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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人是怕上瘾的,犹如吸食了鸦片,是欲罢不能的,我在单位越陷越深,已不能脱了出来。在这个充满诱惑与功利的社会中,人是可怜的,常常无法为自己寻找下准确的位置,人便活的很累,甚至莫名的有些烦恼。我在家中常喝闷酒,有时也会醉,一塌糊涂。我明白自己是在为前途而苦恼,但我的前途又在哪里呢。守仁似乎不愁,他在机关混,懂的许多门道。他说,人领导多好,效益好不好,年底红包照样少不了。我知领导的红包多,好几万。我三五年的收入顶不上人年底一个红包。人车一月的汽油钱,都抵我一个月的工资。我这人就贬值了,是他眼中的一只羊。

守仁经常去唱歌,是他们那儿的副科辞职后,副科长年轻,又有名校的文凭,出去和朋友开了家公司。守仁似乎要升了,最近很有领导的派头。下班后,总见他夹个小皮包在单位门口晃,看我了,只点点头,也不说话.我想他是等人,叫人吃饭么。我便嫌恶他了。这有甚牛的么。可守仁就是要牛,找翠翠也更勤了,我见他隔三差五就过去喊人,而翠翠不理他,总是弄个没趣。以守仁的为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果然便见他把一束鲜花送到了翠翠那儿。我想,这也太明目张胆了,翠翠还有男人么。让翠翠的男人看了怎么想,让巷里的人看了怎么想。就不怕人碰上吗。这话就是巷里人传出来的,我一次在巷里过,正好迎面碰上翠翠,想装着没看见,翠翠却叫住了我,她说,二毛,等等,我有话问你。我一愣,想她会有什么话问我。她却说,守仁咋会知我的生日。我呵呵一乐,讲,这可是人有心,不关我事,要问,你问守仁去,问我可问不出个一二三来的。翠翠便哼的一声,踏步而去。

十二

我找了守仁,问他,你送花给人翠翠了,他未否认。很­干­脆的就承认了,他说,我送花给她了,咋,有甚事么。我忙讲,没事,没事,你送花,我有什么事。除非我吃饱了撑的,可,我是那样的人么。守仁拿冷眼看我,极反感的样子。我知,他晓得我与翠翠之间那些疙疙瘩瘩的事。守仁掏烟抽,乜斜了眼,很抖的样子。我想走,守仁叫住了我,说,谝谝么,来,抽根烟。就掏了烟递我。我说,不抽,不抽,咳嗽气短的。我便站住。守仁讲,急着­干­啥去。我呵呵一笑,急啥,能急啥么,也就惦记着自己口袋里能多几个钱么。他嘿嘿一乐,讲,那你还得能挣下了么。我便沉默了,知他是在耻笑我。我的工资低么。守仁情绪明显很好,他拉我,讲,走,找个地方坐坐。我只好跟了他,知他是要寻个去处的,却是一个小酒馆。我看天,似乎离中午还早。我便问,这叫甚餐。他嘻嘻一笑,你看你呆的,想什么餐,便是什么餐。现在吃点饭,喝点酒,还用分时候么,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你看你呆的。他又笑话我。说时,服务员是过来的,守仁要了一瓶酒,三碟菜,两碗面。问我,够么。我说,够了,够了,吃不掉的。我这人,脸皮是厚的,守仁请我吃,我就吃。他请我吃饭,他也是要发牢­骚­的。我爱听,他发牢­骚­,我可知单位里的情况么。上层的动态,无守仁告我,我还真不清楚。有时,与他吃吃喝喝,也是挺愉快的事。酒菜上来,我忙启了瓶盖与他倒酒,守仁也不谦让,见我倒的差不多了,说,给你倒,给你倒。我就顺势与自己满满倒上一杯。守仁笑眯眯的看我,讲,酒量又见长了么。我的脸一红,知道自己贪杯了。我一直是二三两的把式,此时整整的倒了一杯。我是有些贪,但酒是别人买的,不花钱的酒,永远是最好的酒,我不喝,那不是白不喝么。何况,又是守仁花的钱,他的工资高么。我不能吃领导,但吃吃守仁也是很过瘾的,我有吃大户的感觉。他们明的暗的,那钱是没数的,哪象我,就那么几个死工资,花了就没了,不会再多生了出来。我想,有棵摇钱树便好了,我一少钱,就过去摇摇,或者,钱可以如庄稼似的种。这梦想,我不能实现,但领导能,他们那钱比种庄稼都生的快,一下种,就发芽了,便成树,开花,结果,变魔术般。他们的钱来的快。我吃守仁几个,又有什么关系,不吃才是白不吃,我不吃,又不会在他跟前落好。我当然要满杯喝酒。守仁就一直笑眯眯的看我,其实,我是怕他的那种眼神的,直瞅到你的骨子里般,让人浑身发冷。我觉着,在机关混的人,目光变得都象刀一样。我也看他,但我的目光是温柔的,象小棉羊的眼神,这是在守仁面前,若换成个红颜丽人,我想我一定是柔情似水了。我这是贱么,一在领导­干­部面前就迷失了自我,象跟恋人处似的,但又想,我要自我有什么用,自我又值不了几个钱,连个废报纸的价都不如。

守仁是敬我酒了的,他一小口,我便整下去半杯,便是守仁惊讶的目光,他说,你多久变的这样能喝,太猛了,伤胃,悠着点喝,这又不是喝公款,咱自个儿喝,那就慢慢的品么,弄得跟狼似的。我更感到了自己的低贱。我便有些羞涩,拿眼悄悄看他,守仁正举了杯一小口一小口饮,饮一口,举了筷夹一点菜,吃的很有绅士风度。记的以前守仁不是这样,吃喝也是狼吞虎咽,多会儿就学成个这,我对此还一无所闻,若非今天仔细观察,我想我是不了解守仁的。再看他,便见是从容不迫的模样了。大概,这便是久处机关与一线的区别了。吃了,喝了,守仁付帐。他说,走。我抹抹嘴上的油,也说,走。出了店门,守仁讲,咱本要聊聊的,却什么都没说,管顾喝酒了。我说,喝酒便很好,聊有啥意思。守仁欲言又止,这时手机响,他接了,对我讲,有点急事,先走了。便拦辆迪,一脚跨了上去,哐的一声闭了门,车突突的驶去。我想,酒是喝了的,你爱走就走呗。我便哼了小曲继续游荡。

我在老巷还算混的可以,他们叫我混混,其实,我不混,内心很懦弱,是自卑么。天是热了的,一出门,便要冒汗。我遛回了巷里,林子却挡在我面前。我是醉了的。我说,你滚。林子见我酒气醺醺,也不还嘴,只灰头土脸站在那里,他说,下雨了,下雨了没。我骂,哪有雨么,你孙子活腻歪了吧。林子不吱声,抬头看云。晴格朗朗的天,哪来的雨,他说胡话了么。林子是巷里的虫,象他这样的人,到处成堆。我过去踹他一脚,刚睡醒,咋没点­精­气神。林子从怀里掏出纸烟来抽,吧嗒吧嗒的响。我讨厌他这穷酸相,没见过世面么。

我又说,你滚。林子却转了头,狰狞了嘴脸,眼瞪我,二毛,你再这的大呼小叫,妈的,老子今天豁出去了。他挽了挽自己的袖子。我倒有些怵,心里激灵灵打个冷颤,林子从未这样凶过,但我得装装门面,硬了头皮拿白眼看他,咋,你还屎壳螂上酒席么,愣要充盘菜,你球不是找刺。林子撇撇嘴,你才屎壳螂呢,不要老在巷里狠,你以为梨园巷里,放不下你了么,狠球了,你。我说,咋,我他妈出了梨园巷,那都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林子不屑,他从鼻子里哼的一声。这让我十分窝火,上去又踹他一脚。林子却顺手扯了我的脚后跟,他说,咋,你还得寸进尺了,在单位没人惹你,那是因为有领导罩着,还不一条走狗,在巷里,人都憋着,嫌辱没了斯文,你还真找不着北了,球,要是不服,单挑。林子讲这样的狠话,我还是初听,哪天他不是跟了我,哈巴狗一样,摇首乞尾,今天倒变了。我缓了语气,讲,林子,你这是­干­吗,有话好好说,咱们谁跟谁。林子把我的脚松了,顺势一推,谁和你谁跟谁,少来这一套。我忽然意识到,是我在单位罚了林子的款么。我把自己的烟掏了与他顶,我说,不就五十块钱,回头我再奖你一百。林子还是不理我,紧走几步,一ρi股坐在了巷里的敬士亭上,赌气仍去抽烟,那烟雾袅袅直升,遮了亭两侧柱上的联,是一幅很遒劲的行草联,上写:

亭前树影留晚辈;楼上书声伴先生。

我不喜这联,狗屁不通,咋亭前树影就留晚辈了,楼上就是先生,还有读书声,这不瞎诌么。但林子偏爱这联,常歪了头细评,并啧啧称赞,高,高,高人么。我记得幼时读书,总是坐在教室里才会书声朗朗,哪有老大个人了,还张口出声读书,而林子自有解释,他说,先读书者,可为师么。林子文邹邹的,似乎是个知识分子,这我知他,是个白痴哩,就象女人头上盖个纱巾,蒙蒙胧胧的,装俊么。他是个啥,偏要在我跟前做出些姿态来,我恶这样的人哩。

我们在敬士亭的时候比较多,屋里呆的腻了,也无好电视可看,便出来聊聊,是上午,阳光还好,接近毒的程度了。林子偏要说下雨。亭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绿荫成盖,巷里人多会来这里,此刻却只有我跟林子,他恼怒着,不大理我。颜慧打远处慢慢走近,怀里抱着孩子,她的脸上溢着笑容,看我俩在,绕个弯,不到亭上了,去了树下的坐椅上。这女子虽说找了男人,样子倒很清纯,我先以为她很大了,一问,尽然小了我许多,是由了男人在梨园巷里租间房子。我们本不熟她的情况,是李婶讲的,见过那男人,开了车来。我想便是有钱人了,单位做工的,一般甚少有车,只有当头的,才可很阔的开了车。我问李婶,哪个单位的。李婶却不知,但李婶说,颜慧肯定是个二­奶­。

本来和我很僵的林子,此时有了­精­神,他显得很急燥,我放了声讲,都嫁了的女人了,有球的看头,林子却不顾及,仍痴痴的瞅,我们未尝过女人味么。林子的眼珠子接着便有些木,我看见颜慧一ρi股坐在我们对面,顺手扯了衣襟来喂孩,一只肥白的­奶­子便露出来,那小女孩一含|­乳­头,鼓了腮咚咚的吸,颜慧嫌坐的不畅,欠欠身,往起揪揪裙,就闪了一截黄黄的小裤头。我们都有些眼晕。颜慧很美,容秀,颀长的身材。我们是常说话的,林子拉了长舌问,颜慧,男人哩,咋你一个人么。颜慧白了他一眼,男人又不是挂在皮带上的。她就仍去看她的孩子。我未料到斯斯文文的女子,嘴皮子却如此利索。也没敢开口,只注目那亭上的飞梁走兽。林子把刚才的不快发在了我身上,他说,你看球个甚么,成天见的个东西,没看过来。颜慧就在一旁咯咯的笑,然后,站起身来,离去。

十三

我看一下林子,讲,你球向我发甚脾气,你向颜慧发么。林子不吱声了,只说,走,街上喝酒去。我笑他,你没脑子么,这热的天,喝屁的酒。林子乐,喝啤酒么。这几天,我的嗓子疼,不愿喝酒,烟也少抽,何况刚喝了守仁的,头还有些晕。林子又讲,要不,咱,搓麻去。我又恶他,这大热的天,一堆人挤在一块儿,热也热死了,再烟雾缭绕,我怕我扛不住。林子又木了,巴巴的拿眼瞅我,那咱­干­啥去。我说,­干­啥去,啥也别­干­,在这聊吧,瞎聊一会儿。林子因无了女人,失去了先前的兴趣,他不和我聊,心里正自琢磨着心事。我嫌他腻歪,站起身来往别处溜达,我想起刚与李宛分手,心一时有些痛,我是不该和她分手的,都处六年了,却分了手,实在是件意外的事儿。

李宛嫌单位没发展前途,十几年了,总是老样子。竟几次岗,没有上去,就萌了走的念头。开发区新建一家企业,我们单位的人优先录用,工资也比单位高。李宛打了报告,领导却未批,据说是请了假去的。我逢人打听,是一月两千,也不算太高,单位,她也是拿一千四五,或者高一些的。我想不通她走的理由,只为了多那几百块么。我愣愣的坐着,手里是早捏了枝烟的,而我的心痛,针扎一般,那里有了如冰,他先从单位去的,然后便去了许多人。

林子不管我的心事,他只顾自己,以为是个头儿便比他幸福,世上最痛苦的人莫过于他了。天是很亮的,刺眼,日头直直的悬了,稍微有些风,树稍子在动,亭上就凉爽的教人有些激动,林子便站起了身,探头去望,目不转睛的,我奇怪于他的举动,却发现颜慧又抱了孩子转回身来。林子是看人么。我说,颜慧,咋又回来了。颜慧浅浅一笑,你们见我的钥匙来么。林子使坏,他说,不是一个女人一把钥匙吗,我们咋能见上你的钥匙。颜慧恼了脸不理他,却冲我看,我说,你的钥匙不好好的在你的裤腰上么,颜慧一摸她的裤腰,果然在,便有点不好意思,我找半天了,只说在手提袋里,却未曾想在裤腰带上。我说,人都有个差错哩。颜慧却坐在了亭上,问我,你们单位还行。我说,就那样。我不想与人谈单位,一谈单位便要提到钱,而我的口袋是拮据的,虽说比林子高一点,但和好单位仍是不能比的,特别是那些经理与大款,教我自形惭秽哩。颜慧是见过钱的,她比我强之百倍。别看我成天上班,手头自不比颜慧宽裕,她有来钱处么。她看看我,你是有钱人哩。让林子恨的。林子讲,应该是有钱有权人哩。我嫌他多嘴,回头骂,我有甚权,有人老板权大。颜慧便不与我们聊了,她又抱了孩子离去。林子不满意,你看你那德­性­,有钱就有钱,有权便有权,人谁能抢了你的,成天小心翼翼,你这人鼠目寸光,李宛有什么好,明知人喜欢的是如冰么,你这人,没劲。

林子这是刺我的心,他恶意伤害我么。李宛和我之间的疙疙瘩瘩,林子最清楚,她下到车间时,我已经是工长了,是全厂最年轻的一个工长,都以为我会飞黄腾达,却未想,厂里大中专生一年比一年来的多,连本科生都安排在一线呢。我自然再无发展的机会,林子也就是在这阵儿,渐渐敢拿我开涮,并把平时隐藏在内心的实话讲出来,他说,你球赶紧巴结住点领导,你这位位悬。我知道他是有些轻视我,但我从心里笑他无知,工长若没点根基,岂是那般好当的。

我已经习惯了当官,如果让我现在失去了这样的差使,想我怕是无法适应,单位里,我和林子比,那大小是个领导,我可以在他跟前狐假虎威,林子是没二话讲的,他懂的单位的无形规则,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自然需要衡量,即使与我关系再铁,也需装了面目来应付一二。其实,我是担心自己下台的,虽说是工人岗,却比­干­部还有权,林子他是眼羡的,几次背后骂骂咧咧,我不在乎,任了他胡言乱语,他羡便让他羡吧,说明我比他混的好么。

而我此时心里装着李宛,面上似是不动声­色­,但心内翻江倒海。林子在一旁抽烟,远处巷中,隐隐有钢琴声传来,是《致爱丽丝》,我爱听这曲子。林子却在一边开了腔,这是糟蹋艺术么,哪有这样弹钢琴的,这是弹棉花么。我细听,就骂他,你球不能闭上那张破嘴,呜哩哇拉啥哩。林子便吸口烟,他说,单位多久升工资。我听他这样问,说,升,不降便好了,工资还行吧。林子嘟嘟喃喃,在说,你的工资还行,领导也是高薪,球,我那点钱,要成了家,交了这费那费,勉强够个日常生活开支,人别的地方,最低生活保障金都是一千多了,咱这点工资。我便说,那你去别的地方好了。林子就让我噎了一下,气的骂我,这又不是单位,你何必使你那走狗嘴脸。

林子爱编顺口溜,常闲了坐在亭子上溜,就嚷,请看单位第一怪,各级头头瞎指派。 吃喝拉撒用公款,自己家里搞腐败! 请看单位第二怪,组长带头耍无赖。 反正我有铁饭碗,你说下台就下台? 请看单位第三怪,活动阵营可真帅。抽了员工搞比赛,日日上午人不在。 请看单位第四怪,工长罚款真豪迈。 奖钱没有罚钱多,三十五十算捎带。 请看单位第五怪,扫地工人象老太。懒伸胳膊懒伸 腿,滋溜滋溜有后台。

我喊,你###嚎啥,有才华用到正经地方,瞎编甚了。林子却不以为然的笑笑,你球惊慌啥,我编了又不是你在编,看把你吓的,又没人能听见,我说,废话,让人听着了,麻烦可不就大了。我担心么。林子就乐了,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官迷,这十万八千里的,单位隔老远,谁能听着了你偏惊惶失措,说出去让人当成笑料么。林子就又扯开了嗓门嚎,新闻经常炒领导,开会剪彩做报告,长篇大论多官话,实事一件难办到; 小报经常炒明星,形象生动演艺­精­,摇头摆臀乱做态,嘴尖皮厚腹中空;广告经常炒大款,乐善好施心肠软,表面一副君子相,心狠手辣只弄钱; 文坛经常炒作家,人家不夸自己夸,互相吹嘘连环捧,你炒我来我炒他; 国企经常炒经理,回天有术力无比,肥了方丈垮了庙,ρi股一拍溜之急; 书商经常炒学者,著书立说成果多,写书实为求职称,脱离实际话空说。

我说,你###哪弄的,造谣传谣,兼起哄,你这是混淆视听么。林子却乐,多实在,我从网上下载的,喜欢就背了,没事,瞎念叨一下,舒心呗,咱老百姓,还能讲个甚哩,瞎胡侃侃,咱捞不着半点实惠么,落个口头过瘾,谁让咱没球本事来,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也就只有这点自由。咋,还把我的嘴封了,那球成啥世道了。那简直是残无人道么。我说,谁封你的嘴了,你这张破嘴,球,能值几分。

林子拿手摸摸汗,拿眼瞅天,嘴里讲,热死人了,车间###更热,咋也在四十二三度,不放几天假,让人中暑么。这天也是,它就不下点雨。人有钱的,都在空调家呆着,咱却每天热着,不公平么。一样样的上班,人就是大款,我咋就是穷鬼。我听这话便乐,我说,人辛苦时,你又没见,整一个红眼病,穷疯了吧。林子却讲,是穷,却没疯哩,我球在想,那些有钱人,又买车又买房,人也不定会交税,我他妈税后工资,买套房,还要这税那税的。我说,你###,啥话么,你是税后工资,你球一下能有那多钱,没准还有别的路子弄的钱。林子就哑口无声,而我看得出,他是不服气的。

他不快一阵,问我,李宛她走时,你知道么。我想想,她是没和我商量的,如冰一走,她跟着就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我说,不知。林子就感叹,天上的云女人的心,你待她不薄哩。我就感到了内心的郁闷。小宛咋会与我不辞而别么,那会儿她来车间,说食堂的饭不行,我中午每天给她出去买,好吃好喝换不来个人情么,也太少情寡意了,哪是人­干­的事么。书包 网 想看书来

十四

林子一旁讲,人住单身,你一趟一趟的往过跑,给人打水,陪人逛街,临了,跟了别的男人。你看你图个甚。换成个铁石心肠的人也感动了。我对以前的事有些模糊了,就是李宛进车间的情景也有点记不起来,但李宛下到班组那会儿,我却记得很清,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相跟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见了我时,这女子有意识的与男子拉开了距离。这两人便是如冰和李宛,如冰在车间并未呆多久,过一段,找了关系去了别的处室,也就不再来找李宛。我是对李宛一见钟情的,从心里喜欢上了这女子,总爱找个机会接近她,我是工长么。林子劝过我,他说,人是中专生哩,你白费心思么,有那­精­力,你还不如替我­干­点活,中午,我请你吃饭,你看你神不守舍的,没见过女人咋的。

林子讲,给根烟。我就掏了递给他。林子拿了看看,说,不错么,好烟。便点了吸。他抽完一根,转身又问我要,我就又给他掏一根。林子边点边问,你刚才讲的奖我钱的话还算数么。我说,算数。林子就高兴。他说,中午我请客。很大方的模样。他以为我在吃他哩。这就有点算不清了,我没这点权,哪里能奖他,我是吃权么他偏自作多情,况且,我也不稀罕这一餐半顿的。我却问他,喝甚酒么。林子一楞,你不是不喝酒么。我便沉默了。

林子这人,不仅抠门,还贪财,奖他一回,他希望有第二回,有了二回了,他还盼着三回四回,心里时时算计着,弄的别人都对我有看法了。请我一顿,他还觉着亏大了,我吃了他多少似的。我并不待见他哩。我有心不搭理他,可又觉着处了这么多年,不忍,便和他友好吧。可我心里有事,脸上并不和蔼,凶巴巴的。林子能看得出来我的神­色­,他说,混这么多年了,还在乎这大点屁事,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你这人也是,教人耻笑么。林子就这,有时也会与你讲几句安慰的话。我倒不能怀有脾气了,那样会教林子小瞧我,他是很会拿脸子给人看的,或者四处去讲,臭你,让你无地自容。我怕他么。我说,我讲话算数,好赖,也是个人物哩,就这点屁事,我还能说而不算,你放心,这是个甚哩。你说,你喝甚酒吧。林子便乐,你看你,这是恐吓人么,你想喝啥,咱便喝啥,人酒店里有的是,就多这哩,只怕你不知酒名了么,你去了随便点,由你来,这总行吧。

我才满意了,吃点喝点,应该是常事,谁还不消费些么。我与林子从亭上下来,出了巷,来到街上,找个饭店吃喝,林子是咬了牙的,他哪回是大大方方的请我么,都是我连威胁带引诱,一下一下从他嘴里抠,有时,我也觉得自己脸皮厚了点,但不厚不行,这年月脸皮厚,吃的­肉­,我脸皮不厚哪行,我们来到店里,要了菜,要了酒水,准备吃吃喝喝,却见如冰一脚踏了进来,是找我,他说,去巷里了,一直找到这里来,求你办点事。我有点吃惊,如冰会有什么事求我,他本事够大的了,在各处室轮个遍,比我混的好多了,我是不如他,如冰却来找我。我说,坐,坐,喝点。如冰也不客气,一ρi股坐下,林子给他倒了酒,我把菜推他面前,讲,吃,吃。如冰就举杯跟我碰,然后一口饮尽,我也不甘落后,把杯中的酒饮尽,如冰便讲,痛快。

我是不愿轻意开口的,只谈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说开发区的事,林子是很牢心的,他是极想知道那里的情况,问,你去那边挣多少钱。如冰笑,也就三千来块呗。林子眼珠子都瞪圆了,他三个月都挣不来如冰一人的工资。我也有些嫉妒,我是个工长,也才一千大几,是人的一半。我就问,你们那儿有工长么,如冰乐了,有,咋能没有,大同小异呗。我就问,他们挣多少钱。如冰便笑,四五千吧。我的心就绷紧了,同样是工长,人咋便会挣那多钱。如冰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想去。我嘴硬,我咋会去那儿,咱这要文凭没文凭,要水平没水平。如冰只是笑。林子一旁讲,你咋没水平,没水平,能当了工厂。我说,那是能力么。如冰就不提这茬了,他说,你和人事科的人熟,帮忙活动活动,把我的档案与资格证弄出来么,我一定重谢。我便一口回绝,我说,不行,这事不好办,得老总批。如冰却依旧笑着,没事,不成便算了。酒却一直陪我们喝完。

林子在他走后,背里骂,牛逼甚么。我装没听见,只对林子讲,来两瓶冰镇汽水么,这热。我们便到冷饮店,未及店中,我倒晕了,蹲在地上咳嗽,是天热,我有点中暑。林子讲,咱回吧。并搀了我,其实,我还有些醉了。但我讲,没事,没事,我行。腿却软了下来,林子又扯了嗓门嚎:嘴上没油,往下转悠,半斤酒,漱漱口,一斤酒,照样走,两斤酒,墙走我也走。 我身醉,心不醉。我冲他讲,你别嚎行么。林子嘿嘿一笑,你才二三两酒么,倒腿软了,孬人哩。我嘟嘟喃喃的,你贼哩,光吃菜,不喝酒,我哪止二三两,怕斤多了吧。林子嘿嘿笑,任你能似鬼,喝酒也得醉么,我以为你本事大的不醉哩,也醉了么,心里不畅那就甭喝酒吗,还要可了命的往里灌。我说,你有烟么。林子便讲,你不是有么。我骂,不就想抽你一根吗。林子才慢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并极不情愿的递我一根,讲,就这一根了,抽完便没。我说,抽完了,我抽我自己的,我把我口袋的烟掏了让他看。林子就骂,你这人,吃惯了的,就贪别人的么。我说,球,少跟我扯这,我吃过你几次,你不想想你跟我沾了多少光,林子就闭嘴。旺旺打老远拄了拐过来,见我装烟,讲,二毛,抽根么。我递他一根,抽吧,烟么,又是个甚。

旺旺最近走了霉运,上班途中让车给撞了,腿骨断两根,大骨接了,小骨还歪着,都歇六七个月了,本来国家有法,上班途中出了事故算工伤,可单位不管。找肇事者,人又赔多赔少,要让他打官司。旺旺烦呢,他上班是按交通规则行的,可人开车的是个警察,且酒后驾车,还是逆行道。旺旺看前面没车了,却打后面冲出来一辆,旺旺就让撞了。

我问,了结的怎么样了。旺旺唉声叹气,愁人呢。我说,愁啥么,你找工会,你们厂不是有工会么。旺旺愁苦着脸,不管哩。我说你讲讲。旺旺拉我,咱找个地方说去,上敬士亭吧。林子嫌烦,他说,我回了,我得回去躺躺,林子就走了。我和旺旺来到亭上,找地坐了,递我一枝烟,是挺贵的烟,我说,不错吗。旺旺讲,找交警买的。我说,这还用找交警。他说,想让人协调解决么,咱小老百姓,拖不起么,咱受点痛不要仅,可经济损失得要回来吧。我说,是的。可旺旺讲,难么。人撂下话了,说医院,法院都有人,打官司吧。我说,那就和他打。旺旺脸苦,不易么,一打,咱就损失几月的工资么,我们厂不是有红包,算第十三月工资,人不给么,说我诈人哩,我去厂开了证明的,咋是诈他。还有医院,当时是急救中心送过去的,现在让开证明,难么。人大夫讲了,你要坐办公,拄着便可上班了,轻体力,六个月就行,要是你做重体力活,八个月也不成。咱这是重体力么。现在去找,人就按现在好了赔偿,等八个月再去,人又说你早就好了么。况且,法律上也没个明确标准,该赔多少,还有­精­神损失费,营养费,陪侍费,都应该有,可咱也不图那么多,只求把我工资给了便成。可这也难要的很。人还带了帮手去威胁我,说我在医院吃胖了,住的还是三人间,并说,咋,你是医院、法院都要走一趟。我气么。我三个月,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我受的什么罪。没人道么。我说,你找找他领导。旺旺讲,人不管,让我打官司了。我说,不行,你就打嘛。旺旺便又递我一根烟,他说,抽。我摆摆手,我的嗓子­干­的难受。旺旺问,你认的媒体上的朋友不。我说,不认识。我又讲,你找电台、晚报就行,记者感兴趣呢。旺旺想想,也是。我说,你再不行,打市长热线也行。旺旺沉思一会儿,讲,可人也赔,只是想少赔么,似乎找媒体也不对哩。他是给我唠许多的,我没记住。我也心烦么,听他这事,我的心里更烦,我是喝多酒的,头有些沉,想睡哩。我便靠了亭的柱子呼呼的打起呼噜来。旺旺讲,你回去睡吧。我说噢,噢。我站起身,旺旺也站起身,我们便分手。

林子正在巷里举了瓶啤酒喝,见我过来,把瓶递了我。我说,你咋不坐会儿。林子嘿嘿一乐,他都捣瞎的全巷人都知了,同情又能咋地,咱也不是法官么,且又没认着的人,况且有认得着的,那也要花钱么,到头来,还得他损失几个,就当丢了,旅游了,较那劲­干­吗,白让自己受气么。你看他,才几个月,一头发便全白了,何苦么。我想也是,天底下吃亏人多下了,又何止旺旺一个,也就不当回了事。

十五

林子一旁讲,人住单身,你一趟一趟的往过跑,给人打水,陪人逛街,临了,跟了别的男人。你看你图个甚。换成个铁石心肠的人也感动了。我对以前的事有些模糊了,就是李宛进车间的情景也有点记不起来,但李宛下到班组那会儿,我却记得很清,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相跟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见了我时,这女子有意识的与男子拉开了距离。这两人便是如冰和李宛,如冰在车间并未呆多久,过一段,找了关系去了别的处室,也就不再来找李宛。我是对李宛一见钟情的,从心里喜欢上了这女子,总爱找个机会接近她,我是工长么。林子劝过我,他说,人是中专生哩,你白费心思么,有那­精­力,你还不如替我­干­点活,中午,我请你吃饭,你看你神不守舍的,没见过女人咋的。

林子讲,给根烟。我就掏了递给他。林子拿了看看,说,不错么,好烟。便点了吸。他抽完一根,转身又问我要,我就又给他掏一根。林子边点边问,你刚才讲的奖我钱的话还算数么。我说,算数。林子就高兴。他说,中午我请客。很大方的模样。他以为我在吃他哩。这就有点算不清了,我没这点权,哪里能奖他,我是吃权么他偏自作多情,况且,我也不稀罕这一餐半顿的。我却问他,喝甚酒么。林子一楞,你不是不喝酒么。我便沉默了。

林子这人,不仅抠门,还贪财,奖他一回,他希望有第二回,有了二回了,他还盼着三回四回,心里时时算计着,弄的别人都对我有看法了。请我一顿,他还觉着亏大了,我吃了他多少似的。我并不待见他哩。我有心不搭理他,可又觉着处了这么多年,不忍,便和他友好吧。可我心里有事,脸上并不和蔼,凶巴巴的。林子能看得出来我的神­色­,他说,混这么多年了,还在乎这大点屁事,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你这人也是,教人耻笑么。林子就这,有时也会与你讲几句安慰的话。我倒不能怀有脾气了,那样会教林子小瞧我,他是很会拿脸子给人看的,或者四处去讲,臭你,让你无地自容。我怕他么。我说,我讲话算数,好赖,也是个人物哩,就这点屁事,我还能说而不算,你放心,这是个甚哩。你说,你喝甚酒吧。林子便乐,你看你,这是恐吓人么,你想喝啥,咱便喝啥,人酒店里有的是,就多这哩,只怕你不知酒名了么,你去了随便点,由你来,这总行吧。

我才满意了,吃点喝点,应该是常事,谁还不消费些么。我与林子从亭上下来,出了巷,来到街上,找个饭店吃喝,林子是咬了牙的,他哪回是大大方方的请我么,都是我连威胁带引诱,一下一下从他嘴里抠,有时,我也觉得自己脸皮厚了点,但不厚不行,这年月脸皮厚,吃的­肉­,我脸皮不厚哪行,我们来到店里,要了菜,要了酒水,准备吃吃喝喝,却见如冰一脚踏了进来,是找我,他说,去巷里了,一直找到这里来,求你办点事。我有点吃惊,如冰会有什么事求我,他本事够大的了,在各处室轮个遍,比我混的好多了,我是不如他,如冰却来找我。我说,坐,坐,喝点。如冰也不客气,一ρi股坐下,林子给他倒了酒,我把菜推他面前,讲,吃,吃。如冰就举杯跟我碰,然后一口饮尽,我也不甘落后,把杯中的酒饮尽,如冰便讲,痛快。

我是不愿轻意开口的,只谈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说开发区的事,林子是很牢心的,他是极想知道那里的情况,问,你去那边挣多少钱。如冰笑,也就三千来块呗。林子眼珠子都瞪圆了,他三个月都挣不来如冰一人的工资。我也有些嫉妒,我是个工长,也才一千大几,是人的一半。我就问,你们那儿有工长么,如冰乐了,有,咋能没有,大同小异呗。我就问,他们挣多少钱。如冰便笑,四五千吧。我的心就绷紧了,同样是工长,人咋便会挣那多钱。如冰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想去。我嘴硬,我咋会去那儿,咱这要文凭没文凭,要水平没水平。如冰只是笑。林子一旁讲,你咋没水平,没水平,能当了工厂。我说,那是能力么。如冰就不提这茬了,他说,你和人事科的人熟,帮忙活动活动,把我的档案与资格证弄出来么,我一定重谢。我便一口回绝,我说,不行,这事不好办,得老总批。如冰却依旧笑着,没事,不成便算了。酒却一直陪我们喝完。

林子在他走后,背里骂,牛逼甚么。我装没听见,只对林子讲,来两瓶冰镇汽水么,这热。我们便到冷饮店,未及店中,我倒晕了,蹲在地上咳嗽,是天热,我有点中暑。林子讲,咱回吧。并搀了我,其实,我还有些醉了。但我讲,没事,没事,我行。腿却软了下来,林子又扯了嗓门嚎:嘴上没油,往下转悠,半斤酒,漱漱口,一斤酒,照样走,两斤酒,墙走我也走。 我身醉,心不醉。我冲他讲,你别嚎行么。林子嘿嘿一笑,你才二三两酒么,倒腿软了,孬人哩。我嘟嘟喃喃的,你贼哩,光吃菜,不喝酒,我哪止二三两,怕斤多了吧。林子嘿嘿笑,任你能似鬼,喝酒也得醉么,我以为你本事大的不醉哩,也醉了么,心里不畅那就甭喝酒吗,还要可了命的往里灌。我说,你有烟么。林子便讲,你不是有么。我骂,不就想抽你一根吗。林子才慢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并极不情愿的递我一根,讲,就这一根了,抽完便没。我说,抽完了,我抽我自己的,我把我口袋的烟掏了让他看。林子就骂,你这人,吃惯了的,就贪别人的么。我说,球,少跟我扯这,我吃过你几次,你不想想你跟我沾了多少光,林子就闭嘴。旺旺打老远拄了拐过来,见我装烟,讲,二毛,抽根么。我递他一根,抽吧,烟么,又是个甚。

旺旺最近走了霉运,上班途中让车给撞了,腿骨断两根,大骨接了,小骨还歪着,都歇六七个月了,本来国家有法,上班途中出了事故算工伤,可单位不管。找肇事者,人又赔多赔少,要让他打官司。旺旺烦呢,他上班是按交通规则行的,可人开车的是个警察,且酒后驾车,还是逆行道。旺旺看前面没车了,却打后面冲出来一辆,旺旺就让撞了。

我问,了结的怎么样了。旺旺唉声叹气,愁人呢。我说,愁啥么,你找工会,你们厂不是有工会么。旺旺愁苦着脸,不管哩。我说你讲讲。旺旺拉我,咱找个地方说去,上敬士亭吧。林子嫌烦,他说,我回了,我得回去躺躺,林子就走了。我和旺旺来到亭上,找地坐了,递我一枝烟,是挺贵的烟,我说,不错吗。旺旺讲,找交警买的。我说,这还用找交警。他说,想让人协调解决么,咱小老百姓,拖不起么,咱受点痛不要仅,可经济损失得要回来吧。我说,是的。可旺旺讲,难么。人撂下话了,说医院,法院都有人,打官司吧。我说,那就和他打。旺旺脸苦,不易么,一打,咱就损失几月的工资么,我们厂不是有红包,算第十三月工资,人不给么,说我诈人哩,我去厂开了证明的,咋是诈他。还有医院,当时是急救中心送过去的,现在让开证明,难么。人大夫讲了,你要坐办公,拄着便可上班了,轻体力,六个月就行,要是你做重体力活,八个月也不成。咱这是重体力么。现在去找,人就按现在好了赔偿,等八个月再去,人又说你早就好了么。况且,法律上也没个明确标准,该赔多少,还有­精­神损失费,营养费,陪侍费,都应该有,可咱也不图那么多,只求把我工资给了便成。可这也难要的很。人还带了帮手去威胁我,说我在医院吃胖了,住的还是三人间,并说,咋,你是医院、法院都要走一趟。我气么。我三个月,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我受的什么罪。没人道么。我说,你找找他领导。旺旺讲,人不管,让我打官司了。我说,不行,你就打嘛。旺旺便又递我一根烟,他说,抽。我摆摆手,我的嗓子­干­的难受。旺旺问,你认的媒体上的朋友不。我说,不认识。我又讲,你找电台、晚报就行,记者感兴趣呢。旺旺想想,也是。我说,你再不行,打市长热线也行。旺旺沉思一会儿,讲,可人也赔,只是想少赔么,似乎找媒体也不对哩。他是给我唠许多的,我没记住。我也心烦么,听他这事,我的心里更烦,我是喝多酒的,头有些沉,想睡哩。我便靠了亭的柱子呼呼的打起呼噜来。旺旺讲,你回去睡吧。我说噢,噢。我站起身,旺旺也站起身,我们便分手。

林子正在巷里举了瓶啤酒喝,见我过来,把瓶递了我。我说,你咋不坐会儿。林子嘿嘿一乐,他都捣瞎的全巷人都知了,同情又能咋地,咱也不是法官么,且又没认着的人,况且有认得着的,那也要花钱么,到头来,还得他损失几个,就当丢了,旅游了,较那劲­干­吗,白让自己受气么。你看他,才几个月,一头发便全白了,何苦么。我想也是,天底下吃亏人多下了,又何止旺旺一个,也就不当回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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