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仁萍一把逮住我的手,郑重其事地说:“千万别把这一点┞┝恕!豹“还有吗?”我停了笔,转脸问她。“没得了,就是这几条。”“我已经写完了。”“你哄我,我才刚刚说完……”“不信你看嘛。”“我看,我看。”她说着话,双手逮住我持笔的手臂,把脑壳凑到桌面上来,手指尖点着信纸,一一看着我写下的字,结结巴巴地读着,整个身子几乎挨在我的胸前。后脑壳上的那束散发着清香的野掬花,在我的眼前一颤一颤的。我的心别别剥剥不自然地跳荡起来。她那劳动少女结实的后背,厚实的肩膀,发根下面洁白的颈项,全在我眼前充满诱惑地晃动起来。我的手忍不住轻轻地按在她的背脊上。“华老师,”吴仁萍的叫声惊得我赶紧移开了手,不知所措地望着她。哪晓得她仰起脸,大睁着双眼,直瞪瞪地瞅着我,仿佛啥子感觉也没有地对我说:“你当真全写下了呢,真快!哪,你把信封也给我开┝税伞!豹没想到她根本浑然不觉。我镇定着自己,笑着摇头道:“要依我的心思,我就不写这个信。”“为啥子?”“你这哪像是和人家商量婚期的信啊,简直是在给男方开要钱、要物的催款单。”“没关系,他们家出得起。”她大咧咧地说。我随意地开着玩笑:“那他们家是大财主。牵福叮粒联!!薄安浦鞯共皇牵不过他们家有祖传的手艺,会雕石头,多少能找几个活路钱的。”“雕石头?”“是啊,你没听说过?城关朗巴寨那一头,专门出一种适宜刻章雕物的石头,来钱得很!”“那你也不能乱要啊。”“哎呀,华老师,跟你说不清,雨山屯的姑娘,结婚前都这么写啊!”吴仁萍眨巴着眼睛,不无怨尤地说,“都说,这是当姑娘时最后一次开条件了,不把要穿、要用、要花的都写上,嫁了过去,就再也要不到了。”我望着吴仁萍一脸坦诚的神情,不由叹了口气,怜悯中夹杂着不解:“我以为,山寨上姑娘们的爱情,也像她们的为人一样,纯朴、真诚、圣洁……”“哎唷唷,真诚、圣洁,你说哪里去了呀,华老师,”吴仁萍不悦地一白眼,学着我的声调,语气变得怪怪的,“嫁人就是嫁人,啥子爱不爱的,那不让人笑落大牙。”“这么说,”我诧异地瞪大了双眼,“你和人家在谈婚论嫁,却并不喜欢人家。”“能喜欢上,那就好了。”“这话咋个说?”“我就只晓得他是个男人,脸貌还过得去。”“光这样,你就和人家商量婚期?”“这你就不知了,”吴仁萍叹了一口气,她嘴里喷出的气息,全拂到我的脸上,我瞅着她,第一次看见这个总是活泼快乐的姑娘,眼里闪烁着忧郁的神情,“我这个男家,在县城城关,离县城很近的,男方爹因为有石雕手艺,调在县城商业局下头一个什么单位工作,其实就是手工作坊罢。娘呢,是菜农,主要是种蔬菜,收入也要比我们雨山屯这山旮旯强。我这门亲事,还是他们托县城里我的舅舅串线攀上的呢。”“可恋爱结婚,互相之间,总该有点点了解吧。”“所以就使劲开条件啊。”吴仁萍不悦地说。我有点明白过来了问:“那么,吴玲娣呢?她很快要出嫁了,她对未来的那个丈夫,怎么样呢?”我不便在吴仁萍面前说爱不爱的字眼了。“哎呀,华老师,你这人就是弯酸多。实话告诉你,她的情况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她说那个男人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她又不会讲话,两个人要结婚了,总共也还没讲过几句话哩,真正急死人,她只要一想起这点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那她还愿嫁过去?”我大惑不解了。“她这回出嫁,是快得出奇。”吴仁萍舔着嘴唇说,“以往讲起来,她总是说,我出嫁在前,她嫁人在后。”“那咋个?”吴仁萍瞥我一眼:“你没听说吗?华老师。”我摇头道:“没听说啥呀。”嘴里这么说,我脑子里却想起了那些关于皇帝宝剑的传说。“是她爹怕出事,怕玲娣遭罪,才匆匆决定的。”我心中明白了,叹了口气说:“出嫁是早晚的事。可总该找个心里中意的人啊。”“有啥子办法,”吴仁萍大大的嗓门一下子低落下去,隆得高高的胸脯在起伏,眼睑也垂落下来了,“命呗!”“那么,”我极力想要理解这些天天相处、原以为很熟悉的村寨上的姑娘,“你们,你们当姑娘的,就不会自己喜欢上一个人,就不┗帷…”“咋不会?你把我们当憨包啊,你真以为我们只会下死力气干┗畎!”“那喜欢上了咋个办呢?”“你说呢,”吴仁萍抢白一般说着,陡地离座起身,走到门边,重重地把门闩“咚”一声闩上,继而一阵风般扑回来,双手使劲地搂住我的脖子往她脸前狠狠地扳过去。“就这么办!你敢么?”这真是太突如其来了,我心慌地想挣脱她的搂抱,她整个身子贴在我的身上,红扑扑的脸颊直往我的脸上贴来,嘴里激动地呼呼吐出来的热腾腾的气息,整个儿笼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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