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冷朴挖苦道。
“你皮在痒!竟敢骂我是狗!”雪子的手钻进他的胳肢窝,拚命地搔他痒。
冷朴的笑声不断,毫无反击的力气;听说怕痒的男人都会怕老婆,雪子感到快乐极了!
不过冷朴是刻意让她的,他自觉不该把她比喻成狗。他对她的感觉越来越奇妙,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很少有女人能把他气得半死,特别是妓汝。
他召妓时,通常不会跟妓汝闲话家常,妓汝也不会问东问西,更不会替他整理屋子,现实使女人拒瞎子于千里之外,她却是例外;她对他不只是好奇,他甚至感觉得到,还有一份发自内心的关怀……
瞎子和妓汝,这倒是不错的组合,两个都是社会的寄生虫。
现在的他配不上好女孩,他忽然想到神田雪子,令他的心一阵绞痛,笑声戛然停止。
雪子看到他痛苦的表情,焦急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痛了你?”
“我没事,我只是想知道你的长相。”冷朴的手在雪子的脸上摸索。
“你摸出来了吗?!”雪子屏住气息,害怕被他摸出来她是谁。
“你脸小,皮肤细,鼻子挺,嘴巴小,应该是个美人。”冷朴率直地说。
雪子松了一口气。“你猜错了,我满脸麻子,丑得不得了。”
“这么说,妈妈桑是欺侮我看不见,故意派个丑女给我。”冷朴佯装不悦。
雪子装模作样地用悲伤的语气说:“连你都嫌弃我,看来不只是一般男人,就连嫖客都不会要我了。”
她有了新的想法,她不想再做妓汝了,她想做他的女佣,留在他的身边照顾他。
但冷朴并没有安慰她,只是突然起身,走到衣柜前;她也默默的跟着起身,只见床单上留有一摊鲜红的印记。
突然,冷朴转过身,快速地抓住她的手,塞了一样不轻的东西在她手心里;她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叠皱巴巴的千元大钞,血液从她脸上迅速地流失。这就是他对她同情的表现,给她一大笔钱,对她来说,这是又一次的羞辱。
冷朴自以为体贴地说:“这是十万块,够你生活一阵子。”
“我不要你的钱。”雪子张开手掌,将飘落在地上的钞票狠狠踩了一脚。
有一张钞票上的儿童图像,原本是在看地球仪的,但被她踩了一脚之后,他们仿佛生气地看着她,眼中带着轻蔑妓汝的利光;这纯粹是她的错觉,她知道是他带给她的伤害,让她产生幻觉。
“你做妓汝,不就是为了钱吗?”冷朴百思不解似的偏着头。
“妈妈桑说这次免费,当是弥补你昨晚的损失。”雪子执意道。
“你是第一次,开苞是一定要给钱的。”冷朴也很坚持。
“我说不要就不要,你是不是耳朵也聋了?”雪子发出哽咽的抽泣声。
“你哭了?!”冷朴皱着眉,手足无措似的呆立。
雪子生气地用手臂大力擦脸,抹去泪水。“我讨厌你的行为。”
“我给你钱,这算哪门子的伤害你?!”冷朴受够了她阴晴不定的脾气。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要去洗床单。”雪子快速地扣好胸罩。
冷朴冷声道:“就算是菲佣,做事也要拿报酬。”
“金钱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是有钱也买不到。”雪子反击道。
“你那么会咬文嚼字,你似乎有上过大学!”冷朴一副疑神疑鬼的表情。“我家没钱让我在台湾读大学,但这并不表示我不爱看书。”
“你……”冷朴觉得她话中语气轻重不一,似乎特别强调“台湾”这两个字。
“我去洗床单了。”雪子没发觉自己露出破绽,她只是不想鼻子变长。
冷朴坐在沙发上,竖着耳朵聆听从浴室传出来的洗涤声。
这个叫玛丽的妓汝,好像跟床单有仇似的,刷洗的声音简直像是要杀人。
其实床单早就洗好了,只是雪子好心地帮他洗浴室,并借此冷静情绪。那个叫小瞳的女孩太不尽职了,肮脏是使人生病最大的主因;所以这次在来小屋之前,雪子先去超市买了一些清洁用品和芳香剂,她不会再让他活在地狱里。
一阵急促的脚踏车声从屋外传来,“砰”的一声,纱门像是被野牛撞开了一般。
小瞳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进门就大嚷:“冷大哥,半路上停了一辆宾土车!”
雪子心中暗叫不妙。车子的厂牌不同,所发出来的声音也不同,只要是爱车的人或是瞎子,都能够很轻易地分辨出其中的奥妙,她刻意把车子停在远离小屋的地方,就是怕冷朴听出来,却忘了防范小瞳。
她擦干手,用指尖梳头发,放下卷起的袖子,然后从容地走进客厅,原本宁静的气氛,立刻弥漫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来自在场的两个女人身上;她们互相打量着对方,研究着对方,像两个拳击手,都想找到对方的弱点,一拳击倒对方。
“你开宾士车来?”冷朴的脸上像是罩了一层乌云。
雪子以诚实的声调说:“车不是我的,是跟朋友借的。”
“你说谎,你的皮包……”刚才小瞳趁冷朴看不见,偷翻在沙发上的皮包。
“小瞳!你怎么可以偷看别人的皮包!”冷朴立刻将矛头转向小瞳。
幸亏雪子将护照和金卡放在车子的置物箱里,正好躲过一劫。
小瞳一进屋时,就看到沙发上有一个双C背靠背的皮包,这是香奈儿的标志,她在杂志上曾经看过;刚刚她趁雪子在浴室,冷朴又看不见上时控制不住手痒,打开来看。“我只是想弄清她的来历,她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妓汝。”
好多个问号,在冷朴的脑里盘旋。她是处子身,她不要钱,她爱做家务,她说话有深度,她有医学常识,她还开了一辆所谓朋友借给她的宾士车,她有有钱人的朋友,那她干吗要做妓汝?除非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些蛛丝马迹加起来,都指向一个女人神田雪子。
她的五官,她的皮肤,都是细致的,拼凑在一起,明明是个美人胚子,她真的有满脸的麻子吗?二麻子是摸不出来的,他急切地问:“小瞳,她是不是长得很丑?”
“是的。”小瞳睁眼说瞎话。“长邵么丑,想赚男人钱,门都没有。”
雪子如释重负地微笑。“妓汝是靠身体吃饭,不是靠脸蛋。”
“你快跟她道歉。”冷朴不知道小瞳说谎,自动解除警报。
“我不要,她的皮包是名牌的,她大有问题。”小瞳指证历历。
雪子四两拨千斤地说:“那个皮包是假可乱真的仿冒品。”
“你骗人,你的皮夹里有三万块。”小瞳逼近雪子,指着她的鼻子。
雪子挥开她不礼貌的手。“我的鼻子没变长,三万块是我所有的财产。”
“你戴满天星钻表,这你又做何解释?”小瞳抓住她的手,仿佛抓住狐狸尾巴似的。
“这是玻璃做的假货,夜市一个只卖两百五十块。”雪子甩开她的手。
小瞳气得胸前起起伏伏,激动地指责。“你满口谎言!”
“你才是做贼的喊捉贼!”雪子一语双关,她们两个都是偷心贼。
“我今天非要撕烂你的贱嘴不可!”小瞳失去控制,想以武力消灭情敌。
“救命啊!”雪子瑟缩在冷朴身旁,身体发抖,嘴角却是扬起微笑。
冷朴用力地拍桌。“够了!小瞳!你还屋不快道歉!”
雪子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对着小瞳落井下石地扮鬼脸、吐舌头。
像是挨了一记闷棍,泪珠从小瞳的眼眶滚落下来。好厉害的妓汝,她一定是知道冷大哥有钱、出手阔绰,也想从麻雀变凤凰;她是她的绊脚石,可是她却没有力气搬开她,能把她一脚踢开的,只有冷大哥自己。
据她所了解,冷大哥在发泄完之后,都是马上拿钱要妓汝离开,为什么她还退在这儿?俨然是这间小屋的女主人一般。
不会吧?!小瞳一阵不寒而栗,冷大哥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她不是妓汝,她是个魔女,冷大哥一定是着了魔,才会被她玩弄!
小瞳哽咽地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冷大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冷朴公正地说:“你偷看她的皮包,有错在先,你教我怎么袒护你?”
“我懂了,你从她身上得到好处,所以你才帮她说话。”小瞳一口咬定。
“我是就事论事,小瞳你别再无理取闹。”冷朴恼羞成怒。
“她是人尽可夫的妓汝,冷大哥你别被她迷住。”小瞳苦苦哀求。
“她是妓汝没错,但目前只有我碰过她,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Chu女膜我也有,而她的有可能是人工的,手术做的。”
“我看不见,但我分辨得出真假。”冷朴指出。
“如果她真的是守身如玉,她做妓汝一定是别有用心!”
小瞳的话一针见血,令雪子轻蹙了一下眉毛,表情显得有些紧张;她很努力地想着该如何还答这个问题,但她万万没想到,冷朴居然帮她圆谎。
“她需要钱,每个做妓汝的,不都是为了钱才出卖身体。”
雪子高兴极了,他肯为她说谎,这表示他的心已从黑暗的世界,透出了一道曙光,而她就是那道带给他温暖的曙光;她的苦心没有白费,她的牺牲有了代价。
但相形之下,小瞳可就快要气炸了,她以为她猜对了,这个妓汝果然是为钱而来。
她的床上功夫一定很棒,所以冷大哥才会丧失理智。小瞳不服气,她比她老,胸部也没她大,台语有句话,吃幼齿顾眼睛,冷大哥需要的应该是她才对。“我的身材比她好,年纪比她轻,她能做的事,我也能做……”
冷朴咬牙切齿地质问:“你这么说,难道你也想做妓汝?”
小瞳鼓起勇气说:“不是的,冷大哥,你需要女人,我就是女人。”
“你还家去,我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冷朴冷冷地下逐客令。
“我恨你!”小瞳悲愤地大喊一声,泪如雨下地冲了出去。
虽然赢得很轻松,可是雪子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毕竟她不是那种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女人。她之所以会去学医,是因为她希望能尽一己微薄之力,减少别人的痛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之后,雪子有气无力地说:“她爱上你了!”
“不关你的事!”冷朴的脸色陡地变得更凶暴,看来他早就知道。
“如果你不爱她,你就不该叫她天天来做饭给你吃。”
“难道你要我自己做饭?我是瞎子。”
雪子自告奋勇地说:“我来做。”
“你该不会也爱上我了吧?!”冷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雪子不想还答,自愿地走进厨房,洗手为他做羹汤。
其实她好想告诉他,她爱他,好爱好爱他,但这句话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说出来?她又怕说出来之后,他的骄傲会让他再次失踪,她不想再找五年,或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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