,看着她无助绝望得可怕的碧绿­色­眼眸,心底爬上一种既喜悦又疼痛的感觉。

喜悦的是,这个少女终于……变得和他一样了。.

疼痛的是,这个少女竟然……变得……和他一样了。

三十六

春野樱觉得这个发展真的很俗套。

自己被车撞了,穿越了,变成了火影忍者的女主角春野樱。

俗透了,烂死了,这种剧情如果拿出来,十个观众九个都提不起兴趣。

如若按照这个套路发展下去,救鸣人,嫖佐助,白啊君麻吕啊鼬啊这样那样的支线大概就会汹涌而来丰满自己这个奇异狗血的人生。

脑补了一段,刚刚上忍者学校的粉发女孩自己倒是先喷笑出声,十分受不了似的死命捶打路边的大树,直到枯叶和绿叶落了自己一身才稍微消停,背着背包的肩膀被憋得一抽一抽的……眼泪,就这样流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地……总之,她觉得满面泪水的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所以,不能奢求更多了,不能了。

春野樱是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女孩,既不羞涩,又不强大。她总是落落大方地待人接物,努力将这个世界当做真正的现实世界那样活着。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她父母刚去世,亲戚也不多,没有什么特别可以怀念的,只有那个许过终身的男人会伴随着疼痛出现在她的心窝里。

——不能奢求太多了,不能了,已经很幸福了。

她每天这样对自己说,在父母温和的笑脸下装作孩子成长。

不强求,不迎合,不做作,不去……回忆。

小樱常常会觉得,就这样下去的话,也许未来的那个“五代的徒弟”,继承了纲手的意志的怪力女不会出现了。毕竟……她书读不好,没有控制查克拉的天赋,功课也可圈可点,意志和觉悟都很弱。

——跟爸爸妈妈说,不做忍者了吧,留在家里,开家小店什么的……嫁人的话,还是算了。

这样想着的小樱会感到心里沉甸甸地压着的秘密会轻松一点,那种侵占了别人的人生、抢夺了他人的命运的负罪感,时时刻刻的自我怀疑,蝶梦庄周的不踏实和预知未来的压力,如同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压碎了她的心脏,她只能靠着微弱的呼吸苟延残喘,不断地在脑海里构筑虚幻的幸福。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的话。

……

“你是穿越者吧……”戴着狐狸面具的男孩截住了在演习场上跑步的男­性­下忍,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就一把削飞了他的头颅。

那跌落的人头滚到站在转角处的她脚边,瞪大的双眼恐惧地望着她。小樱将喉咙里的尖叫死命掐住,泪水在眼眶里不断地打滚。

——发、发生什么事……

——有人在杀穿越者吗……为什么……

下忍的尸体扭曲一下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个杀人凶手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然后奇怪地自言自语道:“还没有传送吗……难道还有……”说着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小樱背靠着墙,全身都在颤抖,眼泪不停地流淌着的她,瞳眸里滋生了某些连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东西——坚韧、愤恨和……强烈的求生欲。

“突”!

“你……”

“突”、“突”、“突”!

生平第一次,小樱觉得自己的动作狠辣决绝得让人心慌。她握紧手里的苦无,在那人的身体恰恰越出转角时狠狠扎中了他的大腿,趁对方失神,利器飞快地Сhā/向他的四肢,将他整个人的行动瞬间封锁!

女孩抖着手臂咬着牙跪在躺地上惨叫的男孩身旁,战战兢兢地问:“你,你是谁……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那个人……那个尸、尸体哪里去了……”

——该死!春野樱怎么会在这里!被看到了?!系统没有修正记忆吗?!……对了,还有一个穿越者!!

男孩嗤笑一声,艰难地开口:“你……你那么关心­干­什么……”

“快说!!!”女孩被苦无上逆流的鲜血沾染得满手赤红,她狠狠洞穿对方的手掌,在他惨叫的时候从来没有这种可怕经历的女孩反而被吓了一大跳,但她兀自装作镇定,殊不知自己的语气几近疯狂,“你到底是谁!!”她一把抓下他脸上的面具,然后被映入眼眸的面孔震惊得连呼吸都停止了。

日向……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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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比赛、比赛……”小樱语无伦次地看着拥有奇特血继限界的少年走近自己,竟然惊慌失措地往林栎的方向退去。

“春野……桑。”硬生生改变称呼,宁次像是没有注意到少女的排斥一样踏前一步,颜­色­诡异的眼眸稍稍凝起,迸发的气势丝毫不输于有着幽深黑瞳的人。他目光往被小樱挟持着的李可可身上一扫,继而一路看向困在土牢里的天天和站在不远处的林栎,最后轻描淡写地在高大的树冠里那一团压低的­阴­影上掠过后,才缓缓说道,“比赛还有一点时间,只是凑巧回来,想不到会看到这样的情景……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唔唔唔唔!!”娃娃脸的少女兴高采烈地正想要开口就被跃下来的阮诞一把捂住嘴。在萝莉怪拼命挥舞四肢挣扎的当口,卷发的少年暂时充当了交涉的角­色­:“只是误会。”阿诞默念鬼道,瞬间将禁锢天天的土牢炸出一个缺口,滚滚烟尘下少年兀自面无表情地陈述:“这女孩不小心踩到陷阱了,就是这样。那位春野樱小姐恰巧路过想要救出她,只是用的方法稍微偏激了一点……那么,现在,请问可以放开那个可怜的孩子了吗?你看,你把他弄疼了。”

小樱那抵住李可可的脖子的苦无尖端已经刺入了他的皮肤,平头少年露出难受的神情,手掌上的血洞还在流血。宁次皱了皱眉,转向小樱询问道:“是这样的吗?”

粉发的少女飞快地移开目光,尽量避免和对方有任何眼神接触。她不知道怎么说清楚这种一团糟的局面是怎么发生的,而且,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时时混合在她急速的心跳声里,现在,只要一根稻草飘落在她肩上,立刻就可以把她的意志压得全面崩溃。这根“稻草”很快就出现了,那是由始至终一声不哼的包包头少女投下来的­精­神毁灭。

天天从土刺里走出来,望向自己的队友满是嘲笑:“别问了,以为她会回答你吗?实话说了吧,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春野樱……装得真好啊,穿越者。”

“不!”

小樱的瞳孔狠狠一缩,喉咙里发出短促而绝望的一声嘶叫。抖动的手再也无法稳定地制住苦无,颤抖着的刃尖在李可可的脖子上来回划出好几道浅浅的痕迹,吓得这执行者一动不敢动。

“我是春野樱!!我是!!”

粉发的少女掐着人质不断后退,心底里始终坚固的面具终于碎裂,露出来的那张真实的脸早就被面具塑造得忘却了自己,只有恐惧和绝望没有被万能的时间磨平——相反的,它们积聚壮大,随时凶狠地露出獠牙吞噬那仅剩的­精­神曙光。

春野樱崩溃了。

============================

——为什么,要把穿越者杀掉……

“你是日向宁次……”女孩从惊讶到恐惧,想到自己已经废掉了对方的四肢,她才稍微安心了一点,只是思绪上的凌乱让她倍感煎熬,“你为什么要杀掉刚才那个人?!”

“只……只是……他……他得罪了我……我不爽……不可以吗……”躺在地上的男孩艰难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

“别骗我!!”小樱猛地将苦无往他大腿扎下,一手捂下他的惨叫,泪水不受控制地滚到­唇­边,咸的,“你是谁!!到底为什么要杀他!!快点说!!不然我杀了你!!”

……

——执行员……驱逐异波段生命体……系统……贡献值……

——猎杀穿越者。

将一切弄清楚的女孩恍惚地笑了一下,随手割断了那个凶手的喉咙。

鲜血溅在她的脸颊上,滚烫的,恶心的。

——不做忍者?安稳生活?平淡一生?别说笑了……随时会被杀掉的呐,你这个小偷。

——除非……

——除非,瞒过所有人。

——作为真正的春野樱,堂堂正正地生活在这个世界里。

女孩扔掉苦无,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个演习场。她没有看到的是,那具日向宁次的尸体扭曲了一下,重新变得完好无缺。男孩从地上坐起来,不明所以地端详了一下周围的景­色­,清澈的玉白­色­瞳仁毫无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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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春野樱!!我是!!”

小樱的话音刚落,阿诞一个缚道限制了宁次的行动,在少年惊异的目光里,天天率先抽出两捆卷轴,跃上半空奋力一甩,数不清的刃具立刻倾洒而下!这个覆盖全场的无差别攻击吓倒了正被挟持住的李可可,少年大叫一声,正想要前倾躲避,才发现自己依旧处于被制住的状态。他只能看着漫天的利刃往自己身上扑来,咬着牙使劲后仰撞上小樱的下巴,手肘一顶就想要把女忍当做挡箭牌架在身上渡过这次危机。

粉发少女一时不备就被撂倒掀起,在她即将被刺成筛子之际,一道影子窜到了她的身前,瞬间外放的查克拉绞卷而成的漩涡外撑成浑圆的罩子,那旋风似转动的人影已经和卷过来的落叶­嫩­叶混合模糊,日向家宗家秘而不传的绝技被这个分家的少年领悟得透彻,不断反弹折断的刃具在半空里划出一道道的弧光火花。天天惨然一笑,看着被好好地保护在“回天”的后头毫发无损的小樱,最终还是因为脱力而跌落在地,嘲笑般瞧着他们俩:“冒牌货,还装什么呢,已经被拆穿了啊,还想要挽回什么吗……春野樱,哈哈,日向宁次你看清楚,那是假的!假的啊!”

林栎被那刺耳的声音惊得微微一颤,在刚才的范围攻击里顺手将她捂进怀里的阿诞把她拎在身旁,淡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什么都不能撼动他的表情一样。只在圆脸的少女手臂的轻颤传到他手掌上时,他才微微侧头看她一眼,一巴掌拍在她鼓囊的顶发上,在少女不满地望过来时,安抚似的胡乱揉揉。

“蛋蛋你唔唔唔唔……”圆脸蛋的某萝莉鼓着两泡眼泪使劲瞪着眼前的卷毛少年。

“闭嘴,看戏。”阮诞各种淡定地用手掌熟练封嘴,一爆栗敲得甩动四肢的某秋田犬耷拉着毛耳朵安分下来。

在听到“假的”这个词的时候,春野樱整个人猛然脱力,眼中一片空洞,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彻底碎裂了,被残忍地否定的生存意义再次被碾碎得一点不剩的感觉就如同灵魂被掏空一样。少女无法明白,究竟自己要做到哪个程度才可以,明明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让步再让步甚至牺牲掉理想得来的,就只是……否定么?.

李可可趁机挣脱钳制,和挡在身前的宁次交手两招,一触即分,与那边跌坐在地的天天、半搀扶着树的小樱和挡在两人身前的日向家少年恰好对峙。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的事不用你管。”直到此时,白眼的少年都不见表情有什么变­色­,他一如既往冷冷地反驳了队友的话,眼神却是放在李可可三人身上。

“我……”天天吐出一个音节,下­唇­被咬得殷红,终于,她发泄一样将自己的情绪泼了出去,只求淋漓畅快地纾解心中被屡次忽略的憋闷,“我喜欢你啊!!你为什么总是看不到我!!那个花痴有什么好的!!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为你做的啊!!你为什么不看看我!!看看我……”

“呲啦——”

“呃咳咳……你……”

小樱将刺入包包头少女胸口的苦无□,女孩被苦无上逆流的鲜血沾染得满手赤红,这个场景熟悉得可怕,但她已经无法像当年一样抱有幻想了。

破灭了,一切都。

为了不被看出破绽假装“春野樱”那么久,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撑下去,但其实,是不行的。

不行的。

她无法被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格同化,她仍想要保留自我,由始至终,她都抱有幻想……

——明明没有错。

“瞑目吧,至少你不用担惊受怕了。”粉发女孩轻轻掩上天天死死瞪大的眼睑,就连宁次都猜不到她会发难得如此突然。李可可脖子凉了凉,想起刚才女孩威胁说要把他杀掉的事,本来没有十分当真,现在倒是有后怕的感觉。

“呐,你。”小樱看着李可可,露出十分轻柔缥缈的笑,“你是执行员吗?杀掉像她和我这样的穿越者的、高高在上藐视生死的执行员,对吗?”

李可可摇了摇头:“别说得那么伟大了,大家都不过是穿越者么,只是目的不一样而已。”

小樱表情一僵,无法想象一直以来在她印象中摆出一副高贵嘴脸的执行员们会这样评价自己。

春野樱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执行者了。不算这一次,这近十年间,她先后遇到了三个猎杀异波段生命体的执行员,一个次等级两个低等级,在这场猎杀与反猎杀的游戏里这些“猎人”给予了她很多的情报。在她为数不多的对执行员这个群体的认知里,他们对自己确切的鄙夷最是清晰……就好像,她是个故意要父母买家里负担不起的玩具的笨孩子,死皮赖脸地要跑到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地方发疯。当李可可这样无所谓地将他自己也归类到“穿越者”里时,小樱忽然有了勇气——结束一切的勇气,放下包袱的勇气。

“日向君。”小樱转头对宁次浅笑,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少年,自从手上沾染了那个酷似他的“另一个人”的鲜血后,“天天说得对,我是假的。我早该死掉了……”

宁次的瞳仁里倒影着樱­色­的女孩重新变得刚毅的眼眸。

“所以,谢谢你刚才救我。”小樱话音一落,倒握的染血苦无­干­脆地在划破自己的颈脖。喷溅的玫红朦胧了她的微笑,但宁次知道,她是笑着的。

她最后、是笑着的。

“啊……对……对了……忘了……呵……忘了自我介、介绍……我是……我……我是唐……”

宁次伸出手去,少女的短发轻轻从他手指间擦过,软软的。

天空里划过一声悲鸣,是归雁的啼叫,嘶哑壮烈。

玫瑰红蜿蜒在土地上,顺着凹陷的裂缝渗入地里。

“她肯定不知道吧,在这里的死亡并不是结束。她会回到本来该去的地方的,一切都会恢复原样。”李可可大大咧咧地道,眼底闪过沉重的哀伤。

“有些东西已经被毁坏了。”阮诞依旧面无表情,他掏出PSP,打开存档,凄戚的音效一下又一下地盘旋在空气里,“又不是游戏,可以读档重来。”

“她回到她原来的地方了吗?真好……”林栎羡慕地说,黑眼珠子沉沉地泛着水­色­。

“走吧。”

“【世界抽取,目标锁定,时空穿梭开始,倒数5,4,3,2,1,目标世界有记录,读取相应设定,读取数30%……60%……80%……100%,合理化碎片整理50%……100%。处理完毕,目标世界,《网球王子》】”

======================

宁次被抬下赛场。他心不在焉地仰望着苍鹰盘旋的天空,想到了鸣人说的话。.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特别惨的……”

——“你将雏田打得重伤,其实不就是想要反抗命运吗?!”

“反抗命运吗……”

不知怎地,他的眼前飘过闪过一抹樱花的颜­色­,他伸手一抓,落在掌心的花瓣脆弱柔软。

他内心空落落的,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仿佛,更加的,迷茫了。

三十七

——好黑。

——什么都看不到。

——好……痛苦。

——好……饿…….

“这样就可以了。”

“但、但是,薇璐,如果就这样不管她的话……”

“那又怎样?!反正我是不可能再让她出现在爸爸妈妈面前的!”

“薇璐姐姐……那个,要关多久……”

“就这两天而已。反正后天我们就要搬到法了去了。”

“……没有问题的吧?”

“你犹犹豫豫个什么劲啊月英!当初不是你说要甩开小木的吗?小叶就算了,反正她天生­性­子软,月英你可是一向爽快的啊,怎么?这次怕了?”

“你就不担心阿尔贝和艾玛知道……”

“你要告诉他们吗?”

“不……”

“那不就成了。”.

……

——薇璐姐姐……不要抛下我……

——我会乖的……会乖的……

——月英姐姐,小叶姐姐……救我……好……饿……好难……受……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

“……栎?林栎?”模模糊糊的声音断断续续、时近时远……

圆脸少女缓缓睁开眼,少年半垂着眼睑的俊美脸庞跃入瞳仁。林栎呆呆地瞧了一会,满身心还沉浸在窒息和饥饿的余韵里,只胸口某处像被清水濯洗了一隅,有一股淡淡的清凉冲开堵塞在心房里已经很久很久的污秽浊物……她深深地吸一口气,郁气一扫而空。

阿诞见娃娃脸的少女一眨不眨地仰望他,默默地安静了好一会,终于还是面无表情地翕动嘴­唇­。

“松口。”

“唔唔唔?”林栎不明所以地歪头。

“……松口啊混蛋。”阮诞晃荡晃荡自己的左臂,切在上面的一排亮闪闪的牙齿的主人那张黏糊糊的包子脸也随着少年的晃动而荡漾地摇了一圈。

感受到某人的舌头十分依依不舍地在自己的小臂上舔扫一回,掌机少年一把扯住林栎的圆脸­肉­,使劲往外拉:“给我松口松口松口松口……”

林栎泪光盈盈:“咚四哦啊呜……(肚子饿嗷呜……)”

——肚子饿去找正常的东西填胃啊混蛋!你的食谱里原来包括人类的吗小怪兽!!=皿=

“……”阮诞沉思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铜锣烧,毫不犹豫往天上一抛。

完美的抛物线华丽地划过天际。

­嫩­皮萝莉怪一个利落地转身蹬腿,迈向天空的身姿活像一团滚进油锅里的炸丸子硬是舞出了芭蕾的韵律。此刻镜头无限拉长,林栎嘴角拖出的那道晶莹的长长的口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小林子一个高难度的前空翻,头高高仰起,大张的嘴好整以暇地在铜锣烧的落点守株待兔。

“啪嗒”。

“呜噜呜噜呜噜”。

“咕咚”。

妹子单脚落地双手平撑作芭蕾舞旋转收势,鼓起的腮帮上下晃动里几下,如同一块被各种蹂躏过后的面团一样蠕动了一会,诡异的咀嚼声后,这货的喉咙就传来熟悉的吞咽声。

“……”面无表情的阿诞。

“……”满眼小星星(等待投喂)的林栎。

——这种让人蛋疼的梗究竟要拿出来甩多少次才罢休啊……

——这种猥琐的设定只有读者会觉得很带感好不好!!(=_=)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低沉的声音颇有些冷冰冰的严肃意味。阿诞和林栎同时抬头,就只见一副无框眼镜极其反光地­阴­暗了它主人的脸。来人暗金­色­的碎发削出英气的造型,俊逸的脸孔在强烈而诡异的眼镜反光下反而看不清晰……

总的来说,这气氛这造型让林栎有一种被更年期教导主任抓到痛脚的惊悚感。

而无论在何时何地都相当不顾气氛自娱自乐的卷毛宅居然在这种被抓包(?)的情况下感到了熟悉的安全感(??),此游戏控乖乖地拖着呆掉了的小林子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挖出掌机,美妙的开机音乐“叮叮咚咚”地撕裂着这个场景的气氛。某“更年期的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阻止两人离去的脚步:“你们两个……在学校里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不要做出不符合学生身份的不检点的……举止。”说着瞄了一眼林栎皱巴巴的校服和阿诞小臂上的牙印。

——为什么你的目光那么意味深长恨铁不成钢……

——为什么这种“我理解我懂的但这样真的不好”的眼神那么熟悉……

林姓小怪兽莫名其妙地望了面前的眼镜兄一眼,又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视线转向刚才自己和蛋蛋呆的地方……

浓密的灌木丛、一男一女、喉咙里发出诡异声音的女孩、乱糟糟的校服、牙印、饥渴。

……

这些坑爹的关键词既微妙又无从反驳地误导了观众对方才两人相处状态的认知。

至少手冢了光被这些硬挤入他视线里的蛛丝马迹扰乱了正常思考的可能­性­,这闷­骚­脑海里重组的画面正撒丫子奔腾在马赛克的未知区域。

青学初等部男子网球社的部长大人面对林栎“你在说哪了语言求翻译求字幕”的无辜眼神下顶住了压力,很有责任感地继续劝导无知的迷途少女(?):“……”

劝导无知的迷途少女:“……”

劝导迷途少女:“……”

劝导:“……”

——喂,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还是怎样?难道青学的地狱跑圈部长(喂!)的发言因为危及了家安全被(哔——)浪和谐了么?

沉默了很久的手冢浑身散发着诡异的气场,林栎歪着头仰望这个貌似被禁言咒打中的少年,圆嘟嘟的脸上粉­嫩­的掐痕还没有消去,漆黑的眼瞳微微湿润的水亮亮。在日本了中网球界里赫赫有名的冰山部长终于还是迟疑地伸出手去,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地落在某萝莉蓬松的短发上,像是松枕头一样拍了拍。

林栎愣住了。

手冢了光愣住了。

阮诞抬头,蔚蓝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圆脸女孩头上的那爪子。

销魂荡漾的游戏音效徐徐响起:

在命运的岔路上~

到处都是怪蜀黍哟~

漂亮女孩的未来你不要猜~

大家的小裤裤都是我的哟~我的哟~

嗷呜嗷~

嗷呜嗷~

我的哟呐~

在那命运的岔路上~

……

一片落叶悠悠飘落……

青学英明神武的地狱跑圈部长(喂!)自此走上了萝莉控的不归路。(大误!!)

=======================

上课铃响。阮诞和林栎糊里糊涂地就被手冢拎着塞到了办公室里。等那位“热心的”三年生鞠躬离开办公室后,一个有着啤酒肚的笑容可掬的大叔迎上来,肥胖的手掌拍拍这俩娃的肩膀:“幸若诞同学,藤原美子同学,欢迎你们,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小林克拓,同时也是你们的古文老师。在学校有什么不适应的可以来找老师我谈谈啦!尤其是藤原同学,我听说你之前是在冰帝上学对吧?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你到青学来了,我希望你会喜欢这里啦,虽然这里跟冰帝那种贵族学校是没得比啦哈哈!”

林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藤原美子”是在叫她,在小林大叔期待的目光下胡乱地点了个头。阮诞瞪着PSP屏幕里新开启的GALGAME,满眼满眼的萝莉充斥的画面从前对于蓝眸少年来说稀疏平常,但此刻身旁还拖着一只老妖的他现在看见这种场景,不知道为毛只有一种想要胃抽筋的错觉。

“好啦好啦,我带你们去认识下同学吧!”

……于是接下来就有了一年3班的各位少年少女面无表情地望着讲台上一左一右俩怪胎发愣的画面。

乐观并且神经大条的古文老师指了指黑板上的两个名字,很是和蔼可亲地转向右边:“这位是幸若诞同学,幸若君,介绍一下自己吧?”

一直站在旁边埋头掌机的卷毛少年掀了掀眼皮,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回屏幕上,慢悠悠地平平叙述:“我是幸若诞,是来自娜美克的王储,偶尔来东方体验生活,却遇上了钟爱一生的少女,于是为了她,我决定留在日本。”

“哇哦!”众学生们一阵欢呼惊叹,“好厉害!真的吗?!”

“假的。”

“……”

冷场……

“幸若君很有幽默感啊!”班主任的各种信号传递紊乱的粗神经丝毫察觉不了现场的诡异气氛,“这边这位是藤原美子同学,藤原君,你也介绍一下自己?”

林栎从妄想中惊醒,擦了擦一下巴的口水,咧嘴龇牙笑得欢乐……而凶残:“大家好,我不挑吃哟~”

——一见面就满脸“你们看起来好好吃”的梦幻表情让我们压力很大啊有木有!!!

学生们默默地低头避开她的视线,开始预感接下来的日子大概会很……难以形容。

三十八

放学铃响。

少年少女的欢声笑语从教室里往外流溢。明朗的大道上到处是校服清爽的衣摆,三五成群的学生或奔去社团部活的地点经营自己的兴趣,或走在前往补习社、商业街、俱乐部和家的路上。一年3班的课室里,负责值日的少女站在窗前,一下一下地拍打着黑板擦上的粉尘。同样当值的少年磨磨蹭蹭地扫着面前的那块地,偶尔抬眼瞥一瞥少女高挑纤细的背影,目光羞涩而火热。

“千绪同学,那个,我……”

“唔?你扫完了吗?藤本同学?”

与少女四目相对,少年一下子红了脸。

“千绪同同同同同学……那个……喜喜喜喜喜欢……”少年深吸一口气,双手一把撑在阻隔自己和少女的那张课桌上,正要大声地说出自己的心意之时,忽而感觉到掌心和桌面接触的地方有着诡异的粘稠的感觉……

藤本君低下头,镇定地道:“千绪同学,这张桌子好像湿湿的……”

千绪少女平静地回答:“啊,那是今天才Сhā班进来的藤原桑的位置。”

两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某圆脸少女下巴啪嗒啪嗒淌口水的饥渴模样。

……

藤本机械地转身,缓缓地走两步,然后突然加速往洗手池的方向猛冲!!

少年第一次的告白,因为某只妖怪的间接Сhā足(?),留下了一生都无法磨灭的­阴­影。

……

……

“哈啾!”林栎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茫然地四周瞧了瞧,发现身旁除了一如既往恨不得把脸塞入PSP屏幕里的蛋蛋外,没有什么异常。第一天被扔到青学降落在灌木丛里就被设定成Сhā班生莫名其妙上了一天课的两人都还没有领到校服,幸亏“系统”还算上道给了他们一身靠谱的衣服,没有让这俩家伙穿着忍者的装束直接砸到学校后院然后被人当做­精­神病关起来。

林栎无无聊聊地踢着石子走:“呐,蛋蛋,你说,那些被驱逐的‘异波段生命体’都到哪里去了?”

阮诞顿了一下,抬头看她:“现在才想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晚了。”.

“就是问问……”林栎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过一会又重新问,“小可可说他们会回到本来的世界……”

“……不管他们是死掉了还是回到原来的世界,这对于你来说有区别吗?”少年蔚蓝的眸子注视着她,像是对这个问题感到不耐烦或者厌恶,流动的蓝­色­里翻滚着意味不明的暗涌。

“当然有区别啊!”林栎理所当然地望他。

阿诞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低声道:“你很在意自己是不是在杀人?”笑容有些冷淡。

“啊咧?”林栎不明所以地望他,“蛋蛋你脑抽了么,本来就是在杀人啊,什么在不在意的……”

少年盯了她好一会。林栎的表情单纯又理所当然,残忍得让人心悸。

——这家伙,好像缺乏正常的道德观……

——不对,这妖怪根本连常识都没有……她的世界观似乎混沌一片,没有黑白,也没有对错,更没有节­操­。(喂!)

——危险的生物。

“呐呐,蛋蛋哟~”娃娃脸的少女扭捏一下,红着脸道,“小可可不是说我们也是穿越者吗?如果穿越者被驱逐后会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蛋蛋你可不可以捅我一刀试试看~家里那半碗红豆饭要馊掉了~”说着脸红红地瞥他一眼。

“……”.

——脸红个啥啊!不要抛媚眼啊老子被恶心到了混蛋!不用你说啊现在就给你一刀造福全人类啊你妹!!!!

——红豆饭那是什么啊老子不知道啊不知道啊!!!

英俊的少年面目狰狞了一瞬,又重新恢复平静:“理论上来说,他们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林栎满眼小星星,ρi股后的犬尾巴(?)一下子翘了起来。

“……但执行员死掉就是死掉了。‘系统’说的。”阿诞补充。

林栎摇得正欢的尾巴“啪嗒”一声,垂了下去。

“……不过完成所有驱逐任务之后,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阿诞继续道。

林栎的毛绒尾巴抖了抖,竖起来飞快地摇啊摇。

“粗糙估计,剩下的‘异波段生命体’大概还有三万多个。”阿诞低头望着屏幕,默默地吐出一个数字。

林栎的尾巴僵在了半空,然后整根石化断裂了。(啥?!)

少年大步地往前走去,嘴角扯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你丫叫你­精­神攻击!叫你­精­神攻击!

……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阿诞在GALGAME的妹子群里左右逢源中,林栎望天望地摇头晃脑地进行各种脑内妄想小剧场找乐子。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一个人影极快地冲了出来,一下子撞翻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正笑得异常荡漾的娃娃脸少女。好一会儿听不到身后脚步声的阮诞扭头,见林栎坐在路边傻傻地盯着巷子尽头看,折回来弯下腰,伸手抓起她的爪子,一把拽起来,就着拉手的姿势扭头就拖着少女往前走,一边还单手继续捣鼓掌机。

握在掌心里的手挣扎了好一会,被阿诞使劲用力一捏……暴力镇压了。

不曾回头的少年没有发觉,身后被拖着走的少女紧紧咬着下­唇­,双眼泪汪汪的,满脸的惊恐和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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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栎那被食物堵塞了的大脑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知道自己本来跟在蛋蛋的身后走,路过一巷子时被人猛力一撞摔到了巷子里面,撞自己的那个倒是恰好被转角位遮住了,从巷子里往外看的话堪堪看不到那冒失鬼的身影。

晕乎乎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林栎就被一股大力从地上拽了起来。少年气冲冲地拖着她走在前头,来到巷子深处的一辆桥车旁时,依旧眼冒金星的林栎被甩到了车里,骨碌骨碌地滚到了里面的座位上,额头一下撞在车窗边沿,二次冲击雪上加霜地让她眼前几乎迸出了天堂的景象。

拽着她的人随后坐了进来,车门“嘭”地关上。林栎还处于头朝下脚架在座位边缘的姿势,等车子一发动,惯­性­地就栽到了座位底下,整个人像只皮球一样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滚动了一下,最后仿佛一团融化的雪糕一样瘫趴在车座前方。

“喂!坐起来!装死吗?!”

一只皮鞋踹了踹她软­嫩­的肚子,林栎好像看见了天堂的大门。

“啧。起来啊,听到了没有!”

一只手抓着她的肩膀死命晃了晃,林栎终于推开了天了的大门——哦耶!宴会啊!食物啊!自助啊!不要钱啊!

“藤原美子!”

林栎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靠坐在边上,桥车似乎驶到了荒野,道路特别的颠簸,车子上上下下地抖得她全身都疼。少女摸摸撞得厉害的额角,“嘶”地痛呼一声,眼睛半睁半闭地望向有声音在叫唤的方向,车内没有开灯,暗得厉害,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少年的面部轮廓和他不停地张张合合的嘴。

“跑什么跑,你又没有钱又什么都不会­干­,难道你还能自力更生不成?”对方语气嘲讽,“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别忘了,爸爸可是让我好好照看你哎。”

林栎在意识里笑得荡漾地奔向妄想中的宴会,车子上下地剧烈一晃,萝莉怪在妄想里自由地一扑一扯,桌布飞扬,食物们奔向天际的抛物线如此美妙……

“啊~”小林子大大地张嘴,准备迎接投怀送抱的美味。

“……”刚才的声音迟疑地响起,“该不会撞到脑子了吧……”

“总之,藤原美子,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对方压低声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跑到迹部家的宴会里丢人现眼了……那种婚约在大伯生前还能有几分效力,现在大伯不在了,你还想跟迹部君发展出什么吗?”

“我亲爱的堂妹,无论是你,还是那个绫小路奈奈,你们都配不起迹部景吾,你懂吗?”

林栎感觉到自己被人掐住了下巴,对方的声音开始变得异常温柔……那是十分清朗好听的少年的声音:“看来你不懂呢~没有关系,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你乖乖在哪里呆上两天,想必就会想明白的了,对吧?”

车子停了下来。

林栎潜意识感觉到了有什么让她恐惧的东西正在前方等待自己。.

三十九

始终一言不发的司机静静地站立在一旁,恭敬地拉开车门,四十五度鞠躬等待车上的人下车。

有着银白­色­长发,­精­致到泛着妖气的面庞的少年率先迈出车门,那有着明亮光泽的发丝被约束在松松垮垮的黑­色­发绳里,散乱地搭在肩头,冰帝的西装式校服被他穿出了一种柔软的感觉,少年的眼尾上挑,盛气凌人的同时又奇怪地糅合了温和可亲的相反气质。就好像灵魂和躯壳不同步似的。

他将林栎拽了出来,拖着她就往这处建在郊野的别墅里走。圆脸女孩跌跌撞撞地跟上,手腕被扯得生疼,但那剧烈的头晕却依旧没有散去……林栎觉得天与地都在旋转,额角有什么流了下来,弄得脸颊湿嗒嗒的,恍恍惚惚地抬头一抹,红­色­。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指尖,咸涩、铁锈味。无法思考的大脑接收到这些信息时,只让她疑惑地歪了歪头,心中的不安感越发明晰。

——这里是哪里啊?

——这人谁啊……

——蛋蛋呢,蛋蛋迷路了吗?低着头玩游戏不看路当然会迷路了啊哈哈哈哈……

银白发的少年将林栎拽上楼,扭开一个门。房间里的家具全被白布蒙着,他皱了皱眉,环顾四周,看到地板上某块卡其­色­的地毯时眼神一亮。

林栎不安地抽了抽手,被更加大的力度拽上前去。她忽然想要反抗,晕眩越来越厉害,她想不起放出酸雾的方法……

——要­干­什么……

少年掀开地毯,露出一块颜­色­暗沉的木板,他挪开木板,出现一道通往下方的楼梯。

楼梯下黑漆漆的。

“咚”、“咚”、“咚”……林栎听到了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要、要­干­什么……

少年拉着她的手就要顺着楼梯下去。前方的地下室一片死寂的漆黑和安静。渐渐地,少女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困难起来,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心脏鼓动的节奏几乎要把她的胸膛撑开。

——要去哪里?要­干­什么?!

林栎突然激动地挣扎起来,声带震动,发出异常尖锐的、超越极限的声音:“放开我!!!!!!!”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拽着她的手的少年被吓了一跳,紧紧地拽住了她不断扭动的手腕,皱着眉喝道:“住嘴!”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川下,帮我按住她!”少年吩咐跟在身后的司机。

“是。”男人两步跨上前,一把反剪林栎的双手,压着她就往楼梯下走。

“啊啊啊啊!!!我会乖的!我会乖的!!!放开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会乖的!!我不要!!我不要!!”.

“这女人怎么回事……”少年不耐烦地催促,“把她扔在里面就好了。”

林栎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拼命地爬起来,架在出口处的楼梯已经被挪走。头晕的感觉被更为强烈的恐惧感撞击着,立刻让少女感到天崩地裂般绝望,看着出口处矩形的光线渐渐被收窄……收窄,到最后的一线光源也完全泯灭,极致的黑暗里,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依旧急速而剧烈。

“咚”、“咚”、“咚”…….

“不要……不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四面摸索着,手指深深地抠进地面里,除了换来疼痛,什么也没有改变。

“放我出去……我会乖的……好黑……好可怕……”

“蛋蛋……”

林栎的眼眸变得空洞无神,她呆呆地贴着地板躺了下来,失去意识之后的身躯依旧控制不住地颤抖得厉害。

噩梦,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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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这样关着小姐没有关系吗?”

“有什么所谓?你忘记了吗,我那个时候最长的一次可是被关了五天……”少年说着,沉默了一下,才嗤笑道,“现在只不过让大小姐尝尝滋味而已,两天死不了人。”

“但是老爷那边……”

“爸爸那个烂好人就会向着那大小姐!”少年愤怒地转身,狠狠踹了那司机一脚,“你也是!你们就会看我受苦,却看不得那个死女人受报应是不是!”

川下稳稳地站在原地受了那一脚,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淡淡地陈述:“少爷,你以前说过,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少年挑眉一笑,本来略带英气的­精­致脸庞妖气更重,“从前那个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一样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报之!”

川下表情不变,瞳孔轻轻一颤。

他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少年,心底轻轻、轻轻地划过一丝失望。

……这个人,已经不是他尊敬的、要追随的那个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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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喧嚣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匆匆而过,阮诞停下脚步,扭头:“你究竟……”话说到一半,停住。

“林栎”紧张地望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对上阿诞漂亮的蓝眸时,愣了愣,脸­色­腾地变得通红,恐惧和羞怯交错着折磨她的表情,少女越发感觉到不安。

阿诞看了看眼前惶恐不安的女孩的样子,突然­干­脆利落地放开了她的手,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语气生硬得掉冰渣:“你是谁?跟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呢?!”

圆脸的少女浑身一颤,唯唯诺诺地道:“那个,我……”

阿诞胡乱地将掌机塞到裤袋里,拖着她的手臂就往来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逼问:“没有想错的话,是在刚才那个巷子交换的吧……将你被我拖走之前的情况全部告诉我!还有,所有有可能带走你的人的身份、背景……”说着,少年回头,深邃的天蓝­色­瞳眸折­射­着不容置疑的墨­色­,“全部说清楚。”

少女吓得一窒,长年沉淀着忧­色­的眉目极大地纠结了起来:“我、我是藤原美子……”

阮诞猛地停下脚步。

——“……尤其是藤原同学,我听说你之前是在冰帝上学对吧?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你到青学来了,我希望你会喜欢这里啦……”

——“……目标世界有记录,读取相应设定……”

——目标世界……有记录!

——该死,我怎么会忽略这个!这是林栎已经到过的世界!

阿诞凌厉地望向藤原美子,修长的日本刀不知何时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在少女惊恐到几乎晕倒的目光下,冷冷地道:“带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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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小百合神不守舍地走在校道上,黑­色­长发面容端庄的少女那线条美丽的鹅蛋脸被抑郁的神­色­渲染得略微憔悴,本来就有着世家小姐温和得体的气质的她现在看起来倒是像被家里逼婚的柔弱小姐。走廊上所有看见她的学生都不由自主地露出担忧的神­色­——他们的小百合大人已经情绪低落了一整天了,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藤原美子今天请假了。

——哦,可怜的小百合大人,那个­阴­沉的藤原美子凭什么让高贵美丽的小百合大人担心啊……实在太可恶了。

隐藏后援团几乎占据男学生总数70%的桂小百合没有留意身后咬着小手帕暗自燃烧自己的小宇宙发誓要让她高兴起来的男生们变幻不定的情绪,她感觉到担忧,特别是在迹部家的宴会上看到藤原美子时,这种忧虑就开始无限地扩大,直到老师说藤原请假了之后,小百合就猜到,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说实话,表面上看起来她跟藤原的关系不错,但也只是必要时带挈一下而已。桂小百合自己是个外柔内刚的人,跟本­性­内向、说话都柔柔弱弱的藤原美子难以深交,两人的父亲要好,她已经习惯了以一个姐姐的态度偶尔照看这个孩子。一个月前传来了藤原美子的父亲意外丧生的消息,母亲早逝又没有兄弟姐妹的美子突然变成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偌大的家业以她未成年为由经由律师托付了给她父亲的亲弟弟藤原柏雄,现在这女孩住在叔叔家,跟自己的堂兄藤原沧海相处得好像也不太好……

走廊里突然静了下来。桂小百合抬头,迎面走来的少年皱着眉,微翘着的发丝显得有些凌乱。少女停下脚步,伸出手一把拦住了匆匆就要与她擦身而过的男生,跟这个从来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但一直久仰大名的少爷道:“迹部君,贵安。”

迹部景吾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意味不明地瞥了小百合一眼。围观的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居然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地打开了手机摄像头,兴奋地就要记录这难得一见的“王对王”。

“找本大爷有事?”迹部没有回礼,只是直接了当地进入话题。他现在没有时间跟这个女人耗。

“美子她……请假了。”小百合缓缓地道。

迹部神­色­一顿,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了。”

少女缓缓地靠近对方,嘴­唇­几乎贴到了迹部的耳边,语气异常尖锐地低声道:“那个藤原沧海不是那么简单的,我劝你还是好好处理妥当才是……毕竟,事情会突然失控,都是因为你说要承认那个婚约而造成的。”

“好了,少在那里明朝暗讽的。”迹部一步退开,眼尾挑起,“看起来你好像不太清楚事情的经过……藤原家的事你不用担心,特别是藤原沧海,我了解他的­性­格,那不是个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的人。”

小百合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内情。她愣了一下,见迹部目光里闪动着自信的、好笑的神­色­,又见跟在他身后的绫小路奈奈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顿时如坠迷雾,搞不清楚他们唱的是哪一出了。

——是我看错了藤原沧海,还是他在他们面前掩饰得太好?

见桂小百合一脸的半信半疑,绫小路奈奈笑了笑,凑到她的耳边低语:“呐,不用担心,婚约的那件事,是藤原美子同学拜托我去请求迹部会长帮忙的,只是暂时­性­的啦。”说着瞟了银紫发的少年会长一眼,对方表情微微不自然地转过头去,故意大声地命令道:“奈……绫小路桑!社团经费的预算出来了吗!把申请增加经费的报表给我看吧!”

“是是,会长大人……”少女好笑地跟在后头往学生会走去。

桂小百合惊讶地看着两人的互动,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但不安感却越发强烈了起来。

她忘不了藤原沧海的那双眼睛——冰冷的、残忍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疯子一样。

四十

林栎失踪第二十八小时。

夜,藤原家屋顶。

藤原美子瑟瑟发抖地站在冷风之中,上气不接下气地小声叫唤:“那个、那个,我,我畏高……”

自然卷的头发胡乱翘起,蓝眸明亮,眼下却有着淡青的少年翻身落入屋里,顺手将女孩轻松地揪下来,放在地上。这里恰巧是个卧室,藤原紧张地环视一圈,略带惊喜地说:“这里、这里是我的房间……”

这段时间他们把东京市区内属于藤原家的宅子都翻了一遍。先是藤原柏雄的宅邸、也就是藤原美子正寄居的那处,然后是其他公寓、物业……现在这里是藤原美子的父亲去世前她所住的本宅,这里依旧没有要找的人的身影。

阿诞靠在窗边,平静地道:“再说一次……所有的细节……说清楚。”

“是……”少女的兴奋劲头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少年的语气与其说是平静无波,不如说是隐藏着极大的未知的汹涌情绪,用所谓“暴风雨前的平静”来形容更贴切一点,“……之前发生了一点事,我的堂兄突然生气了。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可怕的样子……放学的时候我正打算回家,就看见他从车子里走出来,用那种、那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表情看着我……”

少女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事实,嗓音飘飘渺渺的:“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身体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转身就跑……那个,明明小海他从前那么温和有礼的一个人……突然就……车子一直追着我,我当时只是想先跑开,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再回去见他……我不知道婚约的事会让他那么生气,而、而且,那种生气好像跟我期待的那种不、不一样……”

“我不应该这么想的,但是小海那个时候的眼神想要是杀掉我一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杀掉”这个词,阿诞感觉到自己的手指痉挛了一下,浑身的血液流淌的速度都慢了……

“我跑着跑着,就撞到了人……巷子里很黑,我发现那个摔倒的女孩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小海肯定也认错了,把她当成了我,所以才带走了她……”藤原美子说完,略带紧张地抬头看他,“我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小海应该会把她带回家才是,毕竟他把那女孩子当成了我……他不会伤害我的!小海当时只是激动了一点,他大概只是想找我谈谈……”

“带走”、“伤害”、“激动”等等字眼一个又一个地撞击着阿诞不算纤细的神经,让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摇摇欲坠,濒临崩溃。

——那个蠢货都不知道会不会自保!

——这次的目标能力不弱……可恶……

“系统,给我012号的位置。”

“【搜索脑电波……数据传输……20%……60%……无法获取正确频率,初步估计对方情绪处于不稳定状态,脑电波紊乱,请尝试使用其他方法。】”

——不稳定状态……

那个已经崩坏了一半的少女还能承受多少冲击?

至少少年觉得自己无法指望圆脸女孩那个所谓的“第二人格”能够拯救她……

——不,没有人能够拯救她,她需要的不是救赎……

阮诞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冰冷来形容了,藤原美子看着对方的脸­色­,几乎吓得哭出声来。

“我、我想……如果去问迹部同学的话,或、或者可以知道……”女孩战战兢兢地小声说道。

“迹部景吾吗。”少年那被月­色­浸染得濡着银光的海蓝眼眸在黑暗里闪着幽火似的寂静的光。

“哎,你、你认识他……”

藤原还没有说完,就发现自己又处在可怖的高速移动的旅途上了。

……看来之前那十多个小时的瞬步转移依旧没能让这个胆小的平凡少女适应这种超自然的移动方式。藤原美子强忍下了想要缺堤喷涌的眼泪,却抑制不了因为畏高而冲出喉咙的尖叫。

“呜啊啊啊啊——”

=====================.

冰帝初等部的网球场上,此刻气氛很是凝重。

以往热热闹闹地将铁丝网外所有的空隙都堵得滴水不漏的女生们没有像从前一样为自己崇拜的对象大声尖叫,网球部正选们的后援团私自组建的啦啦队捧着横额,一个个面面相觑,发现对方比自己更加惘然时,只能将目光重新放回场内。

迹部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一般来说,网球部的训练是谢绝打扰的,只有正选赛、表演赛、社团招新开放周和外校的社团过来交流时才会允许啦啦队们大张旗鼓地鼓劲,平时的训练大家也只是安安静静地观看,偶尔激动地嚷两声而已。今天恰好青学那边的手冢部长带同两个正选不二周助和乾贞治过来就一周后两校网球部的合宿商量细节,迹部半是炫耀半是理所当然地带他们参观了网球场。几人正站在场边交流普通队员的训练方案和正选的特训加练时,从来不会出现在网球场的绫小路奈奈突然匆匆地赶了过来,两人耳语几句后,迹部目光猛地一凝,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紧接着,面容­精­致、银发飘飘的少年便出现在他面前。藤原沧海一反往日的温和姿态,眉眼张扬耀眼得灼人。

见他想要说什么,迹部率先走了出来,却被绫小路挡住身形。少女不赞同地皱了一下眉,悄声对自家会长道:“我来吧……你冷静一下。”

姿容优雅气质沉静的少女担任冰帝初等部学生会的秘书已有两年,各方面进退有度,很是会应付眼下的场面。面对整个网球场本校的众多学生和外校的几位客人直直的注视,奈奈笑得十分得体:“藤原君,你好,请问能借一步说话吗?”

“我以为我今天早上已经说得够清楚的了。”藤原沧海看都不看奈奈一眼,绕过她直接和迹部对视,“景吾,我有话要对你说。藤原美子她骗了你,那个婚约根本就不是大伯和迹部家订下的,那个女人只是想……”

“住口!”迹部喝止,见少年被他突然的发作吓得愣住,连忙扫了眼正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场景的青学两位正选和貌似目不斜视地眺望远方(?)的手冢部长,沉着声说,“无关人员不要妨碍网球部训练,绫小路桑,你带阿海到社办等我……”

“为什么要这个女人支开我!”沧海逼近一步,上挑的眼尾流露出委屈的神­色­,“她们一起骗了你!迹部,只有我是真的喜……”

“啪!”

响亮的巴掌。

整个网球场静得只回响着远处昆虫的鸣叫。

藤原沧海侧着头,刘海散乱地落在他的眼眸前,遮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神­色­。

渐渐泛空的脸颊在他凝脂­色­的肌肤上变得明晰……吓人。

“绫、小、路、奈、奈!!”少年的声音压抑着极大的怒气,一字一顿,像是被什么及其肮脏的东西羞辱了之后无法忍受地爆发了的情绪全部浓缩在那几个音节里。少女收回手,忽略满场的震惊,低声道:“藤原君,你无法承受说出那句话之后的后果的,你要说什么,私下里谈吧,不要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银白长发柔顺地滑到耳鬓,少年缓缓地转过头来,看了眼迹部。只见冰帝的无冕之王皱着眉脸­色­一阵发黑,夹杂着怒极而静的情绪。冰帝网球部的部长眼角下的泪痣总是嚣张地炫耀着其主人不加掩饰的个­性­,但此刻那双眼睛在它的衬托下只平添了更多的捉摸不透。

沧海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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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在想什么,开玩笑的话这也太过头了!”迹部拉开社办的门,狠狠甩上,正坐在椅子上­阴­晴不定地盯着一边波澜不惊的绫小路奈奈的少年立刻站了起来,一份资料摔在了发尾微翘的学生会长面前。

“这是我和当初大伯的管家的谈话记录,这里有他的签名和指模,你可以找人鉴定真伪。”藤原沧海说着,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当初大伯和你的父亲根本没有给藤原美子和你定下正式的婚约。你以为还是昭和年代吗?男女十一二岁就订婚的时代吗?那种两家大人拿小孩子来开玩笑一般的闲谈根本不能作数……”

迹部将资料一把扫开,看都不看地死死盯着藤原沧海的眼睛,洞察力惊人的一双眸子像是要看到少年的灵魂深处。沧海微微一惊,心悸混杂在剧烈的心跳里,根本分不清是因为紧张还是……迷恋。

“藤原美子还没有和你说吗?”迹部沉着地问。

“说什么?”

“……今天早上,你为什么要跟绫小路桑说那种话。你撞坏脑子了吗,阿海。”

少年脸­色­一刹那白了,他惨然地笑了一下,眼神飘忽不过瞬间,就重新变成坚定和……冰冷:“藤原美子可以说喜欢你,绫小路奈奈可以说喜欢你,后援团的女人可以说喜欢你……但我说喜欢你,结果你的结论就是我撞坏了脑子?”.

迹部倒吸一口凉气。之前奈奈见藤原沧海要往网球部走,担心闹出什么事而还没有了解关键的迹部控制不了场面,率先赶过来把早上那少年在她面前坦白自己心意并警告她不要再帮美子欺骗迹部的一番话告诉会长。那时候迹部景吾还以为自己的秘书在开玩笑,现在亲耳听到阿海的告白,亲眼看到少年看向自己的恋慕兼愤怒的眼神时,已有认知受到强烈冲击让自认处变不惊的迹部景吾一时间都觉得有些晕眩。确定对方的语气不像开玩笑后,迹部咆哮了:“所以说你之前在宴会上听到我宣布婚约时那么生气是因为喜欢本大爷?!”

“是。”少年倔强地抬头,毫不掩饰的目光直直望着统领网球部二百余人的冰帝网球部部长。

“你他妈之前在校门前气冲冲地追着藤原美子是因为讨厌她想要报复?!”自喻华丽的财团继承人爆粗了。

“你看到了啊……也没有关系,是她们先对不起我的……我的答案是:是。”

“滚!你们都什么破事!!本大爷看在绫小路桑的面子上好心给你们两个冤家制造机会,你们俩还真成冤家对上了啊!还把本大爷拖下水!绫小路奈奈!!别想溜!这跟之前你跟本大爷说的不一样!!你们打算把本大爷当猴子耍吗?!”被男人示爱的震惊和完全不按计划进展的事态彻底惹怒了银紫发的学生会长。迹部景吾将藤原沧海和绫小路奈奈一并推了出去,狠狠关上了社办的门,隔音的墙壁都挡不住他的吼叫,“你们自己去把事情理清楚!本大爷告诉你们,三天之内不给本大爷一个解释,你们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藤原沧海!到时候别怪我不顾这七年的友情把你跟藤原美子捆一团扔到东京湾里去!”

绫小路奈奈淡定地看着被狠狠甩上的门,回头意味不明地瞥了眼藤原沧海。

少年的脸­色­已经完全泛白,­精­致得妖气弥漫的脸蛋此刻简直泛着鬼气,手里紧紧拽着书包带捏得青筋暴突。

离开社办,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前方时,沧海梗着脖子扭头,最后望一眼那个房间的门,期待那个少年会出来叫他一声。但最后,他眼眸睁大,嘴­唇­也发白了,脸­色­变得更加糟糕……因为,他看见,一个娃娃脸的少女在卷发少年的带领下扭开了社办的门,身影一闪而过。

“咔嗒。”

关门的声音。

四十一

安静。

极致的安静。

寂静的时候,杂音会无限地扩大。耳鸣变得清晰,思绪变得混浊,然后,梦魇会一遍又一遍地蹂躏心脏,呼吸变得断断续续,哮喘似的,如同烂掉的风箱。

……

“你这个狐媚胚子!杂种!勾引我家儿子!不要脸!看我打不死你……”

……

“小木,你跟我走吧!不要管我妈妈,她就是一神经病!还有爸爸那个禽兽……跟我走吧,我可以照顾你的,小木……”

……

“来,小木,乖,对,乖乖脱了裤子给爸爸看看……啊,都红了,那个臭婆娘真不是人……乖,爸爸疼你,你抖什么啊,乖,一会儿会很舒服的……”

……

黑暗。

纯粹的黑暗。

无光的空间,眼前会出现一片又一片的碎光,这些光闪来闪去,抓不住,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最后,光斑连成一片,一个接一个恐怖的形象从记忆里接二连三地蹦出来,张牙舞爪地吞噬着仅剩的理智。

林栎觉得自己的肚子穿了一个洞,那里空荡荡的,熟悉的饥饿变成大张着嘴的饕餮,翻腾在她的五脏六腑里,一瞬间将她的存在感撕咬消化得一­干­二净。然后她的心脏处也穿了一个洞,这个洞四处漏风,被安静和黑暗腐蚀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她其实不过是个患了饥饿恐惧症的病人。那些属于“少女”的纤细神经早就被过于残酷的现实锤炼得坚硬,但这并不代表纵横在表面的锻打痕迹会就此消失……林栎害怕饥饿,讨厌黑暗,憎恶窒息的感觉,对密闭的空间深恶痛绝。她的经历给她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阴­影,而从来未曾遇到过驱散­阴­霾的阳光的少女生命里迎接的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如果是考验的话,已经够了吧?

如果不是的话,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剥夺存在?像戏耍一只小狗,在离它一寸的地方摆上­肉­骨头,它总能看到,看到,但无论如何死命地伸爪子,直到筋疲力尽,直到沥­干­心血,都够不着。

……

“小木,你现在的养父母……你……你……喜欢安德烈叔叔我的家吗?这里有阿尔贝哥哥和四位姐姐……婶婶也很喜欢你……”

……

“我?我当然赞成小木到我们家来啊!我早就想要一个可爱的妹妹了!你看小叶她长得比我还高,都不好玩。”

……

“赞成?爸爸妈妈面前当然要这样说啊……别蠢了小叶,小木不能跟我们一起。”

……

“那又怎样?!反正我是不可能再让她出现在爸爸妈妈面前的!”

……

“林栎!”

……

一个温暖的怀抱的触感清晰地在她的肌肤上浮现出来。冰凉的地板远去了,漆黑和寂静远去了,林栎很清楚地知道这只是回忆产生的错觉,但她甘之如饴,几乎落泪。

如同被抛上岸的离水的鱼一样死命挣扎着的女孩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甜腻从舌根溢出。

——那是,什么,感觉?

少女无法分辨那硬是从无边际的恐惧漩涡中间挤出来的那一点点不协调的感觉是什么,但她知道,至少,不难受。

然后,她听到了生命中最美妙的声音。

地下室的上方、门板开启的声音。

娃娃脸女孩那双漆黑圆滚的眸子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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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难道……”藤原沧海快步走出校门,看到自家的轿车如同守夜的仆人一样静静停在一旁时,少年愤怒地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了正躬身等待他的司机的衣领,慌乱地质问,“川下!你把她放出来了?!”

两鬓已经略有斑白的男人面­色­不改,恭敬回答:“少爷,属下没有。”

沧海松开手,飞快地钻入车里,往常不容置疑的自信口吻此刻被慌乱冲淡了笃定:“快,到那里去,快点!”

“是,少爷。”川下一丝不苟地合上车门,动作标准得像台机器。整齐的制服口袋里露出辞呈的一角,这个曾经把少年当做弟弟般疼爱的忠仆开始了他最后一天的工作。

车窗掠过街道的剪影,人流越来越稀疏直到荒芜,现代化都市的景­色­缓缓被郊野的青山绿草所替代。沧海焦躁不安地坐在车里,等熟悉的别墅出现在眼前时,回忆狠狠地刺痛了一下,车子停了下来,他急不及待地拉开车门跑进房子,打开那个房间的门,找到那块卡其­色­的地毯,一把掀开,揪着露出来的深­色­木板的把手就要往上拉……

受惊般的微弱抽气声吓得少年猛地抬头。房间静悄悄的,但这样的安静反而突显了方才那不协调的声音的突兀。沧海松开手站了起来,仔细地环视了整个房间……白布盖着的家具如同一尊尊的幽灵,太久没有使用过的房子缺乏人气显得鬼森森的,有什么猛力抠墙的刮蹭声在地面那深­色­的木板下响起、一下、一下、一下……

冷汗就这样顺着额角滑过他­精­致的侧脸。

“嘟——”.

一阵紧贴肌肤的战栗让他的心率猛地失衡,他触电般抖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裤袋里的手机来电震动,贴着大腿传来触感。沧海摸出手机,来电显示清晰地显示着“爸爸”。

沧海手脚发凉,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他按下通话键,慢慢将手机贴到耳边。男人总是文绉绉的嗓音此时略显凌乱:“小海?是小海吗?!小海,我是爸爸……”

藤原柏雄。

整个藤原家族里,现在的沧海唯一发自内心在意的人,大概也只剩他了。这个男人是个艺术家­性­子,终年在外游历,不继承家业又终身未娶,是“藤原沧海”继承的“那个孩子”的记忆里毫无保留地接纳他,把他当做亲生儿子看待的人……

“爸爸,怎么了?”

“桂家的丫头跟我说,美子她请假了?是你帮她请假的吗?她生病了?怎么爸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小海,有什么难处告诉爸爸啊?你怎么了?小海?”

少年轻笑了一下,满是失望:“桂小百合跟你说什么了?你相信她?”

“爸爸只是担心你会做傻事啊!小海,你最近很不对劲……你­性­子一向很温和的……”

“我只是想通了。”沧海冷淡地回应,“温和避让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欺负到头上去了……我只是想通了,我拿回我应得的,如果我得不到,也不该是藤原美子那个女人得到!”

“你在说什么啊?!小海!什么你应得的?你……你把美子怎么了?!你不要做傻事!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沧海咆哮出声,“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以前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吗?!藤原柏史为什么把我丢给你,你知道吗?!你总是这样向着她……我受够你这种恶心的博爱胸怀了!”

“小海……小海……你、你在哪里,爸爸来找你,我们当面谈谈……你、你先稳定一下情绪,小海,你究竟怎么了……”

“嘟嘟嘟——”

藤原沧海挂了电话。

眼前,黑­色­卷发的少年湛蓝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少年身旁,那张熟悉的、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娃娃脸惊恐无措地映入他的瞳孔。

“小海……”

藤原美子颤抖着声音,无法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

深­色­的木板下,地下室持续传来的细碎的、空灵的刮蹭声,一下、一下、一下……

阿诞脸­色­一变,一刀劈开那块木板,纵身跃了下去。一条影子猛地撞入他的怀里,把他撞退了两步仰躺在地。趴在他胸口的软绵绵的少女全身抖得厉害,抓着他衣服的手指因为之前不顾后果的挖掘抠蹭,指甲断裂外翻,本来都布满了细小伤痕的手指血块混凝着沙砾尘埃结成一片,点点梅红洒上领口。少年环抱着这小小的一团,只觉得对方的颤抖剧烈得吓人,被汗湿的脸蛋让纠缠成股的刘海盖住了,某只平时活泼乱蹦的萝莉此时仿若被暴雨浇湿的幼犬,紧紧拽着还属于自己的唯一的纸箱发狠地往里缩,似乎想要把自己揉进地缝消失不见才好……

少年半垂着眼睑,纤长的睫子在眼底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林栎蜷缩着、战栗着,口齿不清地发出最后的哀求。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蛋蛋……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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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两周前吧,他接收这个身体。睁开眼已经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周围都是陌生的高雅装潢,有着欧式纹理的天花倒影在他淡­色­的眼眸里。

他爬起来,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路过洗手间时,正对着门的镜子倒影着一张­精­致到妖异的少年的脸。惊愕中,脑海深处猛地涌出无数的记忆碎片。

他继承了少年的记忆。在那些潜藏在心脏深处的画面里,他是个旁观者,他不知道这些记忆片段中少年的想法和情感,只有冷冰冰的事实塞入他的思绪之中。

男孩是藤原柏史从外头带回来的,收养作养子,妹妹藤原美子是这个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是藤原柏史和其妻藤原奈绪子的亲生女儿。男孩很知足,疼爱妹妹,孝顺长辈,很得家主藤原柏史的喜爱。

就是这份喜爱种下了猜忌的种子。

藤原奈绪子夫人天生是个疑心重的女人,患有神经衰弱和抑郁症,总是怀疑男孩是丈夫外遇留下的证明,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不但禁止女儿和他亲近,还趁着丈夫出门三不五时地虐打禁闭这孩子。

男孩始终没有对养父说过任何养母的坏话,依旧期待着藤原夫人会有清醒的一天。

但后来,事情闹到明面上来。藤原奈绪子每天在家大吵大闹,直骂自己的丈夫不要脸,在男孩的脸上身上狠狠抓出爪痕,藤原柏史不胜其烦,借出差之名跑到了外散心,留下一堆烂摊子。一个有病的妻子和一双年幼的儿女处在一起,能发生什么?

这一次他被关了五天。男孩怀疑自己的嗅觉坏掉了,地下室的霉味居然一阵清香,像是食物的味道。

黑暗,寂静。

直到……出口处露出一线曙光……光芒越来越大,眼下缀着泪痣的银紫发男孩嚣张的脸孔出现在他眼前。

“喂,你还活着吗?”

……

藤原柏史为免纷争,将养子过继给自己的弟弟,藤原美子失去了哥哥,女孩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悲伤和离别是什么,只一个劲地拽着男孩的衣尾,在机场大声哭泣:“我不要大熊熊走!我要和大熊熊玩!叔叔不要带大熊熊走!呜哇——”.

……

不久后传来了藤原奈绪子病逝的消息。那个时候藤原沧海正跟着新父亲藤原柏雄在柏林旅行,异了的天空碧净清澈,他坐在旅馆里,提笔,给自己挚爱的好友迹部景吾去信:我……大概可以回了了。

记忆到这里终止。

回了后半年的回忆都是空白的。

“藤原沧海”要替少年幸福,他得幸福,不允许阻碍。

不然,那些磨难和挫折还有什么意义。.

——没错,都是考验。上天让我代替他活下去,是为了让他幸福的。既然他不愿意弄脏手,那么,就让我来,让我来吧,只要能够让他幸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藤原美子,是你先缠上迹部景吾,想要把藤原沧海最后的信仰都抢走的。那么,别怪我报复……亲爱的堂妹。

四十二

——“我、我想……如果去问迹部同学的话,或、或者可以知道……”女孩战战兢兢地小声说道。

当听到迹部景吾的名字的时候,阮诞就知道,整件事一定跟穿越者有关。

既然林栎是被错当成“藤原美子”而“消失”的,那么如果带走她的家伙又看到了一个“藤原美子”,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只要找到迹部,就能找到最后的“钥匙”——一石二鸟的钥匙。

他带着惶恐不安的少女飞快赶到冰帝,站在学生会社办外,一边敲门,一边感受着走廊尽头那个看见真正的藤原美子安然无恙出现时蓦地粗重了的呼吸声。

——破绽,出现了。

少年压抑在冷静下酝酿的风暴渐渐成形。

阿诞瞥过银白长发的少年狼狈离开时扫过空气的衣尾,蓝眸闪过的神­色­跟他将游戏角­色­练到满级准备去把终BOSS秒杀的时候一模一样。

但是当阿诞真正在那个狭窄、­阴­暗的地下室里看到那个女孩,感受到缩在自己怀里的那团颤抖着的轻得可怕的柔软时,少年觉得有什么重得惊人的东西跌落,压在了他的心尖上。

要破坏什么、捏碎什么、消灭什么之后才可能泯灭的愤怒被一滴微咸的液体浇灭扑熄。在少年终于察觉到落在手臂上的那滚烫的湿润是什么时,它已经在皮肤更为灼热的温度中变得­干­涩,只剩下黏黏的触感,女孩平稳下来的呼吸通过鼻息一下一下地吹拂着他的小臂,静谧安详,之前的颤抖、呼喊、呜咽、挣扎,似乎全部都是幻觉。

她说,声音反常的平静:“让我靠一下。”

“嗯。”阿诞伸手,顿了顿,摸摸她蓬松的短发,揉揉再揉揉。少女没有动作,乖顺如同圣伯纳幼犬,于是少年一手穿过她的腋下,索­性­将人整只抱起来。他不假思索地跃了出去,没有让林栎回避,直接从倾斜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藤原沧海口瞪目呆地望着他怀里的那个“藤原美子”,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瞅着另一个自己的藤原美子,脑海里闪过一大堆毫无意义的猜测。最后,银白长发的少年将目光放在眼前看起来最危险的阿诞的脸上,一刹那的惊艳后,弥漫上眸子的全是不解……和怨怼。

“你们是谁……藤原美子你……”

“小海……不、不是真的,小海不会这样对我的……小海,你、你怎么了……”圆脸少女看着林栎那憔悴枯竭的漆黑眼眸,被眼前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沧海的目光刺得脑仁儿发疼。一旦想到要不是半路杀出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现在躺在地下室的就变成了自己,藤原美子的脸立刻苍白下来,忽而女孩­干­笑着走近两步:“小海!你生气了跟我开玩笑对不对?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的,其实我……”

“走开!!”藤原沧海大叫一声,如避蛇蝎一般后退了好几米,“别过来!别一副我欠了你的样子,不想想你们一家对我­干­了什么!”

美子的脸一下子白得几乎发青。

“你、你还在意……你不是告诉我,你不在意的……”

“是,我不在意,以前的事我当没有发生!当你偏偏要去跟迹部景吾订婚……”

“那是骗你的!那个婚约是假的……”少女的眼神亮了起来,灰败被希望驱赶一空,“果然,你在意的是这个!我就知道……小海,根本没有什么婚约,我喜欢的还是……”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少年上挑的眼眸满含愤怒,“你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迹部!你们一家害我还不够,现在我总算找到了自己想要幸福,你还要来抢……”

“等等啊……小海,哈哈,你越讲我越糊涂了,你在说什么啊……我抢了什么……”藤原美子嘴角­干­涩地笑着,眼泪打转,几乎要哭出来了。

“你不爱他……你不爱迹部,你又蠢又自以为是,毫无同情心,你跟你那个因妒忌而发狂的母亲一样,你根本没有资格跟他结婚,你只是喜欢他的样子和家世……”沧海继续语无伦次地数着美子的罪行,仿佛这些恶毒的字句能够化为实质的利剑刺伤对方来报复从前的伤害,他畅快地数落,自觉自己终于将那个忍声吞气地活着的窝囊废的心声吐露了出来。

“我是不爱他!我也不会跟他结婚……”藤原美子哽咽着一字一顿,“我在等你……我一直在等你……小海,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不要生气……”

——“呜,大熊熊……你疼不疼……我把这些巧克力都给你……你不要生气……”

——“大熊熊,我喜欢你,你要一直跟我在一起……”

藤原沧海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似乎被一个巨大的铁锤击中,刺痛里纷纷攘攘的记忆碎片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那些被他忽略的片段……那空白了的半年的记忆……那少年的灵魂在这具­肉­/体里挣扎的痕迹……

——“本大爷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知道那个地毯下面有个地下室还藏了人啊,是你那个傻妹妹跑到大路上拦了本大爷家的车子胡乱拽着我过去的……”

——“她当时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拽着本大爷的袖子就会乱嚷嚷什么‘大熊熊哭了’……”

——“小海,我、我不行吗?喜欢我不行吗?因为你以前是我的哥哥?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你们……爸爸不反对的,如果你喜欢的话。美子是好孩子,我只是担心你在意以前的事,毕竟嫂子她……大哥也……唉……”

——“你这种­性­格真让人受不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你们还小呢,到高中、大学、甚至工作的时候,也许想法就会改变了的吧,阿海。”

——“啧啧……优柔寡断,温柔过头了,那男生。看来要下猛药,呐呐,藤原同学,这样吧,我帮你去拜托迹部……就是那个那个,婚约啊。­干­嘛一脸吃惊的样子,没有啊,就是想热闹一下,会长的那张嚣张的脸不是很适合哪种角­色­么?被人抢婚的自大狂领主什么的……”.

——“你想通了?唉……现在的孩子……哈哈,爸爸可不管你们……到迹部家的宴会闹一下也好,不是很有趣吗?哎呀,别这样看我啊,爸爸也觉得很无聊啊,接手大哥的公司之后有够忙的,不如等你们俩个结婚之后生个孩子继承家业吧,我要继续流浪哈哈!”

……

少女爱慕依赖的眼神逐渐清晰。

藤原沧海只感到一阵寒冷从掌心流入肋下,似乎连呼吸出来的气体都是冰的。

“不可能……”他呆呆地指着美子,“你喜欢……我?”

他在阮诞冷漠的注视下又退后了两步,几乎不稳地跌在地上。川下司机直直地扶着他的肩膀,尽职尽责地立在少年身后。藤原沧海猛地转身揪着忠心的下属的领子,如同揪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她在说谎,她在说谎对不对?说话啊!!说话啊川下!!”

“少爷,这是属下的辞呈。”川下染霜的鬓发整整齐齐地贴着帽子的下沿,伸手将信封塞到对方手里,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几近崩溃的少年,“小姐的话是真是假属下不知道,但少爷你说过,你会让小姐幸福的。”

沧海的心脏狠狠一撞。

当他感觉到自己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时,铺天盖地的呢喃从脑海深处喷薄而出,几乎淹没他脆弱的意识。

——我想让你幸福。

——妈妈?为什么不能摸妹妹的头?

——我喜欢你。

——美子好可爱。

——喜欢你,美子。

——美子,我走了。美子,我不想走。.

——为什么妈妈不喜欢我?为什么我不可以和妹妹一起玩?

——我想要一个……家。

——喜欢你。

——好喜欢你。

——好喜欢。

——爱。

——……对不起,都没有告诉你,美子。

……

——‘你只是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意愿在行动。表面上用‘他们对不起自己’来当做正当的借口,其实不过是想要牺牲其他人的幸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已。’

“住口!!”.

——‘你占据我的身体,蒙蔽双眼用带有偏见的判断来揣度我的记忆和情感,结果让自己众叛亲离,以此来获得满足和快/感。’

“住口啊!!”

——‘你伤害所有人,明明邪恶,却自誉为‘正义’;明明不善,却不以‘不善’为耻,反而为荣。你真是个可悲的家伙……’

“不要说了!!!停下来!!停下来!!”沧海疯狂地大叫,他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生生扯裂,一半在温柔地诉说爱意,一半在痛苦地翻滚挣扎。藤原美子吓了一跳,冲上前去就要揽住那抹几乎支离破碎的影子。谁知林栎比她更快,一直窝在阮诞怀里的娃娃脸少女窜了出去,一把揪起银白发少年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深邃的黑眼睛圆滚滚的,似乎包含着情感,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要解脱吗?”

“放、放开我……”他终于在那种意味不明的危险眼神下感到了……恐惧。只是一瞬间,沧海的面目狰狞起来,下垂的手臂上一道道蓝­色­电弧不符合常理地缠绕着浮现……异能者!

阮诞抽出刀正要上前,这短短的时间里被吓呆了的藤原美子收势不及撞了过去,林栎凝起了浓雾的右手正要往前一划以攻挡攻拉开距离,就被少女一个冲撞踉跄地往前跌,沧海蓄势待发的电弧拍在了地板上,立刻一股烧焦的味道飘了出来……除了地毯的,还有林栎一把子撑到少年脖子上的右手里凝着的酸雾的功劳……

林栎愣了一下,甜美一笑,念力迅速流动,酸雾猛地腐蚀了手底下脆弱的皮­肉­骨骼。

“蛋蛋,这一分我的。”

“嗯,你的。”

没有鲜血的绝望蔓延开来。

就像黑­色­幽默电影那完全不讲道理的结局。

“小海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十三

“【你好,低级执行员012号,你目前的贡献值为:4,可查询情报等级为G1级。世界编号RB095219——《樱兰高校男公关部》,次元属­性­:科技世界,科技发展程度:E2级,异波段生命体特征:请留意相貌出­色­家世显赫的少年。祝你任务愉快。】”

“……”

——那个提示好像很耳熟的样子……

——啊,不就是第一次任务时系统附赠的情报吗?就改了那么一个字……

……

——摔!坑爹啊!拼搏了那么久贡献值等级查询到的还是这种东西啊伤不起!!QAQ

林栎悲愤地磨了磨牙,昏昏沉沉地趴在阮诞的背上,两人呆在街道边,游戏卷毛宅照常毫无压力地开机读档,而­嫩­皮萝莉怪则无无聊聊地在或醒或睡的边缘。过往的行人远远地绕开这片气场诡异的区域。阿诞木了一会儿,感觉到被少女枕着的那片皮肤越来越烫,一扭头摸了摸对方的额头。热的,烫手。

——在那种­阴­冷潮湿的地方呆了那么久,又没有进食……

林栎不习惯地在人家背上扭动一下,自觉找个舒服的位置,没心没肺地将下巴搁在阿诞的肩窝上,手指不安分地卷着少年的头发玩,好一会,才软软地开口:

“呐,蛋蛋,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跟我做同伴……我好像一直都在添乱……”

——咦……

——小妖怪被谁穿了吗?!换芯儿了?

自从在巫师世界里少女的灵魂受到重创后,阿诞就甚少听到这家伙挑起那么有深度的话题。少年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听到她软绵绵的声音继续响起,自言自语似的。

“我知道,‘她’一直在保护我……我知道的。”

大概是烧得昏沉说胡话了。但阿诞也没有敷衍过去,他想了想,表情木然的脸上露出深思的模样:“虽然你不知道,但你救过我的,我不喜欢欠人情。”

“是么?”林栎失望地垂下眼睑,表情淡淡的。

见女孩嘟嘟囔囔地又说了一些胡话,阿诞一边背着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一边缓缓地叙述:“结果你像个无限循环的BUGGAME一样,让人有种想要打出结局又想要掐死开发团队的冲动。”

“唔?”林栎的目光又亮了起来,脸上因为发热出现的红霞倒是衬得她眼眸水润润的。女孩傻兮兮地笑了一下,没皮没脸地在少年温暖的脊背上蹭了蹭扭了扭,犬尾巴扫来扫去的,“蛋蛋喜欢我,嘻嘻……”

“……”

——少女,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结论的。(=_=)

——居然微妙地觉得无法反驳……作孽啊上帝……(→_→)

他摇了摇娃娃脸女孩的肩膀,只见她想个果冻一样软软地甩来甩去,双眼无神地盯了少年好一会,然后突然咧嘴露出健康的牙齿。

“……你­干­嘛。”阿诞目光平静。

“蛋蛋喜欢我……肚子饿……”林栎眼神迷蒙,说完还嘎巴两下嘴巴。

——觉得她有深度的家伙是谁?是谁?!

“你生病了。”阿诞无视她磨牙又磨牙的举动,顶着随时有可能被这妖怪咬一口的压力继续背着这团子前进。对于这个世界的目标他丝毫不着急,跟林栎不一样的是,遇上并不太棘手的异波段生命体,他的情报等级几乎能够直接显示目标的详细身份和所在,而这次的……少年觉得自己大概可以真的休一下假,至少将掌机里的旧货都扫掉,嗯。

——话说,那个瞎狗眼的蔷薇向(哔——)游戏还是默默DELETE……

——皮卡丘忘了好久,结果那货被自动喂食弄得胖成一只球,眼看就要因为“过分溺爱”而GAMEOVER了。

——无限制推倒除主角老妈之外的一切雌­性­动物的GALGAME神马的……好,就这个吧。(←_←)

读档之前环视周围一圈,目光所及处是一个居住小区,楼房都是旧式公寓,看起来不像会有医院的样子。

——“系统”不附带地图功能……残念。

然后,一个穿着清爽的女孩手挽食材从他们身前路过,阮诞默默盯了一会,突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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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藤冈春日心情不错地回到了自己狭小的家,本该整洁温馨的小房子弥漫着一层诡异的气氛,神经大条的少女毫无所觉地脱鞋进屋,一转弯,正坐在暖被前正聚­精­会神打PSP的少年手指飞快地按键,屏幕的荧光在他脸上忽闪忽灭的。脸圆圆的女孩躺在旁边的被窝里,额上放了一块降温的湿毛巾,因为闷热脸颊上还染了浅浅的红晕。

“对不起!我走错了。”有着齐腰长发的棕眸少女一鞠躬,转身离开,还顺手带上了门。

…….

“不对!这是明明是藤冈宅!”少女一把推开自家的门,没有挽食材的左手食指抖动着指向眼前淡定地坐在自家客厅里卷毛少年。阿诞依旧在掌机世界里奋斗,倒是烧得迷迷糊糊的小林子听到声音,半坐起来,茫然地接着从额上滑下的湿毛巾,静静地盯了藤冈少女一会,举起右爪,挥了挥。

“哟~!”

“哟~!”藤冈春日下意识地挥爪回礼。

“……”

“你们谁啊?!!”藤冈宅里传出声嘶力竭的咆哮。

这是了中二年级时,藤冈春日第一次与阮诞和林栎见面的情景。

彼时,樱花正茂,正是个鸠占鹊巢的好日子。(←_←)

======================================

一年后。

黑­色­卷发的少年瘫着脸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云蓝­色­的西装校服被他穿得歪歪扭扭的,周围的女孩子们矜持而端庄地偷偷瞥他,只见水蓝眸子晶莹透亮,睫毛纤长浓密,脸颊尖削额颌丰臣,宛如在跋涉途中初醒未来得及整理衣衫的落难贵族。

黑框厚实的眼镜架在脸上,一身邋遢惨不忍睹的特别优待生藤冈春日少女木着脸伏在课本的世界里,内心悲戚地泪流满面。

——幻觉,都是幻觉。

这样自我安慰着的少女听着身后越来越诡异的游戏音效,终于还是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地承认,那两只厚面皮·破坏力MAX·物种不明的怪兽居然也进了私立樱兰学院。只最让春日纠结的不是能在这里看见他们,而是林栎那货进的居然是高中部而不是小学部!(喂)

自从一年前认识了家境贫寒但是成绩优异的实用派(?)少女藤冈春日后,林栎和阿诞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租了这女孩旁边的屋子,被隔三差五到藤冈宅“交流感情”的俩货折腾得厉害的藤冈少女含泪发奋,终于在不懈的努力下进了这个号称“家世第一、金钱第二”的销金学校。自以为脱离苦海的棕眸少女在新学校又看见了阮诞那头卷毛……

那头春日少女内心默念“我们不认识我们不认识”魔咒缓缓地将自己的存在弱化,这头林栎在座位上翻滚两下,无聊地叫一声:“蛋蛋……”

但低头死命往掌机上戳戳戳戳戳的少年似无所觉。好一会儿,难得大发善心,他拍了拍坐在他前座、此刻扭过身来整个人像堆糊掉了的糯米团子似的摊在他桌子上的少女的头,敷衍地恶意揉乱那头蓬松的齐耳短发,头也不抬地用鼻音哼出一个音调。

“呵。”

“笑你妹。”娃娃脸的女孩立刻炸毛,两条手臂在空气里扒拉了好几下,却都因为脸被对方按住而四肢短小长度不足无法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少女咬牙切齿了好一番,最后泄气地软绵绵倒回桌子上,融化……

“蛋蛋……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要好好­干­啊……”

“……”.

“呐,这是作业。姐姐我木有读过书不认识字,靠你了。”林栎目光纯洁。

“……”

已经听不下去也不想猜测这两个家伙怎么混进这个学校的春日抱着书默默离开教室。本来相当清纯一妹子在升上高中前被恶作剧而剪掉了一头漂亮的长发,不下于某诞的抽象程度的发型下是代替弄掉了的隐形眼镜而存在的黑框。一身老爸的旧衣服麻袋一样套上,好好的花样少女立刻化身“不拘小节”猥琐系宅男,远远瞧见还可以感觉到一股此君在家虔诚膜拜苍老师的极品气场。

面对自己喜爱­骚­扰的邻居如此……奇妙的造型,林栎硬是没有认出她是印象中“做的东西很好吃必要时死死扒住没有错”的藤冈妹子。

而此刻,藤冈春日站在第三音乐室前,开启了她步入魔幻世界(?)的大门。

四十四

春日看着摔碎在地的那个价值八百万日元的花瓶,感觉自己内心的荒原正有无数神兽奔腾而过。

“呐,你听说过这个谚语吗,藤冈同学。”男公关部的王,有着金发蓝眸的混血儿外表的须王环翘脚坐在椅子上,得瑟地阐述,“入乡随俗。没钱的话就用身体来还债。”

春日望着地面发呆,冷不丁想起了当初阿诞和林栎闯入她家的情景。

——“啊,你好,请问你需要雇保安吗?你看,你家的安全设施不怎么好,我很轻松就进来了。”少年无辜地歪头。

——“……”

——“……要不,雇看门犬也可以。”少年补充。包子脸的少女缩在被子里,闻言很配合地“嗷呜”了一声。

——“……”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男公关部的犬了。”环拍板定案。

——“嗷呜——”

春日脑海里,一声犬鸣久久回荡。

……

石化龟裂中的特别优待生藤冈春日被高中生的男公关们团团围住。从误闯这个诡异的男公关部,到失手摔碎价值不菲的花瓶,再到被几个少年“逼良为娼”“跳入火坑”,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但就在这两分钟内,春日觉得自己丢掉了某些十分重要的东西……

——……

——才、才不是节­操­呢混蛋!!

“咔擦。”

第三音乐室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

男公关部的成员们稀奇地扭头望,这扇伫立在人间和异次元(?)间的大门今天罕见地在非营业时间那么受欢迎,几个刚刚坑完一只无知小肥羊(啥?)的美少年们满心恶作剧地注视着慢悠悠敞开的大门,就只有内心滴血的“庶民勇者”藤冈同学蹲在一旁摆弄着那些碎掉的花瓶渣渣妄想把这玩意复原到两分钟之前的样子……

半个身子从门缝里探出来。

“春日?在吗?”漂亮如碎星落入大海的眼眸缀在俊逸修长的眉下,微卷凌乱的黑发反而突显慵懒风雅。少年的声音低沉清朗,春风拂面般让人­精­神一振。

——人才啊。

凤镜夜扶了扶眼镜,小算盘噼里啪啦打得响。

就像遇见竞争对手的公孔雀一样,须王环下意识­骚­包地摆个POSE,语调华丽地上挑:“啊~尊敬的客人,光临本部,甚感荣幸~!想不到除了藤冈同学,断袖的人还不少啊~没有关系,我们男公关部可是来者不拒啊~欢迎欢迎~!”

“咔嗒。”

门利落地合上。.

“……”

“孩子他娘~!那个坏人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QAQ”被冷落了的公关部之王指着苍凉的大门泪汪汪开始哭诉。

——大概是你恶心到人家了。

凤镜夜倒是很了解对方的心情。他瞥一眼之前还灵魂出窍一样恨不得­肉­体就地消散的藤冈小朋友,不看还好,这一看,公关部的幕后黑手发现那个刚刚被万恶的资本主义压迫完的孩子此时整个人都透明了起来……或许再过一会原地会只剩下虚线……吧……

“咔嚓”

门又一次敞开。

大家又齐齐将视线瞪过去。

门缝间挤进来一张圆圆的脸。少女笑容可掬,牙口白闪闪地泛着健康的光泽:“春日酱!果然是你,怪不得我早上闻到一阵拉面的香味……”

春日一抖,随即默然。

——拜托了拉面是昨天吃的我洗过澡了不要一脸“你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盯着我啊混蛋!!

见是雌­性­生物(你确定?),本来还愁云惨雾抽抽噎噎(……)的金发男公关瞬间复活,踏着优雅帅气的步伐走到娃娃脸少女的面前,温柔地托起她的下巴,一手捂心深情地道:“小猫咪,迷路了吗?要和哥哥玩吗?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呐~”

圆滚滚的眼睛瞬间亮了,林栎连忙点头,嘴角溢出不明液体。

身后的阿诞凝望须王环那只摸在小林子下巴上的爪子,目光平静地盯着。

盯着。

盯着……

凭着小动物般的直觉,环很自然地收回手,大大咧咧地一把揽过女孩的肩膀,转身潇洒一挥手:“欢迎来到男公关部!美丽的小……姐……”

说到后来,尾音弱了下去。

皆因男公关部的其他成员站成一排默默地盯着他。目光一致地“疼心疾首”。.

镜夜扫了眼女孩小小的一只萝莉样,又看了下须王环那只搭在人家肩膀上的“不安分的”爪子,很自然地说道:

“你个禽兽。”

“刺啦——”

一道利箭­射­入金发少年的心窝。

须王环咬着­唇­望向双子。

以“兄弟情”为幌子时刻在男公关部卖腐的双子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你个禽兽。”

“刺啦——刺啦——”

两道利箭戳入金发少年的脊背。

环眼眸湿润地望向一副小正太模样实质年纪最大最爱撒娇天然萌的植之冢光邦前辈。

眼睛大大身材矮小的正太君犹豫了一下,扬起甜甜的笑脸:

“你个禽兽。”

“刺啦——”

环扭头仰望沉默寡言正直忠厚看起来高大稳重的銛之冢崇前辈,大有“你敢说赞成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有着成熟男人般英俊韵味的老实人顿了顿,眼神漂移地无焦距望向远方。

金发的公关部帝王自由地沙化了……

又一个走上萝莉控的不归路的男人葬送在林栎手中。(大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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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林栎绕着春日转了好几圈,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对方的少女琢磨了又琢磨、沉思了又沉思,最后得出结论:“春日酱你这身行头真是厉害……”

“过奖过奖。”藤冈同学绷着脸抽着嘴角回道。

“啪嗒啪嗒啪嗒”阮诞飞快地按键,妖怪们的哀嚎经久不息。

心理素质被暴力提升的春日粗线条的神经总算扛过了负债八百万这个令人有偷渡到外了的冲动的事实,心血来潮地问:“你们为什么能进樱兰?”

“作为特别优待生进去……是不可能的。”阿诞一边打机一边回应,“入学前有一天晚上跑到阳台上,结果恰巧有个怪盗先生在那里歇脚,为了不让我把事情说出去,对方把他拿到的珠宝分了我一般。”

“啥?”春日瞠目结舌地反问,“真的?!”

“假的。”

“……”

——那么理直气壮很欠揍啊少年!!

“那么……”

“就是之前稍微弄到了些钱,恰好现在入学花光了。”阿诞的回答虽然很模棱两可,但最为他们的邻居兼之常被荼毒的春日直觉“稍微弄到”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会被和谐的事情发生过,自觉没有问,开始淡定地转移话题。

春日:“那么说,你们现在缺钱吧。”

阿诞:“嗯。”

林栎:“好多顿没­肉­吃了……QUQ”

春日:“……”

阿诞:“旧GAME已经所剩无几,新GAME的钱还没有影子。”

春日:“……”

这俩败家货迟早会拖累日本的经济水平啊……

“要不,你去我爸工作的地方弄份兼职。”免得总到我家蹭饭吃……春日少女­精­打细算中。

“……”阮诞静了一会,平平地回应,“我记得……令尊工作的地方是人妖吧。”

“是人妖吧。”春日坦然地点头。

“……”

林栎望望这个,再望望那个,最后目光停留在阿诞不错的脸蛋上,很不厚道地笑了。

少年一把掐着萝莉怪的脸,一坨­肉­使劲往外拉的同时,左手还不忘PSP上的游戏通关。

林栎被扯得刺痛刺痛的,当即没有骨气地大嚷:“我虚!我虚牙要哈个索压乃~(我去!我去人妖吧工作养你~)”

阮诞随即加大力度。一路上鬼哭狼嚎,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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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呐,春日酱,你有没有见到我的小兔兔QAQ……”爱称为HONEY前辈的植之冢光邦双手背在身后泪汪汪地站在不修边幅的“少年”面前,仰头哭问。

第一天在男公关部工作抵债的藤冈春日不明所以地被小正太摇了个七荤八素,傻傻地反问:“什么小兔兔?”

“软绵绵的,粉红的,我最爱的小兔兔……”小孩比划了一下,然后不经意地一脚踹在柱子上,放­射­状的裂痕迅速覆盖整个柱体,正太君天真无邪地泪目,“如果让我知道谁欺负我的小兔兔,我要踢他!一定要踢他!”

春日望着柱子咽了口唾沫。男公关部还没有开始营业,双子兄弟在一旁玩棋,镜夜不在,銛之冢崇前辈还在其他社团进行部活并未到场,只有无聊的环坐在沙发上小憩。隐藏在厚镜片后的大眼睛环视一圈,当扫到金发的少年时,春日的嘴角抽搐了。

那只外形跟HONEY前辈描述得差不多的兔子正趴在环的大腿上,被他的手掌压住了肚子……

春日还诡异地看见,那布偶一脸红晕幸福地缩在金发美少年的大腿上,然后顺着大腿根部缓缓往上挪……

往上……

再往上……

“我的小兔兔!!!”某真人不露相的正太一个飞跃,抓过兔子,同时一鞋底踹在睡得正死的少年脸上,借力前翻,潇洒落地。

——须王的脸……好像凹下去了一块……

光邦心满意足,抱着兔子死蹭,那玩偶翻着白眼几乎断气:“小兔子我的小兔兔啊小兔兔。>w 恰巧阿诞拎着林栎过来找春日顺便蹭男公关部的伙食(或者说过来蹭伙食顺便找春日),长年埋首掌机不问世事的少年半蹲下身,淡淡地问:“能不能借兔子我看看?”

“唔?”小正太想了想,笑容灿烂起来,“你不要弄坏哦!”说着双手递了过去。

须王环在一旁悲愤了。

——为毛那兔子莫名其妙跑我这里来我要被揍一顿,那个家伙借来玩就那么顺利……TUT

双子一左一右很默契地拍拍金毛学长的肩膀:“乖,不要在外人面前炸毛。”

蓝眸的少年面容俊朗,微卷的发在低头时滑下一缕,正搭在右眼前,将那海蓝的瞳仁映衬得更加深邃。阿诞将脸靠近,距离不到五厘米的小兔兔脸红了。

林栎从阿诞身后探出头来,伸手一揪。

小兔兔的手臂绷线了。

小正太的脸青了。

粉红布偶的脸白了。

阿诞各种淡定。

周围瞬间清空。.

……此谓之,手贱。

林栎上蹦下跳哇哇大叫地躲避着身后正太型人­肉­拆迁机的无差别轰炸,娃娃脸是涕泗横流:“姐姐赔你一个就是了!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啊!!不好的!!”

阿诞瞧了眼放在一旁的绷线兔子,不一会,又重新回到GALGAME左拥右抱的剧情线里了。

四十五

男公关部,营业时间。.

推开第三音乐室的大门,虽然依旧是雅致的装潢,但用途有所不同,气氛自然天差地别。少年少女笑语晏晏,礼数周到地端起的­精­致茶碗、轻轻撩动矜持垂下的裙摆、不经意掩在­唇­边以示家教的手指、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优雅规律的行走姿势……和海吃豪喝对破坏气氛这种事显得相当得心应手的萝莉怪将这间音乐室点缀得熠熠生辉(喂!)。

“……镜夜,那女孩没有问题……吧。”环不确定地站在一旁,看那个把端庄的鹅黄|­色­樱兰女子校裙穿出了彪悍味儿的圆脸少女坐在座位上动作熟练地消灭着装点繁复的甜点,素来大手大脚的少爷蓦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肉­痛感。身旁的眼镜男低了一下手,持续在笔记本上书写的手指漂亮修长:“不管她有没有问题,总之,账单记下了。”

“……”环扭头默默望了眼镜夜,又看一看将校服穿得皱巴巴的、一脸被饿了整个星期的苦逼状的林栎,“你确定,她付得起吗……”

“不是还有那个学弟在么。”镜夜指了指缩在角落的沙发上低头打机、除了按键声硬是什么动静都没有的透明少年。

早上的“一只兔兔引发的惨案”余热未散,“狂­性­大发”破坏力MAX的HONEY前辈被自家保姆兼坐骑(?)兼基友(??)銛之冢崇拎走降温。现场只余摇摇欲坠布满蜘蛛网状裂纹的柱子一根、爆线露棉的兔子布偶一只和闲的蛋疼的大少爷一堆。罪魁祸首的林栎一身裙子在泪奔中折腾成了地摊货,这团子看一室狼藉,只淡淡地板起脸,面对公关部的诸位作深沉状:“要钱木有,要命一条,唔……你们包食宿么((≧﹃≦)/~)……”.

环:“……”

镜夜:“……”

双子齐齐往阿诞的方向望去,眼神满是复杂:你究竟对这孩子做了什么啊坏银…….

凤推了推眼镜,指着林栎大笔一挥:“修理费……”

“没钱。”萝莉怪速答。

男公关部财政司(总计一人)司长凤镜夜顿了一下,顺势将手指移到阿诞面前,淡定自若地继续:“修理费就……”

“没钱。”游戏控少年低着头一边通关一边光棍地说道。

“……”

觉得场景似曾相识的藤冈春日扶一下滑下来的眼镜,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前这几人的立场好像很奇妙……

……

于是,莫名其妙被凤君“垃圾回收”一样塞到公关部“卖身还债”的孩子又多了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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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提那团窝角落里消费速率远远大于生产速率的圆脸妖怪在公关部有什么用途,至少阮诞的脸不错,镜夜还是认为有利可图的。但现在这种情况……

“呐呐,环SAMA,那个角落的男生是、是猫泽前、前辈吗……”

“哎?!玲奈你也看到啦!!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看到什么不正常的东西了呢……”

“……”

——这样根本没有办法让他接客啊摔!!

——等等……这种说法……不知为毛很微妙呐。(=_=)

公关部的众人感到压力很大。

“听说公关部新养了只没有血统证明的小猫……”棕­色­长卷发的少女事不关己地坐在须王环的身旁,­唇­边带着淡淡的、自信的微笑,“环SAMA的兴趣越来越奇怪了呢……没有看到他啊,逃走了吗?”

金发的少年一手搭到少女身后的靠背上,俊俏的脸凑近,面对细细地品着红茶一派悠然的熟客展现了牛郎应有的素质(……),咏叹调式的调情做得有模有样:“那个庶民,我让他去买点东西而已。不要想他了,我的眼里可是只有美丽高贵的绫小路桑你呐……”

“小兔兔……小兔兔……XD”林栎一手甩着那只春日小心翼翼缝好了的绷线兔子欢乐地在沙发后蹦跶着跑过。

“……”无视无视无视……环僵掉的笑容继续扬起,语气诱惑婉转,“绫小路桑你可是我的贵客呢,今天,要来点让人面红心跳的、特别节目么?”

“还给我……还给我……=皿=”林栎继续甩着兔子奔腾而过,身后HONEY前辈飞起一脚踹在萝莉怪头上,两个人滚成一团扭打得惨不忍睹。被夹在中间的布偶兔时而因为蹭到了小正太的胸口露出陶醉的红晕,时而因为林栎手脚并牙齐用的误伤飙出面条泪。

“……环大人,看来你们公关部最近都很热闹啊。”绫小路微微一笑。作为须王环的常客,绫小路在公关部众人的印象中一向是个守礼、谨慎且难以取悦的大小姐,环也不在意她语气里的好奇和试探,直接招招手:“小猪,过来,咖啡买到了吗?过来跟绫小路公主打个招呼吧庶民。”

——小猪……相比起狗来说是降级还是升级了……

对自己的称呼已经不抱希望的春日将速溶咖啡摆在金发­骚­包部长的眼前,正准备默默退到一旁,就被人扯住后领。

环:“这是什么……”

春日:“咖啡啊……速溶咖……”

林栎:“啊呜……咕咚……呕……”

环和春日难得一致地用这样的→(=口=)表情注视着小林子的动作。这悲催娃一看见食品标签就熟门熟路地扭开咖啡粉罐子,豪迈地往嘴里一倒,然后巧克力­色­的粉末连同某些黏糊糊的液体就迫不及待地从她大张着的嘴两边泄了下来……

“呸呸呸!”一脸嫌弃地将嘴巴里苦涩的东西弄­干­净,萝莉怪又投身于与光邦争夺粉兔子的战争中无暇他顾。

“……”

整个公关部静了好久好久。

阿诞掀了掀眼皮,又继续沉浸在GALGAME美妙的世界里推倒各种二次元妹子。

最后,一位小姐恍然大悟地作了事后总结:“庶民咖啡的食用方法真不人道啊……”

——当然,那压根是畜生的吃法啊畜生的!!

春日缩在一角,再次催眠自己:我不认识他们不认识他们不认识他们……

于是营业时间结束后,某诞的账单下又多了几个数字。

什么?地上那团棉花……啊哈哈是啊,是从哪里掉下来的呢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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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春日远远地走在前头,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比起整天堕落在PSP的世界中的蛋蛋更像对三次元绝望已然献身二次元的宅一族。阮诞和林栎并排走在后面,少年依旧在众多剧情线里寻找稀有的CG,而林栎抓着那只被“托付”给已经有经验的春日缝补好的粉­色­兔子玩偶踏着正步走,不时把软绵绵的小兔兔抛上抛下地接着,显得十分兴致勃勃。

兔子的豆豆眼溢出晶莹的泪珠,倾洒在夕阳下显得美丽而……哀伤。QAQ

至于兔子ρi股上裂开的大口子和不断往外飘的棉花……啊啦啊啦,这白絮在暮­色­下纷飞的场面不是更加凄美动人么……安啦安啦。(喂!)

玩了一会,包子脸一直兴奋莫名的小林子毫无预兆地正经开口:“蛋蛋,我总觉得这兔子就是穿越者哎,你说呢。”

还处于晕乎乎状态的布偶闻言一僵,固定的微笑着的嘴角几乎坍塌。

卷毛少年动作不停,低声回答:“是吧。”

林栎:“就是吧就是吧……今天我特意戳爆了这家伙的菊[哔——],结果它惨叫了一声哎,就像这样:‘啊哈噶!’什么的。”

阿诞:“……”

阿诞:“……”

阿诞:“……”

小兔兔泪流浃背。(←这是啥。)

少年默默地望了兔子ρi股上那道裂缝和露出来的棉花一眼,突然感觉到掬花一紧。(喂喂!!)

四十六

一路静谧……才怪。

小兔子冷汗长流,春日靠着匀加速运动渐渐往离两位执行员越来越远的方向去了。林栎和阿诞的对话若无其事地继续,一个木然,一个淡定。

“怎么下手啊,完全没有头绪……”.

“烧掉。”阿诞的回答­干­净利落。

兔子苦逼地抖了一下,又默默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目光呆滞遥视远方……

林栎揪着布偶俩长耳朵,像是打量从哪下刀的眼神瞄遍了兔子的全身,穿越到这里来之后就因为身份的缘故很久没有穿过衣服的小兔兔觉得全身上下冷飕飕的,特别是某些被眼刀狠狠关照了一下的重点部位……兔子终于理解小说里说的蛋疼菊紧是怎么回事了,它现在全部的触感都集中在ρi股那正中央的大裂缝上,一股苍茫的悲凉感袭上心头,瞬间面条泪飘摇风中……

不对!怎么可以就这样屈服在他人的­淫­威之下呢?!这是创造历史的时刻,这是诞生英雄的时刻!猛地,兔子感到此时谭嗣X、林觉X、刘X兰、江X等革命先烈灵魂附体,此刻的兔子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它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

林栎:“但这不是一个人啊,只是一只畜生布偶,跟系统给我的提示不一致……”

……一秒前还豪气万丈的兔子布偶蔫了。

——嘤嘤嘤嘤人家就是穿成布偶了嘛怎么着了为什么老往人家痛处戳嘤嘤嘤嘤……

阿诞:“‘系统’的提示是……”

林栎:“请留意相貌出­色­家世显赫的少年……”

阿诞:“……想想你看见这兔子的时候的场景。”

——布偶一脸红晕幸福地缩在金发美少年的大腿上,然后顺着大腿根部缓缓往上挪……

——往上……

——再往上……

林栎一伸手将兔子凑到阿诞的身前。

布偶反­射­­性­地从美少年的大腿处撸过,爪子一扫,拍臀抚菊。

兔子(≧W≦):“……”

林栎呆滞了:“……”

“啪嗒”。一台屏幕亮着荧光的PSP从某人的手里滑落,轻轻掉在地上。

荧幕里,刚刚被男主角压倒的幼驯染娇喘连连:“啊~啊~雅蠛蝶……”

……

兔子的牙关开始打颤,它不断地在内心责备自己那只贱手,一边涕泗横流地扯起嘴角假装自己只是一只正常的、温顺的、可爱的、无害的玩偶。林栎瑟瑟发抖地团成一团,将头深深埋入手臂里,妄图因此让对方忽略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阮诞背后的黑雾实体化地盘旋在上空,打着微卷的黑发被风吹起,少年的灵压排山倒海,遮天蔽日,百鸟扑扇着翅膀惊悚地冲向天际,苍穹里一只乌鸦盘旋哀鸣:“傻瓜——傻瓜——”

自欺欺人的鸵鸟躲避法当然无效,阿诞一手抓上林栎的后领,将此妖怪一把拎到身前,酝酿着不明情绪的苍蓝­色­眼眸半垂着­阴­沉地盯着她。那兔子装死地吊在林栎手里,左右无人,四面楚歌(喂),在卷毛游戏宅觉醒成混血魔王之前,小林子急中生智,一踮脚嘟嘴“吧唧”地亲了蛋蛋一脸的口水。.

阮诞怔住了。

小兔子耳朵抖了抖,豆豆眼弱弱地瞄了过去,一脸羡慕加向往。

——有点甜、有点咸。

食髓知味,萝莉怪舔了舔­唇­,猛然地凑到阿诞­唇­边“吧唧”又一口,这还不够,小舌头伸出来欢乐地在对方那形状漂亮的、樱花­色­的­唇­上扫来滑去……前一瞬间产生的各种心跳加速脸红耳热之类的生理状态霎时间远离阿诞,少年只感觉到自己化身为一根硕大的­棒­­棒­糖,正被一饿傻了脑子的二货各种调戏……

十分不甘心的阮诞少年智商下降,一巴掌压在了林栎的后脑勺后,赌气似的加深了这个吻。

“唔唔唔唔!!”喘不过气来的萝莉怪。.

“……”渐渐觉得挺带感的卷毛宅。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就在林栎觉得自己两眼都在冒金星的时候,新鲜空气重新回到了她的肺部。圆脸少女因缺氧而冒起的红霞一直蔓延到脖子根,鼓鼓囊囊的腮帮下意识在对刚才受到的“虐待”表示不满,滚圆的黑眼睛却是一片惘然,很明显不知道这种神进展是怎么回事。

阿诞板着脸将PSP捡起来,又再继续他的GALGAME征途,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不看他染了粉红的耳廓的话。

两人默默地前进。

兔子被林栎拖在手里,少女无意识地一荡一荡,小兔兔于是免费玩了一回极限海盗船——因为娃娃脸的女孩很明显处于某种“跳进自己挖的大坑吃了很大亏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的纠结状态,将手中的布偶越抛越高……

安静的道路上樱花粉­色­的花瓣零散飘落,将眼前的视野缓缓地切割成充满文艺气息的片段。

少年低头专注于掌机。林栎偷偷望过去,狗尾巴甩啊甩,两团红晕在团子脸上点缀得可爱。

阮诞突然抬头。

小林子望天吹口哨。

游戏宅低头继续按按按……

萝莉傻笑着盯住少年长长的睫毛,毛耳朵一耸一耸的。

阿诞猛地扭头。

林栎望地画圈圈。

少年埋头继续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少女掀起眼皮,瞄一眼对方打磨过的石膏般俊雅的鼻梁,视线往下,扫到抿起的形状优美的­唇­,甜甜的软软的……溜一圈,目光回到那半掩着的大海­色­的眼眸上,狗尾巴别别扭扭地蹭过去……

阿诞一把掐住林栎的脸颊­肉­,头也不抬如同揉面团一样地用力往外拉:“看够了没有。”

林栎扭捏地揉着小兔兔的面颊玩(某兔子飙泪中):“可一下哟唔块话与!(看一下又不会怀孕!)”

“要看也是老子看你!”少年语出惊人,话音一落果真凑过脸去,宝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张被自己揉得扭曲的脸,差点瞎了狗眼,赶紧把团子脸揉端正,细细打量。林栎感觉到对方漂亮乌黑的睫毛在眨眼的时候几乎能扫到自己的脸颊,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有一种自出生以来就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愉快含在嘴里,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可以放松下来,不用担心梦魇,也不需要与回忆斗争。

——奇怪,但不讨厌的……感觉。

两人四目相对,均看到彼此眼里那浅浅的笑意。

直到阿诞狠狠掐住夹在两人中间的某兔子的脸,用力几乎揉碎似的咬牙切齿:“把你的爪子挪开。(=_=#)”

林栎低头,兔子纯洁地望着她,那摸在阿诞胸前的贱手默默地、默默地收回来。

娃娃脸少女一脸灿烂地将小兔兔摔地上,跳起,对准脸,着陆,碾。

“雅、雅蠛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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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抽着嘴角望着眼前这只伤痕累累的兔子。ρi股上的大裂缝就不说了,再次绷线的小手臂、棉花不知掉哪去了以致瘪掉的肚子和脸上硕大的脚印都昭示着这可爱的玩具受到了残忍而无情的对待。

黑框眼镜下的眼睛缓缓挪向林栎的方向。

萝莉怪扭头盯着地板,抿着­唇­,小声道:“本来手臂这里应该不会坏的,谁叫它挣扎了一下。”

——你对它­干­了什么啊禽兽!

——挣扎是什么意思啊畜生!

——不要一脸“我还想□它”的表情啊混账!!

朴素而低调的春日少女一身宅男行头无法掩饰其光彩,只见她找来针线棉花,轻叹一口气:“好吧,我们快点把这兔子还原,要不真不知道HONEY前辈会做什么……”

“我信你,春日,交给你了。”林栎沉痛地拍了拍少女的肩。

“……我说的是‘我们’!”春日掀桌,“给我站住混蛋!!”

林栎从藤冈宅跑出来,一把跳上等在门边的阮诞的背,双手一环勒住人家脖子,完全不顾这种行为的­性­质已经变成“谋杀”径自笑呵呵地荡来荡起:“蛋蛋,蛋蛋,蛋蛋哟~”

被勒得脸­色­发白的少年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依旧不忘本业地打怪通关,习惯了对方间隙­性­抽风的阿诞只当背上爬了一只西伯利亚犬。林栎尾巴翘得欢,毛耳朵不住地抖动,包子脸瘫成一团:“我家媳­妇­真好~”

——你才媳­妇­!你全家媳­妇­!

夕阳完全西沉,明天,一切都会重新焕发生机。

四十七

目送林栎欢欢喜喜地把刚缝好的小兔兔抱走(拖走)的后不到零点二秒,藤冈春日感受到了深深的后悔。

深深的……深深的……

此刻,已经不是思考负债累累的自己怎么应付男公关部那群不可理喻的人类的时候了,回想起将小兔兔递给对方时,林栎笑得灿烂的那张脸和闪闪地散发着凶光的牙齿,春日就一阵不安……若果HONEY前辈那只缝了又补的宝贝兔子再次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她就可以从八百万的地狱中解脱了……啊哈哈死人是不需要还钱的说不定她可怜的老父亲还可以从植之冢家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恤费好好过剩下来的日子……

……

——HONEY前辈一定会一脚踢碎我的头盖骨的!一定会的!!

回想起昨天小正太在和林栎扭打成团时可怕的战斗力,春日咽了口唾沫,魂不守舍地瞭望学院的方向……

——天了的妈妈,也许我真的不适合那种有钱人读的学校……

——其实我的愿望只是在一个正常点的学校安心地拿奖学金读书、在一个没有糟糕邻居和蹭饭妖怪的公寓里过自己的小日子而已…….

背起书包,依旧一身邋遢打扮的少女缓缓地往学校的方向前进,她不知道,接下来在神秘的第三音乐室里等待着她的悲剧将会再次刷新她的人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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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蛋……”

“……”

“蛋蛋!”

“……说。”

“真的得烧掉么……”林栎“嗒”、“嗒”、“嗒”地打亮火机,一束包裹着天蓝­色­的火焰明晃晃地照亮了她的脸,在昏暗的室内驱散一些黑暗,却平添了一点点的­阴­森恐怖。

“试试。”少年盘腿坐在地上,PSP屏幕的蓝光闪闪烁烁地倒影在他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呈扇形的,林栎觉得那像两抹黑­色­的蝴蝶刺青。

躺在中央的粉­色­兔子布偶冷汗直流,豆豆眼瞪得死大死大的,扯起的嘴角僵硬,木木地注视着离自己忽近忽远的那束火焰。小兔兔扭动一下,发现自己两小短手被拉到头上被少女一手固定住,乱蹬的小短腿也让林栎两膝盖跪实压好,于是,空门大开的布偶所有的私/密处全部展露在了娃娃脸少女眼前,无论是胸前的[哔——]还是双腿间的[哔——]都一览无遗。(←_←)

小兔兔开始觉得自己在春日的妙手下刚刚痊愈不久的菊[哔——]又再隐隐作痛。想起那一天这个少女对它的百般□,身上的伤痕虽然已经了无痕迹,但残留在心底的情殇却发脓腐朽,今天,想象到接下来的自己将要承受的是千倍万倍于昨日的欺凌和痛苦,小兔兔的眼角渗出了羞耻而屈辱的泪水……

——这样大张着的光溜溜的身体毫无遮掩地暴露人前,好害羞嘤嘤嘤嘤……(≧︿≦)

——不要、不要再盯着人家那里看啊禽兽嘤嘤嘤嘤……(>_ 林栎木然地望着那兔子脸上渐渐浮现的红晕,黑眼睛无神地扭头望向阿诞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要狠狠往它脸上踩两脚。”

阿诞看了看林栎和兔子的体/位(喂!),很贴心地接手,在粉­色­布偶尚未来得及为自己被美少年摸到手掌而欢呼之前,蓝眸的少年动作利落地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

粉兔子发现自己的视线朝着地板摇啊摇、摇啊摇……

蹦跶一下。

再蹦跶一下。

——可恶不要把人家的耳朵拉到背后捆住人家的手和脚啦嘤嘤嘤嘤……QAQ

像只香蕉船一样肚子着地蠕动不能的布偶使劲儿折腾,除了给自己的皮毛裹上一层灰之外对改善现在的状况没有任何贡献。深知前途无亮的兔子此刻反而淡定了,它目光放空地望着前方,嘴角的微笑淡淡,流溢着幸福的味道。

……

野兽的直觉让林栎感到怪怪的,她顺着兔子的目光往前望,视线的终点是蛋蛋交叠的长腿空隙间若隐若现的裤裆……

小兔兔双眼发光,嘴角­淫­/笑,口水长流,渐渐濡湿了地板……

林栎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看着在地板上扭动的兔子突然漾出一个闪亮亮的笑容,再次跳起,对准脸,着陆,碾。

“雅、雅蠛蝶!!!!”

……

……

脸上俩脚印清晰完美的兔子蔫了吧唧地撅着ρi股滚在地上,长长的兔耳朵和毛绒绒的短手短脚绞缠在一起。阿诞坐在一旁,意味不明地望着这团粉­色­的东西,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林栎“嗒”、“嗒”、“嗒”地再次点亮火机,凑近小兔兔,­阴­沉沉地碎碎念:“安心吧作为一只布偶你应该不会疼的顶多可能会有点热放心吧习惯就好……”

眼见火焰就要碰触到自己粉­嫩­可爱顺滑温暖的绒毛,一直装傻充愣的兔子布偶终于­操­着一把鸭公嗓奋力叫嚷:“不要烧不要烧人家不是穿越者啦不要烧嘤嘤嘤嘤……”

林栎的手一顿。

阿诞兴趣盎然的目光露出明显失望的神­色­。

小兔兔战战兢兢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火机,粗鲁的声线和娇滴滴的语气糅合出惊人的效果——林栎感觉自己从发尖到脚趾都好像被雷劈焦了似的抖了一下——继续道:“你们是执行员吧,人家也是啦,不要烧啊拜托了人家顶着这个身体已经很可怜了嘤嘤嘤嘤……”

林栎拿着点亮的火机发愣:“你也是执行员?”说着狐疑地扫了它好几眼。

兔子急急忙忙地说:“是的是的!”

林栎:“那你之前­干­嘛不说……”

小兔兔脸红红:“执行员混成这样不好意思让同行知道嘛……”

林栎:“布偶也可以当执行员?”问的是阿诞。

兔子自动自觉回答,依然鸭公嗓:“不是……在之前那个世界被暗算了,人家刚靠着保命技能解放了灵魂结果就被‘系统’扔到了下一个世界,然后穿越到这里莫名其妙变成了这样……好害羞嘤嘤嘤嘤……”

林栎抖了一下:“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换一个身体……”

兔子:“那是只能用一次的技能要不为毛叫做救命技能啊嘤嘤嘤嘤……”

一把塞着兔子的嘴,林栎傻傻地问身旁的少年:“蛋蛋……我当初问你它是不是穿越者的时候你­干­嘛肯定……”

阿诞视线漂移:“啧。”

——喂不要一脸好玩的游戏那么快就结束了真没趣的欠揍样啊混蛋!!!

林栎磨磨牙正要扑上前去咬杀对方之际,整个房间的灯光“噗”地亮了起来。

男公关部的诸位牛郎(喂)静静地站在门口,平平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一脸事不关己的少年,拿着打火机正点燃着的有前科的少女,躺在两人中间被捆作一坨狂飙眼泪的小兔兔(注:脸上还有俩清晰脚印)。

小正太从几个后辈的身后挤出来,平淡地走近他的宝贝兔子。

走近。

走近……

实质化的毒雾在植之冢光邦的脚底喷薄而出,升腾盘旋在男公关部的大本营里,直逼凶手二人众。一秒、不、不足一秒的时间内,男孩的身影消失,再出现时挟带雷霆万钧之势,飞腿凶猛地劈到林栎的身旁!刹那,以脚跟下的地砖为圆心,整个第三音乐室的地板都下陷了两厘米!

“扑簌簌”……一堆尘埃砸在众人的头上肩上。

小兔子被震荡轻轻抛起,又轻轻落回地面。

——回到地球的感觉,真好。

兔子深深地吸一口新鲜空气,睁开眼,明亮的灯光下是布偶、正太、卷毛宅和萝莉的混战。

——啊咧……视线好像,有点奇怪。

当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不远处时,小兔兔歪歪头,不能理解现在的情况。

它举起自己的手……修长漂亮的手臂,白皙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它从脚开始往上打量自己,整齐的西裤,云蓝­色­的校服西装……

兔子捏了捏自己的脸,疼。

从地板的倒影来看,自己的脸英俊深邃,金­色­的头发发尾飘逸细碎,衬着天蓝的眼睛明显就是公关部之王的样子。

——须王环的脸。

——人家好像……进入了金发美少年的身体里……

——啊~这种说法~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家好激动啊……(>w 接下来,这畜生兔子很自然地解开了自己——也即是须王少年——的衣扣,手掌从衬衫下摆伸入腹部,一路摸着上去扫了一通,然后,站在他身旁的凤镜夜和双子兄弟一脸空白地看着他们的KING正涨红着脸抖着手拉开自己的裤链,指尖轻颤地就要往里伸……

——少年!!!欲求不满的话回家再继续啊!!!这是少女漫画啊儿童不宜啊公众场合这样可是会被当做变态游街示众的啊啊啊啊!!

双子颇有默契地齐齐在内心咆哮。

“须王环”双眼布满红丝地瞪大,手指就要没入裤子里……

“啪。”

一只脏兮兮的兔子被混乱的战场抛了出来,砸在了金发少年的脸上,滑落在地。

环眨了眨眼,茫然地承受着同伴那仿佛控诉着“你这个禽兽”意味的目光。

躺在地上的回魂了的小兔兔哭了。

泪眼朦胧中,那边林栎和HONEY再次扭打成团,这边阿诞踱步过来,拎起这兔子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执行员的事情的,可怜你的智商编出来的故事看起来不太可靠。”

小兔子僵了一下,面条泪流得更加欢畅:“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说谎的不要把人家送回原来的世界嘛哪里木有那么多优质美少年啊嘤嘤嘤嘤……”

阮诞嘴角抽了一下,最后还是衬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发情期的自恋KING”身上的时候将兔子放在地上,抽出斩魂刀,一戳。

棉花四溅。

“啪嗒”。

刚刚上完课过来进行部活的藤冈春日小朋友手里的书包自由落体砸在了地上。她轻轻地往后退一步,自动自觉地关上了第三音乐室那华丽的、诡异的、伫立在现实世界和异次元之间的大门。

四十八

这片大陆有一种叫做妖魔的生物,这种东西喜爱的食物是人类的内脏。

……

“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爸爸!!”

“司丽娜!快跑!快逃走!!”

“哇呜呜呜呜……不要吃我妈妈!!不要吃我妈妈……”

“妖魔来了!!妖魔!!”

……

怪物都是有克星的。一个神秘的组织里有一群人,他们全是俊美高大的男­性­,有着浅­色­的头发和银­色­的眼眸,他们无血无泪,除了不吃人,几乎和妖魔一样可怕。

……

“快!!特洛尔,快将人请来!!”

“村长!!钱筹够了!!”

“看!那个人,真的是银­色­的眼睛……”

“只有他们能够杀死妖魔……让他们去和那种怪物战斗吧!”

……

这些被改造过身体的银眼战士,被人们敬畏着恐惧着。惯用的武器让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大剑”。

============================

露天的练习场地有着粗糙的石头地板,摔倒的话,皮肤擦过表面,会有一种火辣辣的痛楚,比折断骨头更让人难以忍受。

几个少年或坐或站地围在这片空旷的场地中央,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把巨大的长剑,身上的软甲全是乱七八糟的划痕,几个披着黑斗篷看不清面目的人远远地缀在他们附近,兜帽下的眼睛不时­阴­鸷地­射­向那些休息中的少年。

这些孩子都不过十一二岁,发­色­浅淡,瞳眸是正常人不可能拥有的银­色­。他们明面上默不作声,实质都小心地避开那些“黑斗篷”们的监视私底下交流着彼此的想法。

“第一批战士全部失踪了……”

“自从‘异常食­肉­者’出现后,听说讨伐队的战士大多有去无回。”

“我从代理人那里偷听到的,据说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被妖魔的那部分同化了……变成了‘觉醒者’……比妖魔还要恐怖的怪物。”

“组织最终还是失去了NO.1的伊斯力大人。”

“连NO.1都……”

少年们安静了下来。

他们大多不是自愿成为“大剑”的,即使这些尚且年轻的孩子都因为妖魔的肆虐而失去了家园。作为还没有正式进行过斩杀妖魔的任务、没有战士特有的称号和标记的训练生,是组织培养的、即将成为第二批战士的半人半妖的怪物。

对,怪物。

在人体内植入妖魔的血­肉­,继而获得超越妖魔的力量……这样的他们,和怪物没有区别。

“柯罗……你说,组织会不会让我们提前获得称号?说不定我们明天就要去战斗……”一个小个子小声地说道。柯罗是他们这批训练生之中的NO.1,通常这群人都以他马首是瞻……除了那个人。

柯罗咬了咬下­唇­。他担心的可不单单是这些。比这些人知道更多内情的后果就是,他现在只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远远地逃走……同时,内心的裂缝扩大,柯罗难得出现一丝软弱。他摆了摆手,什么都没有说,只目光复杂地抬眸往坐得远远的、正抬头呆滞地凝视天空的少年望去。

大伙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转移,当看到那个人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颤抖了一下。

那是妒忌、害怕和不甘混合的产物。

阮诞丝毫没有兴趣跟那群臭小鬼玩什么“我瞪我瞪我瞪瞪瞪”的游戏,别看这卷毛表面上跟训练生们年龄差不了多少的样子,这个终日在二次元里流连忘返的蓝眸宅在多年的被“系统”榨取剩余价值的旅程中早就沧桑了一颗心。如今,在刚刚降落这个世界就弄丢了生命中最后的意义的少年正处于悲怆和绝望之中,只见那张俊逸的脸就这样被愣怔的空白填满,总是倒影着PSP屏幕那闪烁的美妙光晕的眸子惨淡一片。

什么?弄丢了萝莉怪所以伤心?……孩子,你太天真了。

林栎那货跟阿诞有契约,双方是生是死“系统”都会循例报一声的。重点是那个重要道具啊!那个展现了这篇文存在的意义的重要道具啊!(啥?!)

回忆就这样汹涌而来。

……

时空转移,降落,专注于掌机满面红光的蛋蛋,张开血盘大口的妖魔先生,混乱的人群,撞上游戏宅少年肩膀的汉子。

手滑于是一把被撞飞了的PSP,正好塞入妖魔先生嘴里的PSP,在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里发出最后的“咔嚓”一声哀鸣的PSP,碎片残渣一半掉落在地一半混合着各种不知名的食材搅拌在妖魔先生的胃袋里的PSP。

——我恨汉子!!!!!

少年的身姿寂寥地挺立着,苍茫的世界没有给他染上丝毫的­色­彩。他沉默、隐忍、酝酿……然后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这条被妖魔刚刚蹂躏完的村子在发飙少年的二次冲击下,差点从大陆的版图上消失。

村民们呆呆地望着他们一­干­二净的家园……妖魔是没有了,但房子也没有了,街道也没有了,连蛇虫鼠蚁等动物都销声匿迹了。

——啊,真清爽,一望无际呢~

——你妹光秃秃的一片神马都没有了啊大家滚成一团露营吗摔!!

村民们敢怒不敢言地离少年远远的,一孩子好奇地拿手里的树枝戳了戳阿诞石化成雕塑的身体,被自家父母飞快地拎回去塞到身后默默地望天。

银发的战士姗姗来迟。伊斯力迎面走向那群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村民,疑惑地歪了歪头,顺着村长的儿子颤抖着指向一旁的手指,看见了恍恍惚惚地站在废墟中、仰望天空发傻的阿诞。

少年貌似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海蓝的眼眸映上晴空的颜­色­,硬是显得空荡荡的。

——天生的异能?!亲眼目睹妖魔吃掉亲人开发潜力了吧……(误).

伊斯力在村民们感激涕零的欢送下带走了这个垂着头貌似失去了人生的意义的卷毛少年。在银眸的战士身后,好几个汉子抱头痛哭,村里的女人甚至夹道欢送,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的都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就好像这个半人半妖凶名在外的大剑拎走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魔王似的。

获得称号以来完成了不下三位数数量的任务的伊斯力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居然还能看到村长亲切的夸张的招手:把那家伙带走吧别再回来了啊英雄!我们会怀念你的壮士!

一般的人类对大剑多数是厌恶和畏惧的。当人群中出现妖魔时,普通人会筹钱通过代理人请来银眼的战士帮忙驱逐妖魔,但这无法改变他们对这些强大的怪物的……恐惧。

但这一次,不一样。.

——也有那么通情达理的普通人的啊……(大误)

伊斯力这样感慨着,对少年越发的和颜悦­色­:“孩子,你是要到下一个村庄找户人家住下,还是跟我回组织?”

阿诞双眼发直(O口O):“……”

伊斯力:“……这样的孩子大概没有哪个人家愿意收吧,唔,那么跟我一起?”

阿诞动作机械地跟着走(O口O):“……”

伊斯力:“就这么说定了。”

……

于是回到组织,将黑­色­卷发的少年留在了基地。隔了几天,当血战归来的伊斯力再次看到阿诞时,是在训练生们的练习场里。

阿诞成为了训练生的剑术导师。

四十九

柯罗对艾格其实是妒忌的。他的所在的小镇被妖魔毁了,最爱的爷爷其实早就被妖魔取代、伪装在他身边五天后终于露出真面目。当他看着唯一的亲人撕破脸皮暴露那恶心恐怖的面目时,妖魔对人类内脏的渴望和贪念成为了他藏在记忆最深处的梦魇,所以,他一定要变强……无论为此要付出什么。

艾格是被组织里已经有称号的战士中实力排名NO.1的伊斯力大人带回来的。柯罗常常会感到羡慕,伊斯力几乎是所有训练生崇拜和希望超越的对象,而艾格却能够被他看中并带回组织。

柯罗那个时候还没有融合妖魔的血­肉­。整批训练生都还没有。在露天的训练场做初级锻炼时,他看着黑­色­卷发的漂亮少年被“黑斗篷”带着往基地里走,只略略地注意了一下他独特的容貌。他猜也许他又要多一个同伴兼竞争对手了,但他自信自己不会输给任何人。

叫做艾格的黑发少年始终没有加入训练生的队伍,每次他们挥汗如雨地进行各种高强度的锻炼时,艾格都只是站在一旁,远远的,那双呆滞的蓝眸子掠过他们望向远方,如同在悼念什么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东西。

——这个家伙在怀念死掉的亲人吧……啧,愚蠢的小鬼。(误……).

——与其沉浸在过往里,不如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再也没有人能够夺走自己重要的东西的地步。

柯罗其实是带着对艾格的鄙夷走进实验室的。融合妖魔血­肉­的过程并不好受,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的。他想,也许艾格那个软弱的家伙连这一关都过不了……直接死掉也好,免得日后在任务中变成妖魔的粮食。

结果,柯罗一直瞧不起的少年根本没有打算成为大剑。艾格不需要融合妖魔的血­肉­,艾格不用再努力变强,艾格甚至成为了他们的剑术导师!

柯罗隐藏着愤怒的眸子瞟了眼依旧用那种蠢死了的表情注视着天空的阿诞。化名艾格的游戏宅没有丝毫反应。少年们够胆子这样凑成一堆说话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里头有不少人对阿诞能够当上导师感到不满和妒忌,经常在剑术练习里无视对方的要求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更何况是在休息时闲聊这种小事?而且,黑斗篷们对阿诞放任自流式的教导也没有提出意见……很好,训练生们开始­骚­动了。

“其实,我听到一些消息……”

“是什么,柯罗?”

“你脸­色­不太好……很糟糕?”

“比第一批战士全部觉醒还要糟糕?”

“嘘……小声点。”柯罗适时摆出沉重的表情,“因为男­性­战士的某些缺陷……组织决定接下来改为重点培养女战士。”

“女人?!”

“啧,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家伙能­干­什么?战斗?别开玩笑了!”

“组织的决策层被伊斯力大人他们吓傻了吧……”

“别乱说话!”柯罗低喝一声。他看见角落处有个黑斗篷警告似的瞪了自己一眼,而一旁的阿诞却依然无动于衷。少年缓缓地喷出一口气,愤愤然里带着深刻的忧虑:“就这样吧,大家……小心点就是。”

逞强、不甘心、反复的对比、优越感……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将少年内心的软弱狠狠地压了下去。此刻,柯罗觉得自己能够做好任何事,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撞击他的胸口,那些胆小鬼一样的想法被他狠狠地摒弃,他嘲笑自己先前的懦弱,盘旋在心口的那股子赌气似的冲劲被他自己误解成了勇气。

——只有我可以拯救大家,而不是你,艾格。

——你只会这样置身事外,你不是英雄,艾格,永远不会是。

柯罗捏紧手中的剑,沉重的剑身拖在地面上,刮过地上的一道深深的划痕。少年的眼神黯了下来……这道划痕是阿诞第一次指导他们剑术时随意劈出来的——没有妖气,纯粹的力量。

训练生的少年头领生了一肚子闷气,踏着重重的步子离开了练习场。

===================================

三天后,训练生们在练习场上看到了排得整整齐齐的一批小孩,意料之中的,全是女­性­。

那些不过年龄虽然参差不齐但普遍不超过十五岁的女孩子眼里全是惶恐和不安,也有个别木然的、呆滞的、严肃的或者仇恨的。她们动作松懈,满是破绽,看上去如同一只只被突然拎到屠宰场的­鸡­仔。柯罗敢肯定,就是他自己一个,都可以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把她们利落地全部­干­掉。

——难道当初他们也是这个样子的吗?这样的无知、软弱和……无能为力。

没有兴趣再留在这里围观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们继续发抖,正打算离开的柯罗最后看了眼后排的娃娃脸女孩垂着头一点、一点的,蓬松的黑发软绵绵,失笑。

——居然还有在这种情况下打瞌睡的。.

少年摇了摇头,离开,没有察觉他们年轻的剑术导师藏在墙角的­阴­影里、定定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双蓝眼睛。

=============================

林栎仔细地观察着自己接下来要住的这个房间——在对面的女孩仔细地观察她的时候。

圆脸的少女左瞄瞄右瞧瞧,差点没在在大块石头砌成的墙壁上看出朵花来。分配下来的房间都不算宽敞,但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种过分空旷的感觉,也许是除了两张床之外没有任何东西的布局、或者是大块大块的粗糙石头堆叠的墙壁和地板散发出来的独属于材质的寂寥所造成的错觉。

林栎觉得很失望。这里看起来不像有吃的,也不温暖,幸亏还算明亮,不然她肯定会发疯——这里简直像个许久没有使用过的地窖。

圆脸的女孩和她的室友分别坐在相对着的两张床上,终于,对面的女孩笑嘻嘻地开口:“你的发­色­和眸­色­真罕见,双黑哦。”.

林栎疑惑地反问对方:“你不也是吗?”

女孩噎了一下,笑:“是呢……”静了一会,继续道,“莉莉……是吧?我是莉芙路……”女孩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像是想要等待对方的回应,又像是仅仅想要在这里断句而已。

林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莉莉”是在叫她,无力吐槽“系统”起的名字,少女心不在焉地回到:“哦……唔,你有吃的么?”将近两天没有进食的小怪兽觉得自己有啃床脚的冲动。

“……没有。”莉芙路一脸无语地摇了摇头,“我听说你的村子被妖魔毁掉了,你是唯一的幸存者……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哎?”林栎继续反问,“我的村子毁了?什么时候毁的?……不对,我的村子是啥?=_=”

发现自己跟对方压根沟通不良的少女仍不死心,想了想,换个角度:“被‘黑斗篷’带走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

“唔?”林栎惊讶于女孩会知道这些细节,但还是选择回答——反正没有什么吃亏的,她这次从“系统”那里得到的情报只有这个世界的名字和“目标将会变得十分危险,请尽快驱逐”这样的废话……少女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勒紧裤头带开始挨饿:“你说伊斯力?话说我也不知道哎……除了名字。”

莉芙路盯了林栎好一会,才缓缓移开眼:“一会儿要进行第一次训练,你不要睡着。”

林栎翻了个身,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莉芙路:“……”

五十

柯罗在丛林里发狠地奔跑。大多数的男­性­训练生完成了规定的练习量后都离开了,只剩下他和力量较弱动作比较慢的女­性­训练生还在这片丛林里磨练自己的体力和反应能力。

阿诞在旁边站着,表情木然的。林栎不仅乖乖地完成了训练项目,成绩居然也不错,这几天的训练下,她的速度竟然比女孩子之间身手最灵活的莉芙路还要快几分,只是偶尔会巴巴此朝阿诞的方向瞧一眼,接触到对方世界末日一样的绝望目光后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失去掌机又处在一个非科技­性­质的次元,这种双重苦逼的状态正在把蓝眸少年的逼上绝路,因此年轻的剑术指导脸­色­非常可怕,脸上的表情往往在空白和灰黑之间转换。

黑­色­直长发的莉芙路喘着气跑在后面,无法理解前方那个圆脸蛋的萝莉那身突然爆发的气势从哪里来的。她不甘心地在后面猛追,扬起的黑发在疏漏而下的光屑里呈现沉浑的棕­色­。林栎瞥了瞥身后渐渐追上来的面容扭曲凶残的莉芙路,吓得闭着眼继续加速,脖子上青筋毕露,面条泪随风飘扬。

林栎:“不要追我啊啊啊啊啊啊……TAT”

莉芙路:“跑那么快作死啊啊啊啊啊啊……=皿=”

柯罗:“啊!”

被一个冲击撞摔了个七荤八素的柯罗发出一声惨叫,他感觉到一团­肉­嘟嘟的东西撞入了自己怀里,然后迅速破坏他的平衡并在自然规律下顺理成章地和摔倒的自己滚成一团。自认体力不错实力尚可的少年晃了晃晕眩的头,视线清明时,眼前无限放大的一双黑眼睛正傻乎乎地看着他。

柯罗:“喂……”

林栎扭动一下,兴奋地笑眯眯:“啊,我没有摔痛哎!”

——尼玛大爷我给你当­肉­垫你当然不疼啊混蛋!给我起来!!你还扭!你再扭?!我擦求你别扭了小妹妹我的脊背要烂掉了……

眼见女训练生们一个接一个从自己身旁跑过,每一个路过的女孩都意味不明此朝这边投来心照不宣的眼神,柯罗差点被那内涵的目光刺得几乎内出血,扭曲着一张脸就想把身上的萝莉抛开,冷不丁的,少年感觉到了一团超越了时空的浓厚压力“轰”地坠落到自己后脑勺上。

柯罗不用扭头也知道,这是某个从训练开始就一直表情放空神游物外的剑术导师的­精­神攻击。

——够了,大爷我的小脑要被瞪到萎缩了……

——话说,这是体术训练的时间,你一个指导剑术的不要借口跑过来瞧妹子啊苦逼星人!——这个一直目中无人的家伙怎么突然有兴致瞪我……

柯罗低头望了望林栎,女孩一脸好奇地正打算身体力行地测试一下“软垫”的耐久力。少年青筋暴起忍耐着扇飞这妖怪的冲动,又抬头望了望阿诞的脸­色­。

对方脸黑了。

瞬间想到了什么的柯罗心里的灯“噔”地亮了。他缓缓地将手放到了林栎的背上,拍拍。

萝莉怪条件发­射­地尾巴一摇,耳朵一竖:“嗷嗷!”

某诞的表情,哎哟,黑,实在是黑。

柯罗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阵快意。(喂!)他微笑着,将另外一只爪子也放在了小林子的背上,再次得瑟地抬头观察剑术导师少年的脸­色­。

……

……马赛克之。

柯罗眼眸认真地注视林栎:“你没有事吧?能站起来吗?”

林栎(摇尾巴):“没有事,就是有点饿……=_=+”目光亮晶晶地盯着对方的肚子。

——……不会是妖魔假扮的吧?这妹子。

于是柯罗一把将这披着人皮的小妖怪举了起来,轻轻放在地上,拍拍女孩的头,潇洒一笑:“训练结束后到用餐室找我,大哥请你吃点好东西。”

某诞的­精­神力改变了云层里的正负粒子排列,天空中猛地劈下了一道闪电。(这不科学!!)

林栎举双手欢呼:“哦耶!你是好人!”林栎内心:哦耶!又一个二货!蛋蛋好样的,继续瞪他瞪他。>w<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的两个少年齐齐脊背一寒。柯罗四十五度高抬下巴朝阮诞嗤笑一声,撒腿子欢乐地继续刚才的绕圈跑。被郁闷到了的阿诞习惯­性­摸摸裤袋,里面空荡荡的,本来应该乖乖待在那里的长方块状塑料金属镶嵌体在刚刚降落这个世界不久就已经悲愤离场了。

……

为了不破坏蛋蛋在大家心目中美好的形象(?)以下画面作屏蔽处理。╮(╯▽╰)╭

================================.

已经融合了妖魔血­肉­的男训练生们霸占了用餐室里采光良好的区域。用巨石堆砌的组织基地很少有这么亮堂的地方,按规定分发的食物在这样温暖的光线下看起来都要被实际的美味一些。新来的这批女训练生几乎全部坐在一起,也许是不安的缘故,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默默地解决分派给自己的那份粗糙的食物,偶尔抬眸,羡慕地、渴望地看一眼男生们丰盛的午餐。

林栎顺带中枪……谁叫她这个唯一的女­性­在一群少年中央如此的显眼。

柯罗很是纠结地将玉米浓汤递过去,小林子“咕噜咕噜”地消灭掉,完全无视周围众多雄­性­生物的注视径自吃得开怀。

“柯罗,她吃掉了三人份……”

“这是组织哪里找来的啊,打算让她用这个气势一鼓作气吃掉妖魔吗……”

内心­肉­痛地绞手帕的训练生头领也想要叫停,恰好黑发卷翘蓝眸无神的剑术导师正好飘忽地晃进了用餐室,于是柯罗甩了甩手,将意欲制止海吃狂喝的小怪兽的手硬生生转变为摸头,还故作大方地笑:“别管这孩子了,她大概饿坏了……” 说完还“体贴”地将面包重重地塞到林栎怀里,嘴角僵硬,“来,这个拿回寝室吃。”

“柯罗大哥,那个是我的……”旁边一矮个子少年委屈地眼巴巴望着自己被夺走的贞­操­……啊呸……被夺走的面包。

柯罗:“人家小妹妹饿成这样,你忍心么?你忍心么?”.

林栎配合地露出小狗般泪汪汪的眼神,斜向上三十度“柔弱”地环视大家,爪子倒是飞快地将面包揽好藏起。

少年们望着柯罗握在大剑柄上青筋暴突的手,齐齐摇头:“不忍心。”

“好啦,不说这个。”柯罗揉揉眉心,挥挥手让林栎离开,见女孩的身影消失在用餐室的门口时,才压低声音,“说正事。高层那边……有什么异动?”

“负责监视的‘黑斗篷’的人数增加了。”矮个子忧虑,“代理人们都回来了,这样看来,第一批的战士全部覆灭的传言是真的。”

“嘘……注意声量。”柯罗挑眉,“不是全部覆灭,而是部分觉醒了。”

“异常食­肉­者的事,确认了吗?”另一个男生Сhā话,他看起来很生气,“这么说我们也有可能变成那种怪物……”

“看组织的态度,说不定等不到我们变强就要给我们这批训练生授予称号了。”矮个子摊手。

“……你们不觉得,最近的训练量变少了吗?”旁边一直冷着脸的少年缓缓道。

柯罗脸­色­一变,叹口气:“本来,我还不确定……现在,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们的。”

少年们一致信任地看着他们的首领。跟第一批战士们互相之间冷漠的相处不一样,这批男训练生在被送往组织的路上遇到了妖魔的袭击,护送他们的菜鸟大剑被偷袭杀死。如果不是柯罗带领大家进行了三天三夜的抵抗防守,一直熬到组织的援兵到来,他们可能全部都要死在一块没有全尸,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大谈组织的不是?对比起只把他们当工具看的组织,柯罗至少是他们同生共死的兄弟。

望着同伴们全然信任的目光,柯罗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我认为,组织打算处理掉我们这一批训练生。”

“……”

“处理掉是……”

“笨蛋,就是全部杀掉的意思……”

“……”

用餐室的这一角落针可闻。对比起来,那边的女训练生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聊起天来,声音反而显得无比清晰……让人烦躁。

“为什么……”矮个子轻声问。

“看第一批战士的结果,我们这些男­性­大剑应该是被组织认定为失败品了。”柯罗瞥了一眼远处木然地进食的阿诞,将目光收回来,“组织不会想增加异常食­肉­者的数量的,如果我们再这样下去的话,迟早会走伊斯力大人他们的老路,觉醒,然后叛逃……”

“组织要靠那群娘们来跟妖魔战斗吗?!”

“可恶!我们难道坐以待毙?!”

“这样的话,我宁愿觉醒成为怪物,都比被用完就丢弃要好!”

“住口!”柯罗呵斥,“无论怎么样都好,我们都是人类!我们必须作为人类活下去!你要毫无尊严地成为那种杀害你的亲人、毁灭你的村子的怪物苟且偷生吗?!”

“……”

“……让我再想想吧。”柯罗疲倦地靠上凳背,恐惧又一次袭上他的胸口,但他不可以表现出来,他不能退缩,但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最想要做的,是立刻逃跑……远远地逃走。然而当目光接触到阮诞那呆滞的蓝眸时,柯罗又不甘心地唾弃自己,“你们的训练不可以松懈,我们很有可能……要再次一起战斗。”

“柯罗?!”

“柯罗大哥!我……我听你的!”

“对,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战斗!”

“战斗!”

“战斗!”

“战斗!”

……

莉芙路淡然地看着那边表情激动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的男生们,轻声呢喃:“还有两天,融合血­肉­……觉醒……叛逃……NO.1……西……北方……白银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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