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上段思宏少有地开心,一瓶陈年葡萄酒两个人喝到天亮。几天后,那个长途电话接进《相叙到黎明》。马萍声音一传来,段思宏就像挨了一刀。“大哥,我好想你。”她直白,不再称他长辈。“大哥,你不叫我死,可你说我下一步怎么活呢?”“我说过,坚强……”“不不,如果你是我,就不会信这句话。”两个助手窃窃私笑,这使他本来就紧张的情绪更加尴尬,话都说不好了。“大哥,你要能在我身边就好了。”“别这样马萍,我们不是可以在节目里相会吗?”“哥,我想见到你。”连“大”都给省了。段思宏还从没在节目里跟谁称兄道妹,岔开话题赞赏那封留言信。马萍立刻来兴致,说自己一直以诗的形式写日记,如果哥感兴趣,立刻寄过来几集。段思宏赶紧摆手,忘了对方根本看不见。“哥,如果她和你离婚,你就娶我!”马萍说着又粘上来。段思宏耐着性子,声音谆谆善诱,脸上咬牙切齿。“哥,我不能给你幸福,不能一生伴你,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呢?”倒像是她在开导他。“你不答应我,我还是去死吧。”段思宏只好央求:“请别这样,何必呢?你以为死很容易吗?告诉你,死是一种折磨,既折磨自己,也折磨亲人,而且永无后悔之机,你忍心让亲朋好友为你痛苦一辈子吗?真就执意要走,我也不拦,就当我们没认识!没这段友情!”他特地用强调音说出“友情”二字。“哥,我知道你这是疼我,恨铁不成钢,可你总该听我把话讲完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谁像你这样待我,自那次见面,我就再也忘不掉,你是那么宽厚,仁慈,我老想,身边能有这样一位大哥就好了……”说着说着又来了。节目结束,段思宏黑着脸请那位以乐感自居的小助手去财务部门结帐,以后不用再来。第二天,他打电话叫白鲜来电台,签了短期试用合同。“先过来上班,主要是适应,转正的事再慢慢说。”白鲜坐在话筒前受宠若惊。“一块‘香玻璃’不够,又供一花妈。”办公室里,那个嘴撇到天上的中年妇女说。周围人都叫她章阿姨,看得出她跟段思宏暗较着劲。“听明白了,你的第一堂课是煮咖啡!”章阿姨带白鲜到电咖啡壶旁。这样他到电台头一天就在捣鼓咖啡,别的什么也没干。第二堂课是到收发室取听众来信,章阿姨完全把他当成个小工。他把邮件划开,里边是保存完好的日记本。他随手翻阅,只读了几行就脸上发烧, 刚要把这些属名马萍的爱情诗交给段思宏,被阿姨截过去。“真他妈够黄的!” 章阿姨兴奋得眼镜在鼻粱上得得直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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