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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0多具,街上炸死200多人,全城共被炸死近千人;在花园镇附近的楼子湾,日军烧毁民房数十间,惨无人道地将30多名老人小孩驱赶到一间民房内活活烧死;在孝感城将搜抢来的30多名­妇­女,关在小东门文昌阁里,被集体*后又遭残酷杀害……”柳青再也说不下去了。

美惠子心灵深处突然受到巨大地冲击。

“美惠子小姐,我这里有一本《日军在孝感罪行录》,你如果想真正了解日本侵略军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就送给你看看吧!”说罢,汪梅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到美惠子手中。

美惠子的心灵再次受到触动。

“美惠子小姐,希望你这次到了孝感城,见到了你的叔叔和未婚夫,当面向他们询问,我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假如你的良心还没有泯灭的话,今后你回到日本,也要向你们的人民讲真话!”罗忠说。

美惠子羞愧难当,默默地低下了头。

塘口村外大道,黑暗中,饶平泰、黑牛、李小丰,还有两名战士骑着马,其余的(一个分队的)战士跑步行军。

且说伪孝感县监狱,岗村的摩托车队驶进监狱大院。

岗村跳下车,沿着一级级台阶朝监狱大门走去。

不一会,摩托车队押着陈为民和李海林朝孝感宪兵队驰去。

日军驻孝感宪兵队食堂,桌上摆着美味佳肴——丰盛的晚餐。

食堂的一小半被白­色­帷幕隔离。里面摆着一张医用铁床,还有一位男军医和两名女护士。

岗村陪着宇岛大佐走进白­色­帷幕内。

一名军医轻轻点头,表示一切准备就绪。

宇岛大佐、岗村走出白­色­帷幕……

宇岛大佐和岗村坐在食堂餐桌旁。

岗村拍了两下巴掌。

在两位日本姑娘陪伴下,穿着洁净的民服的陈为民走进食堂。

宇岛大佐和岗村笑眯眯地站起来欢迎:“陈先生,请坐!”

陈为民双眼扫视桌上的佳肴,勾起他的食欲,他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陈为民入座,两位日本姑娘伴坐在他左右。

宇岛大佐假仁假义说:“对不起!主要是我们知道的消息太慢了,不然,陈先生也不至于受了这么多的苦!”

一日本姑娘斟满一杯酒,另一日本姑娘双手捧到陈为民嘴边。

“我喝惯了白开水!”陈为民说。

“给陈先生换杯白开水!”站在一边的岗村说道。

“明天,你就自由了,你不想说上几句?”宇岛大佐问。

“中国民间有这么个说法:宰鸭前先给鸭灌几口酒,然后再举起屠刀。”陈为民说。

“哈,哈,哈!这寓言很有意思。不过,今晚,我们是真诚的。”宇岛大佐假笑着。

宇岛大佐举杯,岗村也举杯,两人同庆,一饮而尽。陈为民起身欲走,被两名日本姑娘纠缠着,一时难以脱身。

“陈先生,耐心地再坐片刻。埋在心里多时的一个世界­性­的问题,我想趁此机会向陈先生请教!” 宇岛大佐说。

“你问吧,没有我陈某人不能回答的。”

“好!几乎全世界的人都被这一问题所困扰:“凶恶万分的鳄鱼,为什么在弱者面前流泪?”

“因为它在继续欺骗!”

宇岛大佐讨了个没趣,显得很生气。站在他身旁的岗村拔出手枪,但又无可奈何地放了回去。

陈为民起身,哈哈大笑,转身就走。

两个日本女子陪伴着李海林走近餐桌。

“李先生,明天你就要自由了,你不想对我们说点什么吗?”宇岛大佐问他。

李海林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禁不住说:“这些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这些酒菜都是你的。”宇岛大佐暗喜。

一个日本女子夹起一块油渍渍的红闷蒸扣­肉­放到李海林嘴边,李海林一口吞下……另一个日本女子倒了满满一杯酒捧到李海林面前,李海林一饮而尽。

宇岛大佐和岗村互递眼­色­,表示吃惊。

两个日本女子轮番为李海林斟酒和夹菜。

“说真的,别的本事我没有,喝酒还行。”话刚说完,李海林将递过来的一杯酒一口喝光。他想离席,突然感到一阵头晕。两个日本女子将他扶住。

“索格!”宇岛大佐对两个日本女子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们将李海林送进帷幕中……

李海林躺在床上。

日军医举起注­射­器,里面贮满橙黄|­色­的水剂,望着宇岛大佐。宇岛大佐点头。

护士扒开李海林的裤子,露出臀部。日军医手中的针头刺向李海林的臀部。

两个男医护人员带着一副担架进来。

岗村示意将醉倒在床的李海林抬出去……

孝感某馆舍,早上,同睡一房的陈为民和李海林先后醒来。

“我们怎么在这里?”李海林觉得奇怪。

“海林同志,你昨晚贪杯,所以糊里糊涂的睡下,又糊里糊涂地醒来。”陈为民说。

李海林用手击打自己的头部,自责道:“爱喝酒,是我的老毛病!没出什么丑吧?”

“丑倒没出什么丑,只是你一直喊都喊不醒哩!”陈为民又说。

岗村带着两名宪兵队员走进客房。

“请陈先生上车!”宪兵甲很有礼貌地在前引路,领陈为民走出客房。

“我怎么留下?”李海林问。

岗村把宪兵乙支走后,说:“李先生,别急,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你有话快说,我要上车回青龙岗去!”李海林说。

“说来,这事只有三人知道:李先生本人、我、还有宇岛司令官。”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要上车回青龙岗!”

岗村递过来一张卡片状的东西:“这是特别通行证,不管你去哪里,只要有皇军在,你出示此证,就会受到优待!”

李海林把卡片打掉在地:“我不要这个,我要回到青龙岗去!”

岗村拾起卡片,塞入口袋,然后说:“其实,你穿的上衣夹层里已装有此卡片!”

李海林急欲脱掉上衣,被岗村制止。

“李先生,你听明白!你现在已身不由己了!我告诉你吧,昨夜你醉酒后,我们已经给你注­射­了一种慢­性­毒药,药­性­能持续有效三年,每隔半年须服解药一次,不然,毒­性­发作,你会七窍出血死得很难看的!”岗村掏出一个棕­色­小药瓶,“这就是解药!你必须全程配合皇军的行动,你的任务是:随时监视鸿箭游击队的动向,了解它的任务,并设法跟我们取得联系。到时候,会有我们的人——一个头戴破毡帽,肩挎一只破铁锅跟你联络。”

李海林惊得浑身冒冷汗,大声呼喊:“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岗村冷笑着:“李先生,还告诉你:我们会按月给你薪水——十块大洋,代你存进银行。”他拍了两下巴掌,两个宪兵冲进客房……

军车载着宇岛大佐、岗村、陈为民、李海林等人,朝目的地出发。车后跟着几辆卡车,卡车上载满了荷枪实弹的日军盾牌别动队员。

宇岛大佐带着日军别动队埋伏在张家台东隔离区一处土岗上。

秦伟山、牛桂兰等人,还有县警卫连一个排及鸿箭游击队一个分队,早早就埋伏在张家台西隔离区一个小丘上。

张家台小学升旗台的旗杆顶端飘着一面白旗……

一方由饶平泰领队,柳青和汪梅监护着美惠子,共四人朝升旗台慢慢走去。

一方由赵坤南、岗村领队,由两个宪兵监护着陈为民、李海林共六人,也朝升旗台慢慢走去。

双方人员在离旗杆中心点约三米处停下。双方人员在静默中对视片刻,场中一片寂静。

柳青手拿袋表在看,秒钟指向上午8时59分30秒。

赵坤南也在看怀表:秒钟指向上午8时59分33秒。

柳青在报时:“倒计时:十、九、八、七……”

此时,东隔离区的盾牌别动队员在拉枪栓,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宇岛大佐用望远镜监视着对方。

而西隔离区的游击队员也在拉枪栓。秦伟山用望远镜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小学升旗台场上气氛十分紧张、严肃。

柳青继续报时:“六、五、四、……”场上的空气似乎要爆炸似的。

话说柳青在张家台小学升旗台前继续报时:“三、二、一!”

美惠子挣脱柳青、汪梅的束缚,像放飞的鸽子那样朝岗村那边飞去。

陈为民、李海林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朝饶平泰这边奔跑过来。

看似几米的距离,但是,彼此好象要走完一段很长的路。

美惠子扑进岗村的环抱。

赵坤南、岗村、程秘书陪护着美惠子朝东隔离区走去。

陈为民、李海林跟饶平泰、柳青、汪梅紧紧握手。

饶平泰说:“快!回基地去!”场中五人朝西隔离区跑去。

西隔离区的小山坡上,秦伟山、牛桂兰迎上来跟陈为民、李海林紧紧握手,秦伟山连声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场上群情涌动,有的挥手,有的举枪,激|情欢呼,场面十分壮观。

大家回到青龙岗,来到有纪念意义的龙岗的背埂上。

秦伟山和饶平泰在草岗上漫步,其他人在坡地上歇息、谈天。

“平泰同志,我想问你:几个月前鸿箭游击队从这里出发时的情景还记得吗?”秦伟山问他。

“怎么会不记得!”饶平泰说。

“现在,我把四十八个人一个不少的交到你饶平泰手上了(当然在战斗中牺牲的王锦风等两位同志不在此列)。说实话,我心里感到无比的轻松和自在!我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高兴!我们居然用自己的智慧换回来两位同志的生命!”说到这里,秦伟山轻轻地拍了一下饶平泰,“你能理解我此时的心情吗?”

“秦书记,我知道你对鸿箭游击队的特别关爱!更明白,我今后担子有多重。新的一年即将到来,我愿意为鸿箭游击队多做贡献!”

秦伟山话题突然一转:“多做贡献,是应该的;但你个人的问题也要解决。什么时候来个喜上加喜呀?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我哪有什么喜酒给你秦书记喝?要吃野猪­肉­,我还可以努把力!”饶平泰说。

“老秦呀,时候不早了,队伍怎么安排?”牛桂兰走上前问道。

“不是先就商量好的吗——接两位同志回来后,吃个团圆饭,饶平泰再把队伍带回塘口。”秦伟山说。

牛桂兰笑着指指天空:“你看几点钟了?”

秦伟山掏出怀表一看:“啊!都快十二点了,赶快回去吃团圆饭!”

在青龙岗驻地食堂,摆着两张老的八仙桌。桌上各放着一坛孝感米酒。

“地方小了点,我们只能意思一下。来,两位荣归的同志这边坐!” 秦伟山边说边拉着陈为民和李海林入座。

“对不起,其余的同志就随便在办公室、走廊吃。”牛桂兰对游击队战士们说。

食堂里挤满了进餐的同志,洋溢着欢声笑语。

牛桂兰把柳青、汪梅一拉:“来,柳青、汪梅你们就坐在我身边。”

秦伟山抱起酒坛,说:“这可是正宗的孝感米酒呀!来,今天,大家多喝一点!”

通讯兵小吴接过酒坛,说:“我来给大家斟酒!”

秦伟山举着碗:“来!为陈为民、李海林两位同志光荣归队,为我们的这次胜利­干­杯!”

众人站起来,一饮而尽。

李海林望着自己碗中的酒发呆。眼前的酒水渐渐变得混浊、模糊……昨晚那餐桌上发生的一幕挥之不去,想抹也抹不掉!

秦伟山见李海林坐着发呆,便关心地问道:“海林同志,你怎么还没喝?”

李海林怯懦地望了秦伟山一眼,端起碗喝了下去。

此时,看上去,李海林十分兴奋。流露出酒兴未尽的神情。

“来,再来一碗,怎么样?” 秦伟山说着给李海林斟酒。

李海林端起碗即饮,又喝了个底朝天。

“好了!好了!别喝多了,待会还要走路!”牛桂兰劝说。

李海林酒劲上来了,说:“再来一碗,就一碗!”

牛桂兰、秦伟山对视了一会,秦伟山说:“《水浒传》里有三碗不过岗的故事,说的是古时候武松打虎的传说,我们今天李海林同志也来了一个三碗回塘口。大家说,有没有点意思?”

众呼:“有!”

秦伟山给李海林斟满一碗酒。

李海林一饮而尽,在座的热烈鼓掌。

与此同时,孝感的日军也在德华酒楼举行盛宴为美惠子压惊。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服务员端上来一盘热气腾腾的蒸菜,吆喝道:“这盘是湖北名菜——腊味香!”

宇岛大佐用叉子叉了一块颜­色­红亮的纯瘦­精­­肉­放到美惠子的食盘上,说:“侄女,这是腊野猪­肉­,你尝尝!”

美惠子尝了一口,赞不绝口:“太好了!它的香味比我们家乡的醃­肉­好多了!谢谢叔叔的关照!”

“你很有口福!这腊­肉­是板仓太郎的一位中国朋友刚送给他的,特意送来让你尝尝。哎,说到这里,我还没有问侄女,游击队有没有伤害过你?”宇岛大佐问她。

“在对待战俘方面,他们做得很好,没有强迫我做我所不愿意做的任何事。真的,如果中日不是敌国的话,我会喜欢上这里的山山水水和这里的人!”美惠子说。

坐在她旁边的岗村听了美惠子的这番话后,流露出不满的情绪。他皱了皱眉头,紧抿着嘴。

“美惠子,我们谈点别的好不好?”岗村说道。

“对,谈点别的——比如说,我们用上半天功夫到离孝感城约三十里的野猪湖去打猎怎么样?”宇岛大佐提议。

“司令,你忘了!野猪湖在不久前已落到游击队手中。”岗村说。

“啊!不谈这令人不快的事。美惠子!来,趁热多尝尝……”

席间,副官急步来到宇岛大佐身旁。

“司令!西尾将军来电话,命令美惠子小姐不能耽搁片刻,要立刻返回武汉!”

宇岛大佐、岗村脸上顿时露出不快。

宇岛大佐对美惠子说道:“将军的意思你听明白了?”

美惠子点了点头,把脸转向岗村,爱恋地说:“岗村!此行孝感,本想是一场春梦,温我旧爱,没想到我们相聚时间竟这么短暂,简直就是一场惊梦!”

岗村满腹牢­骚­地:“连一个晚上都不给!我为帝国出生入死,我真不情愿!”

“岗村君,国事大于家事,帝国远超个人。我们下楼送美惠子去。”宇岛大佐起身离席。

“岗村君,我派你一份美差,你带你的‘神盾’­精­锐卫队护送美惠子回武汉。这样在路上安全不仅不会出问题,在车上,你还可以多和美惠子说些话!”宇岛大佐边走边说。

岗村脸显悦­色­:“谢谢司令关照!”

日军摩托车队在前开路,随后是宇岛大佐平日乘坐的小车启动。

美惠子从军车内探出身来,向站在一旁的宇岛大佐挥动着手中的白绸小手绢……

最后是两辆卡车满载着全副武装的“神盾”别动队压阵。日军车队浩浩荡荡驶出司令部大院。

岗村一直把美惠子送到了武汉日军总部大院门口。

美惠子下车后深情地看了岗村一眼,说:“岗村,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相见。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美惠子,有什么话你说呀!”岗村双眼火辣辣地望着她。

美惠子突然扑到岗村怀里,眼泪滴落在岗村的肩上。她小声说:“岗村,今后你不要再滥杀无辜了!我多么希望战争尽快结束呀!”

“你……”岗村被这番话惊呆了,浑身感到一阵冰凉。

美惠子掉转头跑进日军总部大院。

岗村闷闷不乐地从武汉回到孝感宪兵队办公室,歪着的身子刚一坐定,便从桌子的下屉格里取出一瓶酒来,揭开盖子让酒液往口里灌。不一会,又用手生硬地去取嵌有美惠子倩照的相框,对着美惠子的像叹道:“美惠子,我们倒底是有情无缘,还是有缘无情?你为什么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还要让我为你虚惊一场。你为什么不张口说话?”

美惠子离别时的话又响起在他耳边:“今后你不要再滥杀无辜了!我多么希望战争尽快结束呀!”

岗村越想越气恼,猛地把相框砸向地面,相框粉碎,美惠子的相片溅落在地上……

青龙岗侧坡上,饶平泰带着一个小分队共十几个队员,向秦伟山、牛桂兰等县委领导告别。

黑牛和其他战士扶陈为民和李海林上马。

饶平泰与战士们正准备出发,忽然一匹快马朝青龙岗奔来。

众人翘首观望。

“是旅部通讯兵——江涛同志!”县委警卫连刘排长喊道。

“秦书记!急件!”江涛翻身下马,从公文袋中取出文件交给秦书记。

秦伟山看完文件,将文件交给身边的牛桂兰,兴奋地对饶平泰喊道:“平泰同志,有新任务!”

饶平泰命令队伍就地休息,自己转身面对秦伟山严肃地:“报告,游击队长饶平泰前来接受任务!”

秦伟山拉着他的手:“你不必这么严肃!去把队伍安置一下,然后再来研究如何排兵布阵。”

军事研究就在青龙岗坡地上展开。

秦伟山喊道:“小吴,地图!”

通讯兵小吴迅速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张简明地图,展开。

秦伟山指着一处离武汉市不远的地方对饶平泰说:“这就是黄花涝——地属黄陂县,是府河边一个古老的集镇,传说已有千年的历史。”

“是不是又叫‘盘龙城’?”饶平泰问。

“是的。这里千船泊岸,商贾云集,热闹非常,又俗称‘黄花闹’。”秦伟山说。

“老秦呀!你说起‘黄花闹’,我还有点印象,说盘龙城,反倒把我弄糊涂了。”牛桂兰说。

“这么说,我们的桂兰大姐还闹过这‘黄花闹’?”秦伟山问她。

“看你这老秦,没正经的!存心取笑我?”牛桂兰又说。

“牛部长,这当年有什么故事吗?”饶平泰问道。

“故事倒没有什么,还闹了一个笑话儿。不过,说来有些掉底子,不好意思说。”牛桂兰说。

“这笑话,也许对日后在那里开展工作有利,你就给我们讲讲吧!”饶平泰央求道。

“说来,这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和老彭通过地下组织关系,从江西到了武汉,准备转道去鄂豫根据地。在武汉地下组织的指引下,我们决定走水路。老彭扮作商家带着我来到黄花涝。”牛桂兰讲起了往事:

那天,老彭和我沿着黄花涝闹市区在找一家商号。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码头搬运工人拉着板车在街上走。一辆满载纱包的板车从我们身边擦过,差点把我撞上,老彭有点不高兴地:“你们是怎么拉的车?”那工人赔着小心:“对不起,先生,走急了。”板车轧轧地走过。我指着一家叫“祥和”的商铺,轻轻叫道:“祥和!”老彭望去,“祥和”两个大字已黯然失­色­。我说:“我们过去看看吧!”老彭猛地把我一拉:“你没看见,铺门已经加了封条!”祥和商铺:铺门上的封条。无奈地我们离开祥和商铺来到黄花涝僻静处。老彭说:“地下联络点已遭破坏,看来,只能靠自己了!”我着急地:“那怎么办呢?”老彭说:“不急!”我们又来到黄花涝府河岸边,眼看天­色­已晚,我们在岸上徘徊。忽然,一个来拉客的陌生男子,走到老彭跟前,看老彭一身不俗的打扮,陌生男子试探说:“先生,到我们船上过夜吧,我们船有刚到的花女!”老彭严肃地:“你瞎了眼,没看见我身边有一位小姐!”陌生男子连声道:“对不起!”边说边走了。

牛桂兰说到这里,三人不禁失笑。

“当时,我也只有二十多岁,跟老彭根本上还没有确立恋爱关系,我这段浪漫史——”牛桂兰面向饶平泰,“对你多少有点启发吧!”

“后来呢?”饶平泰问她。

“联络点被破坏,就得靠自己。后来我们上了一只民船,连夜向西北逆水而上,终于到了鄂豫边区根据地。” 牛桂兰说。

“这故事很有韵味!可惜我不是说书的。如果加上这样的小标题:黄花涝联络点惨遭破坏,小两口夜乘船早早开溜!那就更有传奇­色­彩了!”饶平泰打趣说。

“你把我描写成什么人呀!”牛桂兰说。

三人又是一阵笑。

“我们说正经的!桂兰这故事,多少还有文献价值:饶平泰!你的对手是常驻黄花涝的伪军朱胜光部。朱胜光的营部设在闵集,闵集去黄花涝不过三四十里。听说,这个朱营长虽然有个还很不错的三太太,但是此人喜欢玩女人。所以,我敢说,这黄花涝里有戏!”秦伟山话题一转。

“从上级下达的作战命令来看,打通黄花涝,就有望府河全线贯通。到时,大批的物资,可以从汉口的谌家矶,直运到根据地!”牛桂兰说。

“其实,府河交通线真正成为骨节障碍的,现在就只剩下两个了:一个是黄花涝,还有一个是孝感城关边上的沙堤渡口。平泰同志!这次打黄花涝,对我们来说,有不利的因素:一是兵力明显不足,不能二倍、三倍于敌;二是还犯了古军家之大忌:劳师远行,从塘口奔袭黄花涝,我看足足有八十里……”秦伟山说道。

“两位领导放心!此役我不会以朱胜光的人头来论输赢,也不是以歼灭敌军的多少来定胜负,而是以是否确保黄花涝地下运输线贯通为目的来评功过的!”饶平泰说。

“好哇!我们的平泰同志的策略水平有惊人的提高!你准备怎么­干­?”秦伟山问。

饶平泰凑近秦伟山说了一番悄悄话,只见秦伟山频频点头。

饶平泰突然起身:“谢谢牛部长今天讲的那个故事!”又望了望一直坐在那里的战士说,“我该走了,故事听多了,战士们怕是等不及了!”

牛桂兰把饶平泰一拍:“下次,该你讲黄花涝的故事给我听了!”

饶平泰笑了笑,点点头转身离去。

散落在青龙岗前大道上两旁的战士们在一声颇具威严的口令中,唰地一声站了起来。汪梅领唱《鸿箭》战歌首句后,战士们唱着战歌,一个拐弯,朝塘口方向前进!

再说留守在塘口村的罗忠来到伙棚检查工作,看见案板上堆放着一些萝卜、白菜、咸菜,皱了皱眉头。

司务长老曹看出了他的心事,上前凑了一句:“罗指导员,要不要找老戴到朱湖去捕点鱼来,好迎接出征归来的同志?”

罗忠正在迟疑,恰好朱贵背着半边野猪­肉­,来到鸿箭游击队驻地前。

“朱贵兄弟,我们没有什么送给你,你反倒还送礼上门来了!”罗忠心头一热。

“罗指导员!我朱贵是来还税的!”

“还什么税!我们又不是国民党、土匪、恶霸,有什么税不税的。”

“自从游击队赶走湖区土匪、恶霸后,渔民和猎户自由出入野猪湖,现在哪个湖边的人家不是存着腊鱼,就是存着野猪­肉­!所以,这半边野猪­肉­慰劳出征张家台的战士们是应该的!”

“朱贵兄弟,太感谢乡亲们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以后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各区乡的抗日政权都建立起来之后,税收制度也自然要逐步建立。那你就算是自觉交税第一人吧!”罗忠感激地说。

司务长老曹高兴地接过野猪­肉­放在案板上。不一会,伙棚里“乒乒乓乓”忙乎起来。

暮­色­降临,冷风劲吹,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发出嗖嗖的声音。

黄天宝在村前土岗边上站岗。

饶平泰带着一支人马朝村前土岗急急走来。

“饶大队长——”黄天宝喊道。

饶平泰握着黄天宝的手:“辛苦了!”说着用眼睛指示,“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不认识的两位新同志!”黄天宝说。

“就是几次在大会、小会上我提到的陈为民和李海林同志。”饶平泰向他介绍说。

黄天宝高兴地握着陈为民和李海林的手:“欢迎你们荣归!”

回到驻地,饶平泰找到罗忠与他紧紧握手,然后两人来到塘口村小河堤岸且走且谈。

“诱捕美惠子,换回我们的同志,摧毁岗村的意志,我们这次主动出击,可谓一箭双雕!”罗忠说。

“我还是觉得太便宜了鬼子!如果不是为了急于解救两位队员考虑,我们还可以提高交换人质的筹码。”饶平泰说。

“那倒也是!平泰,我们现在也算有了既得利益,就别想那么多了!哎,你来时,县委有没有布置新任务?”

“我正要告诉你——下一步:奇袭黄花涝,打通府河去武汉的交通线。”

“这任务带有使命­性­啊!”

“你说得不错!我想我们一方面兵临城下,一方面又要智取朱胜光!来一次首尾分离,关门打狗。”

“好呀!这回你又想演个什么角­色­?”罗忠问他。

饶平泰笑而不答。

罗忠桶了他一下,说:“你这家伙,还想打‘埋伏’!今晚我还有事要向战士们交待,走,先回驻地去!”

两人说着笑着向驻地走去。

鸿箭游击队驻地,棚外虽然寒风四起,但棚内却是热气腾腾。

罗忠向战士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后,汪梅兴致勃勃地对大家说:“今天晚上我们学唱陈毅军长写的《新四军军歌》。我唱一句,大家跟着唱一句。”然后汪梅唱道:“光荣北伐武昌城下,血染着我们的姓名;孤军奋斗罗霄山上,继承了先烈的殊勋。千百次抗争,风雪饥寒;千万里转战,穷山野营。获得丰富的战争经验,锻炼艰苦的牺牲­精­神,为了社会幸福,为了民族生存,一贯坚持我们的斗争!八省健儿汇成一道抗日的铁流,八省健儿汇成一道抗日的铁流。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

战士们跟着学唱起来。这雄壮有力的歌声飘出棚外,飘向寒冷的天空。

饶平泰拍拍罗忠:“我们再出去说说!”

“好的。”罗忠起身。

坐在边上的李海林很在意的听着。饶平泰与罗忠刚离开,李海林悄悄地也溜出了棚舍。黄天宝瞧见了,悄悄跟着他出了棚舍。

饶平泰和罗忠在村道上一边漫步一边谈话。李海林偷偷跟在后面。黄天宝远远跟着。

“看来黄花涝这一仗,时间上宜早不宜迟!”饶平泰说。

“依你看,定在哪一天?”罗忠问。

“我想定在元月一日,也就是元旦这一天。”

“为什么?”

“出于两方面的考虑:一是伪军在节假日都比较放松、散漫,有利于我们出其不意;二是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我们拿下黄花涝,在1941年的第一天,鸿箭游击队就来了个开门红,这意义特别重大!”

“有道理!现在离元旦还有三天,做准备够了。喂,这真是天意呀!”

“侦察小分队最迟明天就得派出,小丰、黑牛——”他略停顿后接着说,“你觉得黄天宝如何?”

“让他去锻炼锻炼!”

饶平泰、罗忠正谈到这里,李海林急步转身,恰与后面跟踪的黄天宝撞到一块。

饶平泰厉声:“谁?”

“大队长,是我,黄天宝!”

李海林吱吱唔唔:“我——”

罗忠严肃地:“我跟大队长议事,你们跟在后面做什么?”

黄天宝说:“我想知道——侦察小分队有没有我?”

李海林说:“归队后参加第一次作战行动,对我来说,也很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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