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的一把“刀”是用那半口锅边上掉下来的一小块铁片打磨成的,“刀刃”只有一点点长。他爱惜非常,除了用来做工具之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它,所以每隔几个月才会用它割一次胡须。因为没有镜子可看,他的胡须割出来的效果就好像半夜被老鼠啃了一样。
被影帝他们嘲笑了无数次以后,他索性连胡子都不割了,任它胡乱地疯长。
所以他看着下巴干干净净连半根胡碴都没有的季槐风,稍稍有点郁闷了。
更郁闷的是,季槐风除了没有胡子,脸上和身上也都干净得很,身上的衣服干净整齐,连扣子都没掉半个。顾小橹简直要怀疑他在见到自己之前,是不是特地先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
这年头,干净的人比2012年之前的有钱人更可恶。
顾小橹用鄙夷掩盖自己的嫉妒:“晚上睡觉的时候离我远点。我身上有虱子。”
“我也有。”季槐风很骄傲地说。
顾小橹:“……是么。”
季槐风继续很骄傲地说:“而且很多。”
顾小橹连忙推他:“你你你千万离我远点!万一正好有公有母它们不是要在我身上传宗接代了?!老子的血已经喂饱它们了,难道还有替他们养子子孙孙?”
季槐风:“……”
顾小橹总算风卷残云地把乌鸦吃了个干净。剩下的骨头舍不得扔,又被他放回铁碗里继续煮汤。他勉强吃了个半饱,打着并不饱的嗝儿说:“呃……现在弄那条狗吧。”
处理狗和处理乌鸦的程序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更麻烦一点而已。季槐风从腰间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剥狗皮,顾小橹盯着那把匕首,继续用鄙夷掩盖嫉妒。
“要是早点知道后来会有那些事……老子就去贩军火!”
季槐风不语。早知道,早知道……
把狗处理完,他们先用那半口锅煎了内脏吃掉,算是正式的晚餐。剩下的肉全部割成长条用盐腌起来,过两天拿出来放在火上再熏一段时间就成腊肉了。顾小橹建议:“下个交易日还有六天才到,你不如先在这里住下来,白天去外面打些肉,等到交易日就可以换东西了。”
——顾小橹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季槐风在这里住下去,他就可以继续收他的住宿费!等到十天过去,这些腊肉也全都是他的了吧……
“好啊。你没吃饱么?怎么还在流口水?”
顾小橹擦擦嘴角,瞬间回味无穷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饱了,饱了。睡吧,明天还要打猎……要是打不到东西……”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现在已经有三条腿的肉了,那足够他几天吃的。有余粮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哈哈,也不怕饿肚子了。”
季槐风“噗”地笑出来:“好,客随主便。”
顾小橹的床其实不是床,而是一块用石头垫起有一尺高的水泥板。他在找到这块水泥板的时候本来打算用它做一边的墙,但是后来想想还是用来做了床。夏天的时候他就直接睡在水泥板上,天冷了就在上面铺干草。
这张床是顾小橹的得意之笔。就连影帝也公开承认过,他的床是全镇——除了镇长的之外——最舒服的。
现在是秋天,夜里冷,顾小橹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干草。他哼哼一声仰天平躺上去:“睡觉咯……”
他隐约记得以前的一些事,比如晚上躺在按照人体工学设计的床垫上都觉得像是睡柴禾。现在真的睡了柴禾,反而舒服得像是躺在云端。
顾小橹躺下的那一刹那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他还活着,至少他现在是饱的,至少他现在是安全的。
他闭上眼,慢慢回味刚才的肉的味道。
他忽然感觉到有股热气喷在自己脸上。警觉地睁眼,全部的视线都被季槐风那张脸给霸住了。
季槐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到了他身边。
看到他睁眼,迅速地转过脸去。
顾小橹手推,脚踢,季槐风应声跌到床下。
顾小橹抱起一堆干草缩到一角:“你干什么?!”
季槐风大概是没料到顾小橹的反应会那么激烈,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好在他身体够结实,从干草上摔到土地上,只当打了个滚。
他镇定地爬了起来拍拍衣服:“睡觉。”
顾小橹作势推他:“谁让你睡这里了?”
季槐风坐到床沿上,又睡了下去:“我交了住宿费的。你总该还记得从前的规矩吧?包住宿,最不济也得让客人有张床睡。你自己也说过了要讲规矩讲文明讲礼貌——”
顾小橹无语凝噎。
“你,背过去。不准看我。”
他想了想,他之所以排斥季槐风,就是因为季槐风看他的眼神太古怪。如果季槐风不看他,那就没事了。
季槐风乖乖地转了个身背向他。
“晚安,小橹。”
声音低沉,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目前每天大概能凑2000字……大家将就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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