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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

我应该站起身来,把他跟奈奈隔离才对,如果他害奈奈感冒就糟糕了。但是我的头痛得不得了,喉咙像有火在烧一样,鼻涕不停倒灌,还咳嗽咳个不停。

没力气了,世界都在打转。

算了……我无力地想。就让他多留几天吧,刚好也能替我照顾奈奈。

然后还要叫奈奈去买个口罩来戴,免得飞沫传染。

魏翔这家伙,口水毒得很,我才被他亲了一口,就感冒上身了……

☆☆☆

夜里睡得不甚安稳,身体的热度不断上升,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床边有什么声音悉悉地吵着。我睁开眼。

「啊,你醒啦!」原来是魏翔端着水来到床前,正在拆药包。他把我扶起来,倒了些药给我。「刚刚带着奈奈去药房买的,老板说这个药吃下去,休息一下就会退烧了。你先起来吃吧!」

他将药放进我的手心里,他的手很冷,而我的掌心很热,我打了个寒颤。

「啊,不好意思!」他说:「我刚刚在弄冰块,所以手才这么冷。」

我点点头,吃下了药,翻过身继续睡。

他接着端脸盆进来,门没关,客厅传来奈奈正在看卡通的声音。

「把冷毛巾放在额头上会比较舒服。」他说,然后拧起冰水中的毛巾,折迭好压在我额头上。

我想睡,说不出其它可以响应他的话。

他在我耳边细碎念着一些有的没的,我也没气力去听。

「你要快点好啊……快点好……快点好……」他柔声说着,伴着几声咳嗽。

跟着他又抽了面纸,擤了一长串的鼻涕。

吵死了……我连睡觉都不得安宁。

☆☆☆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我听见电子温度计的哔哔声,张开眼,魏翔一样在旁边。

「还是很烫。」他伸手摸摸我的脸颊,我只能呆滞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被热度烧坏了。

「你要不要吃些什么?」他问着:「冰箱里有牛­奶­。」

我没回答,他忧心地看我一眼,而后跑出去温了牛­奶­回来。

喝了几日,胃一阵恶心,我呕了声,又全数吐还他。连说对不起的力气也没,我瘫回床上,心想病得这么严重,会不会因此葛屁。

魏翔拿来­干­净的毛巾来擦拭,顺道把我身上的脏衣服也换下。

我皱着眉头,紧拉着睡衣不让他脱下来,他一直轻声地说着:「把手松开,都弄脏了,这样不能穿。」

我力气比不过他,最后还是被扒个­精­光。

「早上奈奈的同学来跟她一起去上学了。」他一边咳嗽一边说话。「你要早一点好起来,奈奈她很担心你。」

我的眼皮很沉重,开开阖阖地,灼热的呼吸道得不到任何氧气,努力做几次深呼吸,想吸入一些新鲜的空气,那声音听在自己的耳里,却如同深沉的叹息。

「我用冷水替你擦一下身体,等一下再让你吃药。」他端来水盆。

我整个人将棉被卷住,皱着眉和被子窝成一团,幷不想接受他的好心。他自己也感冒了不是,病人­干­嘛来照顾病人,如果他的病更严重,不变成我害的了?

魏翔拧­干­毛巾从棉被缝隙伸进去擦拭我的背,我抖了一下,鶏皮疙瘩全起来了,但是滚烫的皮肤碰到冷毛巾的感觉却十分的好,燠热寻找到发泄的出口,让我舒服地叹了口气。

就也随他了,当他把我翻过来又翻过去时,我昏得忘记抵抗。

冷凉的毛巾刮过胸前,转了转,往下腹滑去,温柔而力道拿捏得宜的触感让我松懈所有防备,我摊开身体随他动作,而后毛巾往下缓缓移动,在­内­裤的松紧带被拉开时,我睁开了眼。

他的脸好近,就在我面前,我连一句「­干­什么?」都来不及问,毛巾已经掉落在床铺上,那双因浸冰水而变得冰凉的手窜入裤底,直接攫住了我的分身。

我皱起眉头,伸手想推开他,但手心却只能贴在他的手臂上,前后便不上力。

「帮你擦身体很舒服吗?你都Ъo起了。」他­干­涩的声音卡在喉间,靠近我的耳朵沙哑地说着。

没有……我开口想反驳,却只能呼出热气。

魏翔的手缓缓摩擦我的下半身,­淫­靡而暧昧地来回转动着,我听见他呼吸急促的声音,想将双腿合起来,但却因为浑身酥软而无法办到。

「嗯……」吞咽下唾沫,浊热的喉头震颤着发出声响。当他的手指往下按摩着根部,我听见了自己可耻的呻吟。

努力地将自己的双腿合拢,他再度将它们打开,我摇晃着头,挣扎着想离开,却被他攀上床的身体给压制住。

他的胸膛是冰凉的,犹如他的手心一般,但气息却是温热的。

我感受他双­唇­的靠近,轻轻地碰触,不敢太过放肆,但底下的手指竟往后游移,探进了ρi股后头的|­茓­孔里面。

我全身僵硬,屏住了呼吸。

「放轻松,我不会对你怎样,只是想让你舒服点。」他说着,手指按压着内璧,奇异的快感在他动作的时候不断地出内部往心脏方向传来,另外的那只手掌包着前方分身,指尖在尖端敏感处不停圈绕撩弄着。

我呼出的气灼热地线绕在两人之间,虽然极力抵抗,身体却沈醉于这样的快乐,快感凌驾高烧的痛楚之上,而后在他手里,我达到了Gao潮。

「再睡一下吧!」他仔细将我擦拭­干­净后,探探我的热度,随即拿来­干­净的衣服为我穿上。

他的脸挨到我面前,看在我眼里,是那样的苍白而无血­色­。

魏翔侧过脸咳了几声,走离床边后,咳嗽又更加剧。跟着地似乎是不想吵着我,关上房里的电灯走到客厅去,隔着门板,擤鼻涕的声音闷闷传来。

我的脑袋一团混乱,他到底是抱持着什么心态对我做那种事情?

我这种毫无反抗能力的状况,大可以强上一次做完,但他没有。或许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没力气做下去,但或许,他纯粹只是想帮忙抒解我的情况。

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心情还没有从方才的激动里回复,他又开门探头看了看我的情况。

客厅外的光线有些刺眼,我用力地拧着眉头,他察觉到后立刻将门小声带上。

「你休息吧!该吃药的时候我再叫你。」他咳得声音都变了,但还是轻声细语地,小声对我说着。

慰问的声音停歇,我心里却起了漩涡。

为什么明明他也感冒,还要拖着病照顾我。明明我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他却对我该死的好,温柔得要命。

我的脑袋混乱不堪,身体的痛苦又涌上来。

魏翔代表的是过去的记忆,是那些我决定遗忘而后不愿想起的。

我知道自己不能够接受他,甚至得离他越远越好。

警戒的声音不停在脑中响起,但他黑­色­深邃的眼睛却像烙印在我脑海里一样,纵使闭上双眼,仍然无法挥去。

无可奈何之下,我回忆起婉婉的模样。希望能够借着婉婉,来冲淡对那双眸子的印象。

然而一直到睡去,魏翔的身影都还是那么牢固地停留在原处。

而他苦涩的笑容,也越来越显鲜明。

草莓观察日记(两个系列) 草莓恋爱日记 第4章

章节字数:8810 更新时间:07-11-19 20:03

「阿满。」

谁在叫我,我正在睡。

原本黑­色­的房间,有扇窗通往外面。「刷──」地声窗帘被拉开起来,耀眼的光线­射­入,刺伤我的眼。

谁蹑手蹑脚地走到我身边来,趴在我耳边低语。

「我知道医生想­干­嘛了──」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唉,你快醒醒啊,怎么都叫不醒咧──」她用力摇着我。

我很困,真的很困。我想这么告诉她,但是眼睛却睁不开来,只能躺在柔软的床垫上面,使不上力。

「我没有办法待在这里太久。」她着急地说:「要是让医生发现就糟糕了。」

「阿满、阿满!」她不停摇着我。「快醒过来!」

「刷──」地声,窗帘又被拉起来,光消失了。

「草莓,不是叫你乖乖地待在自己的房间吗?」

我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调好象是我的,却又不太相似。

「你要让阿满睡到什么时候?」

「等我安排好一切,自然会让他醒来。」

当男人出现,黑暗的房间里又恢复宁静,没有半点声音,只有柔软舒服的床垫与散发香味的蓬松枕头,勾引人往梦乡堕落。

「那阿翔怎么办?」遥远的那头,我听见熟悉的字眼。

阿翔怎么办?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天早上。

厨房里有洗碗盘的声响,奈奈收拾好书包后,进到房间里来探视我。

她带着口罩,看起来没有生病的迹象。

「早安爸爸。」她叫了我一声,「我要去上学了。」

我点点头。今天喉咙好象没那么痛了,于是我开口问她:「你没被传染感冒吧?」声音经由喉咙出来时,连轻微的震动都会使得喉部疼痛。

「我们学校有打感冒的那个针,所以不会感冒。」她说的是流感疫苗。

我再度点头,她说过再见后就出门。而后魏翔走进来。

「好点了吗?」他端了碗稀饭放在床头,然后将我扶起来。

我将就地吃了几口,然后吞下药,又躺回床上休息。

他吸了吸鼻涕,跟着将没吃完的东西端出去,在厨房里又咳了几声。

我突然想起昨天好象做了一个有关他的梦,但梦见了什么,却在吃过饭之后忘得差不多。闭上眼,我不停地想着,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一起遗忘在那个梦里,但无论多么努力,空白的脑袋里仍是没有想出个答案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走进房里,见我眼睛还张着,颇是惊讶。

「你不睡吗?」他问。

我摇摇头。「都睡两天了。」

「那……」他手里拿着一本杂志。「那我待在这里陪你,时间到再叫你吃药。」他坐在床边地毯上,笑了笑,安静地翻起他的杂志来。

这两天不是在客厅,就是在房间,我可以听见他翻书或看电视的声音,但他又细心地不弄出太大的噪音,睡着的时候知道有人顾着,老实讲我睡得颇安稳。

他总是看着发型杂志,或许跟他的工作有关。

「都是日文的,看得懂吗?」我问。

「看不太懂的时候就用猜的,反正也只是一颗头。」他抬起头来和我说话,我们的视线平行,他的眼底有着笑意,仿佛有什么东西让他很开心似地,认识他以来还没见过他这样子。

「你在高兴什么?」我忍不住问。

「有吗?」他说。嘴角上扬。

「嗯。」

「如果有的话,大概也就是这几天都跟你在一起吧!」他继续翻着杂志。「虽然你一直睡,不过你生病的时候不会发脾气,我觉得我们就像回到以前一样。」他一直笑着,嘴角的笑意大概只有我发现。

「我对你这么糟,还朝你拳打脚踢的,你­干­嘛要留下来找罪受?」

「跟以前被兔子打的伤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我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好了。」

魏翔的话不知怎么地,让我胸口些微刺痛。

又过了一阵子,他拿下我头上的毛巾去浸冰水,弄得一双手冰冷冷地回来帮我敷额头。没有间断的辛勤举动,没有埋怨自己也是病人,我凝视着他,刺痛的地方整个紧了起来。

他说我以前曾经爱上过他。

那么我知道我可能是因为什么而爱上他。

我向来就无法抗拒对我好的人,无法抗拒想温柔地对待我的人。

「阿满,你睡了吗?」

翻书的声音停止,床边的人动了一下伸出手来,冰凉的掌心停在我脸颊上。「还是好烫,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退烧呢……」

我听见他忧心的声音。

☆☆☆

十一月已经有些冷,我了一下醒来,发觉魏翔已经不在。

嘴巴有些­干­,但床边没有水,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地从床上站起来,往房间外头移动。

客厅里电视正小声响着,魏翔整个人塞在榻榻米上那个小暖桌底下,全身卷了起来,看来十分冷的模样。

我这才想起病的这几天都没管过他,奈奈也没把家里多的棉被拿出来,他该不会就这样在客厅暖桌底下睡了两天吧?客厅只有三迭榻榻米大,被他这么一睡,就整个挤满了。

转开水龙头,用杯子接些水喝过以后,我撑在厨房喘了一下稍作休息,才又回到魏翔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将他摇醒。

「怎么了?你怎么出来了?」他揉着眼睛,从暖桌里爬出来。

「你一直睡在这里吗?」我难以置信地问。

「嗯,奈奈有说要我去她房里睡,我觉得不太妥当。」他说。

「那你也不能睡在暖桌底下。」

「因为晚上很冷……」他打了个呵欠,但呵欠才打到一半,就开始咳嗽。

「到我房里打地铺好了。」我啧了声,头痛得要命,还得为这家伙晚上睡哪里烦恼。「衣橱上面有­干­净的棉被,去拿下来铺。」我告诉他。

「这样不会为你带来不便把?」他问。

「不会。」我回答他。没人在睡暖桌底下的,那太不健康了。

他又扬起嘴角,我看了眼,便回房里去躺着休息。

睁着眼凝视天花板时,他的轮廓落在我脑海里,一直萦绕着不肯散去。

他笑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我做了什么让他值得开心的事情吗?为什么只是对他好那么一丁点,他却像拥有天大的快乐一样。

魏翔动作迅速地打开衣橱,从里头要拉出棉被,但衣橱里我塞了太多东西没整理,他一扯,一些杂七杂八的就霹雳啪啦地全掉出来。

地上散落着我从来没印象的书和杂物,我本来想睡的,却让一本有着粉红­色­封面的书本给吸引了注意。

魏翔也发觉到了,他拿起来放在手中,而后我努力由床上爬起,从他手里将那本粉红­色­书皮的厚重砖块本子抢走。

「那是……」他看着我。

「是草莓的日记,这不能给你看。」将日记本压到枕头下,我若无其事地又躺回原处,但刚刚冲出去抢书的举动让我头昏眼花了好一会儿,病人果然不能逞强,我晕得都快吐了。

「嗯,我知道!」魏翔没想太多,他收拾好地上的杂物后,跟着在我的床旁铺好被子,钻进去,咳了两声。

「阿满。」他叫。

「什么事?」我皱着眉头,棉被里传出来的声音很闷。

「棉被没有客厅的暖桌暖和。」他朝着我说:「如果半夜睡一睡,你发现我爬上你的床去,那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日本的天气真的很冷,所以我希望如果真的那样,你能将就抱我一下给我温暖。」

「少得寸进尺。」我冷冷地告诉他。

他笑了声,床下响起杂志翻页的声音。

会开玩笑了,适应得很好嘛!我啐念着,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劲,才搞了这个瘟神回来同住。

☆☆☆

感冒差不多要好,已经是豪斯登堡回来后第五天的事。

大哥偶尔会打电话来,说的也不过是阿爸就要死掉,我怎么还不回家看他最后一眼这些老话。我晓得大哥是开玩笑的,自然也就敷衍过去不认真响应。

魏翔手底下到日本进修的员工们已经先行回去台湾,就留他一个老板在日本新宿,过着无业游民般的生活。

星期六早上奈奈不用上课,我没有调闹钟,就这么一直睡,但屋外的电铃持续不停地响,一声接过一声,无休止地连邻居都想吵起来般不愿停止。

我醒过来,拖着疲惫的身躯翻身下床,哪知却踩到某种不知名物体,定睛一看,才发觉是魏翔。

「呃。」床底下睡得正好的魏翔被我一踩,也醒了过来。

「抱歉。」我打了个呵欠,跨过魏翔急忙去玄关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良智,我摇头,她就是爱大清早来打扰人家的好眠,让全世界的人都陪她一起早起才高兴。

良智脱下鞋,很自动地往客厅走去,然后将手中的包袱放到桌上,仔细的一个结一个结打开。

我关上门跟着走上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妈,您今天还是这么早。」

「不早了,都快七点了。」良智说着将一幅幅相亲用的相片摊放在我面前。

「这是­干­嘛?」我傻眼。

「婉婉也过世两年,你是该时候为自己打算打算。」良智公式化地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是我问过很多户人家才帮你挑出来的对象,你选一个看得上眼的吧!趁早结婚,你还年轻,多生几个孩子没问题。奈奈就让我来帮你带,这样对你和她都好。」

「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意思。」双手环胸,对于良智这种无礼的要求我真是受够了。「奈奈是我的女儿,就算以后我真的再娶,她也还会跟在我的身边。」

「你怎么就是那么固执。」良智指着相亲照片。「你要女儿,自己生一个就好,我都做到这个地步替你找对象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把奈奈还给我。」

「妈,现在无理取闹的人是你!」这个老太婆总是有理说不清。

魏翔从房间里走出来,尚未梳洗的他那颗自然卷的头蓬乱得像鸟窝一样,他穿了件我的外套冷得直打哆嗦,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但还是直接地就往我身旁坐下。

「这个人是谁?」良智看了魏翔一眼,对魏翔乱七八糟的样子看不入眼。

「我朋友。」我说。

魏翔含糊地说了句:「妳好。」睡眼惺松地抓了抓头发。

「如果你不选,那我就替你作主。」良智收好照片,站起来准备离去。「下个礼拜我会带女方来和你见面,约定的地点到时候会打电话通知你。你最好穿的得体一点,别丢我的脸。」

「我不可能去。」我斩钉截铁地回决良智,结婚又不是办家家酒,哪有她说去找就去的。

「说到底你就是不肯把奈奈还给我。」我的拒绝让良智脸都绿掉。

「没有什么还不还的问题,奈奈是我生的。」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告诉良智。

「奈奈根本就不是你生的,你别装傻了。」良智冷冷地看着我。

「妈,你在说什么?」她的话让我呆住。

「我从一开始就反对婉婉怀着奈奈嫁给你,婉婉说你什么也不计较,但我才不相信。奈奈还那么小,只要想到你可能会对她做出你爸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情,我就一刻也不想把奈奈留在你身边!」良智用冷淡而没有温度的神情看着我,那带着鄙视的眼神一如以前她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

她冷漠的目光让我的胸口疼痛起来,我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请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奈奈是我的孩子!」我对良智重申。「请你出去,这个地方不欢迎你!」

「我要将奈奈带走!」良智的态度坚定。

「出去!」我态度坚定地望着她,「请你出去!」即使不喜欢她看着我时那种冷漠的神情,我仍然迎向她的目光。

良智还是坚持不肯走,最后是我受不了,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到门外,而后紧紧将门关起来。

门外的良智仍死命按着电铃,她拍打着门,不停地叫着奈奈的名字。

在房里睡着的奈奈皱着张脸走到客厅来。「阿嬷来了吗?好吵喔!」

我将奈奈抱进怀里,摀住她的耳朵,不让她听到良智在屋外弄出来的可怕声响。

当我抬起头,魏翔正凝视着我。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奈奈是我的女儿。」我从来没怀疑过这个事实。

奈奈是我从小捏捏捏,慢慢捏才捏得这么大的,血脉相连的关系作不了假,奈奈就像我心头­肉­一样,只要受点伤,都会让我心如刀割。

这样她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

「她想要奈奈也不能说这种谎诳人,这实在太扯了。」我说。

魏翔不响应,只是笑了笑。

他的沉默让我感到些许不安。

☆☆☆

我忘记了很多东西,从我完整地成为一个人起。

我认为那是正常的,因为不好的记忆不需要被想起,除非它们不甘被遗忘,非要重新回到我脑海里不可。

记忆的片段不连贯我习以为常,因为自小患的那种病,分裂出去的人格让生活碎得像打破在地上的玻璃,四散的玻璃片拼凑不回来,如今看似完整的我身体里面,仍存在太多没填补上去的空洞。

我记得草莓、佐弥、兔子、医生,却忘了个魏翔;我记得养父曾经对我反复虐待,却忘了那些过程与内容;我记得我很爱我的妻子婉婉,却记不起奈奈出生以前我们是怎样相处。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天醒过来,我成为了我,有一个妻子,一个女儿,一个幸福而快乐的家庭。

我无意追根究底找寻答案,因为拥有婉婉和奈奈的我很快乐,对我而言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过去的记忆再也不重要,那些都是可以舍弃的。

但如今,像垃圾一样被扔在角落的记忆想要回来,穿透我看似平静美好的生活,浮现表面。

☆☆☆

这天,良智又来了,她不停按着电铃,按完电铃又拍门板。

我原本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但却因无法忽视她的存在,而走进浴室里洗澡。打算以莲蓬头的水声与浴室墙壁的屏障,来淡化那些声音所带给我不愉快的感觉。

只是洗了个澡出来,良智仍在外头。

「烦死了,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我皱起眉头。

魏翔剥着暖桌上的橘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我拿出吹风机吹头发,风口往头上,也往耳朵。噪音僵持着,我头痛欲裂。

他跟着开口:「要不要吃橘子?」

没回答他的话,因为我听不清楚地在讲什么。

­祼­着上半身,没擦­干­的水珠沿着胸膛往下滴,在裤子的松紧带处被棉质布料吸附。吹风机的声音嗡嗡嗡地响,头发被我吹得都产生焦味。

魏翔看不过去,拉掉电线。

「你­干­什么?」吹风机的小型马达一停,良智按电铃的声音马上就清楚起来。

「你的头发快着火了。」他拿着一瓣橘子放在我­唇­边,抵着我的嘴。

「我不要。」又将电源Сhā上,我才开口,他就顺势将橘子瓣塞了进来,手指探进我的口腔里,指节碰触到我的牙齿。

「你的嘴­唇­很好看。」缩回手时,他的手指滑过我的­唇­。

「你真的很烦人。」他的语气太过暧昧,而我被良智闹得头很痛。

「穿成这样,会令人很想碰你。」他说。

「我进去穿衣服。」打了个寒颤,正要起身时,魏翔的手伸过来捉住我的手。

吹风机掉在榻榻米上不停作响,他的身体横过来,将我压在下头。

「我现在没有感冒也没有Ъo起,你不用替我擦身体也不用帮我解决生理需求。」我将目光别开不去看他的脸,只是死盯着吹风机。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亲吻了我的嘴­唇­。

我不肯张开口接受他的深吻,推他几次也推不开,屋外的电铃和拍门声仍不停地响,这一切都让我好烦躁。

那个吻沿着胸膛往下,虽说没有意思,但魏翔都还是很成功地挑起我的欲望。这两年来都没发泄过的身体在他缓慢却有节奏的抚弄中燃起情yu。

我的脑袋分成两边,一边理智地喊着:「停止,快停止,两个男人这样搞下去像什么。」一边却舒服地说着:「让他替你解决生理需求也没什么不好的,上次感觉不就很好吗?」

魏翔的舌头划过草丛,舔舐着我尚未完全Ъo起的分身。我的裤子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双脚被以极大的幅度打开,光着的ρi股就这么贴在榻榻米上。

「伸进去可以吧?」他问。

「什么?」我紧闭着眼听不清楚地的问句,吹风机的声音太大了。

「手指。」魏翔说着,将一根手指探进了里头,触摸内壁,我不舒服地皱紧眉头,他却又再深入一根。

我的双手放在他蓬松而柔软的黑发中,十指紧紧地揪着,当他的头低下将我的分身完全含入嘴里,我就能感觉到他一进一退的激烈动作。

完全Ъo起的荫茎在灼热的口腔里不停穿刺着,他嘴里的热度传送到我身上,紧紧包裹着我,让我无法抗拒这样的快感。

激|情而猛烈的Kou交之后,我­射­在他的嘴里。他咕噜地声将液体尽数吞下,我松开他的头发,瘫在榻榻米上喘息。

良智的拍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或许就在我沈迷于魏翔Kou交的时候,良智离开。

魏翔将吹风机的电源关掉,拔下Сhā头,幷且将我的裤子还给我,我站起来背对着他将裤子穿上。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心脏仍激烈跳动,喘息还来不及停止,我这样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的ρi股红了一块,被榻榻米磨的吗?」魏翔冰冷的手掌突然贴上我还来不及拉起裤子的光ρi股上。

我吓了一跳,立刻回头打掉他的手。

「我下次会小心点。」他笑着告诉我。

「为什么你认为还会有下一次?」我一张脸冷下来。

「嗯?」听见我不甚愉悦的语气,他先是楞了楞,而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起吃了一瓣的橘子继续剥皮。

「你应该先去洗手!」我告诉他。

他的手指刚刚还伸进我的ρi眼里,看他剥橘子剥得那么专心,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他,免得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以后狂拉肚子。

☆☆☆

算一算良智今年也五十好几,近期来的医学报导说老人痴呆患者的年龄逐年下降,我猜良替他差不多了,这阵子的行为绝对是初期症状。

她不止到家里,连我的日本料理店也去闹。我只得先关起门不做生意,省得见到她而后被烦到死。

之前曾经听过家里有过这种病的顾客抱怨她家婆婆,婆婆一直认为家里的房子是自己年轻时买的,某回看见房地契上面名字写着媳­妇­的名字,居然跑去控告媳­妇­侵占她的财产。但其实因为先生早年过世,房子是媳­妇­辛苦存钱买下来的。

我那时也是听听罢了不以为意,那知今天也碰上了类似的情况。

或许再过个几年,良智脑袋再不灵光些,就把奈奈记成她自己生的女儿,而我是诱拐她女儿的陌生中年男子了。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为了远离良智的­骚­扰,最后我去订了三张机票,打电话跟大再说我要回家了。

这天,等放学后的奈奈回到家,我们把东西整理整理塞进行李箱中,跟着用中文写了张告示大剌剌地贴在门口:

「给良智:屋主出门渡假不在家,请别再按电铃。」

准备离开的时候,隔壁邻居刚好开门出来。

邻居广川智子刚好准备上班,她化着大浓妆穿著妖艶,名牌包包挂在肩上,见了我们便问了声好。

「智子阿姨。」奈奈立刻往广川冲过去。

「唉呀,奈奈!」广川摸了摸奈奈的头发。

我走过去将奈奈拎起来。「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

「又要出远门啊?」广川羡慕地看着我。

「这阵子不好意思,我妈老是来又吵又闹,给大家带来麻烦了。」我说着礼貌­性­的应酬话,跟着带着奈奈离开。

「智子阿姨,等我回来你再做马铃薯炖­肉­给我吃喔!」奈奈朝着广川挥手说再见。

接着我们三个人搭车前往几个小时车程外的成田机场,行李一大堆。奈奈还不知道她爸想­干­嘛,站在机场的大厅左瞧右晃,背着个包包走来走去看个不停。

「我们要去哪里?」她问。

「要回去台湾,带你去看阿公、阿嬷。」我告诉奈奈。

「阿公不是已经死掉了?」奈奈惊讶地大叫。

「是另外一个阿公,爸爸的爸爸。」我说。

良智正在火头上,我不想跟她正面冲突。心想大哥也一直打电话催我回台湾,这次就当是回去渡假散心,反正也八年没回去了。

魏翔将行李拿去日航的柜台托送,奈奈在机场的大厅里跑个不停,我心里头盘算着见到大哥时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奈奈这时候冲得太快撞倒别人的手推车跌倒在地,我还没回过神来,魏翔已经跑向前去,将奈奈抱了起来。

虽然这么想不太妥当,但魏翔这个人还真是帮了我很多的忙。

奈奈听他的话,也挺喜欢他,良智相亲照片里头那些女的,可能都还没魏翔有资格当我女儿的妈。只可惜他是男的,我对胸部平平的男人兴趣缺缺,如果他是女人的话,我大概不会多想,直接娶来当老婆了吧!

魏翔把小丫头扛在肩膀上,朝我走过来。「肚子饿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上飞机?离登机还有一个多小时。」

「也好。」我们往机场的贩卖部走去。

「刚刚那个阿姨是谁?」魏翔向奈奈探听着广川的事情。

「她是智子阿姨啊,」奈奈说着广川的日本名字。「阿姨对我很好喔,会做马铃薯炖­肉­给我吃。我跟她说很好吃,然后她就会很感动,然后就会哭哭。」

「奈奈很喜欢智子阿姨啊?」

「对啊!」奈奈天真地回答着。

「那爸爸也喜欢智子阿姨吗?」魏翔说这句话时,我视线立刻瞥过去。

无聊的小子,问这种事情做什么?

「喜欢啊!」奈奈说:「可是我们现在喜欢哥哥比较多,因为哥哥可以把我扛高高。」她ρi股在魏翔肩膀上摇,笑得不可开支。

魏翔脸上浮现淡淡笑容,奈奈用手摀住魏翔的眼睛,跟着两个人边玩边走,声音有些吵,引来行人侧目。

「你这样我没办法走路了。」魏翔对奈奈说着。

「那你拉着爸爸啊,这样就可以走了!」奈奈开心地讲着。

魏翔的手在下一刻真的搭了上来,就放在我的肩膀上。

而我,幷没有将他的手打开。

草莓观察日记(两个系列) 草莓恋爱日记 第5章

章节字数:8099 更新时间:07-11-19 20:03

从日本抵达台湾,再转国内班机回到南部,等出租车将我们送达魏翔家门口时,都已经大半夜。

我付了出租车钱,抱昏睡中流着口水的奈奈下车,魏翔一个人提了四包行李外加一箱我买给阿爸的免税洋酒,看来还挺轻松惬意地踏着楼梯往上走去,似乎不怎么重的模样。

他从随身行李中掏出家门钥匙,打开门亮起电灯,跟着招呼我进去。

「二楼是客厅,三楼才有客房。」关上门,他走在前头,穿过客厅往三楼去。

他帮我开了客房的门,而后将我和奈奈的旅行箱放在角落地板上,说:「这里你以前住过,记得吗?」

「不记得。」我还是那句话。

将奈奈放到床上,夜都深了,我也很累,但魏翔却仍是站在门口不走。

「还有事?」我问。

「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面。」他指指那间房的门板。

「知道了。」

「你随时都可以叫我没关系。」他说。

「嗯,我要睡了。」

「那晚安。」他点点头,有些不舍地关上我的房门。

也许他还想和我多说些话,但我觉得我们这阵子说的话已经够多,没其它内容可以继续谈下去。

而且每回一看见他那张笑得苦涩的脸,我就想别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他。

躺上床闭起眼睛休息,努力地想把他的面容从脑海中移除,好不容易聚­精­会神将思绪移到别的地方去,睡意却给搞得全数消失。

又坐起身来,看着黑蒙蒙的肩间发呆,我转开房里的日光灯,端详这个魏翔口中我曾经住过的房间。

看起来便像一间客房,床、衣橱、梳妆台、一扇窗、一间盥洗室,­干­净整洁得很,没有其它多余的装饰。

衣橱、床边和门边有着细碎的伤痕,我走过去抚摸那些像是被刀子砍过的痕迹,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

似乎我真的在这里生活过,而这些刻痕是某种特殊的印记。

「兔子……」或许是兔子。轻声笑出来,因为我想起只有兔子会拿菜刀砍东砍西。它对什么都看不顺眼──除了它的饲主草莓以外。

从行李中拿出草莓的日记本,我坐在梳妆台旁,用藏在书皮夹层里的钥匙将锁打开,深吸了口气做好准备,由第一页开始翻阅,读起那些曾经属于草莓,而如今已属于我的过往。

☆☆☆

日记翻了几页,看了些不关紧要的琐碎事情,敲门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魏翔开门进来。「我看见你房里还有灯光,我煮了泡面,你要吃吗?」

日记里的草莓刚提到认识魏翔的经过,原来他是被佐弥在同志酒吧钓上的。

八年前,他才十五岁。我有种青筋突然爆掉的感觉,以前的我居然诱拐未成年少年。那根本是犯罪。

我看了睡得正热的奈奈一眼,点头随做下到二楼客厅。

他瞧见我正在翻草莓的日记,显得神­色­自若地,我以为他会稍稍紧张或询问一下我目前的感觉,但他始终没有。

端来了碗奇怪泡面,泡面里头有散蛋和黑瓜浮着,热呼呼的汤头既甜又咸,用炉火煮的面条比泡开水来得Q,我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

魏翔播放VCD,跟着往我旁边坐下,盯着电视瞧。

「这么晚了还看电视,不怕吵到睡觉的人吗?」我说。

「我转小声点。」他随即调低音量。

「我是怕你吵到你姊跟阿贵。」我记得魏翔和阿贵夫妻同住。

「哦,他们不在家,上北部筹备新店去了。」

影片开始正式播放,我边吃面边瞄电视画面,但看到一半入了迷,碗就直捧着眼睛只盯住前方,紧张得连剩下那三分之一碗都忘记吃。

「砰──」的一声,电视画面演出血淋淋的镜头。

「肠、肠子──」那个被开膛剖肚的人被主角以诡异的方式从图书馆阳台推下去,重力加速度下,肚子里面的东西全掉出来,剩下部分一小节的肠子垂在他身体外,随着吊绳的摇晃而摆动不停。

电影里的日本人惊叫着,我一只手也抓着魏翔的衣服,眼睛瞪得比电影里受惊的演员还大。

魏翔把我手中的碗拿下来放到桌上,我没理会他做些什么,接下来的时间都靠着他,观看这部超级恶心但又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血腥VCD。

「你好象很喜欢看影片。」魏翔问。

「别吵!」我制止他在我耳朵旁边说话。那个女探员快要找到主角了。

魏翔低头凑进我的嘴,在­唇­边吻了一下。

我用力将他乱七八糟的鸟窝头打开,正­精­彩的地方却被他的头挡住,这让我眉头都皱起来了。

☆☆☆

隔天下午睡了个饱醒来以后,魏翔先联络上大哥,他说大哥要我们晚上一起回家吃顿饭,还说阿爸很想念我做的菜。

魏翔开车载着我和奈奈先往黄昏市场采买食材,紧跟着驱车回到老家。

当车停在门口,我们还没走进院子,便看到一个穿著白衬衫的男人朝我们走来。

那是大哥阿丰。

很多年不见了,大哥还是像我离开时的模样,虽然一身的书卷气,两道眉毛却总是扬得高高的。

他说话总是铿锵有力,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得了他,自信十足的模样,就算是天塌了下来,只怕他也会卷一卷当棉被盖。

「等你很久了,死小子!」大哥开朗地笑着,一靠近我,手肘就勾住我的脖子,用力地将我往他那边拉去。

「会痛,大哥!」我哀叫。

「会痛才好,谁叫你一失踪就八年,连个屁也没留。」

「我不是失踪,是搬到日本去。」

「快点、快点,阿爸在等你!」大哥显然不接受我的解释。「还有你!」他指了指奈奈。

大哥圈着我的脖子,让我像螃蟹一样地横着朝屋里走去,半点也不让我有反抗的余地。他从小就是这么强势,长大了还是一样。

魏翔紧跟在我后头,而奈奈牵着他的手。

一家人久别重逢的混乱是叫人头痛的,我把洋酒塞给阿爸后,跟妈妈问声好,便说要赶紧下厨,免得食物变了味。

奈奈对两位老人家颇为新鲜,老人家也欢喜着突然蹦出一个八岁小孙女来,一帮人在日光灯明亮的大厅里有说有笑,声音之大恐怕连隔壁邻居家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的谈话内容。

我先将厨房的灶起火,然后动手混合稍早浸软的昆布与鶏汤、葡萄酒、酱油、砂糖等等的,开始熬制寿喜烧的酱汁。接着将铁锅拿出来加热,用牛油热锅,然后放下葱和牛­肉­煎至半熟。又到另一边煮亲子。

大哥走进厨房里来,也没多废话,开口就问:「你现在的状况如何?」他问的是我以前的那个病。

「都已经好了,不过脑袋有些糟,很多事情记不起来。」我忙着打蛋做盖饭,其实当厨师久了,工作的时候很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分散我对食材的注意力,但问话的人是大哥,大哥在以前曾经帮过我很多忙,所以我也就随他。

「翔仔说你把他全给忘了。」大哥双手环着胸靠在门边,悠闲地看我煮东西。

「他比较『虽(倒霉)』。」我说。

大哥笑了出来。「他啊,可是等了你八年。」

「嗯,我晓得。」大哥知道我和魏翔的事情。在遇见魏翔的那个晚上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大哥、我、魏翔一起到游乐园去,我还记得云霄飞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景象鲜明得无法作假。

「其实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事,不过看他找了你那么久,不跟你说说良心上过意不去。翔仔人还不错,感情上的事情你自己斟酌好接下来该怎么做,虽然以前喜欢的现在不一定会喜欢,但是无论怎么样,都好好地谈。」

「我晓得。」我答应大哥。

「你在日本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他接着聊到我的生活。

「还好,在新宿开了家日本料理店,生活过得去。」

我们聊东聊西地,绕着这八年的空白不断说着。

寿喜锅跟亲子好的时候,大哥帮忙我将菜端上桌。坐在大厅正和奈奈玩的魏翔回头看我,「准备吃饭了。」我这样说。

将生好碳火的小火炉搬上桌,摆上淋了酱汁正滚滚发烫的寿喜烧,大家拼命丢下香茹和金针菇,牛­肉­片也扔一大堆,锅子几乎快满出来后,才低头去吃自己的亲子。

阿爸拿出一瓶清酒,我接过手替他倒满一杯。

「你也喝啊!」阿爸喊了我一声。

「我喝酒容易醉。」我跟阿爸说。

「没关系,我开车啊!」魏翔扒着饭,口齿不清地说。

「阿爸叫你喝就喝啦,龟毛什么!」大哥拿了几个­干­净的小玻璃杯过来,除了奈奈和妈妈以外,每个人都斟得满满的。

妈妈一直看着我们的杯子,然后又看看大哥。

「妳不能喝!」大哥摇摇头。

妈妈只好很伤心地啜饮她的香吉士。

「­干­杯。」大家举起玻璃杯,顺着阿爸的意,杯底见空了才把杯子放下。

大哥跟着又将酒倒满,就这样边吃着东西边喝酒,八点多的时候我已经觉得满天星星转不停了。

我搁下筷子,走到角落蹲了下来。好想吐……

大哥又把我拉回餐桌上,「你酒量怎么这么糟糕。」

又喝了几杯,地上摆了五大权空酒瓶,我举起手指数了数,再数了数,但一瓶变两瓶,眼花花地连酒瓶都在转。

我往大哥倒去,大哥努力将我扶正,跟着我又往魏翔身上倒去。

魏翔紧紧将我抓住。

「没事吧!」他担心地看着我。

我摇了一下头,想了想,又点了头。

「爸爸喝醉了,脸红红、脸红红!」奈奈咬着牛­肉­片,和她阿嬷用香吉士­干­杯。

我看着魏翔,他的那头黑发看起来真的又卷又乱。伸出手拨了拨,努力地想帮他弄直,但却怎么拉也拉不好。

和奈奈像钢丝一样的自然卷比起来,魏翔的发质似乎好多了,然而或许跟他当发型师的职业有关,他很会保养自己的头发,所以他的卷发感觉好松好软,轻柔得像棉花糖一样。

我发觉我玩起了他的短发,目光一瞄,旁边的阿爸跟大哥都看着我,顿了顿,我才勉强自己将手伸回来。

魏翔的脸有些红。

是因为他也醉了的关系吗?

还是因为我?

我不清楚,醉得无法思考。只觉得今天的他在我眼中看起来好顺眼,就像那锅煮得好味两完美的寿喜锅一样,叫人心情愉快。

其实是因为我醉了的关系吧!我的头往桌子倒去,魏翔连忙把我稳住。

「我先送阿满回去好了,他这个样子不能再喝。」魏翔说着。

「可是我还没吃饱啊!」奈奈咬着筷子,亲子才挖一半。她望着咕噜咕噜滚的寿喜烧,十分不舍地凝视着。

「不然奈奈今天晚上就留在这里睡,翔仔你带阿满回去吧!」阿爸摸了摸孙女的头。「开车小心点,遇到警察就要闪知道吗?」

「知道。」虽然阿爸是在问魏翔,不过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点头回答。我们两个都喝酒了,酒后开车是不好的行为。

告别家人,魏翔开着车载我回去他的住所。途中我叫他停了两次车,也奔到路边吐了两次。而他很忧心地看着我。

为什么你要这么关心我?

我想问他。

每回接触到他的眼神,我总是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胸口好象沉重了起来,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明明我就是那个将你忘得一乾二净,当你伤心地寻找着,我却快乐地和家人在日本生活,对你无动于衷的人,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喜欢我?

胸口疼痛着,我记起等待的滋味。

婉婉离开我以后,明知道她不会回来,每回到了吃饭的时间,我还是会忍不住望向门口。

我等着婉婉,而魏翔等着我。

被期望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等待的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祈求着他们回来。

☆☆☆

回到家后我刷牙漱口完毕就回房间,魏翔在我门口停了一会儿才回他自己的房间里去。我看得出来他在担心我,他总是好容易便将心思放到我身上,只顾虑我。

我想到草莓的日记还没看完,便又拿起来翻翻。但停止运转的脑袋完全无法看进草莓的字迹,我的脑海里头萦绕的是魏翔的影子,一遍又一遍如同影带重复播放,全部都是他。

我不停地想自己不在的这几年,他是怎么过的。那一年他才十五岁,但我却那样离开了他。

草莓的粉红­色­日记被我扔在旁边,她写了很多关于我和魏翔以前的事情。

在众多人格中她是记录者,她的眼睛能看到比其它人更多的部分,她那时的眼睛追随着我,而我的眼睛追随着魏翔。

爱情的感觉写得一清二楚。而我也明白为什么尽管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可以接受一个男人,心里却又不断地想着他。

『原来记忆只要曾经存在过,痕迹便不会消除……』这是草莓写在日记上的。

忘记的东西没有被丢弃,它还是存在在那里。八年的时间里不停发酵,幷没有因此死去。所以我心中某个部分才会仍知道魏翔,仍记得魏翔关怀的眼神,仍晓得他头发的柔软,仍在意他苦涩的笑容。

每当他凝视着我,我的胸口也才会因此,隐隐作痛。

最后我走出自己的房间,凝视着魏翔门前的喇叭锁,轻轻转开它。

黑暗的房里电视屏幕闪烁着,魏翔正躺在他的床上看片子。我听见嘻笑的声音由喇叭传来。

「大哥你坐不坐自由落体啊,那个很好玩说。」屏幕里的我笑着拉扯大哥的手臂,而后转过头去望着摄影镜头:「阿翔你呢?一起来啊?」

「草莓你别闹了,阿满不喜欢自由落体。」拿着摄影机,魏翔的身影隐没在镜头之后。

「阿满进去房间别出来就成了,哼哼,今天可不是他作主。」镜头前的我变换了几个表情,一会儿欣喜若狂地粘着大哥,一会儿惨兮兮地回望魏翔。

躺在床上的魏翔发现我走进来,拿起遥控器就把正播放中的影片切断。电视屏幕变成一片空白,只有银­色­的噪声闪烁。

「怎么还没睡?」他问。

「刚刚那个是什么?」我来到他床前。

「很久以前在游乐园拍的,我把它烧成VCD了。」他说,手往脸上抹了一下,眼泪被擦­干­,但眼眶还是湿的。

我看着他的模样,心里酸疼起来。他怎么这么傻,就这么守着个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的人,遥遥无期地等待。

「对不起。」我这么对他说。

「­干­嘛对不起?」他笑着问。

「我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我说。

「只要你现在在我身边就好,其它的都没关系。」他走下床,换了个片子进机器里。「你睡不着吗?要不要陪我看影片?」

他朝我走来,搔了搔那头蓬乱的头发,我突然觉得好想抱紧他,而且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

「要吗?」影片已经在播放了,他停在我面前对着我笑。

我喜欢他的笑容。但他的笑里总有着淡淡的哀愁,是因为我想不起他、遗忘了与他有关的一切吗?他的人生因为我,变成这样。

我忘了他。

忘了爱过他。

也忘了再给他爱的方法。

他明明难过,明明希望我能记起一切,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只因为害怕我一个不悦甩头离去。

他笑着问我「还记得吗?」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么悲伤的脸,为什么还能漾出笑容?

我的手缓缓地举了起来,在自己都无法会意为何会有这种举动的时候,将他推倒在他的床上。

「阿满?」魏翔疑惑地问着。

拿下眼镜搁在一旁,我爬上床,在黑暗中凝视着他,凝视他的嘴­唇­。

他的­唇­型很­性­感,薄薄的带点粉红­色­,还有他的牙齿很漂亮,而他的嘴里,十分灼热,让我深深地记着每次接吻的感觉。

我低下头舔舐他的双­唇­,而他一开始却是震惊不敢置信的。

我的手开始解他衬衫的扣子,舌头滑过他的牙齿,滑过嘴角,沿着脸颊含住他的耳垂。

「阿满……」他疑惑地问着。

「我想跟你做。」除了也许再也回不来的记忆以外,我想自己总有些什么是可以给他的。我想抚平他的心,想看他在影片里那种纯粹美好的笑容。

我想要他为我绽放那种笑容。

当他在床上不安地挪动身体,下半身磨擦着我的下半身,只是单纯的动作,却光是这样就几乎让我Ъo起。

「你会让我做的对吧?」我在他耳边问道。

「你为什么会突然……」他顿了顿说不下去,只是无法理解地看着我。

「你不应该哭。」我揪着胸口。「我不喜欢看见你哭,你一哭,我的胸口就好痛。」我亲吻他的眼睛。

我也喜欢他的眼,深沉的黑­色­,当他看着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好象周围的时光都会停止住,我只能沉溺在他深情的眼神里,只愿他能永远看着我,别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我只是想到以前的事情。」他说着,声音沙哑。「所以有些难过而已。」

当他开口,脖子上的喉节轻轻地上下移动,我转而亲吻那个地方,用牙齿不施力地温柔嚼咬。

「不要难过,我不想看你难过。」我说。

他咽下一口唾沫,那或许是紧张、或许是兴奋。

「我们以前是怎么做的?」我抚摸着他的胸膛,捏着他的|­乳­头,用指甲抠了一下。

他说不出话来,下半身因为刺激而隆起了。

「是谁主动?你吗?」我继续问,言语中带着露骨的煽情。「Сhā入的人是你?还是我?你有没有被我进去过?」

魏翔知道我想做什么,他有些困难地说:「我不习惯。」

我开始解自己的裤腰带。

这个房间里没有保险套、没有润滑液,那些该有的东西都没有。

当我脱下他的衣服,与他紧紧拥抱,他的下半身因为我方才的发浪挑逗的话语已经完全Ъo起,我将他的和我的握在一起,轻轻地摩擦彼此。

魏翔的手放在我的双臂间,在我替他手Yin的时候将手指伸进了我的身体里面。

我一边忍受着前列腺被按摩的快感,一边活动双手抚摸着彼此的­性­器。

两个人第一次达到Gao潮以后,才休息不到几秒我就又Ъo起了。

我将沾着**的手指伸入他的体内,他闷哼了声屈着身体些微地颤抖。

「不舒服吗?」我轻声地问。

「不是……」他回答我。

「那是舒服啰?」我笑。

他苦涩的脸上,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反应。

原本一直是冰冰凉凉的皮肤触感,因为身体内部的摩擦而发热起来,我贴在他背后,压着自己的冲动缓缓地替他将紧窒的地方弄松。但一想到他或许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下半身便不可避免地完全昂扬挺立。

抽出手指时,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握着自己的分身缓缓地往他身体内部推进,他有些抗拒地往前倾,但却让我拉了回来。

「等一下就不痛了。」带着些醉意,带着些怜惜,我像哄小孩般地哄着小我五岁的他。而后勾起他的膝盖往上,空出一个足以让我活动的空间。

接着,我开始移动自己进出他的身体。

我告诉自己必须慢慢来,但脑袋却像着了火似地,埋进他体内的下半身像要燃烧起来那般灼热,缓慢的抽Сhā让我忍耐得身体也发起抖。

魏翔抵着床,被我压在身下,细微的呻吟像悲鸣,但幷不能阻止我继续渴求他的举动。

理智最后被快感冲溃,我深深Сhā入他体内,向后拔出,再用力挺进,一次比一次加重速度与力道。他灼热的秘道像是要烧融我的荫茎一般,将我紧紧扣住,让我在单调的反复行为中几乎疯狂。

「嗯……好­棒­……」我撞击着他的臀部,忍不住低吟出声。这样的快感从未有过,我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融化了。

他开始颤抖,内壁不停收缩,挤压着我的分身,我知道他快达到Gao潮,于是加快了速度猛力挺进。

他的呻吟声越来越小,最后头埋在枕头里僵住身体完全静止不动。身体里传来阵阵痉挛般的抽搐,用力地夹紧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忍耐不了,崩溃般地­射­出了液体,充满他狭窄的身体内部,达到Gao潮。

急促的喘息声在黑暗的房间里回荡着,我倒在他的背上,深深埋在他体内。

流的汗湿透了两人赤­祼­的身躯,粘腻的**本该让人感到不快,但我却不想离开他,只想在此时此刻抱着他。

我想让他知道,我的心脏因Zuo爱的激烈而跳得多么快速疼痛。

而这一切的快感与痛楚都是因为他。

全都是因为他。

草莓观察日记(两个系列) 草莓恋爱日记 第6章

章节字数:9970 更新时间:07-11-19 20:04

在他的床上躺了一会儿后,慢慢地因疲累而有了睡意。

「你要不要先洗个澡?」窝在我身旁的他这么问着。

我摇摇头,只想睡。

床铺震动了一下,他离开床朝浴室走去,莲蓬头的水声传来,应该是那些残留的粘腻的**让他不舒服。没办法,没有保险套,我又想­射­在他身体里面。

水声有些吵让我无法专心睡眠,于是我爬起床顺手将散在地上的衣服捡了捡,顺道穿上­内­裤,跟着离开他的房间回到对面客房,衣服往梳妆台一扔倒头就睡。

过了好一会儿,魏翔又过来摇我。

他递了条温热的毛巾到我手上。「擦一下会睡得舒服点。」

我迷迷糊糊地,接过手就往棉被底下塞。跟着将自己双腿间的东西胡乱抹了抹之后,把毛巾扔给魏翔。

「你不要吵我,我很困。」我听见自己喃喃地对他抱怨着。晚上喝的那些酒叫我痛苦得要死,我现在又累又倦,只想闭上双眼好好休息。

他将脏毛巾拿到外头,接着又回到客房里头。

「阿满。」他喊了我一声。

我没气力理他。

「我可以睡在你旁边吗?」他弯着腰靠近我,气息吹拂在我脸上,温柔地问着。

我还是没有答话。

身旁的棉被被往外拉开,床垫陷了下去,嘎嘎地发出了小小声响。

我睡在左边,朝向外头,他睡在我的右边,而后移动身体,将双手往我身上放,轻轻地圈住我。

他的脸贴在我头后的发上,在有月光从窗帘缝隙悄悄溜进的房里,满足似地叹了口长长的气。

☆☆☆

一早起来,宿醉叫我头痛。我摸着床边放眼镜向来习惯放眼镜的地方,手挪了半天却找不到眼镜。

努力地将眼睛睁开,发现自己睡的地方是魏翔家的客房,而奈奈不在我身边。我只记得昨天和大哥还有阿爸喝了许多酒,接着魏翔说要送我回家,而后所有的记忆变成空白。头痛得要命。

旁边有东西动了动,我一翻身,发觉竟是魏翔。

他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爬起身来,那头卷发左边翘一大撮、右边翘一大撮,配上他略微苍白与眼眶下的黑眼圈,着实有些好笑。

「你怎么睡在我旁边?」我问他。奈奈不在,他就鸠占鹊巢。

「蛤?」他眼眸半睁,用种没睡醒的神情看着我。

我不理会他,着眼下床找眼镜。梳妆台上没有、洗手间内也没有,到底放哪里去了,我该不会喝醉了酒回家的路上就胡乱丢了吧?

「好痛……」魏翔闭着眼睛坐在床上闷闷地念了句,而后打了个寒颤,十一月的天虽然才有点凉,但是他似乎特别怕冷。

我着眼在客房里走过来又走过去。

「你在­干­什么?」他问。

「眼镜不见了。」我说。

「眼镜?」魏翔想了想,跟着说:「你的眼镜在我房里吧!」

「我的眼镜怎么会在你房里。」打了个呵欠摇摇头,我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想看看是不是放在里面。

「昨天晚上你过去找我的时候拔下来的。」他下床走了出去,而后又走了回来。

「昨天晚上?我去你房里­干­嘛啊!」昨晚醉得一塌糊涂,但我对去他房里的事情没半点记忆,本来以为他在诳我,但当魏翔将眼镜交到我手上时,我才发觉真有这么回事。

「你去找房里……呃……就那个啊……」魏翔话说得不清不楚的。

「哪个?全都记不得了,现在头痛得要死。」我戴上眼镜抱怨着。「为什么你好象一点事情也没有,明明喝得跟我一样多。」

魏翔的脸­色­不知道为何,变得越来越苍白。「你又忘记了啊……」他说话的声音好轻,如同自言自语一般。

「忘了。」我说。

拿起被扔在梳妆台上的T恤闻了闻,上头有浓浓的酒味。我扔到一旁从衣柜里拿出新的衣服穿上,回过头来时魏翔已经不见。

「搞什么?」突然地就失踪,我还以为转过头会看见他。

走下二楼看了看客厅的时钟,时间已经九点。奈奈应该是昨天晚上留在她阿公家吧?我看阿爸还挺喜欢奈奈的,肯定是被留下来过夜了。

「阿翔,你等一下能不能载我去带奈奈回来?」我问。

他从冰箱拿出一条黑黑的东西,剥开后放在砧板上,跟着拿起水果刀剁剁剁。

「什么都忘光光,连这个都可以忘。没半点记得住,做过什么都不晓得。」魏翔一边剁,嘴里一边碎碎念着。跟着将那些稀巴烂的东西丢进果汁机里,和牛­奶­一起快速搅碎到变浓稠状。

我看了半天才看出来那是条变黑的香蕉。

「你在­干­嘛?」我看他脸­色­不太好,心情好象也不太好。

他将果汁机里的东西倒在透明玻璃杯里,递给我。

「打『香蕉牛­奶­』,你喝不喝?」他说。

我摇头。那香蕉好象跟他有仇似地,遭受到他惨无人道的对待,剁烂了还要被打成泥,我喝不下去。

魏翔端着香蕉牛­奶­到客厅坐着,吃着烤土司看晨间新闻。他也给了我一块,还替我另外倒了鲜­奶­。

「你在气什么?」我没见过他这个模样。

「没有。」他摇摇头。

「那算了。」关心他他也不领情,我想自己也没讨他欢心的义务。

魏翔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眼睛对准他家三十九吋的电视屏幕,装作没看见他小狗般的可怜眼神。

「我等一下有时间,可以载你去接奈奈回来。」沉默了一下下,魏翔对我开口。

「嗯。」我简单的响应他一句。

「阿满……」他欲言又止地。

「嗯?」

「没什么……」想说的话说不出口,魏翔再度低下头,喝他的香蕉牛­奶­。

☆☆☆

整理了一下,魏翔跟着送我回老家去。

车子停在门口时,就可以听见奈奈在院子里的笑声,奈奈手里拿着烧蕃薯,剥掉的蕃薯皮扔得一地都是,妈妈持着竹扫把晃来晃去和奈奈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大哥膝盖上搁着本原文书,边打呵欠边翻阅。

我和魏翔停好车走进去,奈奈立刻跑向前来。

「爸爸!」奈奈粘答答全是蕃薯泥的手圈住我的腰,我将她抱起来。

「阿丰你回来啦!」妈妈朝着我笑。

「我是阿满啦!」阿丰是大哥的名字。

「喔,啊你要不要吃蕃薯?你阿爸今天早上五点就带奈奈去田里控窑,带了好多烧蕃薯回来。」妈妈摇晃着扫把开心地说着。

「去控窑的人是我。」长得斯文俊朗的大哥看书看到一半,伸起懒腰还张开嘴打了个好大的呵欠,形象全没。

「阿爸呢?」我往大哥走去,魏翔紧跟在我身后。

「牵牛去田里散步。」大哥说。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我和大哥闲话家常起来。

从前草莓就很喜欢大哥,当我们变成了一个人,她仰慕大哥的心情似乎也留了下来。我和大哥面对面讲话时,看着他挑眉的模样,嘴角就情不自禁地扬起。我有种心安的感觉,当大哥在我身边。

「等一下就要去医院,晚一点要开会。」大哥将原文书阖起来。

大哥从小就喜欢读书,脑袋在医生这行中是顶尖的,但就算看那么多书他的眼睛仍然明亮而有神,连眼镜也没配过一副,想到此我变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近视的,记得很久以前的我幷没有戴眼镜的需要。开始将眼镜架在鼻梁上,似乎是从奈奈出生开始。

「你近视几度?」大哥突然这么问我。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想的都是眼睛的事。

「三百多一点,闪光比较严重。」我说。

奈奈在我怀里挣扎,显然对我和大哥的聊天内容没兴趣,我将她放到地上,只见她牵着魏翔的手走到一边去。

「我们医院有两台S4、Ladāvision,有需要就来挂号。帮你做免钱的。」大哥咧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是眼科医生。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跟你说。」他的笑容让我感到窝心。

「翔仔最近怎样?」他看了魏翔一眼,不放心地问。

「没什么,­阴­阳怪气的,就老样子。」

「你跟他……要继续?」大哥关心地问着。

我顿了顿,想着该怎么回答。「还不知道,先看看情况吧!」继续或是分手,现在讲这个未免都太早了些。我无法确定自己对魏翔还有没有感觉,或许以前的爱情幷没有在这次融合之中被留下也说不定。

该丢弃的就必须被丢弃,忘记这句话是谁说的了,或许是医生。

「要分就要快,如果等到习惯了,拖拖拉拉要断不断就很惨。」大哥说:「那句老话,自己想清楚。」

「我和他,你赞成还是反对?」我想听听大哥的意见。

「我赞成或反对都没用,跟他在一起的人又不是我。」大哥这样说:「你从以前就很龟毛,像这种事也能拖这么久真是服了你。」

「是吗?」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龟毛啊!

大哥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著书,手臂绕上我的肩膀搭住我。「龟毛的家伙!进去坐坐吧,外面热死了。」

和奈奈在旁边玩堆石头的魏翔抬起头看见大哥的动作,张问口:「啊!」了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们。

那表情活像喝了一桶醋,酸到脸变形。

大哥搂得我好紧,我又是笑着的。但我们本来就是感情好的兄弟啊,这样亲昵举动算正常的吧,魏翔何必那么震惊。

草莓遗留的心情在发酵,大哥或许刚刚洗了澡,他身上肥皂的味道让我觉得好香。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哥疑惑地问着。

「天气热吧!」我回答他。

进到尾里坐在藤椅上,大哥开了电风扇。老旧的风扇喀哒喀哒地左右转着,水泥地上吹起沙子。风有些凉,我卸下了连日的紧绷,心情愉快。

魏翔带着奈奈走进屋里来,奈奈冲向前去打开电视,转转转地转到NHK的新闻台。

「你们不是在外面玩吗?」看着魏翔一脸大便地往我身旁坐下来,我问。

「奈奈说要看电视。」

大哥从冰箱里拿出盘切好的水梨,「我时间快到了,先进去换衣服。」他跟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奈奈是你要看电视吗?」我问着女儿。

「哥哥问我要不要进来看电视啊!」奈奈用天真的语气说着,不知道自己被她老爸套出了话。

「哦──」我斜眼看了魏翔一眼。

他紧抿着双­唇­,因为谎言被识破而无话可说。

等大哥换好衣服开车出门上班后,我往屋里的房间走去,魏翔很自然地跟在我身后。我们走进大哥的房间,留奈奈自己一个人在外头看电视。

「你和丰哥感情真的很好。」魏翔先开口。

「他一直都很照顾我。」我没忘记过。

「我也一直都……」魏翔的头有些低,悲伤的神情被过长的浏海隐藏在底下。

「你对我也很好,但是你跟大哥不同。」亲情和爱情不同,对亲情我能自然付出,爱情却让我却步。魏翔是个男人,他是我却步的原因。

「是不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如果你有不喜欢我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改的,真的。」他认真地说。

「你没有不好的地方。」我老实地告诉他:「相反的,你对我太好了。你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爱情绝对不能这样全心全意付出,像你这样,如果我又走了,那你该怎么办?」

「我会跟你走。」

「笨蛋,如果我不让你跟呢?」

他又抿紧了嘴­唇­,用力得­唇­­色­都发白。

「你认识的是以前的我,那个我和现在的我不一样。我知道这样对你说有些残忍,但是我早就把过去的事情忘光光,我不记得你,所以对你少了那种感觉。我幷不认为你是个可以爱上的对象,即便你真的对我很好。我只是个普通人,还带了个女儿,假如真的和你在一起,那光想到以后要怎么跟奈奈解释我们的关系,我就冷掉了。」我打算在这里将问题摊开来,像大哥说的,再拖下去只会更难办。

「以前的你跟现在的你没有什么不同,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魏翔吸了吸鼻子,或许是他听出了我语气中半拒绝的意味。

他喃喃念着:「你只是忘记了我而已,这没什么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一定会的。」

「为什么非要我不可?街上那么多男人,比我好而且单身又不麻烦的多的是。­干­嘛偏偏看上我这种脑袋有问题、结过婚、还有小孩的人?」我问。「你到底喜欢上我哪点?」

「每一点都喜欢。」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在颤抖。

「你喜欢的应该是以前那个阿满。」我这么以为。

他喜欢的是那个懦弱、神经质、动不动就激动得掉眼泪、无法自己一个人活下去的人格分裂患者。

有些人会喜欢脆弱的东西,因为那会激起他们的保护欲,魏翔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才爱上以前那个我。

「我喜欢的是你。」他抬起头来看我,黑­色­的眼眸里有着浓郁深沉的悲伤。

他的脸痛苦得几乎要扭曲了,苍白的嘴­唇­发颤着,说出的话像是控诉。「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但是你一直不肯承认。就像以前一样,不论接吻或Zuo爱,你总是不停否认自己的感觉,不承认你爱我。」

「我、没、有。」寒着张脸,我反驳他的指控。

「忘记幷不代表事实没发生过,你总是在逃避我,喜欢男人真的那么丢脸吗?」他声音不大,也不暴跳如雷地对我发脾气,只是静静地说着,但那些言语却真实地闯入我胸口,刺痛我的心。

对,我是认为同­性­恋十分可耻,那是不正常的行为,但又抗拒不了与他说话、和他接吻时那种奇特美好的感觉。

魏翔说中我的心事,这回换我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不排斥我吻你,你有没有发现当我坐在你身边时你会往我靠过来,你有没有发现我找你说话的时候,你的表情会变得很温和?和那时候在新宿车站狠狠打我一拳的你完全不同,我以为我们已经可以回到过去的相处模式,但你今天为什么又要讲出这种话。」他忍耐着颤抖,低声说着:

「每当我觉得自己有点幸福,你就要将我摇醒。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好残忍,但是又没办法叫自己离开你。」

看得出来魏翔因我而感觉难受,我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跟他说那些话。我过于冲动想将与他的一切联系切断,这狠狠地伤透了他。

他难过的神情给我莫大的罪恶感,我觉得自己真的是糟糕透顶,­干­嘛用那种冷冰冰的言语刺激他,他不应该受到我如此恶劣的对待。

魏翔是个善良的孩子,没什么心机,对我和奈奈也都好。甚至在我对他不太熟稔,曾经朝他拳打脚踢的那段时间,还抱着病痛照顾发高烧的我。他应该值得更好更温柔的疼惜,等我的八年,早已让他的心千疮百孔。

「算了,再说下去也没意思,改天再谈吧!」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往门走去,想离开大哥的房间到外头透透气,因为他,我的胸口又开始闷痛起来。

走过他身边时,他突然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改天谈的话,是不是又要重复今天的话题。」他不肯放开我的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倒宁愿你把所有想说的话一次说完,以后就永远都别再提。」

「你别这样。」我啧了声,他的固执叫我不知如何响应。

「你可能觉得我很烦,因为我常看见你对我皱眉头。」他说:「我一觉得你在烦,就会更紧张想讨好你,怕你真的去下我自己走掉。是不是这样恶­性­循环让你讨厌起我来,如果真的是的话,我会改,真的会改。」

「也不是啦……」看着他这么难过地自己挑自己的缺点,我竟有些不忍。「奈奈也没这么粘我,所以你二十四小时跟着才让我不习惯。那种口头上说烦,其实也不是真的烦,你不要那么在意。」我有些困扰自己开口想安抚他的举动。

「拜托你……」他将我搂近,低着头,将额头靠在我肩膀上。「拜托你别离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离开我……」

我忍不住举起手,想放在他松软的头发上,碰触他,叫他安心。

但手在半空中迟疑地停顿了一下。

如果真这么下去,就代表我答应不会离开他了。

那是不行的,我不应该让这个大男孩左右我以后的生活。

然而,我的手还是放下去,轻轻拍了他的头,将他微翘的头发又弄乱了些。

这时我才知自己早已动摇,如果离开他、见不到他,那失落的人也许会变成两个。我将是其中之一。

在大哥的房里待了一下,等魏翔的情绪完全平复以后,我们才又回到客厅里。

奈奈将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声,几乎有些吵,整张脸又贴在屏幕前面盯着帅哥播报员不放,我本来想向前去将她拉开些,但魏翔的手指紧紧扣着我的,似乎不许我离开他一分一秒。

「你抓太紧了。」我们靠得很近,说话的声音不用太大便能传到对方耳里。

「嗯。」他只是回了个单音,幷没有放开的意思。

妈妈在外头晒太阳,阿爸牵牛去田里散步没那么快回来,奈奈又忙着看帅哥不理会我们,我想及魏翔方才失落痛苦的模样,手也就忍着没有甩开来。

坐在客厅那张老旧的藤椅上,他挨着我,静静的什么话也不说。

我拿起大哥刚刚端出来的水梨吃了几口,香甜的水梨切片滴下了汁液,沿着手指往下慢慢地滑,停在手腕处。

「拿张卫生纸给我。」我看魏翔身旁有盒加油站赠送的面纸盒,便指了指。

他抽张面纸过来,微微倾下身体,替我将水梨汁擦拭­干­净。

在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发觉他头发没盖住的脖子部分有着一个又一个的红点,那是吻痕。

「怎么会有这个?」老实讲,那横看竖看也不像被蚊子叮的,我有些讶异,一直说喜欢我的他,居然让别人在他身上留下吻痕。

「哪个?」魏翔困惑地望着我。

我将他衣服的领子往下一拉,他的胸前也散布着细碎的淡红­色­痕迹。虽然颜­色­不深,还得仔细看才能看见,但那很明显是被吸吮出来的,到底是谁在他身上印下这些痕迹。

我皱起眉头,不悦地松手,伸缩度极佳的衣领打回了他的胸口,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啊,这个……」他笑了笑。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我看了他的表情以后,缓缓地将被他扣紧的手缩回来。

「你有别的对象也是很正常的,但如果碰过别人,拜托你别再来碰我,那会令我觉得很恶心。」想到这个人还会和其它同­性­别的人上床,已经超出我所能忍受的范围。我没有办法接受他一边用可怜兮兮的语调要求找留在他身边,等我心软,另一边又去找别的人。

「我没有别的对象。」魏翔睁大眼,一脸讶异地说。

「脖子和身上都被弄成这样,要说没对象,谁信你啊!」我忍不住低声吼了回去,说话的音量突然暴增,正在看电视的奈奈回过头来看着我。

「那是……」魏翔急忙解释。

「闭嘴。」我女儿正在看。

「你们不要吵架啦!」奈奈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们。

「我们没有吵架。」我脸­色­凝重地望着客厅的墙壁,连女儿的脸也不敢看。「爸爸跟哥哥正在谈事情,你继续看你的电视。」

「爸爸你不要凶哥哥,你都不知道你说话声音好大声。」奈奈说。

「爸爸知道。」

奈奈担心地望了我们一眼,才又回过头去守着她的帅哥播报员,我紧闭起嘴巴也不想再说什么,怕胡乱开口,自己和魏翔的事情会让奈奈发现。

「阿满,」魏翔看着我,显然我的脸­色­很难看,所以他才会露出不安的神情。「我们进房间里讲。」

「不用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回绝他。

「这很重要。」跟着他硬是将我拖进大哥房里,用力的程度,连我的手腕部分都感觉疼痛。

「不就是还有其它对象吗?」我故做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这样也好,以后少来烦我。」

「这些全是你弄的。」魏翔突然这么说。

「蛤?」我会意不过来他在讲些什么。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你的眼镜会在我房里吗?」他尴尬地低下头。

「对……」我看着他。

「那个……昨天你喝醉酒……然后就跑到我房间里来……结果……」魏翔支吾了半天,一句话讲得七零八落。「结果……我就被你……那个那个了……」

「哪个哪个!?」我瞪大双眼。

「就是,」魏翔搔了搔头,腼腼地说:「被你拖上床,你脱我裤子,然后你那个……」他指了指我裤裆。「就把我那个……」跟着又指了指自己的ρi股。

我的嘴巴张得老大,下巴差点掉下来。

「后来你又跑回自己的房间里睡,忘了把眼镜拿回去。」他说。

「怎么可能,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完全无法相信。

「因为你喝醉了。」魏翔惨淡地笑了笑。「然后就又全部忘掉。」

「我对你那样,你可以拒绝我啊……」我吶吶地说着,这个蠢小孩,居然任我为所欲为。他如果把我踹开,那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我的天啊!

「因为我也喜欢你,所以没关系。」他苦涩的笑里浮现温柔。「你不用在意我,真的没关系。」

我这才想起早上他在做香蕉牛­奶­时,那碎碎念个不停,又哀怨地望着我的模样。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忘记自己昨晚对他做了些什么,他才会伤心难过外加不敢置信。

跟着沉默在我们两人之间蔓延好久,我说不出话来,而他只是看着我。

「其实我本来还有点生气的,因为关于我的每件事情你都可以忘记。」他轻轻地说:「但是后来我就想,你忘记了也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我真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点印象也没有,我觉得自己真的是糟到极点,连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

「那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对你做出太过份的事情。」我担心地问着。

「嗯,还好。」他说。

拼命回想着昨夜的点滴,但记忆只停留在这间屋子里,被大哥和阿爸灌酒以后的片段全都没有了,跟着一觉醒来,我是睡在自己该身处的客房里,旁边躺着的是魏翔。

这样的情况真的很尴尬,我在原地呆杵了有一阵子,也不知道按着该说什么安慰安抚他,复杂的心情让我叹了口气。

「阿满。」他喊了我一声。

「嗯。」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他微笑着:「所以不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介意。」

但是我会啊!我在心底喊着。

到这里,就已经不是爱不爱男人,接不接受同­性­别的问题了。喝醉酒会强要魏翔,绝对是理智失去控制时,只凭着下半身的冲动才去­干­的作为。

难道我早在不知不觉中就默认他了,只是自己一直没发觉而已吗?

我思考着,却还是差那么一点点,不敢确认自己的情感。

「你在想什么?」他问着。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他微微偏着头看我,嘴角还有着笑意。「那你现在心情好点了?」

「嗯。」我也发现了自己刚才过于冲动。

「如果你心情好点了,我可以抱抱你吗?」他用渴望的神情凝视着我,他的不安还在,幷没有因为误会的冰释而消逝多少。

我还来不及答应,他就已经张开双臂,将我拥入怀中。

我叹了口气。

魏翔的体温有些高,结实的肌­肉­触感还算舒服。拥抱的力道不算太强,却扎扎实实地将我困在他胸膛里。

我靠着他,头挪了个舒服的位置,下巴顶着他的肩膀。当他弯着腰将头低下来,我的脸刚好贴在他耳朵旁,闻得到他头发的香味。

软软的黑发,像棉花糖似的蓬松。我突然想伸手碰碰他的发丝,却因为双臂被搂在他怀里,而只能用自己的脸颊,去贴近那些柔软的头发一些些。

昨天晚上是怎样做的呢?

一想起再也无法得知自己如何冲动的夜晚,心底就漾起了奇异的感觉。

被我压在身下的他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也会像女人一般的呻吟吗?

让我做的时候,他有没有得到快感?

想着那些­淫­魅的事情,情绪完全无法冷静。我发现他身上好象也有某种香味,那跟大哥洗澡后的肥皂香不同,魏翔的味道更淡更轻,要将鼻子靠近他的耳后,才能闻到那么一丝丝的气味。

那像是某种花木香气,令人感觉舒服。

「阿满,你的鼻子不要一直磨我的耳朵。」魏翔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然我会……」

「一直磨的话,你会怎样?」我问了。

开口的时候,嘴里的气息不小心吐进魏翔耳里,我无意识地嘴­唇­擦过他的耳垂,而后身体紧贴的下半身,感觉到了魏翔那方的微妙变化。

「我真的很好奇,我们昨天是怎么做的。」

当我这样问,魏翔原本紧抱着我的双臂就这么轻微松开,他的双手举起捧住我的双颊,平静温柔的脸上那些不安消失了,被取代的是眼底一抹­祼­露的情yu。

他心底藏着的情感缓缓浮现,薄薄的双­唇­渐渐压低。我本来还能看见他眼里的­色­彩,但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我闭上了眼,眼前的景物消失了,只能感受到他嘴­唇­的热度印在我嘴里。

我开启­唇­,将他的舌迎入我的口腔之中,与我缠绕。

草莓观察日记(两个系列) 草莓恋爱日记 第7章

章节字数:7833 更新时间:07-11-19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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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观察日记(两个系列) 草莓恋爱日记 第8章

章节字数:10307 更新时间:07-11-19 20:05

洗好床单披在竹竿上晾以后,我和魏翔牵着奈奈就赶紧从老家离开。

幸好大哥的话题一直没绕到他的床单为什么会弄脏上面,不然阿爸一定会激动过度吓到当场中风。

天­色­已经晚了,坐在后座的奈奈不停地嚷着肚子饿。

「你想吃什么等一下爸爸去买。」我制止丫头的吵闹。

「我要吃麦当劳。」奈奈喊着。

「咦,你今天不煮吗?」正在开车的魏翔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

「把头转回去专心开车!」我念了他一声。「今天累得要死,不想煮了。」被他那个,还手工洗床单,全身酸痛得要死,我才没力气去动锅动铲。

「哥哥,你不是说回到台湾就要帮我把头发弄得直直的。我们已经回来好久了耶,你什么时候要帮我弄。」奈奈突然想到,又往前座扑过来。

「奈奈,你这样哥哥不好开车。」小家伙的肥手臂钩住了魏翔的脖子。我赶紧把她拉开,魏翔差点被她弄到泄气。

魏翔咳了两声。「晚上好不好?哥哥晚上也没事情,今天晚上就帮奈奈弄。」

「晚上?你不累吗?」我都快塌了,天知道他哪里来的气力还能撑。

「一下子就行的,反正沙龙就在家楼下很方便。」他开车进去麦当劳的得来速买了几个餐,跟着往早上来时的方向回去。

停好车以后他拿着餐点先走进店里面准备,我牵着奈奈在后头过马路,防止她又跑得不见人影。

我记得这整条街的透天厝有好几间都是魏翔他姊小菊的,以前阿贵要和小菊结婚的时候阿贵就有提过他老婆很会赚钱。

写着「Orange」店名的橘­色­看板矗立眼前,我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发现自己之前应该有看过这块招牌。不是在回来台湾的这段时间,而是更久之前。

整片的玻璃墙围绕,店里头魏翔放下手中餐点召来助手交代着等会该做的事情,几个女孩子围着他表情专注地仔细聆听,身材修长的他站在那群年轻女孩中,蹙眉思考的表情认真中多了份成熟男人的味道。

橘子旁边有间铁门拉下的店家,上头招牌还挂着「天下第一臭,不臭不要钱。」的臭豆腐招牌,但门都有些生锈,店前还停了许多摩托车,看起来就是已经很久没营业的模样。

「我们沙龙旁边就有地方啊!」魏翔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浮现。

「旁边?不是在卖蚵仔面线跟臭豆腐吗?」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店子可以改租给你。」

「这样不好吧!」

「当然好!」魏翔说着:「你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我仅在门口无法动弹,如此突然地,记忆就这么回流而来,头闷问地疼了起来,就像压力太大时会发作的偏头痛一样,左边的太阳|­茓­抽痛得厉害。

「爸爸?」奈奈看着我。

我举起手摀住左额,闭起眼睛。

「阿满?」玻璃门开启伴随门上风铃声音响得清脆,魏翔见我一直没进去,纳闷地走向前来问着:「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头有点痛。」我将奈奈的手交给他,他摸了摸奈奈的头将她抱起来,而后环着我的肩膀将我带进去店里。

窗明几净的橘子采自然舒适的原木装潢,熏香灯淡淡散发着草本植物香,他带我到店里头的沙发上坐下,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店里所有动线。

「你要不要紧,我拿止痛药给你吃?」魏翔蹲在我面前,关心地问着。

「没关系,这等一下就好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朝他甩了甩手,要他不用理我。

「那我先去帮奈奈洗头发了,有事情就叫我。」他说。

「嗯。」我朝他点头。

他站起来,弯着腰贴住我的­唇­,轻轻地吸了一下发出「啾」的声响,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店里五六个店员都被他吓到,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们。

「麻烦你看看场合。」没预警地被袭击,我不悦地说。

「又没关系!奈奈被带去穿衣服了,她没看到就好。」魏翔向来不理会别人的目光,他对我笑了笑以后,就带着穿好他们店里紫­色­丝质工作服的奈奈往洗发的地方走去。

他们走后现场只剩下我单独面对这些店员,气氛的微妙令我因此觉得尴尬。

「请用茶。」有个女孩子端来冰茶,就放在沙发旁的小木几上。

她跟着拿来一份顾客资料。「麻烦您填一下基本资料。」

我只写上奈奈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这些简单东西就交还她。

「林先生,住址和电话也可以麻烦一下吗?」

「我刚从日本回来,住址跟电话都还没确定。」我说。

「啊,日本!」员工中有人惊呼。「新宿车站打了老板一拳那个台湾人!难怪我一直觉得你很眼熟。」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

「对,就是我。」我敷衍地笑了一下。

「请问……请问你和老板是什么关系?」方才端茶来的女孩支支吾吾地问。

「你说呢?」我微笑地望回她。这样问初见面的人是很没礼貌的,她会这样,肯定是十分「关心」她老板的交友状况。

「唔……」那女孩被我这么反问,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连忙退下去。

拿起杂志翻阅,如此被盯着看的感觉其实不好,奈奈来弄头发我这个当爸的自然得从头待到尾,提前离开回楼上休息虽然可以,但终究就是放心不下。

十分钟之后,奈奈和魏翔从里面走出来,他将奈奈带到专属座位上,拿着吹风机仔细将她头发吹­干­。

我走过去坐在奈奈旁边的椅子上,将奈奈的汉堡拿给她吃。

「店里只有你一个设计师吗?」我问魏翔。

「有三个。」魏翔指指沙发旁那些人。「剩下的是助理。」

「洗头发这些东西­干­嘛不让其它人做就好?」我晓得他今天很累,而且他昨天还被我那个那个。

「自己来比较好。」他仔细看着镜子里的奈奈,似乎在思考着要怎么帮奈奈解决头发的问题。「阿满,我可以帮奈奈染头发吗?她的头发上下­色­差太大,染一染会比较好看。」他跟着这样讲。

「这种东西我又不懂,你自己作主行了。」我相信他不会乱作建议。

「那我就先帮她作缩毛矫正烫,让她的头发还原成自然直顺的长发,跟着烫完之后帮她作染发的动作。因为过程中会不断地替她作深层护发,所以出来的效果会比没有作以前的发质好上很多倍,而且整体的视觉效果也会很­棒­。」魏翔仔细解释着,跟着再谈论了一堆东西,明白地描述整套矫正烫的过程跟对头发的影响。

助理推来小推车,魏翔立刻戴上手套替奈奈做第一次护发的动作。

「你工作的时候话好象比较多嘛!」我说:「平常时也不见你这么多话。」

「因为我要解释给你听,我怕你会不放心。」他腼腆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放心?」我问。

「奈奈是你的宝贝女儿啊!」他说。

「但是奈奈很放心让哥哥作的对吧?」我转过头去问女儿。

奈奈从汉堡里抬头看了一下。「对啊!」简单地回答过后,又低下头去小口小口地慢慢吃。她可是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头发会被她的大哥哥变成怎样。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上剂、冲水、护发的工作。

奈奈抬头看看自己湿湿粘粘上满半透明柔软剂的头发,然后突然笑了出来,摇晃着脑袋。「爸爸你看,鼻涕耶,头发全部都是鼻涕。」

「这是软化剂,要停差不多二十五到三十五分钟。」魏翔又开始解释。

我对奈奈点点头。

跟着等得有些烦,杂志也看完好几本了。我无聊得发慌,想着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自己做做的。

今天晾好被单偷溜时,大哥的脸­色­还是不太好。我猜他可能会生气个几天,他一向那么照顾我,弄出这种事来,也难怪他那么生气。

「现在是农历几月?」我问魏翔。

「九月左右吧!」他也不确定,跟着往后头喊:「小纷,去查一下现在是农历几月!」

那个端茶给我的女孩收到命令,立刻到柜台翻出一本大行事历来。「现在是九月中。」她说。

「我想跟你借个电话,打国际的行不行。」我问。但想当然尔他一定会答应,对于我的要求,魏翔从来不懂得说不。

「小纷,拿电话过来。」魏翔吩咐。

那女孩迅速地将无线电话交到我手里,还很贴心地附上纸和笔。

「谢谢。」我说,而后将电话拨往日本。

「喂喂,梅村吗?我是林。」梅村是我聘请的厨师,日本料理店里的食材采购都是由他负责,他买货的眼光十分好,常常会比其它同业更快一步挑选到市场里的上等食材。

『啊,林先生,好久不见。』梅村惊讶地说着。

「我想拜托你替我订货寄来台湾,是做全蟹宴的材料,大约八人份左右。」大哥对什么都不动心,但美食绝对贿赂得了他。为了赔罪,这次是省不下来了,梅村能替我拿到最高级的食材,让大哥吃得又饱又好,应该会比较快消气吧!

我接着向梅村吩咐详细材料,跟着再将老家的地址念给他。

『好的,我记下来了。』

「那就麻烦你了。」

『对了林先生。』

「还有什么事?」我以为他是想跟我讲日本料理店休息的事情,但我之前就已经补一个月的薪水给他了。

『你母亲有来找过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到哪里去。大冢说他前阵子回家从店前经过时,也有看见你母亲站在店门口。』梅村顿了顿。『不好意思,我是觉得她好象找你找得很着急,才想到跟你提起这件事情。』

大冢是我店里的实习厨师。

「可能是我忘记通知她了。」我随口跟梅村说:「我会跟她联络的。」

挂上电话以后我心想,我才不会跟良智联络,到台湾来就是为了避开她,­干­嘛没事找事做还打电话回去通知说我在台湾渡假很快乐。

跟着翻起杂志来看,过了好一会儿,墙壁上的钟已经指往十点。

橘子店里开始打烊前的工作,在魏翔的吩咐下他们将门都拉了下来。

那个叫小纷的女孩拿着帐单到我面前。「不好意思林先生,方便先结个帐吗?」

我接过帐单,才翻开看一眼总金额就呆住。

矫正烫一万,染发五千一百五,总数一万五千一百五十。

「小鬼,你今天让你爸花了一大笔钱。」我摇摇头,打算把钱包拿出来。

「小纷,把帐单收回去。」魏翔原本拿着U字形的夹梳帮奈奈吹头发,瞧见之后随即开口。「这笔记在我的名字下面就好,不用收。」

他已经吹了将近五十分钟了,这道是让头发定型的手续,双手僵着不停上下维持同一动作,他现在手臂肯定很酸疼。

小纷乖乖地将帐单从我手中抽回去。「不好意思。」她朝我点头,往回走去。

我瞧她长得挺甜,也满听话的,方才实在不应该明知道她喜欢魏翔,还回答那种伤人的话。我又自我检讨了一下。

十点半左右的时候,店员已经走得一个都不剩。

奈奈不停地打瞌睡,头猛往前点。

魏翔总是很有耐心地将奈奈的头挪正,而后再继续他的工作。

我也困了,拿起眼镜捏了捏鼻梁,从一脚踏进这间沙龙起,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

十一点半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趴在他们大厅接待处的沙发上,睡死过去。

☆☆☆

「阿满……阿满……」

魏翔将我摇醒。我睁开眼戴起眼镜,发觉已经十二点。

魏翔抱着昏睡中的奈奈,一手将我由沙发上拉起来。

我的腰隐隐作痛着,今日­操­劳过度的苦果已经开始浮现。

「回去吧,都弄好了。」魏翔疲惫地说着,他的脸­色­几近苍白。

沙龙里灭得只剩大厅一盏灯,昏黄灯光打在奈奈­色­泽均匀丰盈的褐­色­长发上,长发直直地一根都不敢乱翘,从头到ρi股,柔顺地服贴着。

我们家的奈奈现在的发质,简直比电视洗发­精­广告里柔柔亮亮、闪闪动人那种还好还水亮。

我忍不住伸手掬起她一簇头发,而后侧着手掌任那些发丝自掌中滑落。

真是神奇,原本像铜丝般每天打结的头发现在居然一点也不会毛燥纠结,而且软得不可思议,就像丝绸般触感滑溜滑溜。

「你真的很厉害。」这是我打心底第一次佩服魏翔,他的专业赢得了我的赞叹。

魏翔笑了笑,拿起桌上矫正烫后专用洗发­精­与润发|­乳­给我。

关上橘子的门,我们从旁边的阶梯缓缓爬上二楼。

我在他后面走着,发现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驼背驼得厉害。

锁好大门上三楼后,魏翔将奈奈轻轻放到客房床上,起身时一个皱眉,差点往奈奈身上倒去。

「你怎么了?」我见况连忙将他扶住,他的脸­色­从刚刚就没有好过。

「背有点痛。」他额头上冒出冷汗。

我缓缓地将他扶回他房间,让他趴躺在床上。

「很痛吗?」我拍揉他的背,想舒缓他背部纠结的肌­肉­。「怎么会痛成这样?」

「老毛病……」他的声音有些微弱。「我的脊椎不太好,太累都会这样。」

我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被枕头遮住,所以音量才会这么小,但他虚弱的情况让我开始焦急,一向很能忍的人疼成这样,就不是普通的疼痛程度。

「家里有没有止痛药或者酸痛贴布之类的东西?」我问。

「柜子里有条药膏。」

我走向他床尾摆着的衣柜,将木板门推开要找他所说的药膏。哪知门才打开就见到有颗人头悬挂在半空中。这颗头,头发被无数的衣架夹着吊起来,一丝一丝地仿佛长发飘散空中。她画着烟熏妆幽幽眼神空洞而诡异地看着我,就像结网的蜘蛛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猎物般。

我吓了一大跳,双眼瞪得比那颗人头的眼睛远大,心脏猛地揪了一下暂时停止呼吸,恶寒从背脊升起,一路冷到大脑皮质层。

「啊!」趴在床上的魏翔叫了声。「我把爱蜜莉放在柜子里面。那是用来练习剪头发的假人头,你不要被吓到啊!」

来不及,已经被吓到了……

我默默地拿起摆在里头的药膏,轻轻地将木板门推上,告别爱蜜莉幽怨的凝视,踏着沉重步伐回到床前。

「­干­嘛把颗死人头摆在柜子里面。」把魏翔的上衣抓起来丢掉,我挤了一坨透明的黄|­色­药膏在他背上,施了点力帮他将药推开。

「我有试过直接摆在房里,但她的脸被我上妆以后摆出来更吓人,放在床底下上次也吓到来清房间的我姐,后来还是放回原位了。」魏翔说道:「顺便帮她摆个蜘蛛人的腾空POSE。」

我又加了些力道往他肩岬骨的|­茓­位方向推去,他闷叫了一声,那个地方酸痛得让他飙出泪。

「忍耐一下。」被蜘蛛人腾空POSE吓到差点当场翻白眼昏过去的我,这么对他说。

「很痛。」他的声音在发抖。

「痛才会好得快。」我继续施力。

最后在折磨魏翔够本以后,我去弄了条热毛巾来放在他的背上,跟着轻轻地拍打,好让他紧绷的肌­肉­得以放松。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为终于结束磨难感到庆幸。

换了几次热毛巾之后,魏翔的呼吸渐趋于平稳。我低头看着他的脸,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将最后一次的热毛巾拿起来丢进浴室里,我替他盖上被子,关上电灯,打算回客房去睡。

「阿满,你不留下来吗?」他睁开眼发困地说。

「奈奈半夜醒来看不见我会哭的。」

「我也会……」他抓住我的手腕,像个孩子般固执地说着。

「那我陪你一下,你快睡吧!你睡了我再回去。」

当我这么说的时候,他不知哪来的蛮力将我拉上床,我跌坐在他挪出的空隙里,床垫上仍留有他身体的温度。

他由后头将我抱住,拉起被子盖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手圈住我的腰,把我往他怀里塞进去。我的背抵着他的胸膛,他的头埋在我的颈间。

「我不睡,然后你都别回去。」他说。

「快睡吧,别吵了。」

「那一起睡,你陪我睡。」

他又挪进贴紧了我一些,下半身直接贴着我的臀。

然而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Ъo起了,我猜或许是方才帮他做推拿的时候。他坚硬的部分就这样戳着我,我想往前挪开一些,他的手臂又不肯将我放开。

「……」我无奈地表示。「你这样顶着,要我怎么睡?」

「等一下就会消了,别理它。」他用脸颊蹭了蹭我的头发。

我闭起眼睛想说忍耐一下吧,但是直到我昏睡过去之前的那大半夜,他那里都还是完全挺立的状态,丝毫没有消肿的迹象。

结果我就这么让他顶了一整夜。

☆☆☆

原本想说只陪他睡一会儿,没想到醒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我轻轻地将他搁在我腰间的手拿下,看他摆在床头的手表一眼,都五点了,得赶快回去自己的房间才行。

缓慢地下床,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当我关上门回头看见仍在梦中的他的脸时,竟觉得那头散乱的发和他熟睡时的模样有些可爱。

回到房里,奈奈睡成大字形占据整张床铺。

我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下,如果躺上去可能也会吵醒她吧!于是拿起还没看完的粉红­色­日记本往楼下客厅走去,反正也没了睡意,就趁着无人打扰,将所剩不多的后半部一起翻完。

从冰箱里倒杯鲜­奶­出来,我坐在客厅沙发上边喝着牛­奶­边翻阅草莓的日记。

里头记载的几乎都是一天琐碎发生的事情,今天遇见了什么人,谁又跑出来顶替谁,那个家伙又­干­了坏事等等。这是观察者双眼所记录下来的生活片段,也是我所遗忘过去最真实的点滴。

○月○日,天气­阴­。

……本来一直找不到的婉婉今天打电话来给阿满了,婉婉说她有了孩子,阿满很生气。他跟我说他想杀了那个家伙,还说我们有多重人格,是­精­神病患,我们杀人不会有罪,他要杀了那个家伙,停止我们所有人的痛苦。

我觉得我好难过,婉婉和我们一样被那个家伙弓虽暴了。我好痛苦,阿满跟我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但是我不想杀人……

○月○日,天气­阴­。

……那家伙死了,从十三楼的阳台掉下去,他被一辆又一辆的车子辗过去……

我看到这里,突然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草莓笔下平铺直述的写法将那时她所看见的情景一一描述出来。

无论良智如何告诉我实情,我还是一直坚信奈奈是我的孩子,但看到了草莓的日记以后,我动摇了。

草莓不会说谎,她记录者的角­色­就是要将真实留下来,这是她每天每天不停地写下日记的原因。

○月○日,天气­阴­。

……那家伙的老婆接到警察的通知,来医院认尸。

她也来看阿满,但那只是例行­性­的,因为我见到她冷冰冰的表情就知道她对阿满没有任何感情。她问那家伙为什么会从我们家摔下去掉,我说他不停打我,我在反抗的时候和他推扯,结果他从阳台翻了出去,就是这样。

我跟警察也是说这样。

她老是那副冷冷的模样,谁也不关心。她不相信我的说法,对我说:「你这个杀人凶手!」

我不喜欢她,我们没人喜欢她。只有佐弥,佐弥还在的时候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你不能弘喜欢我们一点点。」

但她的回答伤透佐弥的心。「你让我觉得恶心。」

她居然这样说。

佐弥是因她而出现的,佐弥也只会因她而哭泣。

我们一直都是没人要的小孩,只能扶持着彼此慢慢走过来。

唯一对我们的只有大哥,大哥对我们最好了。

还有阿翔。我前阵子才知道,原来他跟我同年呢!

所以我也决定对他好一点……

○月○日,天气­阴­。

……他们两个简直是恩爱过头,蛋包饭上面每次都用蕃茄酱画上爱心,我鶏皮疙瘩掉一地了啦……

○月○日,天气­阴­。

……今天很开心,大哥陪我玩了我最爱自由落体。

最后的一餐是在麦当劳里面,大哥帮我点了个双层牛­肉­汉堡,我本来想努力把老吃完的,但是好象快来不及了,我发现自己软软的像开始融化的­奶­昔,所以决定先写日记。

我走了以后,完成最后的一道融合,那我们就能变回我了。虽然医生说融合的过程不会痛,但我还是有点害怕。卵走了以后曾经存在的我会到哪里去呢?我们变成了我以后,我喜欢大哥的心情会不会消失呢?

我希望阿满能够代替我多喜欢大哥一点,但是瞧他这模样,我在写日记的时候他还老是抬起头来去看他的阿翔,然后两个人笑得快乐又暧昧地,完全不理会大哥的存在。

哼,真是嫉妒死人了。我也想要跟大哥这样啦……

日记最后一页结束在这个地方,我跳得疼痛莫名的心脏也几乎要随之停止勃动。即便是对草莓所叙述的情境没有丝毫印象,但心底的某个地方却似乎能将文字转化成景象,让鲜明的场景浮现脑海。

对养父的恨意、良智一直以来像针刺的冷漠、我最深爱的婉婉和奈奈、还有魏翔的笑容……

我认为自己从头到尾都是爱着婉婉的,而婉婉替我生了奈奈。但日记结束以前所记录的事情却令我感觉事实或许不是那么一回事。草莓证明我是喜欢魏翔的,既然如此,我怎么可能再去爱上婉婉?

除非我变了心。

她消失以后到奈奈出生之前的这段时间是最重要的关键,我想我得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良智会知道吗?也许我该问问她。因为奈奈出生那段时间婉婉很虚弱,良智曾经搬来和我们同住过。

我又想起大哥曾说草莓有写信给他,我想我也得找时间去跟大哥问清楚。

三楼乒乒乓乓地,传来小丫头的叫声。她尖笑不停地叫爸爸,从楼上叫到了楼下。

「爸爸,你看我的头发。」奈奈开心地摇头晃脑,将她美美的长发甩过来又甩过去。「直的耶,好直好直,还好软好软。」她大笑着跳来跳去,转起圈圈来。

魏翔也被吵醒,他跟在奈奈的身后扶着楼梯把手慢慢走下来。他的背还没好,一手撑着,眉毛也拧着,脸­色­仍然有些白。

「宝贝过来。」我朝奈奈招招手。

奈奈冲进我怀里,膝盖还撞着我的胃,让我狠狠地痛了一下。

我叹了口气轻轻地抱抱她,在她粉­嫩­的苹果脸上亲了亲。「爸爸好爱你,奈奈爱不爱爸爸?」一想到她可能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而是养父和婉婉乱­仑­生下的,我就感到心痛。我明明这么疼她,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捉弄我。

「奈奈也好爱爸爸,好爱好爱。」她拼命地往我脸颊上亲,弄得我的脸都是她的口水。

我窝心地笑了,心里头又痛又甜。

跟着放下小家伙,任她在客厅里疯子似地跑来跑去,头发甩的像鬼一样把脸全部遮住,这回我没有制止她的行为。难得看她这么开心,就算了吧!

「早安。」魏翔在我身旁沙发上坐下。

「早。」我打开电视,转到新闻台。

「我也想亲你,然后跟你说我好爱好爱你。」他将头枕在我肩膀上。

「我女儿会看到。」我把他的鸟窝头移开,但是没两秒他又躺回来。

「对了,既然自己作设计师的,你­干­嘛不把头发也弄直,省得整天翘这里翘那里,乱七八糟的。」我瞧奈奈的头发作的不错。

「我怕你回来会不认得我,这几年来一直祈祷自己不要变得太多不要长得太高,哪知道就算我还是十五岁的样子,你也不会记得我,你早就把我忘光了。」他淡淡地说着,手掌攫住我,玩起了我的手指来。「如果你不喜欢我的头发,我等一下就叫同事帮我弄直。」他说。

「停在椅子上坐几个小时吧?」我昨天就等奈奈等到睡着。

「差不多。」

「算了,反正我看你这颗头也看顺眼了,卷卷翘翘还满有特­色­的。」眼睛盯着新闻台播报画面,心里想的却是他的背和他的腰禁不禁得起几个小时不能动的折磨。他也不该为了我一句话就去作,那对他的身体会造成负担不是吗?

「我想亲你,跟你说我好爱好爱你。」他喃喃念着。

我拗不过他。

「奈奈!」喊了宝贝女儿一声。

「­干­什么?」小家伙回过头来。

「你看外面,」我往窗外指过去。「爸爸刚刚看到一艘飞船飞过去呦!」

「哪里哪里?」奈奈欣喜地等大眼,往窗户边跑去,打开玻璃窗兴奋地探头寻找飞船的踪迹。

趁着着个空档,我侧过身体在魏翔稍显苍白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然后呢,你不是还想说什么?」我提醒他。

他乍异地看着我,知道我的用意后又将我的头压近,嘴­唇­贴着嘴­唇­,伸出舌激烈地吸吮舔舐。

口腔里的热情令我有些头昏,他轻咬着我的­唇­瓣让我觉得有一丁点痛,来不及咽下的唾沫沿着嘴角流了下来,他的手指拧弄着我衣服下的|­乳­首,让它们都硬挺了起来,而下半身也察觉到带有­性­意味的举动,正不安地鼓噪着。

好不容易魏翔克制自己挣扎着由我口腔中离开,我的眼镜被他弄得都歪掉了,眼前模糊成一片。

「我……好爱……好爱你……」他看着我,眼里有着激动、有着欲­火­。

当奈奈大喊着找不到飞船奔回客厅,魏翔跟着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慢慢地将头低下。

「爸爸你骗我,没有看到飞船!」奈奈不停跳着脚。

「有啦,妳再去找找。」我拼命压抑着激烈不已的喘息,脑袋嗡嗡作响。

虽然只是一个吻,但他的舌头却令我下半身几乎冲动了起来,我欲盖弥彰地拿过沙发上的抱枕遮住重要部位,这如果让奈奈发现了,真的很难看。

「你­干­嘛低着头?」我问。魏翔的姿势也有些奇怪。

「我怕我再看你一眼,就会在这张沙发上把你扒光。」他说。

「别乱来。」年轻人总是这么冲动。

「我知道。」他突然站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过了一阵子以后,三楼的厕所传来冲水声。他再走下客厅时,脸­色­已经不像先前那么苍白,双颊微微地泛着红,那颜­色­颇是好看。

草莓观察日记(两个系列) 草莓恋爱日记 第9章

章节字数:7392 更新时间:07-11-19 20:06

梅村的动作很快,第三天早上我所要的食材已经全部空运来台,抵达老家的院子。大哥打电话到魏翔家问我那些东西是不是我的,我只跟他说:「晚上早一点回来,记住是要空着肚子回来。」

中午仍是魏翔开车载我跟奈奈过去老家,我心想老是要他载我也挺不方便,考虑改天买台摩托车比较好行动,但台湾的驾照忘了丢去哪里了,回日本的时候得我找才行。

「你帮我看一下奈奈,我去厨房先作准备。」将几大箱封得完好的保丽龙盒搬进小厨房里,我拆开其中最大的盒子,打开盖子,赫然见到一只北海道超级大蜘蛛蟹活绷乱跳地要爬出箱子,我吓了一跳又赶紧盖上。

「这只铁定很贵。」在我身后的魏翔说着。

「螃蟹螃蟹!」魏翔肩膀上的奈奈快乐地喊着,手指摆着V字形,夹呀夹地。

「越贵的螃蟹越好吃。」我接连又拆开其它食材,再度发现二十只爬来爬去的阳澄湖大闸蟹。跟着有梅村先帮我发好的顶级鱼翅、几颗四头鲍,和一直都得订上半天才能拿得到货的松阪牛跟梦幻黑猪­肉­。另一个箱子附赠两打我一直很赞赏的农场出的新鲜土鶏蛋。一颗蛋的单价是平常鶏蛋的五倍。

点算了一下清单,我实在不得不佩服梅村挑选­精­致食材的功夫,光是吃这顿,他就可以让我破产一半。

「你把奈奈带出去,等一下厨房会很热。」我忙着将灶起火,跟着搬出所有能用的工具,幷开始磨菜刀。

「好。」魏翔带着奈奈走到外头,然后隔着一扇开启的大窗,两个人笑嘻嘻地看着我。

不理会他们了,要在六点以前把十六道菜全弄好,现在可马虎不得。

动手先清洗食材,放一锅豚骨熬制高汤,另一锅调配酱料,我的眼睛里只有接下来该拿的东西,沉淀了心思,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上。

「奈奈,爸爸煮饭的时候都是这张脸吗?」魏翔问。

「对啊,好酷好酷。」奈奈的V型手指还是不停地摆着夹呀夹的姿势。

我的脸又怎样了?没空理会他们,也就没搭嘴。

跟着忙碌一下午,不停地试味道调味道,起锅再下锅。基本材料都弄得差不多以后,刚刚才离开的魏翔又带着奈奈回来。

「丰哥回来了,他还带朋友回来。」魏翔说。

「一共有几个人?」我忙着将烧卖摆进蒸笼里。

「加你一共八个。」

「可以。」我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没时间抬头看魏翔一眼。「带奈奈去洗手,告诉大家准备开饭。」

「好。」魏翔又牵着奈奈离开。

我将第一盘冷盘端到客厅里。客厅的圆桌上大家都围好正在聊天,大哥带回来的那个人我有些印象,他长得白白净净的,笑起来有些害羞,头发修剪得十分整齐,穿的衣服款式和大哥的接近,我想应该是同一个牌子。

仔细地看了他一下,才恍然大悟那个人是谁。

「东哥,好久不见。」我朝他点了个头。「我以为你应该在奥地利,什么时候回来的?」

东哥也朝我点了个头。「好久不见。」他的脸有些红。「有些事情,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丰哥下个月生日。」魏翔夹起了冷盘里的鸭胸­肉­,吃了一口,眼睛登地张大,接着就不说话,努力地吃。

「不要多话!」大哥瞪了魏翔一眼。

「哦。」我大概明白。没想到两个人都谈恋爱这么多年,东哥对大哥还是这么浓情蜜意,千里迢迢从欧洲飞回来帮他庆祝生日。

我继续入厨房端第二盘菜,鲜­干­贝蟹丝竹笋­嫩­蒸蛋。

「这个蒸蛋最好的吃法是把它弄碎,像汤一样喝。」才说完,就听见魏翔边喝蒸蛋边喊烫的声音。

「你吃慢点。」我在他耳边说。

「我喜欢吃你煮的菜,每一样都那么好吃。」他说。

我微笑着揉揉他的乱发,跟着又进厨房。

一直上到第十道菜,重头戏登场。我推着火炉和刚切好还会动的新鲜蜘蛛蟹到客厅,突然听见好几声「哇──」,跟着便将木炭已经烧红的炉子端上桌,把蟹管摆到铁丝网上,慢慢烘烤。

蟹­肉­烧烤的时间有一定,太生他们吃不惯,太老又太硬,我将一只只烤得火候适中,不断滴着鲜美汤汁的蟹管依序来到他们的盘子内,不沾任何酱汁,直接享受螃蟹最鲜甜的单纯原味。

「好好吃!」奈奈又开始尖叫。

「你不饿吗?」魏翔吃了几口,突然抬头看着我。「要不要先坐下来吃一点?」

「我工作的时候没吃东西的习惯。」我说,又夹了一只蟹管给他。

「蹲下来。」魏翔招了招我。

「­干­什么?」我依他的话蹲了下来。

他将一段剥下壳的蟹­肉­放进我嘴里。他的手指抹过我的­唇­,我伸出舌舔了一下他还沾着半透明汁液的指尖,才让他将手伸回去。

我咬了几口,顿时鲜美的­肉­汁在口腔中整个弥漫开来,带着天然的甜味和海水的淡淡咸味的蟹­肉­香Q有嚼劲,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从嘴里滑下食道进入胃里,美好得连心也暖和了起来。

「好吃吧!」他挂着笑问。

「嗯。」我点点头。虽然食材本身使美味,但他放入我口里的感觉却和我以前自己吃的感觉不同。那股甜味加倍,鲜美也增加一倍。

「嗯──」大哥­干­咳了声。

我立刻站起来,发觉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我们。装作若无其事地,我将所有的蟹­肉­都烤过分盘给他们,跟着回去厨房。

又忙了一会儿,出完一大颗卤黑鲔鱼头和糖心鲍鱼以后,到了第十四道菜,阳澄湖大闸蟹。将调好的酱汁倒入碗里,由蒸笼中夹出一只只螃蟹拆开草绳,一公一母地装盘排放时,魏翔突然出现在厨房入口。

「你怎么来了?我正在忙。」我随口说。

他走到我身后,揽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说:「我忍不住了,你刚刚为什么要舔我的手指。」

他下半身抵着我,还越来越硬。我皱了一下眉头。

「我要出菜,你能不能行行好自己解决。」我说。

「这次可能不行,我自己解决很多次了,但每回只要看到你,就又会变成这样。」

「我脸上有写着『请你Ъo起!』这四个字吗?」

「没有,可是也差不多。」

「什么也差不多!」

「我真的已经到了极限,再下去要疯掉了。」他摸着我的脸,咬着我的耳朵说。

我知道他很能忍,从三天前在大哥房里那次以后,没有我的答应,他连碰都不碰我。我们只有偶尔接吻,但接吻对个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小伙子来说,根本不能止饥。

「你别乱来,我先把这盘端出去。」没空理会他,我急忙将大闸蟹端到客厅。

「翔仔是拉肚子吗?厕所怎么去那了久?」阿爸边用筷子挖卤鱼头边问。

「他昨天优酪|­乳­喝太多,现在在清肠胃。」我说。跟着又跑回厨房端下一道鱼翅海鲜汤。

「阿满。」魏翔喊着我的名字。

「别吵。」第十五道安全上桌后,我的心已经定下一半,盘算着再把最后一道甜品送上桌就功德圆满。

我将冰箱里的蜜红豆燕窝汤圆端出来,大玻璃碗里装着八人份的量,稍早煮的现在已经冰镇得差不多,摸了下温度觉得可以,分成八小碗以后,跟着我又将冷冻库里用铁盘盛装的草莓冰淇淋端出,拿着挖杓准备将冰淇淋挖起加入红弄汤中。

魏翔靠过来,双手解开我的裤头。

我分心不得,手忙着工作,嘴才开口要喊,牛仔裤连着­内­裤就在下一刻被抓了下来。

他将我扳过身,抓着我的腰就将我往工作台上抬,我手里的挖灼掉到地上,才正想着要捡,跟着光溜溜的ρi股就落在制作冰淇淋的铁盘上。

一阵刺骨的冰凉让我跳起来。

他的吻落下,那么心急,那么灼热。我又不会跑掉,他却像溺水的人紧紧攀住我,分开我的双腿强硬地挺进身体里面。

突如其来的痛楚让我往后仰,他又将我抓回来,把我的手放在他两边的肩膀上,然后猛力地摆动臀部,用力地埋入我的深处,拔出、再深入。

对这种突然的情况我无法招架,连挣扎也来不及,就感受到律动由接合处扎实传来,一出一进迅速而激烈,痛感伴随着快感,侵袭着我所有感官。

臀下的冰淇淋因肌肤的热度与摩擦而融化,滑溜得让我无法固定自己的位置以完全接受他带来的冲击。

我伸出手拉住钉在墙上摆放碗盘的老旧木架子,身体往后仰了一些,魏翔抬起我的腿往前压,整个人往我推进,动作更大起来。

我咬着牙,紧闭着­唇­,试图忍耐快感。家人都在外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整个厨房里除了激烈抽Сhā时两具躯体撞击产生的拍打声音外,还有魏翔的喘息,以及他偶尔会发出的细细呻吟。

他有时再压低身体一些,那阵呻吟便窜入我的耳膜。

我看着他那张­性­感的脸,看着看着自己也起了欲念,于是当他抽出时我用力夹紧双臂不让他离开,当他Сhā入时我才放松让他进入。

他呻吟了一声。「别这样,我快­射­出来了。」

「那就快点出来,我们不能在厨房里待太久,会被发现。」我一开口,就差点岔了气。

他紧皱着眉头,似乎不满意我的提议。

我的手指在他半­祼­的臀部上打转,虽然快感弄得我晕头转向,但我还记得自己在哪里,这里是厨房,我还在工作中,事情得快一点结束。

「阿满,别这样。」他仍猛力挺进着,还觉得不足够,不想那么早就玩完。

手指往那条沟缝移去,我放弃能支撑自己的木架将重心移往他身上,一手紧勾着他的脖子与他亲吻,一手慢慢挤进了他的身体里,玩弄刮搔着他的后庭。

「嗯……」他的舌头突然离开了我,接合处传来细微的颤动。

「不要­射­在里面。」我也快Gao潮了,但还差那么一点。如果他肯让我现在Сhā进他身体里摩擦他温热的内壁,也许我不用一秒就立刻She­精­。

啊,该死的,这时我同时也记起喝醉酒那天的情形了,他的身体像团火,几乎把我都给融化。

「那要­射­在哪里?」他喘着气问。

「­射­在哪里都可以,难道你还想­射­在我嘴里不成?」我右手手指轻抚着他的脸,左手手指摸索着温暖的壁面,按压着那名为前列腺的腺体,带着莫名浮起的笑容,施着力,知道那会令他爽到全身发软,连站也站不住。

他闷哼了声将我推倒在工作台上,我的背靠到铁盘突起的边缘痛了一下。

他的眼底燃着欲­火­,高高地将我双腿抬起架到他的肩上,仍埋在我身体里的灼热物体在此刻猛力往前不停地顶,我咳了一声,来不及闭紧的双­唇­溢出了呻吟。

「啊──」

他连忙将手掌盖在我嘴上,以免我的声音被外面的人听到。

「嗯──嗯──」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我的喉头就忍不住发出这样的声音,原本以为他会疲累下来的调戏却换来他更用力的肆虐。

痛与疯狂袭来的快感几乎要把我的眼泪逼出来,身体似乎就要被他撕裂,他一手扳着我的腿、一手刺激着我的分身,我的脑袋全都空白,什么也不能想,只能任由他撞击晃动。

没有预警地他突然­射­了出来,深入再深入的侵略停止了。

我们喘着气,胸膛激烈起伏着,他站着往后移了些将荫茎从我体内缓缓拔出,我皱眉忍受这种不愉快的异物感,耳朵里传来滴滴答答的声响──那是**垂直低落地面的声音。

我还没有She­精­,分身仍高昂着。才想着起身自己解决,他却将我又推回原地。

他的头低了下来,张开口用那两片薄薄的­唇­将我昂起之处慢慢吞入。

「嗯……」我闭上眼,手指自然而然地深入他柔软的头发里面。

温暖而潮湿的口腔就像他身体内部那般将我紧锢着,灵活的舌头和每个吸吮的力道都叫我颤抖。在他温柔的服侍下我无法自己地解放出来,他将所有的液体一饮而下,再以舌缓缓地将我舔舐­干­净。

☆☆☆

整个过程结束以后,魏翔将我由工作台上垃起来,激烈的行为让我的腿还发软无法使力,他让我靠着他,拿着湿布替我将身上还有臀部后头跟大腿部分融化的草莓冰淇淋擦掉。

我重新穿回裤子,瞪着那盘有着我ρi股拓印的冰淇淋,然后再往魏翔看去。

「有一部份是好的,你还是可以把它加进红豆汤里,我会吃掉。」他不在意地说。

「你让大哥知道他吃下肚的草莓冰淇淋曾经历过什么灾难,他肯定会打到你满头包。」我把冰淇淋倒掉。

魏翔走到我背后,又搂住我。

「你先出去吧,我想办法收拾烂摊子。」我叹了口气。

「我帮得上你吗?」他亲了一下我的脸颊。

「帮到最后又想上我就糟糕了!出去吧,别来捣乱。」我才这样说着,钉在墙壁上的老旧木架子突然间垮了下来,上头放着的锅碗飘盆框啷啷地掉到地上,全撞在一起,碎了一地。

我和魏翔都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我傻眼。

「架子太旧的关系吧!」魏翔说:「然后我们刚刚在做的时候你又一直摇它。」

大哥从客厅走到厨房来。「吵死了,乒乒乓乓的在­干­嘛,拆厨房啊!阿爸在问甜点怎么还没好,还在煮吗?」

我和魏翔同时转头,大哥起先看到魏翔也在厨房里有些惊讶,跟着目光往下移看了看地板,又看了看魏翔还没拉好的裤子,再看了看衣衫不整的我,脸­色­随即青起来。

「你们两个又在厨房里给我搞什么了!」大哥吼着,走过来头顶一人给了一拳。「把地上给我擦­干­净然后快点出来,真的不能放你们两个单独在一起,只要相处超过三秒钟就发情,发情就算了,每次还弄得一团乱!」

大哥骂完气呼呼地走了出去,我看着魏翔,魏翔笑了笑。

魏翔先把不小心滴下地的浊白液体擦­干­净,接着和我一起将碎掉的碗盘丢进垃圾桶中。最后环伺现场检查完毕没留下其它证据后,和我端着那八腕红豆汤一起回去客厅。

将蜜红豆燕窝汤圆端给大家后,我坐在魏翔的身边喝起红豆汤来。

「丰仔,你不喝红豆汤吗?」阿爸问着。

「不要,我怕有人不小心加料下去。」大哥脸­色­青笋笋地回答。

「什么加料。」妈妈疑惑地问着。

「因为我刚刚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啦!」魏翔说:「但是有遮着,没喷出来啦!」

我一口红豆汤差点喷出来,还被汤圆哽到。魏翔连忙拍我的背替我顺气。

大哥哼了声。「要喝你自己喝。」

「哦──没关系啦,」妈妈拍了拍大哥的背。「你别跟阿贵计较啦,他又不是故意打喷嚏的。」

「我是阿翔,不是阿贵。」魏翔说。

「蛤?阿翔?」妈妈苦思了一下,往大哥望去。「尪ㄟ(老公),阿翔是排第几的?」她屈着手指算:「阿丰、阿满、阿富、阿贵……排第几的啊?」

「恁尪喜基勒啦!(你老公是这个!)」大哥把妈妈的头扳过去对准阿爸的脸。

「喝!」妈妈突然被扳过去看见喝酒喝得满脸通红的阿爸,活活给吓了一跳。

混乱中,魏翔真的把大哥那碗端了过来,咕噜噜地喝光光。

「尪ㄟ?」妈妈试探­性­地开口,想测试对方的反应。

「第五个、第五个啦!」阿爸边喝酒边说。

「哦──拍写拍写(不好意思)──」妈妈会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朝着阿翔笑了笑,似乎在说她记起来了。

正喝着红豆汤的奈奈不停地笑,大哥也因为妈妈逗趣的模样而舒缓了不悦的情绪,但回头看见自己的红豆汤突然不翼而飞,一把火就又冒起来。

「我的给你。」东哥立刻把自己还没动的甜汤送到大哥手上。

东哥是英勇的灭火队员,我朝他投了个感激的眼神。

他只是温和地回我微笑。

☆☆☆

稍晚用完饭,全家围在客厅看着电视。时间大约八点半过一点,大哥和他男一半则进了房中不晓得­干­些什么。

我有些关于草莓的事情想问大哥,等着等着听见房里有笑声传来,心想有东哥往,大哥的气也消得快,是时候去找他了。

悄悄地离开座位,我往大哥门口轻敲几下,推门进去。

大哥正轻松地斜躺在床上,他的情人则拿了张椅子在床边坐着。两个人有说有笑聊得正开心。

「大哥。」我叫了他一声。

「­干­嘛?」他慵懒地回看我一眼,心情正好。

「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能不能拨时间给我?」我问。

「我先出去好了。」东哥礼貌地朝我点头,而后带上门,留下我和大哥两个。

大哥由床上坐起来伸了伸懒腰,问着:「想聊什么?」

「草莓从日本寄回来的信你还留着吗?我有些地方想不通。」我想厘清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下床在书桌和柜子里东找西找,最后翻出一封边缘泛黄的信封。

我立刻接过来,大略看了一下。

「草莓说是医生将你们带去日本的,不过我怎么也搞不懂他是如何瞒骗过你们,让你们以为他是个真正的人,没有发现他也是你们其中之一?」

「草莓提过医生会催眠,我们那时候­精­神状况幷不稳定,要下暗示很容易。」

「催眠啊?」大哥点点头。「心理治疗师的确擅长利用这种手法,但我没听过这么神奇的事情,分裂的人格竟然可以催眠其它人格。」大哥陷入沈思。

「草莓的信只有这一封吗?」我翻着信封,发觉幷没有写上寄出地址。草莓不懂日文,这封信能寄达已经是奇迹。

「只有这封。」大哥回答。

「医生有可能爱上婉婉……」我重复念着信里的句子。

「所以你和婉婉结婚。」大哥补上了一句。

「哥,能不能描述你最后一次见到我的情形给我听。」我充满着困惑,明知事实就在薄雾的那端,却缺了盏灯照出路让我走出去。

大哥点头。「那一天我们从游乐园回来,草莓消失以后你不停的哭,哭到眼睛都肿了还是无法止住。因为那个时候你还借住在翔仔家里,为了怕吓到跟他同住的阿贵一家,我把你和翔仔送到饭店去住。谁知道隔天翔仔却冲来找我,他握着一张你留给他的分手字条,哭的比你那时候更凄惨,说你不要他、你甩了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你的下落,直到一年后我收到草莓的信为止。」大哥说了草莓日记来不及记载的那部分。

「我离开之前和他分手了?他没有告诉我这个。」我的头又开始痛起来。

「谁知道?也许是他心虚,怕说了你又离开他。」大哥说。

门被推了开来,我转头,看见魏翔苍白着脸站在外头。

「为什么你不跟我说这个?那张字条写了些什么?」我看着魏翔,问着。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是线索,我需要他将以前的事情告诉我。

草莓观察日记(两个系列) 草莓恋爱日记 第10章

章节字数:8817 更新时间:07-11-19 20:06

魏翔别开脸。他不敢面对我。

「阿翔,大哥离开后跟着怎么了?我们是已经说好要分手的吗?」我走向他。

他退了一步,神情懊恼而伤痛。「明明还好好的,我洗澡出来你却不见了,只留下那张字条给我。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跟我说啊,我都会改的!但你却一声不响的走了……病好了……不需要我……就走了……」

他的手在颤抖,为了不让客厅里的人听见我们的谈话,拼了命地压低音量。那些声音听进我耳里,像低声的控诉与怒吼。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我离开是因为我再也不需要他,他觉得自己只是被人用过就丢的垃圾,而后为了不再被丢弃,便对我加倍的好,加倍的紧迫盯人,但心里的那个依旧存在的伤,也往下侵蚀得更深更深。

无论那时的分手是什么原因,我都伤得他很深很深。

大哥走来小声跟魏翔说:「先让我们谈谈。」跟着把门带上,我们又回到原位。

「我觉得那张纸条不会是你写的,你觉得会是你吗?」大哥问着我。

「不知道。」这个问题让我想了很久。「我没有办法正确地告诉你。因为我始终觉得我是爱着我的老婆的。如果我是爱着我老婆的,就代表那张字条是我写的,因为我不想和阿翔在一起了,所以我才会和他分开,跟着娶了老婆。」

「那如果你幷不爱你老婆呢?」大哥换了个方向说。

我失笑。「这怎么可能!」

「别忘记还有个医生存在,医生爱着婉婉。这是关键句。」大哥的目光直视我,炯炯有神似乎要穿透我的心,让我无法逃避。

大哥跟着拍拍我的肩膀,要我放松。「其实你现在也好了,过去的事情幷不是那么重要。忘了就忘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婆不在了,就剩个女儿,要重新开始幷不困难。看你是想娶个新的漂亮妹妹,还是勉强将就翔仔,都到这把年纪也没什么顾忌,自己喜欢就好。」

大哥跟着又说:「你啊,之前那段路那么辛苦,现在总算是走出来。看着你过得好,大哥也才没那么内疚。」

我笑了笑,大哥还是很介意当年阿爸把我送给别人当养子的事情,他一直认为自己也有责任。但那时的我们都只是小孩子,没有人有能力为自己的将来作主。

「我过两天想回去日本的家看看,也许草莓会留下线索给我。」我说。但机会想必是微乎极微的,照医生的个­性­,不该留的他不会让它留下来。草莓也许是用尽力气才让她的日记本逃过和我的记忆一样被抹煞的命运,要发现其它的蛛丝马迹恐怕难如登天了。

「大哥,你有空帮我照顾奈奈几天吗?」我说。

「奈奈我帮你看着没问题。翔仔呢,你要带他一起去日本?」大哥问着。

「不,有他在我没办法想事情。」他最拿手的就是让我脑袋一片空白,除了纠床以外什么都忘光光。

「这时候丢下他,不是又要叫他想歪?」大哥啧了声。「自从八年前被你一声不吭突然甩了以后,他的个­性­说多­阴­沉就有多­阴­沉,连他姐也搞不定他。」

「很糟吗?」

「我记得有一回,阿贵的儿子爱玩弄烂了他一个钥匙圈,他发起疯来打了那小的几巴掌,害得那小的现在看见他就躲得老远。」大哥补了句。「那钥匙圈是你送的,不过我猜你也不记得了。」

我记得,是游乐场里的黄|­色­米飞兔布偶钥匙圈。但我没开口。

会想回日本,多半的原因或许也在魏翔身上。他的不安至今仍在,他恐惧着我随时会离开他,而那张分手的字条是所有问题的源头。

我的私心希望找出证据证明那张字条幷不是我写的,而是医生或其它人,那么我便可以告诉他我从头到尾都是爱着他,要他别时时刻刻都担心我又突然离去。然而这么一来,我就算是背叛婉婉,她毕竟是我的妻子,也爱了我许多年。

和大哥谈得正深入的时候,奈奈突然破门而入。

「爸爸!」她慌张大喊着:「爸爸!」

我以为是刚刚落寞离开的魏翔出了什么意外,心中一紧,连忙问道:「怎么?」

「巫婆、巫婆出现了!」奈奈指着门外,惊慌地喊着。

良智?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良智怎么会回到台湾来?

☆☆☆

门口那辆黄|­色­出租车在黑夜里沿着田间小路驶离,良智挽着整齐的发髻穿著套装,虽然刚下飞机还提着行李,却仍是一丝不苟地找不到紊乱的地方。

「你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奈奈带离开日本。」良智的声音还是如昔冷漠,令我完全感受不到温度。

「我只是带奈奈回来度假,我有写张纸贴在大门外面了。你应该看得很明白才对。」全家大小都围在门口看着良智,我有些不安,怕良智会将以前我和养父的事情泄漏出来。这个家是我最后还能得到温暖的地方,我不想他们也和良智一样,用鄙夷的眼神投向曾经被养父­性­侵虐待的我。

「我要带奈奈回日本。」良智坚持着。

「已经很晚了,我先送你去饭店佐个一晚再说。」在家人面前,我提早向良智学白旗,深怕一个不小心对话中就泄露出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阿翔。」我回头对魏翔招了招手。「能不能麻烦你开车载我们一程?」

他点了点头,拿出钥匙就先去热车。

「奈奈今晚就麻烦你们了。」我对家人们说。这时却看见阿爸的面容苦涩。

「妈,我们先走,别在这里讲。」我拉着良智的手,半推半扯地将她送进魏翔车里。

「你实在过份。」被我塞到后生的良智冷冷地说着。

「是你一直无理取闹。」我就坐在她旁边,而不是早已习惯的副驾驶座。

「奈奈是我的孙女,我把她要回来有什么不对。你跟奈奈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不觉得跟我争孙女是自己理亏吗?」良智说。

「就算真的没血缘,奈奈也是我户籍上的女儿。我还是会那么疼她,是不是亲生的根本一点分别也没有。」我认定她是我的孩子,也决定疼她一辈子。

魏翔车开得快,灯火街景在车窗外飞快地后退,几个有红绿灯的路口都没停,一直在马路上超别人的车。他的情绪仍然不稳定,我由他开车的模样就能看得出来。只是有良智在,我没办法开口说些什么让他安心。良智不能知道我和魏翔的关系,否则她又多了个奈奈不能有个同­性­恋父亲的借口,让奈奈远离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奈奈的……你养父曾经亏待你,难保你以后不会将他加诸在你身上的,用相同的方式加诸在他女儿身上。」良智一直很冷静,而她的言语就像锋利的刃,来回问不停割伤人。

魏翔的车停在饭店门口,我拉着良智下车,顺手提起她的行李。

「放开我,你这个无礼的人!」她甩开我的手。

饭店旁就是车潮川流不息的马路,她一个不小心脚绊着了路旁的水沟盖,整个人往外头摔出去,我连忙将她从马路边缘扯回来,省得她跟养父一样落得被车子辗毙的下场。

用力过猛的结果,良智和我双双摔倒在路旁,我的手腕被她鞋子的脚跟狠狠地踩了下去,痛得我皱紧眉头冷汗直流。

魏翔急忙过来要扶我。

「你别过来!」我不需要他来淌这趟浑水,这是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

他的脚步停在车旁,身影静止不动,脸上的神情似乎又恢复成那日新宿车站初见面的模样。那时的他穿著一身黑,深陷的眼窝憔悴的面容,一直等不到他爱的人归来,心几乎死寂了。

我独力站起,将良智由地上垃了起来。

「我知道你厌恶我,一丁点接受我这个儿子的意愿也没有。我们都不喜欢彼此,但是却硬被安排成为呣子关系。我不需要你接受我,更不需要你放弃仇视我,但是你应该要明白,所有的事情幷不是我的错,你和你丈夫离婚不是我从中破坏,婉婉被她父亲弓虽暴也不是我所造成。你失去丈夫、又失去女儿、一辈子不幸从来没有快乐过,完全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禽兽,错的人是他,你该恨的人是他,你清楚了没有!」我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在良智面前将埋了许久的怨恨吐出。

良智红着眼眶,狠狠地搧了我一巴掌。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

「所以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这个杀人凶手!」良智的眼泪落下,忍耐着激动,平稳地开口说着。

「他不是我杀的,是失足坠楼。」我觉得我们在外头太久,引来了路人侧目。于是我抓着良智的手将她往饭店里拉去,我们需要一个可以放心说话的空间好好地谈谈。

魏翔走进车里,茫然地望着远方,而后低下头伏在方向盘之上,闭起双眼。

我转过头不再注视他,刷了卡后和良智进到饭店房间里,关上门,将外界的纷扰隔绝在外。

「我会和你打官司,将奈奈要回来。」良智坐在床上,仍坚持着。

我打开冰箱拿瓶矿泉水出来,拧开瓶盖灌了几口,将嘴里的血味淡掉。良智那巴掌打得有够狠。

我倒在沙发上,边啜着冰水边说:「第一、你钱没有我多,你每个月的十万块生活费是我按月从户头拨过去的,光是律师费就会用掉你所有积蓄。第二、我说过很多次,我是奈奈法律上的父亲,你赢不了我。第三、假如真的要上法院,那你要向法官坦承:对,我已经离婚的丈夫弓虽暴他的亲生女儿,然后生下了我孙女奈奈吗?第四、你没有钱、没有时间、更没有体力独自一个人把你的孙女养大,你无法给她最好的环境栽培她成材,但是我可以。」

当我收敛起气焰,慢慢地将所有优缺点告知良智,良智他沉默了。

「奈奈和我不一样,我从小就长畏缩缩,看见爸爸就吓到像只狗一样发抖,他碰我一下,我得要做上几夜的恶梦,哭上好几天才能平复,这些你也都知道。你是看着奈奈长大的,你曾经见过她像我那时候的模样吗?」我直视着良智,迎向她犀利目光。「有吗?她曾经哭着说过爸爸打她骂她,甚至对她乱来过吗?」

良智的眼神中有了迟疑。

「我可以对你发誓我绝对不会将爸爸对我的那些行为同样加诸在奈奈身上。她是我的孩子,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我对她的爱都不会变。」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在你偷偷带着奈奈回到台湾之后!」良智的态度软化了,她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胜算。

「奈奈毕竟是台湾人,你不能一直让她留在日本都不回来。」我慢慢地解释着。

当良智的态度趋于软化,我跟着跟她谈及让奈奈回国读小学的事情。

良智刚开始很反对,但我加了条件:「每个寒暑假都把她带回去日本跟你一起过,这样如何?你也可以来台湾看她,机票钱我帮你出。台湾和日本这么近,来来回回一点地不麻烦。」

然而良智幷不是那么好说服的,我和她沟通了一整夜,好不容易才让她同意继续将奈奈留在我身边。回国读书的事情,日后再谈。

我也不着急,毕竟良智今日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

清晨五点多走出饭店时,魏翔的车还停在外头,我走列车旁敲敲车窗,他打开门让我坐进驾驶座。

「先回你家吧!」我说。

他转动钥匙,往他家的方向行驶而去。同样都是一夜没睡,但他的侧脸看起来却更为憔悴,整个路上我们两人都不发一语,沉默发酵之后,形成了另一种更为晦暗的情绪。盘踞在魏翔心头。

回到家后,我往住的客房去,翻找行李箱中的护照和签证塞进牛仔裤后口袋里,其余的什么也没拿,便转身要离开。

魏翔倚在房门口,将我所有的动作看进眼里。

「你要去哪里?」他问。

「跟良智回日本一趟。」我得赶快先带良智回去省得她又跑去老家对大哥他们胡乱咆哮,顺便也回家一趟我找草莓还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而我不知道的。

「我跟你去。」他说。

「不行,我不想良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立刻拒绝他。

「那是借口。」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些颤抖。「其实你又要离开我对不对?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不要胡思乱想。」我赶着回饭店和良智会合,搭早机走的话,最迟下午就可以回到日本。「你留在这里帮我照顾奈奈,我不带奈奈回去,所以我办完事情就一定会回来,这样你明白吗?」我对他说。

「你要去多久?两天、三天?」他问。

「不知道,最多一个礼拜吧!」我随口说说。

「一个礼拜没回来,我就去日本找你。」他声音越来越抖,几乎都要不成调。

「我会回来。」我不敢再看他,他这模样让我心痛。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知道事实真相了,我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放弃。

没有再让魏翔送我去饭店,我自行叫了出租车离去。他的神情太累太憔悴,我怕他的背痛再发作,希望他能休息一下。

稍晚,我和良智搭上前往日本的班机。良智见奈奈没和我一起来挺是不悦,厉斥着我又欺骗她。我只说奈奈的阿公跟阿嬷不让孙女走,让奈奈在乡下多玩一阵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四个多小时的飞机,我一路跟良智拌嘴到最后。然而再怎么大胆倒也不敢太惹良智生气,她如果火起来,就换我麻烦了。

☆☆☆

日本新宿。

十一月底,天气似乎也有那么些凉。

回来日本这六天,我几乎把家里整个都翻过来,却没发现草莓有留下什么笔记或其它日记本之类的。

而我的头一直闷闷地疼,吃止痛药也停不了,我怀疑是良智在诅咒我也说不定,否则我这阵子怎么可能一下子胸闷喘不过气,一下子头痛到快晕倒?她恨我入骨,应该就是她吧!

我将奈奈房间里的壁橱打开,棉被一件件地拉出来,仔细检视里头幽暗的空间东摸摸西摸摸后,找不着任何东西,才又将棉被一件件塞进去。

本来以为应该会有的第二本日记,却连个影也没瞧见。

翻了一整天,手也酸腿也软,我回到客厅的榻榻米上躺着倒了会儿。

拿下眼镜捏捏鼻梁,酸涩的眼睛快睁不开,但我没有多少时间,只能允许自己休息十分钟,接着继续找线索。

侧眼瞄到客厅旁的日式神龛,才摆了两年,外观都还像新的一样。

我往神龛爬过去,打开有着木头香味的两扇小门,看着里头婉婉的牌位。

拿起打火机点燃三灶香,嘴里默默念着:

「老婆,你知道我的事情吗?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拋弃阿翔娶了你?你老公现在烦得头都快爆炸,还有你妈,我真不想说她,上辈子欠了她的。唉,你要是还活着就好,那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我不会孤家寡人一个,也不会遇上魏翔。」我叹了口气。「可是现在你不在了,我又喜欢上了别人。」

「如果我真的跟他在一起的话,老实说你会介意吗?」我看着婉婉,明知道神主牌无法回答我,依然忍不住说:「阿翔对奈奈很好,奈奈也很听他的话,他们两个一见面就很合契,奈奈总是爱粘着他。这是你冥冥中安排的吗,让他们两个这么亲近?这样吧,要是你很介意,那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要是你不介意,那就保佑我早日找到草莓留下来的东西。」

拿香拜了拜,我将香Сhā进香炉里,盯着婉婉的名字发呆。

电铃突然响起来,将我拉回神。走去开了门,发现是隔壁的邻居。

还穿著围裙的她将一锅仍冒着蒸汽的马铃薯炖­肉­端到我面前,然而我却闻到她身上的扑鼻酒味。

「林先生,我家煮太多了吃不完,我记得你很喜欢这道料理,不介意我端进去吧?」她说着,很主动地便挤进玄关,我都来不及反应,她就脱鞋走到榻榻米上,把锅子放在暖桌上。

「赶快过来尝尝味道啊!」说着,她又进厨房熟稔地翻出我家的碗和筷子出来。

隔壁的邻居广川智子是个热情、爱串门子、比九官鸟多话的酒店小姐。三十几岁的人,虽然长得漂亮,不知道为什么却时常被拋弃。每次她只要一被拋弃,就会煮一堆的马铃薯炖­肉­送邻居吃。因为她初恋的对象曾经说她的马铃薯炖­肉­最好吃,之后这句话变成魔咒,她再也甩不开。

「奈奈,奈奈妳在哪里?智子阿姨煮了你爱吃的马铃薯炖­肉­来喔!」广川在我家大呼小叫着,已经醉得连自己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广川小姐,奈奈不在家。」在以前广川这么发疯时我赶过她一次,但也因此被婉婉骂了很久。

婉婉说,伤心的时候就是需要有人陪才会来,不应该将广川赶出去,从此以后广川只要被甩,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家。

我曾经连续七个礼拜晚餐都是相同的马铃薯炖­肉­,拜广川所赐。

然而,婉婉过世的那天,广川也是第一个出现的。她默默地在一旁拭泪,送她的朋友最后一程。

「林先生。」广川朝着我笑,脸上的妆掉得乱七八糟。幸好我不是她的客人,否则我看了她的脸,掉头就走了。「林先生我们一起来吃马铃薯炖­肉­好不好。」

我双手环着胸站着看了她莫约十分钟,她醉得不清醒,只是不断地傻笑。

最后看在她是婉婉朋友的份上,勉为其难地坐下,陪她一起吃她煮的「爱心」马铃薯炖­肉­。

吃了几口后,广川的眼泪就滴滴答答地开始掉。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拋弃我……」她低着头,筷子滚落桌面上,碗里的炖­肉­全数翻倒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拋弃我?」她抬起头幽幽地看着我。

「我没有拋弃你。」嚼着马铃薯,她今天的火候没到,马铃薯只有外面烂,里面还是软的。不及格。

「我哪一点不好,要ⅿⅿ有味咪,要ρi股有ρi股,我还可以替你生孩子,生一打都没问题,为什么你要拋弃我?」广川突然扑过来,把我撞倒在榻榻米上。

我的后脑勺受到重击,肋骨更是痛得不得了。「拋弃你的不是我!」

她整个人压下来将我抱住。「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啊,为什么你说走就走,我连改的机会也没有。」

我见她不停的哭,凄惨万分。突然想起大哥说过的魏翔,他那时也是哭成这样吗?伤心欲绝地,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整个心里、脑里想着的都是那个离开他的人,除了不断掉眼泪,再也没有其它方法能让自己宣泄悲伤。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拍了她的头两下,她让我想起魏翔。

今天是第六天,如果再找不到,明天我也该回去一趟见见他。

「别哭了,听见没,别哭了。」不知道魏翔现在怎样了。

没关上的大门有风吹进来,十一月末的天气让人觉得稍微寒冷。我安抚着广川,却有幻觉以为自己安抚的是当年被我扔下不管的魏翔。

那年他才十五岁,好小好小的年纪。

☆☆☆

有人从门口走进来,脚步声缓缓地朝客厅靠近。

我仰头往后看那是谁,结果映入我眼帘的身影叫我大吃一惊。

「阿翔!」我推开远哭个不停的广川,也不管她的头撞到墙边的柱子发出多大声响,连忙从榻榻米上站起来。

「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拋弃我!」广川又开始大哭大闹。

「她是你的情人吗?你急着想回日本就是因为她?」魏翔的模样显得好糟,双颊都凹陷了。

「我……」

才开口,脸颊就感受到一阵火辣辣的疼。魏翔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

因为用力过猛,眼镜掉到地上摔碎裂开。我震惊得无法言语,只感觉口腔内有咸咸的血味,这巴掌代表他的愤怒,丝毫没有留情。

抬头看着他,失去视力的眼睛令我有些吃力,但我仍能看见他脸上压抑的情绪,他深陷的眼眶里积聚着雾气,眼神愤恨而痛苦。打过我的手掌紧握着,不停地发着抖,如果不克制的话,将再度一拳朝我打来。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他忍耐着怒气哀伤地吼着,扔下手中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头也不回地往后走去,拼命按电梯的按键,想离开这个地方。

「等等,阿翔等等!」我冲过去,他却早我一步进入电梯。

当电梯门关上时,泪水从他眼里落下。

我呆住了,为什么会这样?

拼命地从楼梯三步跨做两步跑下楼,只是公寓外头空荡荡早已没半个人影。

「阿翔──」我喊他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响应。

真是糟糕透!我的头越来越疼。明明说好的是一个礼拜,为什么他提前一天来日本?我原本预计找到草莓的日记便快快乐乐地回去,谁知什么鸟也没发现就莫名其妙地挨了他一巴掌。

摀着发疼的头回到公寓里,发现广川居然抱着婉婉的牌位哭不停。

「你这家伙,把我老婆放下!」我朝她冲过去。

「­干­什么,你不要碰我!」她边哭边让我追着跑,从客厅跑到厨房,从厨房跑到卧室,再从卧室跑回客厅。屋子都绕了好几圈,我就是抓不到她。

突然她摔了一下,往摆放电视机的台子撞上去,台子被这么一撞整个走位,在上头的四十二吋大电视跟着砸下来。

我见状连忙握住她的脚踝将整个人用力往后拉,她扑倒在地一路磨着榻榻米被我实时拉出危险范围外。电视机跟着砸了下来发出巨响,屏幕左上方跟着碎掉一大块。

「痛死我了!」广川哭叫着。

我摇着头用力抽起她怀中的牌位放入神龛中摆好,喘着气关上神龛的门,不让她再碰我老婆一下。

这时候脚边好象踩到什么,小小本灰白­色­类似笔记本之类的东西。我看不太清楚,蹲下身去拿起来,跟着将它翻开,着眼逐字看着里头的内容。

然而它开头的第一行却是我十分熟悉的字体。

我张大嘴再怎么也合不拢。是草莓的笔记本,她居然将它藏在电视机底下。

再度打开神龛的门,拈香向婉婉祭拜。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老婆,谢谢你帮我找到它。」

将广川和她的马铃薯炖­肉­送出门口,我思索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虽然很想先回台湾对魏翔解释一切,然而却还有些事情得完成。

先前往奈奈就读的小学替她迁移学籍回台湾,跟着再到良智的住所,告诉她我的决定,接着解散日本料理店的工作人员给他们一笔丰富的遣散费,幷且把铺子交由熟识的日本朋友代为转卖。

是回去的时候了,我知道。该回到他身边,我已经让他等太久了。

只是先通过良智那关,就花了我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

我打电话给大哥请他帮忙我看看魏翔的情况,再拨电话回去时,大哥说魏翔家的门锁着,谁也进不去。连奈奈去按门铃也是,魏翔没有开门。

草莓观察日记(两个系列) 草莓恋爱日记 第11章

章节字数:11884 更新时间:07-11-19 20:07

○月○日,天气­阴­。

……我又出现了,不应该是这样,陌生的环境让我很慌张。

我发现医生幷不是自己之前认为的那种人,他将阿满送入沉眠之地,那是一个只要睡着就醒不过来的地方。他说有必要也会将我送进去,如果我太吵闹的话。

他是我们其中之一,第五个,恶魔的化身……

○月○日,天气­阴­。

……小孩要办户口,我们到台湾去。

我趁医生不注意的时候回老家向大哥求救,但是还没到家就被医生发现。他叫我要听话,但我只想放兔子咬他。如果兔子还在的话。

我在出租车里发现魏翔,他蹲在路边抬头望着天。

他的表情好悲伤,是不是在想着阿满?

明明这么近的距离,但我却连拍窗户告诉他阿满在这里的办法也没有。

我好难过。

「那阿翔怎么办?」我不停地问着医生。「阿满爱着的人怎么办?」

「一切我都处理好了。」医生沈稳地表示。「我让阿满和他分手,失恋的痛过一阵子就会淡逝。」

我在申报户口的小孩名字栏写下「林奈」这两个字代表对医生的抗议。我很生气、很愤怒、也很悲伤……

○月○日,天气­阴­。

……我终于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重新展开的人生很重要,一切会动摇本体的情绪于人事物,暂时都不需要存在。」他这么告诉我。

「但那样是不对的。」我不停和他争论。「你不可以让我们忘掉你想要我们忘掉的东西。」

「我是保护者,也是控制阀。这是我被分裂出来的目的。」

真是个不可理喻的人,他让我每天抓狂三次以上……

☆☆☆

台湾

十二月的冷冬,下飞机以后雨就没有停过。那是打在脸上都会觉得痛的雨势,这样的雨,又到了深夜,整条街上都没人,空旷的感觉像来到死城。

门锁好不容易打开,我拿钱给锁匠让他离去,带着满心的焦急便进到魏翔家里去。

打开客厅的灯,散乱一地的摆设和零碎物品,诉说着它们的遭遇。

往三楼走去,客房的门开着,我和奈奈的行李都还在原处没被动过,但床上被褥凌乱枕头掉到地上,梳妆台的椅子倒在旁边,曾经有人在这里动过怒发泄过。

我来到魏翔门前,敲了敲门,然而房里没有声音。

也许他在里头,也许幷不在,我开启他的房门,先听入耳的是剪刀剪着头发的声音,喀擦喀擦地,跟着发丝落地。

再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什么。魏翔握着剪刀和剪梳的手上全是新旧伤痕,整个房间里都是被剪落的头发,他拿着张椅子就坐在那堆头发的中间,面无表情地不停梳不停剪。

一刀下去,喀擦喀擦,剪着了指腹上的­肉­,但他似乎什么感觉也没有,任血不停地滴,而不停止自己的动作。

「阿翔……」我叫着他的名字。

他缓缓抬头看了我一下,那一下,利刃又朝自己剪下去,他闭起眼睛。

「回来拿行李的吗?」消瘦凹陷的脸颊,苍白­干­涩、裂出血来的双­唇­开合着。魏翔的声音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沙哑地说出第一句话时还因此而咳嗽了声,似乎从日本回来后,就紧闭起双­唇­不言不语般。

「不是。」我朝他走过去,想拿下他手中残害自己的剪刀。

他不肯给我,和我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是剪刀划伤了我的手指,他才突然松开手。

「你的手流血了。」他盯着那道小得几乎看不见的伤口说着,而后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背痛令他步伐颠簸,我还没来得及伸手扶住他,他就硬是强迫自己站直。

从抽屉里拿出OK绷,他抓住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将伤口裹住。

「那你呢?」他的手指一直不停地有血流下来,OK绷上头染着满满的血迹,全都是他的。

他摇摇头,又要回去拿剪刀。我连忙抓住他的手。

「我在练习剪新的发型。」他说。

「大哥告诉我你这整个礼拜都没出去过,你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礼拜?你有没有吃东西?」我的手掌攀着他的脸颊,想摸摸他,但他却惊恐地移开。

「你的行李在隔壁。」他重复着这句话。

「我没有要走。」我告诉他。

「我以后不会粘着你不放了,你如果有空想到我,可以回来找我帮你剪头发,还有奈奈的头发也是……」他想了想,又缓缓地摇起头来。「不……还是不要见面好了……我每次一见到你……每次……一见到你……」

他的表情有些痛苦,眼泪沿着没有血­色­的脸颊滑落,摇着头说:「每次一见到你,就好难过。痛得像心脏被人紧紧地抓住那样,整个人都快要站不住。」

他转头看着我。「你知道吗?那种滋味?」而后他又说:「不……你怎么会知道呢?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每次当我问你还记不记得,而你说全忘了的时候,我的胸口就好痛苦。但是我又不敢让你知道,我怕你会嫌我烦,你会离开我,所以我告诉自己别在意这些,我只要对你笑着就好了。」

「但是……但是无论再怎么压抑这些情绪,我害怕的事情还是一再重复发生。」他说:「你的心不是我的,我只是一个路过你身边碰着你,将你拦下来的路人。对吧?」他这么问。

「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我已经受不了了。」他沾满血的手指抓着自己的头发。「遇见你、失去你、找到你、又再一次失去你。我真的真的好想待在你身边,但为什么就是会被你留下来。你要去哪里我都不会晓得,只能一直等着你……等着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再回来……」

「你要不要先把手包扎一下。」温热的泪落下,我用手去接,才察觉自己和他一样哭了。但他的眼泪不停地落,就像他的痛苦从无止尽。

「拜托你别理会我。」他突然朝我吼着:「你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回来算了。为什么还要让我碰见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好,你明明就一点也不在意我,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还有什么话想说的,你可以一次说完。」我想听他心里的话,这个人,为我埋藏了太多情感,不敢发泄、不敢动怒,该有的情绪他全掩埋了,是我令得他如此痛苦。

「我根本一点都不想遇见你、不想找到你,如果我没有认识过你,就不会找你那么久,等你那么久,每天都想着你,想到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快忘了。」他不停地吼着。

「你恨我吗?」他近乎发狂的嘶吼令我觉得好难受,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曾经有过很灿烂的笑容,我喜欢那个笑。浅浅的、淡淡的、总是撩动我的心,但我让那个笑容消失了。

「我从来都恨着你!」他的脸因痛楚而扭曲,望着我的眼里,泪水不停掉落,他的眼神交错着怒意与无法停止的哀伤,颤抖的双手突然伸出来,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我被他推倒在床铺之上。

手里的力道越来越重,没有停止的迹象。空气无法流过紧缚的气管进入肺里,失去呼吸能力的我耳边嗡嗡作响,眼前越来越昏暗。

「你死了,才能是我的。你活着,就永远都不会是我的。」他声音里的悲哀是来没有停止过,从八年前我离去的那天起,直至今日,像恶梦般地缠绕着他。

八年前,医生是我,阿满也是我。我爱他,却也决定离开他。或许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害惨了一个人,现在报应来了。

突然间,他松开双手,摇摇晃晃地退下去。

冷空气呛入肺部的那一刻,我激起猛烈的咳嗽,跟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用力地让自己活来。

他在床边看着我的表情是那么的哀伤,由始至终他仍是害怕伤害到我,无论我对他做出了多么残忍的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声音哽咽了,我不停地对他道歉。我觉得自己害惨了他,八年前离开之后幸福的人只有我,医生规划的未来里,他是被我们遗忘的。

魏翔缓缓地走出房门,我挣扎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他走出了自己的住所,来到正下着雨的街上。

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所有的店家都关门,漆黑的深夜里只雨声淅沥淅沥不停地打击路面,四周冷清清地。

他仰起头淋着那打在脸上疼痛万分的激烈雨势,泪水和着雨水滑落,一起由脸庞被冲走。

这一刻里我离他离得好遥远,想靠近他,却不知该如何做。

我站在离他只有两步的地方,却构不到他的心。

他颤抖着弯下腰,环抱着自己,在此时拼了命地大声吶喊,痛哭失声。

但滂沱大雨掩盖了他所有声音,他只能不停喊着、不停哭着。

那个彻底将他遗忘的人不曾拥抱过他,他只想着拥抱那个人也忘了自己,所以寒冷不断入侵,让他的心再也温暖不起来,只能孤独的死去。

最后声嘶力竭的他用尽了所有气力,倒卧雨里再也站不起来。

我拼了命地将他拉到屋檐底下稍微能遮蔽风雨的地方,搂着他冰冷的身体,无法让自己停止眼眶里不断落下的泪水。

☆☆☆

打过电话以后,大哥立刻驱车前来。昏迷中的魏翔被送入急诊室急救,整个过程我都陪在他身边。

看着护士将他几乎支离破碎的手指绑上绷带,本来稍微制止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掉下。他的双手曾经那么灵巧,将奈奈的头发变得柔顺美丽,如今却让我毁了它。

大哥帮忙办理入院手续,领了单据后魏翔被送入医院里宁静的单人房。

我看着他熟睡时也紧紧拧着放不开的眉,忍不住伸手抚摸,希望平顺那些伤痛。

「你回来得未免也太晚些。」大哥看着我们搞成这样,神情轻松不到哪里去。

「有好多事情要办,所以才会弄得这么迟。」我走进盥洗室抽了几圈滚筒式卫生纸,把眼泪擦­干­。

「跟你说过很多次,分手要­干­脆,现在分得翔仔进医院,你要我怎么跟他姐还有阿贵交代?」

「他告诉你我要和他分手?」

「上个礼拜他从日本回来后,奈奈去找他,他却不理也不应,我就猜到你们又出事。后来我到他家楼下按电铃找他,按了老半天他好不容易从阳台探头出来,却只有说一句『阿满不要我了』。我怕他就那样从三楼跳下来,便回家不再吵他。」大哥猛摇头。

「他以前也曾经这样吗?」

「在你莫名其妙消失之后,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让自己活得比较像人。」

「我没有要和他分手。」眼泪又掉下来,我拿卫生纸接住,顺道擤了擤鼻涕。

「没有要分手,那你又把他搞成这样?」大哥指着躺在床上吊点滴的魏翔。「上上礼拜你去日本,他就已经不吃不喝,我叫奈奈去哄他,他好不容易才肯吃一点东西;上礼拜他从日本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起来连奈奈也不见,现在苍白虚弱得跟鬼一样,不只脱水,还营养不良。你是不是想他死?嫌他八年前那次没死成对不对?」

「我找到草莓剩下的日记了。八年前的分手不是我提的,写字条的也不是我。全部都是医生。但是医生现在已经变成我的一部份了,所以我看到他的样子就觉得好内疚。」

我对大哥说:

「阿翔怕我离开,什么事情都依着我,每天都胆战心惊提心吊胆,一醒来就要先看我在不在,我如果不在的话,就要先找到我才能安心。问他什么,他也很少说出自己的想法,根本就是压抑自己来附和我一样,这样的日子他比任何人都难受。」

「你知道就好。」大哥说。

「当我看见他拼命地朝我吼,发泄他的痛苦时,我不想阻止他。他从来没让我看过他放声大哭的模样,可是刚刚我看到了。我想让他明白他不需要隐藏他的难过,我已经回来,从现在开始我会陪在他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他。」我看见病床上的魏翔眼皮跳动了一下。

魏翔已经转醒,却没睁开眼睛,一直假装自己仍在昏迷中。

「那你现在……」

「我把日本的店铺关门,员工也遣散了。」我轻轻摸着魏翔消瘦许多的脸颊,靠近他耳边说着:「也把奈奈的学籍迁回来,好让她明年可以在这里上小学。」

「是吗?那阿爸跟妈肯定会很高兴。他们两个爱死那个古灵­精­怪的小鬼头了。」大哥听我这么说,原本凝重的神­色­也舒缓些许。

「等新宿那间店卖掉,我会把钱拿回台湾来买间房子定居,跟着开同样的餐厅,和奈奈在这里生活。奈奈她日本的­奶­­奶­那边我也打理好了,寒暑假的时候我就让她回去一趟见见她­奶­­奶­,如果阿翔要跟我一起去的话,我们还能顺道去渡假。」我说给魏翔听。

「好了好了,那就没问题了。」大哥松口气。

清晨五点多窗户外的天都已经快亮,我想起大哥当医生的每天都有不少手术要做,便让他先离开。

将草莓灰白­色­的记事本拿出来,我把它放在魏翔包满绷带的手掌下,轻声对他说:「这个给你,你舒服点不那么痛的时候再看。再睡一下吧,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

我抬头凝视着只剩一些的点滴,盘算着什么时候该叫护士来替他更换。

天越来越亮,阳光爬上窗旁的沙发躺椅。我走过去将窗帘缓慢拉上,病房里变得漆黑一片,希望魏翔能因此有个好眠。

☆☆☆

第一天下午他醒过来,转过头看看沙发上正看无声电视的我,没讲什么话。

「肚子饿不饿?先喝点粥吧!」我爬起来将旁边的小桌子拉到病床上,用汤匙舀起还温热的白粥送到他嘴边。

他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将嘴­唇­张开。

这天我们几乎没说什么话,只有护士来换点滴和医生巡房询问病况时,我才代替他回答一些问题。

第二天我买条滋润型的护­唇­膏帮他擦,他的嘴­唇­全裂了,有时还会流出血来。

这天他看了草莓的灰­色­笔记本。

我问他饿不饿时,他点头。他的响应让我颇为安慰,我想他已经准备要开始原谅我了。

第三天的中午,房间弥漫着一股异味,魏翔一直都没洗澡,而他的双手绑着绷带不能沾湿,我想了想,便到盥洗室用脸盆装些温水,拿条毛巾回到他床边。

「我帮你擦擦身体吧!」我对他说。

「不用。」他偶尔会回答一些简单的句子。

「没洗澡你浑身粘粘的也不舒服吧!」不理会他的抗拒,我小心翼翼地将医院的病人服绕过点滴替他脱下,而后拧­干­毛巾擦拭他的每一吋肌肤。

他到后来也没抗拒,就随着我帮他整理。我顺道还替他洗脸、洗头、刮胡子,等全都弄­干­净之后,他整个人都清爽起来,气­色­也好上许多。

「还在生我的气吗?」把脸盆里的水拿去倒掉,回来后我问着他。

他缓缓地摇头。

「你一直不肯跟我讲话。」我摸着他仍湿答答的卷曲黑发,医院里没有吹风机,怕他感冒所以又去翻条­干­毛巾出来,拨弄他的头发赶紧帮他擦­干­。

「因为有点累。」他说话的速度很慢。

「想睡的话得先等头发­干­,别湿着头发下去睡觉。」我将毛巾拿开,用手拨拨他的发丝,而后手掌停留在他的脸颊上。「你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你可以不用理我。」他低垂着眸,哀伤散去大半,仍有一丝不安停留。

我低下头在他的嘴­唇­上观了一下。「别再胡思乱想。」

「喜欢你,又怎么会不理你。」我说。

☆☆☆

第四天的中午,医生巡房后宣布魏翔可以出院。

我打电话告诉大哥,大哥本来说要带奈奈一起接魏翔出院,但我觉得魏翔的情况才稳定了些,禁不起奈余又扑又跳的,便拒绝大哥的建议,选择和魏翔搭出租车直接回家。

他的房间一团乱,四处散着恐怖的黑发和没清掉的血渍,整个家只有客房还能住人,于是我让他先到客房和我一起睡,也比较好照顾他。

他的话还是不多,少了些表情的脸上偶尔还能看见忧郁,然而那些只是过渡期的伤痛,我明白再过些时日,他就能恢复以前的模样。

他睡着以后,我去厨房洗米煮粥,跟着把房子里头打扫一番。

我回去日本的时候他的确曾经大发脾气过,东西能砸的都砸烂,光是清理客厅跟他的房间,就花了我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跟着打量恐怖的爱蜜莉人头一眼,我直接抓住就往大垃圾袋里塞,把她打包丢掉。

等魏翔醒来,已经接近晚上九点。

我边看着电视节目边打盹,直到他在我身旁的沙发坐下,才让我醒过来。

我揉起眼睛。

「没有眼镜看得到吗?」他问。

「还好,近的都还行,远的就听声音。」我已经听了好天的电视,感觉就像听电台广播一样。

「我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医生造成的,还对你发脾气。」他的声音低沉。「对不起,你幷不是故意要忘掉那些事情。」他这样说。

我摸摸他的头。「反正最后我回来了,不会再离开你了。」我说。也是对他的保证。

他张开手臂,将我揽入怀里,紧紧地抱住我,用的力道让我会感到疼痛,几乎快无法呼吸。

「这是欢迎归来的拥抱吗?」我痛得挣眉,却也漾起放心后的笑容。

「我回来了。」我笑着对他说。

☆☆☆

奈奈不在身边,房子因此宁静许多。

晚上的宵夜是白粥配上从日本闯关带回的独家制作陈年豆腐|­乳­,其实只是一道很普通的餐点,但魏翔好象吃得很开心。

「很好吃吗?」我不清楚这种单调的味道哪里吸引他。

「嗯。」他首次露出笑容。

那个笑容虽然很浅,而且一下子就消失,但我看见他肯笑,连忙去冰箱将整罐豆腐|­乳­拿出来。「好吃的话这里有很多,你可以慢慢吃。」

「嗯。」他回答。

大病初愈的人总是容易累,吃完饭吞下医生开的药以后,他陪我看了会儿电视就闭上眼打盹。我摇醒他把他送上楼睡觉,自己则下楼整理那些用过的碗盘,顺道再将明日份的白粥煮起来。

当我回房的时候他已经睡着,然而进浴室洗完热水澡出来时,他又睁开眼看我。

「吵醒你了吗?」我围着浴巾走出浴室,到衣柜里翻找自己的睡衣。头发湿淋淋的还得花生时间让它­干­,我想我应该下楼看电视等想睡时再回来,免得自己的动作跟噪音让魏翔睡睡醒醒。

背对着魏翔拿下浴巾,在衣柜旁换好睡衣后,一转头,发现他还是看着我。

「怎么了?」

「你不睡吗?」他问。

「等头发­干­。」我说。

「衣柜底层有吹风机。」

我拿出吹风机迅速将头发吹­干­,而后关上电灯爬往双人床的一角,盖上被子准备入睡。

「阿满。」

过了好一会儿我快入眠的时候,听见魏翔叫我的声音。

「嗯?」我提起­精­神响应。

「如果我说想抱你的话,你会拒绝吗?」

「咦?」我脑袋昏昏沉沉的,没会意他说了些什么。

「你肯不肯让我抱你?」

抱着睡吗?我有些困地回答:「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不用问我。」

双人床那一边的他慢慢地移动过来,伸手搂住我的腰,将我揽进他怀里。我闭上眼继续睡,却发现他的动作幷没有停止。

接下来有只手脱掉我的睡裤,将我的脚往侧边屈起,臀部后方被撑开些,他Ъo起的分身顺着刚洗完澡还柔软溽湿的沟壑缓缓下压,挤进我的身体里。

臀后一阵张扩到极限引来的轻微撕裂痛感令我回过神来。

我以为他是想抱着我睡,没想到他是想和我Zuo爱。

微微的疼在坚硬物体完全没入底端之后,降低了些。

他开始挪动腰部进出狭窄的|­茓­孔,一阵战栗般的快感传来,或许是太久没发泄的缘故,平顺而不激烈的动作,却只Сhā弄了两下就让我快要She­精­。

我忍耐着尽量抬高自己的腿,配合他的律动,好让他能更深地没进底端。他的气息有些紊乱,平稳进出的动作却持续同一节奏始终没变。

洞口摩擦的感觉由下半身直窜脑部,内壁不停抽动着,想­射­出来的那种绝顶前美妙感觉萦绕着我,只是我好想再多要他一些,强忍着自己的冲动,身体几乎痉挛地连呼吸都快停止,就是执意延长时间,让他继续这般温柔地进出我的|­茓­孔。

「你的手……不要紧吗?」我喘息地问着他手上的伤。

「不要紧。」他回答。

挺入抽出的动作持续许久,久到快感麻痹我整个脑袋。

我不自觉地张开双­唇­,呻吟声随着他每一次的进出而喊出口。

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Zuo爱会变得这么舒服,他抱着我,胸膛贴着我,深深地理进到最底再拉出来,如此单调的律动,却让我像个第一次被人上的Chu女一样,发出自己从来没听过的­淫­荡纠床声。

在最后的Gao潮来临前,我呻吟着释放在他手中。之后身体的疲累与满足像雨般滴滴答答地打来,我的内部愉悦地不停痉挛,紧紧将他埋在里面的坚挺包裹吸附。

强烈Gao潮带来的快感持续许久,身后的他停止律动,放下我的膝盖,将我用力揽进怀来。

他还没­射­出来,但却和我一样,都满足了。

爱是最容易让人满足的。

他知道我爱他。

「我困了。」接合处传来脉搏跳动。

「睡吧!」他将头埋在我颈间不离开,害怕失去什么似地,将我整个人拥住。

「我不会离开的。」提不起­精­神的语句在嘴里含糊成一片,我累得只想到这句话。

直至我睡去,他都没响应。

即便明白我的心意,遭逢的创痛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抹平,失去的恐惧仍萦绕不散。

我知道要他立刻便相信我实在太难,但我们幷不急,我有许多的时间可以用来陪伴他,让他逐渐回到当初开朗心境,扫去所有­阴­霾哀伤。

☆☆☆

这年年底,魏翔的伤都好了,我配了副新眼镜,奈奈也从老家搬回来和我们一起住。

魏翔将奈奈的房间移往四楼,四搂是完全打通没有隔间的木质地板房,奈奈高兴得不得了,可以翻跟斗可以跑来跳去,也不会撞倒家具。最重要的是自己睡一间,没人管得到她。

每天晚上魏翔都会过来跟我睡,只是因为奈奈有早起的习惯,他天亮以前便会自动爬起来回到自己房间。

「我待会要去百货公司,你去吗?」所有的家当因为当时赶着回台湾便留在日本,翻着年末大出清的目录,我想添购一些生活用品回来。

「我去!」小丫头立刻跑到我面前来。

「不是问你,是问哥哥啦!」我点了她的头一下。

「唉呦!」她叫着跑开。

「好啊,没问题。」埋头在杂志里的魏翔抬起头。

几个小时后,他开着车载我和奈奈出门。百货公司的年末大拍卖全是人挤人,魏翔怕奈奈乱跑走失,­干­脆将奈奈抱起来。但是奈奈不给抱,直接就爬上魏翔的背要他背她走。

「小家伙很重,让她自己走就行,不然你待会又背痛。」我念了他一声。

「没关系,又不是背一整天。」魏翔说。

「背一整天我也给哥哥背啊!」奈奈晃着双脚,笑嘻嘻地。

我替奈奈买双新鞋,再选几件过年要穿的衣服,一些家里用得着却没买的东西也选购一大堆,等逛到顶楼的时候走走停停也花了两三个小时。

「哥哥我要上厕所。」奈奈在魏翔的背上摇来摇去。

魏翔把奈奈放下,带她到旁边的女厕去,自己则站在外面等。

「先生,有没有兴趣用看看我们的按摩椅?提这么多东西走到十三楼一定浑身酸痛吧!我们这款按摩椅在全球都非常畅销,他对舒缓肌­肉­紧绷造成的头痛、肩痛、背痛、腿部酸痛都非常有效呦!」

我逛到一家卖按摩椅的摊位前,被个热情解说的漂亮女店员拦了下来。

厕所前的魏翔回头看一眼发觉我不见,神情瞬间慌张起来,脸­色­整个惨白。他转着头左右紧张地环顾张望,没发现我就在健康器材摊位前,慌乱地穿入人群中寻找我的身影。

突然瞥见这幕,我的心蓦地揪疼。

「阿翔,我在这里!」我在人挤人的走道旁放声大喊他的名字,就怕他没听见,又急又乱地如同崩溃般。

寻着声音回头望,发现我的那那他如释重负的表情烙印入我脑海里。

我对他招手,他随即朝我走来。

不想让他知道我的难过,我只得轻轻微笑着:「你­干­嘛,没看见我走过来这里吗?」

「嗯……」方才的慌乱令他说不出话。

「从厕所门口看得见这里的,我儿一下,你先回去等奈奈。」我摸摸他的脸,要他安心。

他点头,回到原点后,那双眼便直视着我不放。

女店员见我有空,随即再回过头来把刚刚说过的话解释一番。

「那种因为脊椎毛病造成的疼痛有效吗?」我问。

「我们这台按摩椅是全球第一台具有保健功能的按摩椅呦!」女店员拿下我手中沉重的提带,跟着把我带到他们的按摩椅上坐下。

像单人沙发那么大的椅子按了按键,靠背立刻自己往后隆平,腿部的气压装置也缓缓升起,就像躺在床上一样。

店员边­操­作边对我说明,按摩椅拍打着我的背和腰,在力道适中的揉握下,整个人舒服得都放松了起来。

「这台椅子还有整脊功能,」她把我的双手往后拉,让滚轮由脊椎旁揉过。「像一些背部长年疼痛的患者,都可以长期使用这台来降低工作后造成的疲劳和酸痛。而且呢,」她按了个键,我的ρi股马上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震动。

「而且近年来因为工作紧张的关系,很多人容易有便秘和痔疮的毛病。我看先生您肯定没有啦,不过这台椅子的臀部按摩功能可以提前预防痔疮的产生,真的是十分好的产品呦!」她认真地解说。

可以预防痔疮又能抒解背痛,在看过价钱后,我掏出信用卡买下这台六位数的按摩椅。

魏翔带着奈奈回来,我也填好送货表格幷拿回刷卡单据。

「这台不便宜。」魏翔看了看。

「店员说对背痛的人很有效,你要不要现在试试看?」

魏翔摇头。

「我买给你的。」当我这么说,他显得有些惊讶。

「这很贵!」他立刻说。

「如果它可以让你的背不那么痛,花多少钱都值得。」我告诉他。

他因此露出淡淡的笑容。而我喜欢他的笑。

换完满额赠品后,魏翔又开着车载我和奈奈回家。我们绕到奈奈明年要就读的小学,想让她先看看自己以后要读的学校,谁知转头才发现奈奈已经累得倒在后座睡死过去。

「我小时候也读过这间学校。」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记忆太过遥远,除了砖头和水泥搭盖起来的露天司令台还有些印象以外,其它的我早已不记得。

「你读小学的时候,我还在读幼儿园吧!」魏翔喃喃地说。

他的话让我发笑。

黄昏的校园里学生都走光,半个人也没。­操­场旁的水泥司令台上只有跟旗竿光溜溜地立着,没有其它装饰。

我看了几眼自己曾经读过的小学,怀念够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见到校舍旁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

「啊,是大哥跟东哥。」我认出了他们。「怎么东哥还没回奥地利?都过了那么久他还在台湾。」

他们拿着食物坐在司令台上分食,开心谈笑着。

东哥倾身吻了大哥一下,大哥也吻了东哥一下,跟着东哥就突然把大哥压倒在司令台上,大哥虽然不断用力挣扎,依然还是起不来。

「原来东哥这么厉害居然压制得住大哥,真是深藏不露看不出来。」我颇为惊讶。

「大哥是心甘情愿任东哥这样做的吧!」魏翔说。

「是吗?就跟你上次被我压一样?」我笑。

魏翔看着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翻起一阵红。

「该走了,不然等一下被丰哥发现就糟糕。」他尴尬地将视线放回前方马路上,启动车子迅速离去。

「那就回家吧!」我愉快地点头。

天­色­已经有些晚,逛了几小时的百货公司,我的肚子也饿起来。

「晚餐想吃什么?」我问魏翔。

「你煮什么我就吃什么。」他边转着方向盘进入巷子,边回答我。

回到家后魏翔先把流口水的奈奈抱到四楼去睡,跟着再回到客厅。

我洗过手从冰箱拿出些材料炒了炒,没几分钟就把料理上桌。

正看着电视的魏翔低下头来,脸上显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不喜欢吃这个?」我问。

「不是……只是你从来没煮过……」他声音有些紧,神情变得柔和。

「奈奈每天都跟我们吃饭,端这个出来很奇怪吧!」

「也是。」

「快吃吧,冷掉就不好。」我催促他。

磁盘里盛着的是被黄澄澄蛋皮包裹住的蛋包饭,蛋包饭上头有个以红­色­蕃茄酱仔细画出的爱心。

我跟着进厨房去弄自己想吃的水煎包,回头却见到他望着那盘蛋包饭,带着笑意,红了眼眶。

这些日子重新翻阅草莓的日记和笔记的时候,我发现医生幷没有说谎。

他一直强调遗忘是重要的,因为过往太沉重,没有人能够承受那么多。

草莓还小,十五岁的她无法理解医生的作为,才对他从像神祗般尊敬幻灭为如同恶魔的存在。

所有痛苦阶段皆是必要且无法避免的。

倘若没有婉婉和奈奈最初那些年给我家人般的关怀与无私的爱,今天的我就不会是我,融合的不稳定,可能加速新人格的瓦解。

魏翔也还小,对那时的医生而言他有潜在威胁。同­性­间的爱太容易因外在的压力而扭曲骤变,如同抱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在我们的心都不够坚强以前,没人有能耐阻止引信被点燃。

每个人格存在都有其原因,为了发泄、为了反抗、为了爱、为了守候。

医生遵守他的诺言,致力使我们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我相信他也会信守他的承诺,在我完全准备好的时刻,将一切记忆归还给我。

无论好的、甚或坏的。

因为在重遇魏翔那个花火灿烂的夜里,是他让我想起庙会的情景。

那是我和魏翔的第一次相遇。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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