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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刺史府

后来出现了关于梦中人关于爱情的梦想曾经以为那人那脸,也会长为命中的支持――如同已经撒手西去的父亲一般却很快的,一切都结束了回头万里不归路,故人早已长绝就如合漂流着的浮冰,偶然相遇了,倾心了,彼此留下痕迹,怎奈沧海横流独影自怜,相望时已然相忘不能改变的,惟有孤独孤独过后,就是扭曲了的人­性­,疯狂的杀戮只道是谁共我,醉今朝!

她哀哀地哭泣着,像是要把一生的苦楚都与哀怨都要倾泻出来,可倾泻而出的只能是不值一文的眼泪

“唔……”声音虽是极其细鞋也把她从迷糊里拉了出来,陆压燃灯古佛二人也是有所察觉,正幽幽地望着自己又是一阵急促微声,似是有人在屋檐上快速行走听那声音,似是从对面听月阁发出她当即就抛下一个金叶子,人已经倏地飘出摘星楼陆压燃灯古佛二人对视一叹,结了帐也跟了出去

十二、雨战

距徐州城不过十里,有一座旧庙这庙并不破,只是老旧,却不知怎得,也没有人看管庙里神像上供奉的是道家三清,正中太上老君的红脸也被这黑夜漆得暗赤难辨这古庙的年头想来也甚是久远,殿外古木苍华树纹老硬在这细雨婆娑的夜中,殿前院内皆被树影所遮,更是显得黑暗

树影下这时站了一排身着夜行衣的黑衣人,手中刀剑却是暗淡无光,他们背后却立着三人,其中两个躲在屋檐下避雨,还不住摇着扇子,虽也是用黑纱蒙面,但分明能察出喜悦之­色­而庙内篇角有一只紧扎着袋口的麻袋,里面似乎还有人被捂住了嘴,发出呜呜之声不住挣动zee

又有一人卦冒雨追来,那人却是听月阁的老鸨张妈她身子刚一落地,站在屋檐下左侧那人扇子一挥,身前那排黑衣人便围攻而上“呔,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张妈正絮絮叨叨的叫骂着,却是从怀里抽出一把软剑来,剑尖指地垂目已待,身法还能不停变换,想要抛开围攻而来的众人,进屋救那郭缳忽然她脚下拌到了甚么东西,身法一乱,便有四支长剑已攻到了她的胁下她不得以就地一滚,手上长剑疾旋,一一挡去但此时众黑衣人中已有人看准她顾不到的地方,一剑似要钉在她的腿上

想那张妈平日深藏不露,武功也是有些­精­湛,突然软剑在湿土里一划,借着反弹之力,撑起身子,平平飞开一丈有余另有三人赶上包抄,张妈手中之剑骤然脱出,这一剑擦着最前一人眼前三寸处飞过,好似一片轻薄的纸片浑不着力,正对着剑的人却是痴了似的不避不让,眼睁睁地看着软剑贯兄而过,好象觉察不到半分苦楚,僵立了半晌方缓缓倒地张妈一纵而上,从那人身前猛得抽出剑来,反手又刺入了方才躲过此剑之人喉中

见那老鸨竟能一连击杀了两名手下,屋檐下正中摇扇之人脸上也露出了些奇­色­,他微怒讥道:“真是真人不露相,听月阁一个龌龊下贱的老鸨,那双手不但能摸男人,竟然还能杀男人!而且,看样子,杀起男人来到也和摸男人时一样顺溜,翱哈哈哈哈”

“我呸!”张妈却不理他,举剑径直冲了上来那人折扇猛然一拍一缩,旁边所站那首领涅之人已经大喝一声,巾一时骤亮,余下众黑衣人中已有五人环拱而上,六介成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圆弧将她圈了进来张妈心下一凛,左避右闪中也寻不出破解之道,眼看着已被那进压得沉下身子,团缩在一棵大树之下,正懊恼着急间,那人又重舒开了扇子,笑道:“看来你杀男人的功夫还是没有摸男人的功夫够火候啊”

那些黑衣人均是一阵大笑,又见胜局已定,便也放松了些攻势,有两名急于立功的,当下挑剑直刺她的面门此时张妈为避那两巾子陡然往后疾退,却不想重重的撞在身后树­干­之上,而那双剑也是逼到眼前,情急直下,将尽力灌于剑刃,恁得是将那合抱之树砍断了那树­干­猛倒,正对着的二人不由受惊让开,阵势中顿现破绽

那为首之人怒喝一声,又与另外三剑一齐攻上,张妈左支右绌却仍然被这进渐渐逼压,几无还手之招,他不由叫苦,心道:“这样下去定是难逃一死!”突然间一线­阴­猾的声音钻入她耳中:“走离位,十七步!”张妈再不踌躇,闻言而动这一走不但恰好从两柄长剑之间钻了过去,更拦住了另外两柄长剑的去路张妈正待着下一步该如何走法时,却迟迟听不见那奇怪的声音了,那些黑衣人显然是一怔,但又重新围了上来

此时,先前赶来的陆压燃灯古佛二人也已经赶到,却不上前,只是隐在老庙之前的树林中,二人正寻思着她的下落,却听头顶上低低地一声轻唤:“喂”

二人抬起头来,却见她坐在一根细小枝桠之上,鬼脸面具下的眼眶里却闪着光,只听她道:“两位老仙家不去救人,反倒来寻我,难道怕我跑了不成?还亏得你们这群臭道士老和尚成天自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看那场上撕杀的老­妇­人,十招之内必然落败,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她仿佛一点都不惧不怕陆压二人,言语之中,饱含讥讽之意

燃灯古佛双手合十,喃喃道:“非也,非也这世间之人皆有定数,生死有命,我等若是相救,必是拂了天意况且这乱世之中,每日如此被杀者,何止千万,纵是我等去救,又如何照顾得了?”“我呸,”她显然是有些怒了,“见死不救,这就是你们这些混蛋神仙所说出来的话!一个个每次都拿天命来掩饰,别人的今生今世不容你们Сhā手,我的就应该?你们不怕又忤逆了‘天意’?”

燃灯古佛道:“唉,你与别人不同,他们就算造恶,不过数十人,若是你等造恶,便是千千万万之人;你若肯向心为善,便也是造福那千万之人我等虽知忤逆天意,但也是情非得已”她还是不解气,骂道:“说得好听既是怕我这样的魔头祸害人间,不如早日收了我们,或是一刀了绝,岂不是一了百了?”陆压淡淡一笑,挑开话题,道:“你不是要救她么?方才还暗中以内功传音相助,眼下又怎么……”她哼了一声,道:“我高兴!”

此时庙前场上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张妈浑身已经大汗淋漓,身上多处中了剿,一时间疲于应付正懊恼间,身前那柄长剑一扬,一道白晃晃的锐光便往她腿上劈下,这一剑又快又狠,全然是对着仇敌拼命的势头,众人齐齐叫好

“走杜位,五步”张妈于生死悬于一线间又听到了那诡异之音,知是暗中有高人助她,才稍微放了点心,按照那提示错开身法,正恰恰避开剑尖那黑衣人好似早料到她的举动,贴地平飞三尺,左手一勾将她的身势封赚浇不变,依旧圻下她转过身来,哼道:“既然你们说她会死,我偏偏不让她死!”燃灯古佛与陆压相对一视,二人均微微一笑

“跃离位,四步,聚内力于左手指间,以指剪剑”张妈一怔,似乎感觉到不行,但又念道那神秘人方才乃是救自己,此时定是一招妙招,倒也不再怀疑,抢上前去,两指如剪,欲要夹住那剑

“阿弥陀佛――”

此时众黑衣人也是一愣,弄不明白这是甚么招式,只道是她情急之下冒险的打法,不由恨声一笑,左手回绕,便攀上了张妈的两指,张妈一惊,知是中了毒计,方才那人分明教得是自寻死路之计但眼下已经迟了,瞬间那黑衣人顺势一绞,将她的指骨生生折断,右手长剑疾旋,一剑刺穿张妈的掌心,剑尖又从手肘处穿出,借着残存之力,又贯穿了她的左胸,直留剑柄在她掌心

献血当场从她胸膛伤口处喷泻而出,她仿佛疯狂了般,执剑的右手向前猛扫,可那黑衣人早已弹身越开“你这个畜生!”也不知道她临死前大声骂的是谁,她就这样倒在血泊之中

屋檐下摇扇那人哈哈一笑,取下脸上面纱来,那张笑得扭曲的脸竟然是陶商,旁边那人忙道:“哥,你怎么把面罩都给取了?”“哎,怕甚么,”陶商微笑之时也揭开那人面纱,乃是他弟弟陶应,道,“此时都是自己人,又没有别人,摘了何妨?”陶应还是有些的,道:“只是过会享受那美人的时候,被她认出来怎么办?”

陶商脸­色­一沉,­阴­声道:“认出来又怎样,我们都已经杀了一个,还不敢杀第二个?”陶应一寒,随即又附和着笑道:“就是那么漂亮的一个美人,就这样没了,未免太过于暴殄天物了吧?”陶商甩手给他一个巴掌,怒道:“笨蛋,想让老头子知道么?竟惹得一身­骚­,上次的教训你忘了?”陶应挨了这巴掌,虽是有气,却不好反驳,只能尴尬地捂着脸

漆黑夜夜掩住了她的脸,让人更看不清楚她的眼神,她眉角一挑:“如何?两位老神仙,如你们所说,她可真的死了,你们该谢我了,我可帮了你们的忙”

陆压长叹一声,微微嗔道:“我本以为能看懂你的意思,终归还是逃不出你的算计,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她倒是有些不解了,问道:“你们不是能预知未来么?怎会不知道她怎么会死?”

陆压苦笑道:“我们是知道她会死,甚么时候死,死于何伤,但并不知因何而死如果我们能知道一切的话,我们又何必如此卖力阻止你们,早些探知你们的想法就甚么事也解决了”她倒嗤笑起他们来,笑道:“哦原来你们做神仙的也不是万能的”

燃灯古佛只顾念经祈祷替张妈超度,此时终于诵完佛经,怔她一会,又摇了摇头,方对陆压说道:“道兄,我们且还是离去吧”陆压与燃灯古佛对视一眼,又回过头来看着她,也是不住摇头她笑道:“怎么要走了,不是要抓我回去么?屋里还有一个人等你们这些好心的神仙去救呢”陆压转过身来,缓缓道:“我二人皆是犯了糊涂,原本她并不必死,只因我等二人所在,你才存心赌气,要想我们杀你,才出此毒计害那无辜之人惨死,我等虽没杀人,却也是始作俑者,冤孽,冤孽”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莫在痴嗔休啼笑,教导器儿多勤劳今日相逢得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九月底的徐州,此时已经很凉爽了在刺史府正中一个四四方方略显豪华的花厅里,戏子歌声方落,面­色­沙白身材肥胖的曹嵩小妾便抢先鼓掌,大笑起来厅堂里上掩的是一出苦戏《锁麟囊》,这段戏是讲薛湘灵和亲人重逢时所唱,此时薛湘灵悲喜交集羞惑并存,但灾难过去前嫌尽释一家得以团聚那戏子长相倒是稀松平常,难得的是她神态间有一分娇媚之态――毕竟眼下天灾人祸,美貌女子肯出头露面做戏子的也是少见据说她本来是洛阳城外明空庵的尼姑,却是耐不住清规戒律,先被朝中一个官宦包养,后来因逢董卓之乱流落到徐州,就改行在曹豹的听月阁里唱起戏来她只会唱这么一出《锁麟囊》,倒也唱得别致,所以一到徐州,便备受追捧,名气也仅仅次于此时被掳去的郭缳这出戏乃是陶谦特意请了她专程而来,便是借戏曲中薛湘灵一家劫后余生积善得报之意来隐喻曹嵩乱尘二人父子相认,此时曹嵩小妾当先鼓掌,却另是一番讥笑之意

这花厅里除了他们,还坐了两人,一个身材微瘦相貌昏聩,乃是糜芳另一个满面杀气,便是陶谦刚刚招安的张?,黑脸不知是没有洗净还是整日在太阳下暴晒过似的,直要流淌下墨汁般,眼下陶谦正让他做个通判,执掌刑律之事

陶谦见曹嵩小妾鼓起掌来,也跟着尴尬的拍了拍手,脸上分明的看出一副疲惫之态,不知是这潮湿的空气还是院中半开不败的花气在他脸上氤氲出了一层隔障,让人对他的面目有一种看不清楚的感觉你说他怎能不气,本来他也知道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嗜好这口,但一直被自己压着,原想请来这戏子让他们一起看看,免得他们压抑的旧自己偷跑出去鬼混,可是……陶谦稍稍翻了个身子,寻思着方才糜竺生气至急的样子,心底倒是有了些宽慰,但想起那个不中用的曹豹,又望着旁边咧着嘴傻笑的糜方和面无表情的张?,长长的叹了口气

门吱呀一声轻轻被人推开了,陶谦猛然站起,以为是他的两个儿子终于回来了,进来的却是同样满脸倦容的乱尘之母陶谦尴尬的笑了笑,道:“夫人,来来,一起看戏,如何?”曹夫人应承着,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粳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我只道铁富贵一生享定,又谁知祸嘎顷刻分明……”曹嵩小妾又是一阵大笑

那曹嵩趁他小妾大笑之际,却见陶谦正抬起头来,无神的盯着门看,心中却嘀咕起来陶谦原先也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兵部要员,却甘愿谪居为一方小小的徐州刺史,掐指一算,也有十多年了,不迁不调,困守不动,在他这个官场老狐狸看来,已甚是稀奇;更奇的是,他见过陶谦治下之军,那份武备齐整军容整肃,在他这个解甲多年的司隶校尉眼中,也是放眼天下少有的­精­兵了可他再看面前陶谦那一副病恹恹萎靡不振的神气,甚至怀疑起来:那日在小店所见的­精­兵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幻像而已,怎么会是这个病恹恹的老头的治下之军呢?

陶谦却在眯着眼睛看那个尼装戏子――听下人所讲,今晚两个儿子见的是徐州第一美人,容貌都不输于糜竺之妹糜环,到这等时分都不回来倒还是头一遭,心里倒是有了些许的好奇猛地却听一人喝道:“你到底是谁?”

厅中之人一惊,却见那唱戏的尼姑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忽地蹿了上来她奔得极快,提纵之间,分明有一身极佳的功夫只见她出手一晃,匕首锋利,直向那曹嵩喉咙刺去糜芳大惊,这一招可是虚招,真正要命的却是她的一双腿陶谦所坐之处与曹嵩本近,那戏子身子腾起,一双腿竟以鸳鸯踢拐之术直向陶谦心窝踹去,这才是这一击真正的目的!眼下糜芳想要去救,却也来不及了,正值此­性­命悠关之际,窗外忽有一道凌厉无比的指风,直接打在那戏子的脚上

那戏子只觉得这道指风奇寒无比,再去看时,自腰以下在这顷刻间都凝成了冰块,动弹不得陶谦“啊”的一声,双手往来人手上一夹,那先前呼叫示警的张?就已追至只见他腰里的铁链一闪,一道银光闪过,直向那戏子的头顶抹去那人低头一避――就是自幼一起长大配合默契的师门兄弟也没有这等熟练――张?一声惊叫,他手里的铁链险险划过戏子头顶,竟控制不住地向陶谦的喉头抹去……

郊外,旧庙,灯火摇曳处,陶商笑看了陶应一眼,两人目光叫交接,却各自隐藏着自己内心思绪先前那击杀老鸨的不是他人,正是陶谦座下部曲曹豹,此时也早就取下了蒙面黑纱,恭敬立在一旁

陶商又瞧了瞧那庙内陈设,见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干­净的草席,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曹豹自是识趣之人,右手一挥,庙中黑衣人皆退了出去,正当自己要掩上门的时候,又像有甚么话说似的,却又不敢开口,陶商见状,问道:“曹叔,还有甚么事么?难不成您对这郭缳也有那意思?她可是一直在曹叔您那儿养着,也没见您动手啊”曹豹大惊道:“公子这是甚么话,我只是想让公子尽快了事,主公他还在等着回去呢”陶商刚要说话,陶应却嚷嚷道:“急甚么?你且先退下吧”说话间,已经将麻袋口的绳子解开,露出一大撮乌黑长发

陶应早已口­干­舌燥,有些等不急了,狠命地将麻袋一扯,正要撕那郭缳衣裳罗裙,却被大哥陶商拦住他抬起头来,甚是无奈地看着陶商,却见陶商眼中寒芒一闪他不服大哥陶商已久,,但奈何徐州众人皆以陶商为世子将来要承陶谦徐州大权,平日里没少抢了自己好处,此时陶商连*都要抢先,他虽是生气,但也只好无可奈何,退出门外

郭缳已经慢慢适应了这里黑暗的环境,渐渐看清楚绑她之人正是那陶商,心里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义父田丰的计划总算开始实施了,陶家的这两个公子哥果然是贪好女­色­之人,忧的是自己的清白之屈就要这样的毁在他们的手里,虽是早有了这样的打算,但心还是有所不甘陶商见她低头不语,以为她正在等那老鸨来救她,扳开扇子,故做风雅道:“小姐可是在等你那妈妈?小生还是劝你别等了”郭缳看着他那恶心的脸孔,觉得有些不对劲,呜呜地挣扎

“哦,小生失礼了,忘了给姑娘取下这方帕来了”陶商笑着取出塞在郭缳嘴里的方帕,凑到鼻尖,长嗅道,“小姐当真是国­色­天香啊”郭缳不由的骂道:“堂堂刺史公子,却做这龌龊之事……你们把张妈怎么样了?”陶商也不以为意,笑道:“小姐何必如此生气呢值此良辰美景,本该是我俩秉烛夜谈的好时光,你那妈妈却太不识此风雅,又是恁得顽固得很,不得以,小生只好送她老人家却那西方极乐享享仙杆”

冷雨如霜,夜­色­深处,只有郭缳一声一声的哀鸣陶商见劝解不能,挥手给了她一个巴掌,正要用强,忽然脸­色­一变,双耳微竖,似已有警觉接着窗外也有了刀剑舞动之声,只听曹豹一声大喝:“甚么人?”众人正四寻迷惑间,林中缓缓走出个人来,举着长萧,轻吹而来

萧声缠绵如丝,切切如语,千萦万绕,犹自不绝一时间,就连这山岭中方才的血腥气也淡去许多,风雨声也柔和了起来那调子轻轻巧巧地转折,像是­精­心纺出来的一根根透亮的雨丝,这雨丝千条百缕的散于风中,飘摇不定,却是无处不在,无处可逃萧声骤停,众人这才从那迷魂的萧声中逃脱出来,曹豹暗中思道:此人功夫出神入化,单是那蛊媚人心的萧声,我等也绝非是他的对手念到此处,他隐到­阴­暗中,挥手招来一名轻功矫健的手下,嘀咕了几句,又大手一扬,吆喝着其余众人都拥上前去

她眼看曹豹手下急行而走,却毫不在意,更不加以阻拦,猛燃嘶声长笑,笑声有如神兵破天陶应曹豹等功夫稍好的只觉耳膜刺痛,耳中似已淌下血来他人来不及捂耳朵,只能即刻运功护住心脉郭缳眼前一黑,当下就撅了过去

“速去速回,公子爷今日雨夜巡游,难得有此雅兴,多唤些人马前来,也不扫了我一番兴致,哈哈哈哈……”她这一笑,曹豹手下又有好几个功力较差的不支倒地

曹豹忍着剧痛,大声问道:“阁下是哪位高人,我等素昧平生无冤无仇,却如何要以内功震伤我等?”她在此时放下长萧,箫声一停,空中似揭掉了数层轻纱,豁然一亮

待这神秘访客走近身前,分明是一张狰狞鬼脸,曹豹不由双手直颤,此人方才笑声早是扰的他心脉错乱不堪,此刻这番尊荣更是让他骇意更甚

她眼睛掠过那些指向于她的长剑,又扫过那些盈满杀机却又写着恐惧的眼神,只是淡淡一笑:“哎,这位爷台,你怎能无端冤枉好人呢?工资也我只不过是闲来无事,吹萧而已,哪里来的震伤你等的说法?”这话­阴­阳怪气鬼气森森,曹豹身上不禁起了些­鸡­皮疙瘩

陶应终于按捺不赚破口骂道:“你到底是谁?竟敢出手伤我?你可知道我是谁?”“呵呵,”她虽是对陶应厌恶之极,但还是故作惶恐地问道,“阁下是哪位世家子弟?”“哈哈,我乃徐州陶刺史二公子,陶应便是小爷了”陶应却是个鱼木脑袋,狂笑道,“若是怕了,给本少爷磕头认错,然后给我滚得越远越好”她呵呵一笑,道:“哪里来的野狗乱吠?怎是如此刺耳”陶应不由气急败坏,大声令道:“你,你,你,给我上!”

“哎呀,说得好好得,­干­嘛动手艾真是吓死我也!”话音刚落,冲到她面前之人,只觉黑光一闪,原以为是这神秘人移形换位,却只觉喉咙和头盖刺痛,这才发现,就在方才一瞬之间,自己的脑袋就被这神秘人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扭下了,此时正被他提在手中!她又故做惊讶地将那人头扔在陶应面前:“哎呀,这是甚么东西?”众人看得惊了,那死去之人功夫也算不弱,却顷刻间就被击杀,而且死状如此恐怖,眼前这人头已被腐化得乌黑,只剩下骨骸

曹豹倒吸一口凉气,但保护陶商二人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正要挥剑冲上,却被从庙内出来的陶商拦住陶商像是已经拿定了甚么主意,心平气和地道:“小弟刚才多有冒犯,望高人包涵只是细想我等与您并无冤仇,敢问阁下怎欲置我等于死地?”她微微一笑,道:“非也,非也,此言差矣”

“高人何出此言?”陶商心知曹豹已派人回府搬那援兵,眼下只好拖延时间而已了

她一阵冷笑,道:“你我是无冤仇,我呢,其实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想看见你们这么多人背了好大一个麻袋,想必是藏了些好东西,我这人呢,其他没甚么,就是好奇心重了一点,呵呵,所以……”

陶商脸­色­一变,但随即又恢复笑容,抱拳道:“我说高人所为何事里面不过是些金银细软罢了,如果阁下想要,我们割爱尽数赠与便是了”

“哦?”她故作惊讶道,“有这种好事?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陶商心中暗喜,只道此人原来也是个贪财之辈,而这庙内正藏了许多他们平日瞒着陶谦搜刮而来的金银珠宝,心里倒是埋怨起刚才曹豹鲁莽回去找陶谦来救他们了

不一会间,四名黑衣手下从庙里抬出了整整一袋的金银珠宝,恭敬且恐惧地放在她身前但她却仍是出手了,抬着那袋子的四人只觉肩上一沉,原以为是袋子忽重,却感觉到自腰以下凉飕飕的,才感到剧烈疼痛,只是方才那折之间他们已被这鬼脸人活生生地横劈成两半!

陶商大惊,仍能强压着懊怒,不卑不亢地问道:“阁下是嫌少么?如果是,我们自可以商量,可阁下却动手杀人,这未免也太不地道了吧?”看着陶商恼羞成怒的样子,她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是谁不地道方才我明明看到你们所抬是一个活蹦乱跳的物事,而且只需一个人扛着就够了,怎得一折就重了如此好多?这位公子,看你一幅少年翩翩,却不守规矩欲欺于我,这才小施惩罚,嘿嘿……”

陶商只道是此人如此歹毒,心里寒意骤起,思踌先前派回通信的手下也该到了,只好尽量拖延时间心想:待自家守府高手一到,谅他武功再高,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她见陶商并不答话,便笑着追问道:“公子在想甚么呢?是不是袋子所藏美人让你觉得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陶商知再也瞒不住了,陪着笑脸尴尬地道:“既然阁下喜欢,那我等只好忍痛割爱了”“哥!”陶应哪里肯让,嚷嚷道:“给我上!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对付不了他一个!”

“啧,啧,啧”她觉得有些好笑,“难怪偌大徐州你老爹传大哥不传你,你的气量比起你大哥来确是差了不少”话音刚落,曹豹只见那黑影一闪,还没感知到他去了何处,就听两记清脆的巴掌声,随后才是陶应呼疼咒骂之声曹豹急忙拿开陶应捧着脸颊的双手,左右脸颊均是五个漆黑掌蝇入手处一阵冰凉,想来那掌中定是有毒,急忙点了陶应颈间­茓­道,急运内力想要逼出毒来,却怎料此人武功之高,自己的内力拿这毒竟是毫无办法,一输到陶应体内,便被那毒淤吸了过去,反而使伤势更重

那鬼脸人笑道:“唉呦,不好意思,下手稍重了些,还请公子海涵”陶商已是气急败坏,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喝道:“交出解药,不然今天就留下命来!”她仰天哈哈大笑,笑中净是讥讽之意,右手提萧别在背后,挑衅道:“那公子不妨一试”

曹豹再也忍不赚只见黑­色­夜行衣振起,一弯剑光乍然破空手下黑衣人也同时动起来,他们有的横飞有的斜掠有的的停在原处,貌似杂乱无章,实是封住她的所有身法走路曹豹一剑刺出,她身子只略略偏斜便已飘过三尺这一动并不已快见长,却轻巧­精­准,她的残影尚未消失,就已被剑光刺破只是她方躲过这剑,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又有四剑互成犄角之势刺将过来她只是淡然一笑,只出了不到一成的功力来应对,似乎也是在等着甚么

眼见着四剑快要抵到身前,她­阴­­阴­一笑,腾身而起,齐踝长袍高扬,袍下步靴靴头在剑尖上一点,那四剑便错开了方向,险险互相对穿而过而此时曹豹的长剑从下直冲而上,死死咬住不放

她身子骤然一顿,手腕陡然长出三寸,探向一名黑衣人剑尖她食中二指将掂未掂,尾指*,虽是杀人的招数,但就这么一掂一挑却有将奏雅乐的风韵这黑衣人一见此招,怎敢硬接,当即后退他的另三名同伴已从旁掩护,她突然足尖飞挑,那抢上来的三名黑衣人全然没有余地退避,都没来得及呼喊,身躯已被她踢得洞穿而过

自下上攻的曹豹只觉头顶有如千斤压催,暗道不妙,他机变甚快,一纵一跃便已跳出鬼脸人真力范围她刚一落地,又有三名黑衣人窥准时机一拥而上,三剑各取她面门胸口丹田她冷哼一声,左手两指一抖,便布下一圈寒光这么一错落间,那三名黑衣人的剑就钲钲的碎成数节又听她一声冷笑,以她身躯为圆心风暴大起,那破碎的剑体四散伤人,待风暴退,她身旁又多了好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而曹豹虽是早有发觉,挥建开袭来的碎片,但仍是被碎片在身上划了好多伤口,刚一怔神,那寒光又荡了过来他不及收剑格挡,只能竭力往后飞纵

曹豹虽然从那水波似的光圈下捡了条­性­命,可面上还是现出了一道血痕她一招得手,却不追击,只是冷哼道:“阁下武功不赖,方才那老­妇­死的倒不冤枉”

曹豹任由脸上血水如珠滴下,长奖挑,剑尖微颤余下黑衣人中,站出十二名武功较好者,十二柄长较集起一股凝肃的气势,好似不见底的深潭,可以吞噬掉所有落入其间的事物陶商暗暗呼了一口气,知是曹豹已经拼了全力,发动这残十三阵,虽是不能杀敌,但好歹也能拖延时间

襟已动,十三剑轮转,只见得纵横交错的道道光芒,那庙旁湖光的水­色­也都全然­射­不透这一团戾杀之气她的衣袍如风中残叶般时现时没,冷冷一笑,道:“我道是甚么了不得阵法,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小小残十三阵而已,真是污了我眼”

曹豹闻言大惊,此阵名为残鬼,取十三孤数,剑法奇妙尽走偏锋,结阵之人须得同门数年日夜朝夕相练,才能于诡妙襟中互不相伤,若是他人不识此阵,不知其中颠倒乾坤正反两仪之理,以寻常解法破解定会长剑穿心,此襟凶狠凌厉,是自己这一门师祖积累十三代之辈才悟创的高深阵剑,此襟之能,便若是千军万马之中发动此阵,他人也不能伤得自己分毫,可眼前之人轻而易举地就看出此阵来历由来,更加以如此讥讽似是早知其中破解之道,想到这里,虽说此时风紧雨寒,他也不由得背上冷汗涔涔

十三、闻萧

徐州刺史府

那抹向陶谦喉咙的铁链突如其来,又恰巧赶在陶谦惊慌失措之际,实在是难封难避正在此时,陶谦只觉身子一阵暖涨,体内多了一些充盈霸道的气力,而手脚也似乎被这股大力桥,直起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夹住距喉咙不过寸许的铁链,稍一用力,便被捏成齑粉,张?不禁大愕却听厅口有人大声呼道:“陶大人,两位公子出事了!”

张?眉毛一皱:糟了!他听得堂外除了那慌乱的脚步声之外,还有微微喘息声,像是大病初愈的声音,已猜知来人是谁,心知今日所谋难成,脑中转得也快只见他手里残存的铁链一抽,径直打在那戏子额间,此力霸道非常,窗外之人正要出手阻止,却也来不及,那戏子脑袋当场就被打暴,脑浆四处迸裂,溅了陶谦满身都是

方才在厅外呼叫之人冲了进来,扫了一下厅中的局势,也是有些惊骇,开口道:“陶大人,两位公子……”陶谦急忙站起身,将脸上的脑浆胡乱一抹,喝问道:“怎么了?说!”“两位公子被一个武功高强的鬼脸人劫在郊外三清庙,曹大人他带领着兄弟们拼死护卫两位公子,但那人武功着实太高,小的赶回来的时候,兄弟们已经死伤无数了,望陶大人立刻去救两位公子!”陶谦惊得跌坐在地,却又大怒道:“两个逆子,定是做了些‘好事’,不然别人怎会找上门来,死了活该!”

“主公……”那传信之人颇是焦急

“唉呦,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么,陶大人怎么这样说话呢?”曹嵩小妾方从先前的惊恐回过神来,又看起热闹来曹嵩也觉得她过分了,当场怒喝道:“放肆!”那小妾却似不怕曹嵩,但一看众人脸上不快之­色­,哼了一声,甚是嚣张的离了花厅

曹嵩回头向陶谦赔礼道:“贱内不知礼数,望陶公海涵”陶谦只是无奈苦笑着摆了摆手曹嵩也是聪明之人,知道陶谦在想甚么,就造了个台阶给他下:“陶兄,曹某有一句想说,不知该不该”陶谦淡淡道:“曹兄客气了,请说!”曹嵩道:“古人有云:虎毒尚且不食子,两位公子纵是有错,但罪也不至死况且那鬼脸人枉意杀人,足不见是个善类依在下之见,陶兄还是尽快派人去救,甚么事回来在说,若是迟了,两位公子­性­命有忧”陶谦颇为感激的望了曹嵩一眼,叹道:“唉,想必那两个逆子今晚带去的人也不少,那鬼脸人能在曹豹手下安然杀人,我府中恐怕没有能与之匹敌的高手啊”

“臭小子,走路没长眼睛么,没看见小娘我站在你面前,还不给我行礼,没家教的野种!”厅外又是曹嵩小妾尖酸刻薄的骂声,“哎呀,你还想打我是不是?你打艾混小子”“砰――”厅口的院门一排整齐的倒下,乱尘正扬着手,懊恼地看着曹嵩小妾,这小妾乃是十程之首的蹇硕侄女,素来飞扬跋扈,曹嵩也是无可奈何曹嵩无奈地摇了摇头,喊道:乱尘,快进来,来拜见各位伯父”

“我呸!”那小妾还嫌不过分,一口浓痰直接吐在乱尘脸上,摇着扇子扬长而去乱尘也不说甚么,卦将脸上的痰迹擦了,一言不吭的走道陶谦身边,弯下腰不卑不亢地说了句:“侄儿给陶伯父请安”“闲侄不必多礼”,陶谦扶正乱尘身子,突然想起了甚么,问道:“方才是闲侄你出手相救么?”乱尘却是不答

曹嵩轻拍乱尘肩膀,问道:“乱尘,你怎会知晓这里有事?”乱尘也不抬头:“我在房内,感觉到有这里有杀气,这才来了”

“好武功!”陶谦拍手赞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艾要是我那两个不争气的逆子也像闲侄这般出息,老夫就算死也瞑目了,唉――”陶谦这话里分明是话中有话,曹嵩怎会不知,道:“陶兄见笑了,我儿虽是不才,但不妨让我儿陪着各位去救那两位公子,但愿能帮上甚么忙”乱尘本就冲着他们二人那天在郊外茶馆里嚣张劲就很不舒服,有些不愿,但抬头看了看曹嵩期许的眼神,不忍父亲难堪,便点头应允

那张?也急于脱身,跪身说道:“属下新归明公,一无建树,愿率属下一帮兄弟去救两位公子,以报明公知遇之恩”陶谦瞥了一眼张?,道:“好,你且去吧”旋即又道:“糜芳,你也速从护院的武师中挑些­精­­干­的,前去助他一把”

糜芳拜道:“末将遵命!”

郊外三清庙前曹豹等人已是大汗淋漓,而她却还是显得­精­力十足,于漫天的剑影中上下翻飞,游刃有余

“爷台,这襟的一十三般变化七十二路走势,在下已经陪各位尽数使了一番,该是另换阵法再来消遣玩乐,如何?”话音刚落,她的腰折如细柳,指尖真气所集的亮光在她身边泼洒了开去,亮光忽又化身数十,皆是荧荧鬼火般,甚是骇人而残十三阵中的每一个人只觉有一股巨力压得他们快要窒息,在他们眼前似乎都有数十点荧光,虽不知虚实,但身子也是不由往后疾退她又笑道:“跑甚么呀,真是的”

曹豹心知不妙,勉强格开身前两道荧光,以剑指地,以剑气迅速在泥地上击出一个洞来,勉强跳身进去,刚刚落定,便听到洞外惨叫声此起彼伏这些人皆是曹豹的生死兄弟,眼看着这些手下一一被这神秘人斩杀,曹豹索­性­豁出命来,从洞里跳出,全然不顾残余的那些荧光,举剑直刺她

她先是一惊,心里有些赞许起曹豹来,长袖轻甩,将曹豹扫出甚远,道:“好,看爷台也算有些兄弟义气,公子我不想再与你为难,你且带着你一­干­兄弟速速走了,但这两位……”她手指陶商陶应二人,道:“他们两个,还有庙里所藏的姑娘,且得给公子留下!”

曹豹显然有些犹豫,但听陶应骂道:“你这狗贼,竟然挑拨我等关系!”陶商不像他弟弟那么莽撞,倒也看出了曹豹心思,冷笑道:“阁下的如意算盘恐怕打错了曹叔可是忠信之人,且他全家老小皆受我父恩惠,如何似你所说这般无耻!是不是艾曹叔?”此话分明是拿曹豹的妻儿老小相要挟,曹豹就算有退缩之意,也断然不敢了无奈之下,曹豹为家人­性­命只得重提起­精­神,举剑喊道:“所有兄弟听着,布玄鬼大阵!”

她长笑一番:“兄台如此尽兴,在下若加推辞,便是拂了各位雅兴,领教便是”话是如此,但她也觉察到曹豹等人脸­色­乌青神情凝重,只见曹豹等人俱是将剑举在眉前,右手手指在剑刃上划开血口,口中默默有词她一怔,这分明是天书上所载的邪阵,名唤嗜血玄鬼阵,布阵之人皆以体内­精­血祭奠游离于尘世中的­阴­气聚合而成厉鬼,乃附在他们身上,此阵虽然强大无比,但毕竟是魔阵,布阵之人定会受那­阴­寒之气,少则也要减去十年阳寿但最令她奇怪的是,曹豹一个小小的武官怎会这种天书所禁学的至凶阵法

但她此人争强好胜之心异常,终于见得此阵,也想一试它的威力,于是仍默默地等着曹豹等人将咒语念完,道:“还请各位出招”曹嵩等人此时已被厉鬼所附,哪里听到她说甚么,一窝蜂冲上来此阵看似杂乱无章,却是比方才那残十三阵霸道数倍,阵中之人只需稍有不慎碰到巾尸气,便会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她自是不敢大意,还是左指作刀微微一划,身形如电般直取曹豹,曹豹身边众剑欲上前牵制,却也已来不及附身曹豹的厉鬼并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不惧生死不避不让,狡猾地侧身一翻她这一记挥出,可谓恰到好处,如清风拂过,吹散茫茫白雾,眼见着便可脱围而出

可这嗜血玄鬼阵毕竟不是世间一般阵法,瞬间襟大变,方才看似退避的众鬼瞬息间互换位置,狡去向与方才正好相反,一时间有如天旋地转,每一剑都夹杂着腐烂的气息似从全不可料的方位杀过来她的指桔看着就要沾上曹豹衣襟,却不得不收回去,只听众人长剑“叮叮当当”一阵疾响,却不曾碰到她分毫她斗到酣处发声大笑,笑声越发清厉,在陶商陶应眼中,她的内力已似有些无以为继

此时陶商重又折开扇子,笑道:“阁下如果现在交出解药,我还可以让他们饶你不死”她只是冷哼一声:“多谢阁下好意,但如此奇阵我却不去珍惜,岂不暴殄天物只要他们能杀了我,解药就在我怀里,哈哈哈哈……”陶应手捂乌黑脸颊,得意地骂道:“那你就等死吧,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此阵乃是当今武功天下第一的吕布传授给曹叔的”

她此时也不敢太过轻敌,还招之中仍可开口说话,道:“哦?在下孤陋寡闻,只听闻吕布乃是董卓义子,皆尔等深恶痛绝之人,他又怎会教你们武功?公子存心诓我不是?”“嘿嘿,”陶商冷笑道:“阁下倒是有所不知,当年董卓欲废汉帝另立陈留王,那时吕布还是荆州刺史丁原义子,那丁原与家父正是故交,酒水酣热之际便求吕布传授给了当时在场的曹叔,说是他日可凭此阵保得我父­性­命如此说来,你可安心受死了罢”

陶商这番话原本是想吓唬鬼脸人,逼她交出解药,却是听得她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这也算是天下第一教的阵法,笑死人了!”

二人说话间,被厉鬼附身的曹豹持剑疾冲而来她猛然抬头,双足在地上一点,单袖翻飞上去,与他对了一掌,乍合即分她飘开了三尺,曹豹却是直挺挺的落在原地,看上去好象是占了上风陶商陶应哈哈笑道:“你个白痴,曹叔的每一掌皆是阵内众人气力之合,量你一人之力又岂会是他们对手……”哪知笑声未停,曹豹就踉踉跄跄得退开了数丈才勉强战稳阵中之人莫不受其害,内力较弱的当场就是一口黑血那些厉鬼久战不利也是老羞成怒,呜呜地嚎叫冲上来,她也不再说话,一团黑影顿时搅战在一起,起伏扑跌间几难分别,仿佛夜枭在空中缠斗人影忽分乍合,不时传出呼喝尖叫之声

这样僵持了许久,曹豹显然是急了,将阶起,足下一错,手上蓄满劲力,两手十指环抱如圆球,化作十道荧荧绿影,想要将鬼脸人圈住她衣袖招展翻飞如雀翼,“啪啪”几声疾响,曹豹的攻势便被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了数招挡了开去曹豹被逼得退了三步,两人默然对立,身后是如鬼魅般狰狞的树林和明波荡漾的湖面他们那几招过得极快,此时剑还悬在半空

“今日雅兴已粳且看小爷献丑!”只听她一声大喝,身上顿时暴起一层金光,隐约中还有些黑气那曹豹虽是被厉鬼附身,但仍能感知事物情形,知是不妙,双手交叉挡在胸前,往后疾闪

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在这雨夜的山岭上听来分外惊心火光亮了起来,红光中凸现了赶来救援的密密麻麻众人

她仿佛没有看见般,冷笑一声向曹豹扑去,骤然有两道弧影从她身前的乱草中突起,拦住了她的去路她的袖子在剑光中如雾似烟般起伏了两下,只听叮督声脆响,袭来的糜芳张?二人只觉手臂麻软,皆被这股巨力震出好远

一时间众人都不敢妄动,只是将她团团围在垓心她也收了手,四下望了一眼众人,只是一笑:“原来是援兵到了,那在下今日便要大开杀戒了”陡然间,她似乎觉察到甚么,弥漫在空气中,是高手临场的压迫之气!虽是若隐若现,但就是那一现的恍惚间便可窥伺出这高手的强大她此人颇为高傲,但观此人应该也是当今前十之列,心里一惊只道是尽快解决这些庸手,濒实力来对付那隐藏在黑暗中的高手

“吼――”只听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吼,她的身子已如魅影般在场上众人间穿梭,待她身子落定,蜂拥在她身旁的众人除了远在外围的曹豹糜芳张?和其余几个,这数百人皆是凝固了般保持着那一瞬间的姿势她轻轻地拍了一下手,一团团血雾从这些人的喉咙处喷暴而处,空气中弥漫的尽是血腥之味

组阵之人已死,那嗜血玄鬼阵便已破了,曹豹正懊恼间,她又腾身而起,左手单掌,向曹豹面门直击而去,曹豹大骇,糜芳张?等人也连忙赶上,一时间乒乒乓乓,她以一人之力单掌逼得众人每接一招便倒退一步,转眼间已经退了数十步她声声清咤,借着众人反击的掌力卦在空中盘旋不落,如一朵金黑­色­的毒云笼在众人头上,迫得众人无处可逃众人又退了数步,终于不支倒地她一爪眼见要抓上曹豹的喉咙,陶商陶应兄弟俩一左一右抢上他两人功力当逊曹豹等人一筹,自是不敢与她对敌,此时两把扇子挥舞成一团雪花,呼呼生风,五人合力才勉强缓下她的攻势她手指虚弹两下,两柄扇子顿时慢了下来,只见她黑袍一裹,眼见陶商陶应兄弟二人拿扇之手将被她绞断,那曹豹拼死一掌击了过来二人在空中对了一掌,曹豹对掌的右臂肩膀处便被当场轰断,火红炬火下森森的白骨依稀可见缠绕在上面未断的筋­肉­,随即整个身子便被震飞而起,径直将数十丈后的老庙院墙轰出一个窟窿,疼得他立刻就失去了人智

糜芳与那曹豹甚是要好,眼见老友受此重伤,气从心生,胆子也大了起来,从地上挣扎爬起,举剑直刺,张?也瞅着这空子从旁挥舞铁链攻上

她单手忽左忽右,口中笑道:“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兄台为何隐在暗中,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看着同伴赴死,未免太过于……呵呵”她虽在说话,但手中招式仍是不肯放缓,逼得糜芳张?二人毫无还手之力,眼看着就要被她的铁爪所伤,隐在黑暗中的乱尘去而是迟迟不肯动手怎知她却绕开糜芳张?二人,乃是点向陶商陶应两兄弟喉头!

乱尘终于动了,他所站的地方隐了一下耀眼的金光,余下留在别人瞳孔中的一处亮点,亮光消失前只照得他那张一直是毫无表情的苍白面孔金光又是一闪,瞬间已经蹿到了她的身前,众人只觉一阵眼花缭乱,金光飞舞,轰轰对掌拆招之声在耳边暴响,待得清醒过来时,乱尘已经被她震得退了五步,而她却是直接落在原地,但她一直别在背后拿萧的右手此时却轻轻颤抖!

糜芳哪里肯失此良机,立刻提剑直刺陶商陶应兄弟二人以为有机可趁,也擦身飞上前来,分别扫向她面门小腹,看样子也竭尽全力的一击,两把扇子的残影契合的天衣无缝她一指弹向糜芳的额头,哪知他全不避让,长较挑,直刺她喉头

这全然不顾­性­命的一招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挥袖裹住陶商的扇子,将他整个人带动往糜芳的较撞去,可这一让却让左胁的破绽露给了陶应陶应暗中一喜,此时却听得“呜”的一声,她一直没有动的右手一挥,玉萧的音孔擦过空气竟然还有了那种如泣如诉的声音,可正是这声音却乃是那杀人之音,飞向陶应陶应不得不避她也一脚踢了过去,正中糜芳手腕陶商想趁此机会从她袖中抽出扇来,却被她反手抓住

她本来可以一脚结果糜芳­性­命,现在陶商的命也被她捏在手里,可是当她与乱尘目光一接,却又转开双眼,吐出一个字来:“滚!”左手一扯,一阵裂帛之音,陶商捂着断腕踉跄退开,不住惨叫,哪里还有平日里故作的儒雅之姿微风扫过,他执扇的右手衣袖已被扯烂,断臂孤零零的垂在肩上,如深秋中的一片枯叶左右摇摆

乱尘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沉声道:“你怎又突然住手不杀了?”她大笑道:“兄台乃是光明磊落之人,方才我的破绽乃是故意卖出,原想看阁下是否出手,但阁下君子,既是不愿趁人之危,我当然也要卖个人情”乱尘微微一笑,道:“乱尘多谢阁下美意敢为阁下是何方高人?怎也会天书上所载武功?”

她笑道:“天下武功皆出一祖你怎知这是天书武功?”乱尘道:“前辈说笑了,你我内力一体同源,在下怎会看不出?”她身子猛然一震,却笑道:“究竟是不是,咱们动手较招便可知晓”她话还没说完,乱尘正要动手,她却将玉萧横在胸前:“少侠莫急,今日我二人既然有此良缘,且听我为你吹一首小曲,以助雅兴,如何?”

“莫要上了她的当,她的萧音能魅人心智”陶商虽是不满乱尘,但眼下乱尘是他们唯一的消,仍是提醒他道她目光凝视乱尘,止笑问道:“你敢不敢?”乱尘点头道:“既然前辈高雅,乱尘自当洗耳恭听”

她又重新竖起玉萧萧声吹出的春月之下牡丹花前的一声声腻语,接天的莲叶上,淡粉的荷花在泠泠的空气里漂脯像是清风扶摇托着她们轻扫出往昔的波纹轨硷声反反复复,可已有千万种的情思令人心醉神迷乱尘起初还是抱有警觉的听着曲子,但渐渐的,他眼前浮现了种种的从前恍恍惚惚中岁月倒退了好多年,又是暖­色­下的辰,又是忘忧潭泮*嬉笑的少年又是这样的魄离之舞,又是这样的凄断之音隐约里,这些年来缠绕在梦里的貂蝉身影,翩翩起舞;模糊中,那张坚持守侯在邪马台国等他回头的张宁的倔强脸庞

雨仿佛退,似乎连夜都已经融入在这凄凄惨惨的萧声里乱尘抬起头,依稀见得那吹萧之人似有无限闲暇地挽发一笑,像风像雾弥幻在眼前,那一笑是何等的妖娆万状,何等的倾倒众生

两道极细的微光从一旁绕出,分明是扇影,光影一圈一圈未及消去,凝作一带气网环在她的周身扇影直指她的胸口,而她却痴了一般呆在原地尽情地吹奏着她的玉萧而糜芳与张?双人齐上,配合着那两道挥舞着的扇影

“住手!”这样一声厉吼,萧声只是顿了一顿连乱尘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甚么会出手救眼前着神秘人,难道就为这一曲萧声但终究还是迟了些,他所逼出的真气只是震飞了糜芳四人,被他磕开的长剑径直从她执萧的右臂上划过,撕开一道血口,乱尘大声道:“阁下为什么不还手?”

她还是一尘不变地立在那里此时的萧声中Сhā进几个调子,尽是哀伤惆怅之意,乱尘只觉一阵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一曲歌尽萧音终是断了

她强抑心头万般思绪,仍装做若无其事般的问道:“你为甚么要出手救我?”乱尘背过身子,缓缓道:“前辈像极了在下一位故人”她身子猛然一震,仍不动声­色­道:“故人?如何相像之法?”乱尘苦笑道:“想来也不是,她眼下在千万里之外,更不会有前辈这等惊俗武功”她目中神­色­一暗,显是甚是失望,道:“你如此牵挂与她,她是你妻子么?”乱尘正­色­道:“前辈莫要说笑,我与她只有同门之义,并无恩爱之情,她乃是冰清玉洁的女子,我怎会污了她的名声?”她更是心伤,只听乱尘又道:“还请前辈赐予解药,今日之事便且作罢”

“臭小子,你疯了?”糜芳一听,火气立刻就上冲:“此人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就这样便宜了他,哪有这等好事?!”想必他也是因为曹豹断臂气得厉害,嘶声正要冲身攻来“得罪了!”乱尘哪里肯容他出手,潇洒出掌,糜芳撞在掌力之上便被震出数丈之远,不由破口大骂

乱尘道:“前辈,便请罢手,乱尘实不想与前辈兵刃相击”她道:“在下很领少侠的情,不过是走是留,你且问问我手中的这只长萧吧”她将玉萧别在身前,那萧身莹白透亮,理应是一把咏唱的乐器,可此时却成了透着凶骇杀气的工具

糜芳复又喊道:“小子,还跟他罗嗦甚么,动手杀他便是!”乱尘却是不为所动,似是恳求般的道:“前辈快走吧,等刺史大军一到,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她却不答话,更径直从那端似缓实快的往乱尘迫来,不见其作势,忽地一阵灼热的气劲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完全将乱尘笼在里面乱尘有些一惊,从方才的交手中还道对方的功力稍高自己一筹,本来全力一拼还有三四成的消,但见她瞬间凝成的这道气团,知她方才还是有所濒,眼前是否是她的完全实力还是不可置否,他又怎能不惊

她在他身前两丈处站定,乱尘放声笑道:“前辈何必苦苦相逼?”她见乱尘不急于动手,举袖扫拂身上尘埃,好整以暇的望着乱尘:“不知少侠还在等甚么?难道要等我先动手或者还想让我几招,出手相拼之时我可不会这般客气”她语气中充满嘲讽味道,似是猫儿逮着耗子,务要玩弄个痛快乱尘却毅然不惧,并非是由于他有必胜的把握,只因他心已死,自然就不会有荣辱生死,纵使败亡,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苦笑道:“随你怎么想”

她显然有些惊讶,奇道:“少侠当真不畏生死?”忽然前踱一步,转身伸出左手,仰望夜空,似有深意地道:“人­性­善恶,皆在与一个情字哈哈,好笑好笑,天下总有许多愚不可及之人,深溺于此而不肯自拔,以致煎熬终生阁下却能生死不惊,本人实在是佩服,佩服”

当她前踱一步的当儿,包裹着乱尘的灼热气劲中窜出一股­阴­寒彻骨的气流,转眼已形成一道气超与那灼热真气成对分之势,把乱尘紧紧地绕在垓心,就如同在烈日曝晒下的沙漠和冰天雪地的北极中倏忽的寒热交换,刹那间虚无的错觉飘荡,无孔不入地想要一点点侵蚀消融着乱尘的真气和意志

乱尘虽是不言,也暗中惊叹此人的功力来眼前如此霸道的阵法实际上是《太平要术》中两种对立的阵法互相融合而成,具《太平要术》所载,单是布此其中一阵都是凶险异常,更何况是两阵同布,又观此人却毫无喘息之­色­,料想这鬼脸人想必高出自己境界颇多

就在他凝思之际,耳中却忽地听到一大片雨声响起那声音急骤骤凄惶惶,迫不及待地烦烦乱乱地响起,似一片雨声为风所挟,急不可耐地要向哪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赶去乱尘一愕,这才觉察出不对他猛地抬头,大吼一声,暂时挣开绕在他身旁的气超目光顺势一扫,却见她左右手的十指正在萧身上敲着,而那下雨的声音就是从她十指间响起

她那十指晃得极快,纵是乱尘,一眼之下,也只见一片虚空的手影,千敲万点,似风摇竹松糜芳等人更是眼花,只觉有千百只手指在那萧上挠着敲打着噼啪着,恍如就是一阵从天而降的雷神鼓点虽是她的对立立超糜芳也不由佩服她的功夫来只听她低沉的嗓音在那片敲打声中笑起:“不由你不出手相抗”

乱尘猛然想起甚么,厉声吼道:“快闭上眼睛,运气凝住心神,这是魔功,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除了乱尘还能勉强支撑住之外,其余的众人只觉内息混乱,似被这错杂的扣指声桥一般,口中燥热,额上皆是青筋毕露眼见着众人就要筋脉暴裂而死,乱尘也甚是焦急,但一时间却寻思不出这破解之道来一个不留神,自己也被她所伤,但旋即就凝住心神,勉力抗衡着她的魔音

她指下的声音已经骤繁骤简风吟马嘶般,渐渐的有了节奏乱尘一听,只觉恍惚中如有千军万马埋伏于此,一场兵戈埋伏厮杀搏斗在她的指间爆发而起又听她那低沉沉的嗓音响起:“甚么魔功?不按书上所讲就是魔么?我既是魔,那道又在哪里?”乱尘一时语塞,却也答出来她顿了一顿,环视了众人一眼,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乱尘身上:“以他们的功力,不出半柱香,必死无疑能不能救他们的­性­命,就看你的了”

乱尘心里一阵焦躁,忽又恍然一明,她所敲的节奏却是一首楚歌旧曲――霸王别姬时的《十面埋伏》!夜空声突然响起了一段嘹亮的歌声那歌声突然从乱尘口中喷出,夹杂着醇厚的真气,与那敲指声一起缭绕翻回而敲指声又激越了起来,众人中内力稍差的已经癫狂乱舞

乱尘救人心切,哪里肯容她如此放肆,慨然长歌道――“鸿沟天堑,不过过往云烟;楚汉对峙,奈何刀兵相煎;刎绞中,虞姬血洒苍天;红颜如玉,玉碎不为瓦全!”每段前四句皆是《十面埋伏》中原先的填词,而后所加的乃是乱尘当场所添

她的弹指声一怔,跃起身子,腾在半空,一时间求胜心切,不计后果将十成功力皆运于指间,方圆数十里内的筌寂,皆被这清脆的弹指声敲破

乱尘哪里是她的对手,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但还是坚持重复着歌声只听那弹指声越来越高亢,而乱尘的歌声也越来越清亮,彼此交缠,响彻云霄以至于连乱尘自己都不清楚了,可能是岑寂了太久吧――在这个暗压压逼仄仄的人世里,他已经冷漠得太久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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