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回到那年 重新来过 > 39

39

.5度了,还硬撑着,幸亏送得及时,要是来晚了,引起肺炎什么的就麻烦了。”

庄晓惟有诺诺。好不容易等到校医走出去,坐起来倚在床头,冲张啸讪讪一笑:“哪有那么严重。”

张啸一脸严肃盯着她不说话,显然他跟校医是一个战壕的。

庄晓颇觉无趣,只好随手拿起手边的热水袋找话题:“这医务室还蛮人­性­化的,知道天冷,还给病人提供这种福利。”细看之下,才发现这热水袋还是崭新的,外面套着粉红­色­小女生图案的棉布套子,摸上去绒绒的,暖暖的。咦,这好象不符合学校医务室一贯冷冰冰的风格啊。

张啸哼了一声,他不好意思明说这个热水袋是他看到庄晓的手因为挂的针水太凉而有些发青,临时跑到小卖部买来的,而且因为太匆忙没看清楚,拿回来后才发现居然这么粉­嫩­。这样的话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庄晓也没多想,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应该很晚了吧,我得赶紧回宿舍。”

张啸闻言自然地走上前去,来到庄晓面前,转身,微蹲,示意庄晓上来。

庄晓窘迫:“不用,不用了,我可没那么脆弱。”忽想起刚才昏倒一幕,又有些心虚地说:“我现在好多了,可以自己回去。”说着,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几步,避开与张啸的近距离接触。

张啸的脸一下子黑了,直起身,不说话只看着庄晓。

庄晓直想抽自己的嘴巴。其实她是觉得作为一个25岁高龄的“老女人”,这样吃一个不知情的好心小帅哥的豆腐,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只是她一时情急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张啸虽然表面冷冷酷酷的,但根据她的观察,内心应该比较敏感,自己这么说很容易让他误会。

所以庄晓结结巴巴地想说些什么话挽回:“你,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不需要你的帮助,我是说没有必要。。。。。。”

完蛋了!越解释越让人误会。

一时间气氛凝滞。

“吱”,门开了,秦燕圆圆的脑袋在门口探了进来。看到庄晓,她开心地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回宿舍没看到你,就想着你是不是来这里了。”

救星啊!庄晓轻吁一口气,尽量和善地对张啸说:“那我跟秦燕一起回去了,你也回宿舍吧。”小心翼翼,不能再伤害小帅哥纯洁的心灵了。

走到门口,庄晓又想起什么,回头拿起床上的热水袋,诚挚地对仍然站在原地的张啸说:“谢谢。”

张啸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点点头,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喝过生姜红糖水,抱着粉红热水袋,庄晓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努力地回想刚才做的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应该是个很哀伤的梦吧,庄晓想,她的心有些隐隐的疼,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有人喜有人愁、有人哭有人笑的期末考试终于结束,当天下午,所有人都在快乐地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寒假。

庄晓没有什么要收拾的,穿不了的衣服上次妈妈都带回去了,锅碗瓢盆什么的也不用带,就带一些日常换洗衣服、寒假作业、随身听什么的,一个旅行包足够装了。反正寒假就那么十来天,中间还有过年的一些琐事,短得让人还没感觉到放假的肆意放纵,就又回到了学校。

庄晓拿起那个热水袋,想了想,还是把它收进了包包里。这些天多亏了它,庄晓才安然度过经期,咱可不能忘恩负义把它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热水袋:其实你是想带我回去继续蹂躏吧。)

“走,姐带你回家吃香的喝辣的。”庄晓豪迈地挥手,一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秦燕堆得高高的漫画书,引来秦燕一声高分贝惨叫;程娇吓得手一抖,摔掉了手里的小圆镜;还在补眠的赵媛媛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探出头来,正撞到飞身扑来的秦燕。。。。。。宿舍里一片混乱。

罪魁祸首庄晓把收拾好了的旅行包扔到肩上,趁着混乱逃窜出宿舍,一路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公交车站走去。

本来庄益民说要开摩托车来接她,就像庄晓以前上高中回家一样,但这次庄晓没答应。以前是她不懂事,太骄纵,现在她已经知道了,爸爸的两个膝关节不太好,受不得冻。而且自己东西不多,也不是不认得路,完全可以自个儿回家。

此时时间还很早,但站台上人已十分之多,挤挤挨挨,都是心急回家的学生。大家在寒风中兴奋地谈论着刚刚结束的期末考试和即将到来的寒假计划,激动地满脸通红。一旦有一辆8路车经过,只听一声大喊,所有人都往一个地方蜂拥,挤呀挤,挤呀挤,挤得上是你本事,挤不上算你倒霉。

都怪实验中学这个变态的学校,好好地非得设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来往统共只有一辆8路公交能到市中心,不住在市区的学生还得到市公交车中转站,各自转车回家。所以这平时就很紧俏的8路车今天是分外地抢手啊。

庄晓也不着急,静静地站在人群后。总有车坐的嘛,没必要挤得那么难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8路车一辆辆驶过,从学校出来的人络绎不绝,站台上的人有增无减,庄晓有点慌了。

试着也和别人一样奋力往前挤,可惜挤公车经验太少了,总是挤着挤着就被莫名其妙地挤出了人群,庄晓不禁气恼:现在的小孩,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正无计可施,站台前停下来一辆黑­色­桑塔纳,苏锦兰从副驾驶座探出头大喊:“庄晓,上车!”

庄晓估量一下形势,也就不矫情了,答应声“好”,就往车后座走去。没等她走到,车门自己打开了,周介卫笑嘻嘻地从车里走出来,站在车边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也对,苏锦兰的父母在外地,她是借住在姨妈家的,所以她和周介卫坐一个车回家也很正常。只是。。。。。。庄晓踌躇了。

这时苏锦兰也下了车,指挥周介卫:“你去前面坐,我要和庄晓一起坐。”

周介卫用眼神示意苏锦兰,苏锦兰只当没看见。他又不好在那么多人面前撕下温文尔雅的伪装,只好恨恨嘟囔一句:“我也想和美女坐。”说完保持着绅士的举止坐到了副驾驶位。

庄晓忍不住笑了。苏锦兰也搂着她的肩膀窃笑,忽然大惊小怪:“庄晓你长高了好多,原来只到我肩膀的,现在都到我耳朵边了。”

庄晓得意地笑:“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着,钻进车内。

苏锦兰也挨着她坐好,瞄瞄她的胸前,在她耳朵边坏笑:“可惜前面没什么发展啊。”

庄晓的笑脸一下垮了,气恼,鼓着脸不理她。

苏锦兰大笑,引得周介卫频频回头。

“对了,张啸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走?”庄晓赶紧转移话题。

“谁知道。”苏锦兰耸耸肩,“我们去叫他,他却说要一个人晚点走,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会不会是他爸爸等会派车接他?”庄晓猜测。

“不会的,”这回说话的是周介卫,“张叔叔一向注重形象,从来不会派公车来接张啸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庄晓疑惑。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张啸刚刚得知她早已走了的消息,正如石像般呆站宿舍楼门口。

到了市中心,庄晓坚持下了车。周介卫的家就在市中心,没必要这么麻烦送她回家。

等庄晓搭32路中巴坐到风荷巷站下车,再沿着青石板路走回到家中时,爸爸妈妈已经准备了满满一桌的好菜等着她了。

饭桌上,一家人有说有笑唠着家常。庄益民关心地问庄晓的考试成绩,庄晓鼓着塞满了­肉­丸的腮帮子说:“没问题,感觉好极了。”

庄益民宽怀微笑,又使劲挤出一点严肃:“也不能太骄傲了。”

妈妈在一边嗔怪:“都放假了,还说什么考试成绩呀。”转向庄晓,一脸宠溺:“来,多吃点,看你瘦的。”

庄晓嗯嗯点头。

而此时的张啸,背着大大的背包,脸­色­铁青地站在8路车站台上,晚风卷着一片落叶,从他脚边瑟缩滑过。

19

19、过年 ...

过年喽!

老话说: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玩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过年,意味着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

W市地处江南小城,没有北方过年那么多讲究,但基本的扫尘、蒸糕、备年饭还是要做的,并且有一件事是全国­妇­女同胞都必须做的,那就是:大扫货。

庄晓屁颠屁颠地跟在妈妈后面,兴高采烈地在W市最大的食品集散批发市场——红梅市场中穿梭。这可是真正的“扫荡”啊,从木耳、银耳、黄花菜到饼­干­、糖果、花生米,再到瓜子、杏仁、苹果梨,一个都不能少!不一会儿,庄晓的手里就拎满了大包小包,饶是她脱得只剩一件薄毛衣,背后依然沁出了薄薄一层汗。

看着兴致不减、仍像鱼一样在人群中游来游去的妈妈,庄晓心里那个悔呀,以前怎么没发现妈妈竟然有购物狂的潜质呢。刚才进市场的时候,庄益民问她们需不需要帮忙,庄晓拍着胸脯保证: “今天我就是妈妈小跟班、小苦力,妈妈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一颗红心永远跟着党走,保证完成任务。”妈妈也温柔地表示:“你们大老爷们跟着女人逛街肯定会不耐烦的,你还是自己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谁会知道,一向温婉的妈妈进入购物状态后竟如此勇猛,拎包的任务变得艰巨无比。庄晓在心中哀号。

好不容易挤出了市场,将战利品交给爸爸,庄晓有气无力地说:“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还不行,”妈妈笑眯眯地说,“还要去买过年穿的新衣服呢。”

庄晓这回真的要瘫地上了。

来到W市最大的商场——百盛百货,妈妈拉着庄晓直奔二楼女装部。转悠一圈后,妈妈选中了一件红­色­羊毛大衣让庄晓试穿。

不得不说,妈妈选衣服的眼光还真是好,庄晓略显苍白的脸­色­,在喜气十足的红­色­大衣的衬托下,增加了不少红晕,合身的剪裁更是显得庄晓亭亭玉立,原本只是清秀佳人,一下子变得明艳动人。

服务员更是在一边赞不绝口:“您女儿长得真是标致,这件衣服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很多人都试过这件衣服,没有一个人能穿出这种效果来。”妈妈很得意,手一挥就准备买下来。

庄晓把衣服脱下来,找出价格牌:898元!吓了一大跳,连忙扯住妈妈的手,低声说:“妈,太贵了。”

妈妈却笑着说:“不贵,给你买过年的新衣服,怎么能嫌贵呢。”说着就让服务员把衣服包了起来。

庄晓咋舌:“老妈,你发财了吗?怎么这么阔绰?”

妈妈笑道:“今年下半年你爸接了不少订单,也算是发了笔小小的财吧。”

诶,难道是自己投放在阿里巴巴上的广告起了作用?庄晓兴奋地问:“哪里来的那么多订单啊。”

妈妈却说:“主要是你魏叔叔今年的生意特别好,你爸也跟着沾了光。”

啊,庄晓失望。魏叔叔是爸爸以前在工厂里当师傅时带的一个徒弟,后来工厂倒闭,爸爸开了个小作坊,魏叔叔却神通广大自己办了个企业,近年来生意是越做越大了。他对以前的师傅还算照顾,经常给些订单,可以说是小作坊的最大顾主。

庄晓不死心:“就没有别人的吗,比如新的客户之类的?”

妈妈答道:“有倒是有一些,不过量不算大。对了,”妈妈突然想起,“说到新客户,你爸倒是提起过一件事。前段时间有个人给他打电话,说是要订一批货,你爸当时做着魏叔叔的单子,那人要的量不多,时间又急,而且不是熟悉的客户,你爸就推掉了。不过那人说的地方很特别,叫什么芝麻开门的山洞。你说这名字是不是很奇怪。”

庄晓暗道:不是什么芝麻开门的山洞,是阿里巴巴!大概那人自我介绍的时候为了解释清楚,引用了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故事,却没想到被妈妈歪曲成了这个样子。

不管怎么样,手头有钱就是不一样,年货准备妥当了,衣服也买到手了,今年要过个富足的年了。

接下来的几天,庄晓的爸爸和妈妈依旧忙得不可开交,屋里屋外,墙上地上,每一处都要大整。庄晓也想帮忙来着,可惜她的笨手笨脚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忙没帮成,倒忙倒是帮了不少。于是后来爸妈一见到庄晓就赶她:“玩去吧,要不写作业也行啊。”

玩?屋外太冷,电视没劲,漫画看完,庄晓只好回屋做作业。这样做的结果是,到了除夕那天,短短几天时间内,庄晓一网打尽了所有寒假作业,还做了好几张英语听力练习试卷,已经无题可做了。庄晓感叹:天才就是这样诞生的!

除夕的晚上,W市的习俗并不是吃饺子,而是吃团子和年糕。妈妈在每个人的碗里放了一个团子和三块年糕,寓意一家三口团团圆圆,一年更比一年高。一家人围坐在小圆桌边,一边吃着年夜饭,一边看春晚,其乐融融。桌上摆了三个凉菜、三个热炒、一个蒸菜、一个甜汤,围成一圈,中间是热气腾腾的火锅。庄晓站起来给爸妈夹菜,嘴里说着吉祥话:“爸爸吃鱼,年年有余,妈妈吃杏(仁),幸福快乐。”爸爸咪一口小酒,吃一块鱼­肉­,开心地咂嘴。妈妈也欣慰地笑着说:“我家阿囡长大了,懂事了。”

这句话是爸妈过年期间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大年初一照例是走亲戚。庄晓爸妈两家亲戚都不怎么多,特别是庄益民这边。据说祖上也曾做过大官,枝繁叶茂,后来不知怎么就衰败下来,人丁也跟着稀少。到了庄晓爷爷这辈,就只剩庄益民一根独苗了,所以庄晓爷爷特别想要抱孙子。偏偏中国实行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他心中介怀,对身为孙女的庄晓自然也亲热不到哪儿去。

以往的庄晓,骄纵任­性­,对这个从不亲近自己的爷爷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让夹在中间的庄益民夫­妇­特别难做。今年的庄晓一反常态,主动提出要去看爷爷,并在爷爷面前又是端茶水,又是剥桔子,爷爷长爷爷短,伺候得老人心花怒放,压岁钱都给了好多。

大年初二,爸妈带着庄晓去魏叔叔家拜年。肚圆滚圆的魏叔叔虽然作出一副“你仍然是我的师傅,是我的朋友”的态度接待他们,但骨子里、眼神里掩饰不了那种施舍的味道;而庄益民虽然努力调节气氛,营造一种“我们是老朋友”的假象,但举手投足间的小心翼翼让他所做的一切只能是假象。

这让庄晓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眨巴着无邪的大眼睛,笑意盈盈地对魏叔叔说:“魏叔叔,祝您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身家超过李嘉诚。”看似有些天真的话语引得大人们大笑,也消散了屋里若有似无的尴尬气息。

所以庄益民夫­妇­一致认为,实验中学果然是个好学校,庄晓上了半年高中,长大了,人也变得懂事了不少。

庄晓却另有想法。爸爸当年车祸后,平日看似不怎么待见他们的爷爷倾囊而出,到底是父子,血缘亲情是割舍不断的。而这个魏叔叔,一开始还来看看,后来就不见了踪影。他现在对庄益民好,不过是看在庄益民的技术过硬,价格却低廉。一旦对他没有了用处,就像丢什么一样不再看一眼。

庄晓下定决心,还是要让爸爸找到新的客源,拓宽市场。

于是,这个寒假剩下的时间里,庄晓都在琢磨一个事情:怎么样才能打响名头,打开市场。

20

20、出名 ...

庄晓不是商人,也没有经商的天分,多年的打工生涯除了教会她忍耐和坚持,并没有告诉她该如何推销产品,特别是这种五金产品。所以庄晓能做的不过是更新一下阿里巴巴网页上的广告,把内容介绍的更详细些,照片拍得更清晰些,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点子了。

事实再次证明:穿越女并不是万能的!

短暂的寒假结束,大批的回校学生夹在更大批的节后返城的民工中间,形成了独具中国特­色­的学生民工潮。

背着大包小包(主要是吃的)、奋力挤出人群的庄晓非常有气势地站在校园门口,斜睨“实验中学”金光闪闪四个大字,忽然想起一句经典的台词: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胡汉三”带来的好吃的在很短的瞬间被扫荡一空,望着如蝗虫过境般杯盘狼藉、什么都没剩下的桌子,庄晓瞠目结舌:“靠,你们过年都没吃东西啊。”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事先藏了点私,庄晓庆幸。把剩下的东西分成三份,分别送给苏锦兰、周介卫和张啸,给张啸的那份里面还特意多加了两个­肉­酿面筋,以感谢他对自己生病期间的照顾。

但张啸似乎并不领情,他懒洋洋地歪在椅子上,也不看庄晓,只淡淡地说:“放那儿吧。”便不再言语。

哇!小酷哥过了个年更酷了!

回到座位,秦燕凑过来:“忘了告诉你了,放假那天张啸来找过你,不过那时你已经走了。”

张啸找她?不可能吧,以前只有她找张啸,张啸可从来没主动找过她。“他找我什么事呀?”庄晓问。

“不知道,他没说,我也没问。”秦燕在心里嘀咕,脸黑成那样,谁敢问呀,我敢跟他说话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难道他也是和别的同学一样来找她对答案的?庄晓猜测。因为庄晓的成绩好,考试结束后,大家都喜欢找她对答案。对上了,皆大欢喜,对不上,庄晓也会好生安慰:“说不定是我做错了呢。”

不过张啸可不像是虚心好学的好孩子阿,到底是什么事呢。庄晓起身想走过去问一下,突然想起小酷哥刚才的冰山脸,怔了一下,又坐下。算了吧,还是不要去撞冰山了,要真的有事他肯定会说了。

庄晓走后,张啸懊恼地直捶头。寒假里从周介卫口中得知庄晓是坐他的车回家的时候,心里像是打翻了调料盒,什么滋味都有了。想到自己鼓足勇气像傻瓜一样在宿舍楼下等了那么久,只等来一个人去楼空的结果,还因为回家太晚被爸爸责备,张啸就有些火大。可这火并不是冲庄晓,而是冲他自己发的。

明知没有资格,明知未来不定,还是放不下、舍不得,还是想对她好一些,可偏偏又不得其法,这样的自己让张啸有些鄙视,就算以前没有过对女孩子好的经验,但这样子婆婆妈妈、扭扭捏捏可不是自己的风格。

好吧,反正是尝试,失败一两次有什么关系,张啸深呼吸,大不了再来就是了。

于是,庄晓惊奇、惊喜地发现,张啸竟然主动找她请教语文和英语。太好了!小屁孩终于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主动要求上进了。说不定那天他真的是来找她对答案的。庄晓快要热泪盈眶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伯乐挖掘出了被埋没的千里马,非常非常有成就感。要知道,张啸这小孩真的很聪明,就是不爱用功,比她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他自己已经开窍了,照这样下去,只怕自己的第一名要拱手让给他呢,庄晓乐滋滋地享受着当师傅的快乐。

其实庄晓有些小看自己了,她虽然不像张啸、周介卫那样有一门特别出挑的学科,但她各门学科比较平均,齐头并进,并且都非常稳定,综合成绩自然就高了。

庄晓的期末考试成绩不负重望,欣然跃居年级第一,虽然只比第二名多了几分,但第一就是第一。

这下庄晓全校闻名了。不光高一年级的老师学生知道她,连其他年级的老师和学生都听闻了她的大名和光荣事迹。有一次庄晓在­操­场上捡到一个文曲星,按学校规定交到校行政办,并按照接待她的老师的要求,在登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谁知那个长一脸青春痘的年轻男老师一看名字,立刻惊呼:“原来你就是庄晓!”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看了过来,搞得庄晓很不好意思。

更有甚者,有一次庄晓从高三教学楼下经过,忽听楼上有人高喊她的名字:“庄晓!”疑惑抬头,却看到二楼有一群男生哄笑着、推搡着一个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高个男生,还有人冲她挤眉弄眼,那男生的脸红得都快成烤番茄了。这又是什么状况?庄晓简直一头雾水。

庄晓捧着脸矫情地哀叹:“唉,人怕出名猪怕壮啊。”一旁的秦燕不撂她,甩过一句话:“小说里的女主都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

庄晓给噎得,这,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么有见地的话了!

周介卫来邀请庄晓参演(5)班的英语童话剧《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这是为3月份举办的实验中学50周年校庆活动准备的节目,规定每个班都得出一个节目。(3)班是现成的,只要吴小曼一出场就全部搞定。而(5)班的班主任是英语老师,就准备了这个英语童话剧。

庄晓疑惑:“你们(5)班的英语人才可不少,用不着请外援吧。”

“跑龙套的好找,主角难求啊。”周介卫嬉皮笑脸,“到哪儿去找美貌与智慧并存、名气与实力兼具的白雪公主呢,自然非你莫属啦。”

其实还不是看中了庄晓年级第一的名头。

庄晓并没有被他的恭维打乱阵脚,不动声­色­地问:“谁演王子?”

“这还用问,自然是本公子,我啦。”周介卫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摆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造型,就差没摸出把折扇来摇两下了。

庄晓被他逗得直笑,同意加盟《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周介卫走后,庄晓一改刚才的故作矜持,变得兴奋不已,在心里大喊一声:“耶!”和周介卫演对手戏啊,到时王子公主深情相拥,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要流鼻血了。

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到了排练那天,庄晓拿到剧本一看,傻眼了。她居然饰演美艳邪恶的皇后!

庄晓沉着脸去找周介卫,却发现他虽然保持着一贯温文尔雅的笑容,脸上的肌­肉­却有些僵硬,因为太过用力,手里几张薄薄的剧本纸被他捏得皱皱的。凑上前一看,庄晓忍不住哈哈笑出声:这哥们更惨,非但没演成王子,连小矮人都不是,只是一个被派去杀公主没杀成、最后被皇后咔嚓了的可怜猎人——小龙套啊!

周介卫咬着牙:“那臭小子什么时候篡改的剧本,我竟然不知道。”

“臭小子”王嘉伟推推鼻梁上厚厚的瓶底盖,一脸老气横秋,说出来的话却语不惊人死不休:“要的就是这个反差的效果。反差,懂不懂。就是要对观众造成一个视觉的冲击波,要让他们从截然不同的角­色­造型和意想不到的故事情节中,感受到不同以往的震撼。”

庄晓听得稀里糊涂,不过的确被震撼到了:圆圆的赵媛媛演白雪公主,一个黑瘦的高个男生演王子,更恐怖的是七个小矮人全部五大三粗,呈一字形排开,居然是芭蕾舞的站姿。

我的妈呀,这是童话剧还是恐怖片啊。庄晓忍着捶地狂笑的欲望,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剧本。看完后,庄晓不禁对王嘉伟肃然起敬:一代鬼才阿,这么早就深谙山寨的本质,远远超出了时代的束缚,您要是不去拍电影实在是太可惜了。

排练紧张开展,在一片嬉笑、争执、怒吼声中,剧本几经修改,最终成型。到了3月15日,实验中学50周年校庆活动拉开帷幕那天,(5)班的英语童话剧《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一炮打响,雷人无数,王嘉伟更是一举成名,多年后仍然为实验中学的师生们津津乐道。

作者有话要说:牙疼,不想去看牙医。

我这么勤奋,怎么都没人留言呀,伤心

21

21、童话剧 ...

随着一阵Coco《魔镜》的歌声,皇后扭着腰上场,在镜子前搔首弄姿:“Mirrior mirror tell me,这个世界上谁最美丽?”

魔镜:“虽然我很想说是您,可我的良心和职业道德告诉我不能这么说,如果我这么说的话,我会遭天打雷劈,可是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我又担心您会伤心难过,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我说吗,真的要说吗,不说行不行,只说一半行不行。。。。。。”这个魔镜肯定是唐僧转世。

暴怒的皇后拿根香蕉顶住魔镜:“你说不说?”

魔镜颤抖:“我说我说,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叫白雪公主。”

皇后:“哼哼,所有比我美的人都得死。来人——”

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猎人阔步上前,潇洒地一甩披风,抱拳:“My Queen.”引得台下女生一阵尖叫,皇后的心也跟着颤了两下。稳住心情,­色­厉内荏:“Go to kill the Snow White!”

场景变成猎人举着匕首,迈着优雅的步子逼近正在摘草莓的公主。(周介卫死活不肯作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公主颤抖着贿赂猎人:“Help! Help!我这儿有饭票、菜票、公交车票,你想要什么就拿去好了。”

猎人捡起地上的草莓篮子:“我就要这个,你走吧。”

公主逃到森林里,遇到七个小矮人正在跳芭蕾舞。公主傲慢地伸出一根食指摇一摇:“No no,看我的。”二话不说,来一段碰擦擦的现代街舞。(这一段是赵媛媛改的,本来导演要求公主和小矮人们和谐共处,共跳一首《天鹅舞》,赵媛媛强烈要求秀一秀自己的街舞。)七个小矮人惊为天人,纷纷膜拜,于是好吃好喝伺候着。

《魔镜》音乐再次响起,皇后一脸怒气,用剑指着猎人:“你肯定是被她的美­色­所诱惑,我要杀了你。”

猎人却不慌不忙:“在我心中,您才是最美丽的。就像这草莓一样鲜艳动人。”说着献上草莓。

皇后更生气了:“你竟然说我像草莓一样长满黑头,你死定了!”一剑刺过去。

按照剧本,猎人此时应该大叫一声:“女人心,海底针!”倒地身亡。可周介卫却来一句:“No matter what you do, I will love you forever. ”款款深情地看着庄晓,捂着胸口慢慢倒地。

这不是剧本里的话!庄晓口­干­舌燥,心口狂跳,握不住手中的剑,“铛”的一声掉在地上。

中间场景转换,庄晓机械地换着服装,脑子里一片混乱。周介卫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存心捣乱是不是?肯定又是在显摆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深情眼神对不对?他就是想出风头!

不管庄晓怎么竭力解释开脱,心底的那丝喜悦却压不住地想要冒出头来。十年间,庄晓无数次地梦到过周介卫,梦中的周介卫,永远有一个温暖的笑容,俯身,有时向她伸出手,有时就那么看着她,仅是如此,庄晓就已满足。庄晓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能听到这样的话语,即使是在梦中也不敢奢望,即使刚才就发生在眼前仍然不敢相信。

上帝,你太厚爱我了!庄晓无比庆幸自己加盟童话剧的正确决定。怪不得世人都爱演戏看戏,戏外无法实现的,戏中什么都可能成真。就算是戏,也让她沉溺一回吧。

台下,王嘉伟撞撞周介卫:“兄弟,我对你够意思吧,这么好的角­色­分配给你了。”

“哼,那是我自己懂得把握机会。”周介卫仍然对他私自篡改剧本的行为耿耿于怀。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他演王子,她演公主,到时深情相拥,眼神凝望,电流飞窜,多么唯美暧昧的氛围啊,周介卫光是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谁知被这臭小子硬是搅得人仰马翻、面目全非。

台上的皇后已经开始向白雪公主推销毒苹果了:“我这苹果是国家认准的绿­色­无公害食品,不打农药不施肥,纯天然制造,吃了它,延年益寿、美容养颜、有病治病,没病防病,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啊。”

于是皇后和公主一起唱:“今年过节不收礼,不收礼啊不收礼,收礼只收红苹果,红、苹、果!”

“啊呜”一口吃下去,公主倒在地上,皇后狂笑退场。

躲在后台看七个五大三粗的小矮人围着公主哭:“叫你不要贪吃你不听,想不到只吃一口苹果竟然也会撑死。”庄晓捂着嘴笑。

王子走上台:“我的茱丽叶在哪里,哦,让我来一吻定情吧。”说着走近躺在地上装死的公主。公主一骨碌爬起来,捂着脸娇羞地说:“少儿不宜。”

全场一片爆笑声中,英语童话剧《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圆满落幕。

演员们手牵着手一起出来谢幕。庄晓左边是白雪公主,右边是猎人,手心里都是汗,湿湿滑滑的,庄晓不知道应该维持着原状不动还是先把手收回来擦擦汗。太紧张了,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有点僵硬。这算不算第一次牵手,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机械地跟着大家一起鞠躬,再鞠躬,转身,准备离场。

忽感到右手一紧,周介卫在耳边轻笑:“My Queen,这么快就想和我在一起了?”

庄晓回过神,大窘。原来她转错了方向,本来应该向左转的,她却向右转,正正对上周介卫。

“不好意思。”小声地说一句,庄晓快速地转回来,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红透了。

“呵呵,我也是好紧张呢,手心里都是汗,差点就顺拐了。”周介卫略提高声音,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他这是在给自己解围。庄晓心头涌上一丝甜蜜。

下了台,一群人笑着涌了过来,演员们松开牵着的手,各自走向人群。

庄晓站在原地,怅然握住右手,上面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余温,而那个人,已经在和他的兄弟们互相捶打说笑了。

秦燕扑过来,抱住庄晓:“你演得太好了,我肚子都笑疼了。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越过秦燕的肩头,庄晓看向抱成一团的男生,没看到周介卫,却看到张啸从人群中抬起头看向她微笑。心头一暖,庄晓回了个大大的笑脸。

晚上躺在床上,庄晓翻来覆去地想着那句话,“和我在一起”,如果周介卫对她这么说,她会不会同意?

会不会?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高兴地、迫不及待地点头吧。可现在,庄晓苦涩,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绝望地守望着自己卑微的暗恋,一头扎在里面不管不顾的小女孩,她有着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她不能再任­性­。

而且,她比以前更清楚地看到了两人的差距:一个是小作坊主的女儿,一个是大企业家的儿子;一个出身郊区,考上个重点高中已是不易,一个书香门第,大好前程唾手可得。古人说门当户对是非常有道理的,她也不愿意做嫁入豪门的灰姑娘。

更何况,那只是戏,戏中的话叫戏言,当不得真。

睡吧,就当这是一个美丽旖旎的梦,睡醒了,梦也就醒了,梦里的一切全部都要忘记。

就这么定了,庄晓翻身,闭眼,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该­干­嘛还­干­嘛。

此时的周介卫也在想着白天的事,有些兴奋,不能入睡。

其实周介卫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小小个的女生每次看到他,眼神都会慌乱的移开,如果他看向她,她几乎就是落荒而逃。这让周介卫觉得很好笑。凭着多年的被暗恋经验,周介卫可以肯定,这个女生对自己有好感。

哈,有什么办法呢,长得帅又不是他的错。周介卫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的女生他遇到的多了去了,怎么可能一一回应。

那天突发奇想地邀请她打篮球,是因为想要捉弄一下张啸。从来没看到张啸和哪个女生单独相处过,周介卫很想知道那天他在教室里看到的一幕是偶然还是必然,就算是偶然,能够找机会捉弄一下那块大冰山也是好的。

可是那天的庄晓出乎他的意料。听说专注的男生能够吸引女生的目光,可他不知道的是,专注的女生也同样吸引人,至少当庄晓晶亮的双眼专注地看着他教授上篮的技巧时,他的确有些心动了。那是一个全无保留、全然信任的眼神。

当然,当那个看似娇怯的小女生那么自然地吐出那句“靠,你俩穿情侣装”的话语时,他也被吓得不轻。

他想,这真是个有意思的女生。

听说了朱强表白被拒绝的事情,周介卫摸摸下巴,要等到考上大学以后吗?好吧,反正我也不急,这点时间我还是等得起的。

他觉得庄晓有点像他小时候想要抓住的那只雏鸟,看似怯生生、傻乎乎,但当你靠近时,它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跳开,在离你几步远的地方无辜地看着你,等着你的再次靠近,如果你不改变战略,最终,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扑棱扑棱地飞远。

所以,也不能傻等,得讲究策略。比如像今天这样小小的刺激她一下。

周介卫­唇­边露出一个秀气的笑容,翻个身,满意地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勤奋哟,自夸一下。

今天申请榜单,请各位稍等两天,给我点时间攒点文,鞠躬。

22

22、思春 ...

冬去春来,天气渐暖。当杨柳风带着微醺的玉兰花香吹进教室,拂过一张张昏昏欲睡的脸时,好学生庄晓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搓搓脸,振奋­精­神,庄晓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讲台上不紧不慢讲解着古文释义的老夫子。

今天讲的是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苏轼的词大多豪放,“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唯有这首悼念亡妻的词,“不思量,自难忘”,说不尽的婉约哀伤。

庄晓一向喜欢诗词,那些经历了时间沉淀的千古绝唱,那些经过古人反复推敲的词句,从­唇­齿间缓缓吐出,仿佛兰花绽放般惊艳。尤其偏爱婉约凄美的诗词,在心中默念,自己似乎就是那个深情的女子,求而不可得,锥心痛,抚面泣。

可惜,偏偏他们的语文老师是个喜欢咬文嚼字的老夫子,据说还是前年实验中学花大力气从某处挖来的。本来安排教高三,教了一段时间后,高三学生纷纷反映“听不懂”,于是按照他本人的意愿和本着“教育从新生抓起”的原则,来到高一年级授课。

其实老夫子的确很有才华,也很有个­性­。他上课从不带讲义,引经据典,出口成章,说到兴奋处,更是手舞足蹈。只是太喜欢引用拗口的古文,听得人云里雾里,兼之老夫子显然对婉约派不感兴趣,好好地一首《江城子》,被他讲解得­干­­干­巴巴,毫无美感,令人索然无味。

要是换个风流倜傥、羽扇纶巾的书生该多好。庄晓开始YY。

如水月华一泻千里,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瘦高中年男子一袭白衣,孑然而立。这分明是个女子的闺房,绮罗帐、梳妆台、文房四宝、鸳鸯绣,处处流露出女主人对生活的热爱。那男子面容悲怆,颤抖的手轻轻抚摸过书桌上的字画绣品,慢慢走到梳妆台前,手抚镜面,头抵在手背上,喃喃说着什么,单薄的背微微颤抖。

庄晓心中不忍(迷惑,这关我什么事啊),正欲上前,忽听得男子幽幽地说:“你怎么还不回来,我等了你那么久。”

“夫君。”这两字分明出自庄晓之口。

那男子飞快转身,却是­唇­红齿白翩翩少年郎(什么时候变的),他上前一步,惊喜:“晓晓,你回来了。”微挑的桃花眼里竟有泪光闪烁。

“我。。。。。。”庄晓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一个黑衣人挡住了视线。

“我才是你的夫君。”低沉的声音难掩压抑狂躁。

“什么夫君?我什么都不知道。”庄晓困难地抬头看向眼前的黑衣少年,终于憋出这句话。他实在太高了,自己踮起脚还不到他胸口。

黑衣少年猛地抓住庄晓双肩,大吼:“你忘记了吗?你不记得我了吗?你醒醒,醒醒啊。”猛烈地摇晃,庄晓头昏脑胀。

天哪,我这是得罪谁啦,遇上这么个狂躁型­精­神分裂症患者。庄晓哀嚎。

“醒醒,醒醒。。。。。。。”耳边细碎的声音锲而不舍地传来,不胜其扰,庄晓终于清醒,对上秦燕巨大无比的脸。

庄晓惊叫一声,快速退后,却没料到自己还坐在椅子上,顿时摔了个人仰马翻。

教室里一片哄笑,老夫子气得胡子直翘,用手指着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庄晓:“你,你。。。。。。”

庄晓重新坐回椅子,不敢看脸­色­铁青的老夫子,只好把头埋在书本里一动不动装死。

还好老夫子虽然迂腐,却有着老绅士般的风度,“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什么体罚的意图,只瞪着眼不说话,不像有的老师直接粉笔头、黑板擦就招呼过来。

庄晓也不敢轻举妄动。正僵持间,下课铃响了,庄晓犹如听到了天堂的声音,大呼了一口气。

老夫子长叹一声:“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甩袖而去。

庄晓埋怨秦燕:“好好的你叫我­干­什么呀?”教室里睡觉的人多了去了,如果不是秦燕叫醒她,她也不会被惊吓到,也不会出那么大个丑。

秦燕无比同情地看着她:“你睡觉就乖乖的睡吧,说什么梦话呀,还那么大声,整个教室都听到了。老夫子盯了你半天你都没反应,我只好做这个恶人啦。”

“梦话?什么梦话?”

秦燕的脸突然变得十分诡异,眼神邪恶,庄晓一个激灵,有着不好的预感。果然,秦燕轻轻吐出两个字,把庄晓轰得如焦似炭,老脸通红:“夫君!”

教室外春光明媚,下课后的学生都跑出去享受难得的好时光,走廊上,­操­场上一片欢声笑语,衬得阳光照不到的教室分外­阴­暗寒冷。

春日的暖阳也温暖不了庄晓流泪的心,­阴­暗的教室也无法表达庄晓无尽的悔。独自趴在桌上画圈,一个圈,两个圈,发霉长毛长蘑菇。

自从练习瑜伽吐纳法以来,庄晓的睡眠质量一向好,除了生病那次,几乎无梦。这次是怎么啦,不光在课堂上睡觉,还说梦话,说的还是那么丢人的“夫君”。庄晓哀哀地想:“难道春天来了,我这26岁的老心开始思春了吗?”

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梦里的人和事。“夫君”?莫非这思春的对象竟是苏轼吗?

羞愧,羞愧,继续画圈,发霉长毛长蘑菇。

一道高大的黑影出现在桌旁,庄晓恹恹抬头,其实不抬头她也知道是张啸。

果然,张啸说:“给我讲讲那首词的意思吧。”

庄晓坐起身,咬牙切齿:“你也来笑话我!”

张啸却俯身凑近庄晓,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我说的是真的,我对那首词很感兴趣。”

庄晓狐疑地看他一眼,却见张啸脸上一本正经,没有丝毫的戏谑。还是没好气:“我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啦。”

张啸放低姿态,黑眸闪动:“给我讲讲吧。”

天哪,这小屁孩怎么学得那么快,连她的独门秘笈——小鹿般的无辜眼神都学会了。庄晓举手投降,好吧好吧,既然学生这么认真,她这个做师傅的也不好推辞。庄晓定定神,示意张啸在隔壁桌椅上坐好,想了一下,徐徐道来。

两人一生一死,隔绝十年,音讯渺茫。克制自己不去思念吧,却本来难忘。妻子的孤坟远在千里,没有地方跟她诉说心中的凄凉悲伤。即使相逢也料想不会认识,因为我四处奔波,灰尘满面,鬓发如霜。

晚上忽然在隐约的梦境中回到了家乡,只见妻子正在小窗前对镜梳妆。两人互相望着,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有相对无言泪落千行。料想那明月照耀着、长着小松树的坟山,就是与妻子思念年年痛欲断肠的地方。

面对这样的深情,解读都似乎是一种伤害。看着双眼微阖,沉浸在自己营造的凄美意境中的庄晓,张啸慢慢起身站到她身边,腰渐弯渐低,两人的脸越靠越近,几乎可见庄晓粉­嫩­脸上的细小绒毛,他本就黑亮的眸­色­愈见深沉,几如一潭深渊。

上课铃突然响起,同学们嬉笑着冲回教室,惊醒了沉溺中的庄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先讲到这里吧,下次再细说。”

张啸也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好吧,下次一定要记得啊。”

秦燕坐到椅子上,看了一眼张啸的背影,八卦­精­神上来,低低地对庄晓贼笑:“张啸又来向你请教问题了?你俩关系还挺好呐。”

这个罪魁祸首一点都没有忏悔的自觉!庄晓愤愤地白她一眼:“人家是问我《江城子》的含义,又没有讨论书法。”

秦燕圆脸一红。自从那次出版报后,秦燕就迷上了书法,经常跑去找梅绍峰,讨论柳体颜体什么的,画漫画的时候还喜欢在上面题词,写一些酸酸的小诗。为这个,庄晓没少笑话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然,也极力给他们创造相处的机会。现在(3)班的板报基本上由梅绍峰和秦燕两人“承包”了。

秦燕红着脸:“老师来了,不跟你说了。”作出心无旁骛的样子正襟危坐,庄晓暗笑。

哪个少女不怀春。思春,正说明自己是十六岁的花季美少女,庄晓这么宽慰自己。所以当周介卫揶揄她:“谁是你的夫君?”时,她抬眼望天,只当没听见。

有时候庄晓真的怀疑,周介卫才是实验中学的“八卦之王”,要不然怎么自己班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特别是自己的糗事,他总会在第一时间跑来笑话她。

当紫藤萝劲瘦的枝­干­上长出第一个花苞的时候,这天下午,阳光灿烂,庄晓陪着苏锦兰去考托福。

庄晓没有报名,她笑着对苏锦兰解释:“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做了几套模拟卷,不管是单词量还是语法写作,我都还差得很远。而且我现在的课业也不轻,做不到首尾兼顾。倒是你,”庄晓担忧地看着苏锦兰,“不是都说黑­色­七月嘛,你考托福会不会影响高考?”

苏锦兰轻松地一抬下巴:“高考其实没什么可怕的,现在我们高三年级整天不是做试卷就是讲解试卷,没劲得很。要是不找些事情做做,就实在太无聊了。”

庄晓笑她自大狂,她却得意地说:“人不轻狂枉少年哪。”

这样率真的苏锦兰真让庄晓羡慕,相比之下,她就像个小老太婆,顾忌着这个,担心着那个,比26岁还要老。

托福考试持续了3个多小时,等苏锦兰走出考场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庄晓迎上去:“考得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我可是每次模考都在600分以上的呢。”苏锦兰大言不惭。

饶是如此,庄晓还是注意到她的发鬓已被汗水浸湿,刘海湿湿的黏在额头。看来苏锦兰还是很紧张这次考试啊。

注意到庄晓的目光,苏锦兰不介意地撩一下刘海,说:“走,我请你吃晚饭。”

23

23、目标 ...

苏锦兰和庄晓的预定目标是“百花坊”,据说那里的点心师傅是国家高级技师,外卖的点心要排队才能买到。爱吃甜食的庄晓早就慕名已久,这次趁着苏锦兰请客,可要好好地敲她一顿。

反正还有点时间,路也不是很远,苏锦兰和庄晓决定步行前去,顺便多消化一点,为即将到来的美食腾空肚子。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当她俩晃晃悠悠地穿过地铁站朝“百花坊”前进时,一阵顺风飘来的诱人香味引得两人直咽口水。

那是一条小吃街,除了各­色­串串、关东煮,还有锅贴、生煎包、担担面、鸭血粉丝汤,更有让庄晓垂涎欲滴的臭豆腐。

庄晓转头看苏锦兰,却发现对方也正两眼放光地盯着那些小吃。真是志同道合的好同志啊。两人欢呼一声,冲过去一阵狂点。

小心翼翼地捧着装满了串串、臭豆腐的小碟子,两个美女不顾形象地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一边吃一边欣赏城市的风景。

“看那个大叔,假发歪了都不知道,还赶得急匆匆的。”

“看那个女的牵着那条狗,她俩打扮得真是像啊。”

“还有那边。。。。。。”

“还有这边。。。。。。”

指点城市,激扬废话,两人乐不可支。庄晓笑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我以前从不知道这样看这个城市竟然这么好玩。”

含着一串丸子大笑的苏锦兰突然沉默了下来,半晌才低低地说:“以前他也是这么带我坐着,吃东西,看风景。”

苏锦兰口中的“他”,庄晓曾听周介卫说过一些。

他比苏锦兰大4岁,苏锦兰叫他“小哥哥”,曾是那一片的孩子王,小时候经常带着他们几个到处疯玩。他的篮球打得极好,他们的篮球都是他带入门的。至于后来,苏锦兰怎么会迷恋上他,他又为什么突然在4年前一声不吭地去了美国并且音讯全无,留苏锦兰一个人独自伤神,周介卫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我已经和爸妈说好了,如果我的托福过关,高考成绩够好,就会送我去美国留学。”苏锦兰重又振奋­精­神,冲庄晓踌躇满志地笑。

“你既然已经决定要去美国留学了,­干­嘛还要参加高考?还有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去呢?”庄晓有些不解。

苏锦兰耸肩:“参加高考是我爸妈的意思,大概他们想看看我的实力够不够格去留学吧。至于我为什么现在才想去美国,是因为我前不久才打听到他的消息啊。”

“来,预祝你托福考出高分,美国留学顺利成行,­干­。。。。。。­干­豆腐!”庄晓举起装着臭豆腐的小碟子。

苏锦兰被逗笑了:“哈,­干­豆腐!”

等走到“百花坊”的门口时,苏锦兰和庄晓无奈地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俩实在吃得太饱了,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只好打道回府。

锁定目标、勇往直前的人永远值得敬佩。庄晓喜欢苏锦兰为爱远渡重洋的率­性­,佩服她始终不愿放弃的坚持,也衷心地希望她能够在美国找到她的“小哥哥”。但对于自己,庄晓认为,她的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抓住上天赐予的机遇,靠自己的力量改变命运,改变自己和自己家的境遇。其他的事情,都在这个目标之后。

呃,这个,好吧,庄晓承认,话不能说得太满,眼前她就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那就是张啸站住的那条800米终点线。

实验中学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轰轰烈烈地开始了。作为宣扬德智体美劳全面培养的重点中学,学校大喇叭小广播地做动员,要求全部学生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没力没钱的也要重在参乎。

许久没有发威的王艳对此次运动会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每个项目至少都得有一个(3)班的同学参加。

男生那边还好说,在张啸的带领下,几乎所有男生都报了参赛项目,张啸本人更是兼了10000米,1500米和4×100米。

他以为自己是铁人三项呐,庄晓在心里暗自嘀咕。女生这边由她动员,可算见识到什么叫娇滴滴了。

“人家怕晒。”

“我贫血。”

“我,我那个来了。”

昏倒,真是什么理由都有。庄晓跑前跑后,嘴皮磨破,还是没有人肯报名参加。

怎么办?怎么办!庄晓抓狂,再一次悔恨自己不该上贼船,好好地当什么班­干­哪,看给自己找了多少麻烦。

张啸见状,对站在他身边登记的陆志明低低说了几句。陆志明心领神会,跑到庄晓身边,附在她耳边传授秘诀。

庄晓睁大眼睛看着陆志明:“这样也可以?”

“你就试试看嘛。”话虽这么说,陆志明可是胸有成竹。

好吧,死马当活马医。

“嗯哼!”庄晓站到椅子上,清清嗓子,宣布:“凡是报名参加运动会项目的,每报一项就减一天的值日,多报多减,如果取得一定名次,将从班费中抽出一部分金额作为奖励。”

“哗!”全班沸腾了。奖励倒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个值日。要知道,值日是个苦差事,两人一组,一天一轮,轮到的那一组要负责全班的卫生,早上得提前到,开门开窗收拾讲台;下课得擦黑板,扑一身的粉笔灰;放学的时候别人都走了,值日生还要留在教室打扫卫生,累得半死不说,等冲到食堂时,有时连残羹冷炙都不剩下了。

男生们大声嚷:“我报了!我报了!”

庄晓赶紧加上一句:“值日的仅限女生。”

这下班上更沸腾了,男生们大声抗议庄晓重女轻男,女生们则一致拥护庄晓的英明决策,同时打击男生的嚣张气焰:“逃避值日,是不是男人呐!”

一时间女生的运动热情空前高涨,纷纷跑到庄晓处报名:“我报立定跳远,我报扔铅球,我报。。。。。。”,反正得不得名次都没有关系,只要报名就成。

庄晓那个开心呀,想不到当班­干­还有这样的权利,这样看来,当个班­干­玩玩也不错嘛。

最后每个项目都有人报名参加了,只剩下最恐怖的女子800米无人问津。反复动员无效,庄晓只好无奈的报上了自己的名。

名单交到张啸那里,张啸皱眉:“不行。你不能跑800米。”上次庄晓运动过度昏倒的那一幕让他受了不小的惊吓。

庄晓无奈:“我也没办法呀,没人肯报。”

张啸想了一下:“如果你坚持要跑的话,那你至少得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不能这么贸贸然地去跑800米。”

所以现在,庄晓一身运动衫站在跑道上,接受张啸的魔鬼训练。

张啸当教练一向有气势:“一开始不要跑太快,要保持匀速,用鼻子吸气,嘴巴呼气,保持一定的节奏。”

“好。”庄晓满口答应。一开始不要太快是吧,庄晓慢悠悠地从起跑线出发,慢悠悠地在跑道上晃荡,恰似闲庭信步。

张啸额头青筋迸出:“你这是在跑步还是在散步?”

“不是你让我不要跑太快的嘛。”庄晓嘀咕。

“至少摆出个跑步的姿势啊,抬头,挺胸,看向前方,双臂用力摆动,带动身体前进!”张啸大喝。

庄晓不敢怠慢,乖乖听令,加速前进。

100、400、600。。。。。。庄晓两眼发黑,两脚绵软,再也跨不出去。陪在一边的秦燕赶紧扶住她。

张啸跑过来:“不要坐下来,扶着她慢慢走。”看了一眼几欲瘫软的庄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继续。”

啊!庄晓泪如泉涌,秦燕在一旁心有戚戚。

第二天一早,心有余悸的庄晓又被揪到了跑道上,可怜巴巴地看着魔鬼教练。这回张啸改变了策略:“我在前面带,你在后面跟,能跑多少是多少。”

“真的?”庄晓大喜。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开始了训练。张啸在前面带,始终保持匀速,庄晓在后面跟,踩着张啸的节奏,想着他说的呼吸法,融汇自创的吐纳法,不知不觉间,800米竟然跑完了。

庄晓简直不敢相信。虽然跑得慢了点,虽然累得弯腰,吐着粗气,但毕竟跑完了800米呀,真是一个巨大的飞跃!“耶!”庄晓握拳,沁着汗水的脸上掩饰不住的骄傲得意。

看着雀跃的庄晓,张啸又好气又好笑,就她那乌龟爬的速度,还好意思得意。板着脸给她泼冷水:“以你现在的速度,倒数第一非你莫属。到时你跑一圈,别人已经跑两圈了。”

庄晓毫不介意:“这有什么关系,到时我做个胜利的姿势,说不定裁判员一个眼花,就判我第一了呢。”

“哈哈,真会异想天开。”张啸忍不住大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初升的朝阳跃出云层,柔和的光线斜斜的在张啸的身上镀出一层金黄|­色­的光晕,阳光少年在眩目的光晕中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被美­色­迷了心窍的庄晓鬼使神差地踮起脚,伸出手,摸上少年的脸:“以后多笑笑吧,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话一出口,庄晓顿时老脸通红,­色­字头上一把刀啊,真是昏头了,竟然调戏小帅哥!

“嘿嘿,这个,我的意思是,嗯,你如果多笑笑,会有更多女生喜欢你的。”庄晓尴尬地给自己开脱,头也不敢抬。

手指柔腻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脸颊,张啸愣住,随即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深深的笑容:“好,我以后就对着你笑。”

这句话张啸说在了心里,也记在了心上,而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跑道里面去的庄晓并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那个温柔的笑容。

24

24、文科还是理科 ...

运动会开幕那天,­操­场上彩旗飘扬,人头攒动,加油声震耳欲聋,很多家长都跑来看自己的孩子比赛,一时间寂静的校园热闹非凡。

广播里清脆的女生今天格外激昂:“.踏着春天的气息,迈着轻盈的脚步,我们迎来了心仪已久的运动会。这里就是展示自我的舞台。我们向往高山的坚忍不拔,我们渴望大海的博大­精­深,来吧,尽情释放你的活力。在运动场上洒下我们青春的点点滴滴。英雄舍我其谁,胜利当仁不让,让我们为运动健儿们喝彩,为运动喝彩吧!”

正躲在角落的草地上热身的庄晓听得呵呵直笑,青春真是好啊。

一个高个的男生走到庄晓面前,红着脸:“庄晓,等会我跑10000米,你会来看吗?”

庄晓惊讶,这谁啊,莫名其妙的跑来让她去看比赛。虽然就算他不邀请,她也会去看。

男生的脸更红了,期期艾艾:“我是高三(5)班的王涛,我的运动员编号是53。如果我拿到名次,能不能请你这个周末去看电影?”

啊,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在高三教学楼上高声喊她名字、脸红得像烤番茄的男生。因为春季运动会是全校­性­的,高三学生虽然全力备考,但仍有不少人参加比赛。烤番茄男趁这个机会来邀请庄晓。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要挟吗?庄晓有些气恼,又不好打击即将参加比赛的运动员的士气,只好和蔼可亲地诱导:“我相信有了好朋友的加油,你一定会全力以赴取得好的成绩的,是不是?”

烤番茄男激动得直点头:“我一定会的,你看着吧。”说完兴奋地跑向远处等着他的一群男生。

庄晓叹气。知­性­美女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女子800米长跑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运动员各就各位,做好准备。”广播开始催促。庄晓往比赛场地走去。

来到比赛场地,秦燕他们都等急了:“你去哪儿了,到处都找不到,还以为你玩失踪呢。”

庄晓结舌。因为动员的效果太好,参加比赛的人数太多,导致(3)班的啦啦队和后勤保障队明显供不应求,以秦燕、梅绍峰为首的几个人从这个赛场跑到那个赛场,疲于奔命,竟比运动员还累。秦燕看来忙得火气不小啊。

庄晓赶紧好生安抚:“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就是在那边的草地上做了下热身,跑不了的。”

秦燕一把拽过她,递上一块巧克力,同时在庄晓的前胸后背别上号码条,嘴里也没闲着:“马上就要比赛了,千万不要紧张,只想着比赛就行了,准备工作我们来做,保证妥妥的。”

庄晓正享受着丝般的感受和帝王般的优待,周介卫走过来笑着说:“你们班准备得真周到啊,真是羡慕死我了。”

秦燕骄傲地扬头:“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准备的。”

庄晓递上手中剩下的半块巧克力,笑问:“你的比赛结束了吗?”

“差不多了,立定跳远和三级跳远都比完了,还剩最后的10000米。”周介卫掰着手指头。

庄晓叹为观止:“你跟张啸都是强人啊,参加这么多项。”

“马马虎虎啦,我可没法跟张啸那小子比,他就跟铁打的一样。”周介卫谦虚,却没料到“铁打的”张啸就站在他身后。

刚跑完4×100米接力赛的张啸,一脸轻松。他敲一下周介卫的头,上前一步看向庄晓:“集中注意力,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要领,保持匀速,控制节奏,到最后100米的时候再加速冲刺。”

“知道啦,张教练。”庄晓冲他做个鬼脸。

那天的“调戏”事件过后,自觉做错事、说错话的庄晓忐忑不安了好几天,反观张啸却若无其事、安之若素,庄晓也就慢慢地把心放下了。经过几天的魔鬼训练,庄晓自我感觉良好,就算拿不到名次,跑完800米应该没有问题。

张啸欲言,又止,只看着庄晓说:“量力而为,不要逞强。”

“知道啦知道啦。”看准备工作完毕,庄晓笑着挥挥手,向跑道上的起跑线走去。

立定,庄晓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忽听得广播中清脆女声再次响起:“高一(3)班的庄晓,你的汗水洒在跑道,浇灌着成功的花朵开放;你的欢笑飞扬在赛场,为班争光数你最­棒­。跑吧,追吧,在这广阔的赛场上,你似骏马似离铉的箭。跑吧,追吧,你比虎猛比豹强。”

庄晓差点没摔个跟斗,这是谁写的稿子,想雷死人啊。

“砰!”发令枪响,庄晓随着人群冲了出去。

场外,张啸和周介卫同时盯住庄晓的身影。

张啸不经意地问:“你爸妈不是来看你比赛了吗,你怎么不陪着他们?”

周介卫亦漫不经心:“别提了,我爸因为赞助了这次运动会的所有比赛服装和奖品,一进校门就被校长抓着联络感情去了。我妈更狠,说什么绝对地信任我,她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比赛,但不会让我知道。”

“呵呵。”张啸不禁笑了,孙阿姨向来以捉弄儿子为乐。

400米的跑道跑完了一圈,庄晓就觉得胸闷,呼吸急促。起跑的时候跟着人群猛跑了一阵,导致后来的速度要比平时快许多,现在庄晓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脚下的跑道无限延长,终点线遥不可及,难道要像刚才那些女生那样退出比赛吗?真不甘心啊。

一直在场边盯着的张啸看出庄晓的不对劲,飞快冲过去,跟在跑道外围冲庄晓大声喊:“不要停!跟着我!调整呼吸!”

在张啸的带跑下,庄晓终于调整好节奏,安然跑完了800米。走下跑道的庄晓,脸­色­煞白,一头的汗。

秦燕跑过来扶住庄晓,沿着­操­场慢慢走。张啸和周介卫一左一右担心地跟在旁边。庄晓抬头咧嘴一笑:“我没事,歇会就好了,你们还是快去准备接下来的比赛吧,我等会还要去给你们加油的。”

看着她苍白着小脸强作轻松,周介卫觉得心中一疼,正待说话安慰她,却听张啸粗着嗓子说:“这个时候还逞强,快去医务室躺着去。”

于是,在三票对一票的压倒­性­优势下,庄晓被押送到医务室睡了一下午,等她醒来时,运动会已经在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中圆满结束了。

事后庄晓十分遗憾,没能欣赏到张啸勇夺10000米长跑第一名的英姿,也错过了周元朝为张啸和周介卫颁奖的­精­彩场面。当然,也不用理会烤番茄男的邀约了。

殊不知,有人更遗憾,那就是周介卫妈妈。那天她借观看周介卫比赛之名,绕着­操­场走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庄晓,最后只得再三叮嘱儿子:“以后多带你同学来家里玩。”失望而归。

紫藤萝花进入盛开期,长长的走廊上挂满了紫­色­的小酒樽,盛满馥郁的芳香,挤挤攘攘,热热闹闹,随风轻摆。

深吸一口花香,庄晓的心情好极了。接连几次的月考,庄晓都稳居第一,风头强劲;在她的悉心指点下,张啸这几次的成绩也很不错,排进了年级前100名的大榜单;和同学们的关系相处融洽,除了偶尔­阴­测测飘过的吴小曼,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喜欢她。

更让庄晓惊喜的是,上个星期和家里打电话时,妈妈透露:爸爸听取了她的建议,接了一个来自阿里巴巴网站上的订单,数目虽不大,但进展得很顺利,让庄益民信心倍增。

除了苏锦兰因为备战高考不再打篮球和即将面临的文理科分班烦恼,生活几近完美,怎不让庄晓眉眼带笑。眼波流转处,开心地发现两个小帅哥朝她走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了。”周介卫好奇。

“我在想呀,看这蓝蓝的天,绿绿的草,红红的花,觉得生活真美好,应惜取少年时。”庄晓表露自己雪白雪白、纯洁无比的心灵。

两个帅哥同时给她个“你就胡诌吧”的眼神。

唉,这年头,当老实人、说老实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周介卫难得正­色­:“别胡闹了,问你点正事(庄晓:冤枉啊,我是非常正经的),很快就要选择文理科分班了,你准备选哪个?”

庄晓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反问:“你们呢?肯定是选理科吧。”

“那是,笨蛋才学文呢。”周介卫脱口而出,很快发觉不对,又忙补充,“当然,像你这样成绩优秀的,到哪个班老师都会欢迎的。”

“那你呢?”庄晓又问张啸。本以为他会很爽快地选理科,毕竟他的数学物理那么拔尖,谁知张啸犹豫了一下,竟说:“我还没考虑好。”

庄晓大跌眼镜,追问原因,张啸却咬紧牙关,打死也不说。疑问地看向周介卫,他只回她一个无奈的眼神,想必之前已经碰过钉子了。

其实庄晓也有些矛盾。感情上,她更偏向文科,不论是优美的古言诗词,还是瑰丽的历史画卷,亦或是深邃的哲人思想,都对她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但理智上,她也明白,实验中学向来重理轻文,选择理科意味着有更强大的师资力量,考出好成绩、考取好学校的几率也更大。

也曾问过爸妈的意见,但他们表示,不论庄晓选择哪个,他们都会全力支持。爸妈的开明非但没有减轻庄晓的思想负担,反而让她觉得不能辜负了爸妈的信任,更拿不定主意了。

扬起皱成一团的包子脸,庄晓闷闷:“我也没想好。”

周介卫叹气摇头:“你俩就继续纠结吧,看我把后年的理科状元拿到手。”

纠结啊纠结。秦燕也在纠结,她苦着脸偷偷问庄晓:“我想选文科,可是梅绍峰要选理科,这可怎么办呀?”

庄晓没有办法用诸如“结合自身实际情况,综合考虑多方因素”等套话来劝她,这些话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还不是一样在文理科之间摇摆不定,谁又能说其中的原因之一不是选择了理科的周介卫呢?

选择理科,意味着可以离他更近些,在同一个教室,上同一堂课,做一样的试卷,听一样的八卦,仿佛与他分享同一个世界;同时也意味着自己受到诱惑的机会更多,把持自己更难,离自己的目标愈加背道而驰。

实在想得头疼,庄晓跑到张啸处耍赖:“告诉我你的想法吧,给我做个参考。”

张啸有些古怪地看了庄晓一眼,抛出外交词汇:“无可奉告。”

早该知道是这个答案的,庄晓气馁。突发奇想:“要不这样吧,你选哪个,我就跟着选哪个。”越想越有道理,“你看啊,反正不管是文科还是理科,都要考数学、语文和英语,你辅导我数学,我帮你讲解语文和英语,哇,简直是天作之合、所向披靡啊。”庄晓一开心,又开始乱用成语了。

“真的?”张啸眼睛一亮。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庄晓肯定地点头。仿佛突然就想通了,既然自己拿不定主意,那就听别人的意见吧,就像买彩票一样,不知道买哪个码,那就交给机器来决定吧。

“其实我大学想报考法律专业,这个专业不管文理科都可以报考,区别不是很大。”张啸终于说出了他的打算。

庄晓用星星眼崇拜地看着他,真是有远见哪,连大学报考什么专业都想好了。想想若­干­年以后,身为知名律师的张啸穿上笔挺西装,打上领带,带上墨镜,高大威猛,冷气四散。。。。。。

汗,怎么这么像黑社会啊。

等等,重点是,关键是,他还是没说要选什么学科呀。庄晓鼓起脸,不满地看着张啸。

“你不是说了嘛,我们两个在一起的话,不论文科还是理科都所向披靡,既然这个专业对文理科没有要求,那我自然是随你了。”张啸轻描淡写。

原来如此,庄晓恍然大悟,用力一拍张啸的胳膊(想拍肩膀来着,够不着,⊙﹏⊙b汗):“好,以后你就跟着姐混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豪情万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庄晓过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NND,最后还不是得我自己做决定!

25

25、(5)班 ...

过完炎热的暑假,高二生涯正式开始了。

庄晓最终还是选择了理科,除了之前考虑的各项客观因素,庄晓也想考验一下自己能不能坚持既定的目标,有没有一路走下去的理智和勇气。

另外还有一点也是她考虑的重要因素,既然张啸说了随她,那她也得为人家小帅哥着想一下,他的数理更出­色­,化学也不赖,选择理科的话,考上名校的可能­性­更大。

就这么着,9月1号那天,庄晓早早地抱着她的书包、课本、练习册,还有七零八碎的小物件等等全部家什,一路叮呤当啷来到高二(5)班报到。

尽管事先做好了心理建设,真正站在教室门口,庄晓依然有些无措。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不用上早读课,所以教室里的人不是很多。探头往教室里看去,没有一张脸是认识的。高二(5)班的学生基本上是原高一(5)的原班人马,彼此之间都很熟,大家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开心地聊着暑假的趣事。庄晓捏着书包带站在门口,不知该进去随便找个地方先坐下,还是等人多一点再混进去。

一个背对着她正和别人聊得热火朝天的粗壮男生经人提醒,转过身看到她,一脸热情地走过来:“庄晓,你来(5)班了吗,欢迎欢迎啊。”

见庄晓一脸迷茫地看着他,这个男生挠挠头:“呵呵,你不认得我啦,我是演小矮人的那个,徐林啊。”

啊,庄晓想起来了,怪不得有点眼熟呢。没办法,她向来记不住人脸,只好不好意思地打招呼:“你好,徐林。”

徐林倒不介意,依然热情地接过她的课本和练习册:“你坐哪里,我帮你搬过去。”

跟在徐林后面,庄晓想了一下说:“你先把它们放到教室后面的桌子上吧。”

徐林帮她放好书本,说声:“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和别人聊天去了。庄晓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不想麻烦别人,只得慢慢地整理自己的东西。

所以当周介卫和张啸走进教室的时候,就发现庄晓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最后排,左右排坐着几个高大壮实的男生,衬得本不算矮的庄晓格外娇小,活像丢入狼群的小羊羔。

周介卫忍着笑走过去:“你怎么坐在这里?”

庄晓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知道该坐在哪里,又怕占了别人以前的位子,只好先坐在这里等班主任安排。”

周介卫大笑:“我们班女生那么少,哪能让你坐最后一排呢。”

张啸一声不吭,却把自己的书包往庄晓旁边的位子一放,人也挨着庄晓坐下。

庄晓感激地看了眼张啸,有他坐在身边,感觉心里踏实了许多。又对周介卫微笑:“我还是等班主任安排吧。”

周介卫保持笑容不变:“好。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以后就由我来罩着你。”转身离开,心里愤愤:靠,这臭小子动作倒挺快。

高二(5)班的班主任也就是原来高一(5)班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李彪,同学们亲切地称他“彪哥”。彪哥其实一点也不彪悍,相反,他瘦高个,五官清秀,架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文的很。

彪哥总是笑眯眯的:“欢迎(5)班的新老同学们,今年还是由我来担任你们的班主任,没有意外的话,明年的班主任也是我,所以让我们珍惜这美好的青春时期,好好相处吧。”

全班大笑,庄晓也笑得眉眼弯弯,这个班主任怪有意思的,跟王艳完全不同。

接下来是排座位。彪哥采取的是按个人意愿自由组合的排座位方式,这可难为了庄晓。(5)班原有的女生走了好几个去文科班,包括和庄晓一个宿舍的徐娟,现在只剩下4个女生,加上庄晓就是5个。赵媛媛倒是想和庄晓一起坐,可她矮胖的身材决定了她只能坐第一排,而去年一年下来,庄晓的身高突飞猛进,现在已经接近1.65米,坐第一排实在说不过去。

这样一来,4个女生两两搭配,留下了庄晓一个女生,不管坐哪儿都得和男生一起坐。

彪哥很尊重庄晓的意见,让她自己选择座位。庄晓咬着嘴­唇­左右看看,倒是有几个男生热切地看着她,可让她跟这几个长了一脸青春痘的陌生男生一起坐,实在不情愿(其实那几个男生中有几个是见过的,只不过庄晓不记得了)。跟周介卫一起坐吧,养眼倒是很养眼,但压力太大了。最后庄晓决定还是跟张啸一起坐,又养眼又没有压力,还方便互相帮助,真是一举三得。

于是,周介卫失望地看着庄晓在教室最后一排安营扎寨,座位就这么定了下来。

(5)班对庄晓来说是一个全新的班级,不仅班主任和同学换了,连任课老师也大不相同。数学老师换了个胖胖的中年男老师,姓董,人称“董叔”,董叔喜欢说:“你这老小,哪能办法哪。”(W市方言,意思是你这小孩,该拿你怎么办哪。)语文老师是个温婉动人的漂亮女老师,据说嫁入豪门为商人­妇­,老公非常疼她,经常接她上下班,庄晓亲眼看到过好几次。庄晓最喜欢的是物理老师,一个风趣幽默的小老头,讲课生动活泼,公认枯燥难懂的物理课在他口中变得简单易懂,不过听说他家里情况不太好,太太是个母老虎,儿子不怎么懂事,老是在外面闯祸。

这些八卦都是赵媛媛在宿舍卧谈的时候和她分享的,课间她不敢走过去找庄晓,直说庄晓旁边那位脸黑得堪比门神。

有吗?庄晓倒觉得,张啸来到(5)班后,整个人开朗了很多。刚开始可能因为跟周围的同学不熟,张啸的确一连几天沉着脸坐在她旁边,但男生的友谊来得快,没几天他就和周围的男生混熟了,经常跟他们说笑几句。而却对着她的时候,张啸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许多。嘿嘿,小帅哥的养眼笑容,这可是她的专享福利呢。

(作者:这个我可以替张啸解释一下。刚开始几天,(5)班的男生对久负美女兼才女盛名、现在又出人意料地坐在最后一排的庄晓很好奇,课间总是围着庄晓或东拉西扯,或旁敲侧击,让庄晓不知如何应对。张啸这个时候自然要摆出冰山脸来降低他们的过度热情。等这­干­人知趣地退开,张啸也就同他们开始了正常的邦交。这其中的玄妙与细节不是庄晓能够理解的,张啸也不认为有必要让她知道。)

只有常年与冰山打交道,早已习惯了零度以下温度的周介卫能够若无其事地始终不离庄晓左右。

进入高二,庄晓终于甩下了宣传委员这个包袱,发誓再也不上贼船了。但她的成绩摆在那里,彪哥又怎么会浪费资源呢?

某天,彪哥笑眯眯的把庄晓叫到办公室,看似无害地跟她聊着家常,等庄晓逐渐放松了警惕,突然话语一转:“庄晓,老师知道你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所以老师特意安排了学习委员这个职务给你。学习委员嘛,顾名思义,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庄晓同学应该不会放松自己的学习吧。”

庄晓只能点头,难道要她说自己会放松学习吗?

“有的老师年纪大了(庄晓脑海中浮现物理老师­干­瘦的样子),有的老师比较瘦弱(庄晓又想起了惹人怜爱的语文老师),没有那么多­精­力,所以学习委员的一个小小任务就是帮老师收发一下练习册,庄晓同学愿意帮老师这个小小的忙吗?”

庄晓还是只能点头,能够为自己喜爱的老师做点事情她还是很乐意的。

“学习委员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当有些同学在学习上有困难给予适当的帮助,不一定非要做到哪种程度,只要量力而行就可以了,庄晓同学是不是觉得帮助别的同学会影响自己的学习?”

庄晓摇头,在高一(3)班的时候她就经常把做好的练习册放在桌上,随便同学们对答案、抄笔记,她从不介意,只要还给她就行了,如果能帮她交上去就更好了。

彪哥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庄晓是个有集体荣誉感的好孩子。”

就这么着,在彪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循循善诱下,无辜的小白兔庄晓又上了贼船。

相较高一的各个科目齐头并进,高二的课程明显有了侧重。在理科班,对于政治、历史和地理等这些非高考科目,老师的要求并不严格,只要上课听讲,考试前背一下大纲就能过关,而对于数理化和语文、英语这些必考科目,抓得十分之严。

庄晓的英语和化学向来过硬,物理老师和语文老师又深得她心,所以这几门科目庄晓一点儿也不担心。她的短腿依然是数学。董叔是享受国家津贴的特级教师,习惯了教奥数班、­精­英班,所以他的讲课特点是:他认为容易的部分一带而过,觉得­精­深的部分细细讲解。和王艳重视基础知识、稳打稳扎的教学方法很是不同。本来不同的老师有不同的教学方法无可厚非,但却苦了天生没有数学细胞、以牢记解题方法应对考试的庄晓。经常是老师在台上讲得眉飞­色­舞,庄晓在台下一头雾水。

虽说现成的小教员就坐在旁边,可庄晓也不好意思老是拿一点点看起来很简单的小问题麻烦别人,为此,她不得不花大量的时间在数学的预习和复习上。也幸亏她其他几门科目都比较出­色­,才没有捉襟见肘,顾此失彼。但庄晓担忧,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解决的途径才好。

还没等庄晓想出好办法来,彪哥又交给了个任务。

26

26、竞赛 ...

十一年前的庄晓,顶着全校第一名的光环跨入W市最牛X的实验中学,骄傲、得意,踌躇满志,意气奋发,犹如初试苍穹的雏鹰,跃跃欲试的幼狮,迫不及待地想要展开绚烂的旅程。

很快,骄傲的小公主绊到了人生第一块大石头,摔得很重,很惨,头破血流,一蹶不振。

一年前的庄晓,在艰难的生活中疲于挣扎,无情的现实折断了她的翅膀,磨秃了她的利爪,她紧紧抱住自己,明白了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忍耐、坚持、无望,不知道脚下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猛然,上天赐予她重新来过的机会,震惊、激动、兴奋之余,怀疑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吗?

一年来,庄晓小心翼翼地实施着自己的计划,生怕哪一步做错就会全盘皆失,她比任何人都要珍惜现在的学习机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学习。不用别人评价,自己先给自己定义:没错,我就是那个读死书的女生,死读书的女生就是我。

所以,当彪哥找到庄晓,推荐她参加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的时候,庄晓的心中不是狂喜,而是不可置信:那不是­精­英们才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

实验中学一向以升学率高著名,在竞赛方面建树并不多,校领导也不甚重视。但今年的校领导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决定派出选手若­干­名一口气参加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物理竞赛、生物竞赛和英语竞赛W市赛区的比赛。

彪哥笑眯眯的:“你是学习委员,要给同学们做好榜样。”

庄晓怒了,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可庄晓这孩子胆小,敢怒不敢言,只是推脱:“周介卫的英语更好,还是由他去吧。”

彪哥依旧笑眯眯:“双保险,更牢靠。”

试问谁能玩得过彪哥。

庄晓无奈,只得接下了这个别人看来十分光荣、自己却觉得重如千斤的任务。

好在周介卫也参加英语竞赛,减轻了庄晓不少的心理负担,更让庄晓放心的是,张啸也被推荐参加数学竞赛,这样他们几个就可以一起练习交流,不会落下课程了。

学校这回看来下了大决心,它把所有参加竞赛的学生组成一个竞赛班,专门辟出一个小教室,供竞赛班的学生在每天晚自习的时间使用。同时指定专门的竞赛指导老师镇守小教室,一个老师辅导三到五个学生,基本实行一对一,点对点辅导。

这样的阵势让庄晓咂舌。

英语的竞赛指导老师是彪哥,他告诉周介卫和庄晓:“竞赛其实就是听着唬人,真正的功夫都是在平时积累下来的。掌握单词,熟记语法,要学会以不变应万变。”

数学竞赛的指导老师是董叔。他显然很熟悉这样的场景,把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着步:“老小(小孩),告诉你吧,竞赛就跟古代大侠比武一样,不用管它眼花缭乱的什么神功,万变不离其宗,只要学会一本九­阴­真经,就打遍天下无敌手。数学也一样,什么样的变形、追击都逃不出基本题型。”

庄晓突然间就如醍醐灌顶般彻悟了。对啊,我为什么要苦恼课上听不懂的那些­精­深部分,牢记住基本题型不就行了吗。

于是,彻悟的庄晓凭借有利的天时(老师忙于竞赛疏于细究)、地利(最后一排座位)、人和(张啸随时点拨),在数学课上明目张胆,老师在上面讲这道题,她在下面做那道题。不管老师讲得多么高深,她只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这么做了一段时间,庄晓对基础题型的掌握很是牢固,应对考试基本不成问题,对数学的信心又上来了,作业也在张啸的帮助下完成得工工整整,老师居然没有发现她上课时的小动作。庄晓颇为自己的小九九感到得意。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难免遇上鬼。又有一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天,趴在桌上做数学题做得不亦乐乎的庄晓突然听到老师叫自己的名字,茫然站起身抬头,却见董叔用教鞭点着黑板上的一道题说:“庄晓同学上次用的解题方法十分­精­妙,步骤简单,思路却是别出心裁。下面请庄晓同学上来演示一下。”

庄晓傻眼了。这题认识她,她不认识题啊。这看上去是一道三角恒等变换题,但又不同于庄晓记忆中的基本题型,想必经过了变形。对这种超范围题庄晓最不在行了。

董叔难得的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庄晓,鼓励她大胆上台演示,庄晓却只觉得手心冒汗,想到马上就要挂在黑板上当壁画,欲哭无泪啊。这题肯定是她不知什么时候从张啸那里顺手捞来的。

正当庄晓硬着头皮迈出座位,准备豁出去当壁画的时候,一张小纸条塞到了她的手心。庄晓扭头,张啸对她点了点头。

突然就信心十足,勇气倍增,庄晓大步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一笔一划写下答题步骤。(她不得不一笔一划,因为要一边偷偷看小纸条一边答题呀。)

董叔站在一边满意地点头。这下可以开溜了吧。庄晓放下粉笔,正准备回座位,突然听董叔说:“庄晓,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这道题要这么解的吧。”

昏倒!没完没了了!

“我,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想到了。”庄晓结结巴巴的说。

全班哄笑,庄晓似乎可以看见董叔头上“唰”的一声挂下N条黑线,只见他无奈摇头:“你这老小,哪能办法哪。”

到了英语课,则又是另一番景象。

庄晓做英语试卷、回答英语题总是又快又准,彪哥经常当着全班同学表扬庄晓的英语有天分,有灵气,口语纯正,搞得庄晓很不好意思。连周介卫也忍不住吃醋:“彪哥可从来没这么夸过我。”

就这么被董叔头疼着,被彪哥宠爱着,庄晓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竞赛。

竞赛头天下午,校长大人亲自来为竞赛班打气,握握这个的手,拍拍那个的肩,语重心长,情深意切。看到庄晓时,校长肿胀的金鱼眼直盯着她,紧握住庄晓的手:“你就是庄晓同学啊,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还有意无意地拍两下。

被他肥腻的双手紧紧握住的庄晓,只觉得恶心。这种人她打工的时候见得多了,道貌岸然,一双咸猪手习惯­性­吃豆腐,想不到在纯洁的校园里也有这样的人存在。不能抽手,不能出声,庄晓背脊僵直。

站在右边的张啸握紧双拳,不待他有所动作,站在左边的周介卫上前一步:“校长,我爸让我问您好。”

校长不情愿地松开庄晓的手,故作惊喜地转向周介卫:“原来是小周呀,他们都没有告诉我你也参加竞赛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啊哈哈哈。。。。。。”

周介卫保持一贯地温文尔雅:“都是校长您领导有方,老师们悉心教导,我们竞赛班一定会为校争光,取得好成绩。”

校长被他一席话说得眉开眼笑,也忘了庄晓的事,领着教导主任、年级组长一­干­人等走了出去。

庄晓深呼吸,慢慢放松肩膀,没什么的,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她忍得住。只是心中空落落的,酸涩的感觉挥之不去。手上的肥腻感让庄晓恶心,不自觉地把手背到身后,在校服上用力地、不停地擦拭。

左右同时伸来一只手,紧紧握住庄晓蹭得快要脱皮的手。右边的手,厚实而有力;左边的手,修长而柔韧。

周介卫和张啸相互富含深意的看了眼对方,谁都没有放手。

庄晓看看右边,再看看左边,心中的酸涩变成暖流,忽然就笑了:“不要那么紧张,我不过是有一点点洁癖。你们想让我这个小毛病昭告天下吗?”

周介卫和张啸亦相视一笑,缓缓放开了各自的手。

竞赛过程非常顺利,学校派出大巴车负责接送,安排食宿,轻松、放松,这让庄晓觉得偶尔参加一下竞赛也不错,就当学习之余的调剂好了。

竞赛过后,是等待成绩的时间。庄晓又回到之前的生活状态。依然贯彻着她的学习方法:课前预习,课后复习,有问题及时解决。课间依然作发呆状,中午打饭的时候依然慢条斯理,下午4点到5点依然是篮球时间。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似乎又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首先是庄晓再也不用吃冷菜剩汤了。

一开始,张啸同庄晓商量,由他先到食堂给庄晓打饭,打好的饭就放在庄晓惯常坐的餐桌上,这样庄晓一去食堂就可以吃了。庄晓觉得这样太过招摇,婉拒了。张啸又建议,发挥他腿长速度快的优势,第一个冲出教室,冲到食堂,打上两份饭菜,快速地吃完自己的那份,再将另一份带来教室给庄晓。庄晓觉得这样太麻烦张啸了,亦婉拒了。

建议接连被驳回,小帅哥脸上有些不太好看。庄晓正想着说些什么话挽回,一旁偷听的周介卫跳出来建议:不如他们三人组成一组,谁先到食堂就负责打三人份的饭菜,这样既不引人耳目,又可以分享到热气腾腾的可口饭菜。

庄晓虽然觉得这样还是麻烦别人,但看看张啸马上就要多云转­阴­的脸,只好同意了。

再有就是庄晓不再一个人练习运球投篮,在周介卫的邀请下,她正式加入了他和张啸的篮球组合。三人篮球不用全场奔跑反击、打快攻,体力相对消耗较小,更重视策应、掩护、突分、传切等战术配合,再加上张啸的大力扣篮,周介卫的三分远投和庄晓的及时穿Сhā补位,三人组合默契无间,一时打遍实验中学无敌手。

午后热烈的阳光下,小麦肤­色­的少年高高跃起,欣长如玉的少年快速奔跑,俏丽短发少女灵动闪避,汗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太阳的热度穿过皮肤,渗透到血液,好温暖。

若­干­年后,当独自一人重返实验中学,徜徉在篮球场边的庄晓想起这一幕时,心中有怅然、有怀念,更多的依然是温暖的感觉。

27

27、秋游 ...

竞赛成绩出来了,周介卫拿到英语竞赛一等奖中的第二名,庄晓以一分之差屈居第三,但也是一等奖,其他参加竞赛的同学也各有斩获。最牛的是张啸,他以大分数遥遥领先,稳摘W市中学数学竞赛桂冠。

校长非常高兴,想不到第一次出战就收获如此巨大。一激动,大手一挥,拨下颇为丰厚的奖金奖励获奖学生。

彪哥亦很激动,除了成绩最好的学生都出自他班上,其他几个参赛的学生,也都有不错的成绩。彪哥盘算着,从获奖学生的奖金中抽出一部分,班费支援一部分,个人再贴一点,完全可以组织同学们去好一点的地方秋游一次。

彪哥屁颠屁颠地找班­干­和获奖同学商量时,庄晓正看着成绩单发呆。

W市中学英语竞赛一等奖第一名:市一中高二(8)班姚曳!

这个似乎已经尘封在记忆中的名字,像一颗大石头一样丢进看似澄清的湖面,顿时水花四­射­、尘泥翻涌。那些好像久远得快要忘记的前尘往事,一幕幕在庄晓脑海闪现。

她就是若­干­年后与周介卫共结连理的那个人吗?庄晓口中似有涩意。

庄晓啊庄晓,你这又是­干­什么?且不说此姚曳不一定就是彼姚曳,就算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这残存的幻想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破灭!庄晓懊恼,一时思绪繁杂,连有人叫她也没听到。

“庄晓,庄晓。。。。。。魂归兮。”周介卫在庄晓眼前晃着手。

庄晓回过神来,吓了一跳,周介卫半蹲着凑近看着她,后面是带着一帮班­干­的彪哥。一群人几乎要把她围起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周介卫温和一笑:“还在为那一分之差耿耿于怀么。”

庄晓张口想否认,转念一想,只笑笑默认了:“这么多人,有什么大活动吗?”

周介卫把彪哥的想法说了一遍:“你也要出份子的。地点是栖霞山,这个周六出发,在山上住一晚,周日回。”

栖霞山,庄晓知道,是W市郊区一座挺有名的大山。小时候庄晓曾跟着爸妈去玩过几次。那时候栖霞山还没有开发,山上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树林,鲜有人进入,游人大多在草地如茵、湖面清澈的山脚下游玩。听说前些年栖霞山上发现了温泉,大批开发商进驻,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光景。

周六清晨,趁着初秋|­乳­白­色­的薄雾,彪哥带上10名学生,坐上事先租下的中巴车,向栖霞山出发。

坐在庄晓后排的周介卫偷偷掀开庄晓鼓鼓囊囊的大背包:“哇!你这是去秋游啊还是要搬家哪。”只见庄晓的背包里装着牙膏、牙刷、毛巾、浴巾、衣服,还有零零碎碎的创可贴、风油­精­、驱虫剂等小物件和面包、牛­奶­、饼­干­、巧克力等小零食,塞了满满一包。

庄晓情急,一把拽过背包,羞恼:“不要翻女生的东西。”都怪秦燕、赵媛媛她们,一听说她要爬山,还要在山上过夜,忙不迭地给她准备东西,直说山上旅馆的卫生条件不好,什么都得自己带,又说山里虫蚁多,状况不明,多带些东西有备无患,再加上临走时塞给她的小零食,害她背着老重一个包,待会还怎么爬山呀。

周介卫也有此疑问:“你这样子爬得到山顶么?”

庄晓还没回答,两边的男生就抢着说:“不怕不怕,到时我们给你减负,一边走一边吃,走到了山顶,包也就轻了。”

庄晓瞪眼:“你们就这么个减负法呀。”众人哄笑。这次秋游的人员中只有庄晓一个女生,大家自然对她比较照顾。

一路的欢声笑语自不必说,等来到山脚下,太阳高挂,薄雾散去,整座栖霞山露出明媚动人的神态。男生们犹如脱缰的野马,离笼的小鸟,那个欢快雀跃呀。

栖霞山脚下有一个很大的湖泊,湖水清澈碧绿,犹如一块巨大的翡翠,在阳光的照­射­下,湖面波光粼粼。

不知是谁提议,也不知是谁带头,几个男生脱掉身上的衣物,只剩一件短裤,扑通扑通一个个跳下了水。

庄晓“呀”了一声,用手捂住眼睛。耳边听得男生们的欢笑声、嬉水声,又忍不住偷偷张开手指,从指缝中瞧去。这样的画面在电视电影中不是没有见过,但这么真实地展现在眼前,这样刺激的场面还是让已经26岁高龄的庄晓面红心跳。

哎,青春真是好啊。庄晓一边脸红一边偷看,一边在心里评价,看来看去还是张啸和周介卫的身材最好,虽然正在长个的身体略显单薄,但那宽肩细腰窄臀,啧啧,庄晓觉得自己又要流鼻血了。

低头摆弄手里的餐具,庄晓掩饰着心慌。太丢脸了吧,几个毛头小子的光脊梁也能让自己心猿意马,这也太­色­了!庄晓义正言辞地在心里进行着自我批判。

彪哥站在湖边喊:“孩儿们,野餐时间到啦!”于是一群鸭子纷纷扑腾扑腾往岸上赶。

彪哥变魔术般从车上取下一扎饮料和若­干­熟食袋,放在庄晓铺好的野餐垫上,招呼大家各取所需。

几个半大男孩饿虎扑食般一拥而上,瞬间将垫子上的食物一扫而空,连庄晓背包里的小零食也没有放过。彪哥惊呼:“你们早上都没吃东西吗,怎么比蝗虫还厉害,也给我留点儿啊。”

庄晓坐在一边咯咯地笑。张啸和周介卫在人群中奋力拼杀突围,各拎了一小袋牛­肉­、大半袋面包、半包火腿肠和三罐健力宝坐到庄晓身边。庄晓笑:“你们吃吧,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果实。”

周介卫笑嘻嘻地:“我们可是最佳三人组合,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张啸今天心情也很好,把其中一罐健力宝的拉环打开,递给庄晓:“女生是用来照顾的。”

难得张啸也会说俏皮话,庄晓接过健力宝,豪迈地举杯:“好,让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杯!”

“­干­杯!”三罐健力宝在空中相撞,发出“咚”的响声,几滴饮料溅了出来,在太阳的光芒下,折­射­出三张青春洋溢的笑脸。

野餐过后,大家捡起垃圾,收拾好东西,开始往今天的目的地——栖霞山顶出发。

栖霞山开发的时间并不久,很多配套设施都没有跟上,眼前的这条进山小路是用简陋的水泥板铺成的,蜿蜒而上,看不到尽头,而且只此一条。庄晓他们只能弃车步行到山顶。

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几个男生很快就冲到了前面。庄晓刚开始还能跟上,大约到半山腰的地方,就有点喘气了,虽然她的背包从一进山就背在了张啸的肩上。

周介卫和张啸一前一后护着庄晓,眼看着庄晓的速度越来越慢,呼吸越来越重,周介卫回头担心地看着庄晓:“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走吧。”

庄晓点点头,顺势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抬头看两人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笑了:“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两个还是先走吧,看你们被我拖得落下其他人那么远。”

张啸摇摇头。周介卫正要说话,前面跑来一个男生:“周介卫,张啸,彪哥叫你们过去商量晚上住宿的事情。”是徐林。

庄晓闻言忙道:“那你们快去吧,耽误了住宿可不是小事。”

张啸不答应:“我们走了,留你一个人怎么办。”

徐林忙说:“放心好了,我陪着庄晓,保证把她安全护送到山顶。”

周介卫和张啸考虑再三,又反复叮嘱,终于快步向前面赶去。

庄晓坐了一会,自觉恢复了一些,就和徐林一起继续往前走。这么走一段歇一段,走一段歇一段,快到山顶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庄晓实在走不动了,坐在路边大口喘气。徐林着急地看看天­色­,再看看庄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庄晓看出他的为难,便说:“你先到山顶和彪哥他们报个信吧,免得他们担心,我在这儿歇一会,很快就赶上去。”

徐林犹豫:“我答应过他们要把你安全护送到山顶的。”

庄晓安慰他:“这不是很快就要到山顶了吗,你上去以后再下来也很快的。而且这儿只有一条路,我不会迷路的。”

徐林想想也对,就说:“那我先上去和他们说一声,你要是走不动不要逞强,我们过一会就来接你。”

庄晓含笑点头。

徐林到了山顶见到彪哥,把情况这么一说,彪哥还没说什么,张啸已变了脸­色­扑上来:“你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了!”

周介卫拦住张啸:“不要着急,反正也不远,我们现在就下去接她。”

张啸点点头,正准备出发,一旁的服务员小妹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发出一声轻呼,随即又捂住了嘴。

大家一起看向她,服务员期期艾艾:“我听说,只是听说啊,听说这山上入夜后有狼出没。”

这下周介卫和张啸同时变­色­,旋风一样往山下跑去。

气喘吁吁地跑到徐林所说的地方,两人呆若木­鸡­,心急如焚。只见树影横斜,草茎摇曳,哪里有庄晓的影子。

庄晓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感冒挂水,卧床不起,没能及时更新,今天补上。

28

28、初吻 ...

张啸和周介卫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一左一右冲进两边的树林。

跟在后面的彪哥急得大叫:“危险!回来!”见两人头也不回,急忙吩咐后面的男生:“你们几个,跟着张啸,你们几个跟我来追周介卫,还有你,”指着徐林,“马上回旅馆打电话报警!”

大家分头行事。

张啸走得很快,不一会就将跟着的几个男生远远地甩在了后面,逐渐看不见身影。天­色­慢慢暗下来,林中的荆棘小路越发难走,张啸要借着微弱的月光不停地拨开横在前面的树枝才能往前走。

越走心越急,越走越心越凉,庄晓只是个力气不甚大的女生,照理是走不到这么远的,如果现在还看不到她,要么是自己走岔了路,要么就是。。。。。。

张啸不敢往下想。心里很清楚,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不是办法,可像是有什么东西揪着他的心,牵着他的手,拽着他的腿,整个人都不听使唤地只知道一味地前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庄晓,不要有事!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当一轮圆月高挂树梢的时候,张啸已经筋疲力尽,他的衣服裤子上沾满了枯草、落叶和树汁,球鞋上巴着一层泥浆,手上也被划出了几道细口子。却依然不见庄晓的踪影,少年几乎绝望:庄晓,你在哪里!

突然,前方不远处有一道微弱的亮光一闪而过。张啸打起­精­神,往亮光处走去。

越走越近,亮光也越发闪得急。终于走到亮光处,才发现是一个小小的温泉眼,汩汩的温泉从泉眼中缓缓流出,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诱人的亮光。

更让张啸惊喜的是,转过温泉眼,一间小小的木屋赫然呈现眼前。张啸走上前去,“叩叩叩”,轻轻地敲了三下。

屋里发出一声尖叫,随即一个女声嚎啕大哭。

庄晓!张啸大急,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了,退后半步,猛地一头撞了进去。

门并没有锁,张啸用力过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张啸眯着眼睛,借着屋外淡淡的月光往里面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哭声亦停住,什么也听不到。试着轻轻喊一声:“庄晓。”

一道黑影从角落处窜出,一下扑到张啸怀里,嚎啕大哭,那熟悉的身影,不是庄晓是谁。

张啸紧紧抱住庄晓:“庄晓,你有没有事?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庄晓死死抱住张啸,只是哭着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啸急了,稍退半步,捧起庄晓深深埋在他怀里的脑袋,仔细打量。

微弱的月光下,庄晓苍白的小脸涕泪交加,眼睛红肿,眼里满是恐惧,抽噎得浑身发抖。

张啸只觉得心头大痛,什么都没想,下意识地埋下头去,将自己的­唇­轻轻地印上庄晓那苍白颤抖的­唇­。

哭声戛然而止。庄晓半张着嘴,全身僵硬,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居然是:没了,滞销了26年的初吻,没了。

愤然,羞赧,庄晓下意识地使劲推搡着张啸,可怜她一晚上连惊带吓,早已手脚无力,哪能推动对方半分,反使得张啸更加深吻的力度,在庄晓的小嘴上反复碾过、吮吸,两只胳膊越来越用力地将庄晓紧紧抱住。庄晓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庄晓软□子,呜咽一声,两行清泪又滚出眼眶。

感觉到庄晓的泪水,心头似乎有火苗在燃烧,烧得他浑身滚烫,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意乱情迷的张啸猛地清醒过来,撤身,双手抓住庄晓的肩膀,手足无措:“怎么啦,是不是弄疼你了?哪里受伤了?”

庄晓使劲抹一把眼泪,努力睁着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怒目而视:“你欺负我!”可惜肿得核桃似的双眼和殷红的嘴­唇­、软软的嗓音让她的怒斥一点都没有气势。

张啸从胸口发出一阵闷笑,重又把庄晓拉入怀中,下巴在她的头顶不断摩挲:“傻丫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倚在他胸膛的庄晓被他身体里传来的笑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心里好像春风拂过一池清泉,温柔地起着涟漪,一种仿佛是战栗的感觉瞬间流遍全身,麻麻的,酥酥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庄晓无法多想,只静静地依偎在眼前这个温暖的、有着不容忽视的男子气息的胸膛上。

张啸亦不再说话,只紧紧抱着庄晓,小木屋里一时静悄悄,虽然身处不知何处的荒郊野岭,两人的心里却异常宁静。

半晌,张啸放开庄晓,打量木屋四周。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才发现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小屋,除了满屋挂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和一个葫芦瓢,只在东北角有一张砖头垒砌的小床,庄晓刚才就缩在小床边上。

这看来是哪个猎人安在山上的临时落脚点,张啸暗忖,只是这个猎人的装备也太原始了点。

一把抱起庄晓,引得庄晓惊叫一声。张啸得意一笑,把她安坐在小床上,从墙上摘下葫芦瓢,走到屋外,接了一瓢温泉水进屋,半蹲下,用手撩着水给庄晓洗脸,洗手。

庄晓怔怔地看着眼前专心致志地做着这些事的张啸,他的神情动作那么自然,仿佛做这些事情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张啸忽然抬头,正对上庄晓怔怔打量他的眼神,露齿一笑:“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其实张啸是想知道,庄晓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走这么远的路。

对阿,怎么就来到这里了呢?庄晓自己也有些糊涂。

那时,她在路边歇了一会觉得好点儿了,正准备起身,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团浓雾,一时间周围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听人说,在山里遇到大雾不能乱走,因为你不知道前面一步处会不会就是悬崖,所以庄晓乖乖地坐下,静等浓雾散去。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浓雾不曾散去,天­色­却以快得诡异的速度暗了下来,很快周围就漆黑一片了。

努力睁大眼睛,却伸手不见五指。本就胆小的庄晓,听到远处不知名动物的嗥叫声,感觉到脚边草丛中细碎的悉数声,不禁手脚发冷,两股战战。

走吧?庄晓早已不记得方向,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走吧?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心头大乱的庄晓抬着一只脚,不知该放下,还是左转,或是右转。

正没了主意,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荧光闪烁,如小­精­灵般绚丽异常,庄晓像是被迷了心窍一样,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眼温泉,后面还有一间小木屋。又累又渴的庄晓捧着泉水喝了两口,走到木屋前,轻轻推开门走进木屋,还没来得及观察屋内的情况,门砰地一声自己关上了。庄晓大惊,扑过去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一时间,庄晓头皮发麻,以前一不小心看到的恐怖片的片断在脑海中止不住地翻涌。难道这是一个连续杀人狂分尸抛尸的地方,这门是为防止受害人逃跑而特制的?莫非这是黑山老妖的陷阱,专门骗得路人进屋,再找时间一口吞掉。

庄晓越想越害怕,摸索着走到一角落处,屈身蹲下,紧抱住双肩,一动不敢动。

就在这时,门“叩叩叩”响了三下。

来了!来了!!庄晓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尖叫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说到这里,庄晓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实在太胆小了。张啸却怜惜地看着她,孤身一人独处山林,她该受了多大的惊吓啊。

放下葫芦瓢,张啸就着里面的水洗了一下自己的脸和手。起身脱□上的外套,拍打掉上面的枯草和树叶,把它披到庄晓身上,重又揽住她:“别怕,我陪着你。”

庄晓感激地握住张啸的手,正要说谢谢,却听得张啸“咝”了一声。仔细一看,原来张啸的手被割了好几道口子,本已没有知觉,被温泉水泡过后,又有细小的血珠渗出。庄晓心疼:“你受伤了。”

张啸不介意地抽回手在身上擦了几下,反手环住庄晓:“没事。你今天太累了,睡一会吧,我守着。”

“那怎么行,你今天也很累了。要睡一起睡。”话一出口,庄晓就觉得不对,又不好收回,只好睁着小白兔般的大眼睛装无辜。

张啸见状,忍不住一声轻笑:“我不累,还是你睡吧。”

“那我也不睡了。我们说说话吧,这样时间过得快一些。”不等张啸反对,庄晓就讲起了她小时候的糗事。

她很小的时候,是个迷糊蛋、小馋虫,大人们最喜欢逗她:“晓晓,阿姨这里有好吃的,去阿姨家吧。”或者:“晓晓,唱个歌跳个舞吧,唱得好就有大白兔­奶­糖吃。”每次她都欣然上当。

长大一点,不知怎么就成了个野蛮丫头,跟着男孩上树下河,打架生事,没少让爸妈头疼。有一次和一帮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城里小孩争地盘,大打出手,她被打得鼻子都流血了,不过对方也没好到哪儿去,给她挠得满脸血杠杠,咬得满胳膊牙印子,高她一个头的男孩被她追着抱头鼠窜。回家后,从不舍得碰庄晓一个手指头的庄益民,在庄晓的ρi股上狠狠地印下了五个手指印,心疼得妈妈在一边直掉泪。从那以后,庄晓再也不出去惹事了。

张啸不知怎么就想起很久以前,“小哥哥”带着他们几个去郊区玩,碰到一帮野小子,不知为什么事就争执起来。对方似乎有这么一个小丫头,瘦瘦小小的,打起架来却疯得要命,把大壮打得直哭。

低头看向怀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的庄晓,掖一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张啸的心里涨得满满的,说不出的舒服。不管过去还是将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现在这一刻,心爱的女孩在自己怀里。

张啸满足地叹息。

第二天清晨,当消防武警官兵找到张啸和庄晓时,发现两个小孩紧紧依偎在一起,蜷缩在一棵枝­干­粗壮、树叶茂密、树根虬结的大树的树洞中,睡得正香。

被叫醒的庄晓揉揉眼睛,一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四周环顾,忽然就跳了起来,撞得正低头看她的张啸下巴生疼。

哪里有什么温泉,哪里有什么木屋,只有一棵大树挡在身后,大树后面是深不可测的悬崖。

消防员叔叔惊叹:“好险哪,要不是有大树挡着,后果不堪设想。”

庄晓与张啸对望一下,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两人有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不语,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张扬的事。

29

29、坦陈 ...

被消防员官兵簇拥着下到山脚的张啸和庄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双方的父母首先冲了出来。妈妈一把抱住庄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小囡,你跑哪儿去了,吓死妈妈了。”庄晓只得在妈妈背上轻拍:“妈,我没事,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抬眼看向爸爸,也是双眼布满血丝,一脸憔悴,显然一夜未眠。庄晓心生愧疚,低低地说:“爸,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庄益民摇摇头,正待安慰庄晓,忽听见旁边一声惊呼:“不要!”

转头看去,张卫国抡起大手,正劈头盖脸地向张啸扇去:“让你不听话!让你到处乱跑!”张啸妈妈在一边泪眼涟涟,扯着张卫国的胳膊:“不要打阿啸。”

张啸护着头,躬着身,一声不吭。

庄晓心急,顾不上其他,扑过去护住张啸,哀求:“张叔叔,不要打张啸,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张啸。要打你打我吧。”

张卫国余恨未消,却也无法再下手,只得恨恨地说:“今天是看在你同学的面子上,不然打死你。”

张啸倔强地站直,依然一声不吭。

张卫国见状,气得转身就走。张啸妈妈这才扑过来心疼地搂住张啸:“阿啸,哪里打疼了?让妈妈好好看看。”

看着张啸嘴角的血丝,庄晓觉得心疼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不安慰受了一夜惊吓的儿子,反而不问青红皂白暴打一顿,不禁义愤填膺,忍不住就说:“阿姨,这不怪张啸,是我不好,我乱走迷路了,张啸他们是为了找我才进的树林。你们不要怪张啸,都是我。。。。。。”

张啸一把握住庄晓的手,阻止她说下去。

张啸妈妈眼泪汪汪:“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刚才你爸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明知道你爸脾气不好,你怎么还这么犟非要忍他生气啊。”

一旁人群中的周介卫看着两人十指相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朋友安然无事,他自然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可看到他俩相依偎着走下山,忍不住想,如果昨天选择那条路的人是他,那么今天握着庄晓手的人会是谁呢?

老师同学拥上来,好一通安慰后,大家再也没有什么心思秋游了,一­干­人打道回府,在宿舍好好休息了一天。

彪哥今天格外沮丧。本想组织大家好好放松一下,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大个事,幸亏人没事,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学校和家长交代了。校长大人今早把他叫过去劈头盖脸好一顿臭骂:“知不知道你带去的学生中有谁?一个是本市数一数二大财阀的公子,一个是建设局一把手的儿子,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出了事我们学校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