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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之旌

正在城墙上绷紧神经严阵以待的守城部队,先是见鲁波尼奥的部队被野兽赶着疯跑,后见那些野兽将人群杀散后又目中无人地一哄而散,还以为祖龙等人打了胜仗,所以也不等主帅号令,就像当初逃跑时一样在阿姆辛陀的率领下从城中杀追出,跟着前面的残兵败将一路掩杀,乘机扩大战果。

鲁波尼奥的队伍已经被兽军冲得大伤元气,零星地抵抗了几下就丢盔弃甲仓皇而逃℃龙四人从金字塔里望见外面突然发生混乱,起初还觉蹊跷不敢出来,等看清敌人是自乱阵脚,自己内部先杀得昏天黑地,于是就放胆出来跟在兽军后面找差补零收拾残局,与城中部队汇合又纠兵一处向前狂追了一阵,实在感觉疲惫不堪,两条腿再也拉不动了才坐在地上歇了一阵,等天黑时才懒洋洋地呼喊着鸣锣收兵。

鲁波尼奥在这一仗中输得稀里糊涂,像个运输大队长一样一气就给阿玛塔西斯运来近两年多的军需物资。他们遗留在地上的刀甲盔胄口粮物资漫山遍野,祖龙这边老弱­妇­孺群集而动,整整打扫了四五天才余味无穷地收拾停当″里人一时间对祖龙四兄弟无不充满敬佩,有几个年轻女子更是对他们爱得五体投地。

阿玛塔西斯直到仗打完十多天后才在祖龙五兄妹的千呼万唤里慢慢回过神来。她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悲伤的情绪虽然略有缓解,但仍然脱不了忧郁的气质。从得雷格斯星破灭的那一天开始,她其实就一直被恐怖的、灾难、落泊、孤独和辛酸纠缠着,可所有这些本来早就应该发泄的情绪,全都被她在目标的向往里一笔带过。她不知道望夏是从什么时间开始逐渐成为她­精­神依托的,直到他彻底离开那一刻她才略有领悟,但是一切都已来不及。谁也不知道这些天她想了些什么,但她确实变了。如果说她以前的人格里有近似冷漠的成份,那也是机器的因子在使坏,可现在不一样了,日渐丰富的情感正在让她变得一天天更加生动更加具有人情味。

祖龙向她讲述了几天前发生的事情,阿玛塔西斯听得眼睛都瞪了起来。她不相信这些事是真的,直到亲眼看到外面堆积如山的战争物资,她才彻底从半云半雾里羽化出来。

她焦急地看着他们,将他们拉过来一个个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全都正常后才稍稍放下心来。她的担心是有原因的,要知道在她的计划里,这几个孩子已经代表了某种成果或趋势,任何一种闪失对她的打击都是致命的。

她又一次详细地询问了那些兽军的情况,祖龙拿出已经砍钝的雷霆绝音皆我批评说:“其实这次胜利应该归功于天神的暗中帮忙,当时我们已被对方的兽军逼入了绝境,差点葬身在石山根底。”

“石山?哪个石山?”阿玛塔西斯心有余悸地问。

亚特兰蒂将他手中砍得几乎只剩个镰刀样的暝天玄月斧扔在地上说:“就是补水窟窿那个石山,它们人多势众,几千倍于我们,要不是我们躲进石山的逃生洞里,保不了小命早摞那儿了。”

“什么?”阿玛塔西斯不自觉地浑身一抖。

祖龙见妈妈这样就安慰她:“可它们不知怎么回事,就在最后一刻那些兽军像中了魔了似的,突然折身反杀了回去,这事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想通。”

哈拉帕说:“我们看到那个巫师当时把咒语都念得快口吐白沫了,可那些野兽就是听不进去。”

玛亚说:“我猜肯定是那个巫师的魔法失灵了。”

阿玛塔西斯拍着胸口,喘着气说:“幸好你们没有拼死一战,好险哪。”

亚特兰蒂不解地说:“那种情况下我们就算真败了,那也虽败犹荣。”

阿玛塔西斯说:“打不过人家能跑了就是胜利,你们逃得对。”她转向祖龙说:“去把你妹妹叫过来,我有话要向你们说。”

玛亚说:“你们等着,我去叫她。”

七十一、夜短情长

?克络维刚过十二岁,虽然天真调皮,但却难掩智慧和聪颖之光。很快她就和玛亚一块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克络维来后,阿玛塔西斯站起身拉着克络维的手招呼兄弟四人说:“咱们一起到城楼上坐一会吧,我感觉这些天身上都快要发霉了。”

沿着磨光的街道走了没多远就到了内城墙,五兄妹簇拥着阿玛塔西斯登上城墙。

没有星星的天空的确缺少诗意,但一家人能这样其乐融融地团坐在一起实属首次。五个似水年华的孩子让阿玛塔西斯自豪又感动,好长时间了,她的爱一直被纷杂的任务牵绊着几乎忘记了停歇。如今望夏已去,这种圆满里多少都透露着点滴残缺。

阿玛塔西斯爱怜地看着五兄妹说:“你们已经长大,我也应该告诉你们一些事情了,但我说完后你们必须将它全部装进心里。”

玛亚说:“妈,什么事啊让你变得神神秘秘的,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样。”

亚特兰蒂说:“就是,我以前差点把你当成男人婆了。”

祖龙嗔亚特兰蒂:“闭嘴,怎么说妈妈呀?”

阿玛塔西斯看着亚特兰蒂说:“你说得对,妈妈以前做得的确太差了。可我也是身不由己,今天叫你们来就是要向你们说一说关于我的故事。”

祖龙几个一副神往地盼着——

阿玛塔西斯稍微顿了一下,将语气转入温柔不紧不慢地说:“这次战斗你们很幸运,但这不是天神的功劳,天上没有神,如果真要有那也应该是你们的先祖,是他们的智慧在无形中帮了你们,当然它也在暗中帮着我。”

哈拉帕有点疑惑:“先祖,我父亲不是才病故不久吗?他怎么能帮了我们?”

阿玛塔西斯故意卖了一下关子说:“望夏是你们的父亲,他会成为你们后代的先祖,可你们的先祖要比他遥远得多。”

克络维焦急地问:“他们在哪儿?”

阿玛塔西斯笑笑:“别急宝贝,我会慢慢给你们讲明白的。就像当初我们修建的那个石山,它其实并不是一座简单的石头山。”

“不是石头山那是什么?”哈拉帕问。

“它是一个高科技的文明机器,它的原身叫八音盒。”

祖龙憋不住了:“机器?八音盒?它不就是修来堵冰窟窿的吗?”

“堵冰窟窿不假,但这只是它无数功能里最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那个魔法师遇上它,不但魔法会失灵,而且他指挥的那些野兽还会神经错乱。”

“为什么?”四兄弟齐声问。

阿玛塔西斯说:“你们是不是在山前打斗了?”

亚特兰蒂抢着说:“不仅仅是打斗,简直是生死之战。”

“那就对了,”阿玛塔西斯接着说,“它会收集周围的任何信息或能量,包括声波。声波传进去后会被它分类储存,超声波会被它集中在顶部,次声波则会被沉淀在底部,只有正常声波才会被集中在中间。它的整个造型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精­密的微波谐振腔。你们打斗的声音被传进去后,它首先会自动定位声源,同时对声音进行解析储存。可是如果声音太噪杂,就会引起波长紊乱,微波谐振腔在解析出现困难时,为了保证腔体­干­净就会将所有声波激变成微波,然后将它们从自身的腔体里的反向排挤出去。这些微波无声无形,但它却会­干­扰周围磁场,使微观异能环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身边当时除了打斗之声,还应该最少夹杂几十种以上的声音。”

哈拉帕听得舌头都快从嘴里掉出来了,他拖泥带水地夸奖道:“妈,你真是个神人。”

阿玛塔西斯笑着说:“我神是因为我了解那个八音盒。妈妈曾经生活的地方有个比这更神的八音盒,但它不是用石头建造的,它的结构更为复杂,所用材料也更加先进,体积最少比现在这个大一千多倍,功能就更没法比了,两者差距至少得以万倍为单位。”

亚特兰蒂急燥地说:“妈你就别卖关子了,老是曾经曾经的,你曾经的老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快点给我们讲。”

祖龙扯了他一下:“急什么,让妈妈慢慢想,一次讲完了,过两天再想让她讲都没内容了。”

阿玛塔西斯看他两人的样子有点可笑:“其实要是从头讲的话,估计用上一年都讲不完。实话告诉你们,妈妈的老家并不在地球,而是在异常遥远的地方。”

玛亚似信非信地摇头:“不在地球?吹牛吧。”

阿玛塔西斯看着玛亚说:“知道你为什么叫玛亚吗?”

“不知道。”

“你要能知道就见鬼了。”阿玛塔西斯批评道。

祖龙说:“妈,你别说他了,就说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阿玛塔西斯说:“你的名字是你父亲给起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你最初名字本来叫颜直。在你很小的时候,有一天你突然从外面扛回一块大熔石,石头很重,两个大人都搬不动,你还说它像龙鳌,你父亲对你的天赐神力惊异不已,一激动就将你的名字改成了现在的祖龙。而玛亚不同,它是得雷格斯星旁两颗太阳的简称。”

克络维眨巴着两颗明亮的大眼睛问:“两颗太阳?”

“是的,他们是两颗兄弟恒星,一个叫玛伦,一个叫亚米。它们就像栓在一条绳子两端的两个球体,你来我往在得雷格斯星的前面旋转。我们的天空经常被分成两个部分,很美很美。”阿玛塔西斯不自觉地开始有点神往。

祖龙到底成熟些,他问:“这么说你的家乡在得雷格斯星?”

阿玛塔西斯不无感慨地说:“正是,它太美了,美得让人炫目。可是它现在已经成了历史,一切都不存在了。”

“为什么?”哈拉帕问。

阿玛塔西斯有点黯然神伤:“为什么……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它太老了,也许是命运吧,总之我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克络维说:“不管它有多远,等我们长大了就带你回去。”

阿玛塔西斯将她抱在怀里爱抚地说:“妈妈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这只能作为梦想,因为它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它离我们太远了。”

祖龙说:“只要有可能,多远我们都不怕。”

阿玛塔西斯笑笑说:“你的心情妈妈能够理解,可是一道电波要从它那里传到这儿都得几十万年,这个距离也许只有想像力能够到达,对我来说其实连想像都没了。”

亚特兰蒂说:“你是怎么知道电波来这里需要几十万年的?”

阿玛塔西斯说:“有你们从梦里接收的那些信息作证。那些信息其实还告诉了我们一些事情,我看到了你们刻在石头上面的文字,如果将你们每人收到的信息组合在一起,就会发现一个重大的秘密,它让我不寒而栗。”

“什么秘密?”祖龙惊奇地问。

“……,……”阿玛塔西斯将目光盯在远处没有回答。

七十二、神符天机

?阿玛塔西斯没有将她看到的真相告诉她的孩子们,他们从梦里接收到的信息是残缺不全的,因为记忆的原因,他们在醒来时留下的句子已经丢失了很多关键的词汇。这些信息似乎是专门针对特加尤喀族的后人的,如果祖龙等人没有他们的基因,他们的接收系统就不会收到这些。阿到塔西斯本人也收到了一些,但是她收到的内容与他们接收的完全不同。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大脑是一台生物机器,对那些丢三落四的符号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但是她却偏偏看到了背后。

祖龙还在问:“你说的是我们梦里收到的那些神秘符号吗?”

阿玛塔西斯说:“我希望你们将来只把它当作符号。”

玛亚说:“那些符号好奇怪,我们也只是觉得好玩,所以醒来后就将它们刻在石壁上了,但这些符号跟我们的未来有什么联系吗?”

阿玛塔西斯没有正面回答,她将目光投向远处像是要穿透冰盖,过了好半天才幽幽地说:“正确的时间是个吉祥物,可我们都错过了那个正确的时段,看不到的后面都是未来。它有时很遥远,有时就距自己一步之遥。跨不过去的是遗憾,走进去了又变得不可捉摸,能做一回自己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亚特兰蒂听得一塌糊涂,急忙阻住说:“妈,你到底要说什么?”

阿玛塔西斯有点难过地说:“是我害了你们,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的生活也许会更加灿烂,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会将你们带到哪里。”

哈拉帕问:“难道是你把我们带到这里的?”

阿玛塔西斯说:“你要这样理解也对。本来有些事情我并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们的父亲,因为我是一个身负使命的人。可是他现在已经辞世,他是带着遗憾和疑问离开的。我没有告诉他,主要是怕他在知道真相后会因此而离开我,如今很多事情已物是人非,保留和不保留都已没有意义。现在我就如实地讲给你们,因为你们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地球人,而是一个有着外星人灵魂和血液的特殊人类,是得雷格斯星播在地球上的火种。”

“这么说你真是从得雷格斯星来的?”祖龙问。

阿玛塔西斯点点头:“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请努力薄自己的秘密。火种是不允许熄灭的,如果你们因为这次战争而不幸牺牲,那么我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求你们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想尽办法努力活着,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八音盒都不会饶过你们。”

“可我们分明就是地球人嘛?”克络维一脸迷茫。

“如果不出意外,你们就是未来的地球人,包括妈妈都一样,我们要共同在地球上重塑得雷格斯星的所有印迹,包括它的文明特征和­精­神密码。”

“这是我们的任务吗?”哈拉帕问。

“很多事情都可以用和平的方式去完成,执行任务也一样,但这不是任务,也请你们不要把它当成任务,我希望你们能真诚地从内心里把它当作一项事业去完成。”阿玛塔西斯一本正经地说。

祖龙想了想说:“妈妈,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任务一般都或多或少背负着功利,你是想让我们把目光放得更远点对不对?”

阿玛塔西斯长出一口气,她拉过祖龙的手说:“你是你们兄妹中间的老大,从仁爱的角度说,很多地方你更像妈妈。目光长远没有错,可并不能完全将任务和事业区分开来,完成任务可以不择手段,某些方面它的破坏­性­可能会占主导地位,而事业则恰恰相反,它是建设­性­的。完成任务可能让你有满足感,但完成事业则会让你有成就感,完成任务可以使人骄傲,但完成事业则会使人自豪。任务可以根据需要改变或终止,而事业则不能。附带破坏的事业是不会让你收获成就的。”

亚特兰蒂又不满了,他吵吵嚷嚷地说:“妈,你又绕开了,你就直说,到底想让我们怎么做,或者让我们做什么。”

阿玛塔西斯柔中带刚,她看着亚特兰蒂说:“你要一直这样就什么都不让你做。一个建设者首先要学会虚怀若谷,要让自己的胸怀包罗万象,时刻让爱处于情感和道德的最高地和最前沿。就像地球一样,你身上虽然带着得雷格斯人的血液,它也对你不离不弃,从不对你另眼相看。因此,你们也应该也这样去对它,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你们都要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去爱它,守它,护它,生生死死都和它在一起。依着妈妈的经历,如果你们离开它或者毁灭它都将会使自己身无所终。”

玛亚怀着好奇问:“妈妈,可你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家乡不远万里来到这儿呢?”

阿玛塔西斯说:“这正是我后面要向你们讲述的内容。曾经的得雷格斯星就像你们脚下的地球一样,它朴实繁华纯洁高尚,人与人之间相亲相爱,自然和谐。它以固有的姿态在那罗耶星系平安生存了七百多亿年,超前的科技使它浑身上下都透­射­着文明的光焰。可就在不久前,那里发生了一次空间灾难,就因为一次宇宙间的局部重组,那罗耶星系消失了。玛伦、亚米、得雷格斯以及星系里所有的生命和非生命,全都在眨眼之间归零。我是个幸存者,借着扭曲的时空被传送器稀里糊涂地传送到这里。整个旅途一片空白,中间经历了什么走了多少路我一无所知。其中的时间流逝则更是让我尬尴,当我睁开眼睛时,星巴达的时间合成系统竟然告诉我,我们居然走过了一万八千多年。我从一种悖论中醒来,到现在又陷入另一种悖论,感觉宇宙间的骗局无处不在,可是我们却没有能力去揭开真相。就像现在,无缘无故将几种时间锁在一个盒子里,把未来的我、现在的你们和过去的帝元纪人统统关在一个冰川下的气室里。我难过、你们委屈、帝元纪人恼怒,搞得谁都不得安宁∵出这一段过去我真的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但我们得有所准备。一个突然出现的时间坑把我搞得晕头转向,而你们更是不明就理。本来我们都难以存在,至少我是这样,一如星巴达被时间埋葬一样,之所以现在还能幸存,是因为这儿有一个天然的时间胶囊收留了我们,它破裂之时就是我们的终结之日,除非到那时这个时间坑已不复存在。”

七十三、中鬲填尸

?阿玛塔西斯触景生情,她的谈话内容慢慢沉重起来,她感觉到了孩子们的异样,于是就急忙刹了车。

已经有水从开裂的冰缝里向下渗漏,顺着冰缝下泻的水瀑远远望去像从天空下垂的珠帘。兄弟几人还想再往下问,可阿玛塔西斯已不想再往下说了。他们都还年轻,过多的负重会影响他们如花的年龄,使他们的成长变得晦暗。

兄弟四人将她搀下城墙,阿玛塔西斯看着头上不断滴水的冰盖意味深长地说:“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又得搬家了。”

祖龙说:“又要搬家?这不是才刚搬来吗?”

阿玛塔西斯说:“我们本来就是一个过客,并不是这儿的主人。急速融化的冰盖对地球来说是毁灭­性­的,我们已经看到了危机但却无能为力。能够带领我们逃离的只有时间,这需要一个契机,只要这个契机没有出现,我们就只能不断地浪迹天涯寻求短暂的安分。”

克络维带着吃惊人的眼神问:“那么这个契机到底在哪里呢?”

阿玛塔西斯说:“不知道,有可能它就存在于等待里,但这需要相当大的耐心。”她转向祖龙继续说,“回去,将那些缴获来的粮食物资收拾一下,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全部放进八音盒的储物仓里。刀甲盔胄全部熔化重新打制成新的兵器,人手一把。前途道远不得不防。”

祖龙说:“粮食放进八音盒里时间长了不会变坏吗?”

阿玛塔西斯若有所思,她说:“放一千年都不会坏,哦对了,将你父亲望夏的遗体也放进去吧。八音盒里有许多中鬲和壁鬲,请将他放进中层第七十七个中鬲里,如果我没有记错过了今年,他应该有七十八岁了。”

祖龙说:“可八音盒太大了,我怕放错了,再说那里面跟谜宫一样,我怕进去后自己都出不来了。”

阿玛塔西斯有点疲惫,她稍做迟疑后说:“到时我会带你去的,如果你们喜欢我会带你们进去将里面看个遍。”

玛亚和哈拉帕跳着说:“我也去我要看。”

阿玛塔西斯看着他们有点好笑,她现在感觉无比幸福。说实在,她其实并不想离开。她现在已经有了太多的牵挂,除了望夏还有这里的家园。再说耗费巨大­精­力修建的金字塔就是她身上所有装备的能量储备池,离开这里,她的未来难免又会为能量所困。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强打­精­神带着他们几个重新爬到金字塔顶,审时度势感觉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怎么都不算一个安全的地方,因此离开最终会成为她未来的必然选项。

阿玛塔西斯泪眼模糊,希望无尽可全都遥遥无期,一点点复苏的情感系统让她变得憔悴起来,她开始痛恨当初的承诺,甚至有点向往那些先她一步将生命提早支解了的得雷格斯星人。他们虽然早已化为齑粉,可却从此无牵无挂。

她顺便带着祖龙兄妹在金字塔里的重重机关之间走了一遭,最后来到那个特意为望夏指定的中鬲里。这些空鬲在设计之初本来只为冲着节省材料去的,开始建设后阿玛塔西斯才物尽其用地将它的功能做了进一步优化。它现在不但可以用做储物间,还能收集和转化能量。原想还将它做为自己永久的后勤基地,可看现在情况估计这一美好愿景是不可能实现了。

想到长眠的望夏她又一次悲从中来,地球人的寿命短得让人叹息。她不知道自己几万年的寿命最终会孤独着漂向哪里,自适应进化修复系统一步不停地在帮着她适应地球环境,可程序里却绝没有让她生命变短的时钟。相反它就是为了让生命长久地活着才有的放矢专门开发的。

金字塔是一座完整的正能量场,它会涤荡令它不快的所有负能量,包括人的负面情绪。因此阿玛塔西斯的不快在她走出金字塔时基本已被洗涤殆尽。

安葬望夏的工作准备了两三天,他们按照拿勒莫利耶族的圣仪族规举行了隆重的祭奠,阿玛塔西斯想到了无着落的茫然后路禁不住又一次双泪沾襟。他们点起篝火礼拜唱诗,诵讼哀悼,首次用尸葬的方式向上帝交割了一个与灵魂割裂的躯体。

营地与金字塔之间有几十公里的路程,运河在决堤后已经被勤劳的人们再次修补起来,并根据需要被金字塔合理地注入了相应水量。望夏的遗棺被放在浮船上,沿当初他来往奔波的河岸缓缓运至目的地。

族里很多人都跟了过去,为了心中神圣的领袖更为了­精­神上最后的向往。阿玛塔西斯本想跟着去,可祖龙兄弟怕她悲伤过度所以就强行将她留在了城里。除了克络维还有一些老弱­妇­孺,这些人都是留下来陪她的。

守城的士兵已经不多,大部分已经被抽去做了兵卫和护柩仪仗队。阿玛塔西斯和克络维站在城头一直目送他们从运河两岸远远而去仍然意犹未竟,不舍得回到营地里。噪杂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到最后全都成了死寂。克络维年纪很小,没见过这种场面,但父爱的遗失她却深有感触。望夏在时将她视为珍宝,那种爱全世界除他之外她再也享受不到,她拉着妈妈整个哭成了泪人。

阿玛塔西斯一边为她抹泪,自己这厢也同样口啼难禁。就这样,娘儿俩相拥着兔死狐悲地哭了一阵,感觉再哭下去也于事无补就撩了衣袖准备回家。克络维说她还想在此等哥哥们回来,阿玛塔西斯没有办法就只好安下心来继续坐在墙头陪着她,克络维倚在妈妈怀里,没多一会就睡着了。

不远处忽然出现的­骚­动引起了阿玛塔西斯的警惕,她仔细一看,黑压压一片,无数双眼睛像夜空打开的繁星,跳动着正向她们所在的城墙弥漫而来。他们悄无声息,手持武器,像倒涌的潮水逆山坡倒流上来。城墙上的守城士兵已开始叫喊着向下放箭,阿玛塔西斯叫醒女儿,急忙往回跑。可城里空得让人难过,阿玛塔西斯一边叫喊那些留守人员准备撤离,一边冲回房里,披上宇宙影甲。克络维也拿起她那半拉子无影琉璃鞭,两人一边跑向城墙一边呼叫留守人员向运河边疏散,可还没等她们靠近城墙,就发现那些黑影已经三三两两从城墙外面攀了上来。

七十四、狞膛破戒

?城墙上只有三分之一的兵力,稀疏的分布严重限制了他们的集团守卫能力。更多的敌人人从防守的空隙里爬上城墙,他们的兵器明显优于鲁波尼奥上次作战时所用的武器。城上倾刻刀光剑影,寒潮凛冽。阿玛塔西斯本想招呼那些士兵下来撤退,但他们早已交织在一起。无奈之下她只好命令那些老弱­妇­女先跑,自己与克络维断后掩护,一群人一起跟着沿运河边撤退,向祖龙等人靠拢。但城上的抵抗时间太短了,敌人很快就冲进了城里。他们野蛮无度,逢人便杀,­鸡­犬不留。那些没来及跑或跑得稍慢的病弱残幼瞬间即被他们砍得尸首分离,血­肉­模糊。阿玛塔西斯让克络维掩护那些已经逃到运河边的青壮­妇­女急速逃离,自己打开量子脉冲炮且战且退。

量子脉冲炮威力巨大,它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磁共振武器。在星际战争中,所有人的盔甲基本都被炼得刀抢不入,即使被火箭弹打中,大多数人顶多只是倒退几步,一般都不会伤及­性­命。所以敌我双方为争胜算可谓极尽升级武装之能事,彼此都在武器的研发领域投入巨额资源,量子脉冲炮就是那种极端形势下的主动产物。它对各种盔甲的伤害都是零,但它却能穿透盔甲将人的内脏器官炸成血水。对于这种致命武哭她实在不想使用,拿在手里不时还有生厌的感觉,而且它从造出来到现在基本都没有使用过,因为它诞生时那罗耶星系的所有人类都失去了掠夺的欲望,造它也只是以防万一。可眼下敌人的凶残程度的确超出了她忍耐的极限,每一个被杀的拿勒莫利耶人都让她有一种神经被挑断的感觉,他们气咽声销的呼号像燃烧在她胸腔里的火花塞,憋得她眼球都快爆裂了。

她闭住眼睛扣动了扳机。

杀伤是她此生最不愿意去­干­的事情。任何因她倒下去的生命都会让她内疚自责,她的心在流血。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她不知道原来杀戮竟会像开闸的洪水一泻难收。

她从半睁的眼睛里看到成片的人以扩张的扇形前赴后继地倒了下去。后面的人刚开始不明就理还在一味地往前冲,因为所有倒下去的人都像不小心摔了跟头似的,根本看不出有任何被杀死的迹象。但几批过去他们就明白了,对面那个浑身发着光的怪物似乎正在做鬼。他们不再往前冲,但却让开了几条通道。

阿玛塔西斯不知道自己总共开了几炮,但见他们停了脚步,自己也就收手向克络维的撤退队伍跟来。

但是那些人并没有真正停手,那些被让开的通道里很快就出现了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阿玛塔西斯也无心细看就从城墙连接运河的地方跑出去向克络维追去。

那些人见她跑了岂能罢手,于是一招呼,又吱吱哇哇跟ρi股追了过来。

阿玛塔西斯听到后面的异动,一回身就看见一片带着尾痕和哨音的火球擦着头项的冰盖铺天盖地向自己这边落下来,那些火球有的在半路就炸了,有的到她头顶后才炸了,但还有一些直接冲到她前面的逃跑队伍里,结果很多人被直接炸得滚进了运河,克络维也受了伤。

阿玛塔西斯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她打开量子脉冲炮将它转换成平面激光束向空中扫去,很快那些火球噼喱啪啦全部被引爆。她的影甲并不害怕那些爆炸物,于是她返身回去将那些还没离开发­射­位以及刚出口的火球全部引燃在他们在附近,对方的队伍立时被炸得人仰马翻。她本打算一气将那里的敌人赶尽杀绝,可发现脉冲炮的能量开始不足,为了迟滞敌人的追击,她以点­射­的形式又打倒几片敌人,趁他们慌作一团时飞身而去。

来犯之敌不是别人,正是被复仇之焰烧透了的鲁波尼奥。

几次作战都没有占到便宜的鲁波尼奥回去后,气愤难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群不明不白的野种凭什么要来到他地盘上撒野。他是一个国王,早已超越了领袖的级别。他统治的王国方圆上千公里,仅手下的领主就有几百个,而阿玛塔西斯等人横刀夺爱占领的这块地方其实只是他整个王国的一个边角地区,也就是边塞。

他的力量非常强大,整个人口总数最少是阿玛塔西斯所带队伍的五千倍。上次带来的三万多部队只是他整个战争机器的一个零头。但那次惺忪之旅差点要了他的小命,主要原因还是轻敌造成的。第一次遭遇战得来的汇报让他嗤之以鼻,两三千人的野蛮族之营实在激不起他的兴趣。对他来说用十倍以对方的力量扫荡他们都有点掉自己的架子,可是首次受挫的地方领主一再提醒他说对方阵营里埋有高人,几乎可以以一当千,所以他才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带了三万多人杀到这里。可是他吃了败仗,败得无话可说,败得让他骨梗在喉寝食难安。所以这次他带了十多万人,目标就是杀光杀尽片甲不留。

可是他又傻眼了。那四个虎头虎脑的东西没见着,却又遇见了一个以一当万的人。她那一身光怪陆离的装备别说他没见过,就是想都没有想过。但他不相信自己这么多人就胜不了她一个人,她既然不敢恋战,那就证明她有软肋。他登上城墙,看着地上那一片片像睡着了似的尸体,实在想不通对方使用的到底是什么武器。既然如此,那就败也败个明白。于是他号令剩余的部队一刻也不停地向阿玛塔西斯追杀过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反正就一个目标,一定要将她抓获回来看个究竟。

前方那些­妇­女影响了阿玛塔西斯的行程。受伤的克络维一路跌跌撞撞,被阿玛塔西斯抱着强行向前推送了一程,但后面的追兵很快就逼了过来。阿玛塔西斯一边命令那些­妇­女快速逃奔,一边又不得不返身开炮击杀敌人。但能量降低后,量子脉冲武器的杀伤力也越来越小。看后面的敌人数量最少有八九万人,他们已经距离她不足二十米,有了上几次能量消耗的教训,她不敢拼身搏杀,但放弃路上这几百号难民她又于心不忍,距离祖龙等人的部队最少还有十多公里,看样子今天自己要想逃过这奢华一战是绝无可能了。

七十五、宇宙能柜

?那些退逃的­妇­女一方面早已跑得筋疲力尽,另一方面又被敌人排山倒海的气焰吓得浑身筛糠,现在再被身后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敌兵缠住追打,顿时一个个面如土­色­,两腿软得几乎快要瘫倒在地,阿玛塔西斯越着急,她们反而越走不动。

克络维虽然受伤,但心志颇坚,而且在体能上她最少也要优于常人几十倍。阿玛塔西斯将她挟在腰间飞身而起,跃过人群头顶飞奔着将她送到队伍前面,交待让她急速前往祖龙那儿呼叫支援。克络维带伤跑开后,阿玛塔西斯又返身飞跳回来。她身轻如燕,所有这一个来回她只用了十几秒钟,在我们的描述还没有结束时,她早已重新回到敌人阵前。鲁波尼奥看得眼花缭乱,他与很多人一样,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阿玛塔西斯拖光曳影早已Сhā入他的队伍纵深。阿玛塔西斯所以要冒险杀进敌群,除了艺高人胆大,其主要目的还是为防止敌人的火球传过来误伤这边的人群,这种方法一方面可以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又能打乱敌军的阵形或即定部署,可谓一举多得。

这一招果然凑效,敌军队伍本来就是想着怎么去捉她,不想她却反其道而行,直接将自己送上门来,这的确出乎很多人意料。鲁波尼奥远远坐在龟贝神驼上看见一道光划着弧线跳入自己阵中,像出没在云层中的闪电,又像翻腾在大海里的蛟龙,左冲右突游龙戏凤,如入无人之境,于是急命所有人全力以赴予以活捉。

从犯傻状态逐渐明白过来的敌军士兵得令后,立即手举矛勾拖网,看准阿玛塔西斯的落点成圆环状一拥而上。勾矛并不可怕,但那些拖网却着实麻烦。阿玛塔西斯知道那些网的用处,她可不想做俘虏。刚开始她很凌厉,但随着后面力量的减弱,动作就渐渐变得有点拖泥带水,有几次就差点被网兜住。她不敢恋战,一边继续逗弄拖延时间,一边向落点开炮。量子脉冲炮的能量已不可能进行大面积杀伤,但对付一个合围的落点还是绰绰有余。她开始向原路返回,可脉冲炮的杀伤力越来越小,她的跳跃距离也在成正比似地一步比一步小了下来。敌人实在太多了,她有点力不从心,无奈之下只好放弃跳跃从人群里连撞带挤杀出一条血路向运河对岸跑去。

从城里追出来的敌人此刻已沿运河两岸布好战位,阿玛塔西斯顾不了这么多,内岸敌兵明显比外岸敌兵少得多,杀出敌阵后,她纵身跳向内岸。内岸敌兵受制于地形,成一长条排开,­干­着急有力使不上。与阿玛塔西斯接战者每次不足五人,根本不是阿玛塔西斯的对手。阿玛塔西斯臂如旋风腿似流星,片刻之间就将岸上之敌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转移的­妇­女大队趁着这点空隙手脚并用总算向前多跑了二三公里,阿玛塔西斯稍做喘息看外面敌人已经成批涌上河岸,于是急忙起身拼力向前面撤退的­妇­女队伍追了过去。鲁波尼奥见状大怒,他一声令下,弓箭、火弩、流弹、飞石立时密如雨下,从阿玛塔西斯的前后左右上五个方向潮水般泼来。阿玛塔西斯已经顾不了这些,她没命向前跑,能跑多远算多远—移的­妇­队也被她丢在后面。她没有办法,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宇宙影甲此刻披在身上都成了一种悖论,能量充足时它如虎添翼,能量不足时它好像故意似的反而落井下石,徒增负累。收了影甲怕被流弹所伤,披在身上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正在这时,祖龙、亚特兰蒂、哈拉帕和玛亚等人带领队伍及时赶了过来。阿玛塔西斯长舒一口倒在路边。

祖龙看见急忙指示玛亚过去将阿玛塔西斯扶起拖向后方,自己带着队伍过去迎住敌军。

阿玛塔西斯被玛亚拖着走了几步就汀说:“别管我了,我没有受伤,只是有点累,稍做休息就行了。敌人太强大,你赶快过去支援他们。”

玛亚半信半疑:“你真的没事吗?”

阿玛塔西斯强力镇定了一下说:“没事,你前去帮他们多少支持一会,要实在打不过就叫他们往八音盒这边撤退,到了这里我自有办法。”

玛亚说:“那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叫过来。”

“不行,”阿玛塔西斯急忙止住道,“我要在八音盒里补充能量,但这需要一些时间,你去叫他们边打边撤,能支持半个小时就够了。”

玛亚说:“妈,那你小心点,克络维还在那儿,需要的话她也可以给你帮点忙。”

阿玛塔西斯说:“好,妈妈知道了,你快去,敌人太多,切记不可恋战。”

玛亚听后立即转身飞驰而去。

那些­妇­女这会也快赶到金字塔边,阿玛塔西斯告诉她们,到齐后请全部集体中在金字塔的后边。

克络维见阿玛塔西斯终于回来了,激动地扑过去掉进她的怀里。阿玛塔西斯抱起她也没停步,直接将其带进金字塔里。

她先将克络维放进高密­射­线仓,告诉她别乱动。说这儿的纯离子­射­线可以帮她愈合伤口。然后自己跑到宇宙能聚变柜,打开机关,放好量子脉冲炮,调正宇宙影甲外向能聚变开关,张开四肢,片刻之后她的身体就从柜室正中飘了起来。她被悬浮在仓室的聚能环交集阵里。

这是一个绝密的机构,除她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修金字塔的人到后期早被里面层层叠叠数不清的横鬲、纵鬲、竖鬲、斜鬲、圆弧鬲、漏斗鬲绕花了眼,他们除了觉得好看,其他功能基本一无所知。

这个被阿玛塔西斯命名为八音盒的金字塔,实际只取了真正八音盒的一个剖面,说白了它只能算个四音盒,可是在这个四音盒里却暗藏着一个真正的八音盒,它就是阿玛塔西斯现在所处的宇宙能聚变柜。如果打开这个柜壁八个面的机关,那么整个金字塔的内部结构就会一览无余尽收眼底。阿玛塔西斯设计图纸时,就是把自己放在这个位置居高临下透视着将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倒数着摆放在一起的。原来所标的一、二序号在这里数,也许就是二百九十五万和二百九十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这只是比喻并不准确。

宇宙能聚变柜其实就是整个金字塔的首脑和中枢,即塔核。它就是阿玛塔西斯设计建造整个金字塔的最终目的。金字塔的五个面受它指挥也全部为它服务,整个塔基塔座和塔身的工作机理和总控开关全部集中在这里,发生在此处的任何一点错误都会让金字塔的所有功能全部报废。所以阿玛塔西斯不得不慎之又慎。

七十六、量子武器

?宇宙能聚变柜里的能量不是很高,因为冰盖过滤了太多光能、风能、热能、动能、生物能以及宇宙­射­线,使它的能量来源陷于窄轨收束。阿玛塔西斯在里面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过载能量才使她在失衡的状态出现后跌落在地上。量子脉冲炮也被能量炙烤得通体发红。她拿起武器跳房子一样,在里面东出西进左前右后地拐了几下,然后来到克络维身边。克络维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并且正在愈合,她跟了阿玛塔西斯急速跑到塔外。

外面的场景令人窒息。

祖龙等人所带兵将已经所剩无几,很多男劳动力已经自发地加入战斗。兄弟四人浑身已被血迹染红,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几乎没了人样。他们手中的兵器可能已经削得有尾无头,也有可能是在战乱中丢失,反正现在全都不在了。他们四人手里有的拿一根尺把粗的圆木棍,有的随便拿一件跟玩具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武器的武器,还有的­干­脆是赤手空拳他们已经疲于奔命首尾难顾,形势万分危急。

克络维还没等阿玛塔西斯发话早提了半截无影琉璃鞭冲了过去。阿玛塔西斯从金字塔上飞身而下,一道光已冲入祖龙等四人前面。发红的量子脉冲炮带着饱和的愤怒,只发­射­了几炮就将浪潮一样的敌群冲向几十米开外℃龙等人跟前立时空阔下来,至少在三十米的扇形区域内敌人已全部倒了下去。按常规她的量子脉冲炮完全可以在方圆百米的距离内,以特殊的功率对目标区域形成有效的杀伤。可是这儿的敌人太密集了,几乎是一个挤着一个没有空隙。因此脉冲波在传送的路上被大量的目标吸收,所以三十米已经相当吃力了。在脉冲波衰减的边缘地方,很多敌人虽然没被杀死,但要么耳朵失聪要么双目失明,他们被脉冲波­干­扰得狂燥异常几近崩溃。阿玛塔西斯让祖龙等人带着所有剩余人员进入金字塔的逃生通道,因为她清楚对于像今天这样的大军,她一支炮连其总量的五分之一都消灭不了。只要敌人坚持着不后退,她的能量不会无穷无尽。她现在出来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震慑一下,如果敌人知难而退,她们就还有喘息之机,否则败局她是吃定了。她跳过那些尸体追到与上一轮脉冲波接壤的地方继续向前开炮,她看到脉动冲波所过之处,成片的敌人像轻风吹过稻田一样成波浪般一批批倒了下去。

后面的敌人果然被震动,他们既听不见炮声也看不见火光,但他们却能感觉到那像涟漪一样软绵绵涌过来的如水一样的波纹。所有死去的人都怀揣温柔,表情平静慈祥,只有在死去很长时间后才从嘴角渗出点点血迹。

鲁波尼奥在后退,但他却命令士兵继续向前,他不相信自己的十万兵力愣是消灭不了对方这由三五个­精­英领导的一群乌合之众。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他有属于自己的炮兵,但祖龙等人一过来就与自己的队伍交织在一起,发出去的炮弹不长眼睛,他投鼠忌器所以一直也没敢使用。

现在阿玛塔西斯已经与自己的队伍之间出现死亡隔离带,那个距离对己方完全是安全的,于是他果断命令后面的炮兵集中火力将带着火焰的炮弹,劈头盖脸向阿玛塔西斯突­射­过来。阿玛塔西斯凌空而起打开平面激光束将那些发出来的炮弹全部腰斩在半途,前面出现的一幕又被重演。许多敌兵被炸得抱头打滚,场面一片混乱。鲁波尼奥没有办法,只好再次下令停目­射­击。不过他还留了一手,那就是正准备淘汰的飞矛车≡从研究出火炮后,飞矛车一般就很少再被拉到阵前丢人现眼。现在看来,自己的火炮绝技已经被对方破解,无奈之下只好再将飞矛车拉出一试。

阿玛塔西斯看出对方今天绝对没有撤退的意思,为了给后面的逃离队伍留出足够的时间,她又强行开了几炮,将对方阵营强逼着向后退了几十米,才主动跳开脱离战斗。

她的姿态表达出的意思就是:请你们好自为之,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可实际情况是:她开了几炮后就感觉到了能量的下降,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破绽,所以就主动向后方撤了一段距离。

造成能量急速下降的罪魁祸首就是平面激光束。平面激光束对能量要求较高,开动一次几乎可以抵消脉冲炮五次所用的能量。刚才为了消灭那些炮弹,它一下消耗了量子脉冲炮几乎近一半的能量,这对阿玛塔西斯来说是致命的。

那些敌兵并没有主动追过来,他们的确有所顾忌。阿玛塔西斯这一阵单打独斗举重若轻,启承转合之间,一气之下最少杀死他们几千人而自己则毫发无损,真正达到了风卷残云兵不血刃的境界,这种撼山岳如吹灰的气度不能不让他们胆寒­色­变。

凝固起来的敌军让阿玛塔西斯有点自鸣得意,她感觉威慑效应似乎已经发生了作用。可是她错了,鲁波尼奥的所有飞矛车正在全部向她瞄准。这些矛车藏在队伍深处和后方,在早斯的战斗中曾经是埋伏在战场上的绝秘杀人利器。它的前排有伪装的假人,后面有强度很大的发条簧管,发矛时这些掩护在前边的假人会自动避向一边,将隐蔽在后面的矛管让出。每车一次可发­射­飞矛三十支。这些矛在身块和份量上最少是一支箭的十倍,矛头尖厉,中抠凹槽,矛尾设有竖向活动剪翼,初出的直线一到中途就变得像在空中游动的蝮蛇,很容易引发防守者误判。这些被尾部的活动剪翼引导着四散飞窜的尖矛,原来主要是用来大面积追杀逃兵的。溃败的敌人一般都没有章法,逃跑大多是呈发散状态的,直­射­的矛箭一般都有局限,容易在击杀方向上留下死角。而这些飞矛车在­射­击时只有一个大致方向,如果几十个矛车同时发­射­,那么游动在空中的数千飞矛就会形成一个分散的七扭八劣的矛阵,如此以来不管敌人跑向哪里,在这个大方向上都会有随机追至的飞矛将其击中。

如今这些矛车已经被调整到发­射­战位,阿玛塔西斯亲眼看见几排人影突然闪向一边,她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一片梦幻般的流萤沿冰面群魔乱舞带着嘤嗡之声向她飞来。

七十七、旋翼飞矛

?梦幻很快就被叮叮当当打砸在她身上的金属碰撞之声击得粉碎。这些流萤并不简单,它区别于一般武器的那种虎头蛇尾。阿玛塔西斯从身上四处崩开的火星很快就明白,它是一种杀伤力极大的群发武器。

飞矛的力度异常劲道,一个普通人如果被它­射­中,几乎是九死一生。它完全可以从一个人的前心Сhā过而从他的后背透出,即使是阿玛塔西斯也会被它一支接一支的冲撞击得东摇西晃。这些飞矛似乎没有固定轨线,但也没有死角,因为不管她跳到哪里都能被它四处乱窜的矛头­射­得火星四溅。她不敢后退,因为将它的杀伤力引到祖龙那里并不明智。她瞅准旁边一块巨石纵身飞跑过去躲到巨石后面,可那些飞矛还能从两侧和上面不时对她造成点­射­。她周围的地面、河堤、冰盖上面,甚至身旁的巨石上都Сhā满了矛尖。

矛尖的材质很坚硬,她现在还不能分析它是由什么材料制成的。宇宙影甲虽然暂时可以为她提供保护,但时间长了也会受损。如果有星巴达在身边,那么这些微受损问题她就不用去做过多考虑,只要影甲不是彻底报废,修复工作对它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可现在情势迥异,她不能不为后路早做打算。

飞矛继续­射­了一阵就停了下来,但允许她思考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她从地面传过来的低沉之音隐约感觉到敌人又开始逼近。为节省能量,她从巨石后面悄悄收集了一些飞矛,自己也被它们的锋利和­精­巧所折服。这些矛全部为纯金属制品,矛杆并没有使用拿勒莫利耶人常用的那种木制手柄。它的体型更小也更加­精­确,份量很重并且加制平行飞翼。这种超常的设计颠覆了阿玛塔西斯起初对他们被表象掩盖了的浅薄印象。她确信她遇到一支劲敌,而绝不仅仅是一支简单组合的粗鲁之旅。

她将收集起来的飞矛全部集中在巨石后面,确定他们快要靠近时突然起身,双手抓起十几支飞矛向敌群投去。她的力量已经多次被证明,现在也不用去猜疑,只要是带有杀伤­性­的武器,她就绝不会浪费。她也不用去定投,飞矛的­性­质已经决定了它的使用技巧,她只需将矛尖向前随便扔出即可,飞矛零乱着冲向敌群,很多敌兵应声而倒。她躲在石头后面神出鬼没,左一下右一下,一翻淋漓尽致的抛­射­之后,敌兵的队伍被打得混乱起来。

阿玛塔西斯算了一下时间,估计那些人差不多都进了逃生通道,所以就趁前面敌人正在混乱时,飞飘而去跑回金字塔边。有巨石掩护很多人都没有看清她的走向,混乱的队伍立稳脚跟后,又重新展开队形小心翼翼向石头跟前包围过来。

有两个问题困扰着鲁波尼奥,首先他怎么也想不通那群面貌丑陋愚昧落后的野人,怎么会造出一个现代化程度如此之高的机器人;其次这一个机器人到底有多大能耐,为什么敢独自一人驰骋在万军丛中,视数万敌军为儿戏。他也没有看清楚阿玛塔西斯是什么时间脱离战斗的,现在看到自己的人越来越接近那块巨石,想到她一闪而出的场景,自己也不免开始揪心起来。她每次出手都会有成批的士兵倒下去,他都有点担心自己这拨人马到底能坚守多长时间。但这次他并没有看到自己队伍被她突然出手杀得人仰马翻的场景,她居然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鲁波尼奥大吃一惊。

龟贝神驼有感应危机的能力,它现在非常安静。鲁波尼奥将目光从整个队伍里挨住扫了一遍,他害怕对方忽然从某个隐秘的地方突然杀出,甚至危胁到自己的安全。这样想着就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进攻的队伍停了下来,所有人都莫名其妙,这种安静让人毛骨悚然。

鲁波尼奥静静地等了几分钟,感觉没有什么异样,怀疑她可能已经跑了,于是就命令队伍全速向前冲,他相信那些人所以每次都要往那个大石山跟前跑,说明那里一定有鬼。上次兽军溃散的原因他一直没有找到,但今天他们一直打到那里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难道这次他们还能从那儿飞了不成?

阿玛塔西斯百密一疏,她原以为通过这段时间的缠斗,祖龙这边的人应该撤得差不多了,可回到那里才发现,他们密密麻麻大部分还绕在金字塔的脚底没有上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冰盖上面的水阻住了他们的逃生去路。

不断融化的水已经在冰盖上面形成了丈把深的浪涛。涛面清澈碧透波光闪烁,美得动人但却一望无际,这种形势下,就算是懂点水­性­的人也因为水面的茫无涯际不知道该游向哪里,而最终会被它慢慢吞没。

看到阿玛塔西斯一回来,他们立刻焦急地围过来向阿玛塔西斯讨主意。有人出主意,想请她带着族人沿下面打通的气室向陌生的地域逃奔,可那些打通的气全都在城堡那边,这边虽也有零星的冰层脱离地面,但就那点小孔隙,要想让这么多人穿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那边全部融开也罢,就怕弄得像上次在魔鬼噬生树硐里那样,看着是个逃生口,实则是个死胡同,那就得不偿失了。

片刻安静之后敌人,敌人又蜂拥着向这边冲过来。他们几乎有点兴奋,因为胜利的曙光已经在不远处向他们张开了眼睛,那一堆挤在石山脚跟下的手无寸铁之人,就是他们功劳簿上的横竖撇捺。这种到手的­肉­谁抢着算谁的,没抢到只能怪你没眼­色­。

阿玛塔西斯急忙命令那些人全部躲在金字塔后面,地面放不下就爬到半山腰去,塞在逃生通道里的人也被阿玛塔西斯全部从里面叫出来。

鲁波尼奥跟过来后,从一个遥远的地方早已看见了阿玛塔西斯那身发亮的金甲。根据前面的经验,他确定阿玛塔西斯应该是对他的飞矛没有办法,于是立即命令后面的飞矛车靠近向金字塔这里­射­击。

飞矛一到立即有人应声而倒。阿玛塔西斯心急如焚,她带着祖龙、亚特兰蒂、哈拉帕、玛亚和克络维钻进金字塔,将他们四人分别按置在一个地方,自己带了克络维跑向另一个地方,之后逃生通道就被关闭了。

七十八、临绝嗜杀

?那些还在没命往金字塔后面躲避的那勒莫利耶族人,先是见他们呣子六人全部钻进了金字塔里,紧接着逃生通道又被关闭,立时有一种受骗的感觉。

巫婆加莫奥见状立即开始扇风点火,大骂阿玛塔西斯不是人,简直是兽­精­蛇妖,还说就是因为她才害得整个拿勒莫利耶族血雨腥风­鸡­犬不宁。在她的扇动下,很多人开始情绪激动义愤填膺,可他们已经没有办法。敌人的飞矛像游动在冰天下的火舌,凡被触碰者非死即伤,因此他们虽然对阿玛塔西斯的行为恨得咬牙切齿,可只能躲在塔后面听天由命。

飞矛终于停止了,因为敌人的先锋部队已经抵达金字塔附近。他们手持金剑刀叉嗷嗷叫着向躲在金字后面的人群包围过来。有人开始大喊­骚­动不知所措,并将手里手里的武器毫无方向感地向对方扔了出去。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错愕之时,突然听到从金字塔里传来雷鸣般的巨吼,紧接着从它的三面石壁上出现几个巨大豁口,说时迟那时快,几道带着轰鸣的齐天水柱直泻着从里面冲了出来。这些水最少比运河决堤时的水量大九到十倍,他们咆哮着从金字塔的半空直冲而下,落地之声惊天动地,似卷千堆飞雪,片刻间就将下面的敌人裹进翻滚的浪涛里呼啸而去。

鲁波尼奥见状急命大军快跑,但已然迟了。

冲在前面的敌军很快就被涌来的水浪抛洒着扔向他们队伍后方,被冲走的人既来不及叫唤更来不及闪躲,死亡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申辩的时间。凡是站在水柱前面的人全部被吞进水里,无一幸免,他们很快就从人转化成了尸体,并被奔驰的波涛冲得四分五裂,有的直接被冲得飞向冰盖,他们在冰面下悠扬地翻滚着,像自由体­操­运动员,但侍落下后就会瞬间被水浪卷得踪迹全无。运河倾刻水满四溢,正努力从外堤溃崩出去。所有水开始连成一体,然后就变得疯狂起来,无遮无掩浩浩荡荡,似出山猛虎又如高崖滚石,听得人汗毛倒竖胆脏碎裂。

敌军仓皇奔突鬼哭狼嚎,被水冲着立体翻滚,连丢盔弃甲都来不及。溢过去的水一直沿运河冲进城里,将城里的很多地方淹没。早先被敌人杀死在城里的尸体,也被无法无天的水漂了起来。城墙坚挺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经受住考验,从中间塌了一个缺口。城里的水顺此一泻而下,将城墙上的石头一气推出五六里地,连同遗在城里的尸骸也一并裹挟着带走了。

从金字塔到城堡的所有运河一线全部成了水的世界,没有侥幸没有空白。地皮都被冲得变了形,寸草不留光亮突兀,宛若被开水烫褪皮毛的死猪。

这场水群龙无首地整整流了四个多小时,才慢慢歇住。鲁波尼奥的军队、火轮架、飞矛车全都被无穷无尽的水冲得面目全非,人群被冲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它只给敌人留下了一个幸存者或者叫目击者,他就是本支军队的领袖鲁波尼奥,因为龟贝神驼竟然鬼使神差地把他带到了那勒莫利耶城的半截子城垛上。

躲在金字塔后面的人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们能够看到的只有像白绵布一样横拉在头顶的几尺高的瀑布。但他们却听到了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声音。他们趴在金字塔后面一动也没敢动,直到头上的水孔一个一个关闭后才战战兢兢地从塔上爬了下来。

阿玛塔西斯呣子六人过了好一会才神情憔悴地从塔里走了出来。那些不分是非先前还跟着加莫奥谩骂的人们立即像见到救星一样匍匐在地,高呼圣母天父,磕头如捣蒜,感谢他们倾力保全那勒莫利耶族的丰功伟绩。

阿玛塔西斯将他们扶起,心情异常难过。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嘴喃喃地动着,耳朵稍尖的人似乎听到她一直在重复一句话:一切都是被迫的,一切都是被迫的。

她不想杀戮,更不想大开杀戒,像今天这样她实在的确是迫不得已。她疲惫地坐在地上,无­精­打彩,满腹冤屈却无人能解。

她让人清点了一下人数,结果男女老幼加在一起已不足千人,而所有人中男人仅仅只有四分之一。她坐在那儿哭了起来,她感觉有点对不起望夏,因为这种劳动力结构已经很难支撑拿勒莫利耶族的未来建设。

她让霍姆辛铎和尔菲妮带领族人先行回城,除祖龙兄妹外,他俩已经成了望夏仅有的现存于世的前妻子女,其余已在本次战斗中全部阵亡。

可这些人全都不想离开她,她的哭泣勾动许多的人与她同泣。无奈之下她只好让他们在这里等了一会,因为他们需要重新进入金字塔里进行身体恢复。

这次放水超越了金字塔正常的内控结构,的确消耗了他们不少­精­力,若不是他们五兄妹拼力坚守是断然不能完成的。

本来金字塔里的许多机关在设计时都已经做得相当­精­巧,偷天换日之事一般只需推动几个简单的卯隼即可。正常的水控开关和气控开关,一个小孩去就可轻松完成。但像今天这样要凭它打退几万之敌,那点水连打水漂都不够。

金字塔的结构阿玛塔西斯了熟于心,要想增加水量她需要将里面的很多空鬲封闭,但同时要将很多堵石打通,但这一切都不在预先设置的机关以内。修建它时并没有考虑到将来要用它来杀人,所以这一切变通之法全都是她的临时机动之举。她让祖龙四兄弟各管一处,自己和克络维管一处,尽量选择捷径和轻便之石进行调配,但即使这样也让他们在里面着实忙乱了一阵。他们很着急,因为任何一点犹豫都会让外面的拿勒莫利耶族人承受无法估量的损伤。

但是,当取水通道打开之后她才发现原本以为可以固定住的石块一个个都变得身不由己,但要想关闭水道再将石块挪回原位已绝非易事。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集体中在一起流动的水势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它将动能和势能密封在一起形成惯­性­引力,冲得里面的所有石块都自己管不了自己。阿玛塔西斯为自己的失算叫苦不迭,她感觉整个金字塔都开始颤动,里面的几百万块巨石似乎都成了活动的,塔体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塌下来了。

七十九、繁能轻聚

?金字塔最终没有倒塌,也没有散架,但它确实到了危在旦夕的程度,这不是耸人听闻,要怪也只能怪阿玛塔西斯对水的习­性­了解太少了。

金字塔的结构虽巧,但仍然逃脱不了力学在各个框架之间的关键作用。如果不是水的吐纳之力,阿玛塔西斯所挪动的几块石头根本不会引发金字塔庞大塔身的任何变动。但动态水的力场效应的确改变了金字塔本身固有的势能。被她挪动的石块差点被水挤出框槽从塔里掉落下去,它会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阿玛塔西斯看见立即挺身顶了过去。但这块石头处于上水面四个入水口的水道拐点,水的冲力和压强使它比平时最少重了两到三倍。阿玛塔西斯顶在下面渐渐支持不住,紧急之中还是克络维过去帮了她一把。她虽然小,但关键之处的一点力量有时完全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何况得雷格斯星的血液也不是浪得虚名,即便是现在如此之小的身体,其勇力也在拿勒莫利耶正常人的三五个之上。

克络维的加入,立刻改变了阿玛塔西斯的窘迫状况,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这块巨石总算被她们东挪西凑地塞入卡槽。四兄弟中玛亚最小,阿玛塔西斯和克络维两人又急忙赶到玛亚身边。玛亚果然同她一样呲牙裂嘴快要支撑不住,阿玛塔西斯赶忙过去,三人齐力助推,费了好大劲才将这边的事情摆平。她让克络维去祖龙那里先行支撑,自己跑到哈拉帕那里,玛亚去了亚特兰蒂那儿,几人在里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你来我往地折腾了一阵,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总算将所有的失控点和潜在危险全部排除。

阿玛塔西斯上去一个一个关了注水口,几人坐在里面长气短出,稍微歇息了一下,就因为担心外面的事情而你搀我扶急急匆匆赶了出来。

他们在里面忙得晕头转向,从开始放水就开始了挽救工作,感觉也没有用了多长时间,谁知让它一趟下来居然淌了近三四个小时。

外面的情景让阿玛塔西斯目瞪口呆。在距离金字塔外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几个盛满水的大深坑让她心有余悸。敌人一个也不见了,她们胜利了,但是她却自责不已。她恨敌军那个领队,简直是个死顽固,不识眼­色­,­干­货、莽夫,傻子白痴都比他有水平,他们最起码知道逃命。

敌军到底有多少人,她无法­精­确计算,但初步估计至少在十万上下,但现在他们一个没了,连尸体都被冲得踪影俱无。灾难,这真的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她无法原谅自己但似乎又不得不这样做,对方要活命,自己也一样,如果不是受逼迫自己才不愿意造这种孽。战争本身就是一种不人道的东西,可在生存的天平上,和平的砝码却常常会因为战争的不可捉摸而失衡≡然界的战争无处不在,所有物种都在为保持自身的优势而奋斗,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即便是貌似和平的得雷格斯星也不例外,而整个宇宙间更是如此。

祖龙五兄妹是人神共体,烟火人间和天庭遗贵将他们推界于半人半鬼的特殊境域。金字塔能他们不可能全部吸收但却可以避实就虚地利用一部分。他们与阿玛塔西斯一起神亏体乏地走进金字塔,被阿玛塔西斯分别安置在几个不同的地方。阿玛塔西斯要求他们原地打坐,不要乱动,如果迷失在金字塔里也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情。

将他们全都安排好以后,她自己又重新走进了那个宇宙能聚变柜。她本人也没有抱大太希望,因为金字塔收集能量的方法古老原始,对她来说其实只是一种无奈之举。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只能就地取材,物尽其用,能捞一点是一点,少总比没有强。大战前她与量子脉冲炮两个加一起基本已将它存于里面的能量用去了百分之八九十,现在去只是想给自己找点安慰,因为剩余的那点能量场对她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如果能量外压过低,那么她的所有星战装备都无法正向进行吸收,搞不好还得倒贴,被它来个反吸收。

阿玛塔西斯步履沉重,从地球的角度说她其实跟个异能怪差不多≡适应进化修复系统功劳不小,在它的帮助下,她现在基本可以用地球食物来填饱肚子,但要想用它来提供能量简直是天马行空天方夜谭。

站在能量柜外,她的心情极为复杂。可怜的星巴达,它现在还陷在时间坑里不能自拔,谁也不知道它是要永久沉睡还是睡够了就自己苏醒,一切只能问时间。

犹豫了一阵她还是推开了密封门,但是她的确误解了金字塔。

能量柜里温度很高,这表明它刚才正行进了高强度的工作。八音盒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其对周围能量的敏锐探测能力,它几乎是一个能量的吸血虫。只要是可以捕捉到的能量,它就绝不会放过,哪怕这种能量小得可怜它也会力尽所能将其回收。

阿玛塔西斯对八音盒的了解并不全面,有关课本里的介绍大多都择重略轻,很多时候都是以点概面。但八音盒的博古通今的神奇能力激发了她的研究兴趣,如果仅限于书本,那么她完全可以给其他同学当老师。可要想真正成为一个八音盒的博士,她最少得活到教授的年龄,可她没有这样的机会。但就是这样一个三流水平用非常规材料建成的金字塔,其不时偶发的奇迹,也时常会让她在吃一惊。

她没有想到金字塔怎么会在如此奇短的时间就收集到如此巨大的能量,而这一切全都仰仗水的功劳。

那些被改道的水在金字塔里左转右拱七上八下地流动,使它产生了巨大的动能,这种能量也称为水能。随心所欲的水冲出金字塔后咆哮呼号,欢声雷动,其声音又被冰盖和地表来回反­射­形成声波能,而所有这一切全都被金字塔雁过拔毛全力吸储在体内,于是就在宇宙能聚变柜里形成了强大的高密能量场。

阿玛塔西斯欣喜若狂,她张开双臂,走进能量交集阵被它托举在半空,没用多久她就像一个发光的灯笼被丢在地上。

被分散吸收在塔腹里的能量还在不断被转换进宇宙能聚变柜,她不敢久留,否则自己一会非被过载能量充暴不可,于是拿了量子脉动冲炮迅速从里面跳了出来。

八十、龟贝神驼

?饱和的能量让阿玛塔西斯的神态焕然一新。她收起宇宙影甲从金字塔里挨个叫出五个子女,他们虽然衣衫零乱蓬首垢尾,身上留有的打斗痕迹仍然显山露水,但体能的确恢复了不少。

外面等待的人群早都急不可待,现在见他们一个个全都安然无羌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立即簇拥过去,家长里短说了一箩筐,彼此相拥喜极而泣。

阿玛塔西斯安慰即毕,就带了他们沿运河两岸边谈边看有一搭没一搭地向城里走来。

破坏是显而易见的,水的美妙并不总是表现在温柔一方,它的力量同样可以展示另一种美,不同的是此时的美,是属于震撼之美而已。

­骚­乱之后的寂静给人一种空寡的感觉。一群人迤逦行走在河坝上,到后来也渐渐无话可说。死去的亲人和死去的敌人都已不在,他们的魂魄已经被一去不返的洋洋巨滔揉搓在一起,分不清你我。这种时刻没有对错,胜利者颓丧,失败者契阔,唯有光秃秃的地表上那些意犹未竟的小溪,可以目中无人地继续流淌。

残缺的城墙渐渐进入了视线,到处充满着湿漉漉的潮气,潮气里夹杂着一些似有似无的腥味,但很淡很淡,除有过敏­性­算炎的人略有所察,其他人基本毫无知觉。

城堡的苍凉从很远处就能给人洒下心酸,有人茫无所措,有人悲从中来。阿玛塔西斯加快步伐,她希望那里哪怕是个零也不要成为负数,可是这种希望正随着他们距离的接近而变得越来越让人揪心。

忽然一个东西从城墙上一晃,祖龙马上就发现那个龟贝神驼,他大喊一声向前面冲去。亚特兰蒂对此也印象深刻,随即也跟着冲了过去。

鲁波尼奥睡着了,他确信今天这里除了他一个幸存者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活着。他想不通这道横贯天地的浩瀚之水是从哪里来的,他没有到过冰盖以上,外面的世界他一无所知。他站在城头一直目睹着所有人连同最后一具死尸都被冲得毛发全无,水流从一开始的杂乱无章到最后全部变为清澈见底的大浪,里面连一块石头没有了,谁若能幸免除非他也骑着龟贝神驼。十万胄甲子弟兵,转眼之间就灰飞烟灭,他怅然若失。

身累加心累,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默默坐在城墙上,惭愧加内疚使他实在无颜面见江东父老。他是国王,他不缺战士,可他怕缺了荣誉。活着回去就是胜利,但却没有荣誉,因为他什么也没有带回去,哪怕就是敌人的首级也没有。

他躺在城墙上,心意寥落,几十年征战生涯,像今天这样却是头一次。臣民们已经习惯了在他的宫城门口等待他的凯旋,可一个人的凯旋怎么都感觉着冷清。他在寻找理由,只愿臣民不要将他当成一个贪生怕死只顾自己活命的逃兵。他想得太多了,最后竟然把自己都想得睡着了。

梦境很美,但依然离不开喊杀之声,他只浅睡了一会就被惊醒了。因为龟贝神驼在催他。

鲁波尼奥睁开眼睛,发现有人叫喊着朝他这边冲来,仔细一看正是以前和他对阵的愣头兵。他知道这几个人的厉害,心想他们怎么没被大水冲走?再一看发现他们后面还有很多人,于是急忙翻身跨上龟贝神驼准备逃离。

龟贝神驼乃帝元纪脚程神兽,虽为陆地奔宠,但身轻腿健,如果放开任其折腾,日行千里都不在话下,若非如此,它也断不会在滔天水患里将鲁波尼奥安全带出。

见主人已经上身,那东西四蹄一摆,轻飘飘就从城墙上直接跃了下来。它先跳向城堡地面然后很快就转过身从城墙倒塌的缺口跳了出去。

祖龙和亚特兰蒂见状便拼了命来追,眼看两人把吃­奶­劲都使上了,但也毅然拉了它大半截路程。正在人们为他俩暗暗鼓劲时,忽见一道明晃晃的白光从他们身边“嗖”地飞了过去。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直到看见那凌波微步一闪即逝的身法才知道她是阿玛塔西斯。

从鲁波尼奥翻身骑上龟贝神驼背上的那一刻开始,阿玛塔西斯就一眼认出,他正是那个坐拥在军林丛中一呼百应的万军之王。她也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而他却能活着。直到看见那个灵巧的神兽她才明白,这玩意绝非等闲之物。现在看祖龙和亚特兰蒂已经被它甩得越来越远,于是立即唤出宇宙影甲斗转星移追了过去。

鲁波尼奥没命往前跑,感觉已经将那两人甩得差不多了就歪过脑袋想看看后面发生的事情,可一回头就差点把他吓得尿在裤子上。那个神出鬼没的机器妖怪居然又一次流光溢彩从后面撵了过来。他慌忙催促龟贝神驼加速奔跑,可发现神兽已经加速到了极限。它本身对危险的感知要比鲁波尼奥敏锐得多。阿玛塔西斯那道光从超越祖龙时就被它发现了,可它毕竟是陆地圣物,速度最终还得通过它那四条腿来回搅和。

阿玛塔西斯因为有宇宙影甲的外动力和地球引力的比例差双向帮忙,所以一路如蜻蜓点水轻闲自如,没用多久就从后面追了上来。就在她伸手准备扯其后脊将鲁波尼奥俘获时,那神兽竟然腾空而起,一步跳了足有二十米距离,一下将她甩在了身后。

阿玛塔西斯没有想到这玩意居然有如此神力,原来还打算抓个人就算了,现在却突然多了想法。她飞身跃在他们奔跑路线的前面,想从正面将它截住,因为再往前跑,就进入了林子,那里对它来说是轻车熟路,但对自己只会造成障碍。可那货跳起后,居然能在空中通过扭摆肢体造型,来改变奔跑方向。这让阿玛塔西斯大为吃惊,像这样如果让它冲进树林,那么自己的优势即将荡然无存。

林子里的地面已经被水渗漫,湿滑泥泞,很多苔草已经被前面的水势冲得根茎都翻了出来。原先自然生长的藤萝也被水冲得东拉西扯,这边树上搭一根,那边枝上挂一条,如此进去别说是抓他们,就是自己想一个人轻松跑出来估计都得被缠绞着翻几个大跟头。

神驼还在和她边捉迷藏边逃奔,但不管怎么扭摆跳跃,它的前进速度却丝毫没有减下来。阿玛塔西斯慌了,她拿出量子脉动冲炮,将它调到超能激光状态打算将它­射­杀,但瞄了两下实在狠不下心,于是又收了起来。

鲁波尼奥匍匐在神驼背上,将头埋得低低的,任凭神驼自由跳奔,只要能逃脱,把他带到哪里都无所谓,因为这里全是他的地盘。可是阿玛塔西斯绝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阿玛塔西斯瞅着神驼的奔跑方向,发现自己只要一动身它就马上能判断出她的行为轨迹或者叫运动轨道。其机敏程度的确让人叹服。再有几步就进入树林,她不想功亏一篑,于是就奋力再次跳到它的正前方,站在地上左摇右晃。神驼果然被她晃得不知所以。神驼的速度很快,急速刹车会让它的身体失去平衡。阿玛塔西斯以静制动站在原地,神驼被惯­性­带着收身不住,情急之下便纵身跃起,直接从阿玛塔西斯的当头顶上一条线平着跳了过去。

八十一、擒贼擒王

?龟贝神驼这一跳让阿玛塔西斯大惊失­色­,神驼本身加上鲁波尼奥,两者总重量最少在一吨半上下,正面冲撞的结果不言而喻,但她不想前功尽弃。

神驼马上就要从她的头上跃过去,阿玛塔西斯看准时机,就在它快要跃过她头顶的刹那间,她裹紧影甲不顾后果地平地垂起两丈多高,一手抓驼缰一手拿逃犯,双管齐下将他们牢牢扯住。而她自己也因为起跳力度过大,抓住他们以后,前身由于受制下颠而腰部以下反被甩了上去,使得她整个人呈一倒立的姿态头下脚上向空中吊了上去。她的力量已经不用再多罗嗦,既然抓住他们那就绝不可能让他们再从自己的手里滑脱出去。

鲁波尼奥和神驼的头全都被她的惯­性­力量倒提了上去。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避免了他们之间的正面撞击。可神驼的惯­性­更大,它的头被恰以后,ρi股却从下面甩了前去。待阿玛塔西斯的动能全部转化为势能后,这三个不同类别的东西就互相绕缠着被重力桥向斜前方摔去。一个帝元纪人、一个动物、一个高科技机器,立即在地面滚成一团。

鲁波尼奥一个凡人,这一摔差点没将他的小命要了,他躺在地上扭动着身体不断呻吟。神驼相对灵巧,在泥里闹腾了几下就自己爬了起来。阿玛塔西斯有影甲护体,虽然也略有擦伤但都是­鸡­毛小事。因此对比之下还是她最占上风。她牵了神驼,挟住鲁波尼奥,正要起身往回走,发现祖龙和亚特兰蒂却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他们已经错过了最­精­彩和最壮烈的场面,因为担心阿玛塔西斯,所以在她擦肩而过之后就没命跟在后面追赶过来,可就算自己拼了全力最后也还是被他们甩得不见了影子。两人只恨自己没长了两条呼风唤雨的腿脚,现在看到一切都已结束,阿玛塔西斯安然无羌,两人四只手拄着四个膝盖头,猫着腰站在原地喘息了一阵,才慢慢就放下心来。

鲁波尼奥其实也没有摔得缺胳膊少腿,一者上面有阿玛塔西斯提携着,而摔下后龟贝神驼又在下面垫了一下,所以伤筋动骨的事情根本没有与他挨上边。但就这种场面,他若不是见过大世面,一般人吓都吓死了。他现在已经没了逃跑的兴趣,因为这种概率已经被证明结果肯定是个大零蛋。连龟贝神驼都跑不了,他如果不想制造笑点就最好安分守己,他现在哼哼唧唧,说白了主要还是心理方面的原因。

阿玛塔西斯让祖龙牵了神兽,亚特兰蒂背了鲁波尼奥,自己抖掉身上的泥团,一群人跟着重新走回营寨。

来时只顾追赶,没想到一气之下居然跑了二三十公里。城里人两眼焦灼如饥似渴地一直盼到傍晚,才看见他们一摇一摆地从冰盖下的黑暗里走了出来。

哈拉帕、玛亚、克络维、霍姆辛铎、尔菲妮以及城里的所有人全都沸腾起来,他们欢呼雀跃,忘乎所以。阿玛塔西斯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他们一刻也离不了,只要她不在拿勒莫利耶人的身边,他们就没有安全感。所以她的再次回归让很多人激动得几近疯了。

城墙虽然只剩半截,但上面已经趴满了人,他们站在上面挥着手臂胡乱地叫喊着,看似凌乱实却秩序井然,他们用粗浅的仪式欢迎着阿玛塔西斯的凯旋而归。

没用多久他们就从城墙的缺口里攀了上来。亚特兰蒂在城中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将鲁波尼奥放了下来,其他人一见立刻手举棍­棒­涌过来恨不得立即将他碎尸万段。阿玛塔西斯见状急忙出来挡住。如果要置他于死地,刚才根本就不需要她费那么多闲余力气,一道激光劈过去,他和龟贝神驼早就在半路之上被分成了四块。

阿玛塔西斯想的比较多,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按照兵员和人口的正常比例,对敌方的情况做了粗略推算,十万兵力的背后最少埋伏着百万以上劳动人口。如果他带来的队伍只是一部分或者只是一少部分,那么其复仇之焰一旦燃烧后果将相当可怕。她不知道这个领军人物的背后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对付这样的敌人,硬拼下去自己绝对会吃亏,采用招安他绝不会听从自己的号令,如此一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合作。只有合作他们之间才不会两败俱伤,也只有合作拿勒莫利耶族才有存活的希望。

营地已经面目全非,激流几乎把一切都带走了。她安排了一部分人将里面简单清理了一下,另一部分人搜集东西准备饭食羹汤,因为所有人都已饿得有气无力。好在城中的部分营房占地较高,并没有全部毁坏,三四千人的活动场地现在只供八九百人,幸免的房屋和幸免的人群虽然不成比例,但也算苍天有眼。

阿玛塔西斯现在最关心的是鲁波尼奥,他的态度决定着他们以后的生活状态。鲁波尼奥被她按贵宾待遇礼貌地看管起来。他凝神静气地在拿勒莫利耶营舒舒服服地休养了几天,始终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原想着落在他们手里必死无疑,可现在不但没死还被他们养尊处优地服侍着,英雄好汉至死不屈的决心在这种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防守中慢慢变脆,几天后就彻底坍塌了。

阿玛塔西斯表面装得很不在意,其实心里异撑急。城堡里的东西已经捉襟见肘,几百个­妇­女大军虽然力不及男但也任劳任怨,每天早出晚归为种族的生存奔波,可长此下去迟早会发生危机。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鲁波尼奥的内心变化,感觉他不知在哪里多少有点望夏的风范。虽贱为俘虏,可并没有萎靡不振,而且某些时候还能隐约展露出一种特有的领袖风味的坚毅。直觉让她相信鲁波尼奥绝不是一个凡夫俗子。如此以来就更加坚定了她虏人不如虏心、拒敌不如和敌,为救亡图存追求长治久安和长远利益的动机和决心。

她将自己的意思拿去和族里人共同商量,阐明已方困境,讲明合作好处,可很多人还是明确表示反对,因为他们担心这样正好可以给对方造成和平吞并自己的借口。拿勒莫利耶族现在飘摇,弱不禁风,以对方的实力恐怕用不了多久,拿勒莫利耶族就会彻底从地球上消失。阿玛塔西斯感觉他们的话也不无道理,但为了她心目中的大战略和某种隐隐约约的预感,她决心亲自一试。

八十二、义释贼首

?鲁波尼奥后期态度的松懈被阿玛塔西斯尽收眼底,她看准机会主动找到鲁波尼奥,向他说出自己的意思。鲁波尼奥半推半就不置可否,从内心来说他根本瞧不起他们这帮夹生饭。落迫、落后、落难,几乎跟落汤­鸡­叫化子差不多,有什么资格与我合作?就凭这儿有几个不可一世的蛮荒老妖吗?鄙视!与其说是谈合作不如直接谈帮扶算了,不想低三下四,言语还装裱得冠冕堂皇。前阵若不是背后使坏放黑水,就眼前这难民样还不早都被自己的千军万马踏成了­肉­泥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可他心虽这样想,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毕竟现在自己的命运还掌握在人家手里。他现在很为难,答应吧心有不­干­,不答应吧,自己又脱身不得,所以就故意前言不搭后语虚与委蛇。

阿玛塔西斯看鲁波尼奥一点诚意也没有,就出去从龟贝神驼身上取来他的战袍,将他自身佩带的明晃晃的战刀从刀鞘里抽出来,当着他的面拧成一条麻花辫,然后弯成一个圈套在他的脖子上说:“管理不善的战争就像一个拿生命开玩笑的项圈,在它光鲜的背后往往都暗藏着危险的利刃,而决定权就像现在握在我手里的刀柄,怎么使用全在决策者的一念之间。你既然不以苍生为念,不以民生为本,那我留你就毫无意义了。”

鲁波尼奥吓得魂不附体,他骗阿玛塔西斯说:“我只是东安贡国的一个统兵大将,这样的大事我本人并没有决定权,因此争取说服工作还需要等我回去以后慢慢向国王讲明白,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你现逼我也没有用呀。”

阿玛塔西斯说:“那这样也好,我就跟你一块去,如果国王答应便罢,若不答应,那就将国王的脑袋连你的一块给提了。”

鲁波尼奥一听立马慌了,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心想,等到了我的地盘上,你能活着出去就算老天爷给你面子,还能任你如此目中无人放肆撒野?所以就满口答应道:“好好好,这样最好,本人其它能力没有,但引见的工作你就放心好了,由我全权安排。”

阿玛塔西斯说:“一言为定。”

鲁波尼奥指着脖子上的铁项圈说:“那这玩意……”

阿玛塔西斯说:“先放着吧,它是用来针对谎言的,对诚实的人没有用处。如果你问心无愧,大可不必在意它。”

鲁波尼奥老感觉阿玛塔西斯是话中有话,可仍然心存侥幸,他不相信阿玛塔西斯能看破他的身份。阿玛塔西斯现在也乐得让他装着,因为这样更便于他当俘虏。

鲁波尼奥老谋深算,可他的这套功夫一般都用来算计别人,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很多已经习以为常的王者物件,早在无形中泄露了他的身份。阿玛塔西斯从开始关注他的那一天起就开始悄悄搜集证据,而她居真的找到了,其实仅龟贝神驼这一件圣物就已足够。

两人因为此事在一起促谈了整整三天三夜,鲁波尼奥总算在阿玛塔西斯的威逼利诱下言不由衷地表了个态。虽然阿玛塔西斯明知道他口是心非,表里不一,但为长远谋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她再次亮出宇宙影甲告诉鲁波尼奥,自己来自天宫,如果他胆敢食言,自已定当全力先斩其首级,让他的身边血流成河。鲁波尼奥一见这身装备立即吓得唯唯诺诺,表示自己绝不食言。

阿玛塔西斯让霍姆辛铎暂时负责营寨,半月以后如果自己还不回来,那么他就带领族人向陆地的高处或其它安全的地方转移,反正就一个目的,尽一切可能保全拿勒莫利耶族。

霍姆辛铎有点难过,族里人更是一幅生离死别的凄怆,谁都知道此去定是凶多吉少,可他们谁也阻止不了阿玛塔西斯。

阿玛塔西斯企求他们乐观点,她胸有成竹告诉他们情况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坏,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她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果断安排完后,就与祖龙五兄妹分别拿了已经重新赶制好的武器,牵上龟贝神驼在鲁波尼奥的带领下一起上了路。鲁波尼奥原来还想着就她一人陪着去,现在一看这几个以一当千的人全都跟了过来,私底下不仅暗暗叫苦不又迭。

他故作镇静,一路寡言少语思谋自己如何脱身,从那里出来后就束住龟贝神驼有意识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心里虽然万分忐忑,但国王应有的风度还得保持。毕竟在这东安贡国的大地上,他才是至高无上的王者。可虽然这样想,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暂时还得想方设法稳住对方先逃回去再说。

他没有回头,他知道后面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他。阿玛塔西斯的话他不能不有所顾忌,虽然她的话里不乏威胁的意味,但那绝不是空­茓­来风。她的本事大小有目共睹,如果不是她胸怀仁爱,就自己这颗项上人头估计早都被她搬几次家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她手下才几苗人呀,除了身边这几个人模狗样的鬼东西多少有点能耐,其他人还不全都是酒囊饭袋。就这么一群糟粕乌合之众就想与我平起平坐,是不是有点天真加无邪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城外的山坡光溜溜的,一道道宽窄深浅不等如同用梳子梳过的细水槽,像谁用电刨床刨过一样,透着一种哀怨般的寒碜,看一眼都让人心里发怵。几天前发生在此地的一场场一幕幕,怎么都无法让他释怀。那些卷在水里哭爹叫娘,一边喝泥水一边打跟头的镜头,他每想一次浑身就抖动一次。十万人,几个小时就不见了,那些都是跟了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忠直之士。东安贡国的基业有一半都是凭这些子弟兵赴汤蹈火打来的,可他们现在全都含恨而去。拉卡图、费尔蒙多,还有更多的将士,他们全都走了。

再向前走就到了他前几天被俘的远古森林跟前,看到地上当初由龟贝神驼摔下的椭圆形大泥坑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鲁波尼奥一口痰没上来,一个倒栽葱从龟贝神驼的背上兜头翻了下来。

八十三、鲁波尼奥

?鲁波尼奥想得多了,那个泥坑引发了连锁反应。一个阿玛塔西斯已经让他难以应付,加上这几个五大三粗的帮手像贴身侍卫一样卡在身边,如果自己不能将他们诓开,想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脱身门都没有。

他的指挥刀本来就非等闲之物,乃是由东安贡国最好的工匠选用特殊材料花了几年时间才­精­炼而成,举世无双凡间唯一。它背厚三分刃开尺余,惯常人拿在手里尚感吃力,舞杀斩转更是无从谈及。其工艺之­精­量质之奇绝非一般兵器可以比拟。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下沉处力敌千钧,上扬处气韵冲天,临阵挥洒常常断魂摄魄,令敌人闻风丧胆,偶有刀下幸存者回去后都会恶梦连连。可是它在阿玛塔西斯的手里竟然如面团一样,被其随意拿捏,几乎像个偷­奸­取巧的玩具一样不堪一击。现在它已被打造成项圈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如果不通过她,别人很难将其解开。就算能将它解开,估计不等折腾完自己的六寸颈项早都被它的利刃镟成一根气若游丝的线条了。

死也就算了,可还得背着奇耻大辱而去。谎言本来就经不住推敲,可揭穿又受不起嘲笑。一国之君背信弃义,既得罪敌人又无法向自己的臣民交待。祈怜偷生已经无法让他直起国王的腰杆,而戴着枷锁偷生更让他无地自容。想起她一人游刃有余地对阵几万敌军都毫无惧­色­,出入敌丛入如无人之境,他感觉生死就在她的股掌之间。他现在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丢人、悔气、可怜、无奈、羞惭、惊吓、绝望、愤恨,如一支支­射­向他胸膛的利箭,搅得他肠子都打成了死结。他­性­格刚烈,受不了这种憋屈,所以两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阿玛塔西斯,起手过去一把将他扶了起来。鲁波尼奥躺在她身上喘息了一阵就慢慢缓过气来。

再次睁眼看到阿玛塔西斯他不由地一激凌,思前想后矛盾了一阵最后还是努力向阿玛塔西斯道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阿玛塔西斯笑着说:“我知道你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其实你的身份我早就看出来了。”

鲁波尼奥说:“那你们为什么不杀了我?”

阿玛塔西斯说:“要杀你太容易了,可那样将后患无穷。因为你的国家和你的臣民从此将会永世以我为敌。到那时,战争将不再是力量和技巧的较量,而会成为被复仇的火焰烧红的意志征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这恰恰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鲁波尼奥说:“可我现在这样苟且偷生地回去,一样会激起他们的义愤,那些大臣们还是会逼着我前来报仇,战火还会照样燃起,如此一来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阿玛塔西斯说:“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亲自跟你回去的原因,我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只要你们不复仇,给我们的族人一个平安的环境即可,我保证我们绝不会给你的国家制造麻烦。因为我们只是一个不期而至的匆匆过客,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离开。但我不想让他们从一个已知的未来世界回过头去死在与他们毫不相关的过去里。如果你能保证,我就给你下了头上的项圈。”

“什么什么?”鲁波尼奥听糊涂了。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我从已知被稀里糊涂地投送到未知,然后又从未知被投送进错误,到现在仍然是一笔糊涂账,我不清楚你更清楚不了。其实你的国家你已经回不去了,如果没有我们帮忙,整个东安贡国都将转手别人。这不是预言,咱们都在一区间里,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将被记录在东安贡国的历史里。这是一次偶然事件,如果我的时间泡现在破裂,别说咱们、你的国家,就是头上的冰盖都将不复存在。”

鲁波尼奥急忙打断她:“停停,你说的什么呀?”

“你不需要明白,一个有待于解开的时间模型,不但骗了你和我,还骗了这里所有的人,我只想将我带到这里的人安全带回去,而不是被你们赶尽杀绝,事实上他们留下的人的确已经不多,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鲁波尼奥说:“可我虽贵为一国之君,但那十万兵甲都有衣食父母,前面一仗你们已经将所有希望全都打碎了,因为你杀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你现在所提的要求,不但我的大臣们不愿意接受,人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阿玛塔西斯说:“有你国王这身外衣保护,只要你不同意,他们投鼠忌器是不敢轻易越俎代庖的,身为国王,你的态度决定一切。”

鲁波尼奥说:“号令的尊守来自心灵的尊重,前面一仗已令我颜面扫地,很多后事我现在都已拿捏不准。现在我身边已经没有一个追随者,王宫深重,我恐怕都要有家难回了。”

阿玛塔西斯说:“在我们的预算里,你现在必须活着,因为你的号召力并没有彻底丧失,一种越来越清晰的预感提醒我,我现在必须尽一切可能来保护你。那个钢项圈除了让你明白事理,主要是约束不让你莽撞行事,如果我们要杀你,不管你带多少人都不会幸免。”

鲁波尼奥说:“那你留下我就是因为我还有利可图,以便用我的号召力来保护你们吗?”

阿玛塔西斯说:“不,对我来说一切都只是为了使命,但对你来说这却是宿命。在你保护我们之前,定律已经形成,我确定从我来到这儿的那一刻起,许多注定早都已经被我改写了。打乱的时间需要由我去一点点纠正,这只是我携带所有错误里的一个开始,正确的人和事件就是我和我的儿女以及现在还留在我们寨子里的那些人。为了他们,一切困难我都在所不惜,包括护送你回国。”

鲁波尼奥说:“你确定我自己一个人一定回不去吗?”

阿玛塔西斯说:“因为不确定,现在我才要去做能够确定的事。从你说慌的那时起,我就感觉到了你难处,我必须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鲁波尼奥说:“你知道我说慌,可为什么不直接揭穿我呢?”

阿玛塔西斯说:“如果我一味去揭露,那就只会逼迫你将谎言包裹得更紧。如果我分析的没错,那么你说的那些人不单会将我列入仇人,而且你也难逃复仇之列。我送了他们­性­命,但他们却是你带过来的,他们都死了,而你却活着。”

鲁波尼奥低下了头。

八十四、丢人现眼

?阿玛塔西斯感觉她已经说服了鲁波尼奥,就将他脖子上的宝刀项圈解下来,鲁波尼奥看着已成一堆废铁的心爱之物,欲说还休。阿玛塔西斯看到他欲罢不能的样子就有意显摆,她让哈拉帕拿出沉香断翎刀,照着那已被扭成螺纹一样的麻花辫略微使力一挥,就将它连腰砍成两段。

鲁波尼奥大惊失­色­,上­唇­挑得快要遮住鼻孔,两腮像被谁恶意塞进两颗青皮核桃撑得满口獒牙差点全都从口腔里面挤了出来。

阿玛塔西斯说:“不值得留恋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再为它伤心,哈拉帕的沉香断魂刀并不是我们冶炼技术的上限,因为在这儿很多科技之辉都受到条件限制,就这把刀还是从缴获你们的战利品里挑三拣四将就着制造出来的,如果你愿意,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让你的东安贡国腾飞起来。”

鲁波尼奥五体投地,他心悦诚服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可你们不能跟着我回去,因为那样的话他们就会把我当成引狼入室内的叛徒,届时不但我的国王做不成,你的所有计划都得泡汤。”

阿玛塔西斯想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于是就说:“也好,祝你一种顺风,我等着你的消息。”

鲁波尼奥施礼而去,几身冷汗几乎把他折腾得快要虚脱了。

诓开他们终于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轻松,栽在这群怪物手里简直要命。

他缓辔而行,估摸着已经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他便加快速度跑了起来。求爹告娘,千万别让他们后悔。这点距离上,如果他们后悔,凭那娘们的身手,自己倾刻间就又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再向前走,一些被洪水冲散的尸体渐渐出现在眼前,他们横七竖八地平铺在地上、歪倚在树根、斜架于灌丛、埋没于泥垢,面目狰狞,腹胀如斗。越往前走死尸越密集,成堆成垒、成块成团,被泥浆和杂草砌筑着糊在一起。兵器盔甲战车丢得漫山遍野全是,七零八落。周围的一些小山沟里,有的被水占居,有的被尸首占居,一路寂寞,全无生机。

鲁波尼奥看得毛骨悚然。见到的已经这样,还有一多半现在已经连尸首都看不见了。他的王国很大,那些幽魂还飘散在他脚下的土壤里。他们不会走得太远,封闭的天空会将他们收留在这个篮子里。他禁不住哭了,一个人的队伍毕生只这一次,除此之外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孤身单骑地走进过他的城门。

翻过几个小坡地,就是一望无际的修罗界,这儿曾经是古修罗国的地盘。遗国王希布专横跋扈,目不识丁,常常仗着他的鬼界魔力蚕食鲸吞他国领土,与东安贡国分庭抗礼。他在鬼界内训练了大量魔军兽族,利用他们的异能力量四处征讨。东安贡国当年曾屡遭其辱,鲁波尼奥为此吃尽了苦头,几次还差点被其灭国。东安贡国的神使申流科斯,为了破解他的鬼界魔力潜心钻研,用了近十年时间终于了解一些秘密。

十八年前,两军再次对阵,申流科斯用他自研的破解术,使用魔咒悄悄策反了他的兽军,激战正酣时,申流科斯指挥兽军忽然回头反杀,希布措手不及仓皇而逃,被鲁波尼奥手下大将费尔蒙多强弩劈颅斩于乱军之中。希布战死后那些四散奔逃的敌军先是被鬼界阻在外面不能进入,接着又被鲁波尼奥刚刚发明的流翼飞矛车杀得尸首分离,舌垂眼突,举国之内几无幸免。那一仗杀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此后该地鬼气愈重,幽灵弥多,过路之人时常能听到哀鸿泣怨唱哭吹跳之声。

修罗国灭后,鲁波尼奥曾打算派人驻守此地,但除了神使申流科斯其他所有人全都无法穿越鬼界。既使申流科斯本人,在进出两次之后也变得神情迥异,好长时间都像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样,口赤目呆人鬼不分。如此一直修整了两三年才渐渐恢复过来。鲁波尼奥不甘心,仍努力尝试了几次但全都无功而返,无奈之下只好放弃。如今那里已只剩一座空城,城堡巍峨峻奇,在黑暗时还会偶发莹光,莹光流转回还,如无数站在城头打着灯笼巡逻的夜游军,瑰丽时相当壮观。

希布的兽军被申流科斯降服后,便归顺了鲁波尼奥。鲁波尼奥对兽军重新进行了武装,为它们量身定做了兽甲兽器,使其成了为自己开疆拓土的工具。它们能征善战,少有败绩,冲锋陷阵所向疲糜,曾经为东安贡国的发展壮大立下汗马功劳。可是,它们现在已经不在了,这些出生入死的兽族勇将全都毁在阿玛塔西斯的手里。不管是地吸旋冰兽还是三角刺杌兽,至今没有一个回来。如果申流科斯不死,它们兴许还能有救,但这一切如今都已成了泡影。

鲁波尼奥越想越气愤,恨得自己牙都痒痒。他发誓一定要替他们报仇,血洗拿勒莫利耶。

阿玛塔西斯也一样,鲁波尼奥一走她就后悔了。她为鲁波尼奥告别时眼神里偶然流出的一种东西闹心,她猜不出那是难过还是怨愤。如果鲁波尼奥回去小人反悔,那自己将自讨苦吃。可不让他回去又能怎么样呢,只要仇恨不化解,去了一个鲁波尼奥他们还会选出两个三个甚至无数个鲁波尼奥。有战争就会有消耗,可以追求一劳永逸的方法就另一方的彻底灭亡。如果能量足够,就他们现在的生产力自己一个就完全可以让他们从地球上消失。但他们本来就是历史,消灭他们实在没有多大意义,再说那样也有点太不人道,而且还违背自己的初衷。

她迟疑了片刻觉得先跟踪他一程再说。来到这儿后方圆百公里以外基本是个盲区,冰天大地,有头无尾,东安贡国有多远是个什么样子,反正自己心里也没数,就当是溜溜风景。她让祖龙等人先行回去,可他们不肯,无奈之下只好让他们在原地等候,因为她怕人多了泄漏行踪,引起目标警觉。她悄无声息地跟在鲁波尼奥的后面,先是看到他挥泪哭泣,再看到他在一堆尸体加一堆尸体的泥地里徘徊,直到他前面出现一个城堡,他才迟疑不决地站在那儿,似乎被一种看不见的惆怅弥漫。

那是一座真正的城堡,比她自家那个最少大十几倍,壮观程度更是无与伦比,以她现在漂泊的身份去看,它几乎就是一座人间天堂。它甚至有点类似于阿雷达斯神庙,气派高大,雄浑嵯峨。不用去想里面,仅外表就足够高端大气上档次,用个现代点词汇,那就是高大帅。

阿玛塔西斯惊叹不已,就在她只顾迷恋城堡的一眨眼间,鲁波尼奥居然不见了。她急忙追过去,却发现那里竟然有一道隐形的界墙把她挡了回来,这条界墙与周围的环境颜­色­完美地协和在一起,几乎达到可以忽略的程度。它真切地存在但却能将自己化入无形,阿玛塔西斯还没来及愕然,就发现了使她更加惊诧的事情。

八十五、修罗城堡

?将阿玛塔西斯挡住的那道隐形墙,正是希布王国的鬼界。它其实是一道斥力墙,属于远古纪的遗物。对于这种类型的前世遗物其实在地球上并不少见,至今仍有许多现存元素似懂非懂地困扰着那些因求知欲而踽踽独行的人们。但它们并不是一个纪界的产物,而是多个文明循环后周而复始的成果。这些成果像是要故意折磨人似的,形成一个又一个谜团,让紧跟它的后世探索者,一方面为努力揭开它的真相而充满ji情,另一方面又为迟迟得不到答案而懊丧纠结。

修罗国的鬼界被后世简称为修罗界,到现在它已经成为一个埋没在悬疑鬼怪故事里的羞涩命题。但阿玛塔西斯被时间捉弄后竟然鬼使神差地亲自撞到那里。可她还是来迟了,前世繁华荣辱已随年轮消失,即便是在她截取的那个时间点上,她也只有猜测的份。唯一有可能略知内情的希布现已不在人世,因此有关修罗界的神秘探讨也只能跟着阿玛塔西斯的脚步,走到哪里算哪里。

这道隐形的斥力墙令阿玛塔西斯大惑不解,她被墙撞开后还被它向外继续弹出了五六米,但她被弹开的方向却不是她撞击的垂直方向,而是向一侧斜出了几十度的另一个方向。她只顾急着寻找鲁波尼奥,可抬头才发现,那道墙在受到撞击后居然发出一道环形震荡波。这种像立在地面竖着旋转的涟漪一直向她倒退的方向蔓延开去,在一个以古城堡为圆心、她的落身处到城堡为半径的大形圆周的边线上婉转而去。这种波除了她这种经常使用脉冲武器的人,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发现。震荡波其实是一道由直径约有十多米的动态螺纹磁力线盘绕环上发出的,她想不通在这种地方怎么会产生这种畸形怪状的抵抗力场。因为他们的作战武器已经泄露了他们的科技底蕴,一群被一支量子脉动冲武器即可打得支离破碎的人群,他们显然没有这种能力。如果有可能,那么他们要想发明出这种防御装备,以他们现有的科技存量至少得到两三千年甚至得在五千至一万年以后。因为这一座是万能斥力曲柄,即它对任何物质都具有排斥­性­,属于无穷单向力场。如果在得雷格斯星上,她则不需要怀疑,因为星巴达在星际飞行时就会时常使用它。但在这里,她怎么也想不通。

阿玛塔西斯几乎有点惊恐,因为她将鲁波尼奥的突然消失与此联系在了一起。

如果鲁波尼奥就是此处的堡主,而且他已经具备驾驭这种外向排斥力场的能力,那么他就可以通过改变力场方向,借此秒行百里,而日行万里。

很多人类无法解释的自然力量常常会被心怀不轨的天才领悟者披上神魔鬼怪的外衣,一边愚弄无畏的无知者,一边欺骗向前的向往者。这种误导常会引发愚忠或迷信,在被心怀叵测的人利用后引发秩序上的灾难。阿玛塔西斯想靠近做进一步研究,突然消失的鲁波尼奥成了她的心病。如果它属于鲁波尼奥,她就需要知己知彼,做到防患于未然。可她却因为暂时无法找到磁场偏转的拐点,所以尝试到最后只能无果而终。

她决定先放弃螺纹斥力环,它的存在绝不是片面单一的独立个体,这样庞大的机关必然有更大的附属装置来配合它行动,如果它有行为或指令总承,那这个总控制舵一定就在城堡里。其实仅看城堡的外形就已经足够诱人了,如果它神秘的内部是一个天然的机器,那对她就更具有吸引力了。

她往后退了十几米,加了点助跑飞身跃过隐形墙。与上次一样,她在空中又被斥力推着拐了个小弯,因为她跳得较高所以总体感觉力度不大,但也使得她的落地方向多少有点偏离她的助跑方向。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心情,因为她不会为鬼所惑。

从鬼界里面再看城堡则又是另一番景象,那道墙会欺骗视线,它让光线走了捷径。

城堡很大,外形为正圆形,最底层占地最少有十几公顷。从底到顶逐层内缩盘旋而上,一层比一层小一圈,最高处距离地面约有一百多米,顶上有一根通向冰盖的桅杆,看不清是什么材料做的。每圈城壁上都立着等距的石柱,正面数去为十二根,按对称结构后面应该还有十二根。这些石柱被雕琢得­精­美绝仑,石柱间砌有球形垛口。城壁上高低不齐地爬着藤萝延草,整座城堡呈现出灰暗的­色­调,给人一种凄冷的感觉。

地上的荒草有高有低,但都异常平整,像出生前被人修剪过似的,仿佛有一种命令在被它们很纯真地坚守着。

沿城堡圆周每隔百米左右便有一圈稀树,它们成圆环状围着城堡,总计有二三十圈。从内到外渐行渐低,内圈最高,边际最低。由树冠可以看出每个环上的树木都属同一品种,但相邻环上的就变成另一品种。每条环上的树都与相邻环上的树保持一条直线。这些长在直线上的树像竖立在田野上的三角形树墙,将城墙到鬼界中间的广大地域均衡分割,使田野看起来宛如一个个从城堡里向外面吹出的巨型平面喇叭。

这些树看不出有被人修剪过的痕迹,但全都自觉地按秩序生长着,该高则高该低则低,需收冠处绝不放纵,需开枝处从不吝啬。它们全是古生属木,阿玛塔西斯一个也不认识,在这一领域她基本是个文盲。

循着这些静默的守卫者,阿玛塔西斯小心地向城堡前进着。她不知道城里的防守情况,为防万一,她试图将自己的行踪尽量潜藏起来。可是她跳来跳去,感觉在这个角度上,她不管躲到哪里都没有安全感可言,因为她所有行踪都能被城上任意一层或一角的防卫尽收眼底。如果她潜伏在树下,就会被底下几层城墙上的人看到。如果她跳到树顶,就会被上面几层的人看到,如果她躲在树的左侧,那么就会被城上的右侧守卫看到,如果她躲在树的右侧则又会被城上的左侧守卫看到。她试着跳进一个树桠之间,结果发现一路过去全是透明的,她其实无处藏身。

阿玛塔西斯惊叹不已,是什么力量让这一切都变得如此­精­密,她穷尽极思也无法得出一个合理的结果。她静静地蹲在树叉上观察了一阵,发现没有什么动静,她的心又翘了起来。

可以指挥十万人部队的鲁波尼奥绝不会独自一个人驻守一座空城,但那个城堡里太静了,静得让人心里发毛,她决心挺而走险,冒死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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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谜城隐域

?这座城堡对她的吸引力委实太大了,去除神秘因素,仅其防守功能就可以让阿玛塔西斯垂涎三尺。那道隐形斥力墙默默无闻埋伏在那里,貌不惊人但足可抵御千军万马。拿勒莫利耶族现在像被她拉着四处流浪的吉普赛人,没有安全没有归宿,如果能据此凭险而守,好处将不言而喻。

她机警地一点点向城堡靠近,神秘之地必有神秘之处。她本身原来也有很多危机和异能感知能力,依赖于神经高度进化后的末梢触突,使她可以在保持警觉时不自觉地开启自身的探测功能,但是自适应进化修复系统为了让她适应地球的原生态简单­性­,很机械地­干­扰了它。程序就是程序,它有人­性­化的一面,但也有古巴板生硬的一面,就像对癌症病人化疗一样,药物进入人体后它会杀死癌细胞,但很多无辜的益细胞也会跟着受损。

这种­干­扰是无意的,阿玛塔西斯很感谢它,假使没有它在暗中帮忙,恐怕仅食物一项参数就已经将她扼杀几十次了。如果有星巴达,她就可以无所顾忌,而现在她只能靠自己。

她盯着城堡像扛着炸药包冲向敌军暗堡的敢死队员,一伏一出,匍匐前进,可走着走着竟然发现自己跑偏了路。她跳到一棵树顶上,仔细向周围看了一下,才发现这些树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它们面向城堡都是直线。她试着随便选择了几棵树做了一下试验,结果发现不管哪棵树都是一个米字的中她蒙了!既然眼睛看到的都是假像,她不知道她还能相信什么。她决定不再躲躲闪闪,索­性­直奔那些通向城堡的大道。

这些内通外连的大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像平铺在城堡外围田野上的巨型棋盘,不同的是棋盘一般都是方的,而它们的结构则是等腰梯形。

进入大道眼界自然开阔多了,她壮着胆子大步流星朝前走去。如此科学的­精­妙设计,她其实藏与不藏都没有多大意义。如果城上有人,那么这一阵自己早就被他们发现了,她推测这儿应该是一座空城。

这些大道全都铺着石板,石板表面很光滑,冰盖上面的光被散­射­下来后能被它集中折反,不同的角度会产生不同的­色­差。太阳的七­色­光在这里可以被分解混合成几十种­色­光,阿玛塔西斯站在原地自己转了一圈,立即被横竖左右前后的各种光晕晃得眼花缭乱,那些方形的草坪田地也因为草丛长向而反­射­出黑白、黑灰和白灰几种点缀光斑。这些­色­彩像流动的图案,只要她的身体摇动,它们就会跟着流动,站躬蹲坐侧倾仰覆,不同的动作看到的­色­彩和图案都截然不同。她向前走,这些旋转的图案就会以她为圆心跟着向前着走,她向后退,它们同样也会跟着向后退,图案的半径很大,只要是她的视力可以到达的地方都在它的范围以内。她走得越快,这些图案就会流动得越快,跑了几步她就开始有点晕船的感觉。她闭住眼睛凭感觉向前走,她知道这些全是利用了光学原理,只要避开光折­射­就会让它失去作用。

果然,眼睛这扇窗户一关闭,那种眩晕感立时消失了。她用心灵承载的意念坚守着脚步的方向,走了一阵感觉从距离上应该已经很接近了就睁开眼睛,可结果不仅使她大失所望,几乎还使她大吃一惊。从周围情况看她似乎还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动,可她明明迈着步子向前走了,难道她走了半天只是在原地打了几个小转而已吗?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可回身一细看,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她竟又退回到了那道隐形墙附近。城堡似乎一尘不变,那道隐形墙如果不震动她也看不见,但从越来越低的树她知道她是退了出来。相比之下她感觉沿草丛里的树行走还是略微靠谱但是走了一阵才发现她几乎是沿着这些树画了一个大圆,画圆也就罢了,关键是她起步的地方偏偏是离城堡最近的再走几步,就看见了她从墙外跳回时在地面砸出的两个不太规则的大脚印。

阿玛塔西斯有点恼怒起来,既然城上没人,她也就没必要再畏首畏尾小心翼翼。她决定以蛙跳的方式向城堡靠近,不相信这种不受视觉和脚步­干­扰的方式还能被它愚弄。可跳起后才感觉用这种方式更加令她啼笑皆非,她奋力跳了几次后,发现这次由她画出的图形更加可笑。语言写图总有难处,用个比喻也许就会使人明白阿玛塔西这阵在那儿到底­干­了些什么事。

中国的中秋节到来时,很多家户都会用一个由木匠师傅­精­雕细刻而成的月饼“拓模”扣打月饼。拓模是一个雕刻在一寸厚的木板上的圆形凹槽,凹槽有深有浅,直径有大有小,一般都取决于木板自身的材料,木板薄了就凿得浅点,厚了就凿得稍深凹槽底部有由师傅根据自己的创意雕下的各种吉祥图案,槽边会雕上一个挨一个的竖形凹凸纹。这些凹凸纹紧贴圆边,形似波浪,与拓模底部的图案想映成趣。如此拓出来的月饼不但饼面花丽美观,圆饼周边也显得层次有致,以使月饼在满足美味实用的同时还能让人吃出艺术气息。

现在如果将这些沿着拓模圆壁凿成的竖形凹凸纹,平­射­在凹槽底面上并加以放大,就会形成一个贴在圆内壁并且首尾想连的圆弧底W形波浪线。如果将这些W形波浪线的任意一个底点想像成阿玛塔西斯的跳跃起点,那么旁边的另一个底点就是她的落点,而这个落点又会成为她的下一个起跳点,以此类推。遗憾的是不管是起点还是落点,它们全都停止在距离隐形墙的内边界不远的地方,就像紧贴在圆形“拓模”内壁的凹凸纹,这个放大的图案就是阿玛塔西斯现在跳着冲向城堡的成果。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明明向前跳结果跳起来后却会划着弧线横着落下来。

她站在地上哭笑不得,忙活了一阵不但没有到达城堡反而被城堡推着变成了它的玩物。她坐在那里茫然无措,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这儿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迷幻世界,明晃晃的田间大道整洁­干­净,笔直着通向城堡,可站在上面就是走不进去。她盯着路上的一块块齐整规则的铺路石百思不得其解,正要仰天长叹之时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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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幻影阵列

?其实对于修罗城堡的诡秘,阿玛塔西斯看到的也只是它众多复杂成份里的冰山一角。她现在来到的地方只是它早期设计的一个极其简单的外景迷宫,但就这个相貌平平的外景迷宫也绝非等闲之辈。看起来一成不变的地面设施,其实是一个由热感应系统支配的传导型生物自阻推拿阵列。只要是分布在这儿的一草一木一土一石,都是这个系统里的一个分子。只要是在隐形墙圈定的区域全都没有闲人,所有东西都各负使命。阿玛塔西斯如果一直被其迷失,那么她最终会被送进暗藏在迷宫里的死亡之­茓­。

这些死亡之­茓­无处不在但并不固定,它们毫无目的地游动在自阻阵列里的各个地方,像爬行在田野上的一群无头苍蝇,目无法纪又无声无息,谁碰上算谁倒霉。

阿玛塔西斯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它的热感应传导系统就被触发了。这种系统一旦被触动,它就会调动触点周围的各种力量全力以赴去围绕目标展开行动。它能­精­确地巧使个别物体发生微动,用不易察觉的方式去改变周围世界的宏观印象,将一切本属异常庞大的物理运动分解转化于不知不觉之中,使其无察无形。只要不是被系统默认的任何外来形态都会成为它们的捉弄或攻击对象,捉弄只是一个幽默的词汇,因为它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和你玩,驱逐出境用在这里都算是客气的。因为它的最终目的是消灭,除非在这种合围完成以前猎物能主动离开或者被其赶出去。这种寓大于小的变动极其­精­微,一般人很难发现。但凡它变得直观可以被发现时,那么死­茓­就已经来到了你的身边。

阿玛塔西斯看到的并不是这种死­茓­来临时的直观场景,她的发现源自于她久已形成的细致入微的观察习惯。但从一开始她还能多少向前走几步到现在的寸步难行,已经说明这种不遗余力的后续跟进措施正在变得愈来愈猛烈。她还徘徊在迷雾里为追求的受阻急于寻找出路,却不知一张正在收紧的天罗地网,正在一浪高过一浪地从收口的活套里开始抽出多余的绳索。

她坐在地上详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变化,一边惊叹它们的鬼斧神工一边还为一条笔直通向城堡的大道却不能将她送到城堡跟前而迷惑不解。但就在她正准备放弃时,一个微小的发现使她的头脑逐清晰起来。她发现身边这些看似水平的石板其实并不水平,它们都有一个极其细小的倾角,这些倾角主要是为了保持相连石板的直线走向,以便于让它们整体看上去能够形成一条通向城堡的平直大道。直白点说,这些水平其实都是送给视觉的水平,并不是地面真正的水平。这些水平面可以一直引导你沿一个笔直的平面走下去,但那条真正通向城堡的路却在看不见的黑暗里。也就是说,这些貌似都可以直通到城堡的路其实根本就不存在。那些树也一样,它们表面看上去都一排一排从外边缘一绺栽到城墙根下,但它们全都是一种暂存于视觉上的可变直线。由于城堡外观采用完全对称图形,所以不管你站在城堡对面的哪个地方看过去,都会发现它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地方。也就是说你不管从哪里看向城堡它给你的印象都是一样的,而可变直线就是由这种视觉误差产生的。

要揭开修罗国的秘密,除了需要阿玛塔西斯具备相当广博的知识,还需要她具备将知识拆解并达到容易表述的能力。

为解释这里的可变直线,就需要引用一个简单的几何模型。

假设阿玛塔西斯是A点,城堡是B点,A点到B点呈一直线,那些树就是排列在AB线上的区间等距分界

因为前面的原因,这个B点其实是一个可随观察者位置不断改变的可移动B也就是说阿玛塔西斯不管是站在A点还是站在A1点,还是站其它任何点位看城堡,她都会误将她看到B1、B2、B3当成是B。

假设那些树从她到城堡分别被排列为C、D、E、F,按常理,她从A点走过C点,然后再从C点走到E点,最后通过F点就到达了B可实际情况是,由于这些树不只有一排,而是有很多排,而且它们栽植的位置又被人为地故意使了手脚,所以当阿玛塔西斯从A点走向C点时,她看到的直线其实已经变成了CB1,而不是CB,同样,当她再从C点走向D点时,她看到的直线已经变成了DB2而不是DB,如此虽然她感觉一直在向前走,但实际上她已经被视觉引导着最后却走成了一个向外偏转的弧线。但这儿的机巧还不止是这些,因为欺骗她的不仅仅是移动的B点,而且A、C、D、E、F都是可变的。当她从A点走向C点时,也许那个C还就是C,但当她再从C走向D时,那个D已经不是真正的D,而有可能已经变成了D1或D2。

看上去不变的直线AB线走到最后却被悄无声息地改成了直线D2B3或者是E7B9,如此下去想不迷糊都不可能。

那些被树木和道路分割开的荒草地则更加让人不可捉摸,它们明明是梯形,但走着走着就发现它原来是正方形,再走下去又变成菱形,到最后梯形的上下底都打颠倒了。这些草有的朝东长,有的朝西长,既有向南的也有向北的,西南西北、东南东北、采取中立的,各种姿态淋漓尽致,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似乎都有一种目的,那就是利用茅草叶面和叶背的光学反差制造视觉错误。它们长得都不是太高,似乎被注入了抑制激素,仿佛就是专门为制造混乱而设的。

阿玛塔西斯静静地看了一阵,终于理解了设计者的良苦用心。她虽然看透了其中的端倪,但也不由得发自内心地为这种巧夺天工的奇妙构思深深折服。

得雷格斯星的高度发达和其通古博今的智慧,曾经不止一次地让她引以为傲,来到地球后这种优越感就更为强烈,原始荒凉的地球差点让她失望得几近掉泪。但是修罗城堡只用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迷魂阵就改变了她的看法,使她为曾有的优越感而惭愧。

思考会浪费时间,一个解开的谜面让她在兴奋里忽视了谜面以下部分,热传导系统此刻正在呼朋唤友一点点变得兴奋起来,它将所有收集到的信息加工整理后,正在有条不紊地逐个通知了游荡在附近的迷阵死­茓­,它似乎在对那些有点亢奋的死­茓­说:犯罪分子正被押往刑场,行刑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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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遍地杀机

?死­茓­是个概括­性­词汇,在这儿的定义是:使用一切可以淘汰对手的制胜工具和能力,以期达到最终消灭异己的目的。消灭的方法多种多样,但消灭的结局却不一而足,决定将敌人消灭到什么程度,其判断标准就是对方的侵略­性­。只要敌人的侵略­性­成零,那么消灭工作就会到此为止不再深究。如果入侵者已经被化成了分子,但它却不知天高地厚还有攻击­性­,那么它就会被继续化为原子、质子、夸克,直到彻底不存在为止。

有关地面上陈设的自阻阵列,阿玛塔西斯不但已经小有体会,而且对其工作原理也已略知一二。她知道这是一套夹杂很多光学原理、几何属­性­和生物技术的纯视觉­干­扰系统,分布于地表上的所有这些费尽心机的设施,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来阻挡外敌。比如她自己,现在就有可能被对方嵌上了侵略者的身份。

但是明白事理并不等于透析了事件的本质,她还是只看到了表面,因为这套自动阻拒阵列除了排异,还有缉拿和伏杀等多重功能,视错觉只是它最基本最温柔也是最表面化的一种迟滞系统。

阿玛塔西斯因为已经似有似无地知道了设计者的用意,自然也就理所当然地想逆着现象去反察事物的本质。只要那个城堡不像鬼界一样是个假相,那么只要方法得当她就应该能够到达那里并攀上城台。

迷阵给入侵者看到的全部是正面,而背面似乎全都被埋在了地下。但如果真是那样,城堡里的所有人都无法出城,因为他们出来后就再也无法回到家里,所以她猜测这里应该还藏着一张背景地图。她试着背对城堡向后退,退了几步后那些幻象果然全都不见了,但另一幅图景却更加­阴­森吓人,她的两侧和周围全都成了大小不一的陷阱。这些陷阱很不规则,奇形怪状,有的中间渗着绿光,有的似有恶流涌动,陷阱口犬牙交错纵横密布,一个连着一个。她急忙回身,发现城堡依旧,但她原先看到的那令人眩晕的光环、树木、草地、道路全都不见了,它们全都被一条条连在一起的深不见底的壕沟所代替。

阿玛塔西斯大惊失­色­,她已来不及思考,因为她发现原来遍布在它周围的那些陷阱全都在裂变,它们已经合并成了一条条大张着口的地面裂缝。裂口一边继续开裂一边不断地向两头延伸,越来越长越来越宽越来越深。它们互相吞噬塌陷,彼此向一起靠拢,将三条变成两条,两条变成一条。裂壁上出现山脉一样的撕扯带,底部已经瞅不清楚,丝丝凉气从下面汩汩溢出。她的脚下也开始空阔起来,也不知道是自己在往下掉,还是那些壕沟在往上升,与她保持平行的城保已经出现仰角。她感觉自己正在不知不觉往下沉,头顶的冰盖也收缩成为一个不规则的圆盘,而且圆盘的面积正在一点点减小。她明白这不是幻象而是一个真正捉拿她的无底洞。

城堡那边她已不能去,那道可以感知的隐形墙此刻也收起了形迹。形势万分危急,已不容她多想,好在她头脑现在还算清醒,可以给她提供安全的地方还是墙外。她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唤出影甲,便奋不顾身向外跳去。城堡在身后,她的方向并没有错,但这一次她并没有落到墙外。一者地面吸收了她不少力量,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更主要的是那道隐形墙也在暗中配合着使坏,它居然将向外的斥力反向倒逼了回来。她用的力量很大,但也只能勉强落到隐形墙的正上方。

隐形墙也不是好惹的,有面已经说了,它是一个方圆几百公里的螺纹斥力环。它的万能斥力本来是向墙外偏倒的,可现在它却偏向了里面。阿玛塔西斯一开始下落就被那道无形的斥力推着向里面掉,可里面已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地面已不是陷阱或裂缝那种小儿科,而是变成了一个沿隐形墙伸展开去的无边无际的万丈深渊。上天空似乎也被倒映在里面,数不清的星辰带着遥远的韵味在地心深处莹光闪烁。

阿玛塔西斯吓得心脏几乎都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这真的是一个魔鬼世界,真假已经无所谓,她绝不敢跳回去再试一下。那道斥力从不吝惜自己的力量,它是源源不断的。

为了活命阿玛塔西斯先得把命豁了出去。她飞快地摆动双腿借着那道绵软却真实存在的斥力拼命向墙外飞跑。墙外的世界近在咫尺,真实可爱,可她就是跨不过去。她的两条腿几乎绞成了旋转的飞轮,可依然快不过那道斥力的轮子。它们仿佛是两只咬合在一起齿轮,一个正向轮的旋转立刻就被另一个逆向旋转轮抵消完了。它们可以无休止地在原地打转,但谁都无法离开自己的地方。

阿玛塔西斯快要绝望了,她没有起跳的机会,她的腿不管跑多快都会被那道不紧不慢从下往上旋转的斥力轻松化解。她的体能不断下降,但一点也不敢松懈,因为只要一松懈她就会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推进后面的深渊里。

她没命地跑着,跑着,尽己所能地坚持着。一条没有尽头的路,终点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毫厘之间的距离可她就是走不到头。不过还有一个终点她只需稍微喘口气就能到达,它就在自己的身后,可到达那儿后,她又不得不面对无休无止的漫漫地狱。

她不知道在上面跑了有多长时间,感觉眼前越来越不对劲,因为她来时的路和森林已经不见,代之的是另一种她从没见过的陌生风景。头上的冰盖形状也变了,墙外的世界也在跟着变,眼前的空间似乎更大了。原来路上从没遇见过的沟壑也出现在眼前,有河流,水面还漂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不远处几株古树狂野奔放,长势几乎跟亚米奥斯陆上的魔鬼噬生树不相伯仲。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开始虚脱并出现幻觉,但就在这一闪念,她感觉身子忽然一偏被从墙上甩了下去。

那个城堡还在原来的地方,但周边已被遥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隔离并孤立起来,它的基座庞大嶙峋,竖着下去如有万条山川,像被泥石流冲过形成的塌方断面。整个基座呈圆椎状一直深入地心,孤独、威严、旷古、冷漠。这就是阿玛塔西斯倒下去前两眼临时瞥到的最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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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鬼界奇观

?科学的态度从来都是与悬疑鬼怪背道而驰的,人死不能复生,鬼也不会存在。无法解释的事情有时只是欠缺一个有待揭晓的谜底。

如果将阿玛塔西斯放在一个信神迷鬼的世界,那么她就与一个鬼别无二致。无法清楚她来路的人只能带着猜测,要么将她喻为超人,要么将她视为妖怪。

在那道隐形墙上,除了天­性­灵巧的鬼贝神驼,还没有一个活人可以在它上面坚持一秒钟,而她竟然超常规地在上面跑了近十秒钟。这十秒时间对她来说几乎暗无天日,她半浮在上面竟然一口气跑了差不多五百多里路程。她两条腿的迈动速度有多快,估计不用高速摄影机是谁也无法知道的。生物眼睛能够看到的只是一个留在半空的扇形平面,就像蜜蜂飞行时扇动的翅膀,而她似乎比蜜蜂的翅膀还要快。那道螺纹斥力环像一个躺在地上扭转前进的弹簧,它驾驭均衡持续的斥力最少帮忙送了她二三百里,但她实际跑的路最少要比这大一倍。

它没有被甩进墙里面,而是被甩在了墙外面的一个小河边。河水的横截面有十几米宽,它从上游下来挨到隐形墙后像被隐形墙弹开一样又拐了出去,但是它并没有直接流走,而是绕了一个大弧又从另一边挨到隐形墙上,像是要在这儿圈地一样专门留下个千余平方米的半月形大扇面,在又一次被弹开后才很不甘心地一扭一扭走了。这条河既陌生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河里的水满而不溢,上面漂着一些身着盔甲但已有些腐烂的尸体。水似乎在朝着一个方向固定地流动,但因为出水口可能在水渠的底部,所以不细心还以为它们是静止的。

阿玛塔西斯躺在地下急促地喘息着,眼冒金星口­干­舌燥,这是她适应地球生活后偶然出现的生理反应。没有日月星辰的世界沉闷之极,偶有从冰盖融化的水滴掉进水沟发出悦耳的清扬之声。这些声音像报送平安的信使让她无比激动,没死就足以让她高兴一阵子了。她心有余悸地躺着静静地休息了一会,感觉心气逐渐平歇,才慢慢侧身爬起来。环顾周围无限寂寞,空旷与苍凉四处投放着悲壮的情结。她无心去看也不想理会,拿勒莫利耶族的几百号人现在身无定所,因此对她来说,揭开真相才是最重要的。她需要集中­精­力去回顾自己刚才是怎么从里面逃出来的。

隐形墙似乎又恢复了常态,打折的光线使她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透过前面的稀树她看到那边好像有个高出地面的山峦,她跳过河面顺着湿漉漉的山坡爬到山顶从高处向下眺望,远处的城堡宛若一个漂浮在圆形湖心的水上孤岛,四周碧波荡漾湛蓝如镜。不管是壕沟陷阱还是万丈深渊都已被从天而降的水全部填平了。

阿玛塔西斯坐在山上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大园子好像从来就没有打算将它的真面目展示给别人,真正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她敢肯定那些水绝不是真的,除非它是一种特殊液体,能像果冻一样,不用容器也能保持着必要的形态,否则就凭那道隐形墙,城堡周围早都被它淹得一塌糊涂了。

她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走下山坡,一边感叹造化弄人,一边为自己的无功而返而心有不甘。可以控制力场方向的隐形墙并不神秘,神秘的是它的内部构造。它的工作原理就是磁力,这毋庸置疑。可笼罩在地表上方圆几百公里的环形磁场是怎么形成的?它的控制者是谁?驱动手柄又藏在哪里?源源不断的能量又是由谁来提供的?等等等等,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无头无绪,绕得她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她重新跳过水沟来到刚才她跌落的地方,收起影甲站在十几米开外伸直手臂一点点向墙上靠拢,渐渐地她果然感受到了来自墙上那股像气流一样绵绵的推卷之力。她凝神静气将手臂固定在力场内部沿力场的边界缓缓地迈着步子左右平移,她想通过手臂感应力场内部的微妙变化,因为她确信这儿一定有一个磁场接缝,而且正是这个接缝出现的磁对接­干­扰了斥力的均衡,她才有机会从那里跑了出来。

她向左挪了几十米,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变化,所以就转过向右平移。她轻轻地挪着步子,一寸一寸地小心试探着,这样大约走了有一百多米,但仍然没有发现什么。她不相信一个天衣无缝的力场会在她快­精­疲力竭时还能让她侥幸逃生。她耐住­性­子继续一点点向右移动着,突然她的手指像被什么拨弄了一下,她急忙定住有意放松手臂,果然她的手开始抖动起来。阿玛塔西斯大喜过望,因为正常用情况下,如果她放松手臂,那么她的胳膊就会很快被里面均匀一致的斥力甩出并摆向一边。现在她的胳膊不但没有被推开,反而还相当自由,像伸在真空里一样游刃有余。

为了进一步确定她的判断,她用脚在地下划了一个刻度记号,然后跑到河边捞了几张破盾牌将它们逐一扔向刻度两边的墙上,结果如她所料,这些盾牌很快就被反弹着向斜前方翻滚而去。

求证是一件用细心考验耐心的事情。一个逐渐清晰起来的假设反而让阿玛塔西斯急于追求结果的心态慢慢平静下来。看着面前这个被河流和隐形墙切割而成的半月形水围,她更加确信这儿应该就是一个门。正是因为这个门的先天­性­缺陷,所以才迫使建设者们别出心裁地在它的前面选用了一条天然河流作为屏障,以便用它来弥补自身肌体的微弱不足。但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这条螺纹斥力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一个高科技时代的人工智能结晶。

基于这种推理的成立,阿玛塔西斯不再犹豫,她过去捡起地上滚得东倒西歪的盾牌来到她标注的位置,将盾牌从那道门里扔进去,一个、两个、三个,它们全都没有被弹出来。为确保万无一失,她侧身只将半个身体试着从那道门里挤进去,果然,那种凌乱的像挠痒痒一样的力立刻将她包围,但那些力都不衔接,也没有定势,于是她­干­脆放心地整个人全都走了进去。

门缝直径最少有五六米,她在螺纹环中走了四五步之后,身上那种乱箭穿心的感觉才被丢在了身后。真正的城堡和正式的庄园终于出现在眼前,它流光溢彩烟缈岚生,仙幻踟蹰间,足以颠覆暴烈眼球和视界。阿玛塔西斯呆呆地站在门口,差点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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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禁地迷踪

? 远古纪人当时的科技到底发展到何种程度,世间已经无人得知。文明的遗架在不断地给现今的考古工作屡出难题。碳十四无法测量到二十亿年以前,但猜测却可以无穷无尽。阿玛塔西斯携着负时间重现的那个已开化了的盗版冰河时代,同样存在着诸多的勘测和探索限制。阿玛塔西斯可以利用的所有工具就是她的大脑,以及身上附带的所有感知器官,除此之外就是耽于五维世界之外的意识、分析、推理和判断。

严格来说,从她目前所站的门口位置是不可能看清修罗城堡全貌的,但一个小小的局部平面就已让她心波荡漾,恍如隔世。

阿玛塔西斯开动着她具备超常想像力的大脑,可怎么也无法将同一地点前后两幅毫不着调景致联系在一起。它们之间不但不存在可比­性­,几乎大相径庭。她不会想到当初她翻墙而入时看到的景象才是她理解的那张真正的背景地图。不同的是我们平常看到的地图是二维的,但那张背景地图却是多维的。它是一张Сhā入时间流的多坐标滚动全息背景图,但那张图表现的又不全是幻象。如果知道机理,就会发现那些移动的陷阱才是安全的,它们的作用就是将不明真相的敌人逼到那些貌似安全的死角。因为杀人的机关是固定的,它就埋伏在那些自以为可以避开陷阱的地方。但了解这些只是一个身患绝症的人开始治疗前用开水煎服的药引子,真正需要用药的地方还在遥远的后边。

现实的正版地图还是谜宫,虽然看起来仍然光怪陆离,但这些­色­彩中并没有那种诡谲和­阴­暗的气息。长在地面的矮草错落有致大气磅礴,中间夹杂着浅尝辄止的零星孽花,小巧玲珑晶莹剔透,像点缀在绿野丛林中­精­灵的眼晴。披着玻璃碎影一样的树木高挑秀气,郁郁葱葱,每一片树叶都像伸在天空眨巴的瞳孔。园中奇石林立,但都各居其位­精­雕细琢,坐卧盘立如星天斗阵,异兽雄姿全都寄存在刀斧锤凿之间。

城堡清雅明亮亲切诱人,面向阿玛塔西斯仿如一张老态龙钟又满含慈祥的父辈面孔。

田间地头浑然一体,美艳如画,可却没有一条道路通向城堡。

阿玛塔西斯又犯难了,有了前面的教训,她不敢再随便造次。她又像上次一样试着左右上下地摇动身体,测试迷阵反应,但除了视角在变其他一切都原物照旧。

这也难怪,一个横遭遗弃而如此荒凉的城堡,茵草覆径也在情理之中。没有路那就自己走一条路吧。阿玛塔西斯想着便抬起了脚步,但令她吃惊的一幕又出现了。她像一个被磁化了永磁体,一抬脚就带得地面都在抖动。她看见脚边的草迅速在地下打了一个滚,翻跟头一样露出了台阶样的石板条。她每走一步前面就出现一个台阶,脚步离开后,后面就马上恢复了原样。

路就在脚下,只有两个步程,可如果不迈腿走就永远也看不到路。

台阶似乎一直从空中搭了上去,以城堡为参照物,她感觉自己已经离开了地面,并从空中走了上去,而且另一种变化也从侧面印证了这种推测。因为再走到后来,出现的台阶已不再是翻滚着将长在上面的劲草埋到下面的那种,而是像投影一样,每走一步前面就出现一个T型台,后脚离开后,后面的台阶就自然消失了。城堡外围那道数丈高的城墙已经有半截掉在台阶以下,看投影台阶出现的角度,最后一个台阶就是城墙上的某个垛口。难怪她前面站在磁力环的门前怎么看都找不到登城的入口。

阿玛塔西斯一步一步往上走,身体悬在半空像从人间走入天堂的仙子。

随着地位的越来越高,空荡荡的四周开始让她有了眩晕的感觉。她隐约觉得周围应该缺点东西,细想一下好像少了护栏或扶手。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想在旁边抓住点什么,可身体一动她就失去平衡,就在她一歪快要倒下的瞬间,她旁边立即被护栏和扶手罩了起来。她晃动的两手到了左边,左边就会给她提供扶手,到了右边,右边就会出现护栏,但只要她不再需要,它们就会自动消失,仿佛冥冥中有一只洞若观火的眼睛在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此三番没用多久她就登上了城墙。此刻再回身重望身后,感觉一切恍如梦中。

一条形随意走的路,用眼睛盯她一说去解释肯定不实用,她怀疑自己身上应该是被打上了某种同步感应跟踪信号,使她与这儿尚不清楚的革种同步感应熟客识别系统产生默契。因为只有两者具备相同的频率感应频率,它们之间才会彼此认同,她的身体指令也才能被熟客识别系统慷慨接收,否则绝不会出现她想什么就会出现什么的奇闻怪事。

但对于身上蓦然出现的这种同步感应信号,阿玛塔西斯思前想后,除了那条磁力对接缝可以在她身上偷梁换柱的搞点鬼,其它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在她身上完成此项工作。

她猜的没错,可有一点是错的,那道门其实并不是什么磁力对接缝。如此­精­密的工程,建设者不会百密一疏地给它的圆满留下任何瑕疵。她想像的那种磁场偏转的拐点也不是没有,但它的拐点是一条与墙体一样长的环形曲线,而且已经被深埋进斥力环的圆心,所以在已被斥力环密闭的外观上它其实是不存在的,因此就它的实用价值来说,其完美程度已远远超越了它简陋的表象。

就是这扇妙手偶得之门,她也附带了很多瞎打冒撞的运气,当然她的胆魄、学识、能力和智慧所发挥的作用也不容低估。外面的河流也不是用来给门做守护神的,因为一般的投机者绝不会找到更不会到达那里,就算他真的能够到达那里,他也很难找到那条不足三公分宽的缝隙。更深点说,即便他真的能像阿玛塔西斯一样带着十万分之一的偶然­性­从那条缝里挤进来,那么他首先就成了一个不是背叛自己就是背叛自己阵营的叛徒。所以河流在这儿的作用也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是为了防守外敌,相反,它的作用恰恰是用来看守内­奸­的。

这条在她看来似乎有点穿越­色­彩的天机门,其实是一条专门用来同化异形生物的磁虐力受虏标签卡槽。所有被俘的异形生物体都会被强制送到那儿,在螺纹磁场强大的磁扭矩­干­扰下,将异形生物体的自主脑电波和身体频谱信号完整剥夺,同时注入城堡同化指令,使其成为堡主集中指令里的一个可控成份。不过阿玛塔西斯很幸运,因为她不是一个纯地球生物人,所以此处的熟化程序不但没有控制了她,反而将她变成了城堡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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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邪地冥刀

?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之间。阿玛塔西斯被磁虐力受虏卡槽打上标签之后,由于身体属­性­的特殊差异,城堡的同步控制器并没有真正改变了她的大脑。她已经被熟化但并没有被奴役,这对设计者来说是始料未及的。他们不会想到一个有别于地球生物形态的外星生命会借着零时钟矩阵和忽距离魔方来到这里。至于希布的团队则更加蹊跷,他们既不可能建设这样的城堡也不可能是城堡的原始主人。他们的入住和占有已确定是个谜,也许阿玛塔西斯和拿勒莫利耶族的以后入住,或多或少能为此提供些许启示,但真正的原因已经随着他的死去全都被埋进了历史的长河里。

阿玛塔西斯坐在城墙上一边为自己初来乍到的身份做着定位,一边思谋如何去解开城堡里无处不在的诡异密码,以便将这座天赐胜地变为己用。她暂时还无心去欣赏着城下美景,登城的那条路仿佛已淹没在交错的光景里,此刻了无痕迹。那条刻在她心中的墙仿佛也只是一种意念,离开它便什么都不存在。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很多美景已被分散的黑暗瓜分。城廓很大,看不清它的边缘。但它的确是有边缘的,这是她的亲身体会,是不是由于黑暗的缘故她不知道,反正在这里她看不到。按常理推测的那条内景与外景的分界线也没有因为隐形墙的真实存在而出现明显的隔痕,所有景致全都披着波动和灰黑的外衣,彼此相融和谐一致,远山近水丘陵森杉全都保持着原始的模样,甚至有几条贯通的小路都直接穿城而过,并没有因为那道奇特的排异墙而出现绕道的迹象。可阿玛塔西斯相信这绝不是真的,这里的假相她早已领教得五体投地了。

夜的幕布正缓缓地压向头顶的冰盖,祖龙五兄妹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傻等,族里人一定也很着急,偌大的城堡空无一人,阿玛塔西斯也有点害怕。虽然占有欲烧得她鼻孔都快冒出了青烟,但她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毕竟太弱小了,在如此机关重重是非满满的神秘之地,单凭她一个人的热血和ji情,在短时间内是很难有结果的。她思考了一阵决定还是先回去,既然已破解了它的迷魂阵,那么揭秘工作早一日晚一日都无所谓了。

为了辩清她的回程方向,她起身沿城墙外缘走了小半圈。夜晚无光的得雷格斯星培养了她超常的视力,隐隐约约中她终于看到了此前她追赶鲁波尼奥的那片杂乱的林子,那就是她前面走来的方向。但那儿距离她发现的那道天机门最少有几百里路程。有了前面登城的经验,她想试着另选一个垛口从城堡直接走过去,因为走半径肯定要比走圆周更节省行程。她选好位置一抬脚,果然那种投影式的路又在她的脚下出现了。

她不知道这其实是堡主的特有待遇,城堡总会选择更有思想的人来做它的主人,这是它淘汰规则里的一部分,因为只有这样它才能通过更加得力的外援来保护自身的安全。阿玛塔西斯的思想丝毫没有受磁虐力受虏卡槽所改变,对空置了很长时间的城堡来说就意味着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出现。热传导感应系统早已把奴化失败的结果原分不动地全盘端给了它的总枢纽,城堡此刻正像一个独资大股东,它已经独断专行地悄悄将董事长的职务送给了阿玛塔西斯,这样它就将选总经理、部长、科长之类的琐碎之事交给了它委托的代理人。当然如果这儿有两个人,那么自然界优胜劣汰的法则就会替它完成这件事情,它完全没有必要为此分心。

回去的路对阿玛塔西斯的诱惑太大了,如果脚下这条捷径能把她送到刚开始跳进来的地方,那么她就能从那里翻过隐形墙跳出去。她相信自己身上现在附带的同步感应信号,一定会让这里的所有机关都把她默认为自己人,因此她完全不用担心再次出现前面那种天崩地裂的可怕场景。

黑暗笼罩了四周,星星也被隔绝在冰盖之外,能够渗进来的光点实在微不足道。但这对阿玛塔西斯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她的眼睛本身已经进化出了红外、紫外以及伽玛­射­线等许多短频光谱辨别功能,因此很多夜间活动对她来说都驾轻就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即使这样,黑暗也是一种令人讨厌的事情。

正在这时,她感觉背后忽然亮了起来。她一惊急忙回身,就见一条高低有几十米、轻薄如塑膜的竖直光片带着刀刃一样的垂直切线,直接从她的鼻梁中尖切­射­过去。阿玛塔西斯感觉自己立即被那道绸缎一样的光从头到脚被切成了两半。越过的光线并没有停留,它从城堡顶端的桅杆上竖向发出,以抛物线的后半段形式穿过阿玛塔西斯,然后与外廓的隐形墙连在一起,像上弦月被谁从中间切了半个,然后拿过来挂在城堡与隐形墙两点之间的半空中。

阿玛塔西斯的视角被光幕分割切成了两半,视角重叠区域被迫丢失,她像一个眼睛长在鼻子两边的母­鸡­,不得不因为立体感的残缺而左右摆动脑袋来确定周围物体的存在。

她想转身将那道切线留在后脑勺上,因为后脑勺可以帮她在转身以后,能够从容面向自己的背影,如此她的眼睛就可逃过它的­干­扰。可转身后才发现她的影子是透明的,因为那片亮如蝉翼从天而降的光幕并没有从自己站立的位置发生断带,相反它好像还因为上下两条边线的逐渐合并而变得更加明亮了,仿佛自己身体的中间有一条可以透过光线的垂直裂缝,使它可以畅通无阻地从身体中间穿行而过。她不自觉地急忙用手在脖子和前胸摸了一下,好像身体也没有被它切成两半的意思,但她就是想不通那道光为什么会对障碍物产生免疫。

难道这又是个陷阱?阿玛塔西斯不自觉地警觉起来。她加快脚步,准备快速冲向鬼界,以便从她选好的地方迅速逃离,但这时发生的另一幕又将她粘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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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天壤之别

?祖龙兄妹按照阿到塔西斯的吩咐,忠于职守地原地一直等到天快黑了也没有见到妈妈的影子。亚特兰蒂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哈拉帕、玛亚和克络维也一直催祖龙,要求一起跟着前去寻找℃龙前面还抱着希望,谨尊母命强压着心底的不安劝他们耐心等候,但等到最后自己也按捺不住了,所以就带着他们沿阿玛塔西斯追逐鲁波尼奥的方向一路寻来。

摸黑夜行并不是他们的长项,而带着天棚的夜对他们来说则更是雪上加霜。月亮和星辰的冷光本来就相当娇贵,现在被棚在顶上的冰盖一阻挠,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失去了对大地投怀送抱的兴趣。

地面已经被夜­色­涂抹得越来越模糊,他们加快步伐急速前驰,想在天­色­彻底变黑以前尽量多赶出一些路程。横躺在地面的敌兵尸体散发着腐烂的气味像是故意报复似的,不停地出来在他们的脚底缠绊一下。克络维较小,因此不时被绊得东倒西歪栽跟头,祖龙看她那样就直接过去将她背在背上。亚特兰蒂嘴里不­干­不净,手提暝天玄月斧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左右上下的挥砍着,这是他们来到这里后,为适应夜间行路而养成的一种自保方式。这样一直向前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亚特兰蒂挥出去的斧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猛地顶了一下,突然凌空飞起从上面弹了回来。斧头回弹的力度很大,它被弹起并从亚特兰蒂的肩膀上后翻过去,差点砸在紧跟他身后的祖龙和哈拉帕头上。亚特兰蒂没防住,所以其本人也被斧头带得踉跄着往后跳了两步,差点跌倒在地。

这一下让大伙跟着吃了一惊℃龙从背上放下克络维,抢着跑到前面,想查看一下这一瞬间前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他们既没有听到声音,也没有见到斧头劈中硬物后惯常溅出的那种四下飞散的火星。再说亚特兰蒂能征善战,其千夫之勇常常横扫千军,再怎么也不会就这么不堪一击。

祖龙心里着急,步子跑得自然有点偏激,他也没看清前面有什么,所以跑过去后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对方一股风卷得跌跌撞撞滚向一边。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还不如亚特兰蒂,他竟然被对方轻轻拨着滚到离他们足有七八步开外的另一个地方。哈拉帕和玛亚只见祖龙向前跑了几步之后忽然向旁边一闪整个人就不见了,所以就着急地一边喊一边胡乱地四处摸索搜寻。

祖龙闻声急忙跑过来将他们挡住说:“我在这儿,你们别乱跑,小心此处有埋伏。”

亚特兰蒂拉着斧凑过来问:“什么埋伏?在哪儿?你看见了?”

祖龙将他们拉在一起说:“我没看见,可它要是能让你看见那就不叫埋伏了。我刚才亲自试了一下,感觉对方的力量奇大,我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对方轻轻拨到几步之外,弄得差点都找不到你们,所以我建议,咱们还是暂时歇在这里按兵不动,静等天明以后看情况再说。”

克络维着急地说:“那妈妈呢,她是不是已经被他们囚禁在里面出不来了?”

哈拉帕和玛亚一听立即着急起来。

祖龙其实比他们更着急,但为了不引起慌乱就安慰他们说:“妈妈神通广大,她吉人自有天相,一般不会有事的。再说如果有什么困难连她都对付不了,那我们就更加无能无力了。”

亚特兰蒂一听立即火冒三丈,他也不等祖龙发话就抡起暝天玄月斧蹦跳着向前方冲了过去℃龙一见急忙起身去拉,但他还是晚了一点亚特兰蒂救母心切,加上他一贯勇猛的作风,所以他冲砍的力量可想而知。结果不言而喻,因为他们摸黑撞上的正是号称为鬼界的螺纹斥力墙。

亚特兰蒂被凌空弹出到几十米之外,他用的力量的确太大了,而那道隐形墙又在她的力度上反加了一倍。他惊叫着任身体在半空中打着转向远处飞去,祖龙、哈拉帕、玛亚与克拉络维四人一起边喊边循声追了过去。他们的叫喊声惊动了里面的阿玛塔西斯,她此刻正站在那条空中走廊的半腰部。

那道半月形光片并没有将它切成两半块,它所以能穿透她的身体并不是因为这道光本身有多少奇特­性­,只要是可见光都有被阻挡和被折­射­的软弱特质。它能让阿玛塔西斯产生错觉主要源于它特殊的发­射­方式。从城堡发过来的光片一跟隐形墙接头,它的发­射­方式就变成了从上往下发­射­的传送方式。打在顶部的那条下弯的弧形光边,宛如贴在镜子后面的铝粉、锡箔、银或水银等反光劣介质,它像一条光皮,将所有从城堡桅杆上­射­过的来光全部反­射­并弯折向城堡以内的地面,而光弧以外却一点也没有泄出。

迟滞阿玛塔西斯脚步的正是以上这种反常现象。虽然她眼睛的立体感被光幕切割,但她的视线在隐形墙以外却还能汇合,而在那里她却偏偏没有看到常规情况下,由直­射­光线穿越黑暗时在空间或地面形成的那条闪烁的光隙。不过,她虽然满腹狐疑,但仍然还是将这种疑问交给了自己被切割的视角。

光皮只是个比喻,它其实是由无数条光线向同一方向折­射­后的外拐点合并在一起后形成的。比个例子,一把同样长为十米的细铁丝,按球面曲率弯成其外周长的四分之一,然后将一端对齐并排摆放在同一平面,第一根铁丝在第一米处向弧度以内弯曲,第二根在第二米处向弧度以内弯曲,以此类推,直到第十根为止,这样就形成一个与悬挂索桥类似的图形。不同之处是,有些悬挂索桥的弧是向下的,有些弧是向上。在这儿我们用的正是弧在上面的那种,不过桥上的弧是半个圆,而这儿只有圆的四分之一。

解释只是为了更好地理解,但一根细于发丝的光纤里面就可容纳上亿条光线,因此那条光皮绝不会像细铁丝摆在一起那样显得沉繁而累赘,相反经却显得相当­精­致而轻巧。这些原理并无多少新奇之处,新奇的是它控制光线方向的方法、手段和工具。

而最终将阿玛塔西斯粘在那里的,其实还不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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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万能光包

?就在阿玛塔西斯正为眼前出现的这种奇怪的光弯曲现象大惑不解之时,这片悬索一样的光幕竟然以桅杆为圆心沿隐形墙的螺纹斥力环中心线整体旋转起来。

随着它的旋转,阿玛塔西斯的头顶先是出现一个扇形光弧顶,然后是半个圆、大半个圆,它转到城堡后面然后又从另一侧转出来,仿佛用快镜头播放的一个处于在建状态,并正在合围的半球形巨型馆顶,而在馆顶的内壁又被建筑师同步跟进地镶嵌上无数个没有间隙和纹路的LED壁灯,片刻之后这个旋转的光罩就将起点和终点完美地合并在了一起。于是,一个巨大的附带有太多魔术­色­彩的半球形光馆完成了,城堡连同隐形墙以内的所有广大地域全部被光罩连成的穹隆包裹起来。

城廓内刹那间亮如白昼,原来徘徊在城廓内幽如地狱的鬼蜮和魔境,瞬间被其升华为天使和天堂。所有一切都清晰地被显置在那里,犹如被照妖镜透视一样。那些光均匀衡定,垂直下泻,像从天空流下的光帘或光瀑布。城廓以内的所有空间和地面全部被光填塞,连细草丛里都被光波注满了,没有死角没有空白没有遗漏没有­阴­影,城堡连同它周围至隐形墙以内的所有一切,全都像被光凝固成了一个整块。所有下垂的光线,其长短都恰到好处,哪怕就是地面的一个沙粒,都不会因为照­射­到它身上的光长出一厘米,而将它反­射­到别处。

这是一个真正的光半球,被锯了的另外半个,是个绝对黑暗,它仿佛被埋在了地下。

阿玛塔西斯看得神经都差点错乱了,在她得雷格斯的八音盒的内部也是这样,但她不知道,八音盒在夜晚还会向外面释放光源,而这里不会。它绝不可能让这里的光能量出现任何一点泄漏或浪费,在冰盖以下这种东西的确是太稀缺了。不过就算不稀缺,在它建立于自我保护基础上的这层防护罩,也绝不会在夜晚因为光源泄漏而让自身成为敌人光明正大的攻击目标。它的功能就是让城廓以内成为瑶池仙境,而在外面却制造一个巨大的漆黑天井。

但这仍然只是一个表象,因为它的光皮在白天会自动消失。可消失并不等于不存在,如果这儿处于战争状态,而且战争的逼近又威胁到城堡的安全,那么这层光皮不管是在白天还是在黑夜,它都会成一个天衣无缝的保护壳。这层貌似虚无弱不禁风的光壳如果受到攻击,那么不管是里面下垂的光线还是皮上折­射­的光线,就会立刻变成弹­性­很强的光纤韧带,将所有被外力击中的攻击点全部转化成2N次方倍数反攻击模式将对方置于死地。此时,垂向地面的光线既能像树根吸收地面能量,如热能、磁能、生物能、势能等,又能像硬金属良导体传导能量并支撑光壳保护罩的外皮。

但这些阿玛塔西斯暂时还不知道,她现在还只是沉湎于光壳的神秘和瑰丽,对其它几乎还一无所知。光壳终于让城廓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一个被埋没在幻象以下的真正的城廓出现了,它的宏伟和壮丽一点也不亚于得雷格斯星上那些冠冕堂皇的国家公园,她贪婪地大张双目正准备细看,却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祖龙等人大呼小叫的声音。

阿玛塔西斯现在就处于它的光保护罩以内,而祖龙等人遇到的正是由光罩背面形成的漆黑天井。他们的声音带着惊慌,阿玛塔西斯出于母­性­的本能即便在很远的地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她不知道这仍然是光罩在帮忙,为确保城堡的万无一失,它就像一个球形雷达天线,可以将外围世界的所有信息全部捕捉回来并加以放大,以便引起全城所有防守系统的警觉。这些被收集回来的信息它们会根据特定的章程进行分析过滤,以便确定来者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阿玛塔西斯初来乍到自然还不懂这种道理,她想既自己能够听见他们说话,那按声音正常的传播,他们自然也应该能听到自己说话,所以她就顺着他们的音源踩着跳板一边喊着让他们不要靠近隐形墙,一边飞速向那里跑去。

但是跑着跑着她就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因为他们的说话声音越来越清晰,可好像对自己的呼唤满不在乎。她加大音量将祖龙、亚特兰蒂、哈拉帕、玛亚、克络维挨个喊了一遍,可他们全都像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对她的高喊不闻不问。他们仿佛一群听课很专注的学生,对窗户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当然,这同样是光保护罩捣的鬼,它能吸收外部声音,但绝不会让里面的声音被外面感知到。

阿玛塔西斯下跑的坡度越来越小,再有几步就到了隐形墙的内边界,她开始犹豫起来,她不知道最后一个台阶走完后,后面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她站在最后一个台阶上,听着祖龙等人在墙外十几米的地方说话,可就是这么近的距离上自己不管说什么,他们似乎都听不见。这种场景第一次出现时,是在忽距离魔方里。当时望夏就在她前方不远的地方,她能看见他们,但他们却看不见自己。从身体的满足程度来说,当时他们满足的只是眼观,而忽视了耳观,因为看见归看见,但耳朵却什么也听不到。现在倒好,这两种感受直接被颠了个。

光罩合拢后她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以她的想法,外面的人一定会从很远的地方就可以发现一个爬在地面的巨无霸式的通红球体,可听祖龙等人在外面叽叽喳喳的谈话内容,情况似乎完全不是这样。阿玛塔西斯开始怀疑自己这次是不是又被关进了另一个异次元世界里。

有人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彼此近在咫尺却无法走到一起,可对阿玛塔西斯来说,现在最痛苦的事情是与儿女们近在咫尺,他们说什么自己都能听到心里去,而自己不管说什么他们都充耳不闻。这种心情大多时候都只送给那些在风烛暮年却不幸养下一群白眼狼的老年人们,而她这是什么?

她后悔自己当时只顾迷恋于好奇,却不懂得趁光罩合围以前及时逃脱。如果自己这次真的被困在这里,那将会令她从此痛不欲生。她闭住眼睛,并没有等最后一个台阶消失,而是直接从台阶上不管死活地纵身跳起像箭一样朝墙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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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视角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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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塔西斯忘了螺纹斥力墙的磁力方向,她已被熟化机制打上了同步感应信号,所以这次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被城堡当作敌人而启用生物自阻推拿阵列,因而将它固有的排外磁旋转反向拧回来。这种向外旋转的万能斥力,除非遇到特别情况,一般情况下它是不会轻易改变力场规则的,因为它平时除了阻止敌人进入,还预设有另外作用。战争中如果敌人还能通过其他方式逼近城廓,那么这些斥力墙就会利用它的外旋转斥力,将城堡里的各类战士像流星一样从墙上的任何方向飞速发­射­出去。而这些战士则会借着螺纹斥力强大的推送力量,横枪执槊一个个如同从炮筒里­射­出的子弹凌空剌向敌群。这种人间少有的独特杀伤方式常常出其不意,令敌人闻风丧胆,这也就是后人为什么称它为鬼界的真正原因。

阿玛塔西斯现在就被­阴­错阳差地当成了一个战士,非但如此,由于她本身特有的弹跳能力和拼死一战的决心,所以她这一跳在被鬼界的助力加速度推广之后,刹那间由跳变飞,差点变成了一艘注满燃料的斜发火箭,平剌着一下飞出了将尽一公里之地,直到被中途的几棵地老天荒的树,刮擦挖碰拉手扯脚之后,才勉强被阻挡着从空中翻滚着停了下来。

就在祖龙兄妹还在为妈妈的下落进退维谷的时候,一条从黑暗里突然窜出的魅影,带着与周围空气摩擦的咝咝声从他们的头顶忽闪而过。谁也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玛亚和克络维本能地一缩身,亚特兰蒂先是一怔紧接着提了斧也不管是三七二十一还是三七二十八,即飞身跃起循声追去。为防止亚特兰蒂一个人吃亏,祖龙让哈拉帕拉着玛亚和克络维小心跟在后面,自己也手握雷霆绝音剑起身赶了过去。

阿玛塔西斯飞向空中后才发现自己被残留在内心的受害经验欺骗了,原本还怕力度小了冲不出去,却不想那条鬼墙乘虚落井下石,跟在她ρi股后面助纣为虐玩了一把,一下将她送得直接跑偏了题。速度太快,她能模糊看到自己前行的方向,似乎也在冲出光罩时隐约见到了下面的几个人影,可一切都在一眨眼间,她根本来不及控制自己。为防止自由基肤膜被前面的树林刮破,她紧急唤出宇宙影甲,因此她虽然没怎么受伤,但那些树枝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可即便是被那些树枝拖阻,她落地后仍然还擦着地面的泥土向前滑行了将近五米,才被地面上让自己亲自用身体像推土机一样推出的土垄挡住去路。

她爬起来稍微平定了一下,抖掉身上的泥土,正准备顺着她破坏的痕迹返回去寻找祖龙兄妹,却见亚特兰蒂抡着暝天玄月斧像盲人一样瞎打冒撞向这里冲过来。

亚特兰蒂本来就是凭感觉沿树林里的声音跑过的来的,他的夜视能力与阿玛塔西斯不在一个档次,因此即使阿玛塔西斯身着宇宙影甲他也很难看到。不过宇宙影甲放在这里也没用,因为它只会反光并不会发光。

阿玛塔西斯一见亚特兰蒂就激动起来,再往后看,见祖龙也跟了过来,她跑过去朝他们大喊,祖龙和亚特兰蒂听见好像是妈妈的喊声就汀脚步问:“妈妈,是你吗?”

阿玛塔西斯答道:“是我,你们别乱跑,等我过去,”见只有他两人就担心地问:“怎么就你两个,克络维他们呢?”

祖龙说:“他们还在后边。”

阿玛塔西斯说:“先回去找他们。”

亚特兰蒂带着抱怨的口吻说:“妈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们了。”

阿玛塔西斯说:“哪儿也没去成,就在一个迷魂阵里绕了一天。”

“迷魂阵?”祖龙惊奇地喊道。

阿玛塔西斯一边带着他俩往前走一边仍余味无穷地说:“严格来说它并不算迷魂阵,相反,它更像一个高科技文明机器。”

亚特兰蒂似乎想到了什么:“是不是鲁波尼奥故意捣的鬼?”

“他还没有那能耐,”阿玛塔西斯接着说:“如果那个工业机器是他们造的,那今天逃亡的就不是他而我们了。”

“那鲁波尼奥呢?你没把他送到家吗?”

“这正是我惊奇的地方,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居然从我的眼皮子底下一眨眼就不见了。”

“这么说你没有跟住他?”

“没有,我就跟到前面我飞出来的地方,唉,那不是玛亚几个吗?”

祖龙看不见就说:“是我让他们小心跟在后面的,你刚才是从那边飞到这儿来的吗?”

阿玛塔西斯一边向哈拉帕几个跟前跑一边心存疑虑地说:“是的,你们走了有多远,怎么前面漆黑一团?”

亚特兰蒂说:“从我们来它就一直是这样呀,感觉那里比周围其它地方还要黑暗。”

阿玛塔西斯已经跑到哈拉帕几个人组成的小队跟前,克络维和玛亚到底年龄小点,一见妈妈回来顿时拉住她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阿玛塔西斯抱住他们腻歪了一阵就将注意力转向前面那个像被陨石砸下的大深坑跟前,白天看不清的那条隐形边界,现在却因为她的特殊夜视能力而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从她现在站立的位置看上去它是个椭圆,但她知道这是由视角透视原理造成的,这其实是一个相当­精­确的圆。它的直径很大,粗略计算最少有一百四五十公里,周长估计在五百多公里上下,看那深度应该正好就是城堡底部到它顶上那根桅杆顶点的距离。但她在里面时看到的明明是一个灯火辉煌的凸穹隆,可一到外面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凹穹隆了呢?它们是如此对称如此契合,像一个被地平线均衡切割的由阳极和­阴­极组合成的球的两面,一半生机盎然一半死气沉沉,一半光怪陆离一半暗无天日,那些光都去了哪儿?难道那些光也是假的还是说我一出来它就自己熄灭了?它是光塌陷还是光对称,难道折腾到现在她毅然还活动在由它设计的幻象中吗?阿玛塔西斯有点哭笑不得,思考了一会,她决定再次进去亲身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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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午夜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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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龙见阿玛塔西斯的话越来越少,正目视远方出神就问:“妈,你在看什么?”

阿玛塔西斯停了一下答非所问地说:“太不可思议了,”她转向祖龙几个说:“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再前。”

克络维拉住她说:“妈你要去哪儿?我也去。”

阿玛塔西斯说:“你去不了,前面有条隐形墙,它是用螺纹排斥力建成的,你们根本就到不了它跟前。”

亚特兰蒂和祖龙同时惊奇地说:“我们刚才正往前赶路,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连推带搡,甩得向旁边滚了十几米,难道这一切都是它搞的鬼?”

阿玛塔西斯反问道:“你们刚才去那儿了?”

祖龙说:“是去了,可我们根本就没有挨上它的边。”

阿玛塔西斯摇摇头说:“我今儿个可是什么也没­干­,就是在这儿被它摆弄了一天。不过对于它的诡秘­性­我现在已经大略知道了一点,你们跟我过去,就在边上稍等一会,我再去探察一下,因为我刚才从那里出来时,里面还亮如白昼,可为什么在外面竟然一点光都见不到呢?”

祖龙有点担心,就劝说:“妈,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它越是这样表明它越古怪,有什么疑问等天亮了再说吧。”

阿玛塔西斯说:“白天它是什么样子我已经领教过了,就是因为它与白天相比差别太大了,所以才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再说,我之所以要如此执着,主要是因为在这道螺纹斥力墙内有一座天然城堡,而它正是我们和拿勒莫利耶族人赖以藏身的最好地方,所以有关它的秘密我们一定要想方设法去解开。不为别的,就为了给他们一个暂时安定的家。你们稍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哈拉帕着急地问:“那你得多长时间呀?”

阿玛塔西斯说:“如果进去不耽误时间,那么出来很容易,估计有几秒钟就足够了。”话虽然很坚定,但她能感觉到孩子们尤其是玛亚和克络维的依依不舍,这让阿玛塔西斯很为难。正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一个什么东西,正沿那个大深坑的黑暗边线从远处腾云驾雾飞掠过来,看它行进的高度应该正好处于螺纹斥力墙的正上方。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分辨清楚,那东西早一转眼从墙上跳下来从他们旁边疾闪而过。

祖龙几个没有看见,但他们却听到了声音,阿玛塔西斯虽然有夜视能力,但因为对方速度实在太快所以也似懂非懂看了个萌萌达。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因为对方奔跑的方向正是她和拿勒莫利耶族现在居留的大后方。

那里现在脆弱不堪,留下的人几乎全成了­妇­女,幸存的兵士非伤即残,已没有多少战斗力,而城墙也已被大水冲得成了摆设失去了本有的防护作用。看那东西的身手,就里面那点抵抗力,估计连半小时都坚持不下来。

亚特兰蒂脱口喊道:“什么东西?”

阿玛塔西斯说:“好像有人朝咱们的营寨跑过去了。”

祖龙一惊:“快去追。”

阿玛塔西斯说:“我先在前面去赶,你们跟在身后,别迷路了。”

哈拉帕说:“可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呀。”

阿玛塔西斯想了一下,就跑出去在不远的地方找了一根他们平时点火用的油­性­木柴,唤出影甲和量子脉冲炮,用激光点燃木头做成火把交给他们,吩咐他们相互保护跟在后面,自己立刻吞云吐雾向前方追去。

有了火把照路,祖龙等人行动起来就方便多了。他出去又另外找了几根油木,一起引燃后,便每人拿了一根觅着阿玛塔西斯走过的方向往回跑。前面因为急着找妈妈,几人摸黑一路急行,不知不觉竟摸出几十里地。现在见阿玛塔西斯又丢下他们一个人在前面急急忙忙走了,他们心里又不自觉地火急火燎起来℃龙在前面只顾急着往回赶,跑了一阵回头才发现除了亚特兰蒂,其他几个早被远远落在后面,打的火把星星点点,宛如游动在森林里的萤火虫,若不细心基本可以忽略,从对方看自己估计效果也一样,如此下去一会非丢了不可。所以就命亚特兰蒂稍微慢点,与自己保持一段距离,在原地等等,尽量将他们全都带上。

亚特兰蒂天生长了一幅尖ρi股,碰上这种事根本就坐不住,所以争抢着要自己先去在前面当先锋,祖龙无奈只好让他一个人在前面先走了。等哈拉帕、玛亚和小克络维过来后,亚特兰蒂跑得早都没影了。

祖龙将克络维携在怀里追了一阵,也没看见亚特兰蒂的火把。不过他早点回去也好,如果那边发生不测他倒是个有力的帮手。

过了凌晨时分,祖龙他们终于回到寨子跟前,但是他想像的那种刀光剑影的事情并没有出现,相反上面还显得相当平静。可是越静他心里越怕,有打斗至少可以证明一种状态的存续,但安静就难以预料了,它有时就表示一种结束。

他从怀里放下克络维,四人举着火把手握兵器警觉着像狼一样一步步向营寨逼了上去。他们没敢走正门,而是绕到运河那边从防坡堤上攀了上去,可直至进城,里面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城里平平静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很多人都已熟睡,有些地方似乎还隐隐约约传出鼻息很粗的呼噜声。

他们沿着城内的街道慢慢向前走着,黑黢黢的城墙残山剩水冷若冰霜,上面没有一个人。它倒塌后,既没有来得及修补也没有来得及设置哨兵。战后恢复和安置工作一度浪费了他们很多时间,人力缺乏只能让他们选择比修葺更重要的事情。

祖龙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按照常理,如果这儿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么妈妈一定会在城门口等他们回来,或者直接返回来接他们,可不但她不在,连亚特兰蒂也不见了,祖龙身上的汗毛坚了起来。

这样的场面只能给他提示一种结果——他们没有回来,但这一种结果又可衍生出两种可能,即迷路或意外。可他们一前一后两个人难道都迷路或发生意外了吗?祖龙步履沉重地走向城墙坍塌的缺口毫无目的地企盼着,如果一定要让他做道单选题,他希望是前者,可哈拉帕、玛亚和克络维却控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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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倾城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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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龙兄妹呆呆地坐在城墙上,不敢跑也不敢擅自出去寻找,因为他害怕自己离开后,如果妈妈和亚特兰蒂回来找不见自己又无端着急。这样一直漫无目的地等到天亮,可他们还是影迹全无。

族里很多人已逐渐起来,他们一出来就看见城上的四个人,一群人呼呼啦啦瞬间涌了过来,当发现阿玛塔西斯没有回来时,他们立刻燥动起来。

祖龙将他们带回去休息了一下补充了点体力,将哈拉帕、玛亚和克络维三人留在寨子里继续等候,自己决定出去再到其他地方去找一找。

出了寨子,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就沿昨天回来的路线一边前进一边仔细地从四周寻找蛛丝马迹。为防止自己也像他们一样被不分东南西北的林子迷失,他以原来走过的小路为中线,绕着它在两边走了几个大S形,想以此扩大搜索范围。林子很大,带着原始的蛮荒,许多被水冲倒的地皮草,齐头并进地指向一个方向,要么­干­净平整像被梳子理过一样,要么被泥浆包裹主次不分。那些­干­净的茅草蓬松柔韧像被吸尘器吸空的地毯,脚踩上去还带着反抗的弹­性­,只要脚一离开,它们就会很快恢复原样。如此在里面瞎跑了一阵仍然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他不想往前走了,因为前面就是他和亚特兰蒂昨天分手的地方,他不可能倒着跑回去而自己和哈拉帕玛亚等一群人跟在后面都没有看见。

他转过身沿左侧纵深继续向里面前进了约有一米之地,终于看见一条从这里望去带有很强迷惑­色­彩的三岔口小路。那条路从寨子那边过来本应该也能够看清楚,但就因为被水扑倒在地而显得步调一致的地面草衣,全都半躬着腰偏向这里,因而使得那条斜分向一边的路在背对草尖方向时几乎可被忽略不计。

祖龙心里一喜,他推测他们昨晚肯定是因为被这条路迷惑而跑错了方向,自己所以没有被诱导,只是因为他们追赶的心情和速度比自己急和快而已。有了目标,祖龙的心里就相对踏实多了。如果自己的分析正确,那么他只要一路找下去就一定能找到他们,说不了他们中间迷途知返还会与自己正面撞上来。

可就在他兴致勃勃正准备摩拳擦掌跋步起行时,忽然听到右后方的林间传来一阵纷乱的人马杂沓之声。他急忙伏身细看了一下,凭前几次经验,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支军队。来敌有多少领兵之将是谁,他已无心去看,那个跑了的鲁波尼奥就是一颗无休无止的定时炸弹。

祖龙绕开他们的眼睛,飞身跑出树林急行军赶回营寨,立即召集所有人迅速向金字塔方向撤退。但几百号人要在倾刻间召集在一起也绝非易事,他只好让哈拉帕、玛亚、尔菲妮分批带人逐次撤离,而留下霍姆辛铎和自己与一部分尚有战斗力的士兵留下断后。

最后一批人刚到达运河,敌人的前军就已到达。他们一看见上面有人就立即像喝了兴奋剂一样,咿咿呀呀叫喊着从下面的坡底冲了上来。

城墙既然已经不成城墙,为阻止敌人的推进速度,祖龙就下令营里的留守人员将城墙上的石头直接搬起朝下面砸去。翻滚的石头在被大水推光的山坡上,如鱼得水横冲直撞,一排石头下去,地面就出现了一层颠三倒四的尸体。余下的敌人纷纷后退,祖龙让后面的人继续将石头堆向高处,以备战敌人下一波次的进攻,他知道敌人绝不会因为现在的几块石头就主动后退的。

敌人果然在退了几步之后就被后面跟上来的大批人马堵住去路。后来的梯队本来是要从祖龙发现的那条偏径僻蹊赶过去的,他们兵分两路,一路走那边一路向这边,而这边过来的只是一队探子兵。可他们的部队从那个三岔口还没有彻底分离开,探子兵前队早被打得鬼哭狼嚎向后退却,所以那条正在分开的切割口立即又重新扭合在一起统一向这边涌过来。

祖龙一看敌人越来越多,虽没有上次那么密集,但最少也有四五万人。他想鲁波尼奥既然已经知道了这边的虚实,别说拉来四五万部队,就这里目前的状况,其实有两万人就已绰绰有余。再说就现在这种地形环境,即使可以调动百万军力也毫无用处,因为后面的军队除了观战几乎毫无用武之地。

哈拉帕和玛亚几个将队伍向前送了一程后听到后边已经开打,就从运河内岸原路返回加入战斗。

石头战术的确让敌人头疼了一阵,但到后来它的杀伤力就越来越小¤在半山腰的尸体和逐渐叠加起来的石块,让后面的攻击越来越不畅通。而且已经从军容中露出的飞矛车又开始发挥作用℃龙一怒­干­脆将城上的人全部召下来,躲在城墙后面齐心协力,将整座城墙排山倒海轰了下去。

这一下令下面的敌人阵脚大乱,无数翻飞碰撞滚砸的大小山石,带着呼啸的悉碎和怒斥的雷鸣,如山崩地裂沿山坡席卷而下。很多石块在空中被撞碎割裂,而后演变成锋利的石刀、石箭、石锤、石铲,它们如晴天霹雳、火树银花,飞舞着流窜着,砍向、­射­向、砸向、劈向敌群。山坡下面瞬间血­肉­模糊,大腿、小腿、胳膊、躯­干­、头颅,一条条、一个个、一块块,夹在石头中间四下飞散。几排来不及撤退的飞矛车也被一些从空中横飞着长途跋涉的石头砸成了缺脚少腿的残废,几千人片刻之间尸首分离魂散魄息变成了土壤的养份。

敌军纷纷后退,一直退到五里之外才在督军的一再喊阻下慢慢收住阵脚☆后一块石头停止的时候,一切全都安静下来。

没了那半截城墙,整个寨子立刻暴露无遗,从山坡往上从此再也无险可守℃龙趁敌人立足未稳,迅速拉起人马向金字塔方向撤退。本来运河还可以做为一道屏障,但上次的水实在太大了,河堤冲毁严重,尚未修复,因此就现在的形势,除了金字塔那条逃生道,他们已经无处可去。

敌军首领似乎非常恼怒,因为祖龙等人在运河上还没走了几步,就发现他们大队人马又重整旗鼓磨刀阵阵地翻过一地横亘的石堆,从下面叫喊声着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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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奇峡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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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龙不敢恋战,身边这点兵力根本经不起折腾,区区几百人与几万敌军对阵连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书^阅^屋^】金字塔那儿地域狭窄,不利于大兵团展开,自己与哈拉帕几个尚能多少应付一阵,其他人能逃多少算多少,反正就是金字塔顶上那个露出水面的部分,爬满了就关了逃生门,除此之外似乎已经没有其他办法。

前面撤出的人这会早跑出二三十里地,拉在后边的也就自己带的这些士兵。他一边催促队伍急速前行,自己先走一步前到金字塔那儿去打开逃生开关。金字塔的结构只有阿玛塔西斯一个人清楚,就这个逃生孔还是自己多次跟着她来回历练,才慢慢掌握了些许玄机。他是一个常人中的非常人,包括他的几个弟妹也是如此,所以他没用了多长时间就跑到了所有人的前面,可这时敌人的流翼飞矛又从后面跟了过来。后面已经有人中枪,祖龙没办法,只好折身回到队尾与哈拉帕玛亚几人执着手中兵器,一边挥舞阻挡,一边催促他们快速向前跑。但没有固定弹道的飞矛在空中东游西窜,毫无章法,虽然他们在后面打落不少,但仍有人不时牺牲。倒是克络维的无影琉璃鞭因为自身的长度和柔软­性­,反而舞得风生水起,在这种场合倒还发挥了不少作用。但她毕竟年幼,舞动时间长了难免捉襟见肘时显吃力℃龙一见­干­脆过去直接将它夺在自己手里,命令她和哈拉帕玛亚直管跟着队伍往前跑,而他一手握剑一手执鞭将所有阻截的任务全部担在自己手里。

无影琉璃鞭一到祖龙手里果然旧貌新颜,立时变得神采飞扬起来。他将鞭子旋在头顶与地面之间斜着舞成一个直升机螺旋桨一样的圆形平面,将大片飞矛要么打落要么反向打­射­回去。敌人没有防住他这一招,站在远处的人还以为对面突然多出一张面积很大的圆形盾牌。发矛兵只顾低头­操­作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见前面有盾牌掩护反而变本加厉更加卖力,结果让很多自己人因为反杀回来的飞矛送了­性­命。

到了这时,祖龙反而希望敌兵的飞矛更加密集一点,这样既能节省自己的兵刃,又能从远处杀伤敌人,可谓一举两得。可在几批敌兵死于非命之后,飞矛竟突然停了来,因为敌人似乎也看出了点什么。

祖龙也不怠慢,见飞矛停了,就收了鞭转身向后面急速撤退。敌军损兵折将岂能善罢甘休?所以在主帅的督促下也风驰电掣从后面紧追过来。他的跑动速度很快,但运河一路全是丢三落四的人群,等自己到了金字塔边,敌人也追着ρi股赶了过来℃龙首尾难顾,若要上金字塔,等不得他从里面下来,外面的人估计就被杀得差不多了。可不上金字塔他们又毫无退路,可怜的是,这几百号人基本已全部成了老弱­妇­女,别说战斗力,就是充当人­肉­盾牌都没有几块有弹­性­的肌­肉­。如果他们是武士那么情况可能还稍微好点,因为他们只要稍微坚持一会,自己就有时间去打开逃生开关,但看眼下除了霍姆辛铎哈拉帕玛亚和克络维外,几乎已没有多少战斗人员,而哈拉帕玛亚和克络维又是妈妈的命根子,一点也伤损不得℃龙怒目圆睁挥起手中长鞭正准备冲向敌军,互然发现敌人的后方乱了起来。

敌人的阵线太长,他站在金字塔的后僻角也老实看不清楚,但蠕动和散乱的队形已经像波浪一样将大部分信息传到了这里。攻击的敌人开始停下脚步,并掉头向后面倒流回去℃龙沿河堤跑过去想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转过运河那个大弯道,才发现下面两拨人正杀得难解难分。交战的截面正一点点变大,整个林子里都是厮杀之声,其规模远远超过前面他们那两次零敲碎打的战斗。看情形,这应该是发生在两个军团之间的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两军排兵布阵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运河到寨子以下原来挤得密密麻麻的敌军,不一会就全部进入了林子,仿佛潮水退潮一样。

被冰盖散­射­的光线带着彩虹的光晕,将无数刀剑磕碰的寒光支离破碎地反­射­向四面八方。逃逸的光线仿佛还带着浑浊的声韵,剌目之外还异常剌耳。

祖龙在上面看得目晕耳呆,既不知道这场仗打的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谁而打,更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他也不敢冒然参战,也许前面他们之间的就是个误会,因为在对方的军阵里他既没有看见鲁波尼奥,也没有感到鲁波尼奥本该知道的那种知己知彼的打法。他们似乎对这里并不熟悉,而且也没有带来那种要一举歼灭他们的特殊攻城利器。从他们发现自己这个城寨时那种出乎意料的神态,他确定这一定是一场因误而谬的遭遇战,但这个误会的确太可怕了。

激战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战场形势也逐渐清晰起来,无意中帮了他们大忙的队伍开始节节后退,此前还徘徊在林子中间的那种杀声震天的对垒气氛好像已变成了追逐,弥漫在林子中间的队伍正一点点变成背影℃龙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坐下休息一会,却发现那些消失的背影又一点点慢慢从林间的树隙里渗了出来,他的神经又开始紧张起来。

退回的敌人开始越来越多,像涨潮一样,但他们好像很惊慌,缺少凯旋得胜应有的那种志得意满的组织­性­。

在金字塔那边绻缩着的流浪队伍这回也不知不觉地沿运河跟了过来看热闹,很多原来还幸灾乐祸的人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被沿下面倒涌回来的敌兵吓得­骚­动起来。没有人清楚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又一次开始准备朝金字塔那儿撤退,这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惯例,因为除了那里,他们至今还没有发现另外一个可以给他们提供安全的庇佑之地。

祖龙将无影琉璃鞭还给克络维,招呼霍姆辛铎哈拉帕玛亚几个站在上方严阵以待,混乱的敌人他已不再害怕,因为对方现在的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突然出现的龟贝神驼一眼就让他认出了鲁波尼奥,后面的情况更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祖龙手握宝剑向哈拉帕几个一挥手,从河堤上跳下直接向敌群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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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逞勇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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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龙四兄妹的加入让溃退的敌人更加慌乱,他们本来还想退回来占居拿勒莫利耶族居住的高地以求地利上的优势,不想祖龙几个以一当百反从高坡上俯冲扣杀下来℃龙更是以一当千深入敌阵,剑起处风声鹤唳、剑落处神愁鬼泣,将一把雷霆绝音剑舞得险象环生。哈拉帕、玛亚和克络维虽然年幼,但个个犹如出笼之豹,令敌人闻风丧胆。敌军两面受敌立时溃不成军。而在另一边,以阿玛塔西斯和亚特兰蒂为首的反击战也打得有模有样,他们身后跟着鲁波尼奥以及由他指挥的几千军士,尤其是鲁波尼奥这会突见有授军加入更加­精­神抖擞,调动部队更是发了疯一样穷追猛打,如此不多一会他们两家的队伍就汇合到了一起。敌军士气丧失一个个轻装简从丢盔卸甲,Сhā着树缝抱头鼠窜。鲁波尼奥指挥部队跟在后面不依不饶,一直向前马不停蹄地追了过去。

阿玛塔西斯和亚特兰蒂见敌兵已基本没有斗志,就从鲁波尼奥的队伍里脱离出来,向祖龙兄妹所在的地方跑过来。

祖龙见状立即叫住还在痛打落水狗的哈拉帕玛亚和克络维,一家人再次汇合到一起欣喜之情自不言表,但阿玛塔西斯很快就从祖龙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心底的迷茫。再次返回寨子,一路乱石满地残状,祖龙边走边向她大致介绍了一下这儿发生的事情经过,阿玛塔西斯听后惊愕不已。

逃到金字塔那里的人们这会已纷纷走回寨子,他们的落迫之状让阿玛塔西斯痛彻心肺。清点了一下,又损失了尽四五十人。寨子满目疮痍,全无生机,­精­挑细选之下已实在没有几处可留恋的地方。阿玛塔西斯在里面转了一会,痛定思痛后决心带领他们离开。她让人们回去收拾东西,打理行具准备撤离,自己与祖龙兄妹再次回到金字塔,一方面想再看它一眼,另一方面想为自己再补充一下能量。

一切全都准备就绪后她就带着他们朝鬼界而来。她心里也没底,但那条磁虐力受虏卡槽既然能让自己进入,那么它就能让其他人也进入到里面。行与不行都得一试,如果再不走,她所带领的这些人迟早都得在那个破败不堪的寨子里被一点消耗殆尽。

祖龙在路上问她和亚特兰蒂昨晚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能与鲁波尼奥带的队伍混在一起。阿玛塔西斯叹息了一下,才慢慢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就在昨晚他们黑灯瞎火正在那里讨论阿玛塔西斯是否需要冒险再次进入修罗城堡打探虚实之时,一个疾速而过的身影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跑过去的不是别人,正是鲁波尼奥。阿玛塔西斯原以为他是鲁波尼奥派出来打算趁夜偷袭拿勒莫利耶城寨的神兵奇旅,可追上之后才发现他就是鲁波尼奥本人,而且看鲁波尼奥所走路线似乎也不是冲着自己的营寨去的,所以狐疑之下就抢到龟贝神驼的前面拦他的住去路。鲁波尼奥先是一惊,待阿玛塔西斯靠近后他才失魂落魄地赶忙从神驼的背上跳了下来。

阿玛塔西斯看他神­色­慌张就问道:“半夜三更这是要去哪儿?是不是要搬救兵准备剿灭我们?”

鲁波尼奥拉住阿玛塔西斯焦急地说:“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打算求你帮我。”

阿玛塔西斯说:“求我帮你?可你走的这路也不是要找我方向呀?”

鲁波尼奥说:“我原打算回来路过时再去找你的,现在既然遇上了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阿玛塔西斯半信半疑:“什么事啊,感觉还挺庄重。”

鲁波尼奥无­精­打彩地说:“你可把我坑苦了,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

“我坑你?是你要带兵攻打我,可不是我要去找你麻烦的。”阿玛塔西斯争辩道。

鲁波尼奥突然哭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被你压在这儿几天没回去,几个野心勃勃的大臣还以为我已死在乱军之中,竟不顾昔日颜面联合低下几个小公国首领秘而不宣,趁王宫空虚悍然发动了宫庭政变,”鲁波尼奥哽咽了几下,“现在我的王后、三个王子、两个公主已经被他们全部杀害,只有最小的公主在宫庭卫队的保护下趁乱逃脱,至今仍然下落不明。我回去的路上碰到两支平日里忠于职守的宫庭卫队,他们向我诉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虽然他们也进行了誓死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而不得不拼死逃了出来,以便寻找机会向我汇报消息,卫队长西蒙也在保护小公主时战死于城墙根下。可恨的是就这几个游兵散勇他们也不放过,就在他们正与我在达良古镇商量如何复国之时,已经夺权成功登上王位的多列哥萨老贼派出的追剿部队又一次将我们团团围住,我因为有龟贝神驼所以在坚持到天黑后就趁夜翻墙逃了出来,而他们……他们……呜呜呜……”

阿玛塔西斯默然,她不知道此刻该向这个浑身已经被仇恨浸透的男人说些什么。他一个人哭了一阵就慢慢停了下来。阿玛塔西斯带着询问的口气说:“可如今就剩下你一个人,就凭我们这有数的几个人也无法帮你完成复国梦想呀。”

鲁波尼奥歇了一会,情绪才开始慢慢转入正常。他看着阿玛塔西斯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眼下大半个东安贡国都已被多列哥萨老贼控制,若要复国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只要方法得当还是有机会的。你们的身手我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王宫在我施政期间曾悄悄改修了很多密道,为确保其机密­性­不被外露,至今还只有我一人知道,我后悔当初没让王后参与,否则现在最少可以保她们呣子一条生路。这些密道只要在你们手里被妥善利用,出奇兵擒杀多列哥萨老贼还是大有机会,另外我还有一个表弟被我封在佐马乐属地,他那里平时常备一支数量不大的军队,其主要作用是防守东安贡国西部边陲,与你们第一次交战的人就是他们手下平时巡山的一些侦察部队。”

阿玛塔西斯急忙问:“他那儿有多少兵力?”

鲁波尼奥答道:“一万五千人左右,不过他们只要起到佯攻作用即可,捉杀多列哥萨老贼的任务还得主要依靠你们。”

“什么?”阿玛塔西斯瞪着眼睛,“我没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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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逸尘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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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波尼奥正要往下解释忽然发现后面有一个火把奔逸绝尘地追了过来,他一惊,提了龟贝神驼的缰绳准备闪离,阿玛塔西斯将他拉住说:“别怕,他是我儿子。【^书^阅^屋^】”

鲁波尼奥:“你儿子?”

阿玛塔西斯说:“你稍候,等我过去把他叫过来。”

鲁波尼奥一看见亚特兰蒂手里的那把暝天玄月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阿玛塔西斯故意显摆道:“这是我的二儿子亚特兰蒂。”

鲁波尼奥竖起大拇指:“果然是英雄人物,这么说你还有个大儿子?”

阿玛塔西斯说:“我有四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他们你应该都认识。”

鲁波尼奥回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他苦笑了一下:“你别说了,我已经吃尽了你们的苦头,不过现在也好,你们毁了我,那么现在就得去救我。【^书^阅^屋^】”

阿玛塔西斯说:“可我们的力量太薄弱了,我怕偷­鸡­不成反蚀米,别到时候你的复国梦没实现还得把我们的­性­命也搭进去。”

鲁波尼奥说:“这个你尽管放心,多列哥萨老贼现在立足未稳,我的很多旧部到现都还不知道我是死是活,只要我还能出现在东安贡国的城楼上,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倒戈,将所有叛国之贼斩于城下。”

“你下面不是还有许多小公国吗?”

“小公国都是一些见风使舵之辈,有一些可能已经被多列哥萨暗中收买,但他们都实力有限,不足为惧。你俩现在就跟我去佐马乐搬兵,明天先跟我去解了达良古镇之围,然后将部队屯聚在那里作为后授,等天黑后由我带着你们悄悄摸到城下找到暗道出口,熟悉一下暗道情况,天亮以后由我带兵在城下叫阵佯攻,你们悄悄从暗道摸进城里,待他们的主力部队被引出来后,即刻从暗道里突然杀出,斩了城内守卫,冲进王宫内院,擒杀多列哥萨。”

阿玛塔西斯打住他:“这不可能,一者我们对王宫地形不熟,二来也不认识多列哥萨,这种事情除了你谁也完不成。”

鲁波尼奥说:“城内地形和布置我会告诉你,至于王宫以内认不认识多列哥萨都无所谓,因为那里已没有一个人属于我自己。你们只管杀光杀净即可。”

阿玛塔西斯说:“杀人屠城的事我绝不会去­干­,但我可以帮你把他们全都赶出城外。”

鲁波尼奥想了一下说:“那样也行,将他们赶出来后你只要打开城门迎我入城就行了。”

阿玛塔西斯说:“一言为定,但你复国之后再不能为难我和我的族人们。”

鲁波尼奥说:“只要复国成功,我愿意将达良古镇永久赐予你们。”

阿玛塔西斯说:“其实我们在那里也呆不了多长时间,只要机会允许我们会离开的。”

鲁波尼奥说:“你是怕我食言吗?”

阿玛塔西斯说:“不,我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不过有个疑问我需要你解释一下。”

鲁波尼奥显然想到其它地方去了,他说:“有疑问尽管说,到现在我还有什么需要向你隐瞒的吗?”

阿玛塔西斯说:“昨晚我见你怎么从半空中腾云驾雾就飞过来了?那是怎么回事?”

鲁波尼奥顿了一下说:“这其实也是秘密,我并不会飞,那个地方原来是修罗国的边界,我们素常都叫它鬼界。鬼界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至今我们都没有一个人能进入到它里面。但我的龟贝神驼却对它了如指掌,因为它就是原来修罗国的宠骑,修罗国灭后它被我俘获,只要跳到那条鬼界上它就可秒行百里,快如闪电,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清楚它是怎么回事。”

“修罗国原来有人居住吗?”

“有,原来的国王名叫希布,十几年前在一次战争中死于非命,而他的臣民在他死后就再也回不到城里,所以最后被举国而灭。你去过那里?”

阿玛塔西斯想了一下说:“现在还没有进去过,但那条鬼界的确神秘非凡,它使我想到一件似是而非的事情,不过现在还说不清楚。唉,不说了,你现在还是先去搬你的救兵要紧。”

鲁波尼奥说:“咱们一块去吧,有你们跟着我感觉好放心。”

阿玛塔西斯想了一下说:“也好,顺便跟你探探路,这儿对我们太陌生了。”她让亚特兰蒂先回寨子去,可亚特兰蒂借口不放心她,所以最后争执了半天还是一起跟着去了。

三人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进入佐马乐属地。鲁波尼奥在城外叫嚷了老半天,他表弟才睡眼惺忪地起来带了几个护卫从门口迎了出来。表弟名叫普瑞特,见鲁波尼奥身后跟着两个天神一样的人物,普瑞特先是一惊。鲁波尼奥看见就顺便介绍说他们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害怕,普瑞特才满怀疑虑地将他们迎进城里。

鲁波尼奥连夜向普瑞特讲了发生在东安贡国的血腥暴政,普瑞特听得嘴都气歪了。他发誓一定要替表哥夺回东安贡国,将多列哥萨碎尸万段。

鲁波尼奥向他讲述了作战的方针和要领,几人一起研磨了大半夜,没等到天大亮就集合队伍浩浩荡荡向东安贡国都城而来。可他们刚一进入古修罗国的地界就听到前面喊声雷动,紧接着就传来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的轰鸣之声。

于是他们加快步伐,再向前走了一截就看见弥漫在林子里的部队,他们似乎正在追击攻打某些逃亡溃散之敌。

鲁波尼奥一想,肯定是达良古镇里面的人被他们打散后一路逃奔被他们追赶到了这里。

阿玛塔西斯和亚特兰蒂两人同时想到一处——肯定是祖龙及拿勒莫利耶人受到了攻击。

虽然想法殊途,但却目标一致,眼前的肯定是敌人无疑,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很快就与敌军杀在一起。但敌军在与祖龙等人的战斗中虽有伤亡,但可用兵力至少还有两三万人,因此普瑞特的队伍渐渐开始支撑不住,无奈之下,阿玛塔西斯不得不打开量子脉冲炮对着他们人员的密集之处放了几枪,成批的敌人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敌军没有见过这种武器,阿玛塔西斯只向他们有限度地开了几炮,数千敌军即被打的尸横遍野。敌人的心理瞬间被动摇,普瑞特抓住战机迅速反冲,正在这时,祖龙带的人也从侧面夹击过来,他们勇猛无比,游刃于敌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敌军阵线很快即被冲跨,数万敌军互相踩踏,死伤无数,夹在密林之中逃跑受阻。鲁波尼奥驾驭龟贝神驼很快冲到敌军领队身边手起刀落将其劈于地下,其他人有些还是鲁波尼奥旧部,这会一见国王不但活着而且还亲自来了,立即跪地投降,口呼万岁。普瑞特将投降部队收编入队后便与鲁波尼奥一起为等待阿玛塔西斯一行,放缓脚步边行边等向达良古镇缓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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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00、哀都秀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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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塔西斯带领众人弃了山上寨子,直接投向修罗城堡,但等真正上了路她就又犯难了。鬼界犹如一道看不见的­阴­影让他老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找不到踏实的感觉。它虚玄怪戾神秘莫测,其中的机关和诡诈旁人少有可知,至于对它的了解现在根本就谈不上,她甚至连它的皮毛都还没有触及。

他们一路无言,默默无语地向前走着,不知内情的人心怀忐忑,他们也不知道这次拔营而去到哪里才是归宿。老城寨在望夏手中前后建了十多年,每个人的灵魂里都或多或少砌下了它的影子,一朝离去仍有许多情愫难以割舍。到现在他们仍然浑浑噩噩,不明就理,一觉醒来整个世界全都变了,所有相识的东西全都变得似是而非,连同他们生活的城寨都像小学生学画时改来改去的草稿,既有后期的新异又有早前的粗劣,仿佛几张透明的手稿叠在一起形成的画像。好在恶劣的自然环境早已让他们适应了外界经常出现的那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对他们来说这也许是另一个无法解释或更加苛刻的严冬而已。

忽然映入眼帘的修罗城堡刹时间让人群激动起来,它是那么完美、庄严、大气磅礴,活到这个年纪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巍峨壮观而横空出世的建筑。所有人都相信这就是阿玛塔西斯带着他们撤离老城的最终原因,他们打心底里感谢和爱戴她。可阿玛塔西斯并没有直接带着他们走向城堡,而是到了一个离城堡很远的地方就绕着一个大弧线避着走了。许多人大惑不解,阿玛塔西斯告诉他们,通向城堡的入口不在这里,而是在前边一个很远的地方℃龙几个已经深知其中厉害,所以就极力阻止着不让他们靠到隐形墙边。阿玛塔西斯在前边带着路,她面­色­凝重,心情异常复杂,入不入城对她来说都是一个难判的选择。

他们绕着圈找到那条一路向东的河流,然后沿着那条河流走了大半天就到了那个环绕天机之门的水围跟前。阿玛塔西斯指着里面的城堡说,入口就在这儿。霍姆辛铎大惑不解,其它地方明明就能直通城堡,可为什么非得故意把人们带到这个无法跨越的地方,还偏说这里才是入口。阿玛塔西斯说,你等会我让你看一个最直观的景象你就会明白。其实也不是她不想解释,但她知道,以他们现有的知识层次和领悟能力,也许事实比解释更具有说服力。

她又一次飞身从河面上跳了过去,本来想到那边拿个东西试一下,让他们看清那道隐形墙的万能斥力,可是很不巧,她落地后竟然被露出地面的一块鬼鬼祟祟的石头绊了一下,结果踉跄了几步居然从隐形墙外直接横穿了进去。她一个倒栽葱倒在那道墙里面,立定身后还在为刚才发生的事情纠结不已。

但外面的人却比她吃惊更甚,因为他们眼瞅着阿玛塔西斯跳过去后,竟然像被一道立体的水面吸收了一样,突然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阿玛塔西斯从里面看外面却一切如常,从外面人们夸张的表情上,她知道他们一定看到了某种奇特景象,否则他们的惊愕绝不会展示出那种饱含惊厥的神­色­。不过她本人也跟着吃了一惊,因为那道墙又把她耍了一次。【^书^阅^屋^】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再从这儿走出,如果它真的对自己免疫,那么就可以断定,那道­肉­眼看不见的磁力对接缝一定是某种加密熟化扫描设施。如果自己的猜测正确,那么只要从那里走进去的人,都可以被它同步打上某种如同超市商品上面的条形码一样的同位素标识。这样进入它里面的人就不会再被这里的防御系统仇视为入侵的敌人,必欲将其置于死地而后快。

她向墙上走去,果然,她毫不费力地从墙里走了出来,就像从一个凸面镜里走出来一样。

这一发现让阿玛塔西斯大喜过望。她重新跳到河对岸,打算将他们一个个全都运过河去,但十几米宽的河面除了她可以随意跳来跳去,就是祖龙几个都需要费些额外力气。她想了一下,觉得只有在它上面架个栈桥才行,因为要将其他几百人全都带过河去的确不是一件小事情。她带了几个人又一次爬到对面那个小山顶上,想在那里找几株搭桥用的树木。到了那里再次回身看城堡却发现它又是另一番模样。她仔细审视着那儿,百思不得其解,来回看了几遍才发现原来城保内的风景全是它周围景物的镜像,神奇之处是这些镜像全都被它按照自身需要进行了加工和剪辑,然后又进行了重新排列,至于它真正的里面其实谁也看不到。那天她看到的湖泊一样的景­色­其实就是头顶冰面上水层的倒影。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景观,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景致,慨叹之余她不得不再一次为它的巧夺天工深深折服。

几人在山上量身定做地选了几棵树正要斫伐,却见鲁波尼奥骑着龟贝神驼又远远地赶了回来。他老远就向山顶的阿玛塔西斯打招呼,让她先下来。阿玛塔西斯下来后问有什么事,鲁波尼奥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在前面等急了。

他问阿玛塔西斯:“怎么把人带到半路不走却到山上瞎转悠去了?”

阿玛塔西斯说:“那边要打仗,我不想让这些手无寸铁的人跟着受连累,所以就想找几棵树在那个河上搭座小桥,先把他们安顿到那座城堡里再过去。”

鲁波尼奥瞪着眼喊道:“你说什么?把他们安顿到修罗城堡里?你这不是让他们白白送死吗?”

阿玛塔西斯反问道:“让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立足,怎么能说是让他们白白送死呢?”

鲁波尼奥说:“你傻呀,我们东安贡国自建国至今统治这里已不下四十年,哪年不在它旁边来往个几十次,如此神仙一样的地方常年空无一人,我们盘踞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往这儿派住一兵一卒,有这么好的机会还能留给你,你当我是睁眼瞎呀?”

“你不是说这儿十几年前还有人住着吗?”

“可他们最终灭亡了,为什么?就因为他们最后全都成了既没有情感也没有理智的生物机器。”

“啊……”阿玛塔西斯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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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0一、魔化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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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波尼奥被阿玛塔西斯一声尖叫吓得倒退了两步,他疑惑地看着阿玛塔西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阿玛塔西斯:“我也去过它里面。”

“什么?”鲁波尼奥也跟前尖叫起来,他看着阿玛塔西斯开始倒退,几乎有点语无伦次,“难怪……难怪你能力如此超穷,原来你也成了魔鬼。”他边说边开始转身打算开溜。

阿玛塔西斯看出端倪急忙前去将他拦住,鲁波尼奥见状更加吓得两腿哆嗦口不能言。阿玛塔西斯将他从龟贝神驼背上拉下来,扶着他坐到一块石头上安慰说:“我只进去过一次,但绝不是魔鬼,请你务必将实情告诉我,这里面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鲁波尼奥战战兢兢地说:“可你已经被感染了。”

“感染?此话怎讲?”

“如果你没有被感染,你身上就不可能有那种超越自然的神奇魔力。前几次作战我还怀疑你们是不是希布手下的漏网之鱼,可看你们神情自然,头脑清晰,所以到后来也就慢慢打消心中的疑虑。但从你今天打算将这么多人带进那里,跟当年希布的一意孤行如出一辙。如果不是着魔,何以要不计后果地将这么多人拉到那里去送命?”

阿玛塔西斯说:“可我并不知道理面是怎么回事呀?”

鲁波尼奥说:“别装了,落在你们手里算我倒霉,只求你将来能饶过东安贡国。”

阿玛塔西斯越听越糊涂,她一本正经地对鲁波尼奥说:“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真实来历,但你也必须要对我开诚布公做到知无不言。”

鲁波尼奥半信半疑:“你有什么来历?”

阿玛塔西斯说:“先说这个交换条件可不可以成立?”

“好吧,我同意,你先说吧。”

“我和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来自未来,零时钟矩阵将我们生活的时间全部打乱了,而由它带来的另一种恶果——空间倒塌,又形成了忽距离魔方,我们就是被零时钟矩和忽距离魔方­阴­错阳差地送到这里,成为一个错误项链上珠子,而我就是那些珠子里的第一颗。”

鲁波尼奥迷糊了。

阿玛塔西斯说:“我知道说了你也听不懂,但有一点你必须明白,我们最终会离开的,那时你们也将不复存在,错误校正的那一天就是我们分开的时候,因为当我在一个过去时里求证的时候,而你却在重复做着一道已经完成了的复飞题。”

鲁波尼奥更糊涂了。

“算了,还是别解释了,省得你一会越来越糊涂。实话告诉你,我身上的力量是父母所赐而绝不是你说的那什么被感染。我的儿子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并没有到过鬼界里面,可他们仍然力大无穷,这样你还不放心吗?”

鲁波尼奥说:“可你明显要比他们强大得多,这也是事实啊!”

阿玛塔西斯说:“因为他们是我从得雷格斯星来到地球后才生的,他们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地球人,但也不是一个完整的得雷格斯星人。我身上携带的量子脉冲炮就是得雷格斯星人的战斗武器,在地球上还没有人会使用。你也无须多问,这此地证据已经足够了,现在就请你打消疑虑告诉我关于修罗国的事情,因为我不管说多少你都不会听明白的。”

鲁波尼奥说:“你确定自己没有被感染?”

阿玛塔西斯说:“不确定,因为我并不知道被感染后会是什么样子。”

鲁波尼奥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修罗城堡并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产物,它具体建于什么时候,由谁建造的,我们都一概不知。但人间一直流传着有关它的种种神秘传说,所以成为传说,是因为所有走进它里面的人要么从此再也出不来,要么出来后也没有记忆。所以至今也没有一个人能说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藏着多少秘密。更为可怕的是,那些人失忆也就罢了,但他们却在头脑不听使唤的同时肢体却一天天变得发达,一个普通人只要在里面生活几个月出来就会变得像怪兽一样。而动物则更加可怕,上次和你们作战时那些兽军就是希布当年留下来的,但他们当初在被捕捉进去时都是一些­性­格温驯、体型中等的动物。但几年时间下来它们就长得青面獠牙凶残无比。对于他们这种病态­性­变化我们无法解释,所以就认为它们应该是被里面的什么东西感染了或者是魔鬼附身了。”

“那希布是怎么回事?”阿玛塔西斯问。

“希布原来也是东安贡国的一个属地领主,但他野心太大,一心想称霸江湖。当他知道修罗城堡具有如此魔力之后,便不顾一切地通过各种方法最后进入了城堡,可进去之后才发现,他不但控制不了修罗城堡,最后反而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几天时间他就变得像一个着了魔的野鬼,而他带领的人还不如他,除了发红着眼四处猎杀,几乎跟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各个公国实在受不了他的­骚­扰,所以就联合在一起最终将他绞杀了,他的公国也就从此退出了历史。”

阿玛塔西斯说:“我明白了。”

鲁波尼奥问:“你明白什么了?”

阿玛塔西斯说:“它里面有辐­射­和磁场,辐­射­可以破坏生物体的内分泌和免疫系统,而强磁场又能­干­扰人体的脑电波和生物磁信号,所以只要这两种力量共同发挥作用,那么它就可以很快将一个人改造成一个毫无思想的怪物。但现在最令我想不通的是: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或机制,既能制造还能将所有制造出的辐­射­和磁力全部控制在鬼界以内,这是如何做到的呢?”

鲁波尼奥说:“这么说你能解开其中的奥秘?”

阿玛塔西斯说:“如果有时间,我想应该差不多。只要是科学上的事情,它就一定有脉络可寻,但它绝不是鬼也不是魔,就是你说那条鬼界,它其实是一道可控的螺纹斥力墙,我想它的作用除了防止外敌进入,主要还是防止辐­射­源泄漏。”

“你确定你的身体不会被你说的那两种力量所­干­涉吗?”

“辐­射­会有一点,但它的磁力清洗不了我的大脑,因为我的大脑本身就是一个生物机械,它的记忆是双重的,也是互补的,只要能量足够,它是可以抵御一切的。我现在对它感兴趣,主要还牵扯另外一方面的原因,我就是一种预感,因为那个时间坑不会凭空出现。”

鲁波尼奥说:“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你要想研究我也不反对,但不必急于一时,还是带上你的人先跟我回东安贡国吧。只要国家安定,你们就可以长期在达良古镇安身,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阿玛塔西斯说:“也好,鬼界也许只有我可以抵御,他们目前也只能跟你去达良古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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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0二、夷芙公主

?达良古镇是东安贡国都城朝朗的卫星城镇,城防设施完善,土地肥沃,希布在世时曾经屡次前往­骚­扰,鲁波尼奥无奈之下只好将那儿的人全部撤回朝朗城。希布战死后,他才陆续向此处搬迁了一部分人口◎晚他从城里逃跑后,那儿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他还不得而知。

阿玛塔西斯在路上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问鲁波尼奥:“逃跑了的敌军部队全部被你消灭完了吗?”

鲁波尼奥说:“没有。”

阿玛塔西斯说:“只要有一个人漏网你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鲁波尼奥说:“他们没有被消灭完,但全都投降了。”

阿玛塔西斯说:“那些投降的队伍呢?”

鲁波尼奥说:“已经被编入普瑞特的部队里了。”

阿玛塔西斯有点担心:“那些人全都可靠吗?”

鲁波尼奥说:“他们很多都是我的旧部,一见我回来了,就立即倒戈投降了。”

阿玛塔西斯说:“那样我就放心了,不过为了保证计划的成功,我建议明天的诱敌之师还是全部交给普瑞特,你直接与我们入城擒敌,这样有几个方面的好处。第一城内地形复杂,有你带路可以减少我们很多搜捕时间;第二密道我们不太熟悉,一旦失利重兵围城对我们的撤退极为不利;第三如果开战,城内必然混乱,由于多列哥萨我们并不认识,所以很容易给他伪装逃脱造成可趁之机;第四假使我们夺城成功,你就能很快登上城头振臂高呼,使得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们放下武器,减少城下不必要的死伤。”

鲁波尼奥沉思了一下说:“你分析得对,就依你说的办。我们现在得加快速度前去与普瑞特汇合,尽量在天黑以前将明天攻城的具体方案拿出来。”

话虽如此,但阿玛塔西斯带来的那些老弱­妇­孺却严重影响了他们的实际行进速度。普瑞特在前面走走停停,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在达良古镇的近郊等上他们。

一群人跟着双脚刚踏入古镇,就被一股拔地而起的肃杀血腥之气所包围。阿玛塔西斯皱着眉头,平生最不愿看到的场景似乎总是与她形影不离。鲁波尼奥则心情沉重,一着不慎满意盘皆输,这是一场国难。

古镇里静得瘆人,那些忠臣良将已经全部战死了,而且很多无辜的居民也因战祸受到牵连。他们估计已经被吓跑了,镇内十室九空,毫无生气。鲁波尼奥边走边看,两行清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渗了出来。

安顿好人马,鲁波尼奥命人打起火堆,将所有领军主帅统一召集到一起,安排了明天的具体作战任务,同时将朝朗城内兵将的主要布防点和王宫的整体结构布局逐一向阿玛塔西斯、祖龙、亚特兰蒂和哈拉帕等人作了详细介绍。阿玛塔西斯不想让哈拉帕、玛亚和克络维参与,他们年龄还小,以前拒敌作战事关生死,都是迫不得已。现在要让他们跟着去深入虎­茓­,成败未知,生死更是闪念之间。再者他们年少无知,如同初开未绽的蓓蕾,过早沾染这种主动的血腥难免会让他们的心灵蒙上浮尘。因此她决定还是让他们留下来与拿勒莫利耶族一起做个暂时的后方。

鲁波尼奥想只要普瑞特明早按时将城内重兵引出,凭阿玛塔西斯呣子三人本事要对付那些卫队已绰绰有余,所以就点头同意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鲁波尼奥便让行军伙食连夜行火开灶,饭后便与阿玛塔西斯、祖龙和亚特兰蒂四人起身,准备连夜赶往朝朗城下寻找暗道秘密潜入。

正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篝火堆外欺身而进照准鲁波尼奥的前胸直撞了过来。众人大惊还以为是哪个莽夫剌客,正要着手捉拿,却发现她身子一倒竟晕了过去。

鲁波尼奥一看立即将她抱在怀里大哭起来,他一边使劲地摇着一边女儿女儿地叫喊,摇了一阵她才在鲁波尼奥的千呼万唤里慢慢眼开眼睛。

来人正是鲁波尼奥的小女儿夷芙,她一看见鲁波尼奥立即咳呛得泣不成声。鲁波尼奥也陪着她号啕大哭不止,父女两人相拥着你来我往涕泗滂沱地宣泄了一阵,总算在众人的劝说下一抽一噎地停了下来。

夷芙瘦得不成样子,与流浪的拿勒莫利耶族人别无二致,她向鲁波尼奥讲述了宫庭里发生的一切和自己的逃难经过,自以为今生将再也见不到一个亲人了。她东藏西躲不敢露面,不知道今生该逃到哪里才是终她的憔悴超越常人几乎达到骇人的程度,饥寒交迫受冻挨饿似乎只能在憔悴里留下最不起眼的一小部分。相反,惊吓、失落、伤情和哀怜则成了她憔悴里不可或缺的主要产品。无家可归和如影随形的死亡诅咒让她身体几乎缩了一圈,其中多少辛酸只有她一个人能够体会。

鲁波尼奥和阿玛塔西斯好言安慰了她一阵,照顾着让她吃了点东西,夷芙的­精­神才稍微好了阿玛塔西斯让克络维和尔菲妮两人一起陪着她,三人做了伴,夷芙又在鲁波尼奥的怀里缠绵了一阵才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一行匆匆忙忙消失在夜­色­之中。

鲁波尼奥和阿玛塔西斯呣子四人不敢打火把,一路摸黑潜行至朝朗城下,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在鲁波尼奥的引领下前往暗道出口。但是那条暗道因为修成以后长期闲置,十几年间早已被枯藤野草打扮得面目全非。他们在城下转来转去,眼看一蓬藤草树林都快被他们踏成了平地,但那个出口却像长腿跑了一样怎么也找不着。鲁波尼奥大汗淋漓,叫苦连天,不知如何是好。

阿玛塔西斯问:“那个暗道口有什么特殊标记吗?”

鲁波尼奥抹着额头说:“为了做标记,我命人专门在那儿栽了一棵树,可现在黑灯瞎火我什么也看不见,要这样下去不等我们找见暗道,普瑞特的大队人马就要赶过来了。”

阿玛塔西斯说:“现在遍地都是树,你说的那棵树可有其它什么特别的特征没有?”

鲁波尼奥说:“我们当时只在那儿栽了一棵树,现在长成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了。”

阿玛塔西斯向周围看了一下说:“要是那样的话咱们现在估计已经跑偏了?”

鲁波尼奥问:“你看见那棵树了?”

阿玛塔西斯说:“我现在还不确定,但你说当时那儿只有一棵树,如此以来,后边即便有野生树木,那也要比它小很多。而那棵稍大点的树还在距咱们右边几百米的地方,所以我怀疑出口应该在那边才对。”

鲁波尼奥说:“有道理,你能看见那就在前边带路,我们先到那边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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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0三、修兵迷途

?早斯的帝远纪,其荒芜程度超乎想像,所有野生植物都带着无污染的原始冲动见缝Сhā针地拼命疯长,许多藤本植物有时长得比大象的大腿还要粗,经常以假乱真地混在树林里让人难分伯仲。

阿玛塔西斯带着他们进入林子,在篱笆一样的藤萝中间披荆斩棘又钻又拱,犹如夜幕下活跃起在田间的硕鼠。她还好说,可后面那几个视力较差的人就比较麻烦了,磕磕碰碰走了一阵总算到了那棵大树旁边。鲁波尼奥一见立即惊喜道:“就是这儿,就是这儿。”可高兴过后才发现要想揭开那个暗门却实非易事。

暗门是个外开结构,可控制机关却在密道里面,掩埋出口的伪装土皮已经长满了杂草劲藤。现在要想从外面打开它,先不说机关怎么用,仅地皮下已经长满的各种根须就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几个人来时都没有携带工具,如此一来只好手脚并用大­干­快上,多快好省拔草除根,力争上游掀土刨石,折腾了近半个多小时才将那块密封出口的巨石刨了出来。但石门里的内控机关环环相扣,如果从外面强行打开,根据当初的设计,那么至城墙下面的平行地道就会自然塌陷堵塞。

鲁波尼奥抓耳挠腮想了半天,觉得只有一个办法可行,那就是先不动石门而是沿着它的旁边挖到地基深处,然后从地基深处挖到地道底以下,再从地道底往上打开一个缺口进入地道。阿玛塔西斯问地道底距地面有多深,鲁波尼奥说大概有十几米。阿玛塔西斯说那就不要挖到底了,直接在地道出口竖井的半壁凿个洞算了。鲁波尼奥为难地说,整个地道除了地基下面防护较弱,所有上中下三面墙壁厚度都在一米五左右,而且全是用整块卯石砌成,严丝合缝,现在连刨土的工具都没有,要凿石头谈何容易?阿玛塔西斯说先试试吧。她让祖龙和亚特兰蒂拿了剑斧砍了几块粗木削成木板,然后又将兵器变农具在前面掘坑,她和鲁波尼奥在后面刨土,一直忙活到大半夜,地面的土堆也快成了小山头,才在地道竖井旁边挖了一个方方一米乘一米五的山寨版土冒竖井。眼看要进入四更天,但离地道底至少还有四五米深,而且随着竖井的进一步加深,出土已越来越难。阿玛塔西斯无奈之下只好唤出影甲拿出量子脉冲炮将其转化为强激光模式,对着石头缝硬是切出一个圆柱型石头缝。她将割离的石柱推进地道,收了影甲,出去找了几根油木,几人才一个接一个从那里爬了进去,但如此以来阿玛塔西斯的能量也就相应被消耗得所剩无几。

地道里并不宽敞,阿玛塔西斯和祖龙兄弟的身材又异于常人,所以跟着鲁波尼奥在里面像猫一样爬行,实在是苦不堪言。一段平直的地道过去后他们总算可以直一下腰了,因为过了城墙后这儿就变成了爬升井。从爬升井上了一段就登上了一个平台,平台靠外城墙壁上有四个像张开手指一样的细细瞭望口,借着晨昏的微光从这里可以看到城外的各条通道。平台是个机关,如果人从上面下去后只需在爬升井半壁摁下机关,那块大石板就会反扣在爬升井上,封住后面道路。当然这种阻绝机关,一路多的是,因此并不足为奇。

几人从平台处点起火把,然后跟着鲁波尼奥向左一拐就到了一段由台阶组成的斜坡。上了斜坡转着一条半圆平行道走了一截就进入一个大堂室,室壁有四个岔口,他们走的这个就是其中之一。从另外两个壁道看,里面应该也是环道,但具体它们转到哪里他们不得而知,但鲁波尼奥肯定知道,如果猜测没错,那两条应是死亡通道。鲁波尼奥并没有停步,他在前面穿过其中一条通道,然后又在里面转了半圈,上了一个又由台阶组成的斜坡,再向前走又是一个与下面相同的堂室。这样的结构最少经历了八个,然后就是一个平行的直通道,在这条直通道过去三十米左右的地段,它的两侧突然出现了非字型结构。

鲁波尼奥停下来说:“这里有两条通道是通向外面的,一条通向后宫内院的井里,一条通向大殿的王座,其他的都是迷惑通道,主要是防止后面追兵的。”

阿玛塔西斯说:“那我们该从哪条道出去呢?”

鲁波尼奥说:“现在哪条道都出不去,因为不管是大殿还是后宫都是重兵把守的地方,只要我们从那里一露头就会立刻被发现。多列哥萨老­奸­臣滑疑心甚重,平时没事他都防人三分,现在他做贼心虚,必然更加小心谨慎。所以他现在一定是狡兔三窟,藏无定所,否则我也没必要兴师动众拉那么多兵员前来,只需带上你们几个趁半夜潜入后宫将他生擒即可。而现在就是因为不确定他藏身的地方,所以只能等普瑞特来后引他出头,我们再瞅机会从背后突然下手将其擒拿或击杀,一举成功才能不留后患。如果打草惊蛇,不但复国无望,反而让他知道我还活着,那么从此将遗祸无穷。”

阿玛塔西斯说:“可一旦普瑞特前来索战,城中必然混乱,届时满城,人流攒动,若要捉他也一样如大海捞针,难免顾此失彼。”

鲁波尼奥说:“根据我的分析,如果普瑞特前来寻仇索战,多列哥萨一定会派出倾城之兵前去剿灭,一来他要择时立威,二来他不会让他的周围留下任何叛乱的因子。但出于他疑虑小心的­性­格,他自己绝不会亲自出马前去迎战,所以最合理也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会站在城头一边指挥助威,一边看普特怎么被消灭,然后坐等胜利。”

阿玛塔西斯说:“你确定他会将城内的士兵全都派出去吗?”

鲁波尼奥说:“绝不会,相反,他还会留下很多护卫来保护他自己,这也就是我叫你们三个大力士前来助阵的主要原因。”

阿玛塔西斯说:“你确定我们能够胜任吗?”

鲁波尼奥说:“你们的身手我已经领略过了,对付全城几万兵甲可能不太现实,但要对付区区千把护卫,你们任意一个人去就足够了,何况现在是三个人,因此这种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阿玛塔西斯还要问上去后怎么个打法,忽然听到头顶上面似有纷乱之声。

鲁波尼奥听了一下急忙转身招了一下手说:“快点,跟我来,”话音未落人早在挤入前面一条通道跑开了。阿玛塔西斯三人不敢怠慢,匆忙跟着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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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0四、暗道行密

?通道在一个地方突然像未合口的曲别针一样回拐了一圈,鲁波尼奥停下步子用手指向上面示意了一下说:“从这儿上去就是大殿的王座,你们紧跟在我身后,因为那儿有一块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的木制滑道,由内外两个机关控制,滑道在中部呈“人”字分到左右两个方向,左边的滑下来后就是咱们上去走的这条道,但右边的滑下去后就是蒺藜坑。蒺藜坑有三十余丈深,坑壁布满尖刺利刃,所以到了那个交叉口上一定要小心。”

阿玛塔西斯说:“如果你滑下来滑错了方向那忌不白跑了吗?”

鲁波尼奥说:“那个交叉口上有一个开口朝上的分向挡板,挡板平时是遮住右道的,从我们现在方向看,它是遮住左道的,也就是说它关住了向右边蒺藜坑下滑的那条通道。而我们现在将要上去的这条左逃生道,其下端出口平时也处于封闭状态,所以,如果不打开它,我们就根本进入不了滑道,因此也就无法到达上面的出口。关键是这个下端出口和中间的那个分向挡板有一个连动装置,当人从上边下来时,交叉口的挡板因为堵着右道,所以它会自动将人引入左边这条安全通道,人只要下来将它下端的封口装置撞开,那个交叉口的分向挡板就会自动从后面关住左道,从而将通向这边的叉口堵死却留下通向蒺藜坑的那个缺口。为防止后面追兵,那个档板被设计成一次­性­的,所以只要它被触发而遮住左道,那么它就基本报废了。现在我们要反向从这儿上去,就得打开下面的这个封闭机关,如此一来中间那个分向档板估计就不能再继续发挥作用了。”

祖龙说:“既然如此,那就走另一条道吧,你不是说后宫的井下还有一个入口吗?”

鲁波尼奥说:“井下那个入口要用辘轳升降,是一个备用通道。如果前殿发生­骚­乱我们就会堵了后宫宫门然后从那里乘辘轳下来逃生,但现在我们在下方是没法上去的。”

阿玛塔西斯说:“那你也不早说,把咱们铲土用的木板拿上一块过来临时救下急。”

鲁波尼奥一拍脑袋说:“都怪我疏忽大意,我也是到了这里才想起来的。不过不要紧,到那个叉口上,你们先把我托上去,我在上面想办法弄条绳子下来,然后你们再上来nAd1(”

亚特兰蒂问:“从那个分叉口到顶上有多高?”

鲁波尼奥说:“大约有一丈多。”

阿玛塔西斯笑了一下说:“那就走吧,这不算什么问题。”

鲁波尼奥将火把贴在墙上上下左右地指点着数了几下,然后选中一块石头伸手轻轻一推,那个石头就塞进了石壁里。侧壁一块并不是很厚的石门随着他摁的那块石头的推进叭嗒一声倒在地上,一条被打磨得油光可鉴的滑道果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石板一打开,外面的声音便立刻清晰起来。声音混乱沉闷,中间夹杂着一种特殊的类似于号角一样长调,但它们似乎都发生在大殿以外。鲁波尼奥正要举步,阿玛塔西斯挡住说:“还是让我先上去吧。”

鲁波尼奥一怔说:“你知道上面的机关?”

阿玛塔西斯说:“你告诉我就行了,那个一丈多的滑道对我的身材来说就是举手之劳,但你却不一样,如果一个失手再将你送进那个蒺藜坑,我们的一切就全都白忙活了。”

鲁波尼奥想了一下说:“也好,顶板底有个圆孔,你将手指伸进去往上顶一下,听到闭合声立即抽出即可。”

阿玛塔西斯说:“你确定不会弄错吧。”

鲁波尼奥凝思了一下说:“不会错,因为在上面我是往下摁的,但它的传动轴是反向的,因此力量传到这里应该是往上提的。”

阿玛塔西斯说:“那好,你们先趴在半道等我,我上去后再负责拉你们。”

鲁波尼奥说:“大殿里估计没有绳子,但在殿角有垂帘,可以将它撕下来用。”

阿玛塔西斯说:“我知道了,”说完就顺着那条滑道爬了上去nAd2(

祖龙不放心紧紧跟在她后面,阿玛塔西斯爬到那个挡板跟前用手往前一推,那个板子果然七零八落碎成了小块并从另一侧叮叮当当掉了下去,几秒钟之后就从下边传来它们已经到底的报道声。放挡板的三角横隔像一个小型屋脊挺在滑道的中部,将一生一死用最自然的方式从中间隔开。阿玛塔西斯将身体尽量附贴在滑道上,小心攀住它将一只脚蹬住让身体努力靠在她上爬的这边侧壁上,扔了手里的火把,然后双手摸着滑道一点点挺直腰肌℃龙见她无法再使用火把,就在后面将自己拿的火把举过头顶为她照明。阿玛塔西斯伸直胳膊借着后面的光亮在顶板上找到那个圆孔,按鲁波尼奥说的用手指往上一顶,那个隔板如同天窗一样吱溜一下就向旁边转了过去。突然而至的光亮让阿玛塔西斯的眼睛一时受不了,她捂着脸适应了一会就用双手攀住上边沿口,轻轻一缩身就从滑道里爬了上去。

阿玛塔西斯心有余悸,她站在出口向下望了一眼感觉实在有点恐怖。幸亏它不是垂直的,否则麻烦会越大。

大殿很大很开阔,虽然达不到金碧辉煌,但王气十足。比起望夏那个营寨简直是天上人间。她的视力还有点模糊,猫眼的夜视功能还没有彻底褪去,她定了定神正准备寻找绳具忽然听到有人惊呼。

她被殿里的值班守卫发现了。

阿玛塔西斯来不及思考,如果消息被他们从这里传送出去,整个计划的突然­性­就全部泡了黄水汤。她飞身扑向声音的来源地,模糊看见有二十几个人正拿着各种不知名堂的武器一边叫喊一边齐刷刷向她冲来。她在起跳的瞬间迅速唤出宇宙影甲,等到他们跟前时,整个身体已经换装完毕。那些敌兵本来还要前来捉拿她,现在一见立即呼喊着开始四散逃奔。阿玛塔西斯见此情形立刻慌了。这种时刻,拼杀并不可怕,而可怕的恰恰正是他们哭爹叫娘的呼喊声。

这些声音通过天窗一惊一乍地被传进了还趴在滑道里的祖龙、鲁波尼奥和亚特兰蒂的耳朵里,鲁波尼奥焦急地用手使劲拍在滑道壁上大喊道:“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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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之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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