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秋走进去,他正埋头写着什么,好像很忙。
“张领工让我把这个给您”nAd3(
意外是她,眸里有丝闪光,伸手将稿子接过,放下笔开始注视着她,就那么直接堂而皇之,没有丝毫遮掩,而素秋也被他带进了谜一样的绿色深眸里。
他两颗翠绿的眼球像闪闪发光的宝石,蕴藏的神秘让人向往,浑浊的眼神,似乎又如墨玉一般的透彻。她被这种眼神弄迷糊了,好像看着看着就会陷入他那碧绿的漩涡里沉沦。
同样的,他盯着她如月光般柔美的眼睛,细细呢喃“你的眼睛很漂亮”。
素秋从注视中回过神来,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万俟少烨起身,拉开桌旁的抽屉,把那本《诗林外选》放到她手上:“这是一本好书,谢谢!”
看着搁在手心的书,封面破损不成样子,还有谁会去翻呢?大概也只有万俟少烨会这样说吧。
“鸟儿选择离开,是因为它别无选择,可悲的结局已然早已注定!”少烨一反常态:“你那首诗我看过了”。
素秋一顿,明白他话里讲的是什么。确切说我们明白接受一件无果的事情,却还义无反顾。现在对于她来说,在经历一番磨难留给我们的苦痛,至于花跟鸟能不能重逢已变得不再重要,而那份努力的过程,冲破各种困难险阻才是我们所追求的。如同她找不找得到妹妹,都一直在努力坚持,也是这份信念和牵绊支撑着她一路走来!以前可以逃避漠视这一切,如今发现其实生命里给予我们每次的困苦都是一场恩赐。
“生活赐予了我们坚强,冬天一到鸟儿就要飞往南方,而花早已枯萎没了踪迹。来年春天,鸟与花的重逢已物是人非,此鸟非彼鸟,此花非彼花,但是这份努力坚持的过程见证了彼此的誓言和信念,没有什么所谓的遗憾,因为爱过,对它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和感情,这样就够了!你说过没有人能承受得了充满变数的结果,或许结局无法改变,但唯一幸运的是上苍给你安排了一条路,虽然充满荆棘而又梦幻,但你去做了,你为之努力了,不顾一切争取着每一天,这不就是证明我们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吗?”
有那么一刻,万俟少烨被她的话震住了,在这个满是污秽环境里,每个人都在沉沦迷失,而他仅仅只能靠着疼痛来武装自己,时刻保持着清醒才让自己不被这个世界所吞噬。他跟他选择的生活方式真的是完全不同,他强悍的无法让别人看出自己丝毫破绽,而她柔弱的无法让人摧毁她的强大内心。
他告诉她:“当有一天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做到的时候,你会发现整个世界都欺骗了你!”到那个时候,她铁定承受不了绝望的结果。
她摆头很断定:“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那么懦弱的活着,后来才明白懦弱是一种承受!它让我学会坚强,我必须要让自己能承受得了一切。也许像你所说,等到无法做到、承受的时候,我想那就是我勇敢的时候≡从来到这里,认识了大家尤其是你,发现了很多以前漏掉的东西,真诚、理解和努力,这让我开始审视自己走出自己的世界,尝试着去改变那些 ‘无所谓’。谢谢你——!”素秋认真的对着他如宝石一样的眼睛说道。
他没有想过这些,对于这里的一切,他也是陌生的,他只不过看不惯她的懦弱,不忍她受欺负而已。他从不在乎别人,更别说一位与他毫不相干的女人,他有的只是一份傲然。这算不算得上是来得恰如其分,也许上帝安排他们相遇,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不用谢我,应该谢的是你自己,我并没有做什么!”。
“其实你比他们都懂,懂得怎样去做自己!你是一个好人!”素秋开始有些了解,虽然不清楚他过去经过什么无法言说的痛苦,但是他比正常人更了解怎么去生活,看待我们身边的一切。
“吭—吭”,突然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柴木堂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有些讶异,少烨恢复镇定,柴木堂待素秋离开,才开始问话。
“少爷…?”对于他们两人在一起谈话的场面,显然心里有份忐忑,毕竟他没有向少烨谈及素秋的事。
“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至于你把她安排在我对面,我也懒得去探究其中的用意”万俟少烨拿起刚才送来的绣样看了看。
“当初把素秋安排在绣坊,纯粹看她可怜,毕竟坊里能住人,正好适合她。少爷,柴叔并没有其他的用意!”柴木堂尽力解释着他的初衷。
万俟少烨没有过多理会,直接道:“说吧,你特地跑过来想必老头又要做什么决定了?”知晓少爷的性格,柴木堂宣布着重大事件:“这个月26号西亭举办宴会,请少爷你务必到场!”。
·十二·目的
这里依山傍水,鸟语花香,独特的环境让人神清气爽,气派的大型洋房巍然的耸立在半山腰,悠扬的琴声旋律旖旎,众多宾客纷至沓来,享受着这一刻的美酒佳肴。
光亮可鉴的黑色小轿车停留在花圃外围,他的到来引起在场人的关注,纷纷把目光投向车门。
他着黑色洋服,短发精神的立在头皮上,一丝不苟,招牌式的温柔淡容永远那么干净,笔直的双腿迈入众人的视线里,他的高大和浑身散发的魅力在人群里显的独树一帜。
素秋跟在张领工的身后,从另外一边进入了后场,张领工点名要她为助手,为了争取到上海的生意,这次任务显得尤为重要。
“你怎么会在这里?”听到一个声音,素秋转头,瞧见乐源正拿着汽水狐疑的瞪着她。
这是会场的临时休息室,用来给相关的工作人员休息用的。打声招呼,扬起手上的包裹:“我帮张领工一起拿样品过来,最近好吗,乐源?”。
得知她来的原因,乐源显得没有那么刻意:“自从少轩跟你成了朋友,他眼里哪还有我啊,不过你倒得意了,有了万俟家两兄弟的照顾,一定很神气。今天你就慢慢享受吧!”说完,乐源提着裙摆出了门。
对于乐源的咄咄逼人,素秋知道她没有恶意。其实乐源很像她的妹妹,差不多的年纪,一样的漂亮,一样的可爱,在她们那颗纯真的心灵下,没有遭受恶人的中伤,所以她们是无害的。
“这场面真是不得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全来了,素秋,要不要出去看一下?”张领工进来,把手上的外套放下,呼了大口气:“这次宴会,铁定能让绣坊的生意大获成功,连李大人都来了!”
看到素秋一笑置然,张领工解释:“李大人是管辖浙江一带水利的总督李俊毅,有他来给万俟家撑面子,谁还能不买这个人情”。
“张领工,这个样品…?”由于事前张领工也让她准备了一副作品,没想到还真的被带过来了,被大少爷知道了会责罚的nAd1(
笑着让她放心:“不要紧张,况且少爷已经… …”张领工改口:“少爷一定不会怪罪我们的,放心吧,你先赶紧去把衣服换了!”。
门被推开,柴木堂走了进来:“会场开始了,素秋你带着作品赶紧去吧!”。
素秋一头雾水,正在为张工的私下决定而焦急:“可是…”。
“可是什么呀?赶紧去呀!”柴木堂催促着,素秋半推半就只好进去换衣服。
进入会场大厅,富丽堂皇的吊顶大灯,把整个厅堂映得透亮,白色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心也跟着一上一下,两旁的餐桌摆满了各色佳肴,漂亮的帷幔似乎让你置身于一个大舞台。而她身着一袭红色锦缎旗袍,美丽的金丝线点缀在腰间,从后背蜿蜒到前胸,一只金色的凤凰附在光滑的丝质锦缎上,将她映衬的光彩动人。刚想着自己该站在哪里时,突然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万俟少烨正站在她前方注视着她,紧锁的视线不曾移开半分。
会场所有的眼睛都盯着这个女人。
素秋攒着衣角的手紧了紧,然后壮着胆子走到少烨面前。
“关于这次的邀约,我想大家也清楚万俟家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各位老板关心自己手上的钱是否打了水漂。接下来还请各位商家看下万俟家绣坊新出的样品再发表意见也不迟!”万俟少烨直接入题,在座的商会老板们也是一脸难看,并不想理会万俟少烨。
示意了下素秋,他拍拍她的肩膀退到一边:“这是你的作品,理应让它得到发光的机会,要对自己有信心!”
什么?少烨已经知道了这是她绣的,看了眼张领工,还有柴管家以及在场的商人,为了绣坊她一定要努力,于是鼓起勇气把目光扫向了众人nAd2(
前段时间她一直愁着怎样将本土布和刺绣进行革新,可惜一直找不到路子。那天上集市买绣线碰到一个老婆婆乞讨,她便给了老婆婆一点钱,谁知那老婆婆从包裹里掏出一块又旧又脏的布料送给她作为感谢。她不好拒绝便收下了,带回家洗干净,却被她发现了一个奇迹。
手帕上栩栩如生的仕女图让她一下子惊呆了,肤色平滑工整、过渡自然,发丝精细寸缕,光泽秀亮,漂亮的华服,精致的刺绣,将丝绸的颜色与绣线巧妙的运用起来,配合在一起,巧夺天空。
后来她照着这幅图,反复试了很多遍,终于才有了今天现场的这幅作品。
素秋掀开遮布,顿时全场大惊,没有人看到过有这样逼真的刺绣。纷纷开始有人离席,争先抢后的来到绣品跟前仔细端详着,并且跟旁边的万俟少烨一一比对着,似乎绣品中的肖像是另一个活生生的万俟少烨。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片讨论声,口中啧啧称道,都想目睹这幅作品的绣者。
少烨见到绣像时,也是大感意外,他通知张继安让素秋准备一幅绣品,因为相信凭她的能力绝对能做到,只是这样的结果出乎意料,没想到她竟然拿他为样本把他绣的惟妙惟肖。他朝素秋扬了下嘴角转而与那些商会老板洽谈去了。
这样兴致盎然的场面,少烨被围在人群中,时而微笑,看情形应该是成功了。素秋怕打扰到他也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于是悄悄退了出去。
出了大门来到庭前的花园,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透过喷池的水,阳光呈现了七彩颜色。看着前边有个大水缸,水面开着睡莲,那里面应该有鱼。想着高兴走了过去,当真里面有几条红鲤,正悠闲来回游着。她伸出手,水里的鱼浮出水面,然后吸允着她的指头,见这可爱的鱼,她开心的笑出声来。
和谐的一幕被人驻足,远远观望着她,干净透明的微笑,神圣如一个纯洁的孩子,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温柔的镀上一层光晕,让人不忍打扰nAd3(
“敢问小姐尊姓大名?”一位威严十足却又面带慈颜的中年人打破这里的安静。
素秋被吓到,惊了水里的鱼沉到了缸底,素秋稍带镇定友好的说:“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这位先生年纪算不上很大,估计也就40上下的岁数,看他的穿着应该是里面的达官贵族。依据他询问的口气,没有刻意调戏之意,应该是有什么事吧?只是一开口问她的名字感觉有些古怪。
男人知道冒犯,笑笑解释:“小姐莫要害怕,只是在下感觉小姐跟我某一位故人相似,只是单纯问问姓氏而已!”。
了解其原因,素秋好心的告诉她,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李大人好闲情,今日难得见总督大人观赏这里山水之色,不禁想问大人还觉得满意?”万俟少烨拿着玻璃酒杯横到他们之间,示意跟李俊毅碰了下杯子。
原来面前这个人是张工口里说的李大人,难怪她感觉到气场不凡,很难想象统管一省的都督,他竟然待人有礼,说话温润,不像想象中言行举止不雅的糟糕老头子那般。
李俊毅客气道:“复老还是热衷于这里啊,不管外面怎么惊天动地,还是将这里打理的鸟语花香。西亭会馆是个充满故事的地方”。
回味他的话,万俟少烨有意无意观察着李总督看素秋的表情,然后笑笑:“既然李总督喜欢这里,那送给大人好了!”。
话一出让素秋为之惊讶,接下来更出人意料的是李俊毅竟不屑回绝了:“烨少的大方早有传闻,你这样做目的为何我很清楚,一来为了这次的生意,二来为了安抚商家,三者至于跟你爹唱什么样的戏码我没兴趣,总之你的这出戏我是参与了,烨少你把我李俊毅玩弄于股掌之上,是不是狂了点!”
既然摊牌,他也不再拐弯抹角:“烦请大人卖给烨少一个人情,商会那些老头子个个都惟利是营,想必都等着拆万俟家的墙,如果今日李总督能帮在下搞定那些老头子,日后大人想唱戏烨少一定奉陪”。
“呵呵——”李俊毅转过身啜了口酒,看了看素秋才对着他道:“如果你让这位小姐陪我说几句话,或许我可以考虑!”。
传闻李俊毅曾包下上海的名门之夜,一连3天都是叶如兰相陪,三天后叶如兰从上海第一交际花之名跌落至戏院卖唱的地步,不知他今日看上素秋有何目的。
万俟少烨扬起嘴角,漫不经心的轻晃着手里的玻璃杯:“最近闹的那么厉害,总统可停了不少人的职,估计大人要忙上一阵子了。据我所知大人是刚从上海回吧?记得前不久好像发生了一件大事,在上海的火车站!”。
李俊毅眼睛猝然张大,定了定视线,举起酒杯淡定回应:“看来烨少对我的事很感兴趣嘛”。
万俟少烨狭长的绿眸,盯着表情难看李俊毅笑道:“我只对自己的事感兴趣!至于你跟孙先生见不见面无关紧要,只希望我的生意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万俟少烨,你不要太狂,我可以现在就要了你的命!”针对现在外面混战的局面,每个人都不敢随便乱开口,生怕被当做乱党抓进大牢。想不到他就那样的随便信口开河,难道不怕死吗?
素秋对当下时局看过报纸了解一些,她知道这些话都是极其忌讳的≡知不好打扰便悄悄退到一边,观赏园里的花草。
万俟少烨不屑一顾,置若罔闻:“李总督还是小心为妙,虽然我不是很喜欢现在的环境,但不代表我完全反对,别忘了万俟家曾为总统捐过大笔的银子。虽然没见到什么效果,起码证明了万俟家还是有这个实力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劝李总督最好先考虑下我的想法如何?”。
李俊毅紧紧捏着酒杯,就差把杯身捏碎了。他无法反驳万俟少烨的话,因为的确在上海他跟孙文孙先生会过几次面,谈的也都是机密,只是万俟少烨怎么知道的,难道他的行迹已败露了吗?很可能总统会马上派人暗杀他。
“放心,你是同盟军的事情除了我没人知道”他必须要让李俊毅妥协,尤其不许动墒素秋的心思。
被人抓住了要害,他没有谈判的筹码,只能答应万俟少烨的要求:“说吧,要我怎么做!”。
万俟少烨摩挲着从口袋里拿出红色玉石印章缓缓说出:“大洋纱厂是那老头的心头肉,如果由你来当这个救世主,我相信他会很感谢你的!很简单,你只要到时候点个头或者说一声不就行!”。
李俊毅冷哼两声,推敲着他的伎俩:“利用我总督的职权,无非两种可能,一继续号召他们融资,纱厂重新运转;二资金周转不灵,沙厂倒闭;至于我是点头还是说不,根本无关紧要。你只不过想利用我跟总统的关系造个噱头,低价收购他们手上的股份而已!烨少骗了太多的人,没有接触过还以为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今天让我李俊毅实在大开眼界呀”。
他笑笑给了他一个惊人的答案:“无论大人你做出哪种选择,我都会衷心的感谢你,而且还把你安全的送到上海。毕竟李总督是孙先生的人,在下怎会让你落入总统的手里呢!”。
“你到底卖的什么药?”李俊毅实在不解:“置我于死地,又要救我,万俟少烨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大人不必疑惑,烨少只是在做一个生意人该做的事情而已,等下还得劳烦大人好好帮我演这出戏”。
李俊毅小心翼翼且带着嘲讽:“万俟复肯定还不知道吧,不然怎会放任自家人打自己的脸。你爹响应‘实业救国’的口号,促成总统完成这次借款,而你却让我反对你爹的借款行径,这势必造成我跟总统的对立。你这招借刀杀人的手法未免太狠了!”。
“活着就注定伤害,这样的世界你我都无法改变,李大人还不如去学着适应比较好,也许那样你能长寿点也说不定!”万俟少烨转过身准备进入会场。
体会着他的话,李俊毅无奈的叹口气看着他的背影,追上他的脚步喊着:“既然踩着别人的头,你就好好的踩、站的稳稳的,否则可没有第二个李俊毅供你消遣”。
·十三·活与伤
围坐在桌边的人,每个人都把瞳孔盯的死死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台上的男人就从眼前消失了。当他们听到李俊毅要购买他们手上的大洋股份时,每个人都感到匪夷所思。尤其是万俟复,完全猜不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不远处的万俟少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难道是他猜错了!
“如果各位舍不得卖掉自己在大洋纱厂的股份,那么你们手上持有的股票也就是一张废纸而已”李俊毅在台上喊着:“这次万俟家捐钱是错误的行为,万俟家根本就不应该支持政aa府向洋人支援,那样只会毁掉你们商人的生意,只会沦为洋人的奴隶”。
台下一片哗然,开始有人起哄大叫:“万俟复,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不想卖掉股份,也不想看到大洋纱厂倒掉,你必须想个法子解决”。
… …
万俟复看着各位气愤难耐的老板,他定了定神,走到台中央,示意让大家平静下来,然后看着李俊毅,严肃问道:“我不知道李总督今日前来是为了要吃掉大洋纱厂,早知道我就提前准备!只是你这样公然反对我的捐款行为,只怕在总统那边不好交差,李总督还是慎重的好,莫要受人欺骗!”万俟复转过方向对上万俟少烨的视线。
李俊毅打断了他们凭空交接的视线:“复老客气了,李某也是为了纱厂好,毕竟到时候弄得个山穷水洗不好看啊!但你坚持的话,我也可以放弃,这么大一笔钱,复老可要考虑清楚了!”。
万俟复蔑视一笑:“不用考虑”转而走到万俟少烨身边:“我可以卖掉万俟绣坊!”。
万俟少烨瞬间眉头紧皱,不可置信的瞪着万俟复,表情夹杂着愤怒。
“我相信卖掉万俟绣坊的话,这个资金缺口就可以补上了吧,不知李大人对万俟绣坊意下如何?”万俟复盯着万俟少烨愤怒的视线,他眯起眼睛同样回视他,两人似乎在做着激烈争斗nAd1(
紧张严峻的气氛弄得在场的人不敢多加议论,李俊毅看着这对父子两焦灼的表情,他对万俟家的事情知之甚少,如今眼观为实,难以想象父子两何其相似,在处理事情上干净利落,让人无所遁形的臣服。突然他明白过来,今天他成为了万俟复和万俟少烨这对父子的棋子,原来万俟少烨真正要算计的是他爹。万俟少烨也太狠了吧!紧张的场面谁都不敢打扰。
“大少爷,绣品被人弄坏了?”一个急促的声音出现在会场,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门边入口处。
墒素秋拿着自己的绣品,中间被人用利器划开了一条口子,此刻她的心脏跳得厉害。
万俟少烨的眼光放沉,盯着画看了好久,又看看墒素秋,她正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像在向他诉说。终于万俟少烨低沉的发出口令:“如果不想纱厂关门大吉,那就融资,但是官利要减三厘,所以各位看着办”。
“烨少,你这是霸王条款,我们可都是靠着纱厂吃饭的”底下有人站出来,对少烨的决定不赞同。
其他人跟着应喝:“烨少,你该不会讹我们的钱吧?”。
万俟少烨缓缓走下台,掏出红色玉石印章亮在大家眼前:“我有必要吗”。
众人看到印章纷纷打消了不实猜测也为之疑惑,因为谁都知道这枚印章代表着万俟家的财产钥匙,谁拿着它就是万俟家的主人,按道理应该归万俟复持有才是啊。众人相互交头接耳,难道万俟复已经准备让出商会会长的位置了?
“万俟少烨——?”万俟复示意在警告他不许滥用这枚印章。
他并没有理睬,转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似乎父子两人的关系降到冰而众人现在也面临着唯一的选择,减少三厘!
“不愧是喝了洋墨水的,比你爹还狠,谁让我们都靠着万俟家吃饭的”下面有人站出来无奈的同意:“我们答应融资是因为这次你绣坊出的样品,因为这点,我们才相信你把生意做到上海去,万俟少烨你可不要拿我们的钱打了水漂”nAd2(
“大洋纱厂是大家的饭碗,少烨怎会砸了大家吃饭的家伙呢!”万俟少烨说罢,转身离开走入了后台。
众人的退场声一片嘈杂。
… …
走在过道里,万俟复从来没有感到的无力,今天明显的少烨是刻意的在向他报复,他却无法做什么。不禁在心里想,难道这真的是要他偿还以前的债吗?
“其实今天靠你自己也可以说服他们的,为什么还是选择了伤害?”素秋在过道里问他,语气充满着温柔和关心,不希望看到他对自己的父亲这般冷目。
万俟少烨靠在墙上,表情平静:“那你为什么又要划破自己的成品?”。
万俟复在拐角处停下了脚步,没有再上前。
“这个…”素秋自知瞒不过他:“当时那么多人,我只好用这个方法打断你,我不能眼睁看着你们的矛盾加深,我不希望你对你爹是仇视的!亲人之间不该这样的”。
“亲人?何谓亲人呢?”万俟少烨嘲讽一笑:“你见过有当爹当娘的会杀掉自己孩子吗?玩笑话而已。在我印象中,亲人是有着一双无比温柔的手,他抚摸着你给你温暖,驱走你内心的黑暗,不会让你感到寒冷和孤独,即使分隔再远,依然感觉到他都随时在你身边陪伴你、爱护你。不会让你独处一个世界,感觉像是被遗弃一般,放任自己肆意妄为。亲情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奢侈,所以你说的对,我们不需要为别人而活仅仅只为自己。其实我很羡慕你,对于你来说生活里可以选择懦弱而去努力争取,而我生活里除了伤害没有其他,我无法选择,因为只有感受着痛才能证明自己是在活着,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意义!”。
为什么生活里要有那么多伤害,让万俟少烨无法选择的去伤害别人,因为他渴望温暖,渴望被人在乎,他只能用伤害去换取别人对他的注视和在意,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的生命是鲜活的nAd3(为什么生活要这么对他,她忽然发现她是幸运的,相较于万俟少烨,她还有一份对妹妹的牵绊,而他呢?只剩下自己!
颤抖的手无法遏制,万俟复老泪纵横,这么多年来一直无法打开少烨的心结,原来他不曾试着去了解他,更没有关心过他的内心世界。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十四·悸动
靠在躺椅上,双眼微闭,万俟少烨正沉静在他的思绪当中。微黄的台灯打在房内,倒也显得柔和,眉头皱了又展,他睁开眼睛,盯着某一处出神,然后起身到桌边倒了杯茶,摊开手帕,印入一个干净安详的面容,貌似耳边还回荡着她的话语...
回到绣坊,今天总算有惊无险,让她悬着的心也落了地。素秋准备出去打水,刚出大门,乐源站在她面前,表情一反常态的严肃:“你很了不起是吗,不过我告诉你,这才是刚开始”。
对于她突然的认真,素秋有点震愕。
“看在还不是很讨厌你的份上,我告诉你,最好不要跟少烨继续有来往,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迟早会送掉一条命!”
夜色暗了下来,凉风阵阵,望着乐源漆黑的背影,似乎有种透彻骨髓的寒冷。放好箩筐,心里没来由的感到沉沉的。
回房看到少烨在门前徘徊不定,她走了上去:“样品的事谢谢你!”。
“确切来说今天靠你的帮忙,场面才不至于失控!”他表情安静
“这个…,要不要进去坐坐,我给你泡壶茶”
见两人干站着,出于礼貌,少烨也没有拒绝。
对第一次进她的房间有些新鲜,简简单单,只是写字台上摆满了稿纸,顺手拿起一张,原来她还在练书法。
素秋边泡茶边解释:“一时兴起,写写画画,用来打发时间的小娱乐!”
“你字写的不错,看来你下了不少功夫!”
将手上的茶递给他:“其实我只上过两年的私塾,不过这已经很满足了,在村里有时候运气好的话还会碰到说书先生,既可以识字又可以听故事,很好!”
她说的很认真,连眼神都迸发着一种喜悦,感觉整个人都会沉静在那种快乐回忆里nAd1(很难想象她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房间里的书可以随时借给你!”。
“真的吗?”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天真。
少烨点点头,然后视线注意到了她不方便的左腿:“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的腿…?”。
笑容顿时退去,手有些僵直,素秋脸色有些难看。
他放下手里的茶杯,眸光一闪,态度谦谦有礼:“对不起,我想我是冒犯了,很抱歉!”。
“没有!”素秋急着解释,神情有些哀默:“…没关系”她有些手无举措的站在那里,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腿,嘴动了动终是没有开口。
看她为难,少烨有点后悔,表情也是愣愣的,人生第一次对某一件事情不知如何是好。
气氛异常尴尬,静静的夜,安静的甚至连两个人的呼吸都可以听到,风袭动着窗帘,此时恶作剧般的鼓了一口气把桌上的稿纸吹的满地都是,两人不约而同的上前,素秋因为着急一不小心被桌腿撞到,突如其来的向后倒去,少烨紧急的把她抱住扑向桌面,长如瀑布的秀发披散开来,干净白希的脸蛋溢满慌张,靠在桌上,甚像一支含苞待放的玉兰。
望着她美丽容颜,万俟少烨有着半刻的失神。滚动的毛笔掉到地上,惊扰了两人,不约而同的蹲下身拾地上的纸张。也许被这份默契感染,也许觉得这场尴尬实在没有必要,两人面对面笑了起来彼此释然。
“我是被安家两老在一个陶缸里发现的,那时我3个月大,村里刚发生过一场战乱,养父安业兴收养我的时候,仅只能从随身带的一块帕子知道我的姓氏”。
“你给我的那块帕子是你父母的遗物?”对于她把这样一个重要的东西送给他当礼物,让少烨感到惊讶不已,瞬间心里感到暖暖的!
“嗯!我到安家两年后,有了妹妹,也许家里矛盾就开始了,尽管有些摩擦,可我们是亲人啊nAd2(养母对我很好,养父脾气可能差一些,有时候难免会有些拌嘴,一直到我17岁的那天下午,我…我打扫完家里的阁楼,中途出现意外…,失足从阁楼的围墙掉了下来,我开始成为了家里的负担,也有了争吵,我不想这样的。一直到后来家里发生了大火,妹妹觉得要是没有我这个人,或许爹跟娘就不会死吧,她恨我离家出走了,所以我必须要找到她,照顾她一辈子!”素秋回忆着过往,陷入无边的痛苦,每次想起那一幕,她只能和着泪和血一起吞,其中的委屈只有自己体会,强迫自己编造一个虚伪的谎言来隐藏假象,这实在很苦很苦。
“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所以你按照你的方式,努力的让自己勇敢起来,周围的人都很喜欢你,你并不比别人差!”他安慰着她,同时也带着欣赏的目光在看她。
素秋含着泪:“其实这一切都应该要谢谢你,如果没有认识你,听你说那些,我不可能勇敢,也不会主动去跟你们交流。现在我很喜欢这里,尤其这片绣坊!”。
望着她纯净的眼神,心里柔柔的,就像某一瞬什么也不用想,感觉整个人身心放松:“既然喜欢就留下来吧,没有人会让你走!”像约定一样,万俟少烨察觉场面有些怪异,于是打算离开:“天色很晚了,你好好休息!”当走到门边想到什么,回过身来:“明天厂里检货休息,要不出去走走,正好我要上街买点东西”。
点头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所有心照不宣都包含在这一个结束的笑容里。
·十五·血惧
清晨第一缕朝阳洒进窗户,素秋起床对镜而坐,精心的梳妆了一番,收拾打理,时间差不多了,踏出房门,少烨也刚好从房间出来。
“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开车”他的心情似乎不错。
暗暗开心,平时不太方便的脚,这刻竟也感觉健步如飞,站在空旷的场地上,老远看到洁净的黑色车身慢慢靠近眼前,说实话她对万俟少烨感不到有隔阂,不知何时起靠近他,觉得有种熟悉的亲切感,迫切的想与他交流,与他分享,似乎现在觉得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就觉得踏实安心。
“在想什么?一上来就没见你说话”被少烨的话拉了回来,她忙开口:“没有啊,只是在想你等会要去哪?”
“要买的东西不急,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车内恢复了平静,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如果经常笑的话,那绝对会是一副温柔百倍的脸孔,不知道他跟家里发生了什么,总是那么平静,看不出他内心的情绪变化。素秋在想,母亲的离去、周围的人的误解,他一直在被别人伤害吧!或许她能唯一做的就是支持他、相信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与他的靠近,这刻才恍然觉悟原来他跟她一样,生命里没有了色彩就会暗淡无光,但是有一束比太阳还灿烂的色彩融了进来,是从他身上看到唯一的一抹亮色,那一抹绚烂无比,她不想让这束色彩消失掉。
“到了!”车子在一栋大楼前停了下来,上面有几个显眼的大字‘京华书店’,素秋惊讶的看着他,因为前不久还在这里遇到少轩,看过一副画。
“这是个不错地方,进去就知道了!”少烨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走进了书店:“这里的书是北平最全的,我跟这店老板关系还不错,所以你以后有时间可以常来,有什么需要就跟店长说一声,他会帮助你!”。
感触他温热的大手,觉得舒心,几次他那双手接触她的身体时,她没有感觉到厌恶和恶心。什么时候他的手开始变得熟悉且依赖?
走过排排书架,眼花缭乱,素秋高兴的小跑了起来,这是她一直的梦想,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nAd1(
望着她快乐的像只小鸟,少烨也不自觉的跟着开心起来:“你先慢慢看,我过去找一下店长”。
敲了敲门,少烨走了进去,礼貌呼了声:“舒老!”。
见是万俟少烨,戴眼镜的老者连忙起身欢迎:“烨少好长时间没到我这来了,最近可好?”
“一直忙着绣坊的事,今天我带一个朋友过来看下书,顺便看看你!”。
“烨少客气,以前靠你的帮忙出力,如今书店有这副面貌,全多亏了你啊”。
“舒老见外,今天少烨前来也是托你帮一个忙,我那位朋友有一本书破损的很严重,里面残缺不全,我希望找到重印本,可以吗?”
“书名是什么?”
“《诗林外选》”
“行,我会帮你查阅下资料,留意的”。
“那就谢谢舒老了!”
“不用多礼,希望你以后常来!”
“会的,那我就不打扰了”
“去吧,这么费心找一本老书,看来那位朋友可不是一般重要”舒老推推眼镜,说的意味深长。
少烨嘴角轻扬,离开了房间。
素秋将手上书本合上,放回书架,不料对面也有一个人将书放回同一个地方,素秋正想着是谁,只见空隙处露出了翠绿色的一双眼眸,她释然的笑了起来nAd2(
“今天的收获怎么样?”
“很饱!”素秋回答的很诙谐。
出了店门,直接看到了摆在橱窗里的那幅画,她不禁又注视了几眼。
“明明很悲伤,为什么还要笑呢?”
少烨讶异的一瞥,回答了她:“很倔强吧!”。
“我觉得他应该是在害怕和伪装,因为害怕,所以才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懦弱!”素秋大概猜到了这幅画背后的故事。
随着她的驻足,看着画,少烨没有回答,直接陷入了回忆。
“少烨,你画错了!”一旁5岁的小男孩舒建生歪着头看着他的画:“老师说要画自己,这根本就不是你嘛,不爱笑还画成一副笑脸,骗人”。建生接着把他的画抢了过去,涂鸦了几笔。
“还给我!”少烨生气的夺了回来。
两人在那拉扯,画被一分为二,少轩在旁关注着,眼睛有点发直。
默默地,少烨重新拿起了一张纸,被指甲无意划破的口子浸着血渍,他每一笔都很用力,一直到最后画小孩的嘴巴,坚持涂了一个向上扬的半弧”。
建生无趣的扭过头,不愿跟他一起完成作业,跑到了少轩那边。
*** *** *** *** *** *** *** ***
两人并肩走在集市上,一路下来有聊有笑,似乎听见旁边的叫卖声,素秋吸引了过去,原来是在卖桂花糕nAd3(素秋拿了两块,含在嘴里享受入口即化的口感,他冲着少烨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吃吗?”
出乎她的意料,少烨也顺手拿起两块塞到嘴里,三两下就吃完了,素秋惊讶的看着他,少烨表情故作镇定:“桂花糕很好吃,不是吗?”。
素秋开心的连连点头:“我以为这种甜腻的点心,一般你们男的都不喜欢吃”。
“这可不是绝对!”少烨转身向小贩要求称了一斤的量带回家。
他们逛的很开心,少烨少有这么开心过,感觉很好。似乎有种巧合,总是让他们情不自禁走到一起。也许他荒芜可笑的20多年的人生,这刻才有了意义,他不相信命,但却期盼这份命运的巧遇能够再长一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少烨把桂花糕递给她,快速向街口走去。
望着他离去,素秋这刻内心的喜悦才表现出来,第一次生命里有了他人的进驻,她激动的想流泪,腿挪了挪步子,突然身后撞到了人,连忙转过身,看到3个男人目光猥琐的看着她,道了歉,素秋赶紧离开,却被这3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团团围住了。
“哟,这么漂亮的姑娘,着急去哪啊?”
“不要走嘛,我们会好好待你的!”
不入流的话直觉得让人反胃,素秋想挣脱开他们的钳制,无奈他们力道太大,那肮脏钳制的手传来的温度让她惊悚,不敢动弹。眼神呆滞,脑中闪着一幕,她拿起刀,痛恨的戳向他们的胸口,把她们剁成了血肉模糊…
“砰-砰-”刺耳的枪声打破她的幻想,少烨站在车门边,举枪连发两下,直击两人的要害,另外一人惊慌的连滚带爬逃走了。
少烨慢慢走过来,表情冷静的可怕,见其中人一人还有微弱的呼吸,他又开了一枪,三发子弹,招招毙命。素秋看着他安静的站在跟前,表情有一副嗜血的冰冷,他开始瞳孔睁大,神态扭曲,盯着死者淌在地上的血,他喘的越来越厉害,周围的人见到这幅惨状纷纷吓的四处逃窜。
素秋无暇顾及紧张和害怕,试着上前,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服,就被他一把甩开,然后枪对准她的脑门磕的发疼。素秋真的被吓到了,对上他暗红的眸子,尽管枪抵在自己的额头,素秋相信他绝不是一个疯子,她忽然扑向他。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不然,我…我怎么办”。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素秋一顿,他不敢相信自己有了这种冲动和害怕,就像自己刚接触到外界的时候,任何事物对她来说都是陌生和恐惧的。突感胸口抵着冰凉的硬物,听到咔嚓一声,那是扣紧板栓的声音,瞬间整个人冻住。
不可置信移开身子,枪口正对准她心脏,他拿枪的手此刻抽搐着,眼眶全是泪,表情扭曲的痛苦万分。素秋脑袋一片空白,她什么也做不了,唯一就是张着一双比平常还要大的瞳孔望着他。明亮的双眸似乎净化了他内心邪恶繁杂的思绪,那里有一股力量在拼命抑制。不久,枪滑了下去,少烨像个孩子坐在地上不停粗口喘气,额头上豆大汗珠直淌。这样的情形素秋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火车上,第二次在绣坊,那时候他也是这般失去了理智。
素秋担忧的看着他,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好不容易有个人给她的世界带来了一丝色彩,却要这么快就夺走吗?他一直都在帮助她,等待着他的保护,而她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十六·死亡之翼
站在校门外看着成群的学生从里面走出来,她老式缎袍装束引来众人纷纷侧目观望,大概跟这里的校服格格不入的原因吧。
“素秋,等了好久吧,不好意思,这几天学校减少了我们外出”少轩背着书袋,然后把身后的乐源强行拉上前。
向乐源打了声招呼,素秋想到近日来各大学校的学生游行,不禁为他们感到担心:“你们没事吧?这几天我总是看报纸,有好多的学生都被zhenya打伤了,局势太乱你跟乐源还是尽量不要出门吧!”
“没事的,只要不参加他们的活动就行,今天叫你出来就是一起去吃东西的,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城东新开了家蛋糕店,绝对要去尝一尝”。
乐源丢了一记白眼:“不要像上次中途离开就好”。
“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然你就不要去了”少烨不高兴的威胁她。
“哼,不就是块西洋松子蛋糕吗?你以为我稀罕哪!”乐源嘴硬。
“好哇,那我就跟素秋一起去,没你的份”
“你…”乐源被他气得找不到话反击。
在一旁,素秋看着他们斗嘴,其实他们很奇妙,第一次素秋就这么觉得,这种特别的感情大概他们两个也毫无察觉吧。
“乐源,一起去吧,少了你很遗憾的!”素秋坦诚劝说。
斜着眼睛看了素秋一眼,乐源把书袋往少轩怀里一丢:“拿着”然后走在了最前面。
没有过多久,他们走的那条街上乱糟糟的,像被洗劫过一样,忽然觉得不对劲,只见前方一片人声鼎沸,巡警队伍拿着枪和警棍击打着路上的学生,痛苦的叫喊声撕心裂肺,让人不寒而栗nAd1(
“少烨,你跟乐源穿着校服,赶紧走吧,不然会被牵累的”素秋着急的让他们先走,这么乱的形势,巡警哪分得了是非黑白,见到学生就抓。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少轩拉起素秋跟乐源准备折返。杂乱的人群,大片的学生四分五散的逃窜,凶恶的巡警对着学生穷追猛打。少轩他们很快被混入了人群里,突然乐源大叫一声‘痛’,原来她跟少轩紧紧桥的手被人无情的捶打分开,素秋也无辜的受了一记碰撞摔倒在地,少轩痛恨这刻自己的无用,他奋力向乐源跑了过去,素秋也艰难地爬起来,此时却看到不远处一个巡警对着挣脱逃走的男学生举起了枪,如果没打中,这一枪会百分百射向… …。
素秋拼尽全力,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大喊了声:“不要——”。
当子弹穿透胸膛的那一刻,她真实的感受到了死亡。声音消失了,所有人在她眼前晃动,她却动不了丝毫。这么细小的东西,威力竟然那么大,让她瞬间失去了知觉。可笑这副柔体,能承受得了世界上任何一种痛,却承受不住这微弱的一点冰凉。闭上眼睛,身体变轻,是不是自己从此以后都摆脱了痛苦,开始飞向幸福的天堂?
这是通往急救室的唯一过道,少轩满身是血的立在门前,焦急的不停瞻望,乐源恐惧的坐在休息椅上内心不能平静,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充满自责和悔恨,她开始不停的流泪。
白的刺眼的过道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少烨的步伐很慌乱,小梁跟在身后都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走到门边,少烨直接推门而进,遭到了少轩阻止:“她在急救!”。
“我知道!”凶戾的目光笔直扫向他,仿佛那翠绿的眸子能射出一把冰刀来,直接将你生吞活剥,少轩不由得感到胆战心惊。
“少爷,你对血…”为了顾及少烨的安危,小梁还是顾不上劝说了一句。
没有犹豫,门悠地关上,吱呦的声音无情的唱响着阴森的可怕nAd2(
“对不起,万俟少爷,病人正在急救,请你出去”一位洋人医生见到有人进入了急救室,作为对伤者病情的考虑,必须勒令禁止。
少烨没有说话,他注视着手术台上昏迷不醒的素秋,迟迟没有移开视线。医生见这样没有办法,于是让他坐在一边静静等待。
当手术钳扒开胸前那块血肉模糊,不由得让他惊悚无比,过往翻江倒海重新呈现在眼前。
“少烨,今天夫人回家,不可以躲着知道吗?”柴管家在一旁耐心的教导他。
对于上次母亲用瓷器打破他头的恐惧,少烨至今还没有勇气面对母亲,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他只好默默点头。
那天晚上本来有一桌美味丰盛的佳肴,是一场让人感觉幸福的聚会。虽然只有一家人,天气还下着雨,但是屋内的灯光柔和,气氛融洽,每个人脸上带着笑容,感觉到幸福无比。
他玩的球不小心滚到了母亲的房间,屋内漆黑安静的让人不敢踏足,忽然一股浓烈的腥味刺激鼻头,这个味道很熟悉,至今头发里的疤痕还隐隐作痛。打开灯,床上的白衣女人已经稳稳睡去,细白干净的手腕正张着血淋大口,汩汩冒着血染红了白色床单,淌到了地板,鲜红的血像一道魔咒禁锢着他不能思想,至今他都摆脱不了这份抗拒,是一种不愿承认的‘失去’。
椅子的边缘,他的指甲正来回抓出一道道印痕,此刻手术台上的素秋正如当年阮湘君一样,脸色苍白,没有知觉。他从来不迷信和佛,这刻竟也闭上眼睛做祈祷状,期盼上天她能睁开眼睛。内心在承受着煎熬的拉锯战,终于忍受不住他昏了过去。
*** *** *** *** *** *** *** ***
他和她正在做一个梦,梦里他停在半空中,对站在水里的她张开羽翼,她伸出手微笑着,于是他拉起她的手,带她飞离了地面,突然一束光照了进来,发现手什么也没握着,她不见了…
被惊醒,少烨从床上坐起,发现自己正躺在病房里,一旁小梁把倒好的水递给他,神情担忧:“少爷,你晕倒了!”nAd3(
脑中记起急救室的场景,他迅速下床,被小梁及时制止:“幸好子弹偏离了2公分,没有伤到心脏。弹片已经取出,她度过了危险期,只是失血太多,要静养几日。现在看护正照料着,不会有事!”。
得知她转危为安,少烨终于松了口气,放下疲惫靠在床头静静的想着什么。
“小梁,有什么事,是让你不顾一切去在乎的?”少烨突然问起他。
对于少烨私下谈及心事,小梁有些不可思议,随即有些明白的笑笑:“少爷,不顾一切是需要很大勇气和力量的,看到少爷现在这个样子,很为您高兴。我们每一天都会遇到各种事情,因为在乎所以生活里才会不顾一切,少爷,这种在乎你应该珍惜,虽然它让你有所失去,却也有得!”
“少爷,最近你都变亲近了?”小梁发现他近日来的变化。
少烨一顿,没有反驳。
“是因为素秋姑娘吧!绣坊有了她真好!几次去绣坊找您,发现大家都愿意跟你搭上话了,我想正是这种转变,才变得有人情味。少爷,这份所得你不应该让它失去吧?”小梁鼓起勇气说出诚意。
没有表态,少烨把视线放在了窗外的蓝天白云里,很干净的天空,几只小鸟飞过,欢快的嬉闹着,是的,他是应当留住眼前这片纯净而不是去污染它。
·十七·活着的色彩
沉沉的睡着,如婴儿般静静的躺在被窝里,对外面的世界完全不知,这种安然有股镇定人心的力量。熬过了整整一天,她看上去没有初始的脆弱,少烨昨天精神已经恢复,迫不及待的要来看她,却只能被医生告知暂时还不能探望病人。
她还没有苏醒,少烨眼里的关切无法隐藏,慢慢试着拾起她的手,原来这般瘦弱小巧,正想着等她病愈后,一定要带她吃好吃的,这时门外乐源跟少轩已经走了进来。
瞧见这样一幕,少轩跟乐源都有点发呆。此时少烨离开床边,拉着少轩出了房门来到外边的过道,他冷冷地抽出枪对准少轩的额头:“要别人替你陪葬,是不是首先自己尝下枪子的味道?”
少轩先是一惊,随后嘲讽他:“你就只会拿这招吓唬人吗?那就开枪把我杀了啊!”
拿枪的手晃了一下,他干脆利落的对准他的脑门,扣紧板栓,千钧一发的时机,乐源冲过来制止了。
她疯狂的捶打着少轩:“你疯了,他真的会开枪杀了你!”。
少轩由着她打,嘴里吐到:“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让他拿枪对着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以了吧!”少轩抓狂的怒吼,对少烨开枪杀他的这种无力改变的事实,感到痛苦。
“少烨,够了吧?”乐源转过身来,希冀他能改变一些,比较像个正常人一
“乐源,你也是一样,下次可没有谁会拿命来为你的任性买单!”无情的转过身,少烨迈了几步,回过身丢下一句话:“我今天才发现,少轩你也是一个疯子!”。无情的摆头离去,乐源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无边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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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何死去,这一刻睁开眼能见到阳光,实在感到无比的幸运nAd1(床头柜上Сhā了束花,尽管花朵有些不精神,墨绿的叶子仍然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欲望,她知道送这个的只会是他。
想下床走走,脚刚探到拖鞋,进来巡房的看护立即制止了她:“你是我见过最不安分的病人了,刚醒来就要下床,要是被万俟少爷知道了少不了我一顿责罚”。
“对不起,躺了太久,浑身有点不舒服!”素秋歉意的挤出了一抹笑容。
“你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现在还不适合下床,等过两天吧!”看护直接给她下了命令。
应着嘱咐回到床上,看着旁边的绿植,似乎自从来了北平,就跟医院结下了缘分,什么时候自己身体变得这么虚弱的。
“你醒了,素秋?”少轩高兴的跑上前去,愧疚的道歉:“对不起,是我害的你挨枪,如果身体那儿不舒服的一定要说”。有点失望不是他,不过已然见到少轩安全没有受伤,还是很高兴,想必他一直在这里陪了她好长时间。
“没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一点事情也没有,你也不要责怪自己了”看着他近日来的颓丧,知道他一定很自责:“乐源呢?她没有伤着吧?”
“他很好,没有大碍,倒是整天闷闷不乐,想着怎么跟你道歉”nAd2(
“这不关乐源的事,让她别自责”。
“嗯!…醒来后…,少烨来看过你吗?”见到他语塞,素秋感到他有些奇怪。
“还没有,怎么了吗?是不是你跟少烨又发生矛盾?”素秋猜测着可能。
也许那天病房里看到的只是一个假象吧,目前还不能确定他们两人的关系。想到这,少轩强颜打起欢笑,眼神多了份哀伤:“也许我们大家都错了吧!”
“错了什么?”素秋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一个人不可能连杀人都能伪装的冠冕堂皇。他对我们完全就是想赶尽杀绝!昨天他把枪瞄准我的脑门时,我当时真的懵了,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么绝。”少轩的表情绝望而难过:“素秋,你的想法是错的!我听了你的话天真的拿自己的命赌了一把,他的选择仍然是开枪!知道吗,那一下子毁灭了我所有对他的期望!”。
娓娓道来,素秋体会着他每一个字:“一个人甘愿承受着比平常更多的痛,去犯同一个错误,实在很可怜!少轩,你错了,他开枪只是在伪装自己,逼迫你们去在意他,因为他无法选择,只能用死亡的恐惧来牵绊你们的在乎和依赖,所以才选择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
“不可能,他甚至想亲手杀掉我娘还有我,这份恨意是真实存在的!”。
“你如果觉得他真的想杀你们的话,那才是不可能,因为他的枪里根本没有子弹!”。
震在原地,少轩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素秋的脸色苍白,表情镇定:“我相信他,他的枪里绝对没有子弹!”。
房内,万俟少烨正盘弄着手上那把枪,他打开枪身又重新合上,空空的弹堂如同他此时的心情,沉默侵染了眼底的湿润,他显得孤寂而悲伤nAd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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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的伤好的差不多,对于这次劫后重生,素秋对生命的认识更加确信。人的生老病死无法预知,可当你遇到这些灾难时,请勇敢正视它!也许会气馁,也许很痛苦,当你一路走下来时,会发现生命里赐予我们很多美好的东西。勇气、关爱、包容、理解还有憧憬…,当你拥有了这些无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甚至感染着你周围的一切。
午后的阳光很充裕,时节已是盛夏,微风轻抚着脸庞,有些让人昏昏入睡▲在草坪的长椅上,感受着阴凉的舒适,惬意盎然。
“哎哟,当时万俟少烨闯进急救室,那个紧张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他是为了那女的!”
“可是依万俟少烨的条件怎么会看上一个跛子呢!”。
“谁知道呢,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就爱这口,听说前几天还有人看见,万俟少烨拿着枪对着他弟弟,猜就是为了这个女人!”。
“不是吧,亏得外面的传闻说他很温柔潇洒,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弟弟过不去,真是丢脸!”
“请你们不要在背后乱说好吗?不了解实际情况请不要妄下结论”素秋站在她们身后,几个女看护正在午后闲聊。
认得是她,有两个年长的看护依然壮着胆子,轻蔑的鄙视:“腿都成这样了,还能让两个男人为你打架,真是不知羞耻”。
“听说你只是万俟家的一位绣工,长得还不错,勾引男人的本事倒不小”。
素秋对于他们诋毁少烨,她不能视而不见,也许在以前,她会无所谓,当个笑话听听就算了,但是现在她想为他做些什么,她要勇敢站出来辩解真相。至于怎么说自己,她可以忍受。
“你们几个大妈年纪一大把了,还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我看根本就是嫉妒人家比你们年轻貌美吧!”响亮的嗓音传入耳朵,窸窣的脚步声显示她的靠近。素秋转过身,乐源正挽手抱胸,盛世凌人的瞪着她们。
见有人来搀和,几个看护觉得没劲,悻悻离开了。
意外她的帮忙,素秋的话也变的不是很顺畅:“谢—谢谢你!”
乐源抬了下嘴角,笑的很别扭:“你的伤好点了吗?”
“嗯,这两天就可以出院了”素秋知道她的善意。
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下,乐源定睛看她:“看你平时总是一副文静弱弱的样子,没想到你也会那样大声说话嘛!不过你对少烨…你不怕他吗?”乐源问的坦率认真。
“我记得那晚你跟我说过的话,跟他在一起迟早送掉一条命,是不是指的就是他会开枪随时杀掉他身边的人?”
乐源讶异的点头:“他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从有记忆起我们三个就在一起玩了,只是在少烨7岁那年,她娘自杀给他的阴影太大,从此他像变了一个人开始独行独出”。
“自杀?不是生病去世的吗?”素秋听到这个感到诧异非常。
“少轩没有跟你说?少烨他娘叫阮湘君,患有一种精神上的疾病。我记忆中有一次到他家做客,看到她神志不清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然后很恐怖的抓着少烨的头一直甩他巴掌。因为害怕,后来我就再也没去过他们家。大概承受不住病情吧,没过多久她娘就在房里割腕自杀了,死的时候是少烨发现的,当时他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说话!”乐源沉静在回忆里,神情无限哀伤。
原来是自杀,难怪有时看到少烨一个人孤独的沉思,记起上次在西亭的那番对话,原来他一直都不曾遗忘过去、遗忘母亲的自杀。
“我想如果当初我跟少烨闹矛盾的话,今天会是什么样子,他会不会也开枪杀掉我呢?那次,彻底让我对他产生了恐惧。当时我和少轩正在院子里玩堆沙子,白夫人喊大家吃饭时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少烨很安静的坐在凳子上正玩着一把枪,白夫人害怕我们受到伤害就去夺那把枪,不料少烨很生气,对着二夫人的胸口毫不犹豫开了一枪!知道吗?他当时只有10岁!幸好那把枪没有子弹,事后才知道是万俟伯伯的枪忘了收拾,正好被少烨拿去当玩具了。”乐源无情的告诉她一个事实:“他是一个失去感情的疯子!说到这里,你还愿意继续跟他来往吗?”
素秋沉默的低下头:“我没想过他是否会杀掉我,但是有一点,他曾用过同一把枪对准我三次,而我现在依然完好的坐在这里,跟你聊天,这就足够了!”。
风拂过地上的小花,不知名的虫叫,显得一切都很幽静,一只淡黄色蝴蝶飞上飞下,然后停在一片花瓣上,安然栖息。
她没有想过那么远,尤其经历这次死亡。他给她的生命里带去了希望和憧憬,给了她勇气,学会勇敢,让她可以向一个人坦诚自己的内心,说自己想说的话,这是她从来都不敢踏出去的一步。
以前她把自己隐藏在内心世界里,从不跟别人交流,现在有了他的出现,他身上那抹亮色给她黑暗的角落涂上了些色彩,开始有了东西是想要争取的,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所谓。现在她要真正为自己在乎的去努力,去追寻,即使没有结果,也了无遗憾!
·十八·束缚
“哒哒——”飞快的身影越过眼前,坐在看台上,素秋不明白少烨今天骑马怎么把她也带了过来,马场里嘶喊声震人鼎沸,难得看到少烨还有这样的爱好。
黝黑壮实的四条腿,在少烨的掌控下,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人们兴奋的开始呐喊。场上的马儿你追我赶,随着那个身影开始一点一点接近终点,他身后竟有一匹灰色的马赶了上来,两匹马争先恐后的在跑道上越驰着,她的心不禁也揪起一上一下为他暗自加油,终于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悬着的心也着了地。
他拿着帕子擦了擦汗,矫健的身躯站在她跟前,形成鲜明独特的一道风景。
看了看帕子,素秋眼里有股热气在冒:“这帕子很旧了,要不我给你重新做一条吧”。
“是打算送给我的奖品吗?想不到你能在这样的场合安静看完整场比赛,倒有点出乎我意料”笑的有些喘气,少烨转身走向马场的中央席位。
此时却有个身影比他更快抢先一步,素秋认得是场上骑灰色马跟在身后穷追不舍的那位。那人取下帽子,甩出一头棕色长发,转过身看着少烨。
——“long time no see,Albert?Hohenzollern!”
听不懂洋文,当时素秋第一感觉,这位有着蓝眼睛,高鼻梁的女子好漂亮。她跟少烨有一样的特征,眼珠都是带着彩色晶莹剔透般色泽。
少烨的笑容快速退去,瞬间像冬日里的寒冰,脸色沉重:“long time no see,Nile?Hartmann”。
看着他们对话,素秋只能退到一边,而此时有一个男人上前拍了下她肩膀:“Hello!”。
她有点被吓住,却见少烨意外高兴叫了声:“肖博洋!”并与他紧紧拥抱nAd1(
“什么时候回来的?”少烨显得很兴奋。
“上个星期!看你赛马,还有这么漂亮的一位美女相伴,看来日子过的比在德国舒服啊!怎么样,给你的惊喜够大吧?”这位男人看上去跟少烨的年纪差不多,戴着眼镜,斯文敦厚却跟他说出的话形象完全不符。
他向素秋伸出手:“您好,我叫肖博洋,是少烨一起在德国读书的同学”。
素秋欲伸出手,却被少烨横在中间挡下了:“没有回去跟你爹报备,第一时间到我这儿来,有什么目的?”
“拜托,老兄,收起你那张谨慎的‘防护盾’”肖博洋无奈摊手,然后把刚才说洋文的女孩推到跟前:“还不是妮可,看到你在报纸上的消息,非要跟着我过来看你,这下你们有什么话就尽情说吧,不过我建议,这里乱糟糟的吵死了,找一个地儿坐下来叙叙旧吧!”
点头离开,看着旁边叫妮可的女孩,她目光从来没有从少烨身上移开过,也许他们之间有她不知道的故事。
*** *** *** *** *** *** *** ***
“哈哈,要不是你臭小子突然决定回国,不然那狗屁教导肯定会死的很惨,说真的你现在到底是叫万俟少烨还是艾伯特?霍亨索伦啊”呡了口咖啡,肖博洋说的意犹未尽nAd2(
它的话让素秋不由震惊万分,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妮可察觉到素秋目不转睛的视线,瞪了她一眼。
少烨及其安静,手指优雅的抚弄着茶杯,然后很自然的回答:“当然是万俟少烨,在万俟家肯定要守规矩!”。
“你守规矩——谁信,你在德国弄的人仰马翻就回来了,也不管我们。我说你啊,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肖博洋说的让素秋感觉云里雾里。
“Dont say!”妮可在一旁制止肖博洋的说词。然后把手伸向少烨,抓住他拿茶杯的手深情款款:“I miss you so!”
他的目光像刺,扎的妮可慢慢放开:“你会中国话的!”。
作罢,妮可依然深情的看着他,操着流利的话语:“少烨,你很过分,抛下我一个人回国,让我怎么办!”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妮可,你不是见到少烨了,哭什么呀?”肖博洋递上手帕,然后睨着不言一语的少烨,告诉他一个重要信息:“妮可的姥姥去世了!”
少烨拿茶杯的手一滞,眼里写满吃惊:“什么时候的事?”
“在你回国后的一个星期,出了车祸,当时是我陪着妮可办的后事,你知道妮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少烨,这次跟博洋回来,我不想再回去了,我不想离开你的身边”她有些激动,挂着两行泪让人怜爱。
素秋坐在沙发上,自我感觉像个木偶,他们的交谈完全Сhā不上话,从刚才就不应该跟着一起来,这里根本没有她的位置,真想逃离这儿…
一杯重新换上来的茶摆放在素秋面前,少烨温柔的提醒:“喝这个吧,咖啡太苦!”心里的不安和尴尬被扫去,她朝少烨露了一个笑容nAd3(
“博洋,我不舒服,我要回住的地方”妮可突然站了起来,目光凶狠的瞪着素秋。
“不是吧,大小姐,你到底哪里不舒服了?那行,我先送你回去”对她的任性,肖博洋无可奈何。
“少烨你送我吧?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不是每次你都送我回宿舍吗?”妮可悲伤的样子,让人不容拒绝。
似乎都在等着少烨一个答案,最终听到他的声音:“不行,我等会还有事”。
“唰”一个转身,妮可飞快离了座位,冲出了咖啡馆。
“少烨,快去追她,想想她姥姥去世才没多久,你答应她一回又没什么”肖博洋责备他的冷酷,然后少烨看了眼素秋起身追了出去。
气氛回归到刚才的平静,只剩下素秋跟肖博洋坐在沙发上对望着。
“其实少烨现在跟你在一起吧?”肖博洋难得的认真,说话的调子也变得严肃起来:“从他刚才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了”。
“没…没有”素秋回答的很小声,这种局面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妮可其实心眼不坏,就任性了点,我跟少烨是同年出国留学的,后来过了一年在学校认识了妮可,一直是好朋友。大概因为他们相似吧,所以妮可当初见到少烨第一眼时就喜欢上他了。少烨也因为他可怜,偶然帮了她一次忙,所以妮可更把他当做保护神一样。对不起,在你面前讲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很失礼,不过你应该也察觉到了他们相似点在哪里,对吧?”。
素秋点头,迫不及待:“他们的眼睛…为什么…?”一个不敢想的想法浮现在脑海。
“是的,妮可的母亲是英国人,据她姥姥讲父亲是日本人,从她一出生父母就死了,好在家里还算宽裕,靠着姥姥相依为命。不过也仅只如此,她喜欢少烨是全校皆知的事情,但是少烨并不理睬周围的女生,后来妮可想不通自杀了”。
“自杀——?”素秋不敢相信看上去那么漂亮充满生机的生命竟会轻生。
“那次自杀让少烨变的很疯狂,他简直像..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开枪杀死了班里的老师还有一名女同学,幸亏少烨的爷爷,不然他早就被德国军统抓去枪毙了”。
“爷爷?我…我不明白,少烨的父亲并不是德国人啊?他跟妮可有一样的眼睛,难道…?”突然明白过来,浮现在脑海里的想法让她掩嘴不敢说出那个猜测。
肖博洋点头,证实她的猜测:“少烨不是万俟复的儿子,她母亲在外面有了男人。他是他母亲阮湘君跟德国上将艾德伦?霍亨索伦(Adrian?Hohenzollern)所生下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的爷爷正是德国皇室维克特?威廉?霍亨索伦伯爵(Viktor?Wilhelm?Hohenzollern),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原因,这事是到德国2年后我们才知道的”。
震惊的事实,让素秋开始认识她脑海中的万俟少烨,那个孤独而哀伤的男人,不是他愤世嫉俗也不是他苛刻冷酷,超常的淡然是他对自己可悲身世的一种承受,所以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只好用强势去拼命掩藏身上那份无法改变的污
显赫的身世,尊崇的身份,与生俱来的一副淡定和优雅不是没有原因的。从容不迫,安静的站在那里对任何人来说就是一种致命的威胁。
“他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他回到万俟家的缘故吧。毕竟自己母亲做出那种事很不光彩,让他背负着这样一个身份。要不是他爷爷出面摆平杀人事件,我根本就还蒙在鼓里,他对自己的事也只字不提。后来所有人都不敢接近少烨,一方面因为他的身份一方面是因为他杀人的缘故。要不是我父亲催着我回来,指不定我还在德国哪个地方玩的正高兴呢”
为什么让他频频受到伤害?他们没有想过吗?少烨盲目的开枪杀人也许正是来自他母亲自杀带给他的阴影。宁愿选择这种残忍的方法离去,也不愿接受他△为一个耻辱的见证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他们要让少烨觉得自己是个污点般的存在?是他们把少烨变成了一个侩子手。
·十九·承受之重
夕阳的余晖绽放最后一抹绚烂,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素秋从来没有的疲惫这刻如潮水般涌向她。
已经在咖啡馆的墙角边等了他整整一下午,迟迟没有来只好离开。
“素秋?”正在蛋糕店吃蛋糕的乐源和少轩看见素秋在外面,兴奋的跑了出来。
见素秋无精打采,乐源抓着她:“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猜到唯一的可能,少轩直接肯定:“是不是少烨?他欺负你?”
看到他们关心的表情,心里一感动,泪就滚了出来。
“素秋,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在这呢”少轩担忧的安慰她。
使劲摇了摇头,素秋擦干眼泪挤出笑容:“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等会我就回绣坊了!”。
“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我送你!”说完,他们两个伴随着素秋一同返回。
走在半路上,意外的碰到了少烨跟妮可正在逛街,还有肖博洋。
对望着,彼此的眼神里充满期待,素秋多想这个时刻少烨开口说一句话,不管什么话她都听。
她哀伤的眼神和泪,让人疼惜,少烨准备开口,却被妮可抢先一步。
“Hello, Im Nile, he is Xiao Boyang, We went to school together in Germany”她说着捥上少烨的胳膊,笑的很大方nAd1(
乐源走上前,嗤笑她欺负她听不懂洋文的举动:“原来你就是妮可,听说你曾经闹自杀,现在看你也活得好好的嘛!”她讥讽的话惹来肖博洋的不满。
“喂,你这个女人,怎么说话呢?”
妮可拦下了肖博洋,态度故作友好,走到乐源面前:“我印象中并不认识你!”
“原来你会说中国话啊,故意欺负素秋听不懂是不是?”乐源气呼呼的挺胸叉腰:“你当然不认识我,可我却听过你的传闻,我还听说是万俟少烨不要你,所以你才…”乐源恶狠狠的抛了一个白眼给万俟少烨,然后质问他:“原来你在德国的那些传闻是真的,看来那时你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
“乐源!”少轩皱起眉头,让她不要再说。
这时素秋上前:“你们难得见面,就好好玩一玩吧,绣坊里的事我会跟张领工交代的!乐源,少轩走吧”转过身,素秋迈起步子离开。
“等下”少烨回给她一个笑颜:“我跟你一起回去!”
素秋开心的含着泪看着他。
原本他们讲好了晚上出来一起去逛集市的,现在全被这个女人破坏了,盛怒之下,妮可冲到了马路中央,迎面而来的装载卡车不偏不倚的开了过来。
“妮可——”肖博洋惊恐的大喊。
车子呼啸而过,少烨紧紧抱着妮可在地上连续打了几个滚,众人看着这惊险的一幕,吓的说不出话来。
“博洋,你送她回去吧!”少烨起身,直接走向素秋。
“不要,我不要回去”妮可突然从背后抱住少烨,痛哭流涕:“我只有你了,姥姥走了,我只剩下你了nAd2(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抛下我!没有你,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啪”少烨表情聚冷,他甩开了妮可的手:“你真让人厌恶!”
众人一惊,没有料到少烨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也许他们不明白,但是素秋心里清楚,少烨根本不愿自己在乎的人死去吧,所以他是在乎妮可的,当车子撞过来的那一刻,少烨毫不犹豫冲上去,她就明白了。
妮可如死灰般摊在地上,突然停止了哭泣,喉咙里发出低沉悲凉的声音:“是,你说的没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恶,因为是我,是我害死了姥姥,我杀了姥姥!”妮可像积压了很久的情绪,这刻频临爆发的顶点,让众人再次被雷击一般,呆在原地默默看着她。
“无论我怎么挽留你,你还是回国了,姥姥劝我放弃,我放弃不了。那天早上,我趁姥姥还在睡觉,就提着行李,过马路的时候姥姥追来了,原本我可以折返让姥姥躲过那辆车,但是我很任性,我没有,是我亲手杀了姥姥,我唯一的姥姥…”
为什么生活里要有那么多悲剧,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妮可,她也是无法承受那份亲情之重,姥姥是她生命里唯一的牵绊。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接受亲人离去的事实,但有的却选择了残忍的方式让我们铭记,这种铭记甚至是深入骨髓伴随一生。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这些人最后弄的浑身是伤呢?
·二十·存在的证明
拿着箩筐,将落叶投入废料堆,明明那么好的太阳,却感到丝丝冰凉,无声叹了口气,眼角不经意瞄到了墙角下的几株绿植,好久没来看它们了。
素秋走了过去:“几个月不见,你们长的好高啊”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房里看书的少烨,他起身来到窗台,看到一个娇小纤弱的身影蹲在地上,爱抚着叶子。
她没有发现他,继续对着植物说话:“真好,无忧无虑!你们说要不要告诉他呢?离去也是一种解脱,不要恨自己,我们并没有错!”
“你应该告诉他的!”
素秋被吓着,抬头看见少烨在窗户边看着她,才回想过来这个位置正好是他房间窗台。
见她被吓的惊慌失措,少烨扬起嘴角:“要不要进来坐坐?”
他的房间依然收拾的一丝不苟,书架整整齐齐,写字台的东西简单而单调,钢笔放在纸上的方向都没有变动过,笔套的那头永远对着自己。
“不是要告诉我吗,怎么不说话?”少烨把茶推倒她面前。
“我…我,妮可没什么大碍吧?”素秋吞吐半天找出这句。
“你每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别人吗,从不考虑自己?”双手Сhā进裤子口袋,目光黯然:“我第一次见到妮可的时候,她正在被学校两个男生欺负,还记得妮可当时看我的眼神,害怕又充满希望的样子,当时我脑子一热就顺手帮了她,只是没想到后来闹出这么多事”。
“不是脑子发热,是觉得她跟你很像吧,所以你就帮了他!能告诉我开枪杀人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觉吗?”素秋问的很小心。
“你不怕我杀了你?”少烨嘲讽她的问题很傻很可笑nAd1(
“怕!尤其上次中枪的时候,我以为我死了,可能再也见不到你,想到这,我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我还有很多事没去做,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差点脱口而出,素秋默默在心里念叨:“我需要你!”
他眼里放光,晦暗的神色退去:“当一个人在你面前死去时,那鲜红的血让你亢奋,却也让你恐惧。你内心的害怕和愤怒在这刻被无限放大,无时无刻提醒着,你来到这个世上只是一个多余”。
少烨的表情逐渐扭曲:“他们用死来摆脱我,那我何不干脆达成他们的心愿?那些流言蜚语,那些眼神,如果不去反抗,我早就死了!”。
忽然想起他所说“这是一个糟糕的世界,我不可能像你去选择懦弱,否则还不如直接死掉的好!”想想为什么他总问,死亡意味着什么以及那些活着的字眼,因为他每天都处在时刻死亡的状态中,挣扎活在当下。联想这些素秋竟松了口气,如果他像曾经的她一样选择懦弱,逃避这些痛苦,他是不是也会漠视周围的一切,随便他们的谩骂,承受着他们的欺辱,即使这个世界灭亡都与他毫无干系。
“其实我很羡慕你,对于你来说生活里可以选择懦弱而去争取,而我生活里除了伤害没有其他,我无法选择,因为只有感受着痛才能证明自己是在活着,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意义!”耳边再次响起他的话。素秋觉得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谜题,如果说这个世界没有眷顾你,那么它给你最好的礼物就是改变自己。
抚上他的手,希望能抹去他眼里的泪和心里的悲伤,少烨反过来将她的手抓住,紧锁的视线不曾移开,异于常人的冷静像在讲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在我7岁那年,我与我娘就分开了,所以对母亲的记忆很少。唯独的一次就是她要杀我!当时她拿着一个瓷器猛敲我的头,口里喊着‘你去死’!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我去死。后来如果不是爷爷要把我带走,他们势必把这个谎言带进泥土一起陪葬!”泪无声的划过坚毅的脸庞,平时那么好看的侧面此刻载满哀伤:“我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我娘为了跟德国富商在一起背叛了我爹,我娘这一辈子见到我就无时不刻提醒着她的肮脏,她恨我,我是一个不被认可的存在你知道吗?”nAd2(
少烨突然一跃而起,情绪激动,深邃的眼眸能崩出火花来:“你是谁?我就是个疯子,你为什么不怕我!”颤抖的手扫掉了桌上所有的东西,连同素秋被推倒在地,茶壶的碎片割伤了她的手腕还有腰侧,素秋躺在碎片中不能动弹。
申银拉回了少烨的暴怒,他慌张急促的一把抱住素秋:“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说着不要怕,其实是安慰自己吧,眉头紧锁,他把素秋紧紧护在怀里。
“不要——伤心,有你…有我!”素秋脸色苍白硬是挤出一丝微笑,糊满鲜血的手还没探到他的眉心,无力的垂了下去。
看着她满身是血再次被推入急救室里,少烨的心像火烧一样,她疼痛难耐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他不要悲伤,那句伴随在耳边挥之不去的‘有你,有我’,一瞬间心被完全释放了,然后被她的笑容、快乐、眼泪,感伤塞的满满。她曾说过遇到他很辛运,那他何尝不是!
·二十一·因为放弃
醒过来已经是下午傍晚,想抽身倒杯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万俟少烨紧紧护在手心里,好温暖,他的手永远都是这个温度,让你安然舒适。
“不要动,你腰上的几条伤口割的很深,医生说尽量少活动”少烨把倒好的水递给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温柔的一面,让素秋有点受宠若惊。
“想不到你醒来精神这么好?”少烨打趣她。
“哪有,不过见到你这个样子,我很高兴!”
少烨睨起眼睛,不明白。
“你以前从来不说笑,现在看到你发自内心的笑,让我觉得流点血也值了。知道吗,你笑的时候两条眉毛会跟着一起动,据说眉毛会动的人,他这一生都会幸福!”。
“这些传言不可信,你先养好伤再说!”少烨转移话题,不回答她
啪—啪—脚步声冲了进来,乐源跑到床头急切的追问:“怎么样严不严重?我跟少轩去看你,听绣坊的工人说你受伤住院了,我就赶紧跑了过来!”
“没事,乐源,不要担心,我很好!”
想到什么,乐源随即转身瞪着少烨:“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少烨没有拒绝,这时少轩也赶了过来,见情形跟了上去。
“少烨,你到底想怎样?以前我是很喜欢你没错包括现在也是,但我没有想到你在德国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传闻竟是真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乐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我把素秋当成了好姐妹。她跟你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善良温厚,根本不知道怎么去伤害别人,如果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无所顾忌,请你不要跟素秋来往了!”
“真是好笑,你有什么权利教我怎样做?”觉得她现在的举动很荒谬,少烨有点愤怒nAd1(
乐源无法知晓他内心的想法,但是有一点她不能让素秋受到少烨的伤害,于是语气也异常认真起来:“我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你的谁,一直喜欢你这么多年,你也没正眼瞧过我。我知道我很任性也乱发脾气,以前的我很糟,可是自从遇到素秋后,我知道了什么是宽容,不再任性,她教会了我成长,所以这么好的一个女孩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少烨,我知道你对自己的事很敏感,可是请你不要伤害素秋可以吗?”
靠着墙,此刻的乐源真的如她自己所说,仿佛一夜之间成熟长大,她变得很懂事,跟以前完全大相径庭:“我跟素秋的事,不是你能管的,谢谢,素秋还在等我!”语毕少烨准备回病房。
“乐源说的对,如果你不能保证,请你尽早离开她身边!”不远处的少轩走了上来,冷骛的看着他。
又是同样的表情,似乎每个人当他是洪水猛兽,是颗有毒物种,少烨迎上前,充满鄙视:“你越是不同意我就越靠她更近!”
“你…?”被他恶意的话激到,少轩生气的抡起他的衬衫衣领:“别太过分,素秋不是你的玩物!”。
“这可不是你说的算!”
“什么意思?”少轩对他每次话里藏话的语调根本摸不清底。
“不要伪装了,你喜欢她何必隐瞒,不妨说出来,也许我还能考虑看看”。
“万俟少烨,你是个混蛋!”作势,一拳挥了过去,少烨被狠狠的揍到了地上,眼看就要挥第二拳,被乐源拦截了下来:“少轩?放开,我叫你放开啊!”乐源使劲拉开少轩的胳膊责备他:“你也傻了吗?没看到他根本就没还手啊!”nAd2(一语惊醒,顿在原地,而此时少烨擦着嘴角的血已经离开。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少轩,够了,少烨已经把我们的话听进去了”。
看着她疲累的样子,少轩疑惑:“乐源,你刚才就不应该对他说那些,根本没有必要!”
“你不知道,我早就想说了,因为我还没有放弃喜欢着他!”
少轩第一次觉得轻看了乐源,对她的执着感到惊讶:“可是素秋…”。
“就是因为素秋,我才要跟他说这些。也因为素秋我开始决定放弃,因为在我心里只有素秋才配得上他”
·二十二·金色之光
“今天感觉怎么样?”推着轮椅,来到外边的花园,少烨将毛毯细心的盖在她身上,并且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
“伤口都已经结疤了,没有大碍。医生说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闻着外面清新的空气和花香,素秋似乎感觉在病房呆了几月有余。
推到一处花丛边,知道她喜爱这些,少烨伸手摘了一片叶子放到她手心上:“还记得这个吗?”
素秋拿着绿叶,瞻仰了半天,忍不住笑意:“为什么不是花?”
“你既然说过花与鸟的故事,应该听过红花和绿叶吧?,他们担任着完全不同的人生。绿叶一直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无怨无悔,直到种花人用剪刀将他们分开,为了能再次见到花,叶子甘愿枯萎化为养分,等待下次与花重逢。所以,离开是为了下次相聚,我完全赞同,并且现在也向你承诺,万俟少烨会像绿叶一样守护着你直到花瓣的凋零!”。
“你有什么事吗?”看他突然说出这样感性深情的话,素秋猜测着有什么可能即将要发生。
“因为绣坊的生意,我下个月要去上海了,这片叶子你就暂时先替我保管吧!”少烨对于这次离开并没有底。
听到突如其来的消息,素秋着实有些意外,只知道他要去上海,但没料到时间竟是这么快。
她笑了笑化解气氛:“叶子枯了,可到时候别找我麻烦就好?”
“那从现在开始,你得努力让它不那么快枯萎!”难得一次这样诙谐的开玩笑,心情无比舒畅。
“少烨!”一个声音闯入了这种轻松的氛围里。
肖博洋走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素秋,你身体怎么样了?”。
“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呢,妮可…最近好吗?”她问的有点忐忑nAd1(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妮可的事!”肖博洋显得难以启齿:“少烨,下周妮可就回德国了,在她回去之前,见她一面吧!”。
“她的事我不想再管,别来烦我!”少烨的好心情被打断,语气很坏。
“可是,毕竟几年的好朋友了,作为朋友去道个别也没什么吧”肖博洋试图劝解。
“那个疯女人到底想怎样?”少烨转过身来,怒目而视。
“她吧,作为一个好朋友,不要让你们之间留有遗憾!”素秋望着他,希望他不要逃避自己。
考虑过后,少烨回望:“我很快就回来,在这里等我!”说完就跟着肖博洋快速离开了。
“好”,这句是在心里回答的,他们的身影早已不见,明知这是一个口头之约,素秋却很认真的守在这里等他。
日落黄昏,蔚蓝空际,火烧云映衬的异常绚烂,鲜红如血让人内心沸腾,由衷的感叹那抹金色带来的感动,不禁热泪盈眶。她问他杀人的感觉是什么样,他回答是一种亢奋极致的块感,也许别人会认为他是一个凶残没有感情的恶魔,但这大概就是他存在的证据吧,感受着别人对他恐惧的眼神,在那一刻才能证明自己是真正被人在乎着。一直不明白那束亮色是什么,原来就是一份再简单不过的关怀和温暖,如同火烧云的金色阳光,灿烂的让人震撼。它的力量很强大,尽管内心被黑暗侵蚀,那份渴望被爱的本能依然穿透厚实的云层,强悍的发光发彩!
墨绿椭圆形的叶子,可爱小巧,透着火红的夕阳叶脉清晰可见,纵横交叉的条条纹路,就像人们理不清的思绪错综复杂,从每一条主茎延伸扩散到无数条小茎,如伸出的小手在拥抱着太阳般。一阵风吹来,叶子不小心飘走了。
“我的叶子!”素秋心急的滑动轮椅,视线定住前方nAd2(
万俟少烨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她,然后弯腰捡起…
·二十三·绿叶离别
离别意味着感伤!对亲人好友的离去与不舍,有时会让我们久久不能释怀。
不知道是不是妮可要走的缘故,天也是阴沉沉的◎天妮可亲自来找她,并且告诉她回家的消息时,没想到时间过的竟这么快。
想起前几天她们在咖啡馆的对话,妮可当时悲伤的神情无不诉说着一个消息:她不能没有万俟少烨!
“我知道你喜欢他?”妮可问的很直白:“你心里一定很讨厌我对吧?这次回来掺和了你们,你一定在想,要是没有我这个人就好了。但是你不明白,我跟他之间根本就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需要他,他也需要我!”
面对她强势的肯定和占有,眼角无意中撇过她手腕上绯红色的疤痕,素秋感到不解:“我…我没有权利去干涉你们!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应该用自杀来束缚他≡杀解决不了任何的事情,它只会把你们的距离拉得更远。选择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痛苦的开始!”。
“是,我是很痛苦!你以为自杀很容易吗?你不知道我当时花了多大的勇气来划那一刀,也需要多少的不舍离开姥姥。我和姥姥一直被人排挤,是少烨救了我和姥姥!他给了我们希望,让我们体会到被人关爱的滋味,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泪湿了她整个脸庞,带不走一点悲伤。
“其实我知道他为什么讨厌我?因为我是故意的”妮可抬起朦胧的泪眼,脸上写满傲然:“我知道他母亲是自杀死的,他是他母亲跟别的男人生的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我以自杀刺激他,因为要他知道他跟我一样,我们都是被人抛弃的孩子”。
手紧紧的抓着沙发套,心不断地抽搐发痛,她说的没错,他跟少烨一样的可怜。明知道彼此的伤口在哪,还是宁愿选择伤害来牵绊住对方,她是可怜让人疼惜的。
“我一直在等,等到后来却等到了姥姥的死亡,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结果。姥姥不要我了,所有人都不要我了吗?”妮可开始放声痛哭nAd1(
素秋上前抱住妮可,眼泪是无声的安慰:“没有人要抛弃你,姥姥的离去是她想要你好好活下去,她不想看到你还在为她哭,所以你要坚强的笑着,即使没有万俟少烨,你仍然可以很开心的活下去。我想,姥姥看到了现在的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因为你长大了,不在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丫头了”。
探起头来,看着素秋的笑容,纯净的犹如心里划过一股清泉,所有的烦恼都像被净化掉,紧攥的拳头展开,她擦掉眼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我不在是被人欺负的小丫头了!”
“其实他的心里一直都是在乎你的!”看到她卸下心里的重担,素秋提醒她一个事实:“从那次在车下他不顾性命的救你,我就看出来了。在乎一个人并不是口头上说说,正因为你们出身经历相似,所以他才帮助你和你姥姥。妮可,你的选择一直都是对的,所以你没有错,不要后悔自杀,也不要害怕一个人,因为万俟少烨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身边,他会在背后一直默默支持你,给你强大的信心和力量!”。
妮可看着素秋,她的眼睛洁净无瑕,仿佛透着世间上最圣洁的光芒,绽放着夺目的光辉。感动是心与心之间的交流,震撼着每个人的灵魂!
“素秋,谢谢!谢谢上帝让我遇见了你!”妮可真心离别之言拉回了素秋的思绪,她们深情拥抱,面对离别大家都很不舍。
“妮可,回到家记得经常给我们写信,不然我会很想你的!”肖博洋帮忙把行李提上火车,举动像个小孩一样紧紧抱住妮可。
“会的,谢谢你博洋!”然后她看着万俟少烨,微笑的说:“也谢谢你少烨!一直以来对我和姥姥的照顾,虽然姥姥不在了,但要是知道现在我一个人也可以很好的生活,她一定很开心。所以你也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并且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很快转身了。
露出愣愣的表情,他会心一笑,默许。
鸣笛声响了,妮可登上了火车,望着启动的车厢,素秋不舍的大喊:“妮可…记住,一定要微笑!”
“少烨,刚才妮可对你说了什么,快告诉我?”肖博洋等不及要探听悄悄话了nAd2(
少烨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对兄弟还这样?”
转过头看了眼素秋,他想着刚才妮可对他说的话:“想我原谅你导致姥姥离去的失误,那就让素秋做我唯一的嫂子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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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诗选,叶子已经被压平,水分渐渐遗失,叶脉清晰可见。她笑了笑,世界上哪有永不干枯的绿叶!
他已经走了两天,此刻应该在上海正忙碌着吧?
车子驶到一处靠山的洋房,安宁的环境跟外面的喧嚣比起来,这儿的确符合少烨的理想选择。肖博洋下了车,领着他们走进大门。
“照你电话讲好的,安静舒适,这栋公馆正好适合你,按照你的意思,手续我已经办好了,不过你这公子哥出手真是阔气,也对,你也不差这栋房子的钱!”
斜视了他一眼,少烨换上他一贯的优雅:“刚才的邀约我看是不是要改下行程!”
“吔—吔——!行,算我乌鸦嘴,等会去华江大世界你不许爽约啊?”好不容易让少烨跟着他去放松一下,可不许从中变卦nAd3(
“少爷,我先和张领工把行李拿进去”小梁这次跟随万俟少烨出来,身负重任,他必须把少爷照顾好。
“先带你到周围逛一逛,熟悉下,上次跟妮可告别,我也急着回家来不及跟你说,这次你上海之行全程我做东,怎么样?”肖博洋搭上他的肩,完全是再自然不过的兄弟举动。
万俟少烨也没有拒绝,欣然同意:“就怕你玩过头了,小心你家老头子抓你回去软禁!”。
“喂,不是吧,这么咒我,知不知道上次回家,我老爹就差点没把我吊起来,像审犯人一样用盐水鞭子抽我,害得我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你做噩梦?什么时候见你怕过你爹啊!”对于肖博洋这唯一的朋友,少烨也是难得展现他内心幽默的一面:“我要是你爹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拿鞭子抽你!”
“万俟少烨,你还玩我?”肖博洋开始变得有些生气。
作势笑了两下,少烨摆手:“说真的,你也在外玩了那么多年,是时候帮帮你爹了”。
两人走到了花园的栏杆旁,纵远眺望,一眼望不到头。抵在栏杆上,肖博洋的神色暗了下来。
“不是没想过,而是太难,独苗的压力太大了,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知道吗?我们为什么能成为唯一的朋友,我跟你最大的不同点在于你很冷静,而我很冲动,因为互补才走到一起。其实很伤心,我们这种人,只能彼此互相帮助,这个你体会的应该比我更甚!”
“我懂,有没有想过怎么开口跟你爹说这件事?”
“你知道的,越是想说就越说不出口,何况他有心脏病,一个万一我的赌注就太大了”
“找个合适的机会吧,你爹总是要知道的!”少烨拍拍他的肩,以作安慰。
点头恢复他的玩世不恭:“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很佩服你,人生经历了几次大转折,还依然处世不惊,不愧是万俟少烨!”
“你也不赖,在那么强大的压力下还能每天活的潇洒,洋少爷的威名不是吹的!”
“得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肖博洋拿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下时间:“咱们出发吧,还有好戏等着咱们呢!”
·二十四·无声硝烟
奢靡的上海,是人间至上的天堂。歌舞升平演绎着无声硝烟,灯红酒绿奏响着灰色伦巴,所有的语言都汇聚成一股轻浮的味道,是黑暗之前的苏醒还是等待黎明过后的复兴。
恐怕唯一与这里不符的就是那一连串悠扬的琴音吧!场上唯一一束灯光打在实木钢琴前的蓝裙女人身上,别有一番脱俗的美丽。
“怎么样?很不错吧,上次跟着我爹来这见几个朋友发现的,听说她是这里最美的一位歌女”肖博洋拿着洋酒杯推了少烨一下。
“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戏’?”少烨再次看了下弹钢琴的女人,嘴角一撇:“有够无聊!”。
“说你是个无趣的家伙,一点不假,好戏是什么,等会就知道了!”肖博洋扣了一记响指,找来一位服务生,然后塞给他张票子,附在耳边说了什么,服务生恭敬的点头离开了。
“该不会让我考核你的‘功力’有没大涨吧!”少烨悠闲的喝了口酒,对他爱玩的举动一眼明了。
“知我者烨兄也!”肖博洋显然对此行目的十拿九稳:“好久没回来了,没想到上海发生这么大变化,宋先生还被刺杀在火车站里,到处都在打仗,趁着国家快灭亡的时候,好好玩一把吧”他晦暗的神色很快退去,然后嬉皮笑脸道:“好戏开始了!”。
场上,只见一位男人拉扯着弹钢琴的女人,女人似乎很不高兴,无奈男人的纠缠,女人甩了男人一个耳光,愤然离去,全场爆发了笑声还有口哨声。
少烨这才眯起眼睛,看了看肖博洋:“你精心安排了这一幕,就是引起我对这个女人的好奇?说吧,她背后是谁?”
“我可是为了你哦,事成之后记得分我一点!”他卖着关子,态度立马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严肃说道:“毕安邑!——据说他在上忽码头的生意起家,赚的第一笔钱用来开赌坊,码头是他的天下,如今混得有模有样,在上海也算得上是个人物nAd1(所以你这次势必要从他身上着手!”。
“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万俟少烨视线变得凌厉。
“——安燕姝!”
在后台房间,刚才的服务生小心翼翼的将手上的银票递给坐在沙发上抽雪茄的男人,然后退到一旁,一个全身黑色洋装的手下恶狠狠的上前:“毕爷,要不要教训下这个人”。
短须,有着浓密的眉毛,他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一般人粗狂,毕安邑捻熄雪茄,站了起来:“多少次了,还这么鲁莽!知道这银票出自哪个银号吗?是大利航运的肖作傅”。神色有点难看,然后示意一旁的安燕姝挽着胳膊,离开了房间。
“这个女人是毕安邑唯一的情人,很得宠!不管什么场合毕安邑都带着她,甚至有的大事还让她参与,所以不可小觑…”
肖博洋仔细跟少烨介绍着,忽然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只见那位蓝裙女人挽着一位白色洋装男人向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毕安邑笑着拿起手上的酒杯:“久闻肖作傅肖老的名号,今日有幸得知肖公子光临寒舍,有失怠慢。毕某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低头笑了下,肖博洋对上酒杯:“毕爷客气,今日也是带我的朋友一起过来叙叙旧,增长下见识,毕爷客气了!”
“肖少爷一表人才,为父更是广结八方好友,那份豪爽的性子,让我们这些人尤其佩服啊!”毕安邑一边领着就近坐下,然后看了旁边一语不发的绿眼睛男人:“不知肖少爷的这位朋友是…?”
少烨对上毕安邑的眸子:“万俟少烨!”
毕安邑的手一滞,随即镇定:“万俟这个姓氏极少,之前有幸见过北平商会主席万俟复老人家,想必在下就是万俟家的大少爷…百闻不如一见,幸会幸会!”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让她连着见到了全国数一数二的两位大人物,安燕姝看着他们,然后立即站了出来:“燕殊有幸见过两位公子,今日目睹才方知流言的事实,的确如传闻中所讲的那样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对上酒杯,万俟少烨碧绿的眼睛,眸光一晃而逝nAd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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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洋房,被高大的树木坏绕,院前的喷泉缓缓流水,美丽的人儿踏在草坪上,随风拂动的艳红色裙摆,似乎在向你伸出you惑之手,一步一步陷入她美丽的容颜中。
有人进入,燕殊回过身,毕安邑已经走到椅边座了下来,顺势把她拉到怀中。
“事情谈的成功吗?看你高兴的样子!”燕殊给他递了杯茶。
开心点了下她的鼻子:“当然,这都是你的功劳。”噘了口茶,毕安邑对怀里这个女人由衷感到满意:“要不是你从中拉线,咱们不知道何时何月才能跟万俟少烨见得了面,恐怕这么大笔生意就丢了!”。
看他开心的不同寻常,燕殊警觉性的起身:“怎么回事?”。
“起初我也担心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后来这小子出手就是10万大洋,让他的货在码头顺利上船就这么简单,看了下货,都是些布啊,锦缎什么的,也就放心了,他可比他爹要识趣呀!”毕安邑拿出烟斗,自在的吸着nAd3(
“出手这么大方,倒跟传闻中说的一样”燕殊嗤笑了声:“儿子在外面胡来,不知老爹在家里作何感想呢…?”
“呵呵,万俟家的丑闻我们这些外人都笑够了,谁不知道他只是一个洋人的杂种,我们就只管赚他们的钱,哪顾得了人家搞什么红杏出墙、暗度陈仓的破事。外面这么乱,谁还管你是黑是白,杀人还是放火。所以你看,一个家就落得这个下场,人哪,还是得懂点人情味,否则就注定下地狱!”拨动下烟丝,他有些晦然:“想当初,你碰到我的时候,寒冬腊月的大雪天,可把你冻坏了!现在只要看到你一双大眼睛,我就不自觉的想起那个大雪天!燕殊,毕爷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虽然让你的身份难堪,但是我身边最亲的只有你,你知道吧!”很难看到毕安邑动真性情的时刻,燕殊也不自觉的回到了她去年离开家里的时候。
她恨墒素秋,如果不是她,爹还有娘都会好好的,一家三口很开心的过日子,为什么她要Сhā进来。她杀了自己的养父,也杀了对她那么好的养母,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为什么要让她还能好好活在世上,她就应该被枪毙,所以她要让她尝尽东躲西臧的日子,如过街老鼠一样,成为人人口中唾弃的践人。
她没有家了,失去了爹和娘,她也成了一个孤儿,跟其他的乞丐没两样,开始为了一个馊馒头会跟别人打的头破血流,后来dongluan辗转到了上海,就遇到了如今的毕安邑,那时他还是一个小人物,为了能够使他往上爬,虽然出卖了自己宝贵的灵魂,但如果不是他,就没有第二个安燕姝,不然那个大雪天她早死了。
眼泪中带着倔气的撒娇:“毕爷怎么突然讲起这些来了,小心燕殊不理你了!”。
“好—好!不说不说,改天我们一起去会下万俟少烨,中间有些细节部分还需要详谈!”
“怎么了?”
“既然他这么大方,我也尽下地主之谊,怎么说也是跟他老爹打过交道的,吃顿饭总要赏下脸吧?”
“毕爷的意思是…,抬高价钱?”
“不愧是我贴心的小宝贝,一点就通!”
燕殊思虑了会:“他的货上码头,势必就要经您的手,不管怎么谈我们始终都有利。但万俟少烨也不是傻子。如果我是毕爷的话,何不干脆吃了他?”燕殊眼神流露着无比歼诈的神情:“就如毕爷您所说,这世道谁还管你是黑是白,杀人还是放火!”
“你的意思是黑吃黑?”毕安邑随即明白过来,竖起大拇指赞道:“高,高明”!
·二十五·希望与现实
提着竹篮,对着单子上绣线颜色的比对,还差2副颜色。环顾四周,人来人往却唯独没有他!今天第五天了,不知道他在上海怎么样了?看着身边里每一位过客,其实每个人都是‘独自’来到这个世界,可少烨的‘独自’却那么的不同寻常,灰暗如他没有抛弃自己,仍在谨言慎行走着每一步。这份狂妄的坚强为什么还是让大夫人选择死亡呢?
“嘶!”素秋吸了口气,不知被谁碰倒,竹篮里的线团滚的到处都是,忍住痛爬起来。突然一只手止住了其中一个快速滚动的线团,清秀的脸孔向她靠了过来。
“街上人多,以后还是少上街为妙吧!”少轩把剩余线团放回竹篮,带她离开了现场。
“你…?”素秋猜测着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学校吧。
笑着解释:“由于我的主课程提前修完,这段时间都在修辅助科目,出校门比较自由。今天西郊悦客酒栈来了新的戏班子唱戏,准备去那里找建生的!”。
“就是上次看画的那个建生?”。
“要不要一起去?走吧,正好让你们认识认识!”少轩把竹篮往自己肩膀上一挎,拉起她就上了旁边一辆黄包车。
酒栈是个典型的四合院,算得上气派,台中央架着一个戏台,上面演的正是霸王别姬的曲目,四周喝小酒吃花生的客人们听的津津有味。
少轩带着她找到了坐在最前排的建生,原来真的如乐源所说,黑黑瘦瘦的,乌黑的眼睛转的飞快,脑袋活灵活现的动个没停,性格开放爽朗,特别容易让人亲近。
“嗨—我说你小子把人藏的可够深啊,早就听乐源说过她有个貌美天仙的姐妹,原来就是你啊?您好您好,他们两个应该早就跟你说过了吧!我就是舒建生!”
“久闻大名,天天听他们讲到你的那些故事,素秋应该早点认识你!”nAd1(
“都什么绿豆大点事啊,还久仰大名,素秋姑娘的勇气才让在下敬佩,想到为乐源挡的那一枪,任谁也不可能做到像素秋姑娘那般大气凛然,佩服佩服!”
“嘿——,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的,我记得去年在学校跟我争夺什么观文大赛闹得凶惨的样子…”。
“万俟少轩,你也好歹给我爱点面子?”建生气得张牙舞爪。
“哈哈,你小子!怎么?戏好看吗?”少轩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下,看着台上依依呀呀的唱着,很难想象一个爽朗的大男人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玩意。
“还行吧,我还以为这个从外地过来的戏班子有多好呢,原来也不过如此!等会戏演完了,想一下去哪吧,北平这地方都快呆的我发霉了!”
“行了,大少爷,有戏看就知足吧!”这时台下响起了结束的掌声,众人纷纷离席,台上来了一个大汉,手脚利索的开始收拾唱戏的道具,他的出现让在场人的目光聚焦,因为他的脸有一条很长很丑的疤。素秋当场楞在原地,瞬间眼泪就溢了出来,无法遏制内心的激动,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想着假如有天见面了,她要跟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呢?。
他似乎比以前更黑了,头发也乱糟糟的,是因为掩人耳目的原因吗,还是不得已要靠脸上那道伤疤来遮掩自己的过往。含着泪花她不敢置信的走上台子。
建生打了个哈欠:“少轩,清场了,咱们走吧!”。
转过头叫素秋,却发现她奇怪的一步一步踱上台阶,专注望着那个丑陋脏乱的汉子。少轩喊了声:“素秋——”。
黝黑的汉子突然间猛然回过头,搜寻着声音的来源,看到日思夜想的一副美丽面孔静静的立在眼前。思念如潮水般向她涌来。还记得分开前5个月的最后一面,为了引开巡捕,他和她被迫分开,成功的把巡警引到了他的方向,却也因此掉下悬崖,脸被尖锐的岩石划开了长长一道口子nAd2(那次差点丧生,后来一个柴夫救了他,因此侥幸活了下来。
快速上前,两人紧紧相偎。这副场景让人动容,犹如是经历了场生死离别的恋人终于团员了。
*** *** *** *** *** *** *** ***
给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梳理了下,就是脸上的疤痕显得有点触目惊心。整个人焕然一新,气色立刻精神许多。
围坐在房里的茶桌旁,四人都沉默不语,由于素秋哀求不许被外人知道,少轩决定来到当初给素秋租的旅店。大概猜到了其中隐瞒的事实,没等少轩问出口,素秋抢先一步。
“少轩,还有建生,谢谢你们今天为于大哥所做的一切,但是现在…现在真的还不能说,请原谅我,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少轩,改天找个时间我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们,好吗?”。
“可是…今天这个状况,你让我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告诉我吧素秋,到底是什么事?”少轩不理解素秋为什么不愿意把事情说出来。
“还有,这么突然你跟你的老乡见面了,行踪还这么诡秘,素秋这真的很难不让人不往坏的方面想?”建生直觉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nAd3(
“我…我真的不能说,求求你们,就当再帮我一次好吗,我用我的命担保,于大哥不是坏人!”看她为难痛苦的样子,少轩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是相信她的。
“好!等你哪一天想跟我说了再说吧,素秋,我只希望你把我当一个真正的朋友,如果你需要帮助,我绝对会答应的!”他选择相信她,并不是单纯的因为朋友,而是发自内心的有个声音在说,她根本就不用去质疑,她纯洁的就像一张白纸!
“有什么话,你们先聊,我跟建生去楼下坐坐,有事叫我们一声就行!”少轩起身,示意建生一起出去,留下他们好好叙叙。
见他们离开,于青山激动的一把抓住素秋的双臂:“素秋,太高兴了,总算找到你了!”
对于这份重逢的喜悦,素秋激动的也无语言表,她含着泪看着那道狰狞的伤疤:“于大哥,一定过的很苦吧?你脸上的伤…?”素秋有些难以启齿。
粗糙厚茧的手指绞在一起,于青山悄悄的放到桌底下,不想让素秋看到他这幅样子:“是我们分开的那次,只顾着逃跑没想到是悬崖。还好命大,被一个樵夫救了,只毁去了张脸。这些都过去了——,素秋,只要我们还能见面一切都不重要!我躲在戏班子打杂一边找你,只是没想到机会这么快,真是老天有眼”。
“原来于大哥一直在找我,还害得你吃了这么多苦。对不起,素秋对不起你!”。
“说什么傻话呢,相反的,我很感谢老天爷让你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感受来自于青山双手的力道,感叹之余她充满了愧疚,如果不是自己,于大哥也不会连累成这个样子。他该怎么面对他?
惊喜过后,于青山才慢慢恢复精神状态:“素秋,这段时间你怎么过的?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还好,碰到几个好心人才不至于吃那么多苦头,倒是你…?”不忍看他脸上那道伤疤,素秋低下头去。
看到她的举动,于青山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容貌,他有些不自然的撇过脸,佯装着笑容:“没事,应该就是刚才那两位朋友吧,我看他们挺乐于助人的!”。
“嗯,幸亏有他们,我才能安全的避开巡警!只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的事,不过我保证他们没有坏心!于大哥要不你留下来吧?”
看他们谈吐和穿着,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于青山的防备心十足:“素秋,还是少跟他们来往吧,城里有钱有势的人我们惹不起,何况我们还是个逃犯!”
说出事实,素秋知道她们的差距,但是现在她离不开一个人,一个燃起她希望的人,而摆在眼前的又是一个她一辈子也还不起的人。
“于大哥,我知道我很贪心,因为我想跟你一起生活,同时我又爱上了这里,我舍不得离开!”
“你喜欢这里的生活吗?我们根本不可能适应这里!这里有太多的权势和金钱,还是说你离不开你那些朋友的帮助?”于青山想到唯一的原因可能就是这个。
“不是…”想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的挤回去,他突地一瞬间内心冰凉,心里一直敬仰的于大哥,原来根本就不懂她。她放弃了解释,竟觉得于大哥变得陌生起来,心里感到怅然:“如果我们不是逃犯,于大哥,你会怎样做呢?”
面对素秋突然的沉默和发问,于青山知道自己伤害了她,懊恼的据实以答:“如果我们不是逃犯,你要我留下来,我会!”。
素秋笑了,透着浓浓的失望,自言自语:“要是以前,我想我的答案也会如此,可你相信吗?即使这里全都被黑暗笼罩,也还有一丝光。其实我同你也曾与死神擦肩而过,在我放弃的时候,我感觉有双手拉住了我,让我重获新生。而你在快要放弃的时候,我想那位樵夫肯定也拉了你一把吧!即使我们是逃犯,在生命面前,我们需要一份尊重!”
这应该归咎于一种痛苦挣扎的边缘感吧!想保持一份骨气却被现实打垮,这种心态我们每个人都有。在这条艰辛爬行的路上,我们不是怕失去,而是怕没有人能相信我们!也许当初她会认命,但是现在她想争取,她想把内心变的强大,不再懦弱,像妮可或者是小鹿他们一样,敢于正视自己,不逃避生活的每一次困难和打击。
似乎记忆里早已熟悉那双手,早已把那双手的温度作为一个衡量的标准,这刻才发觉,原来她早已把万俟少烨深深烙在了心里,他的温暖和保护是她衍生勇气的来源!
·二十六·懦弱而杀人
从空中收回视线,万俟少烨似乎养成了一个习惯,时不时会抬头看一下天空,注意天是否蓝的纯净,云是否白的无暇,说不定偶尔碰到一群小鸟划破云层。伸手从怀里拿出手帕,他看着看着脸部线条柔和了起来,轻轻的笑容如这刻开的木槿花般柔软。
旋身在乳白色漆椅坐下,随手拿起本书,这时小梁轻轻走了过来:“少爷,有人到访!”
万俟少烨侧过头,有点恼怒这刻是谁打搅他的好心情。
“毕安邑先生和安燕殊小姐正在前院的花园等您!”
放下书,万俟少烨思虑几秒:“请他们先到客厅用茶,我等会过去!”。
“好的,少爷!”
站在花园里,观察着周围的风景。堂堂的大少爷买下这么一大栋洋房,没有一个佣人,有点说不过去,传闻中的烨少可不是个很节俭的人。
安燕姝正想着,见来了人,恭礼上前。
“毕先生、安小姐,请先到客厅用茶,我们少爷处理完事情就会过来!”。
小梁把他们引进客厅,然后斟完茶,退了下去。
万俟少烨似乎比想象中更难让人捉摸,安燕姝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天色已接近傍晚,面前的上等瓷器早已没有了温度,该不会是他故意放鸽子吧!
“少爷说的没错,他们还没有离开”小梁上前汇报着客厅里的情况。
对于万俟少烨这个主子,他一向不去探知,他喜欢的自动会跟你说,不喜欢的绝口不提,是个简单却又藏得很深的人。偶尔听过他提及他的私事,才隐约感觉到他温柔的表情下,需要多大一份毅力支撑自己,才能表现的如此完美,无懈可击nAd1(不管自己经历过什么,即使那些不堪和丑陋折磨着他,在那颗强大的内心下他追寻的只不过人间最简单的一份安宁和温暖!
“剩下的就是摆局!对于有欲望的人来说,掌握他的弱点实在是易如反掌。毕安邑身边的那个女人太自作聪明!”万俟少烨抚弄着一盆盆景,上面细小的叶子甚是惹人喜爱。
“少爷,很多人跟毕安邑打交道吃了亏,都是因为背后这个姓安的女人。这回货的数量那么大,我担心…”为这次的任务,小梁很担心万俟少烨,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干的是多么一件危险的事。
轻轻摩挲着叶子的表面,他显得一派轻松:“这叫反客为主!你认为毕安邑和那个女人会这么轻易放掉我这条大鱼吗?”
小梁恍然大悟,高兴称赞:“原来是在放线,不过少爷您也大概想好对策了吧?”
“不请自来,就是入瓮了!”拍拍小梁的肩,对他的领悟加以认可和赞赏,少烨早已把他当成了兄弟:“这次任务麻烦你了”。
看着他面露愁容,小梁似乎也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少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梁,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万俟少烨难得笑了笑:“你是一块好料子!”
“少爷太抬举小梁了!跟着大少爷是我的荣幸!不过这次任务…,少爷你有没有想过放弃?”。
“人在害怕或者感到绝望时,放弃有时候也需要勇气!有句话说的很好,人之所以懦弱是因为不忍。放弃并不等于向困难妥协。生命里赋予我们的磨练,努力争取活着每一天,所以这次任务不管成不成得了,小梁你都要保护好自己!”少烨对这次的任务并不是十拿九稳,他担心着恐有意外发生。
“生活有太多的磨练,经过一番浴火重生,相信蜕变后的美丽绝对让人惊艳!少爷,美好的东西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实现吧!”
微微一笑:“不太清楚呢,毕竟我不是上帝!”
沉默表示认同,小梁试着探究他的想法“其实不用想那么多,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是吗?”
他对小梁的猜测有些意外:“正确来说是一种‘不顾一切’吧!无论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如果在乎一件事,认为是对的,肯定会为其义无反顾nAd2(到那时,生命、原则这些东西又算得上什么呢?”
“少爷说的没错,在乎!为其不惜一切,是值得让人肃然起敬的,尤其他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自己!”
“他们应该等不及了,‘反客为主’可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有失待客之道!”
“是,少爷!”
等得早已不耐烦的毕安邑猝然起立:“我们走!”,隐忍着怒气带着燕殊离开。
“毕爷,不好意思,刚才临时有几个重要电话,所以事情处理的久了一点”万俟少烨适时出现,他仍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他是在高兴还是发怒,静静的一股力量很有震慑力。
“哦—呵呵——,万俟少爷是大忙人啊,既然处理完了就好。此行我跟安小姐前来,是关于之前合作的事有必要在进行一次详谈,烨少的货在大后天登船,可是不巧跟我一直有生意来往的苏老板,那晚他也有货要运,您看是不是商量下改期或者有其他的办法?”。
“毕爷这事之前可谈好的,怎么突然变卦?还是我烨少的生意太小毕爷嫌弃?”万俟少烨双手交叉,凌厉的看着他们。
“烨少严重,你们万俟家向来照顾我们这些小老板,怎能说是小生意呢,只是不凑巧,毕爷不敢得罪两边的主,而苏老板那边得知情况加了2倍的钱,所以我就过来找您谈谈。烨少,生意人都是朝钱看,如果你加2倍的钱我也会推掉苏老板那边的…”毕安邑抹着茶杯沿,说的理所当然nAd3(
“原来如此,那毕爷想加多少呢?”。
“烨少爽快,那我就直说了,得是这个数!”毕安邑亮出5个手指头。
小梁一惊,气愤的想上前。
“呵呵—,毕爷是不是有点狮子大开口了,知道毕爷生意做得好,可也要点到为止!”
毕安邑还想说什么,安燕姝抢先了:“听说烨少做生意花钱是出了名的讲究,看中一桩生意会毫不手下留情,所以,敢问万俟公子您觉得跟我们合作值不值得花钱呢?”。
好厉害的女人,小梁不禁心里叹道。
“上海码头是全国货物的主要流通干道,我烨少的生意必然是跟毕爷合作的,不过安小姐好像听的不够全面,我做生意也是因人而异,安小姐你觉得你跟这桩生意比起来谁更值价?”万俟少烨的眼角微恙,露出迷离的姿态,满嘴挑衅和嘲弄,安燕姝气得脸色阵红阵白,她举手拨弄了卷发,强装笑容:“不愧是烨少,看人的眼光都那么独特,说话嘲讽都不带一个脏字的。这桩生意也不是没有谈的余地,既然烨少态度这么坚决,那只好按之前的成交,不过我们要把运货的日子往后推两天”安燕姝气呼呼的眼珠一转。
万俟少烨也没过多考虑:“像安小姐这么漂亮的人,说话做事得体端庄,我岂有拒绝之理!行,那就不打扰毕爷跟苏老板的合作,两天的时间我也等得了,到时码头见”
安燕姝抓着椅把手,鲜红的指甲颤抖着,完全看不出她已经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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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快看,这件怎么样?”乐源抱着一件洋服裙装站在镜子面前左右比划着。
“恩,乐源不管穿什么都好看!”素秋在后面微笑的看着她。趁今天休息,乐源拉着她一起去裁缝店里选衣服,难得出来玩一次她也就高兴答应了。
“哎,我说素秋,你也给自己挑两件吧,每回都没看到你买过什么”乐源把衣服一挂,看到她老式的缎袍恨不得直接让她换上洋装:“我想全天下,也只有你会把漂亮的脸蛋隐藏起来,我要是你啊就天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别的女人嫉妒死”。
听着不着边的话,素秋笑她的直爽:“没有啊,乐源才漂亮呢,每回只要看到你我就很开心!”。
“开心?你该不会是讽刺我吧?”乐源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然后开始袭击挠她的痒。
“哈哈…,乐源好了好了,你就会歪解我的意思,不过有你真好,每回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你商量,有什么话也有人倾诉,乐源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
“说啥呢,你本来就是我的姐姐啊,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乐源大条的抱了她一下,然后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我们开始比赛,谁先到对面的茶摊上就算谁赢!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姐姐或是其他的理由就让你哦”乐源知道她对于自己腿的在意,于是大而化之的说开了反而不让人去在意。
“这不公平”素秋刚一说完,乐源就冲了出去。还没到达茶摊,老远就看见乐源跟一个人撞在一起,素秋担心的加快步子,靠近才知道原来被撞的人是于大哥。
乐源好奇的看着她们俩,猜测着他们的关系。
场面似乎有些尴尬,于青山找着话题:“哦—我刚去了趟戏班,找了老板,打算重新找份活做!素秋,我决定留下来了”。
对他的决定,素秋已没了当初的激动,经过那天的谈话,她知道了自己的内心:“于大哥我跟你介绍,这是乐源,在北平一直都是她在帮助我!”。
于青山转移视线:“您..您好,我叫于青山,跟素秋是同乡”。
“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在北平还有个同乡啊?”乐源对于这个脸上有伤疤的男人心存芥蒂。
“于大哥对我很好,在乡里就只有他一个朋友,后来因为发生点事分开,没想到于大哥一直在找我,还好前几天少轩带我去认识建生,没想到在看戏的时候遇到了!”素秋想到与于大哥的见面就感慨不已。
“素秋,我先回住的地方,你陪你朋友好好玩吧,我明天过来找你”于青山看着场面,觉得不好打扰她的兴致。
“…那,于大哥,路上注意安全!”素秋目送他的背影,心里沉沉的,有些堵的难受。
走进茶摊,乐源披头就问:“素秋,你这位于大哥是不是喜欢你啊,否则怎会一直找你找到北平?”。
“我…!”对于乐源说出这个答案,其实她心里早就想到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于大哥说,当于青山回答那个‘会’字时,她心中已有了答案,到底是她变的贪心了,儿时的少女幻想如今转变为对他的敬爱,她觉得愧对于他。
“素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看到她突然闷闷的,乐源肯定心里的直觉:“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妹妹吗,有心事可以找我倾诉,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那一边的!”。
看到乐源这么相信自己,素秋直感到阵阵愧疚袭上心头,她抓住乐源的手:“我说过有一天和你成为了好朋友,我绝对毫无保留的告诉你我的故事…请一定要相信我!”。
“杀人——”吓得乐源没拿稳茶杯。在客房里,她惊慌的离开素秋的身旁,隔了她一丈远,定睛的注视着:“你是个杀人犯!”。
坐在床沿,素秋无法遏制眼泪,她眼里充满乞求,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委屈。乐源足足呆愣了刻钟之久,最终她迎向素秋,与她紧紧相拥,哭诉着:“你一定有理由的,对不对,那个人肯定死有余辜!”
痛苦着也感动着,为有着乐源这样一个好妹妹无条件地相信她,她就算被关进大牢也甘愿。
·二十七·选择的方法和手段
吹着口哨,肖博洋今天心情似乎出奇的好,进到他的房间开始四处翻上翻下,万俟少烨放下报纸嘲讽了他一句:“肖大少爷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了!不至于到我这里拿我的书消遣吧?”。
“NO”他伸出食指摆了摆,动作潇洒的随便拿起一本书翻开来:“任何人在做一件事之前都是有理由的,而我呢则是来透露一个消息,不过你得拿等价的东西来交换!”。
“如果不值那个价的话,你知道后果的”万俟少烨抛出了一句威胁。
“放心,立刻跟我去一个地方吧!”肖博洋扬手,示意出发。
万俟少烨斜着眼睛凝视,作罢答应了他的要求。
车子驶在平坦的大街上,肖博洋看着不发一语的万俟少烨,撇撇嘴,然后问起开车的小梁来:“小梁,你们家主人应该有什么宝贝吧,今天有带在身上没?”。
“这个…小梁不是很清楚,洋少爷还是亲自问问我们家少爷比较好!”。
“问他等于白问,算了,不过最近经常看到他拿着一块手帕,不知道是不是…”。
万俟少烨用余光瞟了眼肖博洋,有着浓重的警告意味。
“看你紧张的样子,那就是我猜对了,拿来吧!”肖博洋左手一摊,玩味的眼光十足。
“肖博洋,不要惹怒我!”万俟少烨的视线开始放出火光,对于肖博洋的心机有时他也猜不透,伸手从怀里拿出帕子放到他手上:“如果不是绝对的物有所值,我劝你最好掂量掂量下这块帕子的份量!”。
“也就是块普通的帕子而已嘛!”观察了少烨爱惜至宝的手帕,原来这就是他一直视作珍宝从不离身的东西,不明白他口味怎么这么独特。
“到了到了,小梁停车!”肖博洋喊了声nAd1(
看到目的地,万俟少烨奇怪是座书馆。对于他莫名其妙的表情,肖博洋偷笑道:“好几次看到你总是留意着什么东西,上次喝咖啡经过一家书店,事后我问了老板才知道你一直在找一本书,多亏我人多识广啊,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被我无意中找到了”。
没等肖博洋说完,万俟少烨早已不见了踪影。
“是不是这样啊,搞没搞错?”肖博洋对万俟少烨的无视感到心灰意冷。
他赶紧跟上去,没多久就看到走廊里万俟少烨跟一个老头交涉着什么,后来老头连续摆头离开了。
“怎么样,还是不行吗?”走上前安慰他,肖博洋已经猜到了结果,因为事先他已经跟馆长说过几次,但是这本书就是不卖。
好不容易找到有英文译本,可惜成绝版了。拍了下肖博洋的肩,他有些失落:“谢啦,如你所说,不过我还是有个请求,把帕子还给我吧,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哈—,什么时候万俟大少变成了个痴情大少啊,行了,跟你开个玩笑的,也算是满足下我的好奇心。改天再想想办法吧!”把帕子还给他,他换了个话题。
“哦,对了,明天你的货就要装船了,毕安邑那边搞的定吧,要不要我派些人帮你!”
“你都知道他有小动作了,我还会等在原地任它宰吗?”万俟少烨恢复他一贯如常的轻松状态,肖博洋也就放心:“到底还是万俟少烨啊,估计圣人也就如此了”。
“能把一个人整得死去活来,你比圣人更甚!”调侃他对他作出的举动,也算是对他的一种称赞吧。
其实在万俟少烨眼中,一直都猜不透肖博洋的心机,他就是这种爱玩冲动的性格,虽然表面看上去放荡不羁,而早已是精心布局,华丽的背后却是危机重重,如果真要跟他斗起来,未必赢得过他nAd2(就像他所说的一样,互补才成为唯一的朋友,也只有这份唯一,才让他们志同道合吧!
*** *** *** *** *** *** *** ***
抚摸叶子,完全干透,已走了半个月的时间,虽然隔的很远,但感觉从未离开过,甚至觉得他就在身边,如这片叶子一样,静静的呆在这里不曾离开。
想到于大哥,不禁叹了口气,等万俟少烨回来了,将是怎样的一种结果呢?
被烦恼困扰,她真的是贪心了吗?儿时的幻想任由它在心里生根发芽,如梦般美好的不忍破坏。对于她来说,以前于大哥是她憧憬的梦,而现在是一份不可割舍的亲情,她无法在自己与他们之间取舍,因为这根本比较不了。在亲情和道义里,她无法去计较谁付出的更多,渺小的自己能受到别人的关爱和帮助已经是种恩赐,她别无所求。
收拾着地上乱七八糟的杂物,抹了额头上的汗,尽管屋子有些破陋,但用来住人已经很不错了。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这么一个地方,也花掉了身上所有的钱,总归来讲只要跟素秋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就是你准备跟素秋一起生活的地方?”。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于青山戒备的立即转过身来,发现来人不是巡警,这才用衣袖擦了擦旁边一个板凳:“骆姑娘请坐!”nAd3(
顺手摸过斑驳龟裂的灰墙,擦过陈旧的四方桌,踏着奥凸不平的地面,阳光从屋顶的缝隙投下来,亮丽的原点给这间屋内增加了点讽刺意味。
“我能找到这里来,就证明我也有能力知道你的事。我就直接跟你说吧,请你离开素秋!”乐源拍掉手上的灰,看着他的表情由自然转为难看。
“第一次见面我就看的出来,素秋认识的朋友不简单,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为什么不干脆把我抓起来,那样不是更省事吗?”。
“以前我也许会,但现在不可能,因为素秋叫你一声‘于大哥’!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你要知道她喜不喜欢你呢?”乐源对他这些天来的一意孤行很反感:“或许你做这些全是为了素秋,但有没想过给她造成的困扰让她很不开心,你有问过她的想法吗?”。
被看穿内心,于青山无地自容:“我知道这很自私,尤其整天活在恐慌中,却还是侥幸能生存下来,可是我对素秋没有一点的虚假,是付出了我的所有,包括我的一生”。
“是指你的面貌,还是你的未来?我猜的一点没错,你太自私了!用她对你的愧疚来牵绊住她,你这样做是束缚,是伤害,你根本不尊重她!“
“如果这样可以让我们在一起的话,也没什么大碍”他摊手说明。
原来这才是于青山的内心世界,用愧疚来牵绊住彼此,面对残酷的外界,无法改变,逃避现实。强迫素秋跟他一起接受不愿去反抗的命运。他最后只能沉沦在自己的狭小世界里,颓废而变得麻木不仁。
“无可救药,你一点都配不上素秋!”当乐源知道于青山是这样的人之后,她做出了一个明确决定。
“不管你怎么说,但是有一点,她是不会离开我的!”对于素秋的了解,于青山自信满满。
“别忘了时间在变,事情在变,人也会变的,你这样带给不了她幸福!我最好提前跟你提个醒,放弃吧不然等不了多久你会死的很难看!”
“如果是要通知巡警的话,干脆就现在吧!”他倒宁愿提前面对这一切。
走到门边,乐源望了他一眼,面带笑容:“要是能这么简单的话,就好了!趁某个人回来之前先离开吧,我这是在救你!”
·二十八·真实任务
沉寂的夜静得猖狂,上海江边码头,一大群人来来回回,小梁催促着工人不断的加快速度,船在不安的晃动着。
足有一米多长的厚实木箱,笨重的让人不能喘气,疑惑之际,一个负责现场指挥的手下快速步到毕安邑面前:“毕爷,要检查下货吗?”
做了下考虑,毕安邑猛吸口烟:“开始吧!”
“是!”手下迅速退离,重新回到运货队伍中。
月色笼罩在江面,显得虚幻缥缈,似乎一切景色都失去了光华,只有微弱的星光在此刻耀眼生辉。不久刚才探报的人再度折返:“防止被人发现,我撬了他们前舱的2只箱子,结果发现布匹下都“有料”。毕爷,还按照原计划行动吗?”。
大笑几声,显然对这个结果尤为满意:“果然没猜错,看来这小子比他爹聪明多了!既然有现成的我们为什么不吃,通知下去等万俟少烨一上船,立刻动手”。
身靠车门,夜晚的风刮的有些厉害。肖博洋接过他手上的望远镜,看了看:“差不多了,你也该去露下脸了吧!”。
无声的撇了下嘴角,万俟少烨这刻显得安静沉着,拿出怀表注视了下时间,这才应着肖博洋的话:“走吧!”。
鲜红跳跃的颜色似那一股挣脱黑夜枷锁的欲望,吸引着所有人眼球。站在岸边的毕安邑见着隐约的车声传来,裂开嘴展开了笑容,早已等待的右手作势打开,迎向下车的万俟少烨,发现只身一人,不免佩服他的狂妄自大。
“烨少,总是事多人忙呀,货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上了船,可需再清点一遍?”。
“不用,毕爷做事在下放心,既然已经清楚无需再查!”万俟少烨说着上了甲板。
“丑话在先,烨少应该知道,我毕安邑从不做违法的事情,就在刚刚我手下查货的时候,你的货可是出了问题!”毕安邑狡猾的挑眼看他nAd1(
“毕爷说的哪儿话,货有问题吗!”万俟少烨打着马虎眼,将他的计谋已经看透。
“既然烨少这么说,那可要拿点真凭实据才行那!”语毕,毕安邑迅速让人抬出了2只大箱,然后一一撬开,透过金属折射出的寒光,让人讶异,整整2箱全都是枪支弹药。
万俟少烨面无表情冷冷发问:“毕爷什么意思?”。
“呵呵——我什么意思”嘲笑他装傻,毕安邑努了努嘴,迅速几把枪对准他,将他团团围住。
“我说烨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没遗传你爹的聪明倒是学会了你娘的装疯卖傻,啧-啧-啧,难怪是长着一双绿眼睛的杂种啊!”摆下手,毕安邑立即吩咐人上船截下这些货。
火把的光在跳动,烧的滋滋作响,8月的夜风江畔此刻撩人而紧张。
就在毕安邑准备开枪时,周围灯火四起,晃的睁不开眼睛,几只大油轮横在中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毕爷,我可是正当的生意人,剩下的就留给你了!”说完,只听“噗通”一声,甲板上不见了人影,江面窜起一阵水花。
毕安邑恼怒让人往江面扫射了十几枪,却发现水里早已没了动静。
几艘大油轮立刻架起了大灯,将他们的船照的通亮,并且根据刚才的枪声逮捕了他们,原来他们是早已埋伏好的巡警。至于是谁走漏的消息,那就有的猜了。
万俟少烨边擦着衣发边观望着,江上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肖博洋拍拍手来到岸上:“我说你也太狠了一点吧,好歹给人家留点退路,这下他可是彻底栽在你手上了!”nAd2(
万俟少烨冷不防的飚出一句:“给你选择,你是愿意他死还是我死?”。
“算了,当我没说”知道他的无趣,肖博洋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小梁那边还安全吧?”万俟少烨目前最担心就是今晚这批军火一定得走。
“放心,有这批贪心鬼和巡警给我们做掩护还会出事吗?小梁他们在另外一边叫了几艘渔船,货已经走了”
“谢啦!”
“谢啥,只是今晚被你这么一搞,我老爹那边肯定交不了差!”
“大不了用盐水鞭子抽你一顿!”万俟少烨不忘挖苦他,随即严肃了起来:“说真的,这次你想逃也逃不了”。
肖博洋一头雾水:“怎么,我不想干,那老头还会抬我去求雨啊?”。
“上海码头!”万俟少烨清晰的说出四个字。
肖博洋顿时恍然大悟,然后恶狠狠的盯着他:“你来阴的,做兄弟竟然这样,一石三鸟打得够准的,我真服了你万俟少烨!”。
他没有笑也没有生气,而是异常认真的劝着肖博洋:“不要再像德国那样玩了,怎么说你家就你一个,这份事业最终还是落在你手上,你逃避不了!”。
翻着白眼,肖博洋退了刚才的怒气,发自内心的无奈:“你的如意算盘倒打的妙,让毕安邑当你的替罪羔羊,警察来给你帮忙作掩护,成功使自己的货运出去,还把这份功名扣在我头上,让我不得不接手上海码头的生意,你的最终目的就是想我继承家业?”他为万俟少烨的一片苦心感到有些好笑:“我说你自己的问题都还没解决,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望着江面上远逝的火光,万俟少烨奇迹的没有针对他的话予以反击,语气显得空旷悠远:“你说过我们因为互补才能成为唯一的志同道合,在这个世界上想彼此救赎很难nAd3(有人告诉我一句话,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并不是追求结果而是一份努力争取的过程!兄弟,放弃很简单,试着争取吧!只有你经历了一番磨练才明白自己拥有什么,好好‘活’下去,你爹会很高兴的!”。
这是肖博洋人生中第一次听到这样震撼心扉的话语,而且还是从不相信这个世界的万俟少烨口中听到的,他想了想,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故作轻松:“选择这样的方式‘善待’自己,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不过我们两个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嘛,既然这样,就听你一回吧…”。也许他应该试着去努力一回,那样人生才不会虚度一场。肖博洋在心里已经默默有了打算,该为自己接下来的人生有新的规划。
·二十九·计谋
由于那2箱军火被毕安邑将据为己有,当警察捉拿他时,恰巧人赃俱获,还有手下和工人作证。除去那2箱军火,其实剩下的箱子装的都是布料和绣品。当时货分了两批,上船时小梁让工人把有记号的箱子先运到一只船上,自己监督的船则故意留下了2只,这是给毕安邑造成假象,依据他贪婪的本色,少烨断定他会把注意力全放在小梁监督的船上,而趁毕安邑动手杀万俟少烨的时刻,那只装满记号箱子的船已经被小梁的人暗中控制并且悄悄离开。打着万俟绣坊的名号给运输军火做掩护,只怕万俟复知道了怎么也不会放过他吧。万俟少烨顺手推舟做了人情,没收这2箱军火让巡警过足了瘾,也就不再去细究船的动向,打着马虎眼混过去了,绣坊的货也顺利成交,美事一桩。
为什么会贩卖军火?也只有肖博洋清楚,这是他在德国唯一赖以生计,也是他唯一感到自由快乐的事情。包括现在也是,因为这是他主要的幕后经济来源,万俟家的钱他不想要。尽管他有着无比尊贵的身份和家世,但是在他眼里,这个身份就等同于一份侮辱,等同于他的绿色眼睛一样,让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猜忌、鄙夷,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渴望一份干净纯洁的眼神。所以当看到墒素秋的第一眼时,就爱上了那样一张纯洁无暇的面容,没有任何理由,只因在她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个干净的自己,看到了清澈的色彩。这是一个糟糕无可救药的世界,是一个黑暗无边的炼狱,自己的孤独、冷漠和悲伤,都化作一副副狰狞的言行举止被大家争相观摩、冷嘲热讽。她没有把他看做怪物和疯子,她给他笑容和温暖,原来他是被需要的!
“又在看这玩意,还不如早早回北平算了!”肖博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沉思。随手在书桌上拿了本书,一ρi股压在沙发上,也不怕破坏万俟少烨的心情。
收起帕子,万俟少烨看了他一眼,张口就来:“看你全身好好的,你家老头也没你平时说的那么可怕嘛?”。
“嘁——为了你白挨一顿臭骂,不过还是谢啦!这笔账算是平了!”肖博洋把书往后墙壁一扔起身:“当了乖宝宝,我爹知道是你的功劳,准备赏顿便饭!”。
抿嘴暗笑:“不客气,不过今天还真的没空!”万俟少烨合上书本:“我有事情,不好意思!”nAd1(
“连肖家的盛情邀约都被拒绝,我想原因就只有一个吧,因为她?”
被猜中心事,万俟少烨诚恳的致以道歉:“我跟书馆的馆长约好了今天上午见面,他答应我可以翻阅抄录那本书!”。
“不是吧?堂堂的大少爷竟然做这么愚蠢的事!”肖博洋被他的举动吓到,随后很认真的问:“你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个女人吗?”。
“是救赎!”——他盯着他,异常冷静:“博洋,你清楚万俟少烨不是生就是死,是她接纳了残缺不全的我,她是填满我内心灵魂的家!在这个家里,我可以被依赖、被信任、被在乎,被包容所有的一切,我不用担心谁扔下我或者抛弃我,不用恐惧周围满是虚伪的谎言,也不用再举枪对着那些我讨厌的人,在这个世界里,我只要有她就够了!”。
这才是万俟少烨一直以来所渴望的,平时表面平静的他,谁能知道他真正的内心世界呢?看来那个女人真的不一般,瘦弱腿残的她,一点也联想不到她竟然有这般的魄力,现在想想,为什么万俟少烨周围那么多的优秀女子他一个没看中,原来是在等着她出现。
“少烨,想必你劝我的那番话是她说的吧?”
露了个开心的笑容,谈到她,少烨绿色的眼眸里炯炯有神:“本来对这次的回国,不抱任何希望,既矛盾又痛苦。当她拿着一本破书告诉我,即使这个社会再黑暗,也还有一份坚持让你尝试去努力改变。尽管她的话很自我,但是博洋,这并不代表我就姓‘万俟’了,而是因为有了她,我空白的生命才有了意义,才清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拥有什么,我不愿意一开始就选择死亡!”
深深的被他的话折服,难以想象那个叫墒素秋的女人到底带给他什么样的魔力:“其实在你遇到她的第一眼,我想你已经被她撼动了吧,否则不会感到矛盾和痛苦nAd2(少烨,在你心里还是有属于你一份坚持的 ,是一份渴望爱的坚持… …”
*** *** *** *** *** *** *** ***
盯着杯中亮黄色的液体,女人披头散发,偶尔听到那层厚厚的头发底下蹦出几句笑声,有点吓人。
举着洋酒杯,环视着屋内,像被洗劫过般凌乱。支撑起摇晃不定的身子,踱过房间空档,她来到一面梳妆镜前,看着里面那个可怕的女人,面容憔悴,脸上的妆色早已混成一块块,像个被人遗弃的破娃娃脏乱不已。
“砰”剧烈的声响,镜子四分五裂,形成了无数个人像,然后就看到她们一个个咧嘴狼狈的狂笑。似乎全都开始嘲笑她,唾弃她。
瘦弱的手狠狠抓着妆台上的报纸,手背上青筋凸显,‘毕安邑’ 三个字正好露在虎口处,皱的已看不清它平整的样子。
燕殊死死盯着报纸上的三个字,大大的眼珠像要迸发出来,嘴里不停的抽搐,整个身体颤栗的如同杀人般可怕。
“这次事情完了之后,就给你办个隆重的婚礼。这么长时间以来毕爷一直亏待你了,好让你有个名分继续呆在我身边!”。
回忆着幸福的话,憧憬着美好未来,可惜这一切全都化为了泡影,他恨,他恨那个男人毁掉了她即将重新开始的人生… …
·三十·愁绪
傍晚时刻,尚未明灯,落日染红了整片天空,朦胧的夕阳像洒了面铜镜,倒映着整个城的心事。清风吹过,如淡淡愁绪,在绯红的天际最后化作了股记忆的沉淀。
“少烨明天就回来了”过道的长廊上,乐源不禁担忧着,瞄了眼万俟少轩,顾不了他的心情,她直接问出了口:“素秋,你知道吧?”。
迈着的步子心不在焉,对乐源的关心,她心里很清楚,因为他们都知道少烨的脾气,一个干脆利落之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素秋,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们吧,少烨回来很难办的!”万俟少轩只想搞懂她跟于青山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
乐源提高嗓门,针对少轩:“告诉你什么?一个大男人干嘛问这些,还嫌事情不够多吗!”。
对乐源突来的急躁,少轩也怒了起来:“我说乐源,我关心素秋犯你啥事?”。
“你怎么说话的?女孩的心事,你们男人管得着吗!”
“我偏偏还管上了!”
“你——!”
两人吵闹声有些紧张,素秋赶紧拉劝:“你们——,没事的!”她露了个微笑,表示自己可以处理,亮出手上的竹篮,故作轻松:“我等会要去万俟家的商铺,你们呢?”。
看出素秋不想让他们担心所强装出来的笑容,乐源回以微笑表示对她的信心:“我去书店找同学借考试用的资料”。
“考试了,乐源你怎么没告诉我?赶紧去吧!”想到一直打扰着乐源,就感到一阵阵愧疚。
“不就是个考试嘛!”估了下时间,乐源打了招呼就走了。
见乐源已经离开,场面似乎有些尴尬,少轩试图打破气氛:“我…我送下你吧,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事!”nAd1(
看下情形,素秋默默点头,于是两人穿过花园的过道,来到对面的街上。
“最近,于青山怎么样?”少轩只能想到这个问题。
“于大哥辞去了戏班里的工作,在城外找了处房子住了下来!”
步子一顿,万俟少轩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你呢?打算搬过去吗?”
抬头看看清澈的天空,望着熙攘的人群,突然觉得茫茫人海之中,她该把目光集中在某一点不是。
迟迟见她没有说话,少轩直接说了重点:“还是告诉少烨吧!”。
明白他的意思:“少轩,你觉得我跟于大哥有‘故事’是吗?”。
“没有——”少轩心慌否定内心的想法手举无错:“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要不要考虑下,虽然你们兄妹相称,但毕竟你们曾经待在一起过,这个少烨肯定会误会…,况且他明天就回来了,”。
“当一个人在做某件事时,这个世界就已经自私的妄下结论批判你”素秋说着浅浅扬起了嘴角:“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坚持不是吗?少轩你错了,我现在要做的是我要留在绣坊,而不是搬到于大哥那边去!”
少轩为自私的想法感到愧疚:“我怀疑了自知是我不对,只是你时刻都在替别人着想,从不为自己分担一点,生活可以轻松一点的!”
素秋直接摇头:“少轩,你还不明白?为了等待花开,鸟儿经历一场寒冬,注定了与花的离别。其实我想做这只鸟儿,不管结果如何,我努力了,争取了就够了。少轩,我想告诉你的是,即使我的生活里没有于大哥,我仍然会选择这儿,因为我的牵绊在这里,我已经离不开这儿了!”nAd2(
“你牵绊的是人还是物?离开是因为不舍,我应该早就预料到的!”万俟少轩感觉些许的悲伤。
素秋随之回答也让他颇为费解:“当黑暗的世界涌入一束光时,你会紧紧抓住他,因为那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为了这束光我义无反顾!”。
“素秋… …?”少轩还想说什么,最后发现已然说不出口。
素秋也至始至终没有做出回应。
就在大家都无法言说的时刻,“素秋!”一个响亮的声音穿Сhā了进来。
·叁拾壹·染城
车来人往,离开北平不过二十来天,重回这个地方,才发现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里让他归心似箭。G出了站门,驾车来接他们的司机阮生早已等候多时。小梁和张工将行李搬上车,却发现万俟少烨没有上车的打算。
“少爷,提前一天回来很累,休息下吧!”阮生打开车门准备好。
万俟少烨转身从皮箱里拿出一本稿纸,表情甚是愉悦:“不用,你们先回绣坊,我还有事!”。
遇上于青山多少感到意外,万俟少轩和素秋愣在脸上的表情僵硬不已。
“于大哥——!”素秋见到他还是很高兴。
看到他们能这么亲切的交谈,于青山恍惚了下,觉得那是很久远的事了:“我…买点东西”。
看他手紧紧攥着毛巾和茶盏,面对于大哥,素秋从来没有这刻的不自然,尤其是他脸上一闪而逝的低落。
“要不要一起坐下喝杯茶?”素秋只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沉默表示认同。
此情此景,三人围桌而坐,万俟少轩握着茶杯在手里转了转,便起身:“要不你们先聊,想起来学校今天还有论文要交,我先走了”。 没等素秋来得及挽留,少轩已经招手离开。
沉静半晌闷闷开口:“你比以前善于交谈了!”于青山这段时间见到她的第一印象就这么觉得:“是因为他吗?”他用余光指了指已经走掉的背影。
原来他误会了:“不是!”。素秋立即否定:“我喜欢上这里了!”。
“时间真能改变很多东西!”于青山回忆他们从前,如今再也回不到过去了:“素秋,做好决定了吗,有没有想过接下来也许是你一生都难以面对的灾难?”nAd1(
“于大哥,曾经有人问过我相似的话,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悬崖还义无反顾跳下去,其实我也很怕,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却恰恰是这股勇气让我追寻着他的脚步,朝着自己的愿望前进。虽然自己的前半场很糟,但后半场值得我为它努力!”。
“你呆在这个地方——真的变了,变的充满自信,不再像以前沉默的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你!”话说到这儿突然打住,于青山想通了什么,明白素秋为什么会喜欢上这里,因为她爱上了这里或者具体爱上了这里某一个人:“对不起,于大哥一直误会了!你反复说你留在这里,相信不仅是因为那帮朋友,而是在这里你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那个给你希望的人应该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吧?”。
握着手稿,刚准备进 ‘京华书店’,正好碰到乐源和两位同学边聊边出店门。
“少烨?”乐源见到他很惊讶,不是之前消息说明天才回来吗。
“我临时有点急事”少烨欲往里走却被乐源拦了下来,旁边的两位女同学见到万俟少烨纷纷花了眼,变得兴奋。
“您好,我们是乐源的同班同学!”。
万俟少烨看了下表示礼貌:“你们好!”便把视线转移到了门边。
“吔——”她再次双手拦他,惹来了少烨不耐。
乐源头扬的老高:“素秋就在这条街上,你想不想见?”。
他欲起的步子停顿。
“本想给素秋一个惊喜的,看你这么忙的样子,大概也是没有时间了”乐源故意卖起了关子。
看少烨开始发怒,见势就收:“她要去布坊商铺啦,不过刚才我们在街心市集分开,现在应该往茶铺的方向走了”nAd2(
刚说完就见他转身离去,惹来旁边两位女生叽叽喳喳的叫:“乐源,他就是少轩的哥哥呀,也不像外界传的那样坏嘛!”。
“就是,什么时候邀出来一起去喝杯咖啡呗!”。
远去的背影显得飘忽起来,刚从上海回来,就马不停蹄的赶着去见素秋,他真的如此爱她吗!
“喝什么咖啡,他已经有女人了,你们全都瞎了眼啊!”乐源回过身瞪着两个女人突发脾气恶声大嗓。
“不至于吧,我们说说而已,嘁——,乐源,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无聊!”两位女孩自觉无趣,索性离开。
是这样吗?还是说自己压根不愿意去承认,非要等事实真的摆在眼前了,才逼得自己去放弃!放弃自己曾经视如珍宝的情感。抬头将眼泪倒回去,重新眺望前方≡己也不差呀,可不能让素秋姐姐比下去,她能鼓起勇气在这里生活,难道自己就没有勇气开始新的目标吗?
茶水变得温润,抹着杯身,盯着漂浮起来的一根茶梗,看它慢慢在水面晃动:“他没有快乐的过去,有的只是大堆的痛苦和无穷无尽的悲伤,但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优秀!”。挪下手指,茶梗慢慢沉了下去:“他很糟但是很出彩!他很冷但让人温暖,他不爱说话但只要他说,你就很爱听。他很努力!他没有因那些悲伤而放弃自己,没有因这个肮脏的社会作践自己,即使面对每一次困难,他给予我的永远只有勇敢二字。我很想找到燕殊,我也想完成自己的心愿,所以我想像他一样,这么努力的活着!”
“素秋,你这是在赌?如果万一,你赔的是你整个人生呢?而且你们也不适合!”于青山几乎吼了出来。
“于大哥,我不管适不适合,我有的只是争取,是他开启了我希望的人生?”。
被震的手一僵,茶水晃了几圈nAd3(于青山说不出话来,思虑过后无言以对,起身便离桌而去。
素秋追到外边路上,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恳求:“我需要你的理解,也希望你认同,于大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最亲的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于青山没有回头,表情很难为情:“素秋,你没有伤害我,我只是很难过,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发觉你变了!也从来没有真正懂过你!”。
结实有力的胳膊,壮实的后背,虽然他们截然不同。但那份真诚却是心底最真实的声音,素秋想到这辈子也许最对不起的就是于大哥了。
感伤,也许更多的是愧疚,这一切都被正在买桂花糕的万俟少烨纳入眼里,盯着素秋紧握那男人的手,眼神凝聚到一点犹如火灼般。
“吔——客人,您的点心!”商贩小二见客人离开,任凭怎么喊也没喊住他停下的脚步。
熟悉的吆喝,感觉有人靠近,素秋抬头近日想过无数遍的脸孔,此刻不偏不移出现在眼前,口里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少烨?”。
他正用着一副温柔却又十足威慑的表情看她,眼神似乎把他们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素秋放开了手,随后于青山也慢慢转过头来,三人面对面彼此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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