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他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吗?”一阵晚风吹起,宁洁衣袂飘飘地道,“小心着点,他可是深藏不漏。”
“这怎么可能?”靳柔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跟着微微倾身用近乎商量的语气小声问我道,“你不会也是高手吧?!”
“嗯!绝对不可能,看起来不像。”靳柔又突然挺直身子道,之后转向宁洁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倒我?你追了我三次,这次也注定抓不到我,所以,还是乖乖回家睡觉吧,我看你脸上都长痘痘了。要知道,女人是最忌熬夜的,尤其是快到更年期的女人。”
宁洁也不动怒,悠然地道:“我等你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们就一起变老吧!”
她们显然在争抢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现在这件东西似乎就在靳柔的身上。不过,我不明白,那是件什么样的东西,值得这样两个女人大冷天的站在天台上像拍戏一样地说出那样的对白。总之两个字--不懂!
不懂的事我也不想懂,于是我故意打了个呵欠,对靳柔摆手道:“麻烦请让路,我要睡觉了。两位有兴趣,继续在天台上喝西北风。”说到这里,我就怡然无惧地迈步向前。--这种毫无所惧不是虚张声势,而是有底气的。刚才我看到了靳柔的身手,说实话,如果她跟我打架,八成我会输,但是她如果想打到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能训练之后,我发现原本看上去行动快速的东西,会在我注意力集中的时候缓慢下来,相反的我的动作灵敏度则突破了平常人的极限,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这一点已经在上次帮袁慈对付小地痞的时候得到了验证。简单一点说,现在的我在平常人眼里,如果刻意使出快动作的话,那简直就可以用快若电闪来形容,当然这也与我体内拥有真气有关系。所以,我有信心靳柔制服不了我。
“算了,我不打了,你走吧!”靳柔忽然丢下这么一句令所有人跌破眼镜的话,让到了一边。这反而让我迷惑起来,忙问:“为什么?”
“你刚才的目光看得我怕怕的,算你厉害!本小姐破例饶你一次,你走吧!”靳柔话中似乎透出一种委屈。
我的目光让她怕怕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会出现这种事?不过怎么说这还是值得庆幸的,起码靳柔不再阻住我的去路了。于是,我赶忙拔脚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走出两步,眼前人影一闪,宁洁竟然挡在了我面前,轻喝道:“慢着!你不能走。”
“为什么?”我气愤地问。老实说,走不走对我无所谓,不过如此这般像扯线公仔一样被扯来扯去,则很让我生气。
宁洁无视我愤怒的表情,竟然伸出手道:“把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你走。”
“什么东西?”我怒问。
另一边的靳柔看到这种情况,忍不住扑哧一声大笑起来,边笑边指着宁洁道:“原来你以为我已经把七星轮交给他了。真不知道应该叫你“聪敏黑凤”还是“笨笨黑凤”--”说到这里,她抑住笑声,无奈地对我道,“看来你是注定走不了了。”
我打鼻子中喷出一口怒气,然而望向宁洁,真不知道应该说这个被称为黑凤却穿着蓝色衣服的女人是脑袋秀斗还是聪敏过头。不过,在盛怒之中,我也注意到一件事--靳柔刚才提到了“七星轮”,看来就是她们争抢的东西。不过这个东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它是什么样子更是一无所知。但是看着两个美丽的女人如此不依不饶的纠缠,似乎非常贵重。
宁洁没把靳柔的嘲笑听进耳朵里去,相反她很冷静地对我道:“在不能证明你与她不是同伙的情况下,你暂时必须留在这里,等我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如果发现确实冤枉了你,我会郑重地向你道歉。”
“空口白话,标准的女人口水(她忘了自己也是女人)。”靳柔竟然也不趁这个时候逃走,却在一边连连冷嘲热讽,用意颇让人迷惑。
对宁洁的不明是非,我虽然很愤怒,但是我知道如果现在与宁洁争执,只会将事情越搞越迷糊,到最后只会越描描黑。所以,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重地哼了一声后对宁洁道:“好,我先不走。不过,这件事后,如果证明我是无辜的,我不要你的道歉,你老实答我三个问题就行了。”
“一言为定。”宁洁答应得到很干脆。相反靳柔似乎觉察出情况对她不妙,忽然咯咯一笑,向天台边上掠去,宁洁脸色一变,赶忙追上去。奔到天台边缘,靳柔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反而有加速的迹象,宁洁冷哼一声,袖口弹出一线寒光,加速向她扑去。
靳柔无视宁洁手中的那线寒光,一个翻身跳出了天台,以标准的“自杀姿势”向楼下扑去。我说这是“自杀姿势”绝对是有道理的,因为即使靳柔身怀武功,且能飞檐走壁,但也顶多能在平房上跳来跳去。这种动则十几层的高楼,别说是跳,看一看都觉得害怕。刚才她和宁洁之所以能在楼顶上追逐,是借助于特殊的装备,并不是靠飞的。
靳柔敢从十八层高楼的天台上往下跳,自然是有所准备。不过宁洁显然没有,所以她一掠到天台边缘,只得无奈地停下身形。然后在原地站了足有一分钟,看样子是心有不甘。
我没有趁这个时候离开,而是等宁洁转过身来,因为我想要她答我三个问题。
宁洁见我没走,淡淡地一笑,带着一丝歉意,也有一点愿赌伏输的味道。
“你可以问你的问题了。”宁洁道。此时她已经收起手中的那线寒光,还将一绺秀发挑到脑后。整个动作都是在我的注目下完成的,之后她仰头望向遥远的星空,双眸似乎隐隐飞逸出一种动人的神采。她在想什么呢?在问出问题的刹那,我的心中忽然升起这样的疑问,进而觉察出自己距离她是多么的遥远--因为她的心是放在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层次上的,对我来说,此时的她像仙子一样不染世间的半点尘俗。由傍晚时分电梯口的相遇到现在天台的再次面对面,角色转换是如此令人目不暇给,让我几乎怀疑这其实是一场荒唐的梦。
不过,最终我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因为对这三个问题我的确充满迷惑。
“我想知道七星轮是什么东西。”
我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宁洁清亮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似乎确定了某种东西之后,轻轻喟叹一声道:“那是七个铜钱大小的被怀疑带有神秘力量的金属圈,上面分别刻着远古时代曾经出现过的七颗星辰。”
“你是什么人?--我指你的真实身份。”
宁洁微微迟疑了一下,不过依然回答道:“虽然这已经不是秘密,不过按照规矩还请你守密。我是黑凤之一。”
“黑凤又是什么?”
“与黑豹部队齐名的国家秘密特种部队。”
“靳柔是什么人?--”
“对不起,你已经问了三个问题了。”宁洁打断我的问话道,顿时让我哑口无言。老实说,第三个问题根本是第二个问题的延续,怪只怪我毫无问讯的经验,明知道宁洁只就问题的表面做了回答,但偏偏没有当即提出异议,以至坐失良机。
宁洁走到通向楼下的楼梯口时,突然停了下来,柔声道:“你明天不用工作吗?早点回去睡吧!”
我当即一愣,跟着心中涌起一股欣悦。
当我离开天台时,宁洁早已不知踪影了。然而走到家门前,我还是忍不住看了看对面的那扇门--良久不知进门。
→第五章 - 缠夹不清(上)←
第二天,我一进公司就发现网络部和技术部的人有点慌乱,到处是忙碌的人群,技术部的几名项目主管正聚在监控主机前,不知在讨论什么。那个刚刚上任的网络总监李叶琪站在一边,到还冷静,不过脸上也带着一些忧虑。
“发生了什么事?”我将李叶琪叫进办公室问。
“有数种病毒入侵,来势汹汹。”李叶琪道,“数据传输速度在两小时内下降了百分之三十,我怀疑这几种病毒是专门针对我们这个游戏的。目前网络部正在联合技术部,加紧解决这个问题。”
“公司的病毒防御系统不管用吗?”我诧异地问。
“管用,但是病毒太多,防御系统杀不甚杀。”
“你是说,有人在恶意搞破坏?”
李叶琪点了点头,然后道:“入侵的病毒虽然厉害,其中有一种还能渗进病毒防御系统,但是不知为什么,服务器并没有被感染。目前这种病毒已被清除,不过,有人正在从外围向服务器发来大量的可自行复制的病毒、垃圾数据包、无用的信息和干扰程序,恶意地堵塞端口,所以,我们的数据传输速度一直在降。已经有不少玩家反映网速减慢,有些拨号上网的用户受到的干扰更加严重。”
“你们想到解决的办法没有?”
“办法只有一个,抓住那个恶意搞破坏的人。不过据我估计,对方很可能是一个团伙,因为至少要拥有一台以上的大型机,才能使我们服务器的数据传输速度下降得这么快。”
“那就赶快查他的IP。”
“没有用。我们已经查过了,但查到的都是一些根本不存在的IP,我想对方在这方面已经有所防范。”
“这么说来,我们是遇上高手了。”我笑道,“没关系,你们慢慢想办法解决,反正目前运行的只是游戏的测试版,我们的损失不大。这次突发事件正好给了我们一个预先练兵的机会。”
李叶琪点了点头,然后准备回去。不过走到门口时,却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道:“沈总,你是不是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何以见得?”
“因为你好像根本不发愁。”
“我是愁在心里。”
“但你还能笑。”
“如果不笑,我能做什么,愁眉苦脸也解决不了问题。”我耸了耸肩道。
李叶琪眉头蹙得更紧了,似乎甚为迷惑的样子。不过当她转过身去时,似乎已经想通了,于是嘀咕道:“不是自己的钱当然不心疼!”
以我的耳力,自然“收”到了这句话--我着实一愣,然后苦笑。也许正如她所说,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不过,李叶琪说的最正确的话不是这一句,而是最先的一句。正如她所说,我的确成竹在胸,因为我身边有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帮手,现在她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家”门前,一付坐等我求她的样子。--真是既可爱又淘气。
等了一分钟,见我似乎毫无求她的意思,小妖将头一昂,道:“睡觉去也!”
我顿时心慌了,无奈地道:“拜托。小妖大人,帮帮忙。”
“帮什么忙?你以前不是说不让我Сhā手吗?”小妖故作不知地问,问的同时还故意打了个呵欠,一付累得要命的样子。
“现在情况紧急,正是您出马的时候。”
“可我要睡觉。”
“呆会儿再睡,先将那些讨厌的家伙解决掉。”见小妖还是一付“拿乔(故意刁难)”的样子,我只好威胁道,“不要忘了,这个游戏可是你做的,你不想当亿万富婆了吗?”
小妖眼睛一亮,立刻跳起来,掳了掳袖子,骂道:“说得对,我看哪个小赤佬敢在老娘头上动土。”说到这里,将待去“擒敌”。
不过我却把她叫住了,认真地对她道:“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不淑女了,好的不学,专学这些骂人的话。”
“骂人才痛快,你不觉得吗?”小妖眨了眨眼睛,似乎很疑惑地问。
“但是这样骂人很不好,偶尔骂一句TMD还可以原谅,骂得长久就属于盗版行为。”我“严肃认真”地“教育”小妖(暗觉很爽,因为平常都是她教训我)。
小妖目光定定地望了我一眼,看得我心里暗暗发虚。好在她最后还是点了头,我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我嘱咐小妖,这次教训敌人要彻底,否则会后患无穷。
小妖立刻大点其头,高唱“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去抓捣蛋的家伙去了。
五分钟后。我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条两边生长着郁郁葱葱树木的小路,小妖悠哉游哉地从小路的一个拐弯处走出来,来到画面近处时,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拍了拍手道:“搞定。”--样子简直酷到了极点。
小妖见我一直没有说话,便很快发觉此刻我正以一种“崇拜”的眼光看着她,不禁自我膨胀得厉害:“想不想听我教训他们的手段?”
我点了点头,小妖在受用之下也大点其头。跟着小手臂一挥,开始描述她辉煌的“征战”过程--其实整个过程非常简单:小妖找到了攻击服务器的团伙,然后让他们的机器彻底报销。她还将团伙中黑客的照片显在了屏幕上,这些人都很年轻,可惜的是我一个都不认识。末了,小妖得意地道:“你知道吗?当他们看到自己的电脑忽然冒起了烟,那种表情真是太好笑了。”
→第五章 - 缠夹不清(中)←
我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心道:那些黑客真是倒霉,恰好遇到你,不但自以为了不得的黑客技术不堪一击,连“老窝”都给“端”了。
我又仔细看了看那几名黑客的样子,确信自己的确不认识后,忍不住问小妖道:“你在哪儿找到他们的?”
小妖道:“广州。”
我微微一愕,感觉有个火花似乎在脑中闪了一下,一时没抓住,再想探寻时,已经不知如何寻觅。“广州”这个地名似乎隐隐触动了我心中的一些疑虑,但是在整个事件还没有明确指向的情况下,也仅仅是触动我的疑虑而已,无法引起我更多的联想。
※※※
这一天,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七点了。当我推开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不该在我家里出现的人--靳柔。她穿得一身红,大模大样地仰躺在我的床上--竟然睡着了!
小妖忍不住道:“这个丫头这么可恶,小耗子,把她从窗口扔下去。”
我苦笑了一下,在心中对小妖道:“小姐,她和你一样是只母老虎,我打不过她。”
小妖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正当她准备不顾一切地亲自去教训靳柔时,我床上的那位不速之客缓缓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然后当着我的面伸了个异常舒坦的懒腰。而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开始怀疑我走错了房间。
靳柔终于看到了我,微微一怔后,面露喜色地走下床道:“你回来啦!”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怎么进来的?到我家里来做什么?”
靳柔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有趣地凑过来看着我道:“你现在的样子好可爱。”
“小姐,别偏离话题,你怎么会在我家里出现?”我提高声音问道。
靳柔满不在乎地转身在一边的沙发椅上坐下,道:“这里的窗子是玻璃的,是玻璃的,你明白吗?--另外,本小姐身怀飞天遁地的神功,自然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说到这里,她又加上几句道:“实话告诉你,今天本小姐到你这儿来了两次,第一次本想拿一两件东西做纪念,可惜你这儿除了笨重的电脑外什么都没有。后来想想实在不甘心,干脆就决定抽出半天时间到你这儿来串门子。”
“串门子?”我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没有胡子自然翘不起来),“我跟你很熟吗?”
“我们今天(因为在天台上见到她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所以称为今天。由此也可见她心思缜密)不是刚刚认识吗?”靳柔睁着那双水亮的星眸,一付很惊诧的表情,好像在怪我喜新厌旧的样子。然而天知道,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对我一付杀气腾腾的样子呢。
“认识了就是朋友。串门子是应该的。”靳柔铁定了心思要做我的“朋友”,说得很是大义凛然,连我都几乎以为自己确实是她的朋友,而刚才之所以责问她,是因为自己无情的缘故。不过,我仍然很生气,于是道:“宁洁就住在我对面,你不怕找你抢七星轮吗?”
靳柔听后呵呵一笑,得意地道:“你说那只黑凤吗?看来你对她并不了解。她今天去南京述职了,要过两天才回来。”
说到这里,她忽然冷下面孔道:“以本小姐的功夫,怎么会怕她。本小姐是爱惜国家的园丁,所以才不跟她计较,免得可爱的花没人养。”
“园丁?”
“对呀。不都说教师是园丁吗?你想不到那只黑凤对外的身份会是一个教书匠吧,哈哈!想想就好笑,堂堂的黑凤竟然是一个中学教师。你说,她白天教书,晚上梦游,会不会太辛苦呀?”
见她说得这么有趣,我也忍不住露出笑意。但我知道此刻千万不能心软,否则一旦面色有所松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以后就会在我的地头上横行无忌。因此,强迫自己沉下脸道:“好了,话也说完了,你也休息过了,天色已晚,你也该走了。”
“你这么想赶我走吗?”靳柔咬了咬下嘴唇,问道。
“不是想赶你走,而是你应该走了。”
“如果我决定不走呢?”
我故意露出色色的表情,道:“那你就不怕我吃了你吗?”
靳柔咯咯一笑,跟着侧躺在床上,摆出一个诱人的姿势道:“有胆你就来呀。”
我简直气得没话说了。只好愤愤地道:“那好,你不走,我走。”说完拿起背包--走人!
靳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竟然也不阻拦,似乎笃定我不会走的样子。我一气之下,真的拿起背包走出了家门。
十分钟后,我出现在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找到了玉秀送给我的那辆法拉利--暗自庆幸靳柔没有发现我有这辆车。哪知,当我一开前灯,竟忽然发现车前优雅地站着一位笑靥如花的红衣女郎--不是靳柔还能是谁?!
“小姐,你究竟打算怎么样?”看着靳柔坐进车子,我无奈地道。
靳柔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身子侧转过来,用一种令我感觉毛毛的眼光盯着我,问道:“你是不是男人?--我怀疑你是个老基。”
我没好气地道:“你的脑袋烧糊涂了?如果我不是男人,你就不是女人,莫名其妙。”
→第五章 - 缠夹不清(下)←
靳柔不以为杵地一笑,道:“我从来没认为做个男人不好,不过,如果你做女人--”她摇了摇头,“一定是个失败的女人。”
“为什么?”
“因为没心没肺,最可惜的是没感情。”
“我没感情?”我冷笑一声道,“如果我没感情的话,第一件事就是踢你下车。”
“但是如果你有感情,进一步说你是个男人,不可能对美女不动心。”靳柔很肯定地道。
我当然懂她话中的意思,不过却故做茫然地问:“美女?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靳柔气得脸都几乎绿了,不过不知为什么,她又忽然收住怒气,往椅子靠背上一靠,然后道:“开车。”
“开车?”
“当然,要么坐在车里做什么?”
“你当我是你的司机?”
“不是,不过男人有为女人服务的义务。”
“但我们不是很熟。”
“已经很熟了,不然怎么会坐在同一部车里。”
我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不但脸皮厚,而且很会自圆其说。但是偏偏她又总露出一付娇俏天真的样子,让人很难对她拉下脸来。我思前想后,觉得竟会跟她闹腾了这么久,感觉真是不可思议。也许她那句话说得没错,她是个美女,所以拥有很强的杀伤力,就连我这个最近见了不少美女的人也在她的“征服”范围之内。
※※※
这是我第二次驾驶这辆法拉利,老实说,虽然已经知道驾车的步骤,也开过一次,不过,车子开上路,我依然感觉危危险险的。好在我的反应速度比常人快得多,经历了几次“几乎撞车”的危险之后,终于将车平稳地开了起来。这时,坐在驾驶副座上的靳柔的一颗心也落了地,她小心翼翼(防止我分神)地问我道:“你不会没有驾照吧?!”
我还没回答,她又补上一句:“以这种烂技术能拿到驾照才怪!”
我看她余悸犹存的样子,心中暗爽不已--终于发现她也有害怕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只母老虎天不怕地不怕呢。
靳柔见我不说话,忍不住又问道:“你平时做什么工作?瞧你不是很有钱的样子,能买得起这种车?不会暗地里做非法勾当吧?”
我忍不住没好气地回道:“在诬蔑别人之前应该检讨检讨自己,我可不会像某人一样深更半夜地被人追杀--”说到这里,我戏谑心顿起,用古怪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道,“瞧你的年纪应该比我还小,怎么专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有必要研究一下。”
靳柔听了竟然不动怒,却竖起两根指头道:“本小姐有两个嗜好,一是闯荡江湖,二是劫富济贫。小孩子家不会懂的。”说到这里,还对我连连摇头,一付甚为失望的样子。
“闯荡江湖!劫富济贫!竟然是你的嗜好?--你的兴趣还真是与众不同啊!”我慨叹道。
然后又不免心生疑问地道:“是不是你看了太多的武侠片?这个时代还有闯荡江湖、劫富济贫?小心警察抓!--不对,警察已经盯上你了,宁洁起码算是半个警察。我看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免得连累我。”
“没胆鬼。”靳柔骂道,“那只黑凤怕她做什么,本小姐就不怕。”
“你不怕,我怕。”我将车子停到路边,以自己觉得最郑重的语气道,“我是个安分守己的良民,可没你那种高来高去的本领。你和宁洁可以半夜起床到天台上来回追杀,我可没那种嗜好。”
靳柔脸色一变,似乎颇为失望,但是不知为什么,两秒钟之后,她又露出一个笑靥如花的表情,道:“那只黑凤说过,你也是个高手,你不会这么胆小的。再说我看得出来,那只黑凤对你很有好感,她不会因为我而为难你的。”
宁洁对我很有好感吗?我不觉得,相反我觉得自己与她的距离永远无法拉近。我没有直接就这个话题谈下去,而是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道:“你叫靳柔,对不对?我听宁洁这样称呼过你。我想声明几点,我对你一无所知,而你在我身上也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们没有必要这样纠缠下去。你喜欢做你的通天大盗,应该去打银行、金店、古董店的主意,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身上可没有七星轮。”
靳柔原本神采飞扬的神情立即暗淡了许多,她推门下车,不过前脚刚跨出车门,却又转头故做潇洒地问我:“你开车技术这么差,应该不会买车,这车不会是朋友的吧?--女朋友?”
我点了点头。靳柔笑了笑转过身去,准备下车。在这一瞬间,我似乎看到她的手臂似乎微微颤抖了几下。就在她探身准备走出车门的时候,我在心中一叹,道:“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有车。”靳柔跨出了车。我也跟着下了车,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如果就这样让她走了,我的心会一直很不安。所以,连忙走到她身边道:“你的车在哪里?是不是停在楼下?我送你回去。”
靳柔脸色平静地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她的情绪似乎很低落。是因为我吗?这怎么可能,我和她认识一天还不到。我们彼此都不了解,她甚至连我的名字还不知道。
“我想去打游戏,你先走吧。”靳柔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我这才发现,自己将车停在了一家网吧的附近,此时,靳柔正向那家网吧走去。我赶忙取了装笔记本电脑的背包追上去。
→第六章 - 美女杀伤力(上)←
冬夜的街头,风一阵阵地刮起,不过,这条街上还是有不少人群,有很多都是走向那家网吧的。行人看到靳柔和我相继从车里匆匆忙忙出来,都投以好奇地一眼,再看那部车子竟然是法拉利,他们的好奇中又加入了很多惊羡的成分。
网吧名叫“虚拟国境”,隔壁的两家店一是酒吧一是咖啡吧,都是颇具特色的所在,加上网吧,着实吸引了不少的夜游族,难怪这种天气里还有这么多的客人。
虚拟国境网吧一共有上下两层,正面是纯落地玻璃窗的装饰,里面的各种布置都很现代化,由于地方很宽敞,虽然放有三四百台电脑,依然不显得拥挤。
这里的电脑都很高档,屏幕都是十七寸液晶的,座位分三种:一种是围坐,一般是三四台电脑一个圆桌,几个人可以围坐在一起打游戏;另一种吧台座,坐的都是高椅,使用的是桌子是连在一起的长台,这种座位设在四周靠墙壁处;最后一种是单人座,一个位子一张玻璃桌。三种座位中以最后一种最为高档,因为它不但占据了最大的空间,而且网吧还不定时地供应咖啡茶水。前两种座位想要咖啡茶水则必须自己掏钱买。
靳柔选择了吧台座,坐的是高椅--这是种让我顶难受的椅子。不过,为了靠近靳柔,我还是选择坐在了她旁边。
一在座位上坐下,我忽然就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疑问。照理,靳柔不再和我缠夹不清,我应该欢天喜地地立刻溜之大吉,但我现在的行为却刚好与之相反,似乎我们之间的角色倒转了过来,变成了我缠她,而不是她缠我。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心中暗暗不解。也许美女的杀伤力真是非常惊人,在不知不觉中旁人就会受到她的吸引,虽然未必与她发生某种恋情,却也暗暗希望与之亲近。就像现在的我一样,靳柔突然缠我时,我在心里暗骂这个女人脸皮真厚,但是一旦她不缠我,我竟然觉得心中有所愧疚--尤其是在我将她赶下车的那一瞬间,愧疚之感更是异常浓烈。所以我才ρi股颠颠地跟在她身后,希望通过某种行动来表示我并不是要赶她走,而是希望好聚好散--她有空还可以来我家喝茶。这是不是很虚伪?因为我的最终目的还是让她不要缠我,不过却又不想伤害到她。--这种“不想伤害”可能再次促成她的纠缠,于是可能恶性循环下去。然而这是我的性情使然,一时改不了的。其实可以只用三个字总结上面的话--心太软!--所有的“恶果”都是因这三个字而起。
让我大感惊讶的,是靳柔玩的游戏竟然是《七部族》。由于正式版还没有推出,她现在进入的只是测试版,也就是正在进行公测的那个版本--是整个七部族游戏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不过看她此时兴趣盎然的样子,我终于开始相信,小妖做的这个网络游戏真有非凡的魅力。而我回转身,放眼四望,发现有不少人都在玩这个游戏,尤其是那些坐圆桌座位的,更是连连吆喝,呼朋唤友地打得不亦乐乎。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七部族已经在玩家之间流传开了。而身为七部族公司总经理的我竟然到今天才感觉到这一点,真是太过后知后觉了。
靳柔在游戏中的职业是剑士,等级是高级剑士三十三级。按照七部族游戏的设置,游戏中有可选的各种职业,也可以自己创造职业,通常一个职业在质的程度上分为十大级,每一大级又在修为上分为一百小级。剑士的最低等级是见习剑士,之后是低级剑士、中级剑士、高级剑士、剑武士……一直到剑圣、剑尊。因此,靳柔的等级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要知道,七部族测试版运行时间不过才一个多月,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上升至高级剑士,在玩家之中肯定不多见。
我第一次在这样的环境里看别人玩自己的游戏,因此,刻意靠近了靳柔,观察她究竟怎样玩这个游戏。至于自己面前的电脑--没空理它。
靳柔在网络中使用的竟然是本名--这丫头一向大模大样,竟然敢于在一个与自己毫不熟悉的人的家里睡上一觉,而且是在主人不在的情况下,那么可以想像,她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想到这里,我的脑中突然掠过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将来有谁娶了靳柔,那个人必须有超强的心脏承受力才行,因为这个女人随时都可能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靳柔在游戏中是个独行侠,就是那种酷酷的谁也不甩的那种,一双草鞋行千里,到处向人挑战,反正等级高,哪儿都敢闯,就是遇上七八十个小喽罗也不怕。我不知道靳柔以前怎么玩这个游戏,总之她现在遇人就砍、逢人便杀,整个一个疯婆子。小妖在我脑海里咯咯笑道:“她的心情差劲得很,小耗子,如果你现在敢进这个游戏,我敢保证她会把你砍成肉酱。”
我能说什么呢?小妖臭我的几句话我无法辩驳,事实摆在眼前,靳柔的确正在游戏中杀得血流成河,看来生气肯定不假,而且还气得不轻。
→第六章 - 美女杀伤力(中)←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靳柔在现实中已经够倒霉了,在游戏中似乎更倒霉。她刚杀了一个中级魔法师,就有两个高级战士找上她,他们发过来的信息说要为他们的弟弟报仇。靳柔面对这两个等级比她还高一点的战士竟然毫不退缩,冲上去就砍。那两个战士在“仇恨”的驱使下自然卯足了劲跟靳柔对砍起来。情况很快就对靳柔不利,尽管这款游戏中可以使用自创的武学,但是对方的等级毕竟比她还要高一些,而且还是两个人联手,虽然靳柔使用了种种自创的技巧,使自己各方面的消耗速度比对方慢上一些,不过,从总体上来说,情势还是对靳柔不妙。不过,我却暗暗欢喜,因为这是绝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我迅速用我面前的机器登陆上七部族,然后输入了我的管理员账号,并使用了一个快速转换程序,招发“乾坤大挪移”,以沈浩的真名突然出现在靳柔的身边,然后只出了一掌(救美心急,忘了下手轻一点),就将对方送进了冥王的怀抱。
我看到身边的靳柔脸上显出惊讶的表情,心中暗乐不已,看来她委实不知道我的名字,否则一看到救命恩人的名字,就应该想到是身边的我。
不过,虽然她不知道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救命大侠是我,但是她却瞥见了此时我脸上的得意表情,立刻若有所悟,再看我的电脑(我忘了退出游戏了),立刻明白了,跟着就是惊讶:“你怎么可能只用一掌就把他们打死了?你的武功是怎么练的?”
我呵呵一笑道:“游戏是我做的,自然是我的天下啦!”(厚脸皮!小妖在背后损道。)
就在靳柔惊疑不定、准备详细询问的时候,不远处的一张圆桌处忽然愤愤地站起三个人,其中一个人骂道:“TMD,那个叫沈浩的怎么那么厉害?!我们那么高的级数竟然禁不起他一掌。”
我和靳柔对视一眼,彼此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经过这个小Сhā曲之后,靳柔似乎也不生气了(可能是在游戏中已经发泄得差不多的缘故,不是“英雄救美”的功劳),于是在她的提议下,我们坐到了隔壁的那家咖啡吧里喝咖啡。
喝了一口热咖啡,靳柔的脸上又恢复了明艳的神采--不像玩游戏时那么杀气腾腾了。
“你叫沈浩?”靳柔一边搅动咖啡,一边问我道。
我点了点头。
“七部族是你设计的?这么说你就是“妖精”了?”
我又点了点头。
靳柔忍不住嗔道:“你怎么总是点头,说点什么吧!”
我再次点了点头,跟着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靳柔一听之后顿竖柳眉,问道:“你是不是不愿意与我说话?那好,我走。”虽然已经说走,不过她的脚却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
我苦笑道:“你让我说什么?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玩的《七部族》不过是测试版,内容大概只占到正式版的百分之零点五,正式版下个月会推出。”
靳柔脸上掠过一丝喜色,不过紧接着却故作无动于衷地道:“现在我感兴趣的不是七部族,说点别的吧!”
我头疼得拍了拍脑袋,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好道:“大姐,你只问我的事,你的事我却一无所知,这很不公平啊!”
靳柔瞪了我一眼,凶巴巴地问:“你有问吗?”
我一愕:的确,那种问题我从来没问过。一方面是因为彼此才刚刚接触,而其间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很被动,时刻想着怎样摆脱她。也曾想过问问她的来历,但是未问出口之前就觉得她肯定不会说,所以一直就没问。现在听她的口气,似乎并不介意说出自己的来历。
“大姐家乡何处?”
“职业为何?”
“是云英未嫁还是名花有主?”
“驾临扬州,是路经此地半途歇脚,还是专程来此只为七星?”
我小心翼翼(可惜没处理好,变成了细声细气)地问出了一连串问题,听得靳柔头昏眼花。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抓住了一个重点,反问道:“为什么问我有没有结婚?你该不是想泡我吧?”
我一怔,不禁暗悔起来:很显然,一时口快之下,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而且还将问题说得太过漂亮,以至于她似乎只听到了那个问题,却把其余的问题抛诸脑后。
靳柔见我好半晌没有回答,眼中似乎掠过一丝异样的神采,然后竟然不再追问,而是简要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来历:她生于浙江杭州,自幼喜欢中国和中国的古文化,十一岁时随家人移民到澳洲,父母是澳洲富商。十五岁进入悉尼大学读药物学专业,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拿到药物学学士学位,然后拔腿走人,在家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来道中国,进入浙江大学药学院攻读药理学硕士。至于七星轮,她只字未提。不过却说来扬州,的确是为了七星轮。
我见她并不刻意地隐瞒自己的来历,就忍不住问道:“你的身手跟谁学的?”
靳柔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从一本书上学来的。”
“从书上学的?”我皱了皱眉头:这种在武侠书上才会出现的事情也会发生在现实中?!虽然我不知道靳柔有没有说谎,但是看她说得太过轻松和溜口,总不免暗暗犯疑。不过我没有追问下去,毕竟彼此相交不深。
→第六章 - 美女杀伤力(下)←
“既然你在攻读硕士,就该安安分分地呆在浙大,为什么要到处去抢一些古怪的东西?”
靳柔呵呵一笑,隐隐在回避这个话题地道:“我在做寒假兼职。你有没有兴趣?算你一份。”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你的兼职还真与众不同!
我的表情落在靳柔眼里,她的目光在瞬间变得有些落寞,而在精神上也开始变得有些意兴懒散。咖啡吧里的谈话到此结束。靳柔告诉我,明天她就回杭州,因为来扬州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还要去别的地方。当我问她去什么地方时,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神圣的向往,道:“西藏。”
西藏在她心中有这么神圣吗?还是这中间另有原因,我的心中又多了一个疑问。
靳柔的车停在我住的大厦的门前,所以从咖啡吧出来后,我还得将她送回来,然后她才开车离开。
离开之前,靳柔对了说了两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回去将客厅的玻璃换掉,否则铁定漏风。”
这句话直到我回到家查看了一番之后才明白,原来客厅的帷幕玻璃竟然不知被什么东西挖下了一大块,看着那个窟窿,我愣了好久。
※※※
眼看春节快到了,公司的大部分员工都将放假,还有三分之一的员工采用轮休制的办法进行值班,主要是保证网络设备的正常运转。令我高兴的,是部门经理中竟然有一半人愿意留下来继续工作,分别是网络总监李叶琪、财务部副经理兼财务监督高明海、开发部经理庄伯彦、后勤总务部经理刘珍。因为我答应了玉秀要去上海过春节,所以一直担心一旦我一走,会让公司的大部分工作瘫痪下来,但看到这种人员留配情况,我的担心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另外,我几经考虑,还是决定让小妖“搬家”--把家从笔记本电脑里搬到家中的大型机里。去上海我不打算将小妖带在身边,因为我觉得让小妖总是呆在笔记本电脑里,虽然能给我随时提供帮助,但对她自己的安全却没有好处。虽然一直以来,我都将笔记本电脑时刻带在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这简直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但我却一直怀着一种恐惧,担心假如某天发生了某个突发事故,让我无法再顾及笔记本电脑,那时候小妖的安全就会受到威胁--我不知道小妖在独自面对意外时能将自己保护到什么程度,但以我的感觉,小妖暂时还无法脱离电脑长时间活动,也就是说,如果笔记本电脑落入他人的手中,小妖很可能就会从此从我的生活消失。所以,尽管小妖很不乐意,我还是坚持让她将“家”搬进了大型机--大型机一直保持在线,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小妖可以随时遁入网络深处。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用罗清送给我的这台笔记本电脑在任何一个地方上网,以小妖的能力,都会很快找到我,这与我将她带在身边并无多大区别。
※※※
二零零五年二月二日,距离春节刚好还有一个星期,我开着那辆银色法拉利直奔上海。之前,我已经和玉秀通了电话,告诉她去上海的日期,她自然很兴奋。
赶到复旦大学附近的那幢别墅时,已经将近中午时分了。远远地看到别墅雅白色的墙壁,我没来由地觉得一阵不对劲。车子停在别墅门前时,我心中的不对劲感就更强烈了。
这里原来有保镖吗?当我看到院门里站着六个西装笔挺的壮汉,心中不禁一阵犯嘀咕。好在,那几名大汉一看到车子(注意是车子,不是人)迫近,就按动自动钮,打开了院门,让我将车直接开了进去,在这一刻,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拘束感。当我走下车,这种拘束感就更强烈了--我发现,走廊上、正厅周围到处站的是保镖,人数有不下二三十位之多,一个个都气傲苍天的样子,拽到极点。
难道靳柔没去西藏来了上海,准备打匡家的主意?--不会这么巧吧!我开始发挥自己丰富的想像力,以期能解释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保镖出现在这里。可惜还没等我想明白,别墅大厅里就传来一连串脆若玉珠落盘的笑声,玉秀已经跑了出来,人未到,声先到:“老公!”--这个声音于我已经习惯了,于那些保镖也一定是早就习惯了的,不过那个称呼对他们来说却是新鲜的。在玉秀喊出那个称呼时,我眼角的余光起码捕捉到三个保镖赶紧将身子矮了半寸。
玉秀用那张出落得更加贵秀的脸靠近我仔细打量我好长时间,然后总结道:“老公,你好像瘦了半斤。”
这句话差点没让我刚准备说话的嘴唇磕到牙齿,这个娇娇女看了我半天,竟然得出了这么个结论,实在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在我准备说话臭她几句的时候,玉秀忽然小声地对我道:“老公,家里来了一位客人,他喜欢板着脸,你不要怕他。”
“哦。”我傻傻地点了点头,暗想这些保镖大概就是那位客人带来的,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第七章 - 豪雄的无奈(上)←
玉秀带着我走进了别墅正厅。视野里的光线由灿烂归为明净,在这个瞬间,我依然看到正面那张宽背沙发上坐着的那位熊腰虎背的中年人,他带给人最深刻的印象是他嘴唇上方的那横浓密、倔强的短髭,它凝结起了他整个人沉凝宏远的气势,并在表象程度上就给人以绝对强者的印象。
在他的右边,我看到了久违的云绾,她正含笑看着我;而他的右边则坐着另一位中年美妇--她的年纪看上去要比云绾大上七八岁,给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额角的一颗小黑痣,画龙点睛般地衬托出了她的雍华。
见到眼前这幕情景,尽管在玉秀含糊其词的情况下,我依然可以想到正面而坐的那位中年人就是商场上的不世豪雄匡龙,也就是玉秀的父亲。至于那位陌生的中年美妇,可能是匡龙三位夫人中除了云绾之外的另一位。
匡龙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我在对面坐下。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表示,玉秀已经拉着我坐下了。在这一刻,我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俗话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但是,玉秀给我这么一个突然袭击,而且到了门前还不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委实让我“脆弱”的心脏经历了一次大考验。
我感觉自己的手不知道怎么放,头也不知道该抬起还是该低下,总之觉得浑身不对劲。不过,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抬起头。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了匡龙的虎目,那双深沉的眼睛突然变得如利刃一般的精亮,简直似乎要爆起光芒一般。与此同时,我感觉到精神的巨大压力--这种压力竟然来自他的目光。不过,这种压力维持的时间仅仅是一瞬--在我无意反抗的情况下,我的思能开始对这种压力进行自卫式的反击,于是我的目光立刻变得如清潭一般的清澈见底,而心灵也在思能的运转下进入了一种绝对平静的状态。于是,匡龙的目光对我形成的压力再也不复存在。--这个奇妙的对视过程总共持续了不到十秒。
匡龙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仰天大笑道:“好!--”
在匡龙的笑声里,那位我不认识的雍华美妇笑道:“看你笑的这个样子,见到沈浩比见到自己女儿还高兴。”
玉秀适时在一边故意大声嘀咕道:“谁希罕他笑。”
我则忙对雍华美妇道:“您叫我小浩就可以了。”
雍华美妇含笑点了点头。而匡龙听了玉秀的话也不生气,反而调侃道:“看来我们今天不该来,打扰了他们小两口的好事,大小姐不满得很呢。”
云绾接道:“大小姐原本计划等沈浩一到,就一同去买衣服,现在被你这么一搅和,什么计划都泡汤了。她当然生气啦!”
“绾姨!”玉秀跺脚道,“你说过不说出来的。”
云绾莞尔一笑道:“我是说给沈浩听的。你看,沈浩多感动!”--我哪是感动?分明是庆幸。想到上次跟玉秀买衣服的经过,到今天我还感觉心脏“痉挛”得厉害。如果她再搞一次类似“内衣事件”的事情,我的心脏铁定受不了。
“如果我今天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沈浩回家见我?”匡龙忽然倾身问玉秀道。
玉秀嘟了嘟樱唇道:“我没打算带他去见你。”
“我们的关系恶化到这种地步了吗?这是你私下的打算吧?!沈浩一定不会同意。”
“老公永远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不信你问他。”玉秀转过脸来,对我施了一个勾魂夺魄的眼神,与此同时,背地里伸出一只手掐在我的腰肌上,似乎只要我稍有违言,就要狠下“毒手”。
“沈浩,你同意玉秀的做法?”问话的不是匡龙,而是那位雍华美妇,匡龙则沉默地坐着,目光在玉秀的手和我的腰接触部位徘徊,并露出一个饶有兴趣的表情。
“我--”这个字在我的舌尖上拖长了好久,正当我无奈地要供出事实并准备承受玉秀狠狠地一掐的时候。匡龙忽然笑了。
玉秀做贼心虚,娇嗔道:“笑什么?”
匡龙忽然故作神秘地问道:“乖女儿,你这一招跟谁学的?”
“哪一招?什么招?”玉秀挺会装傻。
匡龙又是一笑,也不说破,反而以鼓励的口吻道:“这种招数威胁性不大,男人通常都是皮坚肉厚,如果想学更好的招数,改天回家我让雅真教你。”
玉秀也够傻的,竟然信以为真,眨了眨眼睛问道:“真姨有那么厉害吗?我以前怎么没听说?”
“既然你不信,那就算了。”匡龙抱臂闭目,一付不愁玉秀不上钩的样子。
玉秀迟疑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会骗我吧?”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什么时候?从生下我开始,总共骗了一千六百二十七次,足够将你升级为大骗子。”
匡龙脸色一变,忙倾身强调道:“那是以前的事,总之,这一次我绝不骗你。”
“这句话也已经说过一百三十四次了。”
匡龙一愕,忙问:“有这么多吗?”
玉秀没好气地道:“我没兴趣骗你。”
这对父女在一个不恰当的时候算起了陈年旧帐,而我坐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也想不通,刚才还一付商场豪雄风范的匡龙一遇到玉秀,就像变成了罗嗦的老太婆一样,在那里讨价还价--豪雄风范眨眼之间荡然无存。坐在对面的云绾和那位雍华美妇也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一切,从她们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她们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这种场面了。
→第七章 - 豪雄的无奈(下)←
就在我思绪有些飘忽的时候,玉秀忽然一锤定音地道:“成交!”
匡龙哈哈一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三天后回家,否则要负违约责任。”
玉秀美眸一转,忽然问道:“要不要签约?”
匡龙微微一怔,跟着哈哈大笑。之后,他转头看着我,一正脸色,严肃地道:“沈浩--”
我忙道:“您叫我小浩就可以了。”
匡龙点了点头,道:“小浩,你和玉秀交往这么长时间,虽然玉秀没带你见我,但我们之间应该不陌生。原本我还有些担心玉秀太过娇气,你们相处不会长久,现在看来,我有必要郑重地将这个宝贝女儿交给你。”
“爸爸。”玉秀在一边羞红了脸,也第一次在我面前在称呼上这么“尊重”匡龙。
匡龙呵呵一笑,接道:“不过,这件事情还得等上几天再说,玉秀的爷爷要从美国赶回来过春节,到时候一家人聚在一起,再宣布这件事情。”
“爷爷会回来?”玉秀睁大眼睛,一付难以置信的表情。看样子,她的爷爷应该是常年呆在国外,鲜少回国。
匡龙点了点头,道:“唯一的宝贝孙女都要被人拐跑了,爷爷能不回来吗?”
玉秀咯咯一笑,美眸向我望来--似乎带着些许感激之意,我则没有觉悟地摸了摸头:想不通和玉秀交往还有这个好处。
匡龙最终还是没有坚持要玉秀立即回家,这可能与匡家的教育方式有关。除了至关重要的人生选择外,家长基本不干预子女的生活。后来我从玉秀口中得知,自从上了大学,她就或住在这幢别墅或居于同大(同济大学)附近的一幢老房子里,一年之中鲜少回家。即使回那个家,也未必见到匡龙和他的三位夫人,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一年之中,大半时间会呆在外地,剩下时间中的三分之二则花在了飞机上。所以,玉秀虽然是别人眼中的超级富家女,却未必比别人得到家人更多的温暖。她的内心深处掩藏着一份孤独,这使她比任何人都更渴望从人生伴侣身上得到一种温暖的幸福。--生活从来都不是绝对完美的,这也是它的公平之处。想到这些,我就将玉秀紧紧揽在怀里。
玉秀一脸幸福地伏在我的肩膀上,忽然轻轻地道:“今晚我们睡一块儿,好不好?”
我心中咯噔一响,大呼不妙。上次她穿着睡衣来找我的事情我还记得很清楚,并在事后后悔了一百次--那晚不应该放过她。但是事到临头时,不知为什么,我却在心中痛苦地呻吟:我不想再做柳下惠!
※※※
第二天一早,玉秀兴致勃勃地起床去做早餐,而我终于可以放松自己“警惕”的神经,安稳地睡下去。--梦里尽是玉秀穿着贴身内衣的诱人样子,而我只能看,不能吃。于是,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当和尚的打算,要不就是心理有问题。没有需求了吗?不可能,起码我感觉身体某部位整晚上处于充血怒胀的状态。然而是什么让我选择了不与玉秀发生进一步的关系呢?我忽然想起了罗清,想起扬州近郊的那幢老房子,想起关于她的一切,一个个生活片段如浮光掠影一般从心头闪过,然后出现了玉秀的身影,出现了我身处的这幢别墅,出现了匡龙……我忽然有种明悟,原来在和玉秀的交往中,我的心中仍然怀着一份恐惧,生怕到头来玉秀会像罗清一样,在某个时间突然从我的身边消失。--尽管此刻我已经知道罗清还念着我,她似乎还没有忘记我,然而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世事难料,我与罗清的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已经结束,将来会怎么样?也许会以另一个序幕开始,又或者像悬念电影一样,永远留着一个吊人胃口的问题直到所有当局者老死。
我不是不想自己与玉秀的关系更进一步,但是在一切还未明朗之前,在我还没有绝对把握能拥有玉秀之前,我的脚步仍然是迟疑的。
※※※
我起床后不久,玉秀忽然在花园里大声喊道:“老公,你看谁来了?”我连忙快步走出去。
访客有两位,正是好久没见的言江和楚仪。言江依旧戴着那副厚得像防弹玻璃一样的边框眼镜,而楚仪的胸脯依旧是机场跑道般的扁平。
言江老远就喊道:“老大。”并且双目放出炽热的光芒(我怀疑他有“爱”上我的嫌疑),要不是今天他穿了一件大号的风衣,有些累赘,我真怀疑,他会立刻扑过来亲上我一口。
站在他旁边的楚仪显然矜持多了,她向我笑了笑,道:“寒假一到,玉秀就开始盼着你来上海,你一天不来,她就在我们面前唠叨个不停,现在好了,我们的耳朵终于可以清闲下来了。”
在我莞尔一笑的时候,玉秀不依道:“我哪有唠叨?”
言江一向秉承老实交代的原则,Сhā话道:“前天我做了一次统计,一个小时之内,你在我面前说了三十六次沈浩,以第三人称代称的有七十九次--”他的话还没说完,玉秀就招出“神龙摆尾”,一脚向他狠狠地踢去。好在言江眼力虽然不好,但胜在腿脚够敏捷,侥幸躲过。
玉秀骂道:“我看你不去做统计员真是可惜。”
楚仪笑着接道:“我看玉秀你就收下言江,让他做私人统计员,专门统计每天你提到沈浩的次数。”
我和言江对视一眼,然后又望向玉秀,两秒钟之后,终于忍不住爆出恶劣之极的笑声。
→第八章 - 女人的阴谋(上)←
言江和楚仪的来访,可以说是正合我心意。一方面,我仍然关心魔月工作室倾心制作的那款游戏《魔月天空》的进展情况,另一方面,七部族公司如要大展拳脚,很需要言江和楚仪这样的人才。
“老大,你知道吗?我们的游戏快要完成了。”言江一坐下来就兴奋地道。
“那真是喜事一桩。”我由衷地替他高兴,因此笑道。
“我和言江这次来,就想和沈浩你商量一下,怎样出版这款游戏。”楚仪补充道。
我微微一怔,然后笑道:“在这件事上,我怎么会有发言权?”
“你们应该和玉秀商量才对。”我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玉秀,又补上一句道。
“玉秀没有告诉你吗?”楚仪疑惑地道,“魔月工作室也有你的股份。”
“我什么时候参股了?我惊讶地望向楚仪,随后又偏头看了看玉秀。
楚仪笑道:“你为工作室免费工作了七天,那就是股份,没有你的帮助,我们的游戏不可能完成,即使完成了,也没有那么好的效果。”
我连连摇头道:“为魔月免费工作是我自愿的,至于股份,我不能接受。”
我的反应似乎在楚仪的意料之中,她道:“沈浩,你以为那些股份是大把大把的钱?你错了,魔月工作室的财政到如今还是一片赤字。虽然游戏将要完成了,但是能否公开出版还是问题,即使出版了,能销售几套也还是一个问号。”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接着道,“在你上次离开上海的第二天,我就和言江、玉秀认真地商量过,你这样的忙人替我们工作了一个星期,无论如何是不能空手而归的,所以决定将工作室的部分股份转到你的名下,这就是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的由来。”
“男人婆,你别尽说好话了。”玉秀憋了很久,忍不住Сhā进来道,“说你的另一个算盘吧,我老公这么老实,你不说,他肯定在心里大呼上当受骗。”
“你们还有什么算盘?”我狐疑地问。
楚仪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我的主意,我们这款游戏如果想畅销,还要借助妖精的鼎鼎大名。如能在游戏发行时打出妖精是游戏设计者之一的宣传语,市场前景一定看好。”
“当然,我想只要一打出那样的宣传语,我们只要坐在家里,那些游戏发行公司一定会蜂拥上门来抢这款游戏的发行权。不过,我觉得这个要求或许有些过分,沈浩,你能接受吗?”
这个提议让我颇为迟疑,但是又不忍拒绝。楚仪见我沉默下去,连忙道:“如果你认为这个提议本质上就不合适,就当我没说,如果你仅仅认为股份上有问题,我们可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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