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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万。雨墨想想,说,行。就当场提笔写了,把字据给了他,装进了兜便走。兰坡却在后面讲,雨墨你要保存好么,丢了,我可与你拼命。雨墨说,拼就拼吧,我才不怕你呢。

巷里是来了公安的,说,有人在老巷掘出了古墓,且私挖乱抢呢,运秋看见了,就报了派出所,便有民警来。雨墨说,不会有事吧。兰坡讲,不会不会的。雨墨就急着把东西塞给了兰坡,讲,你拿了合适,你把字据给我吧。兰坡犹豫片刻,还是接了印,并把字据递给他。讲,你不许反悔。雨墨嘿嘿一笑,说,想你也不敢独吞,有好处了,你仍的分我一些,要不,我可是要举报你的。兰坡讲,你够­奸­诈么,到底是书家,谋局布篇,胸有成竹哩。雨墨说,你回吧。那人多,我就不过去了。人便绕出了老巷,到文物市场遛去了。兰坡把东西装好,也不去那儿,是转了几个弯,回了家。公安调查半天,保护了现场,带走了人,就打电话让文物局来人,是领了考古专家的。审的结果,是刚把墓弄开个口子,还未曾下手,便没了下文,独留考古人员开掘。兰坡才松口气,也遛了过来打听打听。

墓是清时的墓,属一贵族,墓保护的还好,有许多文物,一一拉去了博物馆,墓里是有壁画的,也就十分的关注,派了保安护守着,也加固了墓周的防护墙。兰坡是通过文物研究所的关系,以画家的身份去现场临摹的。这让雨墨羡慕不已,他也想去,却无合适的理由,只能­干­瞪了眼瞧。他无聊之际,就找运秋闲谝,问,你咋发现了盗墓人。运秋说,我半夜从饭店回来,听见有响动,寻了声去瞅,发现是有人在掘古墓呢。我就报了案。雨墨乐,说,你咋就知那是古墓呢。运秋讲,我是翻过咱这地方资料的,上记载的清楚么。雨墨说,你胡诌吧,有这资料,政府早动手了,还能轮上盗墓贼来挖。运秋便讲,我似乎是听我爷讲过的么。雨墨便说,这不对了,是啥就是啥吗,何必在我跟前编呢。运秋就笑,说,我是怕你怨我不早告诉你了么,你这人,贪的很。雨墨就不好意思的呵呵笑。

惠妃是找了人的,她去北京卖画,常和人接触,便认识了香港的老板,惠妃是攒了些作品的,都是名家的手笔,老板问,有好的没,我是准备在这方面投资的。惠妃说,有了,有了么,怕你不肯花钱呢。老板就讲,就怕你没好东西吧,你要有好东西,我可就舍的出钱。惠妃说,那好么,下次我给你拿了来。她就真的把雨墨和兰坡的几幅­精­品拿了过去。老板便果真花了巨金买去的,惠妃得了便宜,下次又弄了别人的作品过去,仍旧得到了老板的巨资收购。这让惠妃很欣喜,便四处网罗北都名家的作品,她的钱是越来越多的,多到自己不知怎样去花的地步。回头再想兰坡,就觉得他土了点,很没品味,只知艺术创作,却不懂投资和经营,即便画完一生,也只与别人孵­鸡­而已。他就对香港的老板多了一份崇拜,也从心底赏识着对方。而周兰坡是沉浸在创作的激|情中的,他似乎淡忘了一个女人的存在,他想,只要他需要了,这个女人便会出现在身边,可他的想法是幼稚的,女人在男人的的漠视中,女人会感到寂寞和孤独。惠妃就很容易的投向了别人的怀抱,那个香港老板,没费吹灰之力就把惠妃揽在了怀里。当惠妃沉浸在爱河中时,兰坡却整日呆在古墓里,用他的画笔临摹着壁画,他是那样的用心,以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巷人是笑话他的,说兰坡吃了呛药咋的,一根筋。雨墨知他,说,画家沉醉在了创作的快乐中。兰坡也真这样,他相信自己进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是一种新的文明的世界。

运秋是对三逢有了意见的,见一回便要损他一次,说,三逢,你好歹也是巷里的成名人物,做着矿长呢,怎么一点诚信都不讲,以后你还怎样与人处吗,人都小瞧了你,说让我开店,怎么你倒抢先了。三逢被他骂烦了,说,运秋,你别这嘴碎么,这店还是你开么,我不过替你投资一下,把店安排妥了,让你­干­,你也要花钱吗,哪如我与你弄妥了,你直接经营便行么,你给我个成本钱,外加百分之二十的设计费,又花不了你多少钱,你愿做,这店我就盘给你。运秋讲,三逢,你说话算数么。三逢说,我是男人,是老板呢,咋会说而不算,你给我点钱吧,钱一到位,马上把店给你腾出来。运秋很开心,说,没想到向来说话打折扣的三逢,这回竟这么爽快,这好说,我马上给你准备钱。她是去找雨墨的,要让他做一下证人。雨墨满口应承了的,是运秋找他么,他要不去,运秋是会不开心的,他不想让运秋不快呢,在这个巷里,他不知还有谁可以让他无时无刻的关怀着。唯有运秋么。他找到了三逢,说,你可不能糊弄运秋呢,你要糊弄她,我是和你急的。三逢说,我又不糊弄她。雨墨讲,不糊弄好么,你要糊弄了她,你看我咋损你。三逢说,好了,好了,你嘴碎的快赶上个女人了,我还哄你不成。

运秋便顺利盘过了集贤苑,她是有办法弄到书画作品的,只雨墨为她联系,就弄了二十几人,她是乐的合不拢了口,说,我会让它火起来的。雨墨讲,火起来好么。运秋说,得让兰坡找点书画么,咋寻不见他人了。雨墨说,他在古墓里么,有些乐不思蜀。运秋不解,讲,他也是,那里­阴­森森的,有甚乐的。雨墨讲,你这就不懂了,那儿有壁画的,都是古人用心画上去的么。运秋便问,他临摹多久了。雨墨想想,说,有些时日了,一直不肯出来,也不知他在其中寻见了甚乐趣,专心的很。运秋说,怕是让鬼魂缠住了,连自己都丢了么。雨墨讲,兰坡人痴的很,有艺术家的气质哩。运秋说,艺术害的连人之常情都忘了,你看他对人惠妃的态度,哪象个男人样,时时盛气凌人哩,迟早跟人走了的。雨墨说,走了好么,让他的心痛一痛,他才知爱的珍贵呢。雨墨拿眼瞅她说,你甚意思呢。运秋讲,没意思,没意思,我是想,男人要学会尊重女人么,女人是男人的小棉袄,是男人的贴身短腰腰呢。雨墨就说,你倒会比喻,弄的我晕么。我现在最怕和女人打交道,女人可是把刀呢,她这一捅,正好扎在你的心窝子上。运秋问,我扎过你的心窝子。雨墨讲,扎的时候感觉痛,扎过了,也就忘个­干­净,不知你扎没扎了,但你的嘴是伶牙利齿呢,教我防不胜防,怕你怕的很呢。运秋就眯了眼瞅他说,拉倒吧你,我还伶牙利齿,你笑话我吧。雨墨说,我敢笑话你,那不自取灭亡,我就是忍着,憋在心里,那也不能笑话你么,我还真没这胆,怕你损呢。

惠妃把她找了人的状况告诉运秋时,她正在写一首诗,最近,她的灵感不时萌生,诗句频频而发,出来后,自己都惊讶的很,似乎又上了一层台阶。惠妃见她痴迷的样子,问,又写了新诗。运秋忙站起来,说,呀,好久没见你了,又巅到哪儿么。惠妃说,香港。运秋眨巴了半天眼,讲,你去香港了。惠妃点点头,说,去香港了。运秋就问,去卖画。惠妃讲,朋友所邀么。运秋便笑了,说,你还有香港的朋友。惠妃讲,我哪儿的朋友都有,生意上一来二往,那也就成为朋友了,不稀罕吧。运秋讲,不稀罕,我稀罕的是你咋去香港这久么。惠妃乐了,说,我找了个香港老板做老公呢。运秋的眼一下便瞪直了,说,那兰坡咋办。惠妃讲,他爱咋办咋办,我还包揽他一生不成。运秋讲,你洒脱了么,喜欢一夜风流,─夜情。惠妃就讲,我不是喜欢这,人一辈子有许多选择么,我不过进行着一场选择而已,一块奇石,遇喜爱它的人,那就是宝,碰不爱它的人,那便是一块石头,兰坡心里犹犹豫豫呢,不知装着几个相好,我要万一让他忽悠了,还不如现在便寻了人。运秋说,也是,也是,找人就找中意的人么,他待你还好。惠妃就伸了她的手,是一枚镶了珠的宝戒。又掀了衣领,正露一串­精­致的项链。运秋便看木了眼,说,他是种地了么,撒的都是好种,可下本钱了,是婚姻的饵吧。惠妃讲,不管它甚。

雨墨再找运秋,就知惠妃寻了人。他说,兰坡亏大了,不谋了找老婆的心,偏要呆在古墓中,这下好,金丝鸟也飞走了,看他哪寻去,他这损失大了。运秋讲,人说不定还占了大便宜,丢个老的,又寻个黄花闺女,男人没准呢。雨墨说,惠妃能说老,巷里哪个男人不动心。运秋便乜斜了眼,问,书法家,你也动心呢。雨墨说,除了我么。运秋就嘲笑他,言不由衷吧。不是兰坡下了手,怕你早挤过去了,我还不知你,是吧。雨墨就说,兰坡的事,扯咱身上­干­吗,成心寻不快呢,走,走,走,出去玩。运秋问,去哪儿玩呢。雨墨说,给你买戒指去。运秋讲,没创意,看人阔佬买戒指,你也买,跟屁虫一个。雨墨说,我咋是跟屁虫了,要不,咱出去看房。运秋讲,不去,看了你又不买,那不是逗人玩么,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到时把钥匙给了我就行。雨墨的脸就紫成了茄子,说,我是只有背水一战了,要不,又一只金丝鸟飞走了,我和兰坡成一路货了么,那可亏大了。运秋讲,不亏,我又不是黄花闺女,值不了几个钱,哪就能寻下象你书法家这么优秀的人么。

兰坡从古墓出来,是疲惫的很了,连续几日的工作,都以方便面充饥,酒也没好好喝上一顿,就寻到运秋饭馆来。说,老板娘,弄几个好菜,来一瓶老汾。运秋正在收银台后擦酒瓶子,听了这声音,忙迎出来,说,画家,今天终于出来了,弄完了。兰坡讲,快了,快了,真美的壁画,让人留恋忘返呢。运秋说,那你住到里头算了,把它当成你的家。兰坡讲,诗人,咋,希望我做鬼哩。运秋讲,你现在已经是半人半鬼了么,你看你头发长的,乱糟糟,象鸟窝么,怕是住着变鸟的鬼,教人恐怖的很。饭馆是有几个客人的,他们正吃饭呢,听运秋这样讲,便扭了头来看。兰坡嫌他们的眼神毒,说,诗人,把你那包间打开,让我进去吃么,你看这眼神,比马蜂的ρi股都扎人呢。运秋就过去给他开了包间的门,说,里面吃么,要不,你这见不得人,让我们做难了。兰坡就指挥了饭店的服务员,把自己面前的酒菜端过来,他对运秋讲,来,来,来,陪我喝酒,可长时间没接触女人了的,心里堵的慌。运秋一乐,说,你是想惠妃了吧。兰坡讲,我不想她,我是想酒了。运秋说,那你就想你的酒吧。惠妃人可是找下人了的。兰坡不信,说,不会么,她哪可能。运秋讲,咋不可能,怕是都睡到一块儿了。兰坡讲,不可能,不可能么,惠妃不是这样的人呢。运秋讲,是不是那样的人,你到时便知了。兰坡就半信半疑,只埋了头喝闷酒。运秋知他痛苦,是又为他上了两碟凉菜,说。喝吧,喝个痛快。她又去打电话,让雨墨过来陪了他喝酒。听说兰坡从古墓里出来,雨墨很兴奋,跑着便进了门,冲到包间便嚷,兰坡,画了一画布壁画呢,还是画了一画布鬼么。兰坡嘿嘿的笑,说,我画鬼了的,很大的鬼呢,青面獠牙,狞眉长舌呢。雨墨就与他斟酒,说,你可是功臣,快快喝酒。又把菜递到他跟前,讲,夹一口,夹一口,有酒没菜,吃的不快么。兰坡讲,少给我寡说,谁不知你是个贫嘴哩。就扭头问运秋,集贤苑弄的怎样了。运秋是又与他们弄了几盘热菜的,边端边说,就差你给弄几幅好画呢。兰坡讲,那你就再上几盘特­色­菜,你那儿的画,由我来与你寻。运秋便斟酒与他,说,感激你呢。兰坡说,光说不练,哪有雨墨滋润么。雨墨讲,兰坡,多了,多了,喝晕了,连话都不会好好讲了,尽说些没边没沿的,你要寻滋润,找惠妃了么。兰坡说,我不找她,让阔佬找她去。雨墨讲,你多会知了的。兰坡却一头倒在了饭桌上,是酒喝多了的。运秋对雨墨讲,你送他回吧。 txt小说上传分享

雨墨回屋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是一闭眼,便看见美女的,赤­祼­了身,作搔首弄姿态,想是运秋,却不是。是惠妃,又不象。他便想不出,会是哪位女子,巷里的美女少,也就几位,别人是和他没甚关系的,找本书读,读不里去。就独自抽烟,一时雾气腾腾,还呛。抽许久烟,口­干­了的,泡了茶来喝,是上好的龙井,喝一通,解了疲倦,又寻书读,是有了挥笔的意欲,便铺纸磨墨,要写一幅作品。纸在手里,心情一时很好,墨浓浓的蘸了,就下笔,那锋如蛇行一般,又似龙舞,字完审视,则为狂草。雨墨就奇怪了自己,功夫何以会进展如此神速。围了桌案看半天作品,连自己都舒畅的很,想这或许是奇迹,心绪便往上飞,要进入云霄了,一时跌下来,仍是烟雾缭绕,想是自己抽的而已。他开窗放烟,竟奇怪的发现天空现了几个光亮的东西,再瞅,那东西竟由远而近,变大了的,是碟状,一时停在空中,几分钟后,又由大到小,忽的便消失完,他以为自己眼花,揉了再看,竟看不到了。他感到自己有些恍惚,一人回屋,跌躺在床上,慢慢进入梦乡。那­祼­体女子却爬上了他的床,雨墨觉着那女子的手在摸,是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抚摸,说,你很健壮,看这物,柱子一样。他就觉着自己果真把那物件挺成了柱子。她说,你爬上来吧。雨墨便爬,眼前却又是一片长草的湖泊,那水是温热的,令他浑身舒畅,但又觉着自己进了猪圈,见圈里猪吃那泔水槽的食物,又似看到了屋中有只猫,伸了舌,一下一下的添吃那地上的一只死鱼。他说,这声音真美呀,美的骨头都酥软了的。人就真的僵硬,随之软下来。竟感觉着自己的脸赤红起来,有了羞涩感。却打电话­骚­扰运秋。而运秋也是被梦惊醒的,是雨墨和自己云雨之欢了的。就听到了电话铃声,接了问,找谁。雨墨说,找你。运秋却挂了电话,骂,神­精­病。

天明,雨墨出巷,见一圈人围了古墓,不知何事,以为文物局又在查什么事儿,也没甚在意,依自往外走,人群中却有一人喊住了他,是三逢,说,雨墨,你­干­甚去。雨墨回头见是他,说,不­干­甚么,出去遛遛。三逢讲,快过来,有惊人大发现。雨墨说,发现甚了。三逢讲,考古专家来古墓,竟看见兰坡抱了个女子,以为他拐骗了哪的姑娘,细一看,是具木乃伊呢。兰坡保准是神智不清了,和个死人在一块儿,还抱着人呢。雨墨就急了往过走,去至跟前,才发觉只剩了兰坡,木乃伊是被专家运走了的,送到了研究所,要做进一步的研究。雨墨便不走了,过去寻兰坡,发现他竟是醉着的。他就奇怪了,自己昨晚是把他送回去的,还为他锁了门。兰坡是怎地出来么,竟然是醉着的。他过去拍拍他的脸,讲,兰坡,你醒醒么,你咋便不能醒醒。兰坡却未醒,仍是呼噜噜的睡,在一旁陪他的考古队员讲,快送他回去么。雨墨说,没事没事,就和三逢把他抬了,一溜烟的往回跑。陪着的考古队员要跟,雨墨说,忙你们的去吧,这事由我管了。回屋,雨墨说,给他灌点醋吧。兰坡喜好醋呢,也许一杯醋灌下去,屁事便没呢。三逢便张罗着寻醋,却发现兰坡醋壶里­干­了的,就讲,我出去买袋吧。雨墨说,不用了,你打电话,让运秋从她饭店弄点过来,顺便炒两菜,来三碗面,吃喝上点,只要吃喝上了,啥事都会没呢。三逢就忙了打电话。运秋刚去饭店,说,好吧。十几分钟后,运秋端了饭菜过来,还捎了一瓶汾酒,讲,兰坡多了,你们还得喝么。三逢说,我也正思酒呢,有酒喝,我便­精­神的很,你倒很会想么。运秋说,不是我会想,是我有经验吗。都在饭店混多少年了,还不懂个这。放心,这回不让你们醉了,我在旁边瞅着你们。三逢说,你­干­啥,还是­干­啥去吧,留这里看我们吃喝,心情紧张么,你找个事­干­去吧。没人会怨你的。运秋讲,我知呢,可兰坡醉着你们再喝多了,这不是小事呢。三逢讲,就这一瓶酒,会把我们喝醉,哪次不是半斤八两的,小意思呢。两个人喝一瓶酒,绵绵的,哪会醉么。屁事没有。运秋说,那你们喝吧,我就不管你们了,爱­干­啥­干­啥去。三逢说,我拉了雨墨玩去么。运秋讲,寻雨墨玩,你可寻错人了,他是甚都不会呢,成天只玩个毛笔,连人都木了么,和他玩,你自找没趣呢。三逢说,我会让他寻见乐趣呢。运秋讲,除非你给他寻个女人么。三逢说,属这容易了。

惠妃又回到巷里,是听说古墓的事,她在巷里也是呆了几十年的,却从未听说有甚古墓,没想刚走,竟出了古墓的事,便来瞅个仔细,却知兰坡抱了女尸呆在墓里,她弄不懂兰坡抽了哪根筋,或者头脑发晕。世上再寻不下个女人,也不至于抱个女尸,丢巷里男人的脸么,再想,又觉自己面上挂不住,以前是自己和他好的,无缘无故离了巷,本就与人说不清,这更让巷人以为是自己落荒而逃么。她是追到人研究所的,却意外知那女尸怀了孕,胎心还在跳,便越发奇了的,她的头是大了的,想兰坡与自己几次没事,倒把个女尸搞大了。就从心里怨恨了他,每次都是匆匆结束,似乎在和一个有夫之­妇­偷­情­般,而自己如此深爱着他,竟难以感动了他,让他拥有激|情,兰坡是没用的男人么,只会­干­女尸。她一怒之下返回老巷,冲进兰坡的屋要质问他,而兰坡睡着,是喝醉了,酒气熏天,人正打着呼噜。她怜惜的看看男人,心情是有些失落,想这世道真是日怪,转眼来转眼去,人生就变化万千。和兰坡相识时,还是七八岁的孩子,可待大了,自己快成老女人时,兰坡依然还是孩子般,日日沉腼于绘画中,这于惠妃而言,是很落寞与惆怅的,想自己是没有魅力,难去俘获男人的心么,她就一时觉着自己真的有些老了。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兰坡散置在茶几上的书翻,是觉无趣乏味的,她本不大喜欢读书,有空了爱下下厨,或者上街买菜,象兰坡似的画画读书,她觉得是在浪费生命,人的光­阴­实在有限,一年到头沉醉中无聊的闲事中,人的生命还有甚意义,惠妃感到兰坡有时过得特无聊,有空哪如在厨房多呆一会儿,即便擦擦地,洗洗衣,收拾收拾屋,也要比­干­那般无聊的事强,尽管他的画可以卖来钱,但在惠妃眼里,兰坡是应做点正经事的。

三逢拉了雨墨出去玩,要看北都的风景,雨墨说,风景全在起凤街么,还到哪去看。三逢说,你那是老观念么,现在风景可是变了的,已经不局限于老街老巷了。雨墨讲,不过楼盖的高些,马路修的宽点,车多了而已。三逢说,你是与进城的农民差不多哩,咋这简单的思维,这样的描述远远不够么,是人的生存环境好么。水有水,电有电,吃穿住行,哪样不好了。雨墨讲,我是见到了外星人的,他们对我讲,四个轱辘跑的那是什么生物吗,中间咋还生着一种寄生虫。三逢讲,你胡编吧,没人理你,想编个甚编个甚,哪个把你的话当真,回去骗运秋吧。雨墨说,咋是骗么,是和你说真的。三逢讲,少扯,你还是坐在马路边上数女人吧。看这街边一分钟能过多少美女。雨墨笑了,说,是你这么无聊,还是想我会这么无聊,想甚歪主意呢。三逢讲,那你选吧,咱到哪去。雨墨说,我选好了,你又不定去,只会逗我玩呢。三逢讲,去,咋不去。雨墨嘿嘿一乐,让我上你的小煤窑看看,也给你的中职领导训训话。三逢讲,现在的管理和以前的战争统军一样哩,哪能随便教你训话,那不乱套了。雨墨说,知道你也不行么,说了玩玩,谁还真去么,我就那么蠢。三逢讲,你也不­精­明。三逢是开了车和他一起到晋阳湖钓鱼的,带了全副装备,一心要弄回几条大鱼来。三逢最近有了嗜好,闲了时,爱钓鱼养鸟,很悠闲的样子,仿佛没事可­干­。这比雨墨的日子过的滋润,他也就只会练练书法,写几个字而已,弄好了,作品也不定会有人给钱,但煤老板不同,只要他手头有了煤,便不愁换回钱来,所以煤老板是挺放松的,不用担心缺钱,这有时也让雨墨羡慕万分,想一样样的都是做人,三逢偏就过得风流洒脱,而自己却要窝囊许多,世道咋就这么不公吗。难道书法家竟敌不过煤窑主,他怎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大把花钱,大气说话,实在让人感到愤怒恼火么。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鱼是钓回来了,三逢又不做,让雨墨拿了教运秋去做,雨墨不情愿,但三逢财大气粗,说,书法家,你让运秋做好了,我请客,再弄点别的菜吃么,你说,咱弄这多的鱼,难道就冻进冰箱不成,那和去超市买几条死鱼吃有甚区别,咱钓就图个新鲜的鱼吃吗。雨墨说,那我就让运秋做好了,还用你罗罗嗦嗦说这多么。他便寻运秋去。而运秋是去兰坡那儿的,她知惠妃来了,想是要有一次争吵,竟发现两人平静的坐了,彼此默然无声。再怎样醉的人都有个清醒的时候,兰坡未料到刚睁眼,便瞅到了惠妃,他是知她寻了富翁的,心里不畅,骂又不妥,便只好沉默着,想是对她的鄙视。惠妃也不理他,犹自思着古墓的事,心中也是甜酸苦辣。两人是各自怄着对方的气,便一言不发冷冷的坐着,屋中的空气便凝滞了,感觉不到流通。兰坡苦瓜着一张脸,要从口袋掏烟抽,掏来掏去,却空无一物,心情就更坏起来,想哪个­操­蛋,连烟也不让抽了。但屋里显然除了惠妃,再没人肯管他,兰坡便越发的不快着,都甚时候了么,还要自作多情,他从心中更加憎恨着女人。运秋进门了,说,画家咋横眉竖脸的,是甚让你这样么。她又对惠妃讲,你这飞来飞去的,竟又飞回来了么,外面再好,顶不住咱巷里快乐吧,男人再有钱,他还不是男人,他倒变了,成女人不成。惠妃说,运秋,不是那么,我也只和人家处处,八字没一撇了么,你看你倒认了真。运秋说,这事不好谈八字的,只要传开了,便满城风雨,你是有姿­色­的女人,谈开了更是流言蜚语。惠妃讲,这倒不怕,人正影子不斜么,谁他烂了嘴,还造我的摇。运秋说,这不是造不造谣的事么。兰坡就在一旁气狠狠的说,人还用造你的谣,不用么,人只说,惠妃寻了个香港富翁,老往那儿飞呢,别人就想到什么了,还用造,你看你咋想的么。惠妃就乐了,说,你不是不和我说话么,这嘴一张开,还叽呱叽呱的不少么。兰坡便讲,我的烟呢。惠妃讲,还抽,嘴臭的,比粪坑里的味还浓。运秋也说,我就想不通,雨墨也是成天抽根烟哩,我反对么,总不行,他不听我的,越说还越抽的凶了,他就那劲,教人没脾气呢,抽就让他们抽么,多刷刷牙。兰坡讲,你看人运秋,知书识理的人呢。惠妃便笑,再咋,人都是雨墨的,和你没关系么。兰坡就不言语了,惠妃却笑,烟在你的书桌上么,我拿你写字的纸盖了,你就不会找找,死心眼么。运秋就笑了,说,兰坡,你咋发现墓里的木乃伊么。兰坡就讲,我喝多了,想寻个地方清醒一下。运秋讲。三逢和雨墨不是送你回去了么,咋又跑进了古墓。兰坡讲,我感觉我在巷里,忽然就似进了田野间,我只想寻个地方醒醒酒,可找不见回屋的路,倒寻进了古墓,我是坐在壁画前,沉思默想了许久,看那画是动了的,仿佛有个门,我一推,人真就进去了。原来,壁画后还有一间小室,是停了一具棺材,上面的画却­精­美的很,我一时沉醉其中,就扒在了上面看,竟然听到棺材里似乎有响动,我推开了盖,见里面是用液体泡着一个美女,我相信她还活着,她的眼正看着我呢。运秋听的入了迷,惠妃也听的入了迷,她们问,然后呢,兰坡讲,我感觉我的头上裹了个东西,是和那女尸融为一体了,我们似乎用意识交流,就有了共同的语言,然后,我就。兰坡见两个女人直愣愣的瞅了她,便不好意思的笑了,说,当爱来临时,是大海中的浪潮汹涌澎湃呢,挡都挡不住。惠妃说,知道哩。脸便冷冷的了。运秋说,我得走了,饭店看看去。兰坡讲,那你便去吧。

屋里剩下了兰坡和惠妃,两人依旧在坐着,兰坡寻了他的烟,抽一根来点了,就拼命的吸,脸是朝了屋顶的,他多少恼怒着惠妃,本来是自己的领地,她却让了出去,让另一个人驻扎了。兰坡想着这,脸­色­是变了的,由红变成了紫,面上是显了杀气的,说,你打算嫁了他。惠妃呵呵的笑,嫁与不嫁,是由我决定么,并不由了别人么,你说我嫁他,我还不一定嫁,但你要说我不嫁他,我还不定就真嫁了他。兰坡的脸便更难看了。他把一根烟不住的吸,那烟就从嘴进了肚,又从肚流进了鼻,仿佛很惬意,却是着了火一般,燃的坐卧不宁。惠妃看他情绪坏,想要走,兰坡却挡了住。讲,急着寻你的富翁去。惠妃也有了脾气,说,就是寻我的富翁么,要咋。兰坡讲,要咋,我咋也不咋呢。忽然,他的眼前就有了古墓中的一幕,他是用臂搂了一个人,嘴和嘴贴在了一起,手是如蛇一般,嗖嗖嗖的乱钻。地上是长了青草的,刚淋过雨的地面,潮湿而又春意盎然,草地的边上,是一个湖泊,水是涟漪四起,两条鱼儿自由的游来游去,那湖是宽阔的没有了边,深的不见了底。

运秋回到店里时,雨墨正与三逢坐了吃着闲谝,见她进来,三逢乐着说,诗人,有鱼,我和雨墨刚钓的,正让大厨弄着呢,来,吃几口小菜,喝几口小酒,说几句小话。运秋讲,小话是甚话么。三逢讲,小话就是低低的话么,悄悄话。运秋讲,谁和你有悄悄话。三逢说,不是你和我有悄悄话,是别人的事儿,咱要悄悄的说么,兰坡怎么样。运秋讲,他很好呀。三逢摸摸后脑勺,这人么,对死尸也能产生了激|情,真厉害的男人,还居然就让女尸怀了孕,真有一手。运秋说,煤老板,不要对人有看法么,你钱多的是,不过钱多了,有些事,你也是无缘做的。运秋先倒不好意思的笑了。三逢说,这就看我做不做了,放着那多的大活人我不做,偏寻具女尸,我恶不恶心。雨墨说,鱼好了没,运秋,你去给咱看看鱼去。三逢便不快了,说,雨墨,你这人,我和人诗人讲得好好的,你支走人­干­吗。我还没听人讲画家的事么,你这人。雨墨讲,你知道的多,又能咋了么,喝酒,喝酒。

兰坡和惠妃相携着手出来时,巷里人是偷眼望的,并含了不易察觉的微笑,兰坡能读出其中的滋味来,而他不以为然。巷人以为是死了的人,可兰坡知她没死,也就从心里坚信了自己的感觉。不时有记者要采访他,兰坡推辞了,他想,这是一种事实也好,一场梦也罢,只能藏在自己的心中,而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惠妃则要与记者聊,都是她想像出来的故事,但她讲的津津有味。记者也就添油加醋的写,兰坡就显着越发的神秘,老巷也就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兰坡又开始绘画了,却是一种符号似的咒语,细看,又似人似物,也看不出究竟是甚来,惠妃拿了去卖,先要把兰坡的故事讲一遍,就有人花大价抢了去。惠妃欢喜的很,越发催了兰坡画。她知这画最后也会成了研究的对象,为人提供一点研究的线索。但画了有几十幅以后,兰坡是再不肯画了,他说,画完了,再没有画的东西了,就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惠妃想,兰坡果真见到了一种神奇的生命,她晚上睡觉便不踏实了,总是做梦。

惠妃是寻雨墨的,给他讲自己的恐怖和惊惧,还有内心的忐忑不安。雨墨安慰着她,倒发现自己也是战栗着,便莫名的对惠妃产生了一些同情,想这女人不易着。说,别怕么,兰坡还是兰坡,他是人,又不是神么。惠妃说,我看他是鬼,披了人皮的鬼,混迹于人间,是吸人的血么。雨墨说,你这样讲,教我胆战心惊呢,你不要和我说这么,我可胆小哩。惠妃讲,你大男人家,胆小个甚,不怕人笑话么。雨墨说,我不怕笑话,何必打肿脸充胖子,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呢,但我真就怕哩。惠妃就不和他说了,讲,我去寻运秋么,运秋比你胆大,别看是女子,倒是巾帼英雄,你不配她呢。雨墨说,配不配,她知道吗,别人看别人讲,总没她自己的感觉好。惠妃啧啧的讲,说,你倒自信的很,以为自己是女人通么。雨墨说,你爱咋说哩,我就个这人呢。惠妃说,准确的说,是这男人么。雨墨呵呵的笑,说,那男人也行。

惠妃去寻运秋,想和她聊聊,运秋却忙的很,只招呼了她坐下,沏一壶茶,说,喝,喝。惠妃就端了杯子喝。又与她端来两碟菜,讲,吃么。惠妃说,我又不饿。还是拿起了筷子夹点吃。运秋隔了老远问,咋今天有空过来了。惠妃说,我哪天都有空么,是担心你没空哩。运秋说,我有空,只要忙过了一天的营业高峰期,那就全是时间了,你找我来么。便把自己的事托了个人,和惠妃一块从店里出来,说,走,咱到家坐坐。惠妃就跟了她,回到屋里,运秋寻了茶来泡,是上好的毛尖。讲,是刚买的茶呢,从一位福建茶商那儿弄的,地道的好茶叶么。惠妃便端了杯喝两口,说,好味道呢,果然是好茶叶。运秋便问,和兰坡的关系,现在怎样了。惠妃说,不怎么样,不怎么样呢。运秋讲,你说说具体情况,让我与你分析分析。惠妃便说,我想出去走段时日呢,在巷里呆的教我心情郁闷的很,快憋出毛病了。运秋讲,是你太刻意了吧。惠妃讲,兰坡很在乎我的过去么,一上床就要提我跟香港富翁之间那档子事。而我也恶心他和女尸间的事,想吐了么。运秋就说,要我换成你,心里也有负担呢,想出去便出去么,出去散散心也好。惠妃就讲,运秋也这样想,那我就出去吧。

惠妃又从巷里不辞而别。这令兰坡而生气,他是有点勃然大怒的,却又无可奈何,女人不是自己的裤腰带,想拴着去哪便去哪儿,女人有自己的独立­性­,人自由着么,是不能禁锢了的,兰坡恼归恼,临了还得静下心来,细细的想上一想,也就打心眼里愧对了女人,想惠妃又没跟了自己,便后悔不跌。他是去寻运秋的,想打听一下惠妃的去处,想这两女人关系非同一般,必会有些牵连,但运秋并不搭理他,且对他冷眉冷目,弄得兰坡很没趣,思这女人要结了盟,男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就低眉低眼的说,运秋,忙呢。运秋说,忙么,忙的很。兰坡就站在那儿没了词。运秋推他一下,你瓷固固的站在这儿做甚,防碍我做生意么。兰坡陪了笑,说,我就打扰你几分钟。运秋说,没空。兰坡便不耐烦了,讲,我又不是雨墨,你对我这么牛­干­吗。运秋才露出点微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忙的晕了头么,真是很忙,收银台那儿的电话就响,接的人喊,老板,找你。运秋便讲,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兰坡说,那你去呗,我没拦着你。运秋便离了去,电话一接完,是从厨房门走了的,再没露面。兰坡是恼火的。思谋自己并未联系她,用得着低三下四么。她牛了,是不求自己了么。以前,她在自己跟前多么客气,一时陷入愤恨中,怪这女人目光短浅,太不识好歹了,可再想自己被一个破墓弄的狼狈不堪,心中也是万分沮丧的,悔自己­干­吗要去墓中画画,活的世界都画不过来,却到死的世界中去画。

雨墨倒是同情了兰坡,拉着他出去喝酒。老黄也来与他聊天,讲一些巷中的奇闻异事,兰坡是没兴趣听的,他仍然陷在失落与惆怅中,想人生苦短,一世间能做多少事情,哪一件是对的,哪一件又是错的,这路每一步都含糊不的。心里是更郁闷着,一声一声的长吁短叹。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雨墨说,你成了我么。天就­阴­了的,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巷里的桃花是早就谢尽的,柳絮也飘过了,独剩下了雨,给老巷增添了荒凉和悠远。兰坡说,人怕倒霉猪怕壮呢,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雨墨讲,你洗甚了,那木乃伊存三千年而能怀孕,这本身就是奇迹,你是出了名的,据说肚里的胎胚依然活着,很有生命力呢。兰坡就更是唉声叹气,一时愁眉不展。雨墨说,别愁么,你愁的个甚劲呢。兰坡便掏了烟抽,一根接一根的。雨墨说,老周,你­干­吗这样么。兰坡讲,我能不这样么,我是让人小瞧着么,我和­奸­尸有甚区别,我自形惭秽么。

运秋的心情倒好,写诗的灵感也频频而来,并真就在网上建了博客,一首一首的贴了上去,点击率先还很低,后来竟然高了,也有了几个跟贴者。她想以后人人可以当作家了吗,博客是个快速的个人电子出版社呢,只有在这里,写作者才人人平等。只要坚持下去,效果就会显了出来。她想­干­吗要花钱出书么,出的书有几个读者看,自己辛辛苦苦赚了钱,出了书高高兴兴的赠了人,哪天就让人当废纸卖掉,倒不如网上呢,有几个真正的铁杆文友。她是很快乐的,想着这博客的好,更感慨着科技的好处。雨墨有时会到她这儿上上网,和她聊聊博客,也去看看她文友的文章,认真的评论一番,她的心情便会更好,就觉着人不能全身心的陷在名利场中,人是浑身的铜臭味,没有了几个真朋友,个个是图了你的酒­肉­,而非友谊。她是很喜欢网的,能够结识志同道合兴趣相投的朋友。

三逢多日未见雨墨,就来找他,说,­干­甚呢。雨墨说,写书法呗。三逢呵呵的乐,写来写去,也未见你弄成个气候,你的字值多少钱吗。雨墨讲,不管写的好不好吧,是个做的么。三逢讲,你那是个甚,还不如来我这儿兼个职,咋也比你写字挣钱。雨墨说,受你剥削了,不­干­那事。三逢讲,你呆么,想不开哩,来我这儿,给你弄个办公室主任当当,好歹也是部门一把手,你说了算。雨墨嘿嘿的乐,说,光杆司令,我领导我了,和个书法家没甚区别么,还是我这清闲哩,没甚风险与责任么,写好写坏,也就一张纸而已,你那活儿可不能­干­呢,你别诓我了,给你去背黑锅呢。三逢就说,那咱不讲这了,捣瞎捣瞎兰坡么。雨墨说,我看他挺不住了,迟早要­精­神失常,连惠妃都不理他了,是痛苦的很么,他画了几十幅咒语一样的画便搁了笔,每天神­精­兮兮的,也不知琢磨甚哩。三逢讲,走,找他去。雨墨说,你找去吧,我不去,受不了他那个刺激么,教人心难受呢。三逢说,你脆弱么。雨墨说,我不脆弱,坚强的很。三逢就讲,那就走么,寻兰坡去。雨墨便无可奈何的讲,那就走么,还怕了不成,走。他就拉了三逢走。三逢递他烟抽,雨墨也接了,并点了,心情很好,是急走如飞的。

兰坡正坐在沙发上苦思冥想,一幅很深沉的模样,见两人进来,也不招呼,仍瓷瓷的坐,一截木头般,他的手里正捏了一根烟,灰是一截一截往下掉的,看看烟燃尽,雨墨过去拍他一下,兰坡却扭了头,唉的一声,说,你做甚哩么。雨墨就笑了,讲,你装神弄鬼的,真成了地狱中人么。兰坡问,你们来­干­吗。雨墨讲,有鉴宝的人来北都了,看看你那田黄值多少钱么。兰坡正烦恼,去厨房把一只装米的罐罐提了,说,去吧,问人这值几个钱。三逢就小心翼翼的接了,说,咱这便去么。向雨墨使了眼­色­,两人相跟着便走了。兰坡则依然倒在了沙发上躺着,心中是更烦乱了的。

三逢出了门对雨墨讲,兰坡真有病了,它把米倒了,给咱这么个破罐子,他以为是宝呢,可是病的不轻。见过来个人,说,这是宝哩。人拿眼轻蔑的瞅,说,是宝还能站在大街上吆喝,十足是疯子么。三逢便生了气,讲,这不,北都刚来了签宝的专家么,咱去问问,真是宝,你按人出的那个价把它买了。人是笑,蒙谁哩,都是拉黑牛的,你们定了套子,让我装,才没那傻么。雨墨说,中央二台鉴宝节目的原班人马呢,人会蒙你,要不是宝,我们给你十万。雨墨推推三逢讲,他是北都的款哩。人问,叫个甚。雨墨说,三逢么。这人就乐了,说,是三逢老板么,这样吧,是宝,我出专家给的一半价买走它,不是宝,三逢老板给我一万块钱,怎样。雨墨说,行,你这价开的合理,咱就这的定了。三逢是从包掏钱的,果然便弄出一叠钱来,数出一万,对人讲,要不是,这就是你的。然后,又塞回包里,说,上车,咱去鉴宝现场,我还真有了兴趣。

宝是经专家鉴定了的,果真是宝,元代的瓷,是山西的窑烧的,是值五万多块的,这让三逢大跌眼镜,想,兰坡一个装小米的破罐就值五万。他是不信的,思,莫非是专家看错了的,又看证书,白纸黑字,是写的清楚的,一时疑自己眼花了的,揉一揉再看,仍是写的清清楚楚。他就对雨墨讲,不得了么,兰坡真还是个神人呢。他就想,那块田黄也是值了大钱的。忙与人商量的给了一万五百块,匆匆往巷里赶,是要寻了兰坡讨出田黄去鉴定的。兰坡是仍旧睡了的,见两人进来,有气无力,说,坐吧。就懒洋洋的看窗外,树枝上正栖了两只鸟,是人面狮身的,几人便呆了,要挤了脑袋看,仍然是几只鸟而已,不禁面面相觑,一时腊黄了脸,想是见到了鬼。向兰坡讨田黄的念头便立即烟消云散。

运秋要请钟主编,是她新写了几百首诗的,想听听主编的意思,本要发了电子邮件过去的,是想让他来陪陪兰坡,瞅他魂飞魄散的,心中也有些怜悯,思自己对他那样,实是过份了的。就打电话,老钟说,忙的很呢。运秋便把兰坡的事跟他讲了。钟主编就讲,是这样的话,我还真得去去。便说,你等着。临了,他又讲,有位朋友,是扬主编么,他也和兰坡熟,正巧我们一块看了个书法展,在一起的,相跟了过去,行吗。运秋问,是刚获赵树理文学奖,作品入选了中学课本的那个新雨老师吧。钟主编说,是了。运秋就很高兴,讲,那一起来么,我请都请不到的。

雨墨和三逢听说运秋那里来两个主编,一时兴奋的很,忙把神­精­兮兮的兰坡拽了,生拉硬扯的就弄了过来,问运秋,诗人,准备了甚酒么,酒赖可不喝。运秋便讲,三逢,你是北都的煤老板呢,你那钱多的,也没见你花过几个么。三逢说,这回我买酒。却听电话响,人是到了的。出门迎,只见三四个人追了一个人跑,赶上了,摁倒便打,与钟主编相跟了的人,就站住了,他是很高的个子,微显点胖,手里提了一瓶酒,说,这是­干­甚么,咋能这打人么。钟主编也就站住了,说,是么。两人便要过去。这时,飞驰而来一辆警车,从上面冲下来三个警察,是围了被打的人,咔嚓一声锁了铐的。追的人喊,再让你偷自行车。杨主编就说,那也不能这样打么。三逢忙去警察那喊,住手,住手,这是有媒体领导么。只见警察是匆匆带了人钻进车的。两位主编才进门,杨主编晃晃手中的酒说,我请你们喝酒么,兰坡是咋了,脑子出了毛病,兰坡,兰坡。在椅上坐的兰坡便站起来,一下虎跳到扬主编前说,是杨老师么,我哪有病,是最近闹心,堵的慌,憋屈么。杨主编就拉了他的手坐下,并招呼了众人坐下,讲,你画你的画,憋屈甚么,艺术家多久也不应有憋屈了,你给我好好的创作么,听说你还写小说了,写好了,拿来让我看看。兰坡说,行。

运秋见人坐好了,拿了她的诗出来,让两主编看,杨主编就讲,让老钟看么,他是专家,也是权威么,我不懂诗的。运秋便说,杨老师,你谦虚么。杨主编讲,真不懂,但看见你们年轻人成长起来,我就欣慰么,我们是有了接班人的,作家也要有接班人么。钟主编就讲,我们这些老家伙,看见有了自己的接班人就开心的很呢,你们要好好­干­么,不能似兰坡般,没斗志不行呢。却听外面有人喊,看么,那是甚呢。几人忙出了门,见天边有着碟状物,亮一下,就暗了去,接着没了踪影。

雨墨的手机便响,说,我是惠妃么,在研究所呢,那木乃伊体内的胎体忽的便没了,接着那尸体也慢慢风化,扬起一阵灰,就无了足迹,你们快去巷里的古墓瞅瞅,看它怎样了。雨墨就顾不得与众人解释,说,快走。待跑进巷,见围了一群人,那古墓所在之处早夷为平地。而,巷的尽头,只飘了一张画,运秋捡了看,是咒语般的字符,旁边盖了章,是兰坡。忙拿了去与众人瞅,看时,竟是一张白纸。

十一

院墙摇摇欲坠,却未倒,门是斑驳了的。守仁从院中走出来,神­色­有些憔悴,几日未合眼,都在想赚钱,但钱并非好赚,需处心积虑。守仁瞧上去是老了的,而守仁还很年轻。我说,守仁,打牌去。守仁摇摇头,仿佛腊月里一棵落尽枝叶的树。我说,你不打牌­干­啥。守仁看我一眼,讲,瞧你悠闲的,把自己荒废成翠翠了。

巷里所有的女人都守着自己的男人,而翠翠例外,她嫌男人挣钱少,是逼了男人找下项目去了乡下的。她让守仁惦记着,而守仁是胆怯的,这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我在许多时候,见守仁拿了翠翠的相片瞅,似乎对着一口深井,里面水波荡漾,偏不敢跳下去。我嫌守仁懦弱,爱就说在明处,­干­吗藏着掖着,有甚见不得人般。守仁偏会羞涩,他说丑。我唾他一口,甚叫袭人哩,谝的时候有你哩,正经回合偏就退缩了。你看你个熊样。

巷里人是小瞧守仁的,他们把一双黑眼翻成了白,还把不屑唾沫一样咽在肚里。守仁是离过婚的,很漂亮的女人,未能好好的守了,偏要惦记着别人的老婆。她的女人是在街头巷尾数落过他的,在巷里的人,大概都听到过只言片语,大家见了守仁只是笑,其实心里都晓的说啥。别人呵呵的乐,守仁也呵呵的乐。完了,他问,笑啥。人也笑着问他,笑啥。守仁仍是呵呵的,倒让人心底骂了,傻鄙一个。守仁就成了弱智者,招人一眉一眼的嘲笑。

守仁是把辣椒面涂在老婆­内­裤的,他心里想着翠翠,以为老婆心里也想着别人,他的思念越强烈,也越觉着老婆可疑,见女人兴匆匆的出去,便想女人是红杏出墙,而女人是买电去的.物业管理处有几个熟人,见她好好的,却突然抖个不停,手便隔了衣服去搔痒,然后急慌慌的跑了出去.女人就怀了与他离婚的念头.本不勾三搭四,竟也放纵起来,常有陌生男人陪在左右,趁守仁不在时,会进进出出的狼狈为­奸­.守仁上班,并不能守了老婆,但风言风语是传入耳中的.守仁便有些恼怒,可又抓不住女人的把柄,只是让郁闷憋在心里.我和守仁同在一个单位,他在科室,我于一线.他是要当官的,而官却一直未能做了上去,仍在原地踏步,他见了我总是愁眉苦脸,而我知他难,科室中,人与人之间时时勾心斗角.我想守仁呆头呆脑,一准受人算计.又兼了女人的不顺心,他是咋挣扎都在苦海中.守仁原想拖了老婆,偏不让她离成,倒遭了巷里人的白眼,人也就沮丧了去.咬咬牙,离,家里的东西便让女人搬个­精­光.守仁叫我喝了一顿酒,实在是自个挺不过去,找人发发心中的苦闷.

翠翠不大喜欢守仁,也就很少搭理他,总熟视无睹般.守仁却要恬了脸,和翠翠笑笑,而翠翠是要笑的,却不看他,是对他的鄙视了.巷里人都说守仁没志气,而我知,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守仁并不是英雄,他是狗熊一个.守仁似乎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我行我素.巷里人讲,守仁也就这点德兴了,偏守仁又联系了一位美女,是和翠翠很像的.当这女子站在翠翠跟前之时,巷里人仍会呵呵的笑,直让翠翠面红耳赤,但巷人不是在笑翠翠,是想起了守仁.找了女人的守仁仍然未能忘怀翠翠,不时会以各种借口去找翠翠.巷里是只有这么几家人的,守仁与翠翠相居又不远,不过眨眨眼的功夫.守仁便能走到翠翠的门口,但门是闭了的,守仁会站在门口喊翠翠,一声一声的,似在喊魂.翠翠也不烦,等他喊够了,翠翠才慢悠悠的出来,淡淡的问,喊啥.守仁这时总会卡了壳,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守仁也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越发让巷人瞧的扁了。

与守仁好的女子,是慢慢知了守仁底细的,就从心里恼怒了他,偏是不动声­色­,站在暗处里看他,存心要整治他一番,而守仁是不知情的,仍旧我行我素,倒不如我们旁人瞅的清楚,也应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俗语.我是善意提醒他的,守仁却不领情,对我冷眉冷目的,似乎我在吃醋.其实,我根本没那意思,翠翠再美再优秀,那是不属于我的.在老巷里,人人知翠翠是有了老公的.守仁不介意,他以为别人也不介意,别人要和他似的不介意,那别人也如他似的十足是个傻鄙。他有些小瞧了巷人,翠翠是个甚么,翠翠是人穿过的鞋,披过的袄,是二手货呢.守仁不嫌弃,别人心里是在意的.况且,并不是每个人都存了心去找翠翠,他当宝的,也认为别人当着宝,守仁是心地­阴­邪的人.

我与守仁虽是同单位的,却称不上朋友,也就是街坊这点原因,大家熟一点.闲时打打牌,下下棋,并不怎么志趣相投,兼了他大小是个­干­部,时不时到车间来走走.却总拿我开刀试问,我想我没招他惹他.平素还是邻里,心中便疙疙瘩瘩,十分厌恶着他.翠翠能看出我的心思来,就刻意的与我保持着关系.我是不愿沾惹她的,孤男寡女,素日即便无事,都会流言蜚语,又怎能与她存有暧昧,除非自己寻着身败名裂,我没那么无聊,是守仁太无聊,他把每个人都想成了自己.

翠翠的男人是招赘入巷里的,她家无男,四个丫头,大的,二的,三的嫁出去后,翠翠的父母忍不了寂寞,老四便谋了要招.这时,自有人做媒,便寻了个男人进门.偏是挣不了大钱的,是一家企业的工会­干­事,就挂职休了起来.巷里是藏龙卧虎之地,或出了款,或出了官,小车一辆辆的开了进来,楼一套套的买了出去,面积却一家比一家大.巷里便只剩下了老人.翠翠的爹娘住在老三那里,外孙刚刚上了幼儿园.巷里便让翠翠两口子住着.

我的单位有些不景气,工资一年一年降,而自己年龄又一岁一岁长,一旦倒闭,再寻个什么工作,实在很难,就象喝酒的人,他是知自己量的,不会一下弄到酩酊大醉,而是掌握着一定的分寸,待到面红耳赤,头脑发晕时,心中就格外的清醒。我是步入到了困境的边缘,月月入不敷出。心中就想着多赚几个钱,但挣钱如吃屎,实在难的很。也便只挣两个死工资,许多朋友劝我,不如出去卖豆腐,而我还幻想着单位哪一天能够走出困境,于是一天一天的住下拖,指望有一日自己会有个满意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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