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浔近前一步,义正词严地说:“要知道,那胤稹是连自己的亲兄弟也容不得的,何况你权倾朝野,重兵在握,使他已感觉到你有僭越之虞。如今你已经是杀机四伏,还在那里妄自尊大,执迷不悟,哼!”
年羹尧听得冷汗涔涔,好一刻才气火火地说:“周大侠,我敬你的威名,敬你的武艺,特别念你和我有一师门下之谊,所以不想来难为你。可是我却不容许你说出这种放肆的话。想我朝深恩厚泽,浃髓沦肌,天下谁不心悦诚服“你竟如此悖逆……”
“哈哈哈哈!”不等他说完,周挦发一阵狂笑:“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你都忘怀了吗?我劝你还是亟早变计,反戈扶汉,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上承天意,下符民望,而且也能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不要说下去了!”年羹尧大暍一声,他击掌三下,“来人哪!”顷刻,房顶上,树荫下,太湖石背后,闪出全身武装的侍卫,虎视眈眈地对着周浔。
周浔目光威风凛凛地一扫,全无一点慌乱,他指着众人说:“我道是谁,原来是沧州八虎和衡山四侠,失敬失敬!我早就听说尔等在此,我刚才的话你们总也听见了吧?到底中听不中听?来吧,夜正长,我可以陪你们玩玩。”
众人正待上前,却又被川陕总督制止了。他对周浔说:“你胆敢独闯总督衙门,我堂堂一位抚远大将军,怎么能以势欺人?你走吧!”
这一举倒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一其实他们谁也不愿意和周浔交手。周浔却不动声色,他用揶揄的口气说:“怎么,不打了?那倒也省了我一番手脚。不过刚才宝剑飞起时,周某给大家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请列位别介意,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浔说:“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各位的眉毛……”
“啊?”众人情不自禁地伸手一摸,光滑滑的,两道眉毛全被剃光了。啊,难怪!刚才看他舞剑,只觉得剑光缭乱,几乎全在自己的眼前飞过,却原来……哎唷!他早就发现我们了,好厉害!想到这里,一个个面面相觑,不寒而栗。
年羹尧出神地盯着周浔望了又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味儿。为了自己解嘲,他威严地说:“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与我相送周大剑侠!”
可是,周浔早已无影无踪了!众人都“咦”了起来。只觉得四周似有回声震响着,有人在吟诵着诗句:“有缘只需一点通,无缘马耳过秋风。今夕边陲匆匆别,他年血染香山枫。……”那声音十分凄厉,令人毛发悚然。
沧州八虎和衡山四侠还呆若木鸡地站立着,年羹尧叹息一声说:“大家去休息吧!从明天起,晚上也别警戒了。这种人是有神鬼莫测之机,防着又有什么用呢?唉!”哐当!他把宝剑都掷在庭院里了。
第二年,也就是雍正三年十二月,年羹尧被逮京严鞫,拟定罪状九十二条,赐死。那天晚上,年羹尧枯坐狱中,对着昏暗的油灯自怨自艾。猛见墙上暗影一晃,年羹尧回过头去,一人立在背后。他想到自己的宿怨太多,末日来临必有冤冤相报。就说:“动手吧,我反正是一死了。”
那人道:“又是那么健忘!西安一别还只有年余,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周大侠?”年羹尧惊恐地说,“悔不听你的话,果有今曰之祸。周大侠这次来……”
周浔说:“别怕!我不过是来践‘他年血染香山枫’之约罢了。”话音才落,人已不知去向。
周浔不仅以剑客闻名,而且还以画龙传世,清代的《画征录》记载有他的事迹。有道是:
倚天剑气吐长虹,八面威风震九重。云鹤逍遥空寄语,痩西湖上冷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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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熙五十五年仲秋,一艘大型画舫正离湖北嘉鱼码头溯江南下。那嘉鱼县以盛产名贵的“嘉鱼”而得名,相传是三国周郎屯兵赤壁的所在。这画舫的主人姓刘,名择中,乃苏州枫桥附近着名的富商。这次他贩货去楚地,即长江中流一带,获利颇巨;又在此间采办了些名贵药材,携亲信仆随兴冲冲地归家。他一面归心似箭地计算着行程,一面为排遣焦烦,凭轩眺望两岸如画的景色。
刘择中虽然也是经纪人,图的是盈利,但他可不像一般生意人那样销铢必较,为蝇头小利面红耳赤,寝卧难安。他很豁达,扶危济贫,乐善好施,往往一掷千金在所不惜。所以他不论居家还是外出,人缘是很不错的。
风帆正举,水声汩汩,树绕远村,烟锁沙渚,红蓼花繁,黄芦叶动,云淡楚江,水天空阔。刘择中正在心矿神怡,不意天气骤变。刹那间,云飞雨急,涛声若雷。船家忙着收蓬转帆,号子连连。刘择中瞥见在狂风暴雨中,一人戴笠披蓑艰难地行走在泥泞岸边塘路上。那人在急迫地向船家打招呼,意思是想搭乘一下便船,但遭到了船家的拒绝。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那人还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刘择中见岸上人全身湿透,脚步踉跄,背负的行弃似乎也更沉了,心中老大不忍,就要船家靠岸让他上船。船家作难地说:“刘大官人,您难道没注意到吗?后面有条船从黄石一直尾随着我们,这可不像是条正派的船哪。您老就别给自己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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