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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这里说说赵小非分家分到的那三十多亩荒地吧。在解放前,那可是赵千万家的房宅地。原本是赵千万家长工的赵青水解放后当上了赵家村村支书,便在分田下户时以权谋私,以少分一片山林的代价拿到了那片房宅地。当时,赵青水还说出了一个响当当的理由--等老子发了财,也要造出赵千万一样的房子来光宗耀祖。

其实,当时村里许多人都知道赵青水是在做着财宝梦,知道他认定赵千万的金银珠宝都藏在那三十多亩地里才以权谋私的。

在赵金龙的客厅里,当赵青堂和赵金龙的交易做成后,赵青堂向赵金龙说起了一个赵金龙也知道的事实--赵青水在世时,赵小非和他爷爷特亲。赵青水临终前半个月都是赵小非在床前服侍。

由此赵青堂推测,赵青堂的财宝梦和别人所不知道的关于财宝的秘密,在那时赵青水一定都像传家宝一样的传给了赵小非。于是,赵小非就会假仁假义的去接近跟他原本八竿子也打不到关系的,别人避之不及的自己这个孤老头。从而,最终如愿已偿,拿到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却看不出秘密所在的《道德经》。当他从那本《道德经》中得知赵千万家的财宝秘密后,就有意生分家人,搞得和父母弟弟反目成仇。从而水到渠成的分家,并以千万家产不要的代价顺利拿到了赵千万家的房宅地。

“你想想,这是哪样?这是大­阴­谋家!”这是赵青堂在赵金龙面前,对赵小非这两年来的反常举动经过深刻的剖析后,对他做出的最高评价。

赵青堂的这翻话让赵金龙震惊了。不仅想起了自己为了“教育”这小子和自己老婆杨柳春打架时,这小子那尖利刺耳的加油声,想到了这小子被*小姐吓得大喊大叫,却非要和赵小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还想到了两年前的一个中午--

那天中午,赵小非躲在镇上楼房后院的一个角落里看书。他清楚的记得赵小非当时看的正是一本古朴的老书,还看得很仔细,很仔细,一张一张的透着阳光看。看着,看着,他就从书里抽出一张纸来。当他抬头张望时看见自己后,就佯装镇定的把那张纸藏了起来。

其实,赵小非拿到那本《道德经》的经过就表现出了不正常,赵青堂把这点不正常向赵金龙作了重点汇报。也就是他的这点不正常引起赵青堂对他特别关注的。

那是一天下午,窝在家里的赵青堂,拿着那本他翻了几年也翻不出什么狗屁东西的《道德经》来了火,于是把那书死命的往地上砸,像是要砸掉八辈子的不共戴天之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小时候被赵千万使来唤去的,等到了解放了,翻身作主了,还被他作弄了几十年,把一个风华少年作弄成了垂暮老人。

就在他勃然大怒的那一刻,赵小非出现了。他弯腰拾起那本《道德经》,当即提出买下。

正在气头上的赵青堂开口要价五百,他想一本破书要价五百准会把赵小非吓跑。不料,赵小非一下子给了一千。理由是那书是古董,值一千,他不想占爷的便宜。平时,赵小非就叫赵青堂“爷”“爷”的特亲。赵青堂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赵小非这毛头小子身上一掏就是一千。

三十四

因担心赵金龙父子在风雨交加的黑夜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挖金掘宝,而使自己分不到一杯财宝羹不说,连二十万元的情报费也拿不全的赵青堂,在风雨夜里出来打埋伏被冻死后,赵金龙高兴了。他俨然以慈善家的身份为赵青堂办了一个象样的葬礼。其实,赵青堂的情报费他才给了一万元,狐狸一样­精­的他,非要见到财宝才肯给足二十万。为了拿到余下的十九万,和痴心妄想的能分到一杯财宝羹,赵青堂生前一直在为赵金龙做着探子,监视着赵小非的一举一动。

于是,赵金龙就能很是时候的回到赵家村,很是时候的摸进赵小非的房间里,偷到了那本赵小非珍藏在一个木匣子里的《道德经》,并从书中找到了一份让他兴奋不已的藏宝清单。清单上写着--共藏夜明珠一颗,黄金一万二千两,白银五万八千两,大洋十五箱。但遗憾的是,他怎么也找不到那张藏宝图。

赵金龙认定大智若愚的赵小非已经把那张藏宝图另行深藏,行动已经暴露的自己要想用偷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何况,宝藏这事,赵小非所表现出来的心机已经让他大吃一惊,他不想弄巧成拙。于是,赵金龙想到自己和赵小非毕竟是父子,用亲情来感动他或许能成。于是,赵金龙不仅完全改变了对赵小非的态度,还学着刘备三顾茅庐的­精­神,天天开车往赵家村赶。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赵金龙一连跑了二十趟赵家村,终于把赵小非给请到了县城里的明月大酒店。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原本死活不承认有藏宝图的赵小非酒后吐真言,承认却有其图,但图纸他仍不得一见。

把赵小非送回赵家村后,赵金龙并不死心。他决心跟定了赵小非,要定了那批财宝。他好不容易挣来的千万家产跟这批财宝相比,太像泉水大川了。夜明珠一颗,黄金一万二千两,白银五万八千两,大洋足足十五箱呀!

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跟着赵小非,赵金龙把生意统统交给了赵小强。值得一提的是,赵金龙也学会了深藏不露,大宗财宝的事,他对赵小强和杨柳春只字不提,还把自己和赵小非朝夕相处的行为美其名为“良心发现,对分家那不人情的事,作亲情补偿。”

大喜过望的赵小强根本就不去细想其中的缘由,很早就不过问赵金龙所作所为的杨柳春自然不会对他的反常举动作细细研究。

当赵金龙跟着赵小非把荒地开垦完,赵小非一心一意的种上了玉米后,赵金龙摸不着头脑了,不明白赵小非这小子在弄什么玄虚了。

难道是打持久战?看着赵小非胜算在握的样子,心中犯嘀咕的赵金龙沉不住气了。金银珠宝不也是钱吗?一天早上,他跑到银行一下子转了一百万到赵小非的帐户上。

赵小非知道这件事后,不冷不热的对自己老爹说开了,“怎么啦?现在挺大方的嘛!还给了一百万。其实我知道你打的是哪样主意,但诚意不够!爹,一百万就想做大生意?笑话!想做大生意就得有大智慧,大手笔!”说完,赵小非昂着头,白了赵金龙一眼。

诚意不够?大智慧?大手笔?赵金龙这下蒙了。这些年他从来就没表现出过什么大智慧,只是老天不长眼,才让什么钱都要的他发了罢。

“那你说说,种苞谷能算哪样大智慧?”缓过神来的赵金龙不服气了。他们那里管玉米叫苞谷。

“青纱帐!”赵小非头一仰,甩出了这三个字。

“啊--青纱帐?”赵小非一语惊醒梦中人,赵金龙再次领教到了自己儿子过人的聪明。挖掘大宗财宝,赵金龙也一直担心被人发现,要是在密密麻麻的玉米地里悄悄作业,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绝!真的是太绝了!

“你也知道,我那块地里藏有大批财宝,而且财宝清单你也得到了。这么多财宝,你出一百万就想分一份,这生意也太好做了吧?”赵小非仍居高临下的对赵金龙说着。

“我是你爹呀!我的不也是--”赵金龙说不下去了。虽然他明白分家自己是中了赵小非想独吞财宝的圈套,但这不也体现出了自己伟大的父爱吗?千万财产,愣是没坚持给他该得的那一份。

“哈哈哈!爹!怎么不说了呢?人情冷漠,黄金暖心!”现在,赵小非在赵金龙面前不仅有着高深莫测的从容,还有着不可一世的藐视。从小就因表现得太憨厚,太书呆子气,总被家人笑话的赵小非看着自己父亲那无所适从的样子,心里很是好受。

心里一好受他就又说开了,“其实,我原本是希望和家人共同取宝的。但你们这么狠心,这么冷酷,我敢相信你们吗?我真担心,为了这么大的一批财宝,你们会毫不犹豫的把我害死!”

被赵小非这么一说,赵金龙不由恼羞成怒。财大气粗的他,这些年从来就只是受人吹捧奉承,在这片他作威作福的天空下,哪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要不是那些让他着了魔的财宝,他一巴掌就把赵小非给扇出门去。

“只--只要你拿出你手中的藏宝图给我看看,我就转一千万到你帐上!”许久才压住火气的赵金龙不愿在自己儿子面前服软。

“一千万?哼!就一千万呀!”赵小非又昂着头,白了赵金龙一眼。

被赵小非这白眼一盯,赵金龙彻底泄气了。他的客运公司和煤炭公司虽然给他带来了滚滚财源,让他拥有了许多不动产。但要拿出一千万的现金,就让他作难了。再说市场的竞争和市场的日益规范,他感觉到生意越来越

难做了,超过一千万的现金对他就不只是伤筋动骨了。

看着自己父亲难堪的样子,赵小非笑了着说道:“赵老板呀赵老板!看来你的家底也就这样子了。这样吧,如果你真有诚意,你把两千万打到我帐上。为了不让别人起疑心,你得书面说明这些钱是对我分家作出的补偿。这样也可以掩饰我一夜暴富的内幕。我帐上有了你的两千万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研究取宝卖宝了。你应该清楚,要不是被你盯上,我是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如果你没这诚意,我们父子俩就只好斗智斗勇,一决高下了。反正没我手中的藏宝图你是永远也找不到这批财宝的,反正你会一天一天老去,而我却不急。”说完,赵小非转身就要离去。

“你为哪样要这样?我是你爹呀!”看见赵小非要走,赵金龙痛苦得很是绝望。

回头看着自己父亲那可怜相,赵小非真挚的劝说着:“其实你也该满足了,你手中已经有了上千万的资产,在我们这地方,差不多可以呼风唤雨了。你就成全我吧。等时机成熟,我就取走财宝,到外面的世界里去享受生活。那时候,我们父子俩大路朝天,互不相­干­,这样不更好?”说完,赵小非扬而去。

三十五

在赵小非­精­心侍弄下,他的玉米一天比一天高了,三十多亩地,绿油油的一大片。他种的是高杆玉米,要是长成了,人钻到里面去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别有洞天。

赵小非还买了三条凶猛的大狼狗。一条拴在玉米地的一个高台上作报警犬,一有外人接近玉米地它就会狂吠。赵小非还在那里造了个狗棚。另两条赵小非就训练它们绕着玉米地巡逻,要是哪个胆大的家伙敢侵犯它们的地盘,它们就会扑过去,残忍的把那家伙撕成碎片。

为了三十多亩地的玉米就这样剑拔弩张的,村里人笑了,“怕贼呀?现在不闹饥荒,用不着。”

“哪是怕贼,是怕老鼠。我养这狗是专抓老鼠的。”赵小非也笑了,笑得神秘莫测。

这段时间里,赵金龙不再目中无人的专横跋扈,也不再回赵家村。但当他得知赵小非一连跑了好几趟省城,赵小非地里的玉米也长得老高之后,他在县城里坐不住了。这次回赵家村,他带上了两千万的转帐凭条和一份分家补偿说明书。他是瞒着杨柳春和赵小强把县里的别墅,镇上的楼房,煤炭公司的开采权和客运公司的汽车作抵押贷了一千万,加上他帐上的一千万,这下他是一股脑把自己的全部家当给押上了。

这次果断决定和他的一次猎艳经历有着莫大的关联。几个月前,在邻省一座城市的一家高级洗浴中心。为了一个美女,他忍痛一下子扔出了两万元大钞,但让他想不到的是一个阔佬当即为那个美女签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更可气的是那美女的一句话--“土包子,不自量力!”

然而,事情还没完,他一出那洗浴中心的大门就被那阔佬的保镖一阵拳打脚踢,直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这是哪样?这是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之仇。几个月里,每当静下来时,那阔佬不可一世的骄横模样就在他眼前一个劲儿的晃。

当赵小非到银行里核实帐目回到家中后,很不情愿的取出了一幅图。图上,赵千万家的亭台楼阁,庭院花园描绘得清清楚楚。从图上看,赵千万家的占地面积远远超过赵小非现在种的三十多亩玉米地。但可以肯定,这三十多亩地是他家的中心。图中的亭台楼阁赵金龙也听自己父亲描述过,他年轻时还常常听见村里的老人用艳羡万分的口气述说着赵千万家的富丽堂皇,但有一点是村里那些都已经过世的老人所不知道的,就是赵千万家的地下有一个石洞,他家的金银珠宝都藏在洞中。

赵金龙看到这张藏宝图后兴奋不已。从藏宝图上看,那石洞的进出口就在赵小非的玉米地靠中心的地方,而且,赵金龙知道赵小非在地里留了几条排水作业沟,有一条就从那位置斜斜穿过。那幅图还让赵金龙弄清楚了当年自己父亲赵青水带领村里人挖地三尺也找不到宝藏的原因。

原来,那石洞的进出口是赵千万家中间那个大庭院东南角的那口吊井。那口吊井井壁一处有一道通往石洞的小石门。要想进洞取宝,得先下到井里离井口六尺的地方打开那道石门。

赵金龙从前也听说过那口井,因为赵千万就是跳进那口井死的。赵千万死后,那口井常常闹鬼,便被封埋了。

当天晚上,睡在赵家村老屋里的赵金龙在一遍一遍的想象着自己进洞取宝的情形。他甚至想要照着那张藏宝图重建昔日赵千万家那些­精­美气派的亭台楼阁,复兴他们赵氏宗族的百年荣耀。他还想到了邻省的那个该死阔佬,他决定要用黄金把那家伙活活砸死。到了深更半夜,被金银珠宝折腾得筋疲力尽的赵金龙喝下一杯水后,昏昏睡去。

三十六

两年时间转眼过去,在这两年里,走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赵小非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家乡那山那水。开始离开家乡时,他甚至想要飘洋过海,彻底斩断从前,但最终还是舍不得跨出国门。

两年前,在把那份“藏宝图”交给自己父亲的那个晚上,躺在床上装睡着了的赵小非,听见在另一个房间里的父亲睡下一会后,就迅速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把那些他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装进一只包里,不声不响的提着那只包出了门。在省道边,他拦下了一辆开往邻省的长途客车,离开了家乡。到了邻省,他就登上列车,直奔天涯。

当赵金龙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老高,四处找不到赵小非的他感觉不妙了。又过了一天,确定赵小非已经远走高飞之后,赵金龙拿着锄头疯一样冲进玉米地,疯一样去挖那口已经封埋多年的井。

当赵金龙一口气挖下七八尺,见井水汩汩的冒起来后,他一下子就瘫了下去。那口井四壁冷冰冰,光滑得连一条缝都难找到,哪有什么藏宝图上画的通往藏宝洞的石门?

上当啦!上大当啦!假的!那藏宝图是假的!中了那小王八蛋的圈套!承受不了打击,心力交瘁的赵金龙瘫倒在井里,口吐白沫,白眼连翻,四肢抖个不停。

其实,赵小非分家的目的确实是想用那片荒地搞特­色­种植,正正当当的发家致富。江飞云娶走黄鹂对他的打击太大了。江飞云远远没他家有钱,但名声比他家好上几千倍。甚至,他心里也认同黄鹂的选择。

但当他得知自己父亲突然和赵青堂走得很近,并发觉自己父亲举动有异,偷走了自己从赵青堂手中买到的那本《道德经》后,想到了自己无意间从《道德经》中找到的,自己仍夹在书中的那份赵千万家极盛时的藏宝清单。还想到了他爷爷临终前交给他的那份《赵千万豪宅全图》,和他爷爷过去所说的关于赵千万家的点点滴滴。于是,他决定要借机设计自己的老爹了。因为他早就想为民除害,像过去贫苦大众惩治土豪劣绅一样,坚决的把自己那为非作歹,气焰嚣张的父亲彻底打倒了。

于是,赵小非就在他爷爷留给他的那份《赵千万豪宅全图》上巧妙的加上了一个藏宝洞。从而让那张图变成了一份让赵金龙就范的藏宝图。

当神情恍惚的赵千万抖抖索索的从井里爬出来时,­精­神就不正常了。回到县城之后,他整天都泡在柳迎风的“快乐岛”里,除了吃睡,就是不要命的完小姐。

开始,不知道究竟的杨柳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他胡来。当她得知自家的别墅,楼房,客车和煤炭公司的开采权都被抵押贷了款,而赵金龙帐上的钱几乎都不翼而飞后,发起泼来的杨柳春抄起棍子就把赵金龙狠狠的打了一顿。

挨打时,赵金龙像做错了事的乖孩子一样,一声不吭的忍受着。谁知,当杨柳春打完了,赵金龙也完全疯了。只见他拾起杨柳春扔地上的木棍,揪住她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暴打。一阵乱棍过后,浑身鲜血的杨柳春片刻之间就气绝身亡。

杨柳春死后,赵金龙依然疯劲不减,凶神恶煞般的叫喊着,挥舞着沾满鲜血的木棍冲上街道。一辆行驶的大货车避让不及,把他砰的撞倒后,碾在了车轮下,脑袋都被压扁了。

三十七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又是一年清明节,不孝子赵小非来到了赵家村赵氏宗族的坟地,为自己父母亲上坟来了。大孝子赵小强把赵金龙,杨柳春并排着葬在了一起。

赵金龙和杨柳春坟前,赵小非烧掉了大量的香烛冥纸后,又点燃了一封书信。信上写道:

爹,妈:

我恨你们!

你们知道吗?我恨你们!

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怎么不把我教育成你们一样十恶不赦的坏人?而让我们成了相互对立的敌人。

不管怎样,不管怎样,我都改变不了是你们儿子的事实。耻辱!你们知道吗?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为了尽量消除你们给我带来的伤害,我不得不离开在我心中无比美丽的家乡。痛!痛!痛!你们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爹!你为哪样要做横行乡里的恶人?为哪样要做人间的败类?

妈!你为哪样要去做那些丢脸的肮脏事?你为哪样要去经营那些让人唾弃的勾当?

啊!为哪样?为哪样?

你们的所作所为,叫我这个做儿子的怎样能在这世界上活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叫我怎样能在这世界上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叫我怎样才能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我们的家乡人?

你们知道吗?

我恨你们!

我恨你们!

``````

“啊--啊--啊--我恨你们!我恨你们!”头发凌乱,目光中满是痛苦和无奈的赵小非朝着赵家村的方向砰的跪下,号叫连连。

他那让人胆战心惊的号叫划破乌云密布的天空,奔向峰峦环绕的天边,在天地间回荡,回荡``````

一阵风卷来,大堆的纸灰和没烧完的纸屑被吹得纷纷扬扬。

三十八

中午,从县城开往清水镇的客车上,欧阳一尘烦透了。他急着想回家,而车又老是不肯走,要不是从县城到清水镇有二十多公里路,他早就跑步回去了。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串甜美的声音飘进了欧阳一尘的耳朵,也飘进了他的心田。

“可以!可以!”半闭着眼,脑袋无力的搭在车窗上的欧阳一尘一听那声音,立即响亮的回答。

随着姑娘礼貌的“谢谢”,客车开动了。在姑娘的请求下,欧阳一尘毫不犹豫的把自己靠窗的座位换给了她。

“您到哪里去?”姑娘再一次向欧阳一尘道过谢后,很礼貌的和他搭上了话。

“回家。”欧阳一尘眉毛一挑,发觉回答得不够准确,忙更正道:“清水镇。我家离清水镇还有一段路,这车只到清水镇。”

“正好,我也是到清水镇。”随后,姑娘告诉欧阳一尘,她是警校毕业的,刚分配到清水镇派出所。由于新到,想看看沿途风光。

“那你怎么不穿警服?”没等姑娘回答,欧阳一尘就突然省悟似的说道:“哦--我明白了。我们这里没什么出名,就是治安出名的差。说得恐怖一点,像乱世。要是遇上流氓烂痞闹起事来,你穿着警服不管管,怕遭人笑话,管吗?又担心斗不过别人,反遭其辱,对吗?”

欧阳一尘把当今种种治安问题都归罪于警方不作为,所以对警察不会说什么恭维话,尽管他身边的这位女警察很美。要是欧阳一尘早知道她是警察,说不定连座位都不肯跟她换。

“才不是呢!你不要小看我们女子。”便衣警花对欧阳一尘的态度理解错了。

“是吗?假如遇到坏人你敢管?”

“当然。你以为女孩都软弱?”便衣警花有些不悦了。

“真的?”欧阳一尘打量着自己身边这个如花似玉的女警察。

“当然是真的!”便衣警花大声肯定着。

“好!那我就当一回流氓。你准备好了!我试试你们警察的擒拿绝技。”跟着江飞云苦练了几年武术,却没有过实战体验的欧阳一尘心痒痒的要恶作剧了。话刚说完,他的右手就“呼”的抓向警花的左肩。

“你--”警花确实训练有素,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双手就用上了擒拿手法,意欲把欧阳一尘那“非礼”的手擒住。

但她快,欧阳一尘更快,右手迅速往上一飘,不仅险险避过了警花的擒拿手,还趁机轻轻碰了一下她的下巴,趁她心中一惊之际,欧阳一尘左手闪电般拍向警花,把她那闪避不及的右肩轻轻拍了一下。随即笑道:“对不起!我不是流氓,千万别抓我。”

欧阳一尘这一手,让便衣警花心中猛的一震。

正在这时,车停了。车门一开,急急跳上一名女子。欧阳一尘一见那女子,眼睛一亮,心中一片惊叹:好一位绝代佳人!当他看见女子身后紧跟着的六名男子后,就像吃了苍蝇一样心里不舒服了。

美丽女子见那六名男子紧跟着上来后,急了,慌慌张张的用求救的目光往车厢里扫了扫。欧阳一尘的眼睛一碰到那目光,ρi股就像被火烫了一样,嘣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同时招手道:“过这边来吧!这边有座位。”

美丽女子听后,急忙几步跨了过来,慌乱的道了声谢,便坐下了。

但那六名男子也紧跟了过来。这六名男子那奇异的穿戴,衬托着他们那一张张因布满­奸­邪之气而显得丑陋非常的脸,让他们显得更加丑陋。当他们看见美丽的便衣警花后,心中更是喜不自禁。

然而,站在这两位美女边上的欧阳一尘挡住了他们。走在最前面的那家伙向欧阳一尘发号施令了--“识相点,滚到一边去!别碍了本大爷的手脚。”车厢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大哥,您姓本?”看着这家伙目空一切的样子,欧阳一尘恭恭敬敬的问道。其实,欧阳一尘知道这家伙是谁。他就是在清水镇大名鼎鼎的小混混的带头大哥赵二狗子赵小强。赵金龙和杨柳春死后,赵小强把他们家除镇上的楼房之外的产业全部卖掉后,不仅还清了赵金龙的银行贷款,还剩下了好几百万,加上杨柳春个人帐户上的近千万元,赵小强一共拥有了一千多万。于是,他就又买了一辆新奔驰,回到清水镇,做起了镇中一霸。 这天,从县城回来的他看见在路边等车的美女后,自己的奔驰不开了。停在路边,紧追不舍的追上客车来了。

扑哧一声,美丽的便衣警花笑了。欧阳一尘这一问,问得妙极了。他那显得老实木纳,小心翼翼的模样更是恰到好处的搞笑。

“找死!”赵二狗子恼羞成怒,指着欧阳一尘的鼻子吼叫起来。其实赵二狗子也认识欧阳一尘,自己的死对头江飞云身边的人他能不认识吗?

“哦!原来您叫本早死呀!好名字!好名字!”对赵二狗子怒气汹汹的样子熟视无睹,对车厢里异常紧张的气氛像是毫不察觉的欧阳一尘一个劲儿的赞叹。

“你--”气不打一处的赵二狗子呼的一拳朝欧阳一尘面部打来。

“哎呀!”欧阳一尘惊叫着侧身闪过后,装着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急忙喊道:“别别别别,别打!别打!这里有警察!这里有警察!”

三十九

警察!!!

赵二狗子和他那帮兄弟被唬住了,愣在那里脑袋像风车一样在滴溜溜的转动。尽管赵二狗子仗着自己的财势,和从赵家村出去的大小官员形成的强硬宗族后台,在当地为所欲为,但还是不敢面对面的和警察对抗。

知道要出事的便衣警花“霍”的站了起来,把后来上车的那名美丽女子拉到自己身后。这时,客车司机已经把车停了下来,和其他人一起像遇到了洪水猛兽一样争先恐后的逃了下去。

脑袋在脖子上转动一阵后,认定欧阳一尘是在吓唬他们的赵二狗子,根本就想不到英姿飒爽的站在欧阳一尘身后的美丽女子会是警察。

一时间,怒上加怒的赵二狗子和他的同党怪叫着,挣抢着挥拳向欧阳一尘扑来。他们那劲头,标准的是在担心,自己一旦落后,就在两位美女面前逞不成英雄。

欧阳一尘见拳头向自己击来,猛的一闪身,那冲在最前面,出拳最急的赵二狗子收势不住,踉跄着扑向站在欧阳一尘身后的便衣警花。

叭!“哎哟!”一声关节脆响和几乎不分前后的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把赵二狗子那五位同党吓得不轻。一脸惊悸的他们,看见自己的带头大哥已经被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对他们构成威胁的美丽姑娘扭得呲牙裂嘴,直冒冷汗。

“哈哈哈``````”欧阳一尘这下开心了,“怎么样?倒霉了吧。说有警察你们就是不信!”

被扭得脸­色­惨白的赵二狗子发狠了,发觉情况不妙的他来了招破釜沉舟,冲着他那五个立在那里,怯了场的兄弟大喊:“兄弟们!抽刀子上!哎哟妈呀``````”

便衣警花一听赵二狗子的叫喊,心中一急,便又使劲一扭,直把赵二狗子扭得跪倒在地,缩成一团。他那尖利刺耳的,“哎呀妈呀!哎呀妈呀”的嚎叫很是吓人。

哗啦!和赵二狗饮血盟誓过的五名混混还真有几分恶胆,仗着人多势众,一下子全都拔出了随身携带的菜刀,匕首,水果刀,杀气腾腾的逼向手中擒着赵二狗子的便衣警花和欧阳一尘。

这下,欧阳一尘赶紧后退一步了。对警察心存芥蒂的他抱着手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热闹了。

见菜刀,匕首,水果刀一齐向自己逼来,便衣警花只好两手一松,一脚把赵二狗子踢向那五名暴徒。

赵二狗子一自由就随手夺过他身边一个兄弟的菜刀,只见刀光一闪,他扑向了欧阳一尘。原来,欧阳一尘幸灾乐祸的样子大大的刺激了他。他把欧阳一尘当成了和他有着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之仇的江飞云。

“啊--”刀光闪现间,引来赵二狗子他们的美丽女子惊恐的闭上了眼。与此同时,欧阳一尘见菜刀向自己劈来,忙侧身一闪。不料,砰的一下撞在了他身边的座椅上,随着嘶的一声轻响,欧阳一尘感觉到左肩一凉,自恃武艺高强的他中刀了。左肩被赵二狗子劈出了一个口子,转眼间鲜血就染红了他的衣裳。

砍疯了的赵二狗子随即反手一刀,向欧阳一尘撩了过来。现在的赵二狗子不再是无能之辈。前两年,他和江飞云,赵小非的较量屡战屡败后,自感脸上无光的他也习起武来。刚才他被便衣警花一下子擒住,除了便衣警花身手利索外,还有他毫无防备的轻敌成分。他对欧阳一尘这一劈一撩可就见真章了。

在赵二狗子挥刀扑向欧阳一尘同时,便衣警花并不闲着,两名混混用匕首逼着他,不让她向欧阳一尘施以援手。

“啊!”随着一声尖利惨叫,一抹鲜血飞溅而出,赵二狗子随声扑倒在地。

在赵二狗子持刀反手撩向欧阳一尘,欧阳一尘仰身闪避同时,右手电光石火般重重拍向那把自己险险避过的菜刀刀背。那菜刀被欧阳一尘这重重一拍,不仅脱离了赵二狗子的狗爪子,还划着弧飞向他的脖子。

这时,逼着便衣警花的两把匕首,一把已经被警花击落,另一把攻向警花,被警花闪过后,扎进了她身边的座椅,那持匕首的家伙被警花一拳打晕。欧阳一尘正想一脚踹向离自己近的那个混混,不料,警花抢先一拳把那家伙打倒在地。已经慌了神的另三名混混转身想跑,但来不及了,他们被欧阳一尘和警花先后放倒。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四十

月­色­融融,欧阳一尘来到一个峰峦环绕的小湖边上。月光洒在湖面上,闪着一片银光。

湖边娇花迷人,垂柳依依。一条光洁闪亮的小石路在花丛中,柳树下时隐时现。微微的春风,淡淡的幽香,还有那泉水溅入湖中的丁丁冬冬,让走在小路上的欧阳一尘迷离恍惚,如痴如醉。

峰回路转间,一阵动人心魂的箫声传来,欧阳一尘循声望去--

啊!花树丛中立着一座­精­巧别致的凉亭。亭中灯光闪耀,一位秀发飘飘的纤丽女子正倚着一根亭柱在吹箫。

欧阳一尘一阵心跳,不由快步前奔。不料,脚下一拌,情急中去扶一树桃花``````

嘣咚!

心中咚咚直跳的欧阳一尘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手中抓着的竟是一角凉席。哎!美景佳人,刹那间踪影俱无。失望万分的他抬头往窗外看去,只见白亮亮的阳光耀眼。他扭头紧闭双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想把美梦继续下去,结果只弄得一双眼无可奈何的开开合合``````

正烦躁间,欧阳一尘听见楼下自家大门外的桂花树下有人正在谈论自己--“你们知道我们家一尘玩上谁了吗?告诉你们吧!镇上的柳迎风!”原来,他的哥哥欧阳一山正在向一帮闲汉宣扬他的艳遇,欧阳一山的口气酸溜溜而又得意非凡。

接着欧阳一山便形容柳迎风是怎样怎样的漂亮了,什么“蓝睫毛,红头发,高跟皮鞋卡嚓嚓。”他那滑油油的腔调让欧阳一尘听了心里怪怪的像是爬着一只毛毛虫。在他们那里,染蓝睫毛,红头发是绝对的新潮。

欧阳一山还说,他前天看见柳迎风拉着欧阳一尘的手,进了柳迎风那栋气派的洋楼。随后,他向人们提出了一个锻炼想象力的问题--“你们猜猜,他们在里面都做哪样了?”

“哈哈哈``````”楼下随即爆出一片哄笑。

柳迎风是欧阳一尘的初中同学。这几年她在外面不知道是发了什么财,回来穿金戴银,挂高档手机不说,还在镇上盖了豪华气派的楼房,买了亮光闪闪的高档轿车。特别是花钱时,更是让人眼热心跳。哗啦啦的一扔出来,竟然全是大把大把的闪着诱人光芒的百元大钞。

于是,正值桃李年华的柳迎风的芳名一下子就传遍了周围的城镇村寨;于是,这个由于人口大量外出而原本显得冷清的高原小镇,也一下子因青年男子云集而热闹非凡。那些多情种今天这个被她逗得欢天喜地,明天那个被她弄得垂头丧气。闹来闹去,最后不知道是闹烦还是闹腻,自从前些天她和欧阳一尘久别重逢后,就变得一心一意。特别是在前天,正在镇上赶集的欧阳一尘被她看见后,就被她一拉两拉的拉进了她­精­心构筑的温柔乡。

当欧阳一尘从柳迎风那气派的楼房里出来时,那满街男同志的目光呀!让欧阳一尘一辈子也忘不了啦!你想想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似羡似怨似叹,如火如怒如仇。更让他忘不了的是,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不怕挨揍,公开在他身后叽里咕噜的一个劲儿的骂娘。

满脸口红的欧阳一尘顾不了那么多了,低着头,就像因上当受骗而羞愧难当,急着想自尽的小姑娘一样,急匆匆的往镇边的清水河赶。

想到这里,欧阳一尘心里还直痒痒的。更让他心痒痒的是,柳迎风向他表示,只要他们接了婚,就会给他一百万元花。

一百万在这偏僻贫穷的小镇是一个什么概念呀?两年前,江飞云的花果园连同园里的别墅才卖三十多万呐!

欧阳一尘想到这里,楼下传来欧阳一山的大叫--“哎呀!你们看呐!那是谁来啦?”

四十一

“啊!柳迎风的轿车!”闲汉们同时高叫。

当时,整个清水镇就一辆红­色­轿车,那自然就是柳迎风的了。欧阳一尘家门前不远就是绕村而过的公路,柳迎风那辆扎眼的轿车停在了路边。

嘣咚!欧阳一尘的ρi股像被火烫了一样,整个人蹦得老高的跳了起来,几步跨到窗前,抓起桌上那架阳琴送给他的望远镜。他架着望远镜往外看的这一动作,正好被楼下心里酸溜溜的欧阳一山看见了。

自从江飞云和黄鹂重归于好后,不愿打扰他们的欧阳一尘就拿着阳琴送给他的望远镜回家住了。欧阳一尘虽然不是白岭寨的,但他们村离白岭寨不远。每当百无聊赖时,他就会架着望远镜观察村前公路上的过往行人,只要一见到美丽的侧影,他就会像被疯狗咬了一样惨叫一声,逗那位美人儿扭过头来供他美美品味几秒钟。

哎呀!来了!来了!柳迎风真的是蓝睫毛,红头发,高跟皮鞋卡嚓嚓的来了。心中大叫着的欧阳一尘不知道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还是怎的,叭一下全身一震,就木木的立在了窗户边上,额头上还渗出了丝丝的汗。

随着柳迎风的走近,楼下那些闲汉们呆若木­鸡­的神态还是又一次勾起了欧阳一尘欣赏美人儿的兴趣。

你看:她那袅袅娜娜,若柔柳迎风的身姿,她那时髦别致,而又恰倒好处的打扮,她那吹弹欲破,­精­致无比的脸庞,勾兑出一份绝伦的美来,让人神魂颠倒,忘了祖宗。

一愣神间,柳迎风就像飘一样的来到了欧阳一尘的家门前。也就是这一愣神间,好象从地下冒一样,欧阳一尘家门前又冒出了一大群人来。大热天嘛!村里闲着的人几乎都在欧阳一尘家不远处的水井边的古树下乘凉。欧阳一尘和柳迎风的浪漫事这两天像风一样在村里传开了。今天,见柳迎风这位尊贵的女主角屈驾光临,他们自然不会错过看热闹的机会了。

欧阳一尘的父亲欧阳文烈也出现了,他的母亲张雨梅却躲了起来。

不得了!他们把柳迎风当成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了。清水镇有这样是迷信,要是未过门的儿媳­妇­第一次到婆家遇到了婆婆,日后会和婆婆吵架。

然而,欧阳一尘此刻却向后退了两步之后,稳稳当当的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一动不动,出神入定般的思考着什么人生大学问。楼下的人连看都看不见他了。

“一尘!一尘!一尘!一尘``````”楼下传来了柳迎风娇滴滴,甜蜜蜜,而又抑扬顿挫的呼唤。

刚才,还一直在向柳迎风说欧阳一尘在楼上换装打扮,结果半天也没看见人下来的欧阳一山急了。站在一边的欧阳文烈也急了。见柳迎风又不理他们,父子俩只好争抢着奔上楼来看究竟了。

听见木楼梯的咚咚声,知道没有回旋余地了的欧阳一尘只好咬咬牙,站起身来,出场了;带着“壮士一不复返”的英雄气概出场亮相了。

下得楼来,欧阳一尘还没站稳,等急了的柳迎风竟然在众目睽睽中一个飞跃,小鸟一般投入了欧阳一尘的怀抱,柔柔的香­唇­立即给了他一个甜蜜的吻。

“哇!”一大群青年男子顿时灵魂出窍。老爷子赶紧捂住了小孙女眼,姑娘们则害羞的侧过脸去,一双火辣辣的眼睛却瞟向那道诱人的风景。

“对``````对``````对不起!迎风,我``````我们并不合适。你``````还是回``````回去吧!”在片刻的甜美沉寂后,傻乎乎的欧阳一尘竟然出人意料的,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这样了话。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话说完的他别过脸去,轻轻推开了怀中的柳迎风。

“哪样!”平地一声惊雷,柳迎风一声尖叫。

“哪样?”“哪样?”欧阳文烈和欧阳一山同时瞪大了眼睛。

“哪样?”“哪样?”“哪样?”``````周围的人谁也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迎风!你回去吧。我们并不合适。”欧阳一尘一咬牙,清晰的重复着。

“你是不是病了?”首先醒过神来的欧阳一山,三步并着两步跨到了欧阳一尘的身前,一双眼像收藏家鉴宝,小生意人辨别大钞一样,把欧阳一尘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直看得欧阳一尘心头发毛,大吼一声“你才有病!”并用力推开他,一把扶住浑身发抖,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柳迎风。

“迎风!真对不起!我真该死!我太卤莽,太伤害你了!只是,只是,我们真的--”欧阳一尘满脸歉疚的躲着柳迎风的目光。

“哈哈哈!”片刻间就挣出欧阳一尘臂弯的柳迎风仰天大笑着,“别说啦!哼!娘们还担心嫁不出去?”

随即,她用刀子般的目光狠狠剜了欧阳一尘一眼。然后,一转身,鼻子高高仰着,高跟皮鞋咚咚跺着,走了。

“你你你``````”欧阳文烈和欧阳一山眼睁睁的看着柳迎风离去。他们又是摊手,又是耸肩,又是摇晃着脑袋瓜子。那模样,像是眼看得到了一座光闪闪的金山,转眼又消失了一样,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

“苕!”乡亲们一锤定音,把这山里人惯用的,蠢蛋,糊涂虫的代名词毫不犹豫的砸向欧阳一尘。

其实。这也难怪呀!他推开的可不只是一段姻缘,还有享不尽的艳福和荣华富贵呀!

就在这时,三辆警车从村前的公路上呼啸而过,看在眼里的欧阳一尘心中莫名其妙的跳了一下。

四十二

在欧阳一尘他们村西边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座大山,大山脚下有一个竹树环合,名叫翠竹村的小山村。村前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公路桥,一座风雨桥。那座风雨桥是青年男女约会绝好去处。

三辆警车从公路桥上飞驰而过后,停在了村口。车刚停下,车上便迅速跳下了十几名警察和两只警犬。一晃眼,他们就冲进了村子。一小时后,村后的大山里就响起了枪声。

不好了!翠竹村的一个姑娘被人弓虽暴了!随着那声枪响,这不好的消息也四处传播开去。

“唉!谁还敢娶她。”当这消息传到欧阳一尘他们村后,村里人议论纷纷。

是呀!要是谁娶了她不被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才怪。这山里的人思想观念让人不可思议,他们似乎崇尚清白,但又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清白。

几年前,另一个村子的一位少女被人糟蹋,又无法遮掩后,那些原本追求她的青年男子纷纷退避三舍。谁想遭人嘲讽?谁想一辈子也抬不起头?人们的闲言碎语溅出的飞沫也能把人淹死!

到后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只好嫁给了欧阳一尘他们村里的一个嗜酒好赌,粗暴丑陋的光棍。没两年时间,一个活脱脱的美女就被那家伙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后来,对生活极度失意,极度厌倦的她选择了悬梁自尽。

虽然这也是无疾而终,终归是一场人间惨剧。她那圆睁着的眼,和长长往外吐着的舌头,不知是对人间的嘲讽,还对世俗的恐惧。他晃悠悠的挂在房梁上的一幕,永恒的烙在了欧阳一尘的脑海里。

“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吗?”正当人们议论纷纷时,欧阳一尘问道。

“李如雪。”一个知情人言语闪闪烁烁。

李如雪!多美的名字呀!欧阳一尘心中暗叹。

“她呀!真傻。怎么非要报警呢?”欧阳一尘默默的走出人群时,身后传来这样的话语。

清晨, 云雾丝丝缕缕的悬在半空中,挂在树梢上。在微微的晨风中,它们像是宁静的少女在在苍翠的山间游走。

一大早,欧阳一尘就跟着云雾来到了翠竹村村前的的风雨桥上,看见一位背着小包的纤丽女子倚着桥栏杆,正痴痴的凝视着河边那片翠绿的竹林,那千杆翠竹在晨风中摇曳着千年动人心魂的神韵。欧阳一尘走到她身后停了下来。

“小妹!能告诉我李如雪家怎么走吗?”欧阳一尘问道。

那女子扭过头来。啊!好一张清秀的脸!欧阳一尘心中一阵惊叹。

“你找她­干­嘛?”那女子轻轻扬起了下巴,抛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想认识认识她,帮我指指路好吗?”在女子疑惑的目光中,欧阳一尘有些局促不安了。

“认识她?我没听错吧?你不知道她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嫁不出去了烂货了吗?你还想认识她?”女子诧异的把欧阳一尘打量了一番。

“残花败柳?烂货?哼!我看你未必比得上她!”一听那话,立即火冒三丈的欧阳一尘朝着女子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吼。吼完,他一转身,咚咚咚的就走了。

“哎!哎哎!你等等。”当欧阳一尘气冲冲的走出十几步后,那女子在后面叫了起来。

“还有哪样要指点的?”头也不回的欧阳一尘没好气的问道,心中还在一个劲儿的骂上天白给了她这么好的脸蛋身材。

“能,能告诉我您的大名吗?”那女子的语气这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欧阳一尘。”欧阳一尘冷冷的回答着。

四十三

欧阳一尘家门前那棵大桂花树的一个枝桠上,一个打着活结的绳套在晃悠着。欧阳文烈要上吊了,他和欧阳一尘大吵一架后就要上吊了。这时他已经站在了凳子上,就要把头伸进绳套里去了。

欧阳一尘呢?正怒发冲冠的站在凳子边上。只见他右手握着一支土制双管猎枪,那枪枪口朝上,他的食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左手还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一双眼正警惕的看着四周。那模样,标准的是在为自己父亲上吊护法。

的确,他的确是在为自己的父亲上吊护法。他正在坚决的支持自己英雄的父亲大无畏的往黄泉路上奔去,要是谁敢上前搭救,像劫法场一样用暴力把自己的英雄父亲的­性­命从阎王手中夺回来,他就会像人民警察一样毫不犹豫的开枪制止。

当时现场不只是一上一下的站着他们父子俩,还有一脸惊谔的欧阳一山,哭天抢地的欧阳一尘的母亲张雨梅,和一大群噤若寒蝉的村邻。他们都被欧阳文烈和欧阳一尘吓坏了。他们都想出来制止欧阳文烈上吊,但被杀气逼人的欧阳一尘给镇住了。他们都知道欧阳一尘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是心狠手辣的人。

当欧阳文烈的脖子伸进绳套后,叭的一脚踢倒了凳子。周围的人顿时乱了套,欧阳一山和他母亲张雨梅冲了出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欧阳一尘果断的扣动了扳机。随着枪响,欧阳一山呣子俩倒在了地上,头皮发麻的他们清晰的感觉到土制猎枪里的铁沙从他们头上呼啸而过。

踢开凳子后,被绳子勒得透不过气来了的欧阳文烈恐惧了。他原想趁欧阳一尘不在家,用几大耳光的和一顿臭骂把李如雪赶出家门,以维护他们欧阳宗族的门风。然后在欧阳一尘回家时来一招以死相劝,劝自己那不听话的儿子浪子回头,不再去找那只勾引人的破鞋。哪料,却落得个假戏真做,自己现在是回头不能了。

欧阳一山呣子俩瘫倒在地后,尽管乡亲们眼睁睁的看着欧阳文烈在绳子上痛苦的,惊恐的,双腿在空中乱蹬着的奔向黄泉路,但他们都不敢向前一步,因为欧阳一尘手中的猎枪是双管的,能再打一枪。他们都不是虎胆英雄,自然不愿意为欧阳文烈送命。刚才欧阳一尘那一枪虽然没打中欧阳一山呣子,但谁敢保证下一枪也是同样的结果,更何况口口声声的叫嚣着要“誓死杀敌”的欧阳一尘,左手还紧紧的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砍刀。

欧阳文烈先是像刚下锅的泥鳅一样,猛烈的,痛苦的,惊恐万分的双腿乱蹬乱弹着垂死挣扎。慢慢的,慢慢的,他软了,挣扎不动了。一双眼绝望的向上翻着就要一命呜呼了。欧阳一尘的母亲张雨梅这时又爬了起来,哭喊着不知死活的冲向欧阳文烈。欧阳一尘当机立断,又扣动了扳机。

砰!随着那声枪响,张雨梅再次栽倒在地,欧阳文烈也随后从绳子上掉了下来。

当欧阳一尘扔掉刀枪,把欧阳文烈脖子上的绳套松开后,一转身就跑得无踪无影了。原来,在欧阳一尘朝天扣动扳机后,纵身一跳,挥手一刀把自己父亲上吊的绳子砍断。书包 网 想看书来

四十四

千丈崖下舍身潭。

舍身潭西边是刀削斧劈的千丈崖,东南北三面全是黑森森的古木林,古木上藤萝盘缠。在树枝上,藤萝上游走着的毒蛇有时也会掉入难得一见阳光的舍身潭中,舍身潭中那时不时出现的神秘旋涡会毫不犹豫的把那些不慎掉入的毒蛇卷得无踪无影,更不说那些从高高的千丈崖上纵身跳下的人了。说那舍身潭里的旋涡神秘,是因为这舍身潭根本就没有地表水流进流出。

这时,千丈崖上正立着一位纤丽女子。她,就是李如雪。风雨桥上,她和欧阳一尘相识后,一下子就被欧阳一尘感动了,欧阳一尘也被她那不惧世俗的美丽所吸引而迅速坠入爱河。

然而,欧阳一尘的父母却容不下她。当欧阳一尘顶着父母的压力把她带进自己的家门后,欧阳文烈夫­妇­就不断在欧阳一尘身后对她发难了。先是冷言冷语,后来竟然动粗了。趁欧阳一尘不在家,便把她打出了家门,特别是欧阳一尘的母亲,竟拿一只破拖鞋拍在了她的脸上。自尊心极强的她绝望了。

当欧阳一尘得知李如雪被赶走后,当即表示要带着李如雪远走高飞,永不回来。又急又气的欧阳文烈便在自家门前的大桂花树下上演了一出以死相劝的戏。正怒火中烧的欧阳一尘于是决定为自己父亲的“壮举”护法,但他这一过激举动却要害死他心爱的人了,因为他这样做推迟了寻找李如雪的时间。

当欧阳一尘四处寻找也找不到李如雪后,感觉不妙的他便奔向几里外,白岭寨西边那远近闻名的舍身潭。当他叫喊着冲到千丈崖上时,满脸是泪的李如雪回头看了他一眼,便纵身一跳,刹那间就从崖顶消失。

“啊--”眼睁睁的看着李如雪跳下千丈崖的欧阳一尘一声惨叫,一抹鲜血从他嘴里飞溅而出,随即,砰的一声,直挺挺的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随着一阵怪啸,一个强劲的龙卷风从千丈崖下呼啸而起,在叭叭叭的一片巨响声中,千丈崖下的许多古木被龙卷风拦腰折断,特别是那舍身潭中的水,被卷成一根长长的水柱,飞上了高高的千丈崖。

昏倒在地的欧阳一尘被那冰凉的潭水一阵猛浇后,激灵灵的睁开了眼。在他眼前,一条小鱼正在活蹦乱跳。想到跳下千丈崖的李如雪,他叭的跳了起来,然而,胸中的巨痛差点又让他栽倒。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李如雪,幽灵一样站在不远处的李如雪。愣了片刻后,欧阳一尘激动了。强忍着胸中的巨痛不顾一切的奔向那失魂的幽灵,那失魂的幽灵也向他张开了双臂。

嘭嗵!欧阳一尘和李如雪双双跌倒在千丈崖上的草地里。惊魂未定的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原来,那个强劲的龙卷风及时的把李如雪和舍身潭中的水一起卷上了千丈崖,并让他毫发未损的立在了千丈崖上。

“如雪!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离开我!你知道吗?我不要你离开我!”紧紧的抱着李如雪的欧阳一尘语无伦次的叫喊着。

“我也不想死!我也不想离开你!我也不想死呀!!”劫后余生,紧紧抱着欧阳一尘的李如雪哭喊着。

“好`````好``````好``````”心中一阵欣慰后,一缕鲜血又从脸­色­苍白的欧阳一尘嘴角慢慢渗出。

“啊!你怎么样啦?一尘!你怎么样啦呀?”李如雪惊慌失措的去抹欧阳一尘嘴角的鲜血。

“没``````没事。只``````只要你活着,我``````我就不会有``````有事。”欧阳一尘十分吃力的说着,十分勉强的笑着。

没多久,浑身湿漉漉的欧阳一尘和李如雪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的走下千丈崖。离千丈崖不远的公路上,一辆飞驰而来的越野车吱的停了下来,江飞云从车上急急跳下。

四十五

广东。A市。酷热的天气,火辣辣的阳光。

欧阳一尘和李如雪无­精­打采的在太阳下炙烤着。

个­性­张扬的人是不适宜打工的。你得把你的棱角打磨­干­净,你千万不要坚持什么劳动法规,人格尊严。如果老板说嫖娼是正当的,是善行,是助人为乐。你也得高声赞美老板说得对,说得好,并必须给予热烈的,激|情澎湃的掌声。要不,你就是异类,是敌人,老板就会坚决的开除掉你,还会用手戳着你的脸大骂你傻/。还有可能不发给你工资,或者是莫名其妙的扣这扣那,直扣得你身无分文,直扣得你脱掉裤子。

这样的工,欧阳一尘自然是打不下去的。要不是有李如雪在身边,天晓得在丑陋面前,他会闯出什么大祸。

原本欧阳一尘他们是不担心吃住的,因为在离开家乡时江飞云给了他们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十多万元钱。这是江飞云对欧阳一尘这些年为花果园的付出作出的回报。但在一天前,这张银行卡和随身携带的,装着贵重物品和钱的包都不翼而飞了,而挂失补卡需要到他们家乡,江飞云给他办卡的那家银行才行。

他们想打电话回家找江飞云帮忙,但现在他们因为没钱付房费被人从旅馆赶了出来,饿得身子软绵绵的在大太阳下晒着,连买水喝的钱都没有了。这样,欧阳一尘心中的嚣张没有了,出现在他眼前的光天化日之下的持刀抢劫也没心思,没力气去打抱不平了。

白天,没饭吃,没水喝,欧阳一尘和李如雪相互安慰着同忍受。晚上,他们就到郊外的树林里睡觉。树林里其实并不寂寞,有不少多情男女在那里偷­情­,但欧阳一尘和李如雪没力气“偷­情­”。欧阳一尘把李如雪抱在自己的怀里,又饿又乏的李如雪很快闭上了眼。见李如雪睡着后,欧阳一尘目光透过树梢,看着那一点一点闪着微光的星星,想到了自己的家乡。自己家乡的星空多美啊!那满天的星星,像数不清的宝石在一闪一闪的闪着宁谧的光。

到了下半夜,下起了雨。开始,下得不大,在树下倒也没事。谁知没多久,雨大了,不一会就把他们淋了个湿透。

“尘!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呜--”被雨淋醒后,紧紧贴在欧阳一尘怀里的李如雪忍不住大哭起来。

“不!是我不好!是我没出息!我原本想好好爱你,原本想让你快乐,给你幸福!哪知道却让你跟着我受气受苦!还让你忍饥挨饿!到现在,连一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欧阳一尘捧着李如雪的脸,一个劲儿的吻着她那满脸的泪花。随后,他脱下衣裳,撑在了李如雪的头上。

“不!是你救了我!是你让我有了勇气活着,有了勇气爱!”李如雪满脸是泪的笑着,紧紧的抱着欧阳一尘哭喊着:“我现在很幸福!能和你在一起就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我们应该怎样走下去呢?这样我们会生病的。”看着李如雪脸上的笑,欧阳一尘心疼得很厉害。一旦身无分文的他们,在这人情冷漠的异地他乡生了病,那是很危险的。

“桥!那边有一座桥。”指着树林南边的李如雪叫了起来。

“对!那是有一座桥。”黑夜里,大雨中,欧阳一尘牵着李如雪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树林,摸上了公路。

四十六

到了桥洞里后,欧阳一尘和李如雪发觉那里根本就呆不下去。臭烘烘的气味告诉他们那里到处都的粪便。当他们有回到公路上时,心情沉重了。紧紧的靠在一起,在风雨里一步步走向让他们感到害怕,让他们遭尽白眼的城市,因为那里有灯光。在这湿冷的雨夜,那城市里的灯光让他们寒冷的心感觉到一丝人间的温暖。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摸进了一栋未竣工的楼房。

清晨,欧阳一尘突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他看了看怀中脸上泪痕斑斑的李如雪,不由一阵心酸。这时,几名头戴黄|­色­安全帽的民工出现在了他们身前。这些民工看见他们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想必,在这繁华的都市,他们见惯了落魄的人。

“出去吧!天亮了。我们要­干­活,别碍我们。”民工们冷冷的下了驱逐令。欧阳一尘忙把李如雪摇醒。睁开眼,看着那几名从天而降般的民工,李如雪有些不知所措。

当他们默默的走出楼房时,一个衣着整洁,头戴红­色­安全帽的中年男子拦住了他们。

碎石,沙子,钢筋,木材``````堆放在工地几个大工棚的四周。那临时搭建的厕所臭气冲天。去上厕所时,大老远的,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和无数的苍蝇就会向你扑来,热烈的欢迎着你。

工棚里,两层的竹架床围成一圈,满是汗味的床上挂着或红或蓝或白的蚊帐。蚊帐里是凌乱的被单,衣裳,还有一些报刊杂志。这些报刊杂志娱乐黄|­色­内容居多。床下东一只,西一只的散放着拖鞋,雨鞋,解放鞋,还有极少数还算光洁的皮鞋。除了鞋就是一些施工工具和一些散乱的砖块,废纸头``````

每个床头都会有一台电风扇。天热,没风扇根本就睡不着。要是在中午,就是把风扇开到最大,汗水也照样流过不停。工棚门边,有一只大桶,盛放着煮好的茶水。桶里一只瓢,民工们时不时拿起那瓢咕噜咕噜猛灌一气。大伙都是用那只瓢,没人去问会不会传染病菌。

天黑了,但工棚四周的灯光明晃晃。欧阳一尘他们收工回到工棚时,李如雪已经把饭烧好了。在工地上吃住几天后,李如雪脸­色­红润了,不再灰头土脸的她恢复了昔日的光彩。昨晚,欧阳一尘从小工头那里支到一点钱后,给她买了一件新衣裳。欧阳一尘在给李如雪买衣裳时,还打了一个电话给江飞云,告诉了他,自己和李如雪这段时间的遭遇。

在工地的这几天里,欧阳一尘听到的种种传言让他越来越感到不安。

好些工友都说他们的工头是只管民工吃饭,不给民工工钱的黑心工头,唯一能拿到手的钱,就是从他那里支到的零花钱。更让人恼火的是,就连“为了保险”,存放在他那里的身份证都要不回来了。那些走掉的人,都是偷偷溜走的。

“怎么不反抗?这世界没有王法了吗?”欧阳一尘每每听到这些都不由火气升腾。

“反抗?你不知道那几个人是打手?他们会打死人的!”这些工友听了欧阳一尘的话,几乎都是这样惊恐的叫嚷着。这些工友所指的“他们”,是施工队里经常和工头在外面吃小灶青年男子。

这天吃饭时,欧阳一尘和李如雪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有说有笑,而是闷着头各怀心事。

正在这时,另一个施工队烧饭的棚子里传来了哭声。那是在为那个施工队烧饭的姑娘的哭声。

“她在哭哪样呢?”李如雪不由问道。

“她怀孕了,想去做掉,没人陪她去医院。”欧阳一尘声音低低的。

“孩子他爹呢?”李如雪诧异了。

“天晓得是谁!”欧阳一尘随口说着。

“啊!”李如雪全身一抖,饭碗差点掉到地上,随即问道:“我们能不能帮他?”

“帮她?”欧阳一尘差点噎住。

“对呀!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那姑娘的哭声越来越响,像榔头一样一声一声敲击着李如雪的心。

“那我不成了同案犯!”欧阳一尘不由叫了起来。

“哪样同案犯?”李如雪不解了。

“她``````”欧阳一尘说不出来了。

四十七

在工地上,欧阳一尘早就听说那姑娘的遭遇了。那姑娘来这城市里打工,因为进不了厂,流落街头后,才到工地上来烧饭的。她虽然和李如雪一样在烧饭棚子的一角有一个小房间,但那小房间也是用木板隔出来的,那些孤独粗暴的男人能轻易掀开那个小房间的门窗。

当第一个胆大的男子掀开木门进去做了她的“男友”,她并没有坚决反抗后,她的“男友”就越来越多了。那个施工队里每天的打架斗殴,吵嘴骂娘,多是由她引起。也许是流浪街头的日子让她对这工地心存留恋,也许她本来就喜欢过这种新鲜刺激的*生活,她在那个施工队烧饭已经五个月了。

欧阳一尘他们施工队的一个男青年--一些施工队员所说的打手,也时不时跑到那个房间里去偷香。那姑娘今天上午就曾到工地上来找过他,但被这王八蛋一耳光给拒绝了。当那姑娘捂着脸,哭着走开后,这王八蛋就向欧阳一尘他们大肆宣言自己是如何如何的能­干­,那姑娘是如何如何的­骚­了。当时正埋头­干­活的欧阳一尘恨不得一砖头把这王八蛋拍死。

转眼就是中秋节了。

这天施工队早早的收了工,大家都忙着杀­鸡­宰鹅。在异地他乡的漂泊人最怕的就是过节了,特别是中秋节和春节。在节日里,他们不敢想家,但偏偏又满脑子里都是家里亲人的音容笑貌,和家乡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为了麻醉自己,这些漂泊在外的人忙碌起来了。平时各自心怀鬼胎的他们,今天变得亲热起来,每个人脸上都笑嘻嘻的像中了大奖一样乐不可支。

忙了三个多小时后,丰盛的晚餐终于做好了。工友们在工棚里用木板搭起了长桌,桌上满满当当的摆放着大鱼大­肉­,桌子边满满当当的围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普通话里夹杂着南腔北调,气氛十分热烈。当啤酒开了几箱,白酒也开了几瓶后,那吆喝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那劲头,像是要把工棚掀翻。

“一尘!如雪!快出来!”忽然,工棚的大门外,一个声音在叫唤。

“啊!飞云哥!黄鹂姐!你们怎么来了?”李如雪抬头寻声,见是江飞云和黄鹂,不由跳了起来,奔出门去。

欧阳一尘呢?当看到江飞云和黄鹂时,心中猛的一颤,眼睛一下子就湿了。随后,他站了起来举起酒碗对工友们说道:“在这里我敬大家一碗,谢谢大家这些天对我们的关照。我的好朋友来了,我向大家说声再见了!”说完,他把碗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准备走出人群。

“你不能走!”包工头拦住了他,工棚里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是的。我还应该敬你,是你在我们没有吃住的时候收留了我们。谢谢!”说着欧阳一尘又倒了半碗啤酒一饮而尽。

“打死他!”经常和包工头一起吃小灶的那几名青年男子趁着酒劲一齐叫嚣起来。顿时,工棚里乱成了一团。江飞云趁乱冲了进去,把欧阳一尘拉了出来。其间,那个包工头和一名青年男子想拦住他们,江飞云一推一拨,便把他们推开了。

欧阳一尘被江飞云拉出工棚后,又折了回去,因为他和李如雪的身份证还在工头手里,他得去要回来。

“他妈的!你找死呀?”那个欧阳一尘恨不得一砖头拍死的,平时气焰十分嚣张的家伙从后门溜进厨房,摸出一把菜刀,叫骂着冲了过来。

一听“他妈的”三个字就火冒三丈的欧阳一尘见那家伙挥刀向自己冲来,不仅不躲避,反而迎了上去,叭一下就把他手中的菜刀夺了过来。随着白光一闪,那家伙感觉到脖子一凉一痛,白亮亮的菜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的脖子渗出了一串血珠。

“啊!一尘!你别杀人!别杀人啦!”见到鲜血后,李如雪惊恐的冲进去,死死的抱着欧阳一尘的手臂叫喊着。

一听这叫喊,那平时不可一世的家伙脸­色­变了,腿软了,砰的一下跪倒在了欧阳一尘身前。浑身抖索着,一个劲儿的哀求:“爷!爷!爷!我的亲爷!别``````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呀!”在欧阳一尘凶光猛现的眼里,他看见了死神的身影在晃动。

包工头这时慌了神,双手抖索着从随身携带,片刻不离的包里摸出了一大叠身份证。当时,整个工棚一片死寂。

“走吧!”江飞云从包工头手里接过欧阳一尘和李如雪的身份证后,拉着他们出了工棚。工棚门口,一直拿着手机准备报警的黄鹂的心放了下来。

火气未消,手持菜刀的欧阳一尘走出工棚后,猛地回身飞出手中的菜刀,那菜刀呼的划着一道白光,“当”的一声,刀身深深嵌在了工棚门口那根木立柱上,那抖动不已的刀柄在呜呜的发着怪啸。

四十八

虽然是中秋佳节晚上,江飞云他们还是在一家酒楼找到了一个包厢。

“飞云哥!你看我们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差,总是遇见坏人!”包厢里,李如雪仍心有余悸。

“别怕!好人还是多的。你看飞云哥和嫂子不是大老远的来找我们了吗?”欧阳一尘扶着李如雪的肩柔声安慰着。

“这世界要是没坏人那该多好呀!”江飞云端着盛满葡萄酒的酒杯感慨着。

“是呀!要是没有坏人,天下太平,那该多好!”黄鹂眼中泛着温柔的光。

“那我们就--”李如雪脸上满是憧憬。

“那我们就生活在天堂里了!”欧阳一尘,李如雪,江飞云,黄鹂一齐举起了杯。

“哪时候会有这么一天呢?”李如雪喝下那杯葡萄酒后问道。

“天晓得!”欧阳一尘伤感了。

中秋节后的第三天,江飞云,黄鹂就和欧阳一尘,李如雪分别了。江飞云本来是想请欧阳一尘他们回家乡去的,江飞云现在在那高原一角的事业已经忙不开了,需要欧阳一尘他们的帮助。但是李如雪心中的伤口未愈,江飞云也就不在勉强。江飞云这次找到欧阳一尘和李如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欧阳一尘在电话里没说清具体地址,江飞云和黄鹂只好在欧阳一尘打电话的那家小店周围,一处工地,一处工地的找。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他们。

当欧阳一尘从江飞云手里接过江飞云为他们补办的银行卡时,欧阳一尘和李如雪的眼睛都湿了。丢掉银行卡的这段日子里,他们明白了生活的残酷。

几天的­精­心布置,欧阳一尘他们的新家终于变得温馨明净了。这是离他们上班的佳隆公司不远处的一个住宅小区里,一栋楼房六楼的一个小套间。

佳隆公司是他们从工地出来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家八小时,双休工作制,工资福利都还可以的公司。在这繁华的人心沙漠里,能把员工当人看的公司不多。几个月的漂泊,他们看惯了人间的冷漠。

“一尘,阳台上还要几盆花。”李如雪吊着欧阳一尘的肩,声音就像带着花儿清香的春风迎面吹来。

“是呀!我们要把我们的家每一个角落都打扮得漂漂亮亮。这样,我们回到家中就会感觉到,天堂其实就在人间!”欧阳一尘搂着李如雪的纤腰深情的说道。

“我还想要``````”李如雪欲言又止。

“还想要哪样呢?”欧阳一尘柔柔的目光注视着李如雪娇­嫩­红润的脸。

“我还想要``````我还想要一个小宝宝!”李如雪红着脸在欧阳一尘怀中撒娇。

“我也想,我一个人又要不来呀!”欧阳一尘装着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坏笑着。

“那我们``````”李如雪满脸绯红了。

“那我们怎么样呢?”佯装不解的欧阳一尘故意逗着羞­色­迷人的李如雪。

“你坏!你坏!你坏!”李如雪生气的粉拳雨点般的轻轻擂着欧阳一尘的胸。

待李如雪出完气后,欧阳一尘紧紧搂住她的腰轻轻说道:“如雪!我爱你!”

这句饱含深情,欧阳一尘已经说了千遍万遍的话再一次让她感动,再一次让慢慢的她仰起了头,微微的闭上了眼。欧阳一尘激动的把她那柔柔的香­唇­吸住。一阵忘情的陶醉后,欧阳一尘抱起了李如雪,急急的走进了他们那布置得无比温馨的卧室。

幸福,离他们不再遥远。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十九

大热天的下午两点,太阳明晃晃的炙烤着。陈林走到自己公司对面超市的停车场时,眼睛突然一亮,噫!手提包!他差点叫了起来。

那个手提包十分­精­致,在陈林摩托车旁的一辆超市购物小推车里。陈林每次上班都把摩托车停在这家超市的停车场。

心中狂跳着的陈林环顾一下看不见人影的停车场后,便径直走过去,随手一拎,像拎自己的东西一样若无其事的打开他那辆摩托车的大后备箱。随即,把手提包往里一塞,“啪”的盖箱锁上,然后,立即跨上摩托车,“嘟”的一声,转眼就没了踪影。

这时,一个青年男子从停车场的花树丛中冒了出来,冲着陈林消失的方向笑了笑后,默默的走出停车场,走上了车来车往的大街。

回家的路上,陈林不断的在猜测着提包里的东西。当他想到那提包沉甸甸的说不定装的都是钞票时,心中不由一阵狂喜。但随后又感到自己很卑鄙,因为他想到了雷锋,想到了捐金于野的古人,想到了许许多多拾金不昧的故事。当他又猜测提包里可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时,心中又变得一片黯然。

毒品!陈林突然想到这东西时,激灵灵的吓了一跳,差点把摩托车骑上人行道上去撞人。那一刻,他眼前频频闪现出电视上血淋淋的场面,那是毒贩的手辣心黑。

在街上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确信没人跟踪自己后,陈林才溜进家门。拎着那只包钻进房间,把门窗都关了个严严实实之后,才双手抖索着去打开那提包。

哗--

“啊!”猛的拉开手提包的拉链后,陈林一声惊叫。只见嘴巴张得大大的他,一双往外凸得十分厉害的眼睛在大放光芒。天呐!那提包里全是一扎一扎新崭崭的百元大钞!

随即,陈林把提包一倒扣,哗啦一下,提包里的钱全倒在了桌上。那手提包被他随手一扔,扔到了床下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随后,兴奋得浑身颤抖的他“哗哗哗”的把钱点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二十万!哈哈哈!发啦!”嘣一下,蹦得老高的陈林得意忘形了。

兴奋之余,陈林又想到了雷锋,想到了捐金于野的古人,想到了许许多多让他感动不已的故事,甚至想到了人们不太熟悉的普通老人白芳礼,他的所作所为可是最难能可贵的舍己为人。

应该退还失主!风风光光的做一回好事!让世界上的人都知道中国有个雷锋之外,还有一个陈林!陈林态度坚决的在自己心中表了个态。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自己披红戴彩的在电视里像中央领导一样作报告,自己那潇洒气派的模样还上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最激动人心的是自己那美丽可人的未婚妻肯定会搂着自己一个劲儿的亲吻了!说不定,她那道不到结婚绝不准偷食禁果的死命令,也会像过了期的耗子药--失了效。

对!应该这样。黄金粪土,要它做甚?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在金灿灿的金山面前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难道陈某人我就不能扬名一次?陈林心中滚过这串豪言壮语后,觉得自己真成了雄赳赳,气昂昂,昂首挺胸跨过黄金海洋的大英雄。

于是,他便心急火燎的在钱堆里翻,苍天不负有心人。一扎钞票下正压着一张名片,名片上那一溜数字就是电话号码。当他掏出手机照着名片上的数字拨好时,天大的怪事来了。

五十

当陈林拨号拨到最后一个数字键时,他的手指突然发生了病变,变得硬邦邦的僵在了那里,那个数字键怎么按也按不下去了。而且那病毒还在刹那间传遍了他全身,让他整个人傻愣愣的竖在那里,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那堆新崭崭,闪着诱人光芒的钞票。

盯着,盯着,陈林眼前闪出了一个镜头。镜头里是一个艳美非常的丽人,丽人那摄人心魂,风情万钟的眼;那高耸颤抖,富于*的胸;那超短裙下特意暴露,令人想入非非的纤纤玉腿,全都散发着让人迷醉光。特别是她那瑃情荡漾的微笑,呼啦一下,愣是把陈林的五脏六腑给掏了个空。

当时,那丽人见陈林魂飞天外的熊样,先是得意一笑,随即脸一黑,轻声骂道:“穷光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天是陈林一个同学即兴硬拉他去一家集舞厅,洗浴中心,娱乐大厅,美食城,旅社的,叫“东方娱乐大世界”的地方玩的,他的一身上下确实不太讲究。听了那丽人的骂,当即火了的他真想大吼一句--你开个价,我今天就把你吃了!但转念想到自己美丽如玉的未婚妻,于是又强忍住了火气。随后,他头一仰,直通通的走出了“东方娱乐大世界”的大门。为了泄愤,他还恶狠狠的暗骂了声-表子!

要不是有了未婚妻,陈林那天真的可能把一个表子给/了。其实,那也是他同学请客的内容。从包厢里出来时,他那个*倜傥的同学正和一个小姐­干­得热火朝天,浑身发热的他担心控制不住自己,便冲下楼来。不料,因穿戴不雅,没大款气派,白受了一肚子气。

但气归气,那丽人的艳美却长驱直入,攻入了他的神经中枢,并稳稳站住了脚跟。今天,在大叠大叠的钞票迷惑中,那女人*的模样作祟似的在他眼前晃动。

糟糕!英雄难过美人关。在金钱面前,英雄可以昂首挺胸,跃马前行。但在美人面前就不行了,腰挺不直不说,还腿肚子直发软的要俯首称臣了。

在丽人的感召下,陈林心中又滚过了一串豪言壮语--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为红颜赴汤蹈火,难道陈某人我连二十万都不能拿?

再说,陈林每每想到有钱人的所作所为就气不打一处。吃喝嫖赌,欺男霸女,这些丧尽天良的勾当不大都是有钱人­干­的好事?今天,这家伙把二十万也不当回事,肯定是有钱人中的有钱人。把这种人的钱黑了,是替天行道,是打抱不平,是梁山好汉的英雄壮举!想到这里,一股穿云豪气让他热血沸腾,不能自已。随即,他把桌上的钱全都码进了自己的小金库。

当陈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的未婚妻来了。他未婚妻芳名朱晓晓,芳龄二十二,水灵灵,娇­嫩­­嫩­,一个天仙般的美人。与众不同的是,她美得宁静,让人屏住呼吸的宁静美。然而,她在陈林面前并不怎么宁静,她虽然向陈林下了一道绝不可越轨的死命令,但拥抱还是可以的。今天,她一进屋,就和陈林拥在了一起。

糟糕的是陈林耳边响起了一串荡人心魂的声音,这声音来自那个“东方娱乐大世界”。就是那天,他那*倜傥的同学和小姐滚在一起时发出的声音。搂着朱晓晓的陈林可不好受了,一股火焰在他身上横冲直撞着到处乱窜,轰隆隆的烧遍了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两眼*的他真想把那美妙事做了。

但他知道朱晓晓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更要命的是她虽然外表娇­嫩­宁静,却偏偏是个散打高手。陈林亲眼见过她的实战演习。那是一天中午,在朱晓晓家的庭院里,陈林只听她一声娇叱和叭的一声大响,一张结结实实的木椅子就被她打了个稀巴烂。

要是自己一时不慎,冒犯了这朵带刺的玫瑰,骨头不断才怪。所以,他不敢造次。只好眼巴巴的看着香喷喷的天鹅­肉­在饥饿万分的嘴边晃动,却不敢吃。心中那滋味呀!可真不好受。下身出现的强烈的生理反应让他控制不住。

陈林怀中的朱晓晓也觉察到了异常,于是抽身而出,惊奇的看着他,直看得他脑袋一耷,红着脸期期艾艾的辩解:“我``````我是男人。又``````又``````又没病!”

看着他那样子,朱晓晓忍不住笑了。“不要急嘛!不就一个多月了吗?到时候,保证让你满意。都说爱情如美酒,美酒是越酿越醇美的,再酿酿吧!”善解人意的朱晓晓用纤纤玉指轻轻点了一下陈林的额头,像逗小孩一样笑着安慰。

朱晓晓的话真是有道理,陈林只好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但拾到二十万元的事他只字不提。男人嘛!需要体面。谈了一些关于婚礼的事后,朱晓晓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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