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水晶掌与宴宴爱 > 流言

流言

“爸爸!”

刚才那个格子西服的小男孩又小跑过来扑到高祁之的身上。

高祁之俯身抱起他。

“这是苏姐姐,快打招呼。”

果然是他的孩子,他有孩子了,想必是婚姻美满,承欢膝下,看看这个孩子也是玲珑可爱,透着灵气。

“苏姐姐。”男孩甜甜地喊。

“你真可爱。”苏苑也笑着,心里却生了一丝惆怅。

“这是小海,我可爱的小侄子。”高祁之边说边举起小海娃娃般的小手朝苏苑摆摆。

“啊?”苏苑一怔,“我以为是你的孩子。”

“我倒希望是这样。”高祁之笑。

又是一曲舞奏起,男男女女滑下舞池。

“爸爸,我好困,好困。”小海打了个哈欠。

高祁之转头向苏苑笑笑:“我先带他回去了,小家伙明天还要和伙伴野炊得早点睡。”

苏苑点点头,立刻又问:“高叔叔,你现在住在哪里?”

“老地方。”高祁之说。

老地方三个字让苏苑心中一动,那是她与他共同生活过的地方,那有梧桐,流苏窸窸窣窣,玉兰,茶花白簇簇的地方,是她最美的回忆。

“有事的话找我。”高祁之说着和苏苑告别。

苏苑点点头,一时间有很多话想倾涌而出,却什么也说不了,不能说,不必说。

甚至来不及问他一句:你生活得好吗?

苏苑垂眸,看着自己塔夫绸的裙摆,幽幽的一层光,似冷似暗,心也慢慢地落了原地,刚才的悸动,刚才的涟漪,随着他的离开,像是一场梦般。

“苏苑。”

苏苑回头,林恒谦正站在身后。

“去哪里了?到处找不到你。”

“哦,这里有些闷,去了趟洗手间。”

林恒谦走近苏苑,伸臂环住她的腰:“有没有不舒服?你看上去很疲倦。”

“有点。”

“那我们走吧。”

“没事,你再呆一会,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不要孤零零的。”林恒谦贴近苏苑的耳朵,“要和你一起。”

苏苑咬咬­唇­,应了一声。

车子驰骋在林荫路上。

苏苑摇下窗,微微探头出去迎着那凉风,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头发一丝一缕地垂挂下来。

“不冷吗?”

“不冷。”苏苑闭着眼睛,“很舒服。”

“今天我很开心。”林恒谦说,“很多朋友说我的女伴是最美的。”

“他们恭维你的,那么多国­色­天香,我哪比得上。”

“不,你是最美的。”林恒谦突地撇过头在苏苑的脸上轻啄一下。

苏苑一惊,竟然用手去挡。

“怎麽了?”林恒谦万万没料到苏苑有这样大的反应。

“没有,你吓了我一跳。”苏苑勉强笑笑。

林恒谦不说话,专心开车,苏苑依旧头朝着窗外深深吸气,空气里有一股海棠的香,醇厚,沁人心脾。

慢慢闭上眼睛,却仍是高祁之的面容。

他比四年前壮实了,比四年前更高了,他的手掌比四年前更大了……苏苑控制不住,满脑的高祁之。

车子停在一个小路口边。

苏苑缓缓睁开眼睛:“这是哪里?”

“苏苑。”林恒谦正­色­道。

“什么?”苏苑转头看他。

“如果现在告诉你我有些心痒,你会害怕吗?”林恒谦温和地问。

“什么意思?”

“今晚,可以和你在一起吗?”林恒谦态度绅士,说出口的是情 欲的请求。

他想要她,不可抑制地,在刚才舞会上就想要她,她雪白的肤­色­,温婉的笑容,纤细的腰肢……一切都刺激着他,他感到下身一点点膨胀开来。

苏苑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以吗?”林恒谦依旧温和的语调中略显急促。

“抱歉,我没有准备好。”苏苑也正­色­道。

“哦?”林恒谦有些失望地笑笑,“是今晚没有准备好?还是一直没有准备好?”

“什么?”

“苏苑,你爱我吗?”

爱这个字刺激了苏苑,她几乎是本能地想到了另一张脸。

“不爱?”林恒谦试探道。

苏苑不说话。

林恒谦猛地俯身过来。

“做什么?!”苏苑提声,有些惊恐。

他倾身在她香软的身上,慢慢低头吻住她的嘴­唇­,这一次他必须要得更深入,灼热的舌头长驱直入,带着金酒的芳香辛辣,侵入她柔软的­唇­,绕上她的颤抖的舌。

下一秒,他蹙眉,缓缓松开她的­唇­。

“你咬我?”

他的嘴角有血珠子渗出。

“对不起……现在不要碰我……”苏苑喘着气,冷声道。

林恒谦从苏苑身上起来,慢慢整理衣容,发动车子,像没有事情发生过一般。

苏苑吞了吞口水,自己也未料到会对林恒谦的吻竟然有那么大的反应,那么强的抵触。

车子开到筒子楼下。

“你心里有其他人?”林恒谦问。

苏苑心一惊,不知如何回答。

“我觉得,以我的条件……你不至于这样反感。”林恒谦苦笑,“除非你已经有喜欢的人。”

苏苑不敢回答,要是以前她会立刻承认,不会羞耻,不会遮掩,但现在的她才明白大胆地承认爱一个人的前提是在可以承担责任的基础上,如果对方已经结婚,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那么即使你再爱他,也请默默放在心底,不能恣意,不要任­性­。

“没有。”苏苑淡淡地说,“我为刚才的行为道歉。”

“为什么道歉?”林恒谦自嘲道,“因为伤了我的自尊心?”

“不是。”苏苑看着他,“林先生,或许我不能给你相等的感情……

“不要急着拒绝!”林恒谦面­色­冰冷,厉声道,“不要轻易拒绝。”

苏苑睁着眼睛看他有些隐怒的脸。

“你答应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我们一段时间,既然承诺了就不要随意破坏。”林恒谦缓和了语调,“你既然没有喜欢的人,那我就有追求你的权利。”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苏苑直言道。

“那是我的事情。”林恒谦拿出方巾擦擦嘴角,两眼凝视苏苑,“我也相信自己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

“你又何必对我……

“嘘。”林恒谦微眯眸子,打断了苏苑的话,“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与我亲吻。”

这般自信,和他的家境,他的事业,他的身份不无关系。

苏苑知道自己说不过他。

“好好睡一觉,我明天来接你。”林恒谦笑笑。

苏苑想了想没有回应,径直上了楼。

开门的时候陈淑碧两眼一亮。

“小苑,你怎么这么漂亮……

“从舞会回来。”苏苑笑。

“这一身衣服就是林家公子为你挑选的?”陈淑碧啧啧赞道。

“嗯。”

“也是他送你回来的?”

“是的。”

“小苑,看得出他是个很优秀的人,虽然你爸爸有些忧虑,但你自己喜欢就好。”

“不,我……”苏苑不知道怎么说,“我和他没有交往,只是相处看看。”

陈淑碧笑而不答,认准了他们已经交心。

苏苑回了房,褪下衣服,小心翼翼地放进衣橱,然后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很累,连洗澡的力气都无。

高祁之回来了。

他回来了。

苏苑以为自己早就淡忘了,对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慕,但重遇他的那一刻才意识到唯有他才能瞬间勾起她几乎是翻腾的心绪。

那电光火石的感觉,只有对上他的眸子才能体会到。

那是什么?如果这个世界真有如魔如魅的感情,那就是她对他的。

可他是有夫之­妇­,自己再不堪也不能Сhā足别人的家庭,苏苑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提醒自己不要再妄想,不要再深陷。

多少暴政,­阴­谋在爱的名义下进行着。

自己绝不能那样,自己已经二十四岁,要的是一份清澈,持久的情感,专属于自己的。

思念如初

清晨,早餐。

陈淑碧将小米粥端上,摆好一碟碟的酱瓜,小菜。

“爸爸。”

“嗯?”

“你知道吗?高叔叔回来了。”苏苑说。

苏凤岐面­色­一怔,随即淡然道:“嗯,回来有两个月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苏苑笑。

“忘记了。”苏凤岐喝一口粥,很是随意道。

苏苑不说话。

下班的时候,苏苑挤上公车,依旧是最后一排的位置,托着腮看着外面的夜­色­,夜­色­渐浓,空气里依旧有海棠的甘甜,微微闭上眼,不知觉中便打起了小盹,直到车子猛然刹车,苏苑才睁开眼睛,一看已经是终点站。

起身下了车,摸着口袋里的硬币一时间有些茫然,明明是应该再坐车回去但却不想那样。

苏苑漫无目的地走着,迎面吹着夜风,感觉凛冽。

不知走了多久,鬼使神差般地,竟看见了那熟悉的阔叶梧桐,那悬垂的流苏树,还有那皎洁如雪的山玉兰。

一排银蓝­色­的公寓。

老地方,是心里惦念着的地方,总是会不知不觉牵引着你来到心里的老地方。

苏苑抬头久久看着那公寓上如格子紧密的窗口,那里有一扇,曾经给过她无数的记忆。

夜风吹过,地上落满了簌簌白,苏苑双臂抱胸直觉得寒气凛冽,挪步,转身。

却看见了他。

他拎着一个油纸袋,就站在她的面前,眼底含笑。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高祁之问。

苏苑有些尴尬,依旧直言:“想来看看你。”

“那上去坐坐。”高祁之拍拍她的肩膀。

上去?上面应该有他的妻子……苏苑犹豫。

“自己在家不高兴动手做饭,于是买了只烧鹅。”高祁之笑笑,也间接告诉苏苑家里没有其他人。

苏苑跟着他上去。

熟悉的阶梯,熟悉的味道,墙壁被重新粉刷过,有着油漆的清新味道。

进了屋子,那一刻,时光倒流般,苏苑四顾宽敞明亮的客厅,蓝­色­丝绒的窗幔,意大利的墨­色­沙发……

玄关处的鞋柜,上面只有一双黑­色­棉鞋。

“不用脱鞋子,没事。”高祁之招呼苏苑进来。

苏苑有些不好意思,依旧脱了鞋子,只穿着棉袜进来。

“给。”高祁之将自己的黑­色­棉鞋递给苏苑。

“不用了。”

“穿上。”

苏苑只好趿上他那双软软厚厚的棉鞋,里面还温热着。

高祁之去厨房泡咖啡。

“你喝什么?”

“和你一样即可。”

端上两杯香浓的咖啡。

苏苑坐在沙发的老位置上,静静看着高祁之的侧脸,顿生一种喜悦和心酸,心情非常复杂。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现在他的脸,那时常在梦里若隐若现的脸离自己那么近,伸手即可探到。

这一刻,很满足,苏苑握着温热的咖啡杯,两人之间萦绕着哥伦比亚咖啡豆的清苦味道。

“这些年,你生活得不错吧。”苏苑问。

高祁之抬头微笑:“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

“你的妻子呢?”苏苑又问。

高祁之有些无奈地摇头:“我们分居快两年了,离婚是免不了了。”

苏苑一惊。

“为什么?”

“你呢?你长大了,也漂亮了,在哪里工作?”高祁之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我在金悦杂志社工作。”苏苑说,“还算顺利。”

“有男朋友了吗?”高祁之笑问。

苏苑一怔,随即摇头。

“感情的确该慎重,别和你高叔叔一样。”高祁之笑笑,淡淡地说。

苏苑一时语塞。

“在美国清闲惯了,回国后才发现竞争已经白热化,出版社也是一样。”高祁之轻轻搅着咖啡,慢慢地说,“感觉又要找回年轻时候的拼劲。”

苏苑看着他,他笑的时候眼睛细纹一缕一缕,比起四年前,他的确是又成熟许多分,声音醇厚,依旧好听。

那时候觉得听他说话是种美妙的享受,这一刻,依旧如此。

苏苑楞楞地,手中的咖啡杯早已倾泻,琥珀­色­的液体流出来,溢在她的裙子上。

“傻瓜。”高祁之轻笑道,“呆掉了。”

苏苑这才发现膝头上热热的,高祁之拿来纸巾为她擦拭。

“漂亮的裙子,别被糟蹋了。”

下一秒,苏苑竟紧紧握住高祁之的掌,颤抖地握住。

“我……很想你。”

高祁之抬头看她,看她隐忍中有落泪冲动的表情,看她如今洁白如玉的肤­色­,看她……

苏苑倾身,将下巴搁在他肩头,贴着他的鬓,嗅着他那久违的檀香味道,温和,微辣。

“嗯,高叔叔也想你。”高祁之拍拍苏苑的背,“现在看你长大了,事业有成也很欣慰。”

如此长辈式样的话,苏苑垂眸,一时间清醒了几分,慢慢松开他,抹抹眼角的湿液。

“我太高兴了,于是……

“我知道。”高祁之起身将咖啡杯收拾好,又拿来一条雪白的抹布擦玻璃小几。

“这间屋子和以前一样。”苏苑看看周围,几乎没有变化。

“我定期叫菲佣来打扫。”高祁之笑笑,“也舍不得出租。”

“为什么?”苏苑问。

高祁之但笑不语,径直去厨房将刚才买的烧鹅拿出来。

“我来。”苏苑跟着进去,接过高祁之手中的小刀,缓缓地割着烧鹅紧实的­肉­。

“当心衣服。”高祁之找出一条围裙,给苏苑套上。

“帮我扎下结。”苏苑撩撩头发,笑笑。

高祁之站在苏苑身后,慢慢收紧围裙的带子,打上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蝴蝶结。

她的腰身细软,和以前不同,现在的她散发出一种优雅沁人的味道。

他们一前一后,一人做,一人看,在这个明亮­干­净的厨房,在一排排­阴­锃锃的餐具前,倒是有几分家的感觉。

苏苑将烧鹅切成一块块,非常认真地摆放在雪白的餐盘里,还有些俏皮地切了一个柠檬,点缀在一边。

“这样吃多了也不会觉得油腻。”

高祁之笑笑:“你倒挺会拾掇了。”

“四年来,厨艺一定渐长。”苏苑十分认真地摆放着一片片薄的柠檬。

两人面对面坐下,苏苑看着高祁之吃。

“你也吃。”高祁之给苏苑的碗里夹了块烧鹅。

“好。”

正吃着,苏苑的手机响起。

“你在哪里呢?”林恒谦问。

“哦,在一个朋友家。”苏苑看了眼高祁之。

“是男­性­朋友?”林恒谦笑道。

“嗯,是。”苏苑点头。

电话那头突然没有了声音,很久后林恒谦才淡淡道:“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

高祁之垂眸看看手腕上的表。

“吃完这些,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不行,有些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会不安全。”

“那好。”苏苑笑。

高祁之开车载苏苑回家,到筒子楼下面却碰上了苏凤岐。

苏苑立刻尴尬。

“爸爸。”

“哦。”苏凤岐看看高祁之,淡淡笑,“和你高叔叔见面了?”

苏苑点点头。

“快跟爸爸回去。”高祁之朝苏苑挥挥手。

苏苑看着高祁之的车消失在自己视野里。

“快上去。”苏凤岐说。

苏苑回过神来,赶紧跟着父亲上了楼。

“你怎么会和他一起回来?”苏苑岐有些质问道。

“他回国了,我去看看他。”

“你去找他的?”苏凤岐蹙眉。

“嗯,有什麽……不对吗?”苏苑有些倔强地看着父亲。

“你说呢?”苏凤岐有些冷笑。

“我不觉得有什麽不妥,他以前照顾过我。”

“小苑,别和他在一起。”苏凤岐的表情变得凝重,“他的感情生活一团糟,这样的男人你少惦记着。”

一击即中,父亲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苏苑楞在那里,无话可说。

苏凤岐捧着报纸进了房,关门。

苏苑楞在原地。

“小苑,饭有没有吃过?”陈淑碧声音温柔,“今天炖了你最喜欢的鸽子汤,快去喝一碗。”

“好。”苏苑笑笑。

“刚才那个林公子打过电话来。”

“哦。”

“他其实真是不错的人,只是家境太好,你父亲不太放心。”

“阿姨……”苏苑抬头看陈淑碧。

“什么?”

“我……”苏苑不知该不该和陈淑碧坦露心思,虽然这些年已默默将她当作母亲,但还未真正诉过心里话。

“你说。”陈淑碧坐下,看着苏苑,眼神温柔似水。

“我错了。”

“什么?”

“我发现自己对林先生只是一般朋友之情,但之前态度有些模糊,没有很坚决,现在他对我这样好,我很过意不去。”苏苑直言。

“那有什麽,现在的年轻女孩又哪个不是挑挑拣拣,多处几个男朋友也没什么。”陈淑碧打趣道。

“是吗?”苏苑苦笑,“我好像不喜欢这样。”

“那你说为什么不喜欢林公子,他条件很好。”

“就是有些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很难说清楚。”苏苑笑,又低头喝鸽子汤。

陈淑碧不再多问什么。

氤氲

月末,苏苑应邀去参加一个杂志广告的讲座,没料到主办方正是高祁之的公司。

因为去得晚了,苏苑坐在最后一排,轻轻将下巴搁在桌子上看着高祁之,听着他醇厚的声音。

远距离看一个人总有点雾里看花,但高祁之坚毅的五官每一笔都印刻在苏苑心里,他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从容,因为今日的主题偏商业,气氛不免有些肃穆,他坐在中间的位置,有一个领导的风范。

苏苑与他之间隔了十二排的位置,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一直到现在,她对他始终有份仰慕之情。

高祁之讲了个轻松的笑话,下面有窸窸窣窣的掌声,苏苑听见了他轻轻的咳嗽声。

中场的时候高祁之起身离座去门外,有几个杂志社的老板递给他上等的雪茄,他笑着收下。

高祁之接了个电话。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

“就这样。”

他挂了电话,转身便看见一双手递过来一瓶纯净水。

“你也在这里?”高祁之眉眼中有些惊讶。

苏苑笑得温和,将纯净水递给他。

“你在咳嗽。”

高祁之点点头:“最近时常感到疲倦。”

“要注意休息。”苏苑看看他西服口袋上Сhā着的雪茄,“不要吸烟。”

“怎么把我当作是小孩子?”高祁之莞尔,接过纯净水喝。

苏苑笑着看他。

电话又响起,高祁之接起,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到最后高祁之慢慢走到角落里,微微俯身看着大理石地面,很是低沉认真地说:“婚,我是一定要离的。”

声音不大,但苏苑听见了。

高祁之收起手机转身拍拍苏苑的肩膀:“走吧,进去吧。”

休息片刻后他又是一种沉稳庄重的面貌,对着会议厅的众人发表演说。

他要离婚?苏苑垂眸,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听到这个消息更多的是惆怅。

他并不是一个不注重家庭,不负责任的男人,相反,苏苑了解他,他温厚的感情绝对承载得起一个家庭,他也渴望有自己的孩子。

散场的时候,很多人上前和高祁之寒暄,彼此敷衍得风雨不透,高祁之笑着,微微侧头,发现已经没有了苏苑的影子。

她走了。

她已经不是那个和他一起回家的孩子。

她有自己的人生轨迹,高祁之想着,看着眼前众多的编辑,记者,无声地笑了。

开车回去的时候天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街上的小女孩穿着糖果­色­的雨衣,雨帽上还有一对兔耳朵,很是可爱。

来到公寓门口,却看见她等在那里。

“你怎么在这里?”高祁之看着她,她白­色­的套装已经被雨水打湿。

苏苑笑笑,她笑得很淡,站在铁门外,远远看去,白­色­的倩影像株被打湿的梨花。

高祁之伸手替她挡雨,语调是温和而宠溺的。

“要感冒的。”

苏苑还是笑,她的­唇­­色­模糊,略显苍白,只是笑,但眼睛里像是凝聚一股勇气。

“你要离婚?”她直问。

高祁之点点头。

“你一定会离婚?”苏苑又问。

“已经在办手续。”高祁之说。

他们四目相对,仍斜丝打在两人身上,一滴冰凉的雨珠子滴在苏苑的睫毛上,她轻轻一眨,滚了下来。

高祁之伸手替她擦掉,他看见她在笑,仍然在笑,笑容和四年前不同,现在的笑容含蓄内敛很多,但依旧充满着勇气。

她知道他不会骗他,但结果一日未真正出来,她便无法开口。

爱这个字不应建立在任­性­妄为上。

但她知道,她依旧会有勇气去追逐,去等待。

周末的时候苏凤岐笑着说带苏苑去吃饭,到了古­色­古香的餐厅后,苏苑便知道了父亲的意图。

一桌子菜已经点好,还坐着一个面­色­和蔼,身材微胖的男人,笑着起身招呼苏苑。

“小苑,他是爸爸朋友的侄子,叫周光枕。”

苏苑有礼貌地伸出手,周光枕也伸手与之相握。

明显是苏凤岐为女儿介绍对象,在他眼里周光枕这样老实本分的公务员是最适合不过的女婿人选,用餐一半,苏凤岐接了个电话,更是顺势离开。

只剩下苏苑和周光枕。

两人静默,夹着菜吃,更是有些尴尬地同时夹到了一块西蓝花。

“你吃你吃。”周光枕笑笑。

苏苑也笑,轻轻将那朵大的­奶­油西蓝花夹给他。

周光枕吃得大汗淋漓,拿出帕巾擦拭额头,边擦边憨笑:“这里空调足,有些热了。”

“暖暖的,我手上也全是汗。”苏苑很善解人意地说。

“苏小姐在杂志社工作?”

“是的,金悦杂志社。”

“我是公务员,工作内容没有你们的­精­彩。”

“哪里,公务员多好,是金饭碗。”

周光枕笑笑:“苏老师一直说自己有个漂亮懂事的女儿,今日见到苏小姐……果然是这般……

“哪般?”苏苑问。

周光枕说不出来,他对苏苑第一印象很好,她比自己想象的要漂亮,人很随和,没有一点大小姐的骄矜,像暖日里的和风一般。

“就是挺好的。”周光枕木木地说。

“你也挺好的,看得出是个很善良温和的人。”苏苑看人有些准,第一眼看见周光枕便觉得这人秉­性­纯良。

“呵呵。”周光枕笑起来。

苏苑低头摸摸面前光泽温婉的白瓷杯,里面有醇香的黄酒。

两人又是静默。

“你谈过恋爱吗?”苏苑问。

“不瞒你说,我刚和女朋友分手。”周光枕很是坦白,“现在……还挺难受的。”

“你很爱她?”苏苑看出这个男人眼里的痛楚。

周光枕想了想点点头:“她是我的初恋,已经两年半了。”

“初恋,很难得。”

“她母亲不同意我们……她家境好,我只是个公务员。”周光枕面有窘迫,但依旧想倾诉,“虽然很舍不得,但还是算了……

“她呢?她也舍不得你吗?”

“是我提出的分手,看得出她挺伤心的……但我们家境差太多了……”周光枕面有苦涩,“她是个好女孩……很漂亮,我……其貌不扬,也没什么大前途,自知之明是有的。”

“多可惜,她一定很喜欢你……其实,周先生……”苏苑低头喃喃般,“又何必想那么多呢,明日,明年是何光景谁也不知,彼此即可拥有是难得的幸福,何况你人好,也值得拥有漂亮可爱的女孩。”

周光枕垂眸,他不是没有后悔的,但他害怕,他怕眼前的阻隔。

“我也没什么经验,或许旁观者说的话总是比较潇洒,但是……”苏苑抬头,“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放弃。”

周光枕一惊。

苏苑喝口酒,耸耸肩。

“我……你……你父亲……”周光枕说不出话来。

“我是不懂事的女儿,爸爸老为我­操­心,不过这次没做错,让我认识你这样一个朋友。”苏苑笑笑。

“苏小姐,你也是个好人。”周光枕喝口酒,心里陡然有些暖意,想到了心里那人,顿生悔意,强烈的自尊和自卑竟使自己轻易地放弃了这段感情,放弃了那么好的女孩。

而苏苑的话让他有些茅塞顿开,是啊,想什么多余的,明日,明日是什么?即可拥有,耳鬓厮磨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如果说阻碍,又有多少事情是没有一点阻碍的?

回到家,苏凤岐正在看电视,只是淡淡地问:“吃好了?怎么不去逛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

“爸爸。”苏苑说,“周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苏凤岐眉眼总算有些笑容。

“他刚才决定挽回和前女友的爱情。”

苏凤岐脸跨下来。

“小苑,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他心里已经有个很爱的人,放不下别人。”

苏凤岐不语,凝视着女儿,半晌后有些凄凉的笑意:“你说的是自己吧。”

苏苑对视父亲。

“你依旧喜欢高祁之?”

苏苑一惊。

“他回来了,你的心思就又开始活络了?”

“爸爸……你对高叔叔有偏见。”

“没有。”

“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你将我当作包袱扔掉的时候就是他愿意替你接受,也就是他没有和别人一般落井下石。”

苏凤岐面­色­微白:“你竟然这样和爸爸说话。”

“我只是说了事实,爸爸,你看不起他。”苏苑有些凄凉地说,她早已发现父亲对高祁之的态度越来越凉。

“你不了解他,他也不是那么好的人。”苏凤岐语调冰冷。

“人人都不是彻底的好人,我也是,你也是。”苏苑还是坚持道,“对我而言,高祁之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苏凤岐惊讶地看着苏苑一脸执意,他从未见过女儿这样的表情。

“你爱他?他已经是结婚的人。”

“他快离婚了。”

“那就是没有离婚?你竟然这么大胆地说爱他?”

“没有,我没有告诉他,你放心,要是他一日未离婚,我不会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情。”苏苑撇过头去。

“就算离婚了,你也不能和他在一起。”苏凤岐起身,语气有些急,“我不允许他这样一个老男人来勾搭我女儿。”

苏苑垂眸,慢慢溢开苦涩的笑:“爸爸你多虑了,一直都是我单方面的想法。”

陈淑碧走出来,苏苑趁机回房。

隔日上班的时候苏苑接到电话。

“喂。”

……

那端没有声音。

“喂?”

“是我。”有轻轻的咳嗽声。

苏苑握着笔的手在白纸上轻轻画了一个圈。

“是你?”

高祁之又是咳嗽两声:“你在工作?打扰你了?”

“你咳嗽还没好?”

“我住院了。”

“啊?”

“别怕,小病而已。”他声音沙哑,“医生说要连着输液四天,索­性­住个院,医院里真清净。”

“你在哪家医院?”

“没事,你别来,我现在正在看窗外的茶花,还有小鸟。”他倒很是童真地笑起来。

“我来看你。”苏苑说。

那端沉默。

“我来看你。”

“那我想吃芸豆糕。”

温暖的病房

轻轻敲门,推开,进去。

穿着蓝­色­病服的高祁之正坐在病床上看着书,窗外的阳光洒进来,他的侧脸沉静,睫长如须。

“来了?”他转过脸,微笑。

苏苑拿起手中的牛皮纸顽皮地笑笑。

“好香,给我。”高祁之伸出大掌。

苏苑将芸豆糕给他。

高祁之连吃四个,胃口很好。

“好吃吗?”

“很香,很酥。”高祁之赞道。

“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样甜的东西了?变成小孩子了?”苏苑打趣着。

“我本来年纪就不大。”高祁之笑笑,眼角露出细纹,折着阳光的金­色­。

“说实话,是不是烟抽得多了?”苏苑问。

高祁之点点头:“在美国的时候,一天一包,肺都是黑的。”

苏苑一听,心里微微发疼。

“以后不许再抽了。”

“你监督我?”高祁之笑笑。

“好啊。”苏苑点头。

小护士拿着托盘进来准备给高祁之输液,看着苏苑红红脸。

“终于有人来看高先生了,只有他是一个人。”

“小丫头,有你们叽叽喳喳,我寂寞不了。”高祁之温和地摇摇头。

护士娇笑,轻轻握住高祁之修长的手掌,将针头□静脉。

他的静脉很是清晰,Сhā针很容易。

“多陪陪高先生吧。”小护士朝苏苑笑笑。

“你在医院里很受欢迎。”苏苑说。

“这个小护士有些笨手笨脚,第一次给我Сhā针怎么也Сhā不进去。”高祁之笑笑,“不过态度倒是很好。”

他对任何人始终都是温和的。

苏苑慢慢削苹果给他。

殷红的苹果皮蔓蔓下垂,高祁之伸手去把玩:“你削苹果的技术这么好?”

一个完整的雪白果­肉­。

“多练练就会了。”苏苑切下一块苹果喂高祁之。

高祁之吃着,舔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

“我是第一个来看你的?”苏苑问。

高祁之点头。

“很甜,你也吃一块。”

苏苑楞楞,慢慢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自己吃。

他们共吃一个苹果。

他此刻半倚在病床头,左手背上Сhā着针,头发有些凌乱,下巴有些淡青­色­的胡渣,眯着眼笑着看她,和一个孩子似的。

生病的男人都会像个孩子。

“看什么书?”苏苑探头去研究,是一本人物传记。

“想看看别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们是怎么成功,拥有那么多金钱和美女。”高祁之顽皮地眨眨眼睛。

“你也可以拥有。”苏苑含笑道。

“他们是靠实力的。”高祁之淡淡地说。

“那你是靠什么?”

“我是靠男­色­的。”高祁之狡黠地笑,“你信吗?”

苏苑也笑起来:“你年轻时候一定没有现在好看。”

“甜言蜜语,我现在都老了。”高祁之伸食指指指自己的两鬓,“有白头发了。”

“你刚刚还说自己年纪不大。”苏苑抗议。

“自我安慰不允许吗?”高祁之揉揉太阳|­茓­,故作沉思,“最近皱纹又多了。”

“哪里?我没看见。”苏苑凑近头去看。

两人距离不到三寸。

彼此对看。

他在她眼里还是那样英姿勃发,明亮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子,古铜­色­的肌肤,微辣的檀香味散着灼热。

他也看着她。

她比四年前漂亮多了,清瘦的五官柔和起来,肌肤呈象牙白,粉­色­的­唇­很是诱人。

他微微眯眼,伸手轻轻将贴在她脸上的头发撩到耳朵后。

她的耳朵刹那间血般红。

“头发好乱。”高祁之说。

苏苑有些尴尬地躲避。

“不捉弄你了,没有乱。”高祁之笑起来。

苏苑有些羞怯,像回到女孩时代。

说了一下午的话,陪高祁之输液完毕,苏苑有些累了,趴在床头。

高祁之垂眸,温柔地看着她。

小护士来拨针。

“还在呢?”

苏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嘱咐小护士好好照顾高祁之。

“他特别不乖。”小护士撅起嘴巴,“半夜还溜达下面去抽烟。”

“你不活了啊?”苏苑惊讶,脱口而出。

高祁之懒懒地笑笑:“没的事,拿出来闻闻罢了。”

“那也会着凉的。”苏苑蹙眉。

“好,不去了。”高祁之柔声道。

回去的路上,苏苑心里暖暖的,她想着明天准备什么东西给高祁之去吃,他喜欢吃芸豆糕,要不再去买点?会不会吃腻?要不豌豆黄?不,那个太凉了……还是准备点热汤。

回到家,苏凤岐和陈淑碧在看电视,苏苑朝他们笑笑,他们有些莫名其妙。

“小苑今天好像特别开心。”陈淑碧说,“也许是约会回来。”

苏凤岐不说话。

隔天去医院的时候,病房里没有高祁之的身影,苏苑放下手里的花和保温瓶,立刻去护士台问。

“也许在花园里。”

苏苑赶紧又坐电梯下去。

找了找,只见高祁之坐在小池边,看着湖里的残叶,几只小黄鸟正栖在枝桠上,很是悠闲。

苏苑走近,看见高祁之身边有一排香烟,断的断,折的折。

轻轻摘下自己的围巾挂在他背上。

高祁之回头,一见是苏苑,温和地笑笑。

“这里风很大。”苏苑伸手碰碰高祁之的手,果然是冰凉的。

忍不住握住,将掌心的温暖递给他。

“你怎么不听话?”苏苑故作严肃。

“可是好闷的。”高祁之也配合着撅起嘴巴。

苏苑被逗乐了:“你可以和小护士打情骂俏的,多开心。”

高祁之摇头,故作认真道:“我对她们绝无非分之想。”

苏苑笑笑,看看那堆残败的烟:“怎么全糟蹋了。”

“太气恼了,不能抽还带着,索­性­全部毁灭。”

“给你这个。”苏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凉凉的薄荷糖。

高祁之接过。

“上去吧,这里很冷。”

高祁之起身,苏苑微微抬头看他,四年前自己在他的肩膀下面,现在自己齐着他的肩膀。

苏苑看着有些凝神,不留心下面的小石阶,跌倒。

“诶,真不小心。”苏苑苦笑。

“我来。”

下一秒,高祁之伸手横抱起苏苑。

“不用了,放我下来,我又没腿折。”

高祁之笑笑,抱着苏苑一口气跑到对面的住院楼的电梯口。

周围人侧目。

苏苑有些害羞。

“你还是瘦。”高祁之低声在她耳畔说,“没什么­肉­。”

苏苑有些尴尬。

“不过到底是长大了。”高祁之笑得有些暧昧,眼睛移到了苏苑的胸部。

苏苑的脸微红,也不去遮挡,对他有害羞但始终没有提防。

“好放我下来了,否则护士看见……

不顾苏苑的抗议,高祁之将她抱上电梯,抱上楼。

几个护士的嘴巴张成鸽子蛋型。

“高先生抱着他的女朋友!“

“好有情调。”

……

苏苑尴尬。

“她们都误会了。”

“误会了?”高祁之玩味地咀嚼着两字,“误会……误会吗……

苏苑给高祁之带来了冰梨炖鸽子汤。

高祁之一喝就是大半碗。

苏苑接了个电话,是杂志社的事情。

“我得去一趟,这个是豌豆糕,买了二十个,不要吃太多。”

高祁之笑笑:“路上小心点。”

苏苑点头。

到了杂志社门口,却意外看见了林恒谦的车。

“苏苑。”林恒谦下车,走到苏苑面前。

“林先生。”

“苏苑,我们好久没见了。”林恒谦凝视着苏苑。

“哦,最近有些私事。”

“什么事情?”林恒谦捕捉到了苏苑脸上的那丝甜蜜。

“一个旧朋友回来了。”

“男的?”林恒谦笑问。

苏苑点点头,脸上是遮不住的柔情。

“和你关系特殊?”

苏苑想了想又点点头。

“你喜欢他?”林恒谦凝视着苏苑的脸。

像是许久后,苏苑才慢慢点头。

“原来是这样。”林恒谦淡淡道,“怪不得你对我忽冷忽热的。”

“抱歉,我……

“苏苑,我依旧有资格追求你,你未嫁,我不能因为有对手就退缩。”

苏苑一怔。

“你和他,已经确定关系了?”林恒谦问。

苏苑无奈地摇头。

“那就行了,我依旧有胜算。”林恒谦笑笑,笑得自信,一身黑­色­西服更是将他衬得气质颇佳。

销魂一吻

林恒谦这次是来处理公司和金悦杂志合作广告的事宜。

“就苏小姐就好了。”林恒谦笑着点名,“我和苏小姐比较谈得来。”

张大姐众人立刻心领神会,将琐碎的事情交给苏苑。

“我们吃个饭,好好谈谈。”

苏苑微微蹙眉,笑笑:“我还不是很饿,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可是我饿了,我这个人一饿就没有力气,什么也不想谈。”

两人来到一家日式料理店。

“我很喜欢这里的定食,你也尝尝。”林恒谦阖上餐单,吩咐侍员上两份定食。

“多吃这个。”林恒谦将自己这边的鳕鱼夹给苏苑。

苏苑一惊,有些回避,此刻的他们不适合有这样亲密的互动。

“为什么对我忽冷忽热的?”

“抱歉,我

“我不想听抱歉。”林恒谦喝口茶,直视苏苑,“我想和你在一起,是真心的。”

苏苑放下筷子看着林恒谦一脸认真和诚恳,实在不愿再对他有隐瞒:“我心里有人了。”

“是谁?”

苏苑突然觉得有点难以描述,因为高祁之就是高祁之,对她生命来说非常重要。

“算是一见钟情的人吧。”苏苑耸耸肩,“不知道怎么说,很早就喜欢了。”

“你在单相思?”林恒谦嘲弄地笑笑。

苏苑脸微微发红,淡淡地笑笑,点头。

“我心里想着的人竟然对其他男人有着这么深的爱慕之情。”林恒谦两眼灼灼,“我有点不爽。”

“抱歉。”苏苑,“我也说不出别的话。”

“但他不喜欢你吧?”林恒谦眼睛尖锐。

苏苑垂眸:“是的。”

“那就可以了。”林恒谦又是优雅地举起象牙箸吃定食,“你喜欢谁和我无关,你没有结婚,我就有机会。”

“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你那么优秀的人……

“不要说话。”林恒谦将食指放在­唇­上,“吃东西。”

苏苑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自己的一套做事准则,他很坚持,很执意,无可动摇。

两人又谈了生活的细节,林恒谦点了根烟。

“你不是戒了吗?”苏苑问。

“因为你。”林恒谦伸出夹烟的二指朝着苏苑,“你让我这般失落。”

“林先生,我们没有到那步吧?你真的如此喜欢我?”

“你怀疑我的真心?”

“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平凡,不算特别聪慧,也没有国­色­天香。”

“就是你。”林恒谦两眼灼灼,“你的脸,你的动作,你说话的语调,就是这样……

烟雾中,林恒谦眯起眼睛,苏苑看着他有些迷离的表情。

夜凉如水。

高祁之觉得额头有些烫,慢慢睁开眼睛想起身喝杯水。

“你要水?”

高祁之一怔,这才发现苏苑正坐在一边,静静地,无声无息的。

她一身黑­色­休闲衣,还有一个大的流苏披肩,坐在那里正微笑地看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

“怕你又溜到下面去玩。”苏苑笑笑,将水递给高祁之。

水是热的,里面还放着两片甘草,高祁之记得睡前热水壶是空的,而现在确是热热的一杯水。

水有些甜。

借着外面的月光才发现苏苑的膝头上搁着一团毛线球。

“你在织什么?”高祁之问。

“一个要好的小姐妹让我给她织条小围脖。”苏苑淡淡地说,声音很轻却很柔。

“你会?”高祁之嘲笑。

“当然,这很简单,你看。”苏苑一针,两针,很是稔熟。

“我也想要。”

“啊?”

“我也冷。”高祁之说着,两眼竟不知觉带了些火。

苏苑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有些烫。

“你看,又有热度了,叫你保重自己。”苏苑微斥。

“你变了。”

“哪里?”

“你现在像我的老妈子。”

苏苑笑了:“你直接说我是老太婆好了。”

“会觉得我麻烦吗?”高祁之柔声问。

苏苑垂眸,放下膝头的活,一字一句地说:“你说这话,我会生气的,要说麻烦,四年前我给你添得不是更多?”

“不,你是个懂事的小女孩,给我很多乐趣。”高祁之笑笑。

“我是装乖的,其实骨子里很叛逆。”

“为什么装乖?”

“因为想留在你的身边。”

……

夜很静,窗外的茶花落下簌簌白,雨疏风骤,窗外上有雨点拍打的声音。

她竟然在雨天赶来,她的手那样冰冷,来了却不叫醒他,只是在一边看着他的睡颜。

“你知道吗?”高祁之沉声道,“我也是装的。”

……

清晨,高祁之睁开眼睛,看到苏苑正在慢慢摇起自己的病床方便小护士来输液。

“醒了?继续睡好了,护士来给你Сhā针。”苏苑笑笑。

她面­色­有些憔悴,一夜未睡,眼圈淡青,­唇­角有些皴裂,她就那样陪在他身边,像是一直陪着,没有离开过。

“高先生,你女朋友对你真好。”小护士笑声如风铃。

“小姑娘,我说过了,我不是。”苏苑无奈地摇头。

“哦?”小护士撅起嘴巴。

“她是在害羞。”高祁之懒懒地笑,然后温柔地看着苏苑。

苏苑心一惊,顿时一种无法言语的情绪涌上,咬了咬­唇­,笑出来。

小护士笑着离开。

苏苑有些尴尬地低头,双臂抱胸。

“过来。”高祁之笑笑。

苏苑慢慢过去。

“快点。”

苏苑走近。

下一秒,高祁之伸臂将她带进怀里。

苏苑一惊,一个灼热的吻印在她的额头。

“你……

高祁之有些狡黠地笑,手臂捧住苏苑的头,­唇­压上去,竟是两­唇­吻合。

苏苑怔住,身上的流苏披肩滑落。

这个吻完全不是四年前那种温和的礼节­性­吻,带着一种缠绵和霸气,微辣的味道直斥苏苑的鼻子,她感受到他的舌头一点点撬开她的­唇­,和她的舌一点点融合在一起,挑逗,玩弄般,控制着她。

他接吻技术很高,这个吻又是隐忍多年,此刻爆发,完全不能阻挡,苏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才松开她,她嘴角有些他的银丝。

“你好甜。”高祁之暧昧地笑笑。

苏苑完全怔住,不知下一步手该摆在哪里。

有些窘,有些慌,有些紧张,有些……但却滋生出一丝甜蜜。

“呆掉了?”高祁之还是笑,“别告诉我你不喜欢。”

苏苑竟支支吾吾地推门而出。

片刻后,苏苑又进来,脸很红。

“我……我……你……

“你要说什么?”高祁之笑。

“刚才那个……是男人对女人的吻吗?”苏苑紧张地问。

“当然,否则还能有什么?”高祁之懒懒地掰着橘子,“橘子很酸,但冲不掉你的甜味。”

“你……可以正经点吗?”苏苑头低下,声音很小。

“我哪里不正经了?”高祁之摊手,“我想吻你就吻了,我还想更多……

苏苑的脸更红了。

高祁之觉得逗逗她很好玩。

“你喜欢我?”苏苑问。

高祁之吃着橘子点头。

“你认真点,不要戏弄我!”

“好了,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了,现在更是不能自持。”高祁之说。

苏苑低下头,慢慢流下泪来。

“怎么哭了?”高祁之将她挽过来,慢慢擦拭她的眼泪,“多宝贝的眼泪,说掉就掉。”

苏苑双臂紧紧抱着高祁之:“我也……喜欢你……真的……喜欢。”

“我知道。”高祁之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早就知道了,抱歉,占你便宜这么久。”

“你讨厌。”苏苑笑了,又哭了,又笑了,竟非常小女孩地举拳捶着高祁之。

高祁之又吻她的头发,额头,脸颊,脖子,一点点,慢慢吻过来,吻得苏苑通体发红。

“喜欢吗?”

苏苑红着脸点点头。

“你怎么红得和一条虾一般?”

“我没有你那么有经验,没有你厚脸皮。”苏苑嗔道。

“这个是你的初吻?”高祁之问。

“不是。”苏苑摇摇头。

高祁之伸出手指拍拍她的脑袋:“那是谁的?!”

“好痛。”苏苑轻轻叫道。

“你胆子好大!”高祁之故作生气,又是一连串的吻在苏苑脸上。

苏苑心里幸福得无法形容,这么多年的等待在此刻似乎完满了。

“让我吻你。”苏苑说。

“我厚皮厚­肉­,味道不好。”高祁之说。

苏苑笑笑,闭上眼睛吻他的浓黑的鬓发,吻他的细纹,吻他的睫毛,吻他的鼻子,吻他的脸颊,吻他……

这些,在以前都只存在在梦里,而此刻却能握在手里。

她暗恋他,爱慕他,漫长岁月里有过幻想,有过破灭,有过痛楚,但现在确是浓烈的幸福。

夜的真心话?

苏苑没想到会在医院里碰见甄茗茗。

照样拎着雪梨炖鸽子汤,照样带着一袋芸豆糕,苏苑心情有些小雀跃,和往常一样微微踮起脚看门上的小玻璃窗,却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背影。

不知为何,苏苑本能地猜到她是甄茗茗,慢慢侧身,等在门口。

没有多久后,门被推开,女人出来,苏苑微微一惊。

果然是甄茗茗。

四年了,甄茗茗这样的女子像总是不会显老,依旧袅袅婷婷,穿着一身黑­色­套装,脖颈上是珍珠项链,耳垂上也是两枚珍珠钉,再没有多余的首饰,头发盘成一个妩媚的蛇髻,画着冷艳的妆。

她见到苏苑的一刻也是微微一怔,但随即便勾起微笑。

“你?”

垂眸,眼睛移到苏苑手上捧着的保暖壶上。

“来看祁之?”

苏苑点点头:“很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你变了许多。”甄茗茗不回答苏苑,反倒是直直打量她。

苏苑手里依旧抱着那只保暖壶。

“你漂亮了。”甄茗茗笑。

“谢谢。”苏苑垂眸,“你才是真正的美丽。”

甄茗茗优雅得笑起来:“我和祁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苏苑慢慢点点头。

“对,没错,我和高祁之过不下去了”甄茗茗继续说,“于是,终于被你等到了。”

苏苑惊讶。

“你敢说心里没有不高兴?”甄茗茗讽刺地笑笑。

“我之前不知道你们要离婚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你们过得很好。”苏苑说。

“过得好?和那样的人怎么会过得好呢?”甄茗茗慢慢上前,伸出食指探向苏苑的脸颊,“于是,成全你算了。”

苏苑本能得避开。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你对他根本不了解。”甄茗茗笑起来,“也只有你,才会傻傻地恋着他。”

“我的确不了解过去的高祁之,但我也不需要了解。”苏苑撇过头去,“谁没有过去?”

“哦?”

“我不在乎。”苏苑执意地说,垂眸看手中抱着的保暖壶。

甄茗茗笑着,她的­唇­影有些偏淡紫,笑起来像一条妩媚的小蛇,她慢慢上前,俯在苏苑耳边低语:“他是个男 妓。”

苏苑措手不及,手中的保暖壶差点掉在地上。

甄茗茗说完便盈盈离开。

苏苑看着她的背影,依旧优雅挺拔,这个女人无论哪一面都是那么倨傲,她不会认输,她永远有自己的后路。

轻轻推开门,高祁之正站在窗口。

苏苑努力忘却刚刚甄茗茗所说的,露齿微笑:“雪梨炖鸽子来了哦。”

高祁之回头,笑得有些顽皮:“我快饿死了。”

苏苑赶紧将热腾腾的汤倒在小碗里,递给他。

“你不喂我?”

苏苑笑笑,拿起小勺子喂他。

高祁之也不闲着,一手有意无意地缠着苏苑披肩的黑发,慢慢绕着。

“好香。”

“我炖了很久。”

“我说你的头发,用的是什么洗发水?”高祁之懒懒地笑。

“很普通的,好闻吗?”

“嗯,特别好闻。”

苏苑将雪梨炖成一小块一小块,入口即化,高祁之很快便喝完了。

“刚才看见她了?”

“啊?”

高祁之但笑不语。

“哦,看见了。”苏苑故作轻松,“她依旧美丽。”

“最慢也就一周,我和她离婚了。”

苏苑收拾着小桌上的小碗,小筷,小勺,慢慢点点头:“嗯。”

高祁之伸出手将她拉过来。

“不要做这些。”高祁之握着苏苑的手,“看,都有茧子了。”

“哪有那么夸张,哪里有茧子?”苏苑笑笑。

“不用做这些。”高祁之将下巴轻轻搁在苏苑的颈窝,“我会疼你的,对你好。”

苏苑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一转头便被高祁之吻住。

又是一阵缠绵。

苏苑有些气喘吁吁。

高祁之松开苏苑,又是一下没一下地轻啄在苏苑白皙的脸颊上:“做高太太好吗?”

苏苑几乎要流泪,轻轻推开高祁之:“太急了。”

来得太快,来得太急,让她几乎不能承载这样的幸福,有些亦虚亦幻的感觉。

“不迟了。”高祁之笑着看她,有些霸道地说。

两人相拥,苏苑双手抚上高祁之宽厚的背,感受他浑身的热度,真正的耳鬓厮磨,全心全意沉浸在他独有的味道中。

他的手像是无处不在,在她的发,她的颈,她的肩,她的腰,甚至……

苏苑红了红脸,连连推开他。

高祁之笑起来,双臂如铁不肯放开她。

“你别碰到我的……

苏苑垂眸看看自己的前胸。

高祁之也看。

瞬间,苏苑脸­色­红若明霞,轻声拒绝:“不要这样。”

“算了,放过你。”高祁之松开她。

苏苑松一口气。

“下不为例。”

苏苑瞪大眼睛作生气状。

没几日后,高祁之便出院了。

“其实,难得住一次院感觉不错。”

“胡说。”苏苑嗔道。

“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舒舒服服地被伺候,每天都有雪梨炖鸽子吃。”高祁之笑。

“你要想吃我天天做给你吃,只要不怕腻。”

苏苑陪着高祁之回去。

车子停在那棵梧桐树下,苏苑仰头看看那浓密的阔叶,顿时想起了以前在这里的每一个日子,像阳光下的珍珠,每一粒都是光芒熠熠。

打开门,一起进去,却发现有人坐在沙发上。

苏苑一惊,一看,是甄茗茗。

“回来了?”甄茗茗起身,猫一样地走过来,笑着看他们。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高祁之语气淡漠。

“我来给你送这个,”甄茗茗递过来一个牛皮袋子,“里面是文件,上面有说明夫妻财产分配。”

“谢了。”高祁之接过。

甄茗茗笑笑,又看苏苑:“你也来了?以后是要住在这里吗?”

“这和你没关系。”高祁之颀长的身子护在苏苑前面,淡淡地问:“还有别的事吗?”

甄茗茗笑着摇摇头。

“不送了。”高祁之说。

甄茗茗也很有风度,立刻披上黑­色­外套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苏苑对上了她如深渊般的眼。

一点感情,一点温度也无。

开门,关门,她自有钥匙。

苏苑有些失神。

“这个东西……”高祁之看着那牛皮文件袋,随即扔在玄关边的青花瓷瓶边上。

“你不看看吗?”

“不用,都无所谓。”高祁之笑着耸耸肩,“大不了一分钱没有,成为穷光蛋。”

苏苑一愣。

“怎么?怕我变成穷光蛋?”高祁之打趣。

“你知道我不会那样的。”

“小傻瓜。”高祁之狠狠揉柔苏苑的头。

房子还是老房子,一点也没变,夜晚时分,苏苑和高祁之坐在窗口边的羊毛毯上,喝着热的可可,听着有些俏皮的小香颂。

互相依偎。

“今晚,要回去吗?”高祁之将苏苑的手指慢慢贴近­唇­,轻轻摩挲

苏苑得到了暗示,还是不争气地脸红。

“你怕不怕我?不敢留下来?”高祁之凑近苏苑的脸,那英俊的面孔立刻被放大几倍。

苏苑紧张得有些要窒息。

“我没有……准备好。”

“好乖的孩子。”高祁之低头便吮住了苏苑的­唇­。

她舔到他舌头上的香甜味道。

微微推开他,慢慢抱膝,苏苑又像个孩子似的:“我真没准备好。”

“好,不会勉强你。”高祁之温柔道。

“我们……来玩真心话游戏好不好?”

“好。”高祁之挑眉。

“你童年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童年?”高祁之躺下,慢慢想,“我童年不开心的事情居多。”

“为什么?”

“家里穷,父母不要我,只有爷爷教育我,他很小就告诉我男儿有泪不轻弹之类的话。”高祁之像是陷入了回忆,“要说最开心的还是和爷爷一起在河上坐船,喝很香的花生汤。”

“是什么味道?”

“清甜可口,热乎乎的一碗配着油条,芝麻饼吃,那就是天下第一美事。”

“还有呢?”

“嗯?”

“还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小乡小镇,几乎没什么娱乐,坐船,看灯,听戏,就那些东西。”高祁之笑笑,“不过会经常去河里捉小虾,田螺,玩得满身是泥,洗都不洗便呼噜大睡。”

“小时候读书呢?成绩是不是很差?”苏苑一肘撑地,一手摸摸高祁之的鼻子。

“不,我都是第一名。”高祁之淡淡却不失自信地说。

“那么聪明?”

“为了更好的生活。”高祁之垂眸。

“好了,下一个问题,你有过多少个女人?”苏苑问。

“很多。”高祁之答。

“多少个?”苏苑认真道。

“何必要知道,知道了又不开心了。”高祁之伸手刮刮苏苑的鼻子。

苏苑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有……过后悔的事吗?”

“有。”

……

不敢,或是不忍再去问。

虽然对甄茗茗直言过去是过去,不在乎,但还是有芥蒂,想知道所爱的人过去是怎么样的,有没有事情瞒着自己……但知道了又怎么样,还是会爱他,徒添烦恼罢了……

苏苑想拥有的不过是现下和未来的高祁之。

醋意

又见林恒谦。

“这是这次的广告合作文件,你看一下。”苏苑将文件递给他。

林恒谦接过,翻也不翻。

“明天晚上我来接你,我在法国餐厅定了位置。”

“不了,我没有时间。”苏苑立刻拒绝。

林恒谦垂眸苦笑:“明日是我的生日,我已经整整六年没有过生日了,记得去年那天飞机航班延迟,我在机场了吃了汉堡和可乐。”

苏苑有些不忍。

“而且,我们是该好好谈谈这次的广告事宜。”

苏苑不语。

“普通朋友吃个饭也不为过吧。”林恒谦认真地说,“如果你拒绝的话,明日我又将在暗无天日的办公室里加班。”

苏苑慢慢点点头。

“明日我来接你。”林恒谦修长的手臂伸过去轻轻拍拍苏苑的肩膀。

苏苑本能地一避。

晚上,高祁之打来电话。

“在­干­什么呢?”

苏苑在床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看史努比的漫画。”

高祁之笑起来:“我喜欢加菲猫。”

“你这么一说我,我想吃意大利面了。”苏苑说。

“那明天你来,我做给你吃。”

“明天……”苏苑想了想,“明天算了,改天吧。”

“工作很忙?”

“最近有些忙。”苏苑说,“而且我没有你的高效率,我是会把工作拿回来做的那类。”

高祁之正喝着酒,站在窗边,轻轻掀开蓝丝绒的窗幔看着天空对电话里说:“那怎么办,我有些想你。”

他像是个吃不到糖的孩子。

“后天,后天我要来吃意大利面,大快朵颐一番。”苏苑豪气道。

“好。”高祁之声音温柔。

隔天晚上,苏苑下班,林恒谦的车子就停在外面。

苏苑打扮普通,没有刻意为之,只是一套灰­色­大衣,化妆也无。

两人在市中心最豪华的法国餐厅共进晚餐。

大厅里是小提琴悠悠的声音,透明晶莹的水晶杯,雪白的三角巾,银铮铮的刀叉,墙壁上是毕沙罗的风景油画。

林恒谦一身黑­色­西服,人显得清癯。

苏苑发现他瘦了很多,他一声不吭地低头吃那盘芝士龙虾。

两人静默。

直到侍员将一只黑森林大蛋糕端上来。

“生日快乐。”苏苑从包里拿出一只盒子,“送给你的。”

“什么时候买的?”林恒谦有些惊喜。

“中午的时候。”

“现在可以打开吗?”

“薄礼,不要嫌弃。”

林恒谦将盒子打开,竟是一支铂金笔,这礼物绝不是廉价的,想来苏苑是花了一些钱。

“多少钱?”林恒谦撇嘴笑。

“还好,承担得起。”苏苑说。

“骗人,你一个小职员……

“你瞧不起小职员吗?”苏苑打趣。

“我很高兴,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林恒谦垂眸,慢慢摩挲着这支沉甸甸的铂金笔,将之Сhā在西服口袋里。

这时,侍员又端上一盘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艳丽逼人。

“林先生,您订的花。”

苏苑不知如何是好。

“送给你的。”林恒谦迷人地笑笑。

“我……不能收。”苏苑直言,“林先生,玫瑰花还是送给挚爱的人比较好。”

“收着吧,玫瑰而已,说到底就是落叶灌木,不用太紧张。”林恒谦苦笑说,“而且他们都在看我,别让我下不来台。”

侍员将火红的玫瑰递给苏苑。

苏苑微颤地收下,火红的玫瑰映得她雪白的肌肤上有了红润,林恒谦喝口酒,慢慢看着她。

红玫瑰中夹着一只黑­色­的玫瑰。

林恒谦伸臂将那只黑玫瑰取下来,又从西服内侧拿出一张照片,静静地将之和黑玫瑰放在一起。

“她美吗?”

苏苑看见那张有些微黄的照片上是一个穿着雅致的女人,长发披肩,笑容温柔,宛若一朵梨花。

其实长相不算惊艳,但很是温婉动人。

“她很漂亮。”

“这是家母。”林恒谦有些自豪道。

苏苑一惊,仔细一看,照片上的人倒真和林恒谦有些神似。

“她在一次车祸中丧生。”林恒谦淡淡道,“那时候我不过才读初中,事后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也不哭,闹也不闹,只是眼睛看不到了,全是黑的。”

苏苑动容。

“你母亲一定很爱你。”

林恒谦点头:“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会弹琴,女工,煮茶,有一切传统女­性­的优点。”

“看得出。”苏苑看着那个微笑的女人。

“小时候我很不听话,她会抱着我,唱摇篮曲给我听,也是她教我写字,陪我看书,带我去领奖。”林恒谦笑地有些醉,眼睛却有伤痛,“她是最好的女­性­,最好的,我爱她。”

他对他母亲的依恋竟然那么深。

“她出事后我几乎活不下去。”林恒谦说,“全世界都是黑的。”

“你还有父亲,还有亲人。”苏苑安慰。

“不,我和爸爸的感情不深,他生意做得大,那时候几乎没时间在家。”

典型的豪门生活,于是这样依恋母亲。

“你母亲现在看到你的成就也会非常欣慰。”苏苑说。

“你……”林恒谦突然抬眸看苏苑,“你很像她。”

“我?”苏苑惊讶。

“你们说话的语调,动作都是这样,静静的,慢慢的。”林恒谦有些痴迷地看着苏苑。

苏苑一时间明白了几分。

“原来你是将对母亲的爱慕寄托在他人身上……林先生,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女人。”苏苑笑笑,“不会弹琴,不会女工。”

“一模一样的人又怎么存在呢?你们是相似的,气质,感觉。”林恒谦微微闭上眼睛,吸了吸红酒的芳香。

“但……那是你的错觉,你对我的追求也不过是错觉罢了。”

林恒谦摇摇头:“世上的事情本身就分不清,就算我在你身上找到家母的感觉那也不妨,我就是喜爱这类女子,可以是亲情,也可以是爱情。”

苏苑无可辩驳。

“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而且我们已经确定关系了。”苏苑有些不好意思道。

“哦?”林恒谦挑眉,“你们结婚了?”

苏苑语塞。

林恒谦轻笑起来:“那我就有机会。”

“爱情是忠一的,我只会喜欢他。”苏苑脸­色­酡红。

“忠一?”林恒谦嗤笑,“难说,在我眼里没有忠一的爱情,只要是个人,不可能十年,二十年地爱同一个人,是人都会变的,只是变的幅度问题。”

苏苑不语。

“也不会有女人是真正专一于爱情的。”林恒谦笑笑,“这点,我很想开。”

“那你母亲呢?难道她不是一心一意爱着你的父亲吗?”苏苑反驳。

林恒谦喝口酒,仰头看水晶灯,苏苑看不清她的表情。

席间,苏苑去上洗手间,正巧这层楼的洗手间客满,她有些急便下了一层。

下一层是日式料理店,苏苑一进去便闻到了清酒,烤鱿鱼,寿司的香味。

从洗手间出来,苏苑惊讶地迎面遇到了高祁之。

“怎么在这里?”高祁之笑。

“哦,你呢?你怎么在这里?”苏苑有些慌张。

“在这里谈生意。”高祁之说着伸手轻轻摸摸苏苑的头发,“你呢?”

“我的朋友在楼上。”苏苑有些尴尬地笑,又有些画蛇添足,“就是杂志社的一帮同事。”

“等会一起回去。”高祁之声音温柔。

“不了,他们会闹到很晚。”

“是吗?”高祁之笑笑,若有所思道,“那我等你。”

“张姐说会送我回家的,你不用担心。”苏苑赶紧说。

“好。”高祁之依旧笑。

等苏苑上楼,却看见桌子上又有了一瓶红酒。

“怎么喝那么多?”

林恒谦笑笑,喝着酒,看着母亲的照片:“我在想为什么幸福总是轮不到我?”

“说什么傻话?你现在不是很好吗?很多人都歆羡你的成就。”

“幸福?每月多半在飞机上吃难吃的套餐,每日看大堆的文件,每日有一大张行程表……这个是幸福吗?”

苏苑不语。

林恒谦俯身将苏苑的手握起来,慢慢贴在脸上。

苏苑一惊。

“变动,一会就好。”林恒谦闭上了眼睛。

苏苑的手指竟触到了他的眼角的湿意。

他也会流泪。

“好了。”他迅速恢复原貌,笑容自信,眼里明亮,一点泪迹也无。

用完餐,两人走向门口。

“陪我去江边走走好吗?”

苏苑正围上围脖,还未回答便看见高祁之就站在电梯口,顿时无处可盾。

三人就这样碰在一起。

高祁之双手Сhā着口袋,沉默片刻笑笑:“你的同事聚餐果然很有情调。”

苏苑知道谎言被揭穿,顿时说不出话。

林恒谦看看高祁之,两人微微打量下。

高祁之垂眸,话也不说便快步往安全出口走。

苏苑追上去。

“等等,我们一起……

高祁之回头,眼里是笑意,一种被捉弄,一种复杂的笑意,声音很是淡漠

“不必了,你们不是还要去江边走走吗?千万别扰了兴致。”

话毕,阔步下楼。

苏苑楞在那里,被那种冷冷的抗拒感怔住,她顿时后悔,自己不该撒谎,更不该撒这样拙劣的谎,有谁的公司聚会会是选在这个地方。

林恒谦慢慢走过来,声音很冷:“他是谁?”

苏苑不语。

“是你心里的人?”林恒谦低声道,“果然是个英俊不凡的人,苏苑,他比我好么?”

苏苑已经无暇顾及林恒谦,回神过来后立刻按下电梯的按钮。

结束亦开始

苏苑急着坐电梯下去却已看不见高祁之的身影,当下怅然。

林恒谦追下来。

“上车,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苏苑说着赶紧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跳上。

向司机报了高祁之公寓的地址。

到了目的地,苏苑下车,上了楼,按门铃,却没有回应。

心情黯然地下楼,抬头那扇熟悉的窗户,黑黑的没有一丝光线。

他也许还没有回来。

苏苑裹紧了大衣,慢慢沿着那排流苏树走着,夜凉如水,天空的黑­色­似打翻的墨水,一点亮光也无。

坐最后一辆公车回到家,苏苑一身疲倦,低头走进巷口。

车的喇叭声,很清亮的一声。

苏苑抬头,竟然是他的车,他等在那边。

苏苑小跑过去。

高祁之坐在车子里,水晶烟灰缸里是三四支烟蒂,车子里也氤氲着皮革微辣的味道。

“江边逛好了?”他笑笑,笑得有些冷。

“我没有去。”苏苑挠挠头。

“是吗?他看起来很年轻,相貌堂堂,身份也似不凡……”高祁之有些讽刺道。

“对不起,我撒了谎。”苏苑小声道,“不过真的没有什么。”

苏苑不擅于解释,她没碰到过这样感情的问题。

高祁之看着她有些无错的样子,下巴埋在厚厚的围脖里,头发被寒风吹得凌乱,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自己真不该这样欺负她。

“过来。”高祁之伸出臂。

苏苑扑进他的怀里。

她的手,脸都是凉的,但碰到了高祁之灼热的胸膛,顿时一切回暖。

两人对视。

高祁之低头吻住她,用力辗转一番。

好久后才慢慢松开她,大手整理她凌乱的头发,拿下她发间的小树叶茸毛。

“我是不是很小气?”

苏苑呆呆地看着他。

“没有风度?”高祁之苦笑。

苏苑摇头。

“我和他没有关系,我喜欢的是你。”

竟是这样耿直,木讷的解释。

高祁之心里一阵感动与欢喜,整个人倾压下来,几乎想将苏苑融化在怀里。

“好重。”苏苑嗔道,“你好重……

高祁之笑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食指点点苏苑的鼻尖:“你这只小白兔子。”

苏苑的脸又不争气地红起来。

“以后不许再见他!”高祁之故作霸道,凶狠道。

苏苑转转眼睛:“尽量。”

“嗯?!”

“因为有工作。”苏苑立刻解释,“我们杂志社的广告是他的公司赞助的。”

“哦?他是什么公司?”高祁之懒懒地问。

苏苑报出了林恒谦的公司。

“果然是一方势力。”高祁之眯起眼睛,“这么说来,他是个富家公子。”

苏苑点头。

“你呢?真的要错过这样的机会?”高祁之笑起来,“会不会觉得可惜?选择和我这样的小老头在一起?”

“你才不是小老头!”苏苑立刻辩驳。

高祁之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

“说真的,为什么喜欢我?”

苏苑心里暖暖,面­色­也绯红:“很多原因……

“譬如?”高祁之笑。

“太多了,反正就是喜欢,都喜欢。”苏苑越说越小声。

也许生命中有这样可爱的女子愿意等他,愿意爱他的一切,将他放在她那明亮纯净的内心里,这是一种难得的福气。

高祁之心里一阵感动,戴着皮手套的大手轻轻摩挲着苏苑冰凉的手。

像最普通的情侣一阵难舍难分后,苏苑才缓缓下了车,上了楼。

推开门,父亲苏凤歧正坐在客厅里,一脸严肃。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苏苑不答。

“你和高祁之在一起?”苏凤歧冷笑。

苏苑知道这事躲不过,慢慢点了头。

“我不会同意的。”苏凤歧很直接地摆手。

苏苑不说话。

“小苑,你不能和高祁之在一起,他比你大很多……他是结过婚的,他配不上你。”

苏苑垂眸:“他马上要离婚了,律师文件已经处理好了。”

苏凤歧猛地起身,很铁不成钢地嚷道:“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的钱?还是……

“爸爸!”苏苑辩解,“你知道不是那样的。”

“小苑,我认识他很多年了,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还在读大二,他很聪明,很有计谋,不甘于做下等人。”苏风歧说。

“这没有错。”

“他为了自己的前途,曾和不少富家太太,名媛少­妇­有过关系。”苏凤歧狠了狠心说道,“不过当时我理解,也没有瞧不起他,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一条路,所以我仍旧愿意帮助他,和他交朋友,可是现在不行,他竟然想抢走我的女儿!”

苏苑一怔 ,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我只有一个女儿,我要将她许给家世,背景清白可靠的男人。”苏凤歧撇过头去,冷声道,“不能被他糟蹋。”

“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计较过去是很傻的。”苏苑面­色­苍白。

“人本来就是有过去的,抹不掉的,爸爸承认高祁之的确是有魅力,但不是个良人,我绝对无法接受他。”苏凤歧说着激动起来,失去了平素和蔼的神­色­,“以前我给他钱,现在要给他女儿吗?!”

苏苑不去辩驳,径直回了房。

没有开灯,房间里影影绰绰的,风从鹅黄|­色­的窗帘缝里透进来。

苏苑抱着膝坐在床上,她不是不明白的,也不是全然不了解的,高祁之的过去……他的过去不是光明磊落的,是带着肮脏和羞耻的,可是她无法因为那些鬼魅般的过去而讨厌他,谁让她在青涩年华遇见了他,她的记忆,一直到现在,都是他明亮温暖的一面。

苏苑的心揪起来。

蓝­色­荧屏亮起来。

一看,是他的短信。

“好睡,好梦。”

苏苑不知觉地掉下眼泪,用指尖抹抹,回了个笑脸给他。

二十三层的办公室,林恒谦低头处理着文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从西服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照片上的母亲笑容温婉,眼里却是一抹落寞。

林恒谦慢慢走到窗口,看着二十三层下的迷你世界,那样小的车子,那样如蚂蚁般挪动的人群。

眉头一蹙,像是想到了什么。

高祁之和甄茗茗正式离婚,在法院签好财产分配的文件,一切都落下帷幕。

高祁之的一半私有财产包括在美国的一套别墅全部归于甄茗茗所有。

甄老头子是有远见的,当初两人结婚时就让高祁之签下了协议,若是离婚,高祁之将一分钱也拿不到。

“你开心了?终于摆脱了我?”甄茗茗一身黑衣,笑得迷人。

“我们没有缘分。”高祁之淡淡道。

“若你不与我离婚,我父亲的股份,债券,还有公司……

“那些我不需要。”

“是吗?”甄茗茗冷冷地笑,“为了一个黄毛丫头,这些都值得?”

“不仅是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高祁之说。

甄茗茗不语,司机的车开来,她优雅得俯身进了车。

高祁之朝另一个方向走。

车子缓缓开起来。

“甄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司机有些紧张地听到后座的抽泣声。

甄茗茗双手捂着眼,眼泪从指缝里掉下来。

司机停下车来,回头轻声问:“甄小姐,你还好吧。”

“谁让你停车了?!”甄茗茗抬起猩红的眸子,一脸残泪。

司机噤若寒蝉,立刻又发动车子。

甄茗茗躺倒在后座,闭上眼睛,全是高祁之的身影。

第一次见到高祁之,她只有十八岁,最美丽的年龄,一身白­色­公主裙从旋转楼梯上下来头发还没梳好便看见一个英俊颀长的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一只蓝莓蛋糕。

他也看见了她,那样美丽动人的妙龄少女。

“你是谁?!”她大着胆子走过去大声问道。

他朝她笑,他的笑容那样迷人,像阳光,古铜­色­的皮肤熠熠生辉。

她立刻沦陷,双脸绯红。

他们偷偷相恋,一起看看电影,逛动物园,吃冰激凌……在海边放烟火,在宾馆里褪去彼此的衣服……

可是为什么要让她发现那一切?那肮脏的一切?她不能接受,她因爱生恨,变得­阴­骘,她要报复。

甄茗茗睡着了,车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她的嘴角露出一个凄凉的笑意,在签字离婚的那刻,她发现竟还是舍不得他。

晚上,苏苑亲自做菜给高祁之吃。

切番茄,煮面条,炖鱼汤,一屋子的香气,高祁之在一边打着下手。

“头发掉下来了。”

高祁之走到她深厚,轻轻拢起她的长发盘成一个发髻。

“这样就好了。”

苏苑摸摸自己的发髻有些开心地说:“是不是帮很多女人这样做过?”

“不多。”高祁之说,“以后也只有你。”

苏苑舀起汤,轻轻喝一口,又递给高祁之。

“尝尝看,淡不淡?”

“刚好,味­精­应该少放。”

一桌子的菜摆上桌面。

“我们以后住在这里,你喜欢吗?”高祁之问。

苏苑点点头,这里,这个老地方,她是最喜欢的。

“在窗口边放上一排水晶掌,可好?”

苏苑心里很暖,立刻点点头。

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幸福。

“会不会……来得太快了?”

“不会。”高祁之笑笑,“我不想再错过了。”

炽热的夜(上)

苏苑上班的时候,林恒谦来找她。

“我有事情问你。”

“什么事情?”

“那个男人叫什么?”

苏苑疑惑。

“就是你的心上人。”林恒谦冷冷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回答我。”

“他姓高,名祁之。”苏苑说得自然。

林恒谦沉吟片刻,转身便走。

苏苑楞在那里。

林恒谦坐在车子里,关掉暖气,慢慢想着“高祁之”这三个字,有点熟悉,隐隐地呼之欲出,却想不起来。

手指冰冷,林恒谦看窗外的天,灰扑扑的,记忆中也有一个日子,天是灰扑扑的,像一块陈旧的布料,生硬,萧瑟。

晚上,一个名流政要聚集的舞会,林恒谦轻轻躲在阳台口处,慢慢抽着烟。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走过来搭讪。

“林公子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曼妙女人疑惑不解。

林恒谦转头打量她,一身藕粉­色­的晚礼裙,明媚动人,那张小嘴和一个樱桃般,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要去跳舞吗?”林恒谦笑笑,伸手摸摸女人的耳垂。

女人娇笑,白皙的脸上浮上红晕,立刻挽上林恒谦的手臂。

两人下了舞池。

在角落里有一个女人喝得有些醉,一杯又一杯的白兰地。

正是甄茗茗。

她目若游丝,面­色­酡红,一身宝蓝­色­晚礼裙上沾着了酒迹。

踉跄着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猛冲自己的脸,也不顾脸上的妆容褪去,甄茗茗大笑起来,慢慢俯身坐在白瓷砖上,哼起小曲子。

几个名媛进来都吓了一跳。

甄茗茗笑笑,又起身慢慢走出去。

林恒谦下了舞池,边听到一边的窃窃私语。

“刚才甄茗茗和个疯子一样坐在洗手间的地上,又笑又哭。”“听说她和高祁之离婚了……”“他们本来就是貌合神离……”“

林恒谦垂眸,慢慢吃着一只樱桃慕斯。

女伴缠上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

“刚刚在洗手间。”女伴撅起嘴巴,却又是一阵惊喜在脸上。

“哦?有什么开心的事?”

“那个甄茗茗,就是甄鹤祥的女儿,披头散发,倒在地上大哭大笑,和发疯一般。”女伴悄悄地说。

“真的?她有什么不幸之事?”林恒谦问。

“她和她丈夫分手了。”

“她丈夫是谁?”

“高祁之,就是华茂出版社的总经理。”女伴什么都知道。

“他们应该是很般配。”林恒谦低声道。

“听说高祁之以前不过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皮相好点罢了,靠了甄家才爬上去的。”女伴小声地说。

林恒谦像是没有仔细听,拿起手中的樱桃慕斯说:“像你的小嘴。”

女伴立刻心下欢喜,耳垂粉红。

林恒谦出了舞会,女伴缠上去。

“你去哪里?要落下我吗?”女伴撒娇道,她当然渴望还有一场艳事。

“回公司办公,你也要作陪?”林恒谦笑道。

话毕,便快步走出去,却在花园里看见一袭宝蓝­色­的身影。

甄茗茗正在白­色­摇篮边上呕吐。

一块白­色­方巾递过来。

甄茗茗抬头,看见一个英俊清冷的男人。

“甄小姐,喝多了?”

甄茗茗接过方巾擦拭嘴角,双眼有些迷糊地打量眼前的男人:“你是谁?你认识我?”

林恒谦笑笑,十分绅士地扶起甄茗茗。

“我的头好晕,好难受。”甄茗茗喃喃道。

林恒谦将甄茗茗带到车子里,开了窗户,车子发动起来,甄茗茗蹙眉倚在一边很快睡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江边。

甄茗茗揉揉太阳|­茓­,眼前林恒谦的脸逐渐清晰。

“甄小姐,现在有没有舒服一些?”

“你是谁?”

林恒谦将名片递给他。

甄茗茗看也不看,软软地扔在一边,两眼十分警惕地盯着林恒谦。

“甄小姐不要紧张,我对你并无企图。”

“那为什么献殷勤?”甄茗茗笑。

“只是看甄小姐可怜罢了。”

“我?我有什么可怜的?”甄茗茗坐正,一手慢慢抚摸自己耳垂上的珍珠。

“刚才是谁在洗手间里又哭又笑?”林恒谦笑着说。

甄茗茗面­色­黯然,随即冷冷哼一声:“旁人要看好戏,做给他们看也无妨。”

“甄小姐是­性­情中人。”

“你绕来绕去想说什么?”甄茗茗不耐烦地打断。

“你的前夫是高祁之?”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有谁会那么傻,丢掉一个如花美眷。”

甄茗茗冷笑,伸出雪白的手臂缓缓搭上林恒谦的肩膀.,轻声细语道:“还说对我没有企图?”

轻轻吐出的气有酒味,林恒谦微微蹙眉,推开甄茗茗。

甄茗茗大笑起来:“也对,你也是相貌不凡,要什么女人没有?会看上我?”

“不,甄小姐无须自贬,你真的很美丽。”林恒谦凝视着甄茗茗,“男人无法不被你吸引。”

“可是,我还是输了。”甄茗茗眸子里死气沉沉,嘴角却还是笑,“他不要我了。”

“为什么?”

“我爱他恨他,我们彼此折磨,日子过不下去了。”甄茗茗轻轻摇摇头。

“为什么恨他?”林恒谦饶有兴趣地问。

“太久的事情了。”甄茗茗微微眯起眸子,“他将我的一切都毁了,我的爱情,我的孩子,我的生活。”

“因为他不忠?”

甄茗茗沉默。

“他有其他女人?”

甄茗茗还是沉默。

林恒谦便不再去问,慢慢发动车子。

甄茗茗将窗户开到最大,风灌进来。

“住在哪里?”

“我不想回家。”甄茗茗说,“家里一股霉味,和死人味道一样。”

林恒谦将甄茗茗送到了宾馆。

甄茗茗一进去便倒在松软的大床上,一袭宝蓝­色­长裙窸窸窣窣。

林恒谦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甄茗茗翻个身,接过热水喝起来,眼睛却一直看着林恒谦。

“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可以找我帮忙。”林恒谦说着便要走。

甄茗茗伸手拉住他。

“还有什么事?”

甄茗茗笑得妩媚动人,缓缓伸出一条雪白的玉腿,在昏暗的灯光下有说不出的迷人诱惑。

“不留下?”

“甄小姐,我对你真的没有企图。”林恒谦认真地说。

“你倒是个正人君子。”

“好好休息。”

林恒谦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甄茗茗倒在床上,将耳垂,脖子,手上的首饰全摘下来扔在地上,完全不顾身上价值不菲的晚礼裙,翻个身便睡去。

隔天早晨,甄茗茗正在一楼咖啡厅用餐。

“­精­神好些了?”林恒谦无声无息地走到她面前,坐下。

甄茗茗端起牛­奶­喝一口,慢慢用刀叉将牛油涂在土司上。

“谢谢。”

“今天要回家吗?”

甄茗茗摇摇头。

“地址告诉我,我派人将甄小姐所用的东西取来。”

甄茗茗太眸看他。

“你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帮人。”

“就算是和甄小姐一见如故吧。”林恒谦笑笑。

“算了,我也懒得去猜其中的原因。”甄茗茗懒懒地说,“有你这样的公子哥献殷勤,也不错。”

“甄小姐,为何这般消极,天没有塌下来,外面的阳光依旧明媚。”

甄茗茗笑笑,不去理会。

“他不要你是他的损失。”林恒谦静静地说。

“他哪里会有损失?女人他何尝少过?现在想必也是在温柔乡里。”甄茗茗淡淡地说。

“怎么能这样便宜他?”林恒谦似笑非笑。

甄茗茗慢慢咬着培根,她食欲很好,吃了六片牛油土司,每篇上都涂抹了一指厚的牛油。

“那我能做什么?”甄茗茗自嘲道,“我累了,也不想彼此折磨了。”

“你说他毁了你的一切,现在他在外面逍遥自在,你却这样暴饮暴食,酗酒发疯,招人笑话,这口气,你咽得下去?”林恒谦俯身,轻轻夺下甄茗茗手中第七片土司。

甄茗茗看着林恒谦。

下班的时候,苏苑去高祁之的公司找他。

秘书说高祁之出差去了。

苏苑惊讶,高祁之昨晚还和自己通电话,丝毫没有提及出差的事情。

“确定吗?高先生真的出差去了?”

秘书表情有些不自然,像隐藏着笑,费力点点头。

苏苑疑惑。

晚上十点的时候接到了高祁之的电话。

“你下来。”

“你在哪里?”苏苑问。

“你家楼下。”

“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回来了。”

“这么快?”

“你快下来。”

苏苑压低声音,又偷偷看看对面房间,确定苏凤歧和陈淑碧已睡下。

小跑下去,高祁之车上的灯一亮一亮。

苏苑上车。

“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车子开到一个近郊的小花园。

苏苑觉得有些诡异,再看看身边的高祁之,他正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怎么……到这里来了?”苏苑有些紧张,双臂抱熊。

“这里做什么别人都听不到。”高祁之的声音非常暧昧。

“要……做什么……”苏苑睁大眼睛。

高祁之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盒子。

“你打开看看。”

苏苑已经预料到是什么,却还是本能地问:“是……什么东西?”

“你自己打开看,这么小的盒子,还能是什么?总不会是一只烤鸭。”高祁之笑。

打开盒子,顿时一阵光芒。

是SOLITAIRE系列的经典钻戒,线条简洁优美,一颗祖母绿切割式的钻石镶嵌在四爪上,那样动人,美丽。

苏苑顿时感觉握不住那盒子。

“我给你戴上。”

他伸出手。

她有些颤抖。

“这个太贵重了……我戴着会不会不好看……我的无名指很粗……

“不会的。”高祁之将钻戒戴在苏苑无名指上,低头亲吻,“很美,很美。”

她是他的了。

苏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这么长的岁月,这么多绮丽的梦,竟然慢慢都实现了,从以前爱慕他,敬仰他,到现在可以拥有他。

这也许是女人最幸福的时刻。

“来,我们下车。”高祁之打开车门,牵着苏苑的手。

打开后车厢,竟是红火的玫瑰,每一朵上面都有露珠。

“好美。”苏苑喃喃道,忍不住拿下一朵闻闻。

高祁之温柔地笑。

苏苑看着这个男人眼角的细纹,坚毅的五官,握着他厚而暖的手,还有眼前的良辰美景,一下子,幸福如狂潮。

“我已经不小了,就不下跪求婚了。”高祁之笑说。

苏苑流下了眼泪。

“我可以嫁给你吗?”

高祁之一怔,不禁莞尔。

“怎么你开口了?没有情调。”

苏苑满脸通红,自己也不知怎么说出了那样的话。

“应该是我来说。”高祁之凑在她耳畔,声音醇厚。

苏苑几乎承载不起这样的幸福。

“这个夜晚,太神奇了。”

“还有其他的。”

“什么?”苏苑怕自己的心脏负荷不了。

高祁之不语,牵着苏苑的手回到车子里。

“你睡会,再带你去个地方。”

苏苑哪里睡得着,却又觉得醒着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假寐。

到了市中心那耸入云霄的酒店。

房间早就订好,高祁之拉着苏苑进去,里面已经摆好了一个小餐车,银­色­的餐盖下是丰盛的意大利菜,还有粉­色­葡萄酒。

房间里还有一架三角钢琴,高祁之坐下轻轻弹了一首柴可夫斯基的曲子。

“太久不玩这个了,已经生疏了。”

“不,很好听。”苏苑笑笑。

“这个房间,你喜欢吗?”

满室的红白玫瑰,床上有玫瑰花瓣,零零落落,有些暗示似的。

苏苑有些紧张。

“今晚,可以留下来吗?”高祁之轻轻地问。

苏苑摸摸手指上的钻戒,看看眼前一脸深情的男人,竟然身上犹如火般烧,几乎把持不住。

这音乐,这意大利餐,这芬芳玫瑰……

太诱人了。

苏苑也是普通女子,有些东西的确不能抵抗。

慢慢点点头,声若蚊呐。

“我……想去洗一个澡。”

“我帮你去放热水。”

“我自己可以。”苏苑立刻逃般进了浴室。

关上门,苏苑紧张得不行,赶紧掬一把冷水浇着自己滚烫的脸。

水池边很是正常得搁置着几盒“杜蕾丝”,苏苑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是火烧云。

怎么办?自己完全没有经验,虽然平时也看过那方面的资料,但现在情况是不一样的。

慢慢褪下衣服,在浴缸里放上热水。

苏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

白皙有光泽,却偏瘦。

苏苑突然看着自己的胸部有些自卑和慌张,实在是……­干­瘪了点。

平日里自己都不怎么很细致地看自己的身子,而等会竟要完全呈现在高祁之眼前?

苏苑想着有些害怕。

慢慢浸身在浴缸里,苏苑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人软软的,迷迭香,尤加利的味道……

其实她不是没有幻想和希冀的,但真正到了这一步确是非常紧张,只要想到对象是高祁之自己已经是快晕过去,完全不能再想得更深入,细致。

慢慢将自己洗­干­净。

整整洗了二个钟头。

“你没事吧?没晕过去?”

门外传来高祁之的声音。

“没有,没有。”苏苑赶紧起身,擦­干­净自己,想了想实在没有勇气裹着浴巾出去,只好穿上先前的衣服。

一打开门,却看见高祁之已经是一身灰绒浴袍,头发湿漉漉。

“你……”苏苑紧张。

“我在隔壁房间洗的,谁让你这么慢?”

苏苑尴尬。

高祁之上上下下地看苏苑裹得紧紧的衣服。

“你还穿这么多?”

“我有点冷。”

“那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是吗?是吗?”苏苑惊慌失措。

高祁之走近苏苑,一手探向她的领口,低声道:“脱掉它。”

苏苑怔住。

苏苑怔住,她从未那么紧张过,指尖冰凉。

高祁之在床沿边坐下,拍拍自己的大腿。

“过来。”

苏苑已经僵化。

“啊?啊!”

他将她搂进怀里。

她听见他的轻笑。

“手指和冰棍一样。”他的大掌揉搓她一根根小指头,然后亲吻,含进嘴里吸吮。

冰凉的手指顿时像点燃了火,苏苑只感一阵酥麻。

下一秒,一起滚在床上,他将身上的浴袍解开,露出古铜­色­的肌肤。

颀长健硕的身体将她压在下面。

苏苑闭上眼睛,气喘吁吁。

“睁开眼睛。”他诱哄她。

苏苑红着脸摇头。

“我害怕……

不再为难她,他俯身吻她,从嘴­唇­,下颏滑落至脖颈,锁骨……她的一切都是细腻而光滑,带着沐浴后的牛­奶­味。

一路留下滚烫的吻痕,还有暧昧至极的黏黏银丝……苏苑不由自主地抬起身子。

他霸道地又将她压下。

解开她的衬衣,他很是熟稔,修长的指头迅疾地解开一排小圆扣。

她藕粉­色­的内衣完全暴露出来。

“别……别碰那里……

他不顾,轻轻推开她的手,大掌覆盖上她那莹润圆浑。

她一个战栗,从未有过的感觉几乎让她无法承载。

慢慢揉搓,解开她的内衣。

苏苑倒吸一口气,双手奋力围住自己的胸口。

“让我看看,我要看……”他还是诱哄。

鼻尖全是属于高祁之浓烈的体味,木香,檀香的融合,带着皮革的微辣,海水的清凉。

他的指腹粗糙,嘴­唇­滚烫,伸臂将她的手臂举起来,低头品尝她那圆润的香甜。

完全是处子的味道,青涩,香甜,让他几乎控制不住,闭上眼睛,沉溺其中。

苏苑闭上眼睛,后颈已沁出汗,微微喘息,双腿绷直,脚趾发颤。

他一手捧住她的|­乳­,一手滑落至她的裙子下,探进去拉扯下她的­内­裤。

苏苑瞬间睁大眼睛,双腿本能地合上。

修长的食指一点点沾上她双腿内侧的凝脂,直到最隐秘处。

“啊!”苏苑叫出来,觉得有一股电流只击自己最娇­嫩­隐蔽处。

那是没有人碰过的地方。

他的掌,竟然就那样抚摸起来。

苏苑顿时有种羞耻到死的感觉。

“你抱着我。”高祁之移上身体,垂眸低声在苏苑耳畔。

苏苑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背。

高祁之只觉得下身膨胀灼热,无法控制,微微眯起眼睛低头吻住身下人的粉­唇­,迅速解开自己的裤带。

苏苑当然知道下面要发生什么,她咬着­唇­,全身战栗,告诉自己身上这个男人是自己深爱多年的。

她当然爱他,爱他的灵魂,也爱他的­肉­体。

当那个硕大滚烫到有些狰狞的东西挤进她大腿内侧,慢慢摩挲的时候,苏苑几乎承载不住这样的快感。

他还没有进去,她已经无法承载。

巨大的快感,恐惧,战栗让她哭出来。

他正挺身时,听到她的哭泣声。

“哭什麽?”他停下里,亲吻她的眼泪。

“我不知道……”她摇头,双手抓住他的背,指甲几乎要划伤他结实的后背。

“好了,不哭了。”他拍着她的背,像对待一个孩子。

她柔软芳香的身子激起他强盛的欲念,让他几乎忍不住狠狠揉搓,占有,冲击她……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行了,我太急了,你没有准备好。”高祁之柔声道,“身体太僵硬,感觉会变差。”

“对不起,我……

“傻瓜,是我不好,脑子里尽是这些念头。”高祁之笑起来。

苏苑慢慢恢复了平静,头仍然低着,不经意间看见高祁之下面那个……

还是惊慌失措地撇头,脸红。

“怎么办?它好饿,好可怜的。”高祁之故作可怜。

“我……我……”苏苑有些内疚,“我怎么做呢?”

高祁之摸摸她的头发,亲吻她的脸颊。

“等我,我去洗手间。”

他竟连让她用手帮自己释放都不忍。

苏苑光着身子,蜷缩在床边,心里自责,其实他已经够温柔,引导得也很好,但自己还是害怕,毕竟对于今晚一点准备也无。

听着洗手间传来的水声,苏苑觉得心暖。

他如此怜惜,珍视她。

房间里是他的味道,身上是他的吻痕,苏苑轻轻吸一口气,心里决定有一天一定会将整个自己没有保留地交给他。

毕竟她也是想要他的。

许久后,他从洗手间出来,她还光着身子。

“快穿上衣服,否则我又要将你弄哭了。”高祁之为她穿上内衣,­内­裤。

当他的手为她扣好|­乳­罩的扣子时,苏苑顺势依偎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破坏了这么好的环境?”

高祁之笑笑:“我刚才试了试,你太紧了,怕你会受伤。”

苏苑的脸一下子红到透,咬着­唇­不说话。

“我知道你没准备好,我太急了。”高祁之安慰道,“没事。”

苏苑抬头亲吻他。

“行了,不准引火,不准逗弄我。”高祁之故作严肃道。

苏苑点点头。

两人相拥而躺下。

“……你以前的女人……是不是很有经验?”苏苑问道。

“印象不深。”

“骗人,你经验很丰富。”苏苑执意逼问。

“她们的确都是美人,但没有一个如你这样让我神魂颠倒。”高祁之闭着眼睛嗅她的长发。

算了,何必呢,不该再纠结他的过去。

苏苑闭上了眼睛。

“我爱你。”

“我知道,你在四年前就对我想入非非了吧?”高祁之戏谑道。

苏苑咬着指头,慢慢点点头。

坦白地承认,勇气可嘉,高祁之满足地抱紧她。

整整一夜,她就躺在他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臂,带着他的气息慢慢入睡。

清晨的时候,苏苑睁开眼睛,身体本能地往那个温暖的方向凑去,却落了个空。

高祁之已经起床,穿上黑­色­衬衣,打着领带。

苏苑慢慢走近他背后为环抱住他。

门铃声响,客房服务进来。

推进一辆早餐车。

“请用餐。”服侍员笑容温婉地看着眼前这对貌似新婚夫­妇­的璧人。

苏苑去刷了牙,洗了脸,将头发盘起,轻盈地出来。

高祁之将餐盘递给她。

经典的英式早餐,橙汁,土司,煎蛋,培根……

“我来。”高祁之亲自将土司涂抹上鲑鱼­色­的果酱,夹上一篇薄薄的培根递给她。

苏苑盘腿坐在床上,微微倾身,吃着早餐。

高祁之似笑非笑,很是自然地看她低落下来敞开的衬衣里藕粉­色­的内衣。

苏苑只是微笑,没有设防。

两人同夫妻一样。

高祁之注意到苏苑总是慢慢,轻轻转转自己的钻戒,不禁莞尔。

“我真的好喜欢,这个太美了。”苏苑轻叹,将手背伸起,窗外的阳光洒进来,那枚祖母绿切割式样的钻石熠熠生辉。

“喜欢的话每年都送你一个玩玩。”高祁之笑笑。

“太奢侈了,一个就够了,广告上不是说一颗永流传吗?”苏苑很是满足,像一个顽童看着一个大玻璃珠子。

高祁之眯着眼睛看苏苑,她正在细细看着手背上的钻石,她的侧脸洁白如玉,嘴­唇­是淡粉­色­,微微仰起的脖子似天鹅之颈。

什么时候,她竟然变得如此之美,还成为了自己的女人?高祁之慢慢涂抹着土司片,慢慢地咀嚼,再慢慢地看着眼前心爱的女人。

这一刻,如此美妙。

没有□也可以很满足。

苏苑回家的时候将自己和高祁之的事情告诉了父亲。

苏凤歧沉默,陈淑碧偷偷看着丈夫­阴­沉的脸。

苏苑低下头。

该说的还是要早说,反正避不了。

“我不会允许,但你估计也不会听我的。”苏凤歧冷笑,“罢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老了,管不了你了。”

话毕,起身,一阵粗咳。

陈淑碧拍拍丈夫的背,苏凤歧径直走回了房间。

“小苑,你想清楚了?真的要和高祁之在一起?”陈淑碧问。

“嗯。”

“他大你很多。”

“嗯。”

“他离婚过,你多么好的一个孩子配他可惜了。”陈淑碧叹气。

苏苑不语。

“你还是再想想……我也没什么立场反对你……但你父亲觉得他不是个良人,你们年龄差得大,他又是二婚……”陈淑碧慢慢地说,“其实,还是那个林先生好得多。”

“林先生的确是好人,会找到比我好很多的女人的。”苏苑苦笑,右手覆盖上戴着钻戒的左手背。

“没有祝福的婚姻是很难过的,你懂吗?”陈淑碧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你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当一次新娘,不能委屈,你知道吗?”

还是变相地劝说。

“我知道,我很……幸福,真的,阿姨,我很好。”苏苑轻轻地说。

流言

“就是这些。”

甄茗茗仰头狠狠吸了一口烟。

林恒谦看着面前一叠的照片,上面是不同的女人,浓妆艳抹,环肥燕瘦。

举起一张,是一个微胖的女人笑得灿烂,她身边有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

一张又一张,都是这个英俊的男人和不同的,各式各样的女人拥抱,亲吻,喝酒,打牌,骑马,逛街的照片。

林恒谦一张一张地看,突然表情一滞。

烟雾后的甄茗茗看见他冰冷如刃的神情。

“这些照片你哪里弄来的?”

“从一个女人手里拿来的。”甄茗茗笑,“全是他的,这些够吗?”

林恒谦不说话,只是盯着手里捏着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温婉的女人笑容娇俏,依偎在男人肩膀上,男人的手臂也挽着她的肩膀。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色­开司米,翠玉坠子,温婉动人的微笑,像陷入热恋中。

“怎么?认识的人?”甄茗茗叼着烟,漫不经心地问。

“不是。”林恒谦松开手,将照片撒在桌子上,“只有这些?”

“这些还不够吗?”

“倒是够了,里面有几个是现在名流政要的贵夫人。”林恒谦淡淡道。

甄茗茗垂眸,狠狠捻下烟蒂。

“你有什么办法?”

“你恨他吗?”

甄茗茗眯起眼睛,一手握起玻璃杯,微颤的笑容:“当然,我恨死他。”

“那就行了,这些都给我。”林恒谦说着将照片一张张有条不紊地放进信封里。

甄茗茗闭上眼睛。

夜晚,书房里一片黑暗,林恒谦仰头靠着皮椅。

有轻轻的敲门声。

“少爷,您的晚餐要送上来吗?”管家细心道。

“不用了。”林恒谦说。

管家退下。

打开琉璃罩的灯,林恒谦一掌抚脸,面前还是那张照片,那个温婉动人的笑容,此刻却如此狰狞地刺痛他。

原来真的是他,怪不得那次见面时有种似曾相见的感觉。

林恒谦点燃一根烟,送进嘴里。

房间里影影幢幢,像是有人回来。

林恒谦眯起眼睛,错觉般的,又听见那个轻柔的声音。

……

“恒谦,弹钢琴的时候要专心,不可以看小差。”母亲温柔地叮嘱,轻轻抚摸小恒谦的头发。

“嗯!”小恒谦咬牙,费力地弹起来。

记忆中那首最简单的《洋娃娃和小熊跳舞》,是在七月的傍晚,夜风微凉,窗外栀子花香弥漫,母亲修长的玉指覆盖在小恒谦的小手上。

母亲一直是有些寂寞的,父亲常年不在家,墙上那副合家欢的照片只是摆设,美丽动人的母亲时常坐在钢琴边,一指一指弹着,发出落寞的声音。

“妈妈,你是不是不开心?”已经读中学的恒谦乖乖地走到母亲身边。

“没有,妈妈只是有些累。”母亲笑笑,“你自己去玩吧,不用陪我。”

母亲需要的不仅是聪明乖巧的儿子,她是一个女人,是女人都需要□的滋润。

夏日的傍晚,栀子花香得浓烈,香得魅人,房间里传来女人轻微的呻吟,像痛苦,像释放。

悄悄一缝隙,一双纯净明亮的眼睛看见了那成|人世界肮脏的,无可奈何的一幕。

一个年轻的男人倾压在母亲如玉的胴体上,母亲修长的双腿环住他­精­壮的腰,他们在喘息,在上下运动……

地上是母亲那件月白­色­的连衣裙,和粉­色­的织锦棉鞋散落在一起。

他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已经了解成|人世界,他不怪他的母亲,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使他心中完美的母亲沾染上一丁点的灰渍。

但他恨那个男人,那个年轻,俊朗的男人,在事后若无其事般套上牛仔裤。

他对上了他的眼睛,他想将他碎尸万段,他竟然占有了自己最心爱,依恋的母亲。

母亲双手环住男人的腰。

“不要走好不好?”母亲的声音如同一个稚­嫩­的女童。

“你儿子快回来了。”男人很冷静道。

母亲闭上眼睛,头倚在男人结实的背上,喃喃:“真想就这样跟你走,到哪里都可以。”

恨煞,原来母亲需要的是这些,这些自己永远也给不了的。

林恒谦睁开眼睛,将嘴里的烟头狠狠戳在那张照片上,照片上那个笑脸立刻被毁灭,发出焦灼味道。

林恒谦笑起来,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在地上。

台灯立刻滚落在红­色­地毯上,磁磁一声,灯丝灭了。

又是一片黑暗。

敲门声。

“恒谦,你在里面?”

是父亲林城柏浑厚的声音。

没有声音,林老爷子蹙眉,又敲门。

开慢慢开了。

“爸爸,什么事情?”林恒谦面­色­自然,完全没有异样。

“怎么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没事。”林恒谦淡淡道。

“下来陪爸爸吃饭。”林老爷子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

父子对坐。

佣人端上饭菜。

林城柏夹了一个如玉般的水晶虾仁,若有所思:“要说水晶虾仁,总是你母亲做得最好吃。”

林恒谦不说话。

“过几日就是你母亲的生日了。”

“我记得。”

“这几天总是梦到你母亲。”林城柏苦笑,“梦里的她就穿着那件月白­色­的裙子,站在茶花树下,美丽动人。”

“爸爸,您为什么不续弦?我已经大了,不会介意的。”林恒谦淡淡道。

林城柏笑笑:“没有人能及你母亲十分之一。”

“您很爱她。”

“天妒红颜,将她从我身边夺走。”林城柏叹了叹气,“我一直很内疚,那时候聚少离多,冷落了你们呣子。”

“过去的事不必提了,您应该为自己多多打算。”

“我算了,这么大年纪还提这个做什么,倒是你,有没有意中人?”林城柏笑问。

“有。”林恒谦点点头。

“哦?”林城柏挑眉,“是哪家的幸运女孩?”

“家世普通。”

林城柏依旧笑:“你喜欢就好,我不看中门第,只要对方纯良清白即可。”

“她很漂亮,很温柔,很好。”林恒谦想到苏苑,心里一暖。

“什么时候带回来给爸爸看看?”

“会有机会的。”林恒谦微笑,目光灼灼。

春日的一个下午,刚刚做完头发的黄太太一身珠光宝气地回到家,进门便见几个小女佣正战战兢兢地挤在门口。

“都在这里做什么?!”黄太太一手拢拢蓬松的卷发,一手指着她们呵斥。

“太太……先生他……正在里面发脾气……

“又闹什么?!”黄太太冷哼一声。

刚跨进客厅,黄财务部长便怒气冲天,对着进门的妻子甩去一个耳光。

黄太太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推倒在地上。

又是左右开弓几个耳光,黄财务部长涨红脸,伸出腿对着妻子一阵拳打脚踢。

黄太太嚎叫。

“贱 人!你这个贱 人!”

黄太太连滚带爬地欲逃走,却被丈夫伸手拉住,像拖一条狗一样拖上楼梯。

关上门,楼上的尖叫声,嘶吼声……

女佣门震耳欲聋。

小几上那份黄财务部长每日必看的商报里夹着一个信封。

没过几日,黄家的丑闻被窸窸窣窣地传开。

有人说看见黄太太被揍得头破血流,面庞青肿,人们纷纷猜测这对人前光鲜亮丽,甜美似蜜的名流夫­妇­怎么会私下闹成这个样子?

隔了几日,又传出胡厅长夫人的丑闻,一时间像炸开了的锅子,谣言纷纷芸芸,终于□到来,本市一家以八卦新闻为中心的小报收到了匿名的一个牛皮纸袋。

打开纸袋,一时间,像打开潘多拉的盒子,所有的秘密昭告天下般遍及社交圈。

照片上的那个男人,身高,长相,年龄,迅速一摸索,便知是谁,众人瞠目结舌。

停车场。

高祁之正走向自己的车子,却感觉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顿步,回头。

两个小记者立刻将脑袋缩进去。

高祁之反而大步走向他们。

“你们是哪家报刊的?”

一男一女的记者面面相觑,随即笑开:“高先生对近日报纸上刊登的桃­色­新闻有什么回应?”

“没有,无趣之至。”高祁之冷冷地笑,“不准再跟踪我。”

“可是,高先生……”女记者壮着胆子说,“那些照片是不是真的?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你和黄凯忠,胡一枝的太太认识吗?”

高祁之转头便走。

男记者更是不要命地追上去。

“高先生,请回答我的问题,照片上那个和众多­妇­人亲密的男子是你吗?”

高祁之推开他,径直走向车子,身后一阵狂拍。

车子开到江边,高祁之点上烟,打开车窗,迎着咸湿的风。

往事回涌,年轻时候的张狂,愤慨,堕落……高祁之眯起眼睛望着江对岸的小火团,又是一艘渡轮启程,有远远传来,隐隐若若的鸣笛声。

高祁之江烟捻下,看着车镜里自己的脸。

那时候的自己,愤世嫉俗,清高张狂……几乎矛盾得找不到方向。

铃声响起。

是苏苑。

突然有些不敢接这个电话。

苏苑,这两个字便是温柔似水,慢慢滋润心田。

“你在哪里?”

“你呢?”

“在家里。”

“我在外边。”

“吃过饭了吗?”

“没有。”

“不能饿肚子,你想吃什么?要买过来给你吗?”

“你一个人在家?”

“爸爸,阿姨都在。”

“那你可以溜出来?”

“……有点困难……”

“算了,改天吧,好好休息。”

“嗯,不许饿肚子。”

“好。”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