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兵器越长,攻击范围就越大,威力也更强。相反,短小的兵器则必须要接近敌人才能攻击,所以承受的风险就更大。而最险的,则是徒手攻击。因此‘险’的战斗方式在于以命相搏,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锦绣最后一场对手叫刘文炳,是一个用拳的高手,一路直拳大开大合刚猛非常,被他击中之人没有一个不伤筋断骨,吐血三升。
路云远继续教学:“如果一个人敢徒手跟持兵器的人对战,那这个人必然有强大的依仗,或内力深厚,或力大无穷,或铜筋铁骨,或擅长近身搏击一招致命。你若是遇到徒手武者,一定不能让对方近身。因为这种人天性喜欢冒险,崇拜力量,武功招式并无多花巧,却更加实用且出手狠绝,往往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出其不意的方式制人于死地。”
路云远本身也不喜用兵器,所以对徒手武者他最了解不过。
锦绣跟他相处久了,从来也没觉得他有多危险,反而有些不知死活地问道:“如果被近身会怎么样?”
路云远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你想知道?”
锦绣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然而还没等她出声拒绝,路云远突然欺身上前,五指并拢直Сhā锦绣咽喉,锦绣大惊失色后退一步抬手欲挡,却见路云远那只手如灵蛇一般迅速从她腋下穿过,变掌为指直接点在她胸口上。
锦绣只觉全身气血一滞,身体便再也维持不住平衡向后倒去,路云远及时伸手托住她后背,让她倒在自己臂弯之中。
锦绣喝骂道:“你敢点我|茓道!”
路云远歪头假作不解:“不是你问我被近身会怎样吗?”
锦绣愤愤道:“好了!现在我知道了,你快点给我解开!”
路云远笑而不语,抬起另一只手将锦绣额前的碎发拨至耳后,他的指腹带有薄茧,在她细滑的肌肤上温柔地游过。手指从锦绣的耳后游至锁骨,再游至胸前,停在上面便不动了。他的眼神暗了暗,喉头上下一滑,哑声道:“你欠我的好处还没给呢……”
锦绣狠狠瞪他:“昨天不是说好了等我取得第一再给吗?”
路云远不答,手指在她胸前来来回回游走,似乎要挑开衣襟一探究竟。
“那我先收点利息好了。”
锦绣急忙喝止他:“你还真想破功不成?”
路云远不以为意:“武功没了重练就是,有什么关系?等比赛结束后,咱们就成亲吧。”
眼看他的手指就要挑开衣襟,锦绣只好硬的不行来软的:“其实你何必吊死在我这颗树上呢,我又不能给你生儿育女,你还是另外找人成亲吧!你要是娶了我,我肯定不让你纳妾!”
路云远微微吃惊:“你不能生育?”转念又想或许山精妖怪即便成|人,也不能生儿育女吧!于是又道:“不能生育也好,这样你将来就不会被孩子分去心神,可以一心一意服侍你相公我。”他本来就不是在乎子嗣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发誓终身不娶。
锦绣见他软硬不吃,不由急红了眼,蹦出一句“你要敢乱来我就咬舌自尽!”,路云远闻言扑哧一笑,终于不再逗她,并指在她胸前一按,给她解了|茓道。他当然知道“取得第一后再兑现”的话不过是骗他,可她若不愿意,他也不会强迫她。
锦绣一恢复自由,跳起来对着他抬脚就踹,路云远老老实实受了她一脚,锦绣哼哼两声气呼呼地跑了。过了没多久,她又蹬蹬蹬跑回来,怒喝道:
“刚才你说了半天,还没说到底要怎么才能赢刘文炳呢!”= =
要说本届比武大会最大的黑马,那一定就是锦绣了。50多年来,她是第一个杀进10强之列的女子,并且出人意料的击败了本届最有希望夺魁的刀客张衍,接着又胜了少林棍僧智玄,如今是她最后一场比赛,如果再胜,她就是这届第一了。
老实说,大多数男人还是不希望她赢的——太没面子了,本届参赛选手571名,男子570名,居然没一个能赢过这个女人,男人的脸面何在?
倒是有不少女子支持锦绣,她们原先只是为了看少年俊侠而来,没想到这位女同胞居然一路脱颖而出,眼看就要夺魁。于是众位闺阁小姐姐纷纷自发组成啦啦队,大幅标语挂满半个会场——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女子不如男!
锦绣颇有明星范地朝看台上挥挥手,结果惹得大群美少女疯狂尖叫,让她忽然有种被春哥附体的感觉。= =
比赛开始,锦绣挽了一个剑花,让刘文炳先出招。
刘文炳抱拳道:“请指教!”
言罢欺近身来,挥拳击锦绣门面,锦绣举起寒光剑相挡,拳击剑身,隐有金铁之音。锦绣不由惊骇,这人竟将肉身淬炼如金石!她足下一点,身形借力急退数丈,绕着刘文炳游斗起来。
然不管她出招虚虚实实,刘文炳一概不理,只管一拳接着一拳,一拳重过一拳击打在寒光剑之上,正所谓大拙破巧,大正破奇,任你千变万化,我只一路来去!台上众男性一片叫好之声,相比花巧的招式,大多数男人还是觉得硬碰硬,纯力量的打法更加让人热血沸腾。
那拳如暴雨般击打在剑身上,随着一拳又一拳力量的叠加,寒光剑终于承受不住,铮一声悲鸣,剑身碎裂成数段!刘文炳拳势不减,继续向锦绣袭来!
锦绣急退数步,忽而一笑,她算好了时间,只见刘文炳挥出拳头的手臂一僵,面容痛苦地扭曲痉挛起来。
路云远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水穿石,柔克刚。
锦绣的武功偏阴偏寒,他让锦绣引诱刘文炳拳击寒光剑,力是相互的,当刘文炳的刚之力打在剑身上时,锦绣的阴柔暗劲也同时透过剑身传入对方手臂经脉。刘文炳初时不觉,然而随着伤害叠加,他的手臂经脉慢慢就被暗劲阻塞。
锦绣从后背抽出映月剑换上,寒光剑不过是一把初级装备,毁了她一点也不可惜。刘文炳手臂受伤,自知不再是锦绣对手,很干脆地认输了。他这人倒是和他的拳法一样,坦坦荡荡毫无半分花巧。
“叮!恭喜玩家取得比武大会第一名。等级提升3级。奖励天一神水一瓶(突破武功瓶颈)。另鉴于玩家等级达到75级,从现在起开启真实模式,数据身体真实化,接下来请玩家自行体验。”
锦绣愣了片刻,数据身体真实化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因为她感觉到冷了!原先因为不惧冷热,她一直都穿得单薄,因为觉得衣抉飘飘十分漂亮。如今身体真实化,她立刻就感觉到一阵寒冷袭来。锦绣打了一个喷嚏,也不顾台上裁判的宣判,直接运起轻功跳下擂台——她要去买厚衣服!
她刚急冲冲跑下擂台没多远,一紫袍道士突然从人群中跃出拦在她身前。锦绣看到佘琅一皱眉,不明白他又来纠缠作甚。她急着去换厚衣服,看到他也没耐性,低喝了一声“让开”,便绕过他继续跑。
佘琅脚步一变,再次拦在她身前,他轻功本来就好,锦绣根本跑不过他,索性停下来听他有什么话要说。
佘琅看着她低低说道:“我考虑好了,没有子嗣便没有子嗣吧,大不了我以后去抱一个好了。”
锦绣嘴角抽抽,无语:当初你不是坚持想纳妾生子吗?
佘琅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你总要容我考虑几天吧?我并不想骗你,不然当初就一口答应下来了……现在我考虑好了,以后就只有你一个,就算没孩子我也不纳妾。我说到做到。我在云霓坊定了最好的绣娘为你绣嫁衣,两个月后的初八是个好日子……”
他看锦绣面无喜色,以为她嫌自己怠慢,又连忙解释:“我知道时间仓促了些,可你放心,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这六礼我一定会做足,绝对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你在京城没有家,我替你找了一对家世清白的老夫妻做义父母,充作你娘家,文定礼就先送到那边去,到时候你风风光光从那边嫁过来,没人敢说你半点闲话……”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在她死心后再来找她啊?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嫁人!她不会嫁给路云远也不会嫁给他!
锦绣抬眼看佘琅,他本是一个十分注重仪表的人,以前每次见他,必是光鲜亮丽,神采飞扬。如今却容色憔悴,一双桃花眼泛着血丝,下巴上胡渣没剃,一袭道袍也多有褶皱……
长痛不如短痛,锦绣决定和他说清楚:“佘琅我不会嫁给你的。当初是我不好,一时冲动,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们两个不合适!”
佘琅如遭重击,怔怔看着她,这女人总能三言两语便折磨得他发狂!
锦绣不敢再看他脸色,低下头匆匆跑开。
她一路跑出会场,路云远一如前几天在外面等她,锦绣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她现在已经夺得了第一,这人就没用处了!路云远知道她过河拆桥,也不以为意,反正以后她走到哪他跟到哪就是。
路云远……
佘琅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身影忽然大笑,什么不合适,根本就是旧情复燃!
一个侍卫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都查清楚了吗?”佘琅冷声问道。
“查清楚了。他们住在东市曹公巷。”
“很好。你派人去告诉谢启,即刻封闭京城九门,一个人都不许放出去。另外传话羽林卫待命,加派500弓弩手。”
“是!”
佘琅静静地站了一会,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路云远,路云笙,烈焰教,你们既然敢自投罗网,那就留下命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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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东市,曹公巷。
锦绣从浴桶中起身,冬季水易冷,没泡多久就得起来。外面都是男人,她又不好意思叫人进来加热水。以前感觉不到温度,现在终于可以享受泡热水澡的舒适了。穿上衣服没多久,她又开始觉得腹中有饥饿感。可如今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怎么吃都吃不胖了吧?锦绣摸摸平坦的小腹,有些忧郁,真不知道这数据身体真实化对她是好还是坏。
她从一旁拿过衣服穿上。淡黄|色的丝绸襦裙配上紫色的丝绸上衣,外罩白狐裘坎肩。满头青丝梳成一个简单的堕马髻。选择发钗的时候锦绣犹豫了一会,她包裹里发钗有不少,宝石的,珍珠的,玉的,金的,银的,全是来京城时佘琅送的。
那人最擅长甜言蜜语,好听话一箩筐一箩筐的说,送礼物一件比一件贵重。锦绣从包裹里整理了一遍,桌子上玲琅满目摆满了首饰,发钗,手镯,耳环,项链……她忽然有些脸红,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
以前她也没多想,那人送东西时只说这个是某某店拍他马屁送的,那个是某某人求他办事送的,他一个男人拿着无用索性给她。于是她就毫无愧疚地收了——反正那时候他在给自己赔罪。现在仔细看这些首饰,都是成套的成套的,分明是特意找人定做的……
锦绣找了一个小箱子将东西全装进去,决定明日还是送还给他好了。
她另取了一只精致的翡翠簪子戴上,这只是路云远送的,本来她是不想戴的,那货要是看见自己戴他送的东西,肯定要得意半天……锦绣恨得牙痒痒,决定等会出去买了新的就把这根换掉!
她走出房门,迎面走来一个面目清俊的男子,那人走到她面前十分熟稔地对她说道:“等你半天了,我们快走吧。”
锦绣莫名其妙看着他,问道:“怎么是你,路云远呢?”
路云笙诧异道:“我俩长得一模一样,你怎么认出来的?”他今晚故意不易容,就是想逗逗她。
锦绣不屑,他们两个一个106级,一个83级,她会认错才怪呢!她得意洋洋道:“就你那点小手段还想忽悠我!”
路云笙摇头:“你果然对我哥哥情根深种,跟了我十几年的手下都会认错,偏你不会。”
锦绣炸毛:“……你才情根深种!你们兄弟两基情无限,互攻互受!!!”
正闲话着,一个烈焰教徒急匆匆跑过来,在路云笙耳边耳语几句,路云笙脸色大变,吩咐锦绣:“你先回房里等着别乱跑!”
锦绣当然不会听他的,跟着他跑了出去,情况紧急,路云笙也只得由她。
不大的巷子外聚集了大批明火执仗的京畿卫,另外还有一批手持弓弩的卫兵。那些人手中的弓弩比原先锦绣见过京畿卫手中持的更大更坚固,想必威力更加惊人。
锦绣悄悄问了旁边一个烈焰教徒,才知道那群手持弓弩头戴白羽盔的卫兵是羽林卫,全京城战斗力最强装备最好的卫队,直属皇帝陛下。
很明显这些人是冲路云笙来的。但让锦绣不理解的是,路云笙一向行事隐秘,除了身边的亲信,没人知道他是烈焰教主,甚至连他的真名叫什么都没人知道,更别提他的身世来历,还有一个双生哥哥。锦绣又四处寻找路云远,那个家伙哪里去了?
“别找了,路云远先前出去了,现在不在这里。”路云笙站到她身边低声说道。
锦绣稍稍放心,现在只能祈祷那家伙不要跑回来了!
卫兵中走出一人,白衣如雪,姿容妍丽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锦绣扶额:明煜你个死人妖,有没有搞错,为什么每次见你都是穿白衣?这一身奔丧服穿了不膈应吗?难怪遇见你总没好事!
路云笙脸色也很不好。这不男不女的家伙怎么总是阴魂不散?上次这家伙在客栈里埋下大堆火药想要和他同归于尽,他带人逃了出来,熊熊烈火中他本以为这人必死无疑,没想到还活着,这人妖到底命有多硬呐……路云笙真想捶地。
明煜打量了路云笙一阵,问道:“路云笙还是路云远?”顿了顿,他又笑道:“无妨,不管你是哪个,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明煜四下看了看,对锦绣说道:“你过来,不然一会箭矢无眼,我也顾不上你。”
锦绣嘴角一抽:这话说的,搞得我跟你好像是一伙的,老娘和你这个男小三才不熟呢!
不想路云笙也低声对她说道:“你过去吧,他们的目标是我,看在你们相识的份上,他也许不会伤害你。那些弓弩是大政最好的武器,十三连射,一会万箭齐发,这里的十来个人谁都跑不掉……如果你看见哥哥,让他尽快离京回洛城找我义父江湛,从今以后他就是路云笙!”
锦绣知道那几百只弓弩齐射威力堪比数十把重机枪扫射,可路云笙这么说,难道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吗?她不由颤声问道:“你要他代替你做烈焰教主?”
路云笙苦笑点头:“不然还能怎么办?我们长得一样,由他代替我,再有我义父江湛相帮,没有人会起疑。”
路云笙见她不动,笑着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推:“去吧,哥哥去天香楼给你买红豆糕了,一会你想办法逃走,找到他让他快跑。”
锦绣一步三回头,火光下路云笙那张清俊的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
其实他们两个一点也不像。锦绣心想。路云远没有他温和,没有他平易近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词了……
锦绣刚刚走到明煜身前,明煜身后突然走出两人,瞬间将她点|茓制住。明煜抬手将她眼皮合上,轻语:“别看。”
她听见弓弩脱铉的簌簌之声,箭矢如暴雨般击穿屋檐之声,烈焰教众人哀嚎惨呼之声。明煜覆盖在她眼皮上的手,掌心灼热,让她觉得自己的双眼似乎都被灼伤了,温热的液体悄然滑下。
明煜感觉到手心湿热,眉头微皱一个手刀劈在锦绣后颈,锦绣眼前一黑晕倒在他怀里。
明煜跪在大理石地面上,虽然冰冷坚硬的地面另他的膝盖骨有些疼,但他依然纹丝不动,脊背挺得笔直。
在他面前摆放着一张花梨木大理石书案,案上略微凌乱地铺了一些公文,桌角上一个紫金香炉里升起袅袅香烟。一男子闲适地坐于书案之后,他身着淡紫绣银纹丝绸法衣,一头如墨青丝一半挽成道髻,一半披散于肩部,此刻他手执一卷公文正在细读。
明煜一抬眼正好看见那只执公文的手,修长如玉,每个指甲都修得干净整齐,显然平日十分注重保养。他看了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你是说,路云远没找到?”
许久,他才听见那人这么说道。
“是。”明煜连忙应道。他事后搜身,证实死者是路云笙,所以对找寻路云远便不再积极,甚至还有些消极怠工。“不过,路云笙已经伏诛,如今烈焰教群龙无首,不日必将大乱,届时再也不是朝廷敌手……”
“谁问你这个了!”那道士忽然暴怒,操起一个白玉镇纸砸在明煜额头上,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如同盛开的点点寒梅。
明煜一声不吭,仍旧脊背挺直。
过了好一会,那道士才平息怒气,放下手中公文,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看着明煜道:“罢了。也亏了你,我才知道路云远的孪生弟弟就是烈焰教主。呵,想不到二十四年前路家那桩命案竟然还有活口,若是紫心地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追悔当年下手不够干净……”
他笑了一阵,又道:“朝廷一向赏罚分明,明日你就去羽林卫报到吧。”
“是。”明煜磕头谢恩,起身准备出去。
“慢着,把地砖擦干净再走。”
明煜微愣,抬起衣袖欲擦拭地上血迹。却听他又制止道:“谁让你用衣服擦了?”
明煜不明所以,抬眼看他。
佘琅复又执起另一份公文阅读,眼皮也不抬,轻描淡写地说道:“舔干净。”
明煜瞳孔微缩,双手握拳,臂上青筋暴现。过了一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埋至地面。
许久,他站起身来走至门口正欲离开,那淡漠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以后都别穿白衣了,看了晦气!”
“……是。”
他微微一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直到明煜离开许久,佘琅才放下公文,挽起宽大的长袖,在香盒中挑起一块熏香丢入香炉中,本已淡下去的香烟复又升起。
袅袅熏烟模糊了那张俊逸脸庞,他静默了一会,忽然轻轻笑起来,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路云远,你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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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这是哪里?”
锦绣四处张望,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她不由心慌意乱。
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路云远!锦绣心中一喜,急忙追上前去,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云远!”
那人回过头来,锦绣一愣,又是一喜:“路云笙……你逃出来了?”
路云笙对她笑了笑,忽然推了她一把:“快回去!去找哥哥!”
锦绣受到这一推,身不由己向后倒下,从云端坠落,她吓得尖叫出声:
“啊——!!!”
锦绣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她惊喘连连,过了许久,才抬手在额上一擦,满手冷汗。
是梦啊……
她有多久,没做过梦了?
这里,又是哪里?
她抬眼四处打量,觉得这里应该是某间客栈。正想着,外面传来敲门声:“姑娘,你醒了吗?”
锦绣整了整散开的衣领,下床去开门。来人是店小二,锦绣同他交谈了几句,才知道昨天是明煜把她送到这家客栈的。那小二送了热水来给锦绣洗漱,言道昨儿送她来的公子付过房钱就离开了。
锦绣洗漱完便从客栈离开了。明煜放过了她,可她还要去找路云远,传达路云笙的遗言。她打开地图,京城很大,在这里要找一个人太难了。她只能看上面哪里有绿色光点就往哪里去,绿色表友善,绿色光点证明这个人和她认识。
然而她扫了一眼地图后,冷汗忽的就下来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绿点?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多人啊?想了半天,锦绣忽然想起自己参加过比武大会,貌似有不少女性粉丝……
锦绣扶额叹气,又把地图关上。
这下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找路云远了。
她沿着街道缓步而行,不知不觉中走到曹公巷,经历了昨晚的血案,那里已经被京畿卫封死,一队卫兵拦在巷道口。路过的行人都嫌这里晦气,看了一眼就匆匆跑开。只有几个胆子大的在悄悄议论。
她站在街对面,遥遥看着那个巷口,想起和那人相伴走过的路程,心口闷闷地疼。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锦绣一惊猛地回头,却见一个紫袍道士立在自己身后。佘琅也被她惊骇的表情吓了一跳,忙关切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佘琅……”锦绣怔怔看着他,心头刚一放松,却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晃了晃,便向一边倒去。
佘琅慌忙接住她,让她靠在怀里,急道:“你怎么了?”
锦绣面色惨白,摇了摇头,“不知道,突然头晕……”
佘琅伸出两指替她诊脉,过了一会才问她:“你多久没吃饭了?”
锦绣仔细想了想,好像从昨天上午到今天一直滴水未尽,滴米未沾。她以前不会饿,几天不吃也是常有的事,如今身体刚刚现实化,却还没养成一日三餐的习惯。
佘琅轻叹一声,将她拦腰抱起,“我带你去吃饭。”
锦绣脸红,忙掐他胳膊:“你放我下来,别人都在看啊!”
佘琅闻言停下脚步,站在道路中间,冲围观的路人大刺刺一吼:“看什么看!没看过道士当街抱女人啊!?”
锦绣:“……”
她急忙把脸朝里埋在他胸前,大家要看就看他,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姐丢不起这人!!!
福鹤酒楼内。
佘琅替锦绣舀了一碗金丝玉翠粥,道:“你现□子虚,不宜多食,先吃碗粥垫垫,等下再吃别的。”
锦绣心里有事,用了半碗就停下了。佘琅又劝了她几句,见她真吃不下,才问道:“你先前站在曹公巷对面干嘛?”
锦绣咬咬唇,道:“只是偶然经过,见那里有京畿卫守着,一时好奇多看了几眼。你呢,你在那干嘛?”
佘琅坦白道:“我听说那里出了乱党,特意去看看啊!”他忽然压低声音凑在锦绣耳边说道:“听说射杀了十几名男子,身体都射成筛子了,全是窟窿!”
锦绣面色一白,胃部一阵痉挛,张口便吐了出来。佘琅忙给她拍背,锦绣吐了一阵,实在吐不出东西了却还在干呕,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她抱着双肩如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
佘琅拍背的手一僵,顿了两秒,他站起来走到门口,让店小二送热毛巾进来。
将白净细软的毛巾摊开,他细心替锦绣擦了脸,手,又复将她冰冷的双手握在自己的双掌中。他的掌心干燥温暖,手指修长,将锦绣的一双柔荑严严实实覆盖。
“佘琅,”锦绣平复了一下情绪,哑声道:“你能不能,带我进曹公巷里看看?”
锦绣昨日被打晕了过去,所以她不确定路云远后来是否有回去。
佘琅眼睫低垂遮住眼里的情绪,低声道:“那里到处都是血和死人,你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作甚?何况巷子如今被京畿卫封了,我如何带你进去?”
锦绣道:“你不是和京兆尹谢启很熟吗?能不能让他通融通融……”
佘琅低笑一声,打断她:“我不过是皇帝身边一个解闷逗趣的玩意罢了,那些官员表面上对我客气,暗地里都是鄙夷,遇上正事如何能让我Сhā足?”
锦绣不由失望,又觉得自己无意中揭了佘琅的伤疤,心怀愧疚道:“对不起……”
“无妨的。”他伸手在她发顶摸摸,“我知道你不会看不起我,这就行了。”
两人出了福鹤楼,锦绣想去找路云远,她觉得路云远应该还活着,可是人海茫茫她也无从找起。佘琅见她一路东张西望,不由出声问她:“你在看什么?找人吗?要不要我帮忙?”
锦绣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随便看看。”说罢,她加快脚步往前走。路云笙已经死了,她不想把佘琅也牵连进来。
佘琅注视着锦绣的背影,眼神微冷,复又快步跟上。
锦绣漫无目的乱走,走到东直门时发现封闭的城门已经开了,不由心下大定,只要城门还有开,路云远就有希望逃出去。他和路云笙学过易容术,京城这么大,他只要改头换面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声过了再出城,凭他的武功,保障安全不是问题。
佘琅见锦绣一直看着城门,便询问她是不是要出城。锦绣想起比武大会期间她住在京郊的小树林中,那时路云远也同她住在一起,或许他会去那里留下暗号。
想到这,锦绣一路快跑出城,到了露营的小树林中她四处看了看,发现一颗树上少了一块树皮,上面画了一个圆圈,下面有一道道刻横,锦绣数了数,一共十二道。
这暗号是以前锦绣和路云远约定的。那时候路云远傻了,锦绣怕这傻子和自己走散,便和他约定了这个暗号,圆圈表示原地等,一道刻痕表示一个时辰,从子时算起,十二道刻痕表示亥时。路云远这是在和她约定今晚亥时到这颗树下等。
“你跑这么快干嘛?”佘琅赶上来,目光四下一扫,落在那棵树上停顿片刻,很快就转开了。
锦绣刚得知路云远平安的消息,一时心绪激动,面色也红润了许多。佘琅见了眼神暗了暗,伸手在她额上轻轻擦拭,“跑了一头汗。”
他见锦绣面有尴尬之色,很快便收回了手。
两人在京郊漫步了一阵,佘琅看见前方有一小片竹林,忽然问锦绣:“你想不想吃鲜笋?”
锦绣尚未回答,他就自作主张拉了她的手,一溜烟跑到竹林处,挽起衣袖就要挖笋。
锦绣四下看看,有些紧张,忙劝他:“还是别挖了吧,这分明是有人种的,被主人发现怎么办?”
佘琅只当没听见,同锦绣说道:“这笋啊,一年四季都有,可只有冬笋和春笋最好吃。如今立春刚过,正是采春笋的时候。咱们挖几根回去,我做菜给你吃。”
锦绣诧异:“你还会做菜?”
佘琅轻笑:“我会的多了。咱们多挖点,回去做个油焖春笋,小鸡鲜笋煲,春笋炒肉片……”
锦绣被他说得有些馋了,挽起裙角也跟着他挖。她从来没偷过东西,此时又是紧张又是刺激。锦绣不懂选笋,挖了一堆老笋,佘琅看了看,全扔了另外挖过。一番挑挑拣拣下来,这片竹林被两个人着实祸害了不少。
没多久,那竹林的主人发现自家的笋惨遭祸害,不由心疼万分,牵了狗就来抓贼。佘琅经验丰富,一听狗叫牵了锦绣就跑,那主人索性放开狗来追,半人高的大黄狗一路凶狠狂吠,佘琅哈哈大笑拉着锦绣跑得飞快,很快便绝尘而去。
那主人骂骂咧咧跑到竹林处,却意外发现地上留了一锭闪闪发光的金子。
两人一路狂奔出1里地,锦绣气喘嘘嘘骂道:“明明给了钱,咱们解释清楚就好,干嘛要跑?”她现在不比以前,以前不会累,跑多远都没问题。
佘琅笑嘻嘻替她抚背顺气:“你没看人家放狗了吗?不跑等着挨咬啊?”
锦绣白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总是在被人追着打啊?”这种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这人明明武功不弱,却总是被普通人追着打!
佘琅一仰头,臭屁道:“不过是些无知莽夫,不识本道爷的厉害,道爷不跟他们计较!”
锦绣鄙视:“说白了你就是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佘琅哈哈大笑。
阳光下,他张开双臂,宽大的衣袖迎风猎猎舞动,紫袍玉带,青丝飞扬,尽显风流之姿。他回视锦绣,流转的眼波中,是狂妄的随心所欲。
“你不觉得,这样其实很有趣吗?”
锦绣默默同他对视了片刻,恍然间发觉,至相识到现在,自己一点也没看懂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嫌弃就嫌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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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佘琅的手艺锦绣终究没有尝到。
她向佘琅辞行,将他以前送的首饰归还。佘琅没接,只淡淡回道:“若是不喜欢就扔了吧。”
今日是十五,华灯初上,街市上挂起了琳琅满目的花灯,佘琅问锦绣可有喜欢的,他送她一个做临别礼。锦绣心想就要分开了,还是别驳人家的好意了。便指了一个兔子形状的花灯。
佘琅笑言她可不像是那种会喜欢小动物的女生。
锦绣没告诉他那是因为自己属兔。这个世界并没有生肖的传说。她拿着可爱的白兔灯笼同他道别,想着自己以后都不会再来京城了吧。
佘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又叫住她,几步走上前,伸手替她拢了拢狐裘。“如今天气还寒,何不等到暖和了再走呢?”
他见锦绣低头不答,心下失望,转瞬又笑了笑,道:“路上保重。”
直到锦绣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之中,他脸上的笑才慢慢冷了下来。京兆尹谢启走到他身后,佘琅面沉如水,问道:“都准备好了?”
“是的,大人。”谢启一直以为这道士只是皇帝身边的一个玩意,如今才知道他竟然是自己从未见面的上司。谢启心下忐忑,拼命回想以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得罪他的话。
佘琅面上神色难辨,轻声吩咐道:“去吧。记得把她安全带回来。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你知道后果。”
“是!”谢启心惊胆颤。
锦绣并没有直接去京郊小树林,而是先在京郊四处游荡了一阵,才前往小树林。
时辰快到了,锦绣打开地图想看看路云远来了没有,不想一看地图,发现周围竟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有埋伏!
锦绣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怎么会暴露了?锦绣忽然想起明煜,一定是那死人妖故意放了她,其实却派人暗中盯着她,好顺藤摸瓜抓路云远……
大意了。锦绣咬唇,拿出映月剑砍了一堆枯枝,拿出火折子点燃。熊熊烈火映照着她惨白的脸,面上的神色却是发狠后的无所畏惧。
她猛地抽出篝火中的火把朝四周红点密集处扔掷过去,火把一落入树林中,遇上枯枝噌一下就点燃了,埋伏的士兵顿时队形大乱,火光印照之下,敌人无所遁形。
路云远若看到埋伏就不会过来了吧?锦绣欣慰地笑笑,这么大动静以他的武功不肯能没发现。
谢启见埋伏暴露,索性显露身形,让士兵将锦绣团团围住,佘琅说了,只要控制住这个女孩,路云远一定会现身。
锦绣惊惧地看着将她团团围住的羽林卫手中的弩箭,就是这些东西将路云笙射杀——任你武功再高,在人海战术面前都只有死路一条。
锦绣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的面前是羽林卫一张张近乎麻木的脸,她的白兔灯笼在他们的脚下被踩成破烂,冰冷黝黑的箭尖正指着她全身各处……
她会死吗?她害怕得牙关打颤。
路云远……
你一定不要来!
谢启命人将锦绣手上的映月剑收缴,锦绣在弓弩的威胁下不敢动弹,只能妥协。
锦绣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她要找的人,便喊道:“明煜,你给我出来!”
她见四周无人应答,又继续喊道:“你要报仇,路云笙已经死了,你为何还不放过路云远?你师父郑魏宏向来疼爱路云远,你这样做,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地下见他?你欺师灭祖以下犯上,你简直丧心病狂!!!”
她越骂越恨,索性放开嗓子高声喊道:“路云远,你不准来,否则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谢启怕她再喊下去真把路云远喊跑了,忙命人堵住她的嘴。锦绣骨子里的凶性被激发出来,豁出性命对接近她的人又踢又打,然而她一身武功尽在剑法上,拳脚功夫实在不高,没多久就被谢启带来的四个高手制住手脚。
“住手!”羽林卫中走出一人,正是明煜。
谢启不高兴道:“明举副,本官办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他刻意将“举副”两个字念得极重,提醒明煜他不过是个从七品举副,根本没资格和他这个正四品京兆尹叫板。
明煜对谢启行了一个下官拜见上官之礼,低声道:“大人不怕弄伤了她,回去不好交代?”
谢启闻言一惊,忙命那四个粗鲁的武夫放开锦绣手脚,点|茓就好了!这小姑奶奶又凶又悍,偏偏打又打不得,绑又绑不得,真真另人头疼万分!
他怕锦绣事后同佘琅告状,便对着她拱拱手讨好道:“锦绣姑娘,本官也是奉命行事,姑娘莫要为难在下。”
锦绣莫名其妙,不明白这堂堂正四品京官干嘛对自己这么客气。然她视线一转,看到明煜,仇恨立刻被转移了,双目几欲喷火。
明煜眼睫低垂,面无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亥时早已到了,路云远却一直没有现身。谢启不由焦急万分,他看了锦绣一眼,十分怀疑那个路云远真会为了这个女人冒险?
然今天若是放跑了路云远,他的官运也到头了!想到此,他一发狠,拔出身边护卫的长剑架在锦绣脖子上,大声喝道:“路云远,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数到十,你再不出来我就让这女子血溅当场!”
锦绣苦于哑|茓被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木的阴影中走出,黑夜模糊了他的面庞,但锦绣仍然能感觉到他温柔的注视。
谢启收回利剑,紧绷的面庞终于放松。他扭头客气地对身边的羽林卫五百户低语了几句,那位五百户立刻下令所有弓弩手调转弓弩对准路云远,只要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锦绣睁目欲裂。当那一声低沉的“放箭”喝出,她只觉得心跳也跟着停止了。
路云远双袖内力鼓荡,挥手劈□边一截手臂粗的树干做武器打飞纷纷射向他的箭矢。羽林卫分成数排,一队射完另一队立刻接上,接连不断的箭雨射击下终于有一剑射入他的肩膀,路云远闷哼一声,手不停顿继续挥舞树干。
却在这时,锦绣感觉忽然有人在她身上撞了一下,被封闭的|茓道立时解开了。她一得了自由,想也不想就冲向路云远。
路云远见锦绣冒着箭雨跑向自己,呼吸一窒,身体的反应远快于大脑,他向前拥住她用后背为她挡住箭矢。锦绣只感觉背上剧痛,有铁箭射入肉中,接着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替她承受了剩下的伤害。耳边是谢启气急败坏的吼声:“停下!全给我停下!”
“云远!!!”
锦绣紧紧拥住路云远,他的背上受了五处箭伤,她忙往他嘴里塞回血丹,又将所剩不多的高级金创药,回血回气丹全塞进他胸口的衣襟里。
谢启看锦绣和路云远抱在一起自然不敢再放箭,他立刻吩咐身边的四个高手上前去将两人分开。锦绣将重伤的路云远侧放在地上,拾起一根铁剑抵着自己脖子吼道:“不许过来!”
她见那四个武者不理会又前进了几步,心里一发狠就拿箭往脖颈里刺进去,鲜血迸裂,谢启立刻大喊:“停下停下!不要过去!”他看着重伤在地的路云远,只希望他快点死去,这样他才能给锦绣疗伤。
温热的血滴落在路云远的眼皮上,他发出低低一声呻‖吟,伸手想碰碰锦绣,锦绣忙握住他的手掌。她如今身体真实化,对疼痛的忍耐度和普通女孩无异,背上和脖颈两处箭伤让她几欲晕倒。她垂首将脸在贴路云远脸颊处,最后再感受他的温暖。
“云远,你仔细听我说……”
锦绣动了动唇,低声说道,脖颈上的伤让她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如刀割一般。“云笙让你回洛城找他义父江湛,从此以后你代替他领导烈焰教。”
她背过身挡住后面人的视线,从包裹里掏出土贝灵珠调好坐标,将珠子放入他手中紧紧合拢。
如果只是传送他一人,或许还能有活路。
随着读秒倒计时,锦绣恋恋不舍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一阵白光闪过,地面空无一物,泪滴溅落尘土中,激起细小的尘埃。
她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谢启忐忑不安立在佘琅身后,这次他把事情办砸了,不但路云远失踪,锦绣也重伤。不知道这位大人会如何处置自己。不过话说回来,这烈焰教的人还真是邪乎,居然凭空就消失了……烈焰教的人自称有神佑,以前他听了还呲之以鼻,如今所见,莫不是真的?
“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不好的传言流出。”
许久,谢启才听见佘琅这么说。他立刻明白所谓不好的传言是指路云远凭空消失一事。
“下官已经吩咐下去,今日之事有流传半句出去者,立斩不赦。只是,羽林卫那边……”羽林卫并不归谢启这个京兆尹管理,所以他也没办法。
佘琅道:“羽林卫那边我会交代。”他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女孩,神色阴郁:“你先下去吧。事情办砸了,自己知道该怎么办了?”
谢启苦笑:“下官这就去领三十大板。”
“六十。”佘琅面无表情将惩罚翻了一倍。“让童威执行。”
谢启顿时面色惨白。童威一向以执法严格不讲情面著称,六十大板下去,他一个文官,去掉半条命是肯定的。站立了一会,他终是忍下求饶的话,默默退了下去。他这位以前一直没露过面的上司,比童威还要可怕百倍。
佘琅在锦绣床前静静地站立了许久,方才在床边坐下,伸手在她包了绷带的脖颈处轻轻碰了碰。
“他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为什么你要选择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全家去泡温泉,停更一日
44
44、第 44 章 ...
锦绣醒来的时候是一天的傍晚,守在她床边的丫头看她醒来,惊喜道:“姑娘,你醒啦!”
锦绣第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自己又穿了。
那个丫头一副欢喜的模样,兀自对锦绣说个不停:“姑娘你昏迷两天了,少爷这两天都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憔悴了好多呢!如今你终于醒了,少爷知道肯定很开心!”说到这,她想起了什么,噌一下从床边站起来,蹬蹬蹬跑到房门口对着外间喊了一句:“彩绮,快去告诉少爷姑娘醒了!”
她喊完话,又立刻跑回锦绣床边,蹦豆子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姑娘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您昏迷了两天,现在肯定饿了吧?不过太医交代,姑娘如今身子虚,不能大补,只能以清淡为主。奴婢的粥煲得很好哦,少爷都夸赞不比福鹤楼差呢!你想喝什么粥?有莲子薏苡仁粥,松子桂圆粥,松子百合粥,三红粥,莲枣薏苡仁粥,紫米核桃粥,山药苡仁萝卜粥,八宝黑米粥……”
她报了一连串粥名,又认真的建议道:“不过奴婢觉得姑娘如今气血虚弱,喝三红粥比较合适。三红是指红枣红米红豆这三样,可以补心血健脾胃,经常食用能美容养颜。”说罢她一脸期待地看着锦绣。
锦绣见她终于停了嘴,方才开口问道:“你是谁?”嗓音沙哑,如风箱一般。
“您说奴婢?奴婢是绿绮啊!”那丫头笑起来眉眼弯弯,略显婴儿肥的脸颊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整个人好似荷叶上的一滴清露,明亮动人又不失清新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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