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数字密码 > 十三

十三

,把上次没有喝尽兴的酒补回来,你看怎么样?”

邹涛弯腰把球杆放进袋子里说:“谢董,谢谢你的好意,今天能和谢董一起打球,我也很高兴,饭就免了吧。”

谢浦源说:“怎么?邹兄,不肯给我面子?”

邹涛笑着说:“不是,我这一个星期每天晚上都不能回家吃饭,只有星期日这一天要和老婆孩子一起吃个团圆饭,要不然老婆就向我提抗议了,我可要保证家里安定团结,后院太平。”说着一抬下巴,“你们不知道,女人是很麻烦的。”

谢浦源看见邹涛并不是有意推辞,说得很诚恳,看的出他是真的要回家陪老婆吃饭,他笑着说:“噢!对不起!这一点我倒给忘了。”他诙谐地用手一指江威和肖永声,“我们三个人都是光棍儿,没老婆,所以没有家庭观念,邹兄,真是有福气,老婆、女儿守着,让人羡慕。”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邹涛也笑着说:“女人很伤脑筋的,你们结了婚就知道了。”

几个人一起走出球场,气氛融洽,和谐,仿佛多年的至交好友,对于谢浦源来说,球场奇遇比他预期的要好,要成功,超出了他的期望值,他没有想到邹涛在球场上要比在办公室里和宴会上随和多了,虽然没有接受他的邀请共进晚餐,但看得出来,他不是有意在难堪他,谢浦源很兴奋,他的脑海里立刻又闪现出了另一个计谋,在邹涛生日那天送他一张高尔夫俱乐部的金卡,他心里喃喃地说:“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癖好都没有的人呢?让他把眼睛和­精­力都放在高尔夫球场上,我就不信他是铁板一块。”

谢浦源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数字密码》 第七章(1)

一个和暖的下午,温柔的阳光,清凉的小风,湖中碧绿的湖水,树荫下青翠的小草,正值丽人天气,正是赏花时节,花红柳绿,花团锦簇。

下午,邹涛和江威来到湖心公园。碧绿的湖水中鸳鸯、鸭子在自由嬉戏,邹涛在一张长靠背的木椅上坐下,把带来的一些面包屑向湖中投去,立刻就被觅食的小鸭子围住了。

公园里静悄悄的,游人稀少,他向四周看了看。这时,湖对面有人走过来,邹涛隔湖瞟了一眼,“是他吗?”

江威抬头望去,用手托了托眼镜,眯着眼睛说:“我看不太清楚。”

邹涛远望着那个人轻声说:“瘦长个,黑头发剪得很短,脸­色­发黄,像是抽大烟的。”

江威笑了一声说:“听着像,他的个头和体形很像钱成。”

邹涛说:“是有点像,他们是兄弟?”

“不是!可能从小一起长大,相貌就有些相似了。”

“有这种理论吗?”邹涛瞥了江威一眼,打趣地说。

那个人朝他们走过来。他低着头,弓着身,眼睛在地面上扫来扫去,好像在扫描地雷,又像是在地上找钱,他绕过小湖,踏上鹅卵石小路向他们走过来。

“是他。”江威说。

他们耐心地等待着,半晌,阿赖象幽灵一样走过来,他走到长椅旁,连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一ρi股坐在长椅上,和邹涛隔着约两个人的距离。

他们一声不响地静坐了几分钟。

“是你要见我吗?”阿赖首先说了话,“你就用这个来见我?”他指了指邹涛手里装面包屑的纸袋子。

“你就是阿赖?”邹涛也没有看他,而是从纸袋子里又掏出一把面包屑撒在湖中。

“是!”阿赖把身体向前倾一倾。

“钱成在哪里?”邹涛并没有回答阿赖,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声音严厉。

“我不知道。”阿赖梗了梗脖子,挺仗义地说道。接着,瞟了邹涛一眼,他看见邹涛气度不凡,颇有来历,心里盘算着:“估计此人想要知道点什么,一定出手不凡。”他不想失去这次来钱的机会,便又加上一句,“你知道吗?我要价很高的。”

江威走向前,挡在阿赖的面前,“我们知道你要价高,只要你有我们需要的信息。”说着江威掏出一沓钞票,从中抽出一部分放在阿赖的腿上。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邹涛连眼皮都不抬地说。

“我不知道。”阿赖说,把钞票拿到鼻子上闻了闻,好像能闻出钱的数目,“你们找他­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江威说:“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我们找他是有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只要你告诉我们他在哪儿。”

邹涛把纸袋子里最后一把面包屑撒在湖中,他拍了拍手说:“我们知道,你和钱成关系密切,你应该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阿赖看了看邹涛,又看了看江威手里的钞票,他从邹涛的派头和讲话的语气里感觉到,此人一定是那个戴眼镜人的上司,他犹豫了片刻说:“我真的不知道钱成在哪里,没错,我和钱成是关系不错,我们是发小,可是最近他突然消失了,我还奇怪他上哪儿去了呢,我还想找他呢。”

“你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间?”邹涛问。

“嗯……”阿赖抓了抓头发,想了想说:“一个多月以前吧,他和两个人在一起。”

“两个人?”邹涛立刻警觉起来,瞥了一眼江威。

阿赖觉察出邹涛的表情,连忙掩饰说:“噢!那两个人我不认识,是我无意中在钱成那里碰到的,钱成好像很怕他们,看见他们来了,就让我藏在壁橱里,差点没憋死我。”阿来捋了捋脖子,好像憋住的那口气,到现在还没喘过来似的。

邹涛和江威又交换了一个眼神,江威慢慢地从手里抽出一些钞票放在阿赖的怀里说:“是两个什么人?”

阿赖一边低头点着手里的钞票,一边脱口说道:“两个男人,我从来没见过,好像一个叫阿桑,另一个是个瘦老头,他们好像找钱成有急事,否则也不会到钱成家里找他。”阿赖一边说,一边点着手里的钞票,钞票点完了,他也停住话不说了。

《数字密码》 第七章(2)

邹涛看见阿赖住了口,脸上露出了气愤,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朝着江威抬了抬下巴,那意思是说,“你问他话。”

江威点了点头,扭过头对阿赖说:“你知道什么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你不过是重复几句和你丝毫无关的话,而我付给你的却是实实在在的钞票,你不吃亏。”江威甩了甩手里100元一张的钞票,“他们都谈了些什么?”

阿赖犹豫了一下,探身向前,看着邹涛认真地说:“你知道阿桑吗?”

“不知道,不认识,不清楚。”邹涛摇摇头既像认真,又像装傻似地说。

阿赖撇了撇嘴说:“那天,我住在钱成那里,我起床晚,还没起来就有人敲门,钱成从门镜里一看就慌了,马上让我藏在卧室的壁橱里,嘱咐我千万别出来,千万不能让他们看见我,我从壁橱的门缝里看见进来两个人,一个高个魁梧的年轻人叫阿桑,还有一个年纪大的瘦老头。”

“他们都说什么?”江威问,把手里的钞票啪啪地的在手上摔了几下,发出很大的声音。

阿赖抬头看了一眼江威手里的钞票,咽了一口唾液说:“我听不大清楚,也听不大懂,我听他们不止一次的提到一个人的名字。”

“什么名字?”

“好像是什么柯……”阿赖皱着眉,挠着头发想了想说:“是柯……柯利卡。”他缩了一下脖子说:“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阿赖闭了嘴。

邹涛皱着眉说:“柯利卡是什么?你听清楚了?”

“不知道。”阿赖摇摇头,“是人名,也可能不是。”

邹涛向江威使个眼­色­,江威把手里的一些钞票又塞进阿赖的怀里,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拿在手中,仿佛随时塞进阿赖的怀里:“想想清楚,是柯利卡吗?”江威拿钞票问,“柯利卡是什么?”

阿赖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威手里的钞票,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是柯利卡,这点我听清楚了,他们提了好几次,我记得住,但是,柯利卡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也可能是人,也可能是一只狗。”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他们还提到一个日子。”

“提到一个日子?什么日子?是月份?还是日期?”江威急转过身看了邹涛一眼。

“我不记得了。”阿赖摆摆头。

“你好好想想,仔细想,认真想,使劲想。”江威把钞票一张一张地放在他的身上,然后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说:“怎么样?这回你该想起来了吧。”

“不是月份,是天,是哪一天呢?”阿赖双手抱住头,眼睛看着地下,皱起双眉,装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

“仔细想想,你一定能想起来,你是个聪明人。”江威继续把几张100元的钞票放在他的大腿上。

“我想起来了。”阿赖抬起头,作出猛然想起的样子说:“是21号,对!就是21号。”阿赖的脸上带着一点激动,“一年十二个月,21只能是日子,不可能是月份。”阿赖此时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

“21号?”江威看着邹涛问:“哪个月的21号?”

“不知道,他们只说21号。”阿赖说。

“柯利卡?21号?这里面有联系吗?”邹涛一双锐利的眼睛盯在阿赖脸上。

阿赖被邹涛问得目瞪口呆,他缩缩脖子:“这我就不知道了,所以,我说我听不懂,你们偏要问我,这有什么用呢?”他开始低下头数着江威放在他腿上的钞票,没有意思再理邹涛他们了。

邹涛说:“你一共见过他们几次?”

阿赖数着钱,头都没抬,“就一次,就这一次就够让我害怕的了,还能几次?”他答得很­干­脆,不像是在瞎编。

“你敢肯定他们说的是21号?”

“我敢肯定。”阿赖把钞票捋在一起,揣在怀里说:“没错,就是21号,我听得真真的。”阿赖抬起ρi股,拍了一下裤子,“你们讲信用,够意思。”他对邹涛一挑大拇指,“不过我也对得起你们,我都告诉你们了,没骗你们,钱成现在在哪里我确实不知道,我还在找他呢。”

《数字密码》 第七章(3)

“我愿意相信你的话。”邹涛说。

“我的话千真万确,如果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阿赖摆了摆头,做出遗憾的样子,然后拍了拍装钱的衣服口袋,“我走了。”他倒背着双手,嘴里又小声嘟哝道:“算你们运气好,赶上我高兴,否则我什么也不告诉你们。”说着像来时一样,弓着后背,沿着湖边,顺着鹅卵石小路摇晃着走了。

邹涛和江威目送着阿赖的背影,随即他们又相互地对看了一眼。

从阿赖的嘴里得到了一些线索,而这些线索又太离奇,太不成型了,什么柯利卡?什么21号?这两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一起,并且和银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联系不到一起。虽然阿赖提供了阿桑,阿桑是谢浦源的亲信,可仅凭这一点情况也依然无法把那些线索串联在一起,得出一个比较明确的意思。

邹涛冥思苦想,头都想大了,但依然解释不出21号的意思,柯利卡是人名,还是人的代号,或者真像阿赖说的是一只狗。阿桑是谢浦源的人,那么谢浦源和钱成、和21号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邹涛陷入了茫然。

邹涛有一种预感,他感觉阿赖没有说谎,但他一时又想不通柯利卡应该是什么,又不像是英文译音,他更想不出21号意味着什么?每个月都有21号,它能说明什么呢?于是,柯利卡披上了一层虚幻,奥秘,扑朔迷离的­色­彩。

对于柯利卡一时无已定论,这个名词实在太缥缈,太虚幻了,有点让人琢磨不透,如同飘在云里雾里,似真,似幻。

邹涛和扬娟交换了意见,扬娟觉得不能停留在一个虚幻里,要从有效的线索开始调查,扬娟说:“我已经和廖行谈了,要对王杰生前负责的账目进行第二次稽查。”

“是嘛!廖行同意吗?”邹涛问。

“他同意了,虽然面带难­色­,但还是同意了,其实,我也知道稽查那么多年的账目很困难,但没有办法,一定要做。”

几天前,扬娟以总行稽查人员的身份,向廖学铭提出再次稽查账目的意见,扬娟就目前省行存在的问题和老魏交换了意见,并且和总行通了电话,请示之后,扬娟决定让老魏先回总行,自己继续留在海丰。于是,她向廖学铭提出再次稽查王杰生前管辖的账目,并且态度极为鲜明,她说:“廖行,按银行规定,调走和离职都要经过离任稽核,况且王杰是自杀,这稽核更是必不可少。”

听到扬娟的建议,廖学铭不免愣了一瞬,他没想到扬娟又提出了稽查账目的问题,他把手放在凸起的肚子上,眼睛看着扬娟,“不是已经稽查过了吗?”廖学铭心里很郁闷,他真不想把王杰的死和稽查工作搅在一起,但他已经听出扬娟话里的成分,而且他感觉扬娟似乎和邹涛唱的是一个调子,说法同出一辙,但扬娟的身份不同,邹涛是自己的副手,完全可以驳回他的意见,而扬娟不行,她是总行的钦差大臣,又是专门来稽查业务,人家提出稽查,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廖学铭感到自己被架到了火上,已经由不得自己再说些什么了,要怨就怨王杰死的不是时候,或者换种说法,就是王杰死得太是时候了。

“是!是稽查了一次,还要再稽查一遍。”扬娟点点头,强调了自己的说法,“王杰生前是主管全行会计结算的处长,我行所有的账目都归他负责,他现在死了,因此,他曾经负责的账目一定要稽查清楚。廖行,我也知道,咱们行的机构庞大,账目浩繁,人民币业务全国连网,外币业务涉及世界各地。我能够想象得到,要想稽查这么多账目相当困难,可以说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扬娟抬眼看着廖学铭,那眼光既严肃又坚定,“但是,我考虑虽然工程浩大,很困难,很艰巨,但一定要查。”扬娟的态度坚决,语气很重,仿佛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二次稽查账目的工作又开始了,扬娟亲自监督,夜以继日,此时,她听了邹涛关于从阿赖口里得到的信息,她也觉得阿赖的话很玄奥,一时无法置信。

《数字密码》 第七章(4)

邹涛说:“我想应该先从王杰的前妻入手,这是唯一目前和死者有所联系的人。”

扬娟似乎觉得邹涛的想法有道理,她沉思了片刻说:“柯利卡和21号是不是真的存在,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邹涛说:“你是怀疑柯利卡可能根本不存在?”

扬娟说:“我不是说柯利卡不存在,但我们缺乏具有说服力的证据。”

邹涛说:“你的话没错,但我总是感觉,这些事情不是孤立的,事出有因,柯利卡一定意味着什么。”邹涛向扬娟递了一个眼­色­,“也可能很严重。”

扬娟琢磨地说:“我会抓紧时间稽查账目,要不要把这件事向廖行通报一下。”

邹涛想了想说:“按照我对廖行的了解,还有我和他上次的谈话,我觉得暂时还是不和他说为好,目前,情况复杂,又冒出来一个柯利卡,这是以前我们没有估计到的,比我们预先设想的还要复杂,可能会扯出什么线索还不知道,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如果不支持我们的话,就不如不让他知道。”邹涛又看了扬娟一眼,“我不知道这么想对不对,其实我是非常希望他能和我们站在一起。”

“嗯……!”扬娟沉思了一瞬说:“也好,您说得对,目前还是悬案,知道情况的人越少越好,以后看看事态的发展再做决定吧。”

“噢!这太好了!”邹涛掉转话头说:“你暂时不回总行了吗?”

扬娟摇摇头,“这里的情况不容忽视,所以我打算留在海丰,帮您把这件事情做到底。”

邹涛钦佩地看了她一眼,深有感触地说:“扬娟,你小小年纪能做到这点很不容易,像你这么大的女孩都忙着花前月下,而你心里却装着这么大的事情,真是难为你了。”

扬娟被邹涛说得反而不好意思了,她腼腆地摇了摇头,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说:“嗨!其实我也不愿意弄这些事情,谁不喜欢轻松呢?”她昂起头,“不过,邹行,如果王杰的死真的有问题,如果真的存在着一个柯利卡,那就不会是小问题。”她降低了声音沉思地说:“一定是一个骇人听闻的­阴­谋。”

“是啊!其实我们何尝不愿意什么问题也没有,天下太平呢!”

邹涛和扬娟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的眼睛告诉对方他们已经心有共识,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共同做着一件有意义的事业,共同维护着一个真理,也共同为了一个信仰。

当晚,邹涛便从肖永声的手里索取到王杰的前妻周女士的家庭地址,和江威去了周女士家里。在这之前,邹涛在银行的新年联谊晚会上曾见过周女士,还是有些印象,邹涛和江威的突然来访,使周女士很吃惊,顿时变了脸­色­,惊讶之余,又显出悲伤之状,看到前夫以往的同仁,想到王杰已撒手人寰,再看看王杰留下的只有八九岁的儿子,触景生情,不免掉下泪来。

看到此景,邹涛和江威心里也不舒服,虽然王杰生前和邹涛的关系一般,但也是多年的同事,现人已去,幽明永隔,不免令人感慨。

落座之后,邹涛诚恳表示,周女士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他会尽力帮助。

周女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张了张嘴,把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眼睛始终躲闪着邹涛的目光,一副踌躇的样子。

邹涛见她言词闪烁,也不好多问,时间不长,便准备起身离去。这时,周女士还是犹豫地走上前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儿子的房门,小心翼翼地告诉邹涛,说她马上就要带着儿子出国定居了,以后就不要再看她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邹涛的心里不禁一动,他没有想到周女士居然这么快就要出国定居了,走得如此神速。

出了周女士的家门,坐在汽车里,邹涛点上一支香烟,猛抽了几口,仿佛在缓解刚才压抑的心情,他扭头看着发愣的江威说:“感觉怎么样?”

江威摇摇头,叹了口气,“哎!挺可怜的,尤其是孩子,脸上都没有笑模样了。”

《数字密码》 第七章(5)

“是啊!”邹涛叹了一声,“是挺可怜的,抛下这么小的孩子。”邹涛扭过头看着江威思索地说:“你不觉得,越是可怜,越说明王杰的死有问题吗?”

江威用手向上推了推眼镜,“您是说,如果没有特别严重的事情,他是不会抛下这么小的儿子,去自杀的。”

邹涛一拍方向盘说:“对!所以说王杰的死一定另有隐情。”

江威又向上推了一下眼镜说:“您分析得没错,周女士为什么走得这么快?现在办出国定居很困难。自从美国9?11事件以后,办理去美国的签证相当困难,并且她是外地人,在本市又没有显赫的背景,王杰刚刚死了还不到一个月,尸骨未寒,她就办了出国定居手续,动作如此神速,我想她一个­妇­道人家应该没有这个能量。”

邹涛说:“我观察了她的房间,书柜里已经空了,墙角还有两个打好的皮箱,应该说,她很快就会离开本市,超不过一个星期。”

“是吗?您观察得还真仔细。”

“我推测,她走得这么急,不应该是她的本意。”

“是有人让她走?”江威说。

邹涛一只手架在方向盘上,一字一板地说:“可否这样推理?是有那么一个人需要她走,这个人也许出于同情?也许出于帮助?也许出于……”邹涛顿了一下,喃喃地说:“也许出于以防后患。”

江威顺着邹涛的思路接口说:“如果是出于同情和帮助,不一定非要出国定居,并且要走得如此仓促,在本市帮助起来不是更方便吗?”

邹涛说:“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出于以免后患,她必须走。”

“对!没错。”江威使劲一拍大腿。

“如果我们这样去设想,王杰为了某种无法解脱的问题自杀,指使王杰的人,怕他临死前和他前妻泄露了什么秘密,又怕某些方面的人纠缠她,或者警方找她,向她调查王杰的情况,女人毕竟意志薄弱,在警察面前很难守口如瓶,难免会全盘托出,因此,这个人就迫不及待地把她送走了,避免惹出麻烦。”

江威说:“我看这个推理成立。”

邹涛往车座位上一靠,抱住双肩说:“看来,我们这趟是来对了。”

“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邹涛想了想说:“不知道王杰和柯利卡有没有关系?”

江威说:“也可能王杰就是柯利卡。”

邹涛一耸肩膀说:“不知道,好像我们已经掉进一个陷阱、一个­阴­谋里了。”稍停,他欠起身说:“江威,你听好了,你去办几件事,第一,找一个私人侦探,要素质高的,跟踪周女士,看看是谁帮她办理的签证。”邹涛思索地说:“应该说,给她办理出国手续的人,就是和王杰有瓜葛的人,也就应该是导致王杰自杀的人。”

江威为难地说:“邹行,现在从事私人侦探行业的人寥寥无几,况且这私人侦探费用可高呢。”

邹涛看了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去跟踪她吧?”

江威两忙摆手,“那当然不行。”

邹涛皱着眉,挥挥手说:“好了,费用我来出。”

江威依然为难地说:“廖行不会给您报销的。”

哼,邹涛用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我还指望他给我报销,别做梦了。”邹涛转过头,又笑着说:“谁让你还没娶媳­妇­呢,你把钱都给了侦探,媳­妇­更娶不到了,耽搁了老江家传宗接代,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已经耽搁了,我都三十大几了,老江家的老祖宗早就急了。”话毕,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言归正传,邹涛收敛起笑容说:“第二件事,在周女士出国之前,她一定会和给她办理出国的人见面,我们可以从中找到线索。回头我找一趟孙大宇,让他帮忙查找周女士办理出境的国家。”邹涛扭过头看着江威,脸­色­异常地严肃,压低了声音,“这第三件事最重要,你一定要保密,只有咱们两人知道,你避开袁靖,稽查王杰生前的账目。”

《数字密码》 第七章(6)

“稽查王杰的账目?”江威微微一愣,随之皱起双眉,“袁靖不是已经稽查过了吗?说是没有问题。”

邹涛面孔凝重地说:“他没有查出问题,不代表就真的没有问题,扬娟现在已经提出让袁靖第二次稽查账目。”邹涛啪地打燃打火机,点燃香烟,重重地吸了一口说:“你想想,王杰死得很蹊跷,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事和钱有关,银行的账目有的问题不是马上就能查出来的,我不是说袁靖没有查找,而是他有可能没有查出来,或者说在他查找的时间范围内没有问题。况且,袁靖虽然是会计出身,而你是电脑专家,如果在电脑上玩花活,是瞒不了你的,你可以把时间范围再扩大一些。”

江威也神­色­严肃起来,“行!这没问题,但……只有一条,”江威有些犹豫,“这要是让廖行知道了,我在私下里查账,可够我喝一壶的。”

“有问题我担着,你­干­你的,我去和廖行解释,回头我和扬娟说一下。”

江威一拍胸脯说:“没事,我也豁出去了,和您一块­干­,您连行长都豁出去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将来咱们一块辞职。”

邹涛看了他一眼说;“你想的倒长远,都想到辞职了,告诉你,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国有银行­干­定了。”他的声音铿镪有力,仿佛探索的­精­神给他增加了力量。

《数字密码》 第八章(1)

谢浦源在宴请省行行长的宴会上,与邹涛进行了正面接触。邹涛提前退场,两个人又话不投机,使谢浦源感到极为棘手。虽然在高尔夫球场上,邹涛又表现出友好、和蔼的一面,但谢浦源依然感觉邹涛是他最大的心腹之患。

谢浦源在泰国就对邹涛有所耳闻,其实,在谢浦源的心里还是很有些佩服邹,他认为邹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汪洋人海之中是凤毛麟角,人才中的­精­英,能办出不同凡响的大事。他感觉邹涛与众不同,在他的身上不但集中了老一代革命家的正统,严谨的思想意识和一丝不苟的办事原则,还集中了现代人的科学头脑和科学先进的思维方式,这两点如果分开在两个人身上,似乎并不可怕,然而,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如虎添翼,势不可当了。

谢浦源时常幻想,如果邹涛能够和他一起联手,那将会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势力,所向披靡,而要是和他作对,他就将面临一个危险的、不可低估的对手,就会有一场殊死的拼杀。所以,他意识到自己的柯利卡计划最后在海丰市成功与否,邹涛是重中之重,如果邹涛追根究底,他定会危机四伏。

岳泊海急匆匆地走进来,脸­色­比平日更加发青,眼袋也垂得更厚,他急促走近谢浦源身边,压低声音,“邹涛已经和王杰的前妻有所接触,并且……”岳泊海停住话,看着谢浦源的表情。

谢浦源不动声­色­,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带着轻蔑,也带着佩服,“他还真有脑子,不可低估,和这样的人过招,有意思,够刺激。”他低低地嘟哝了一句。

“给那个女人办的签证怎么样了?”他看着岳泊海说,他了解岳泊海,此人诡计多端,­阴­险狡诈,必要的时候下得了狠手,但对自己是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岳泊海说:“快了,马上就让她走。”

谢浦源说:“这事不能拖了,她已经引起邹涛的注意,要尽快让她离开此地。”

岳泊海说:“知道。”

“还有,你刚才并且什么了?”谢浦源问。

岳泊海迟疑了一下,似乎很难开口,他迟疑地说:“是这样,邹涛……”

“邹涛怎么了?他又­干­了什么?”谢浦源用牙齿咬着雪茄问道。

岳泊海凑近谢浦源小声说:“邹涛知道柯利卡了。”

谢浦源的身体不易觉察地抽动了一下,雪茄烟在手指间抖了抖,烟灰震下来掉在西装上,谢浦源呆愣了一瞬间,很快又迅速恢复了原状,如大梦初醒般连忙伸手弹掉西装上的烟灰,他咳嗽了一下,以此来镇定自己的情绪,他不紧不慢地说:“笑话!他怎么会知道柯利卡呢?谁告诉他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们几个,难道是我告诉他的吗?”他声音平稳。

岳泊海谨慎地说:“是他在调查钱成的时候,从一个叫阿赖的人口中得到的消息,阿赖是钱成的一个发小兄弟,但阿赖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想不出来了。”岳泊海伸手捋了一下前额,“不过,邹涛目前是否相信这个信息还不得而知,也可能他根本就不相信。”

谢浦源皱起眉头说:“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个时候,谢浦源已经很震怒了,但他极力压制着,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不过您放心,没有人知道柯利卡的内情,即便阿赖知道柯利卡,也只局限于这三个字音,这一点我敢保证。”

“根本连柯利卡这三个字都不应该让他知道。”谢浦源终于愤怒了,压抑了半天的怒火还是喷发出来,他一掌击在桌子上,“柯利卡是绝对机密,怎么会跑到一个小混混的耳朵里。”谢浦源气急败坏,“真是笑话,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的事情,居然会被一个无赖告诉了邹涛,你们都是废物?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谢董,您请息怒,邹涛并不知道内情,他现在无非只是知道一个名词,根本无法解密,他也不可能解密,还有,他也可能根本就不相信阿赖的话,他也会认为阿赖是个无赖,无赖的话没有可信度。”岳泊海急忙打着圆场。

《数字密码》 第八章(2)

“对邹涛不要放松,但也不要触犯他,要让小K密切观察他的动静。”谢浦源忿忿地说。

“您还打算继续陪着他玩?”

“暂时不要来硬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想和他白热化。”

经过深思熟虑,谢浦源还是不想和邹涛大动­干­戈,硬碰硬未必有好结果,用温和的态度似乎更加适宜,按照预先制订好的计划,谢浦源对邹涛实施了第二行动方案,在邹涛生日那天,他派人准时将一张高尔夫俱乐部价值10万元的金卡送到邹涛手里,他把希望寄托在那天高尔夫球场的一杆进洞。

紧接着,第二天早晨,谢浦源刚刚来到办公室,就给邹涛拨了一个电话,他昂着头,一手Сhā腰豪爽的对着电话机高声说道:“邹兄,你好!”

很显然,邹涛愣了愣,感到很突然,电话机里沉默了一瞬之后,才传出邹涛的声音,“噢!谢董,你好,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很显然,邹涛的声音里带着惊奇。

哈,哈,谢浦源爽朗地大笑起来,“邹兄,你又不是盖世太保,我怎么能找不到你?”

“噢!你找我有事吗?”邹涛直接地问。

谢浦源从邹涛的声音里听出了邹涛的声音与球场上的差别,脸­色­立刻­阴­暗下来,如同秋风扫落叶,他很吃惊,邹涛的态度和在球场上判若两人,天壤之别,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热情,一副居高临下的腔调,听不出任何热度,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从来不认识,更没有在一起打过高尔夫和那一杆进洞。

但他还是继续保持着爽朗的声音说:“没有事情,问候你一声,哪天还要和你学习球艺呢。”

“噢!再说吧,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我现在很忙。”咔嚓一声,邹涛挂了电话,里面传出一片忙音。

谢浦源手里拿着电话机站在写字台的后面,愣了片刻,脸上的肌­肉­抽了几下,他还没来得及祝贺邹涛的生日,邹涛就把电话给挂了,谢浦源预感到一种不祥,他慢慢地把电话机挂在机座上,慢慢地坐回到皮椅里,他真正感觉到了棘手,他预感到邹涛对王杰的死,对钱成,还会继续穷追不舍。

第二天,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谢浦源一走进豪华的办公室,就看见紫檀木大理石写字台上那个熟悉的信封,他久久地站在写字台的前面,两眼盯着那个信封,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片刻,他把手按在信封上,他能感觉出里面那张金卡的硬度,谢浦源似乎被刺了一下,仿佛邹涛退回来的那张金卡都在嘲笑着他。

他到底克制不住了,勃然大怒,伸手拿起信封啪地摔在写字台上,然后回手一掌击在高靠背的皮椅上,皮椅受到打击,原地无声地转了几个圈,然后默默地停下来。

谢浦源一挥手恨恨地喊道:“这个邹涛,真是铁板一块,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都不回头,见到棺材都不掉泪。”谢浦源双手按在写字台的边沿上,他微微弓着腰,紧抿着双­唇­,使劲地咬着牙齿。

邹涛开车顺着渤海路,驱车东行,这条街不宽,两旁矗立着一栋栋刚刚落成的公寓,一排排茂密的树木郁郁葱葱。

邹涛面­色­凝重,双手按在方向盘上,眼睛投过前挡风玻璃,直视着前方,而脑海里像大海一样在奔腾,汹涌。

半个月过去了,调查没有明显的收获,柯利卡和21号依然是一个扑朔迷离、玄奥的谜,一个没有破译的暗语。邹涛清楚地意识到这条路是艰苦的,要在一大堆细节里找出一个关键,通常需要排除一个又一个因素,最后才可能捋出一个线索,但由于各种环节太多,且又纷乱,往往而是无从下手,或者那根本不是线索,只是徒劳一场。

刚刚结束的审贷会上,在他的反对下,昌隆公司的贷款又一次被驳回,他能感觉出大家的脸­色­不爽,和眼睛里的那份不满。

尤其是高民,脸­色­明显­阴­沉下来,他看了一眼廖学铭说:“邹行,昌隆公司的财务报表我们都核实过了,报表,评估报告,各种材料,市政府的批文,样样俱全,哪里还不符合规定?”

《数字密码》 第八章(3)

袁靖说:“谢浦源这个人在咱们海丰市的口碑极佳,可以说是家喻户晓,那可是个风云人物,背景也不一般,认识一些头面人物,也为海丰办了不少好事,还是个乐善好施的人。他的项目,历来市政府都很支持,他的贷款也还没有不良的记录,似乎没有什么不予批准贷款的理由,有嘛?有充足的理由吗?”说着,抬眼瞥了邹涛一眼。

廖学铭说:“是啊!谢浦源的名声颇佳,在咱们海丰市还没有发现他有不良记录和不法行为,但即便这样,我们也要把贷前的调查做足,做仔细。高民,你们要严格核实,不能走马观花。”廖学铭显然是在和稀泥,给高民台阶下。

高民连声说:“这我知道,我是亲自去作的调查。”

廖学铭把眼睛看向邹涛,那意思是说:“你看,还不能批吗?”

邹涛明白廖学铭的意思,他不慌不忙地说:“美国经济学家马尔基尔曾经形象而诙谐地比喻,‘一家公司的收益表就像一件比基尼泳衣,它所展露的是让人感兴趣的那部分,但它所遮盖的却是至关重要的。’马尔基尔指的是某些人完全可以通过‘创造­性­’的会计程序来­操­控会计数据,以迎合某种特殊的目的,而这是很难被第三方所验证的。”邹涛停了一下,仿佛是让大家回味一下经济学家权威­性­的话。他接着说:“我不是说,昌隆公司的财务报表就肯定有问题,对于到底什么是虚假的会计信息,法律和司法部门目前还不能够给出一个相对明确的界定和分类标准。所以,这就需要我们自己去辨别,我认为,眼睛不能只看到报表上的数字,要从全方位去考察。”邹涛心里面暗暗地说道:“王杰到底为什么自杀?他和谢浦源之间是否有所联系?柯利卡是什么?谢浦源为什么把周女士送出国?这一切我还没调查清楚呢,几个亿的资金我焉能就这样轻易地贷给他?”

会场里肃静下来,邹涛停了一会儿,看大家都不说话才又继续说:“我和谢浦源初次接触,我和他既无交情,也无过节。因此,我不是在找谢浦源的毛病,我是对这个项目而言,现在开发这么大的项目,对于我们这个城市,人们普遍的生活水平来说,将来收效如何?是否可以达到预期的收效?所以,我想要再考察,再进行实地分析,包括我市在奥运会之前整体规划的前景,如果没有各种明显的问题,贷款当然是要发放的。”邹涛的一番话,有理,有据,有节,大伙都相互看看,没有再发表意见。

事实上,发放贷款与不批准贷款邹涛都承受着相同的压力,银行是靠发放贷款而生存的,而资金是国家的,这一出一入所要体现的是掌管贷款权利人的责任。

邹涛的汽车拐了一个弯,来到罗曼酒吧门前,他走上台阶,还没有伸手推门,门就开了,殷小玉圆圆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邹涛,来了,江威和肖永声正在等着你呢。”她高兴地说。

邹涛一边点头一边对殷小玉说:“给我们煮一点黑咖啡。”

“好,马上就好。”殷小玉答应着,随之看了邹涛一眼,她知道邹涛凡是遇到重要事情的时候,才会喝黑咖啡。

江威看见邹涛进来,连忙站起来让座,邹涛把香烟扔在桌子上,看了江威和肖永声一眼,没有说话。

殷小玉端着咖啡壶走进来,她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刚刚煮好的黑咖啡,看见他们三个人脸­色­凝重,便轻轻地退了出去,把门掩紧了。

邹涛三个人,每人抽了两支香烟,每人喝了两杯黑咖啡,黑咖啡很苦,如果再不加糖,一直苦到胃里。

邹涛沉吟了一会儿说:“送给周女士签证的女人是娇娇,这没有错吧?”

“没错,是娇娇。”江威说。

“侦探没弄错?”

“当然没弄错,他一直就坐在她们身后的座位上,这个侦探是很有经验的,以前­干­过几年警察。”

“是吗?”邹涛说。

江威点燃了一支香烟,“邹行,您怎么看这件事,为什么是娇娇送周女士出国?”

《数字密码》 第八章(4)

邹涛耸耸肩说:“现在我很难说清楚,娇娇是谢浦源的人,如果按照我的思路去推理,那只能说,是谢浦源要把周女士送走。”

江威说:“谢浦源和王杰会有什么联系?没听说过他们认识呀?你说呢?”江威问肖永生。

肖永生摇摇头,不置可否。

邹涛说:“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事情了,谢浦源和王杰会有什么瓜葛?而王杰为什么要自杀?”

“王杰会不会就是柯利卡?”江威说。

“很难说。”

“噢!对了!差点忘了。”江威突然想起什么,从皮包里又拿出一张复印件推到邹涛面前说:“这是我们在储蓄所复印的周女士380万元的汇款单。”

邹涛用怀疑的眼光瞟了一眼江威,似笑非笑地说:“这么多?”

“对!380万,汇到香港汇丰银行。”

邹涛看着汇款单的复印件,用手托着下巴说:“王杰有这么多的存款?”

“王杰外边有第二职业吗?”江威问。

邹涛耸耸肩,“不知道?”

“您说,他离婚后,有情人吗?”

“这我更不知道了。”邹涛一摊手,然后又弦外之音地笑着说:“这种事你们应该比我懂。”

江威仿佛抱怨地说:“我还打光棍呢,我哪知道。”

邹涛收敛起笑容,他抓起桌子上的香烟盒,抽出一支放在嘴里说:“肖永声,我想托你通过关系,在泰国调查一下谢浦源这个人的情况,虽然我在国外也有一些熟人,但你也知道那都是些金融界的头面人物,让人家私下去调查一个商人,这不太好。所以,我不好出面,这事只能找一些在泰国商界八面玲珑,耳朵长的人。你想想办法,不过要保密,要策略,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像是要窃取商业机密似的。”

肖永声认真听完邹涛的话,脸­色­有些暗淡,他为难地说:“我知道您的意思,不过这事做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就像您说的,既不能职位过高,也不能是地面上的人,还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意图。”肖永声停下来看着邹涛说:“一定要调查他吗?您怀疑他?”肖永声用探索的眼光看向邹涛。

邹涛把香烟捻死在烟灰缸里说:“其实,谢浦源的贷款没什么大问题,我只是对这个人有些不放心,况且你忘了,阿赖的情报来源是阿桑,而阿桑又是谢浦源的亲信,现在急着送周女士走的人是娇娇,而娇娇也是他的人,这一切都和他有联系,我不得不关注他。”邹涛在千方百计地寻找着某种联系,如果他推理正确的话,为周女士办理签证的人就应该是和王杰有联系的人,按照这条线调查下去,就有可能搞清王杰自杀的真相,并且直觉强烈地告诉他,王杰是因为盗窃银行资金而自杀的,因此他决定,一定要锲而不舍地追踪下去。

他说:“我对谢浦源这个人有着一种本能的排斥和不信任,并且,我在国外的时候,也听到过关于他的一些传说。”

“噢!是这样。”肖永声耸耸肩含糊地说:“国外的传说有证据吗?阿赖的话可信吗?他会不会是为了钱,顺嘴胡编的,您可别忘了,他是一个无赖。”

邹涛思索地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也这么考虑过,也可能什么都不存在,根本也没有什么柯利卡。但是,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证据没有,就怕等有了证据就晚了。”邹涛从嘴里吐出一口烟圈说:“人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死的本身就意味着一种隐秘。”

肖永声抬起头,缓缓地说:“您会滑雪吗?”他提得很突然。

邹涛摇摇头,疑惑地说:“不太会,怎么?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现在北方正是滑雪的好时候,如果我们到哈尔滨去滑雪,您喜欢吗?”他看着邹涛,脸­色­凝重,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邹涛耸耸肩,“喜欢!但我想,目前我是不会跑到哈尔滨去滑雪的。”

江威看着肖永声略有感悟地说:“你的意思是放弃?”

《数字密码》 第八章(5)

肖永声说:“不完全是这个意思,但也不排除我们为什么不去滑雪?”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黑咖啡,“而要坐在这里喝苦咖啡。”他昂起头看着邹涛,“从您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得出来,您是非要解开这个谜不可了?”肖永声仿佛有些难言之隐般地笑了笑,但他笑得很隐讳,很暧昧,似乎还有些勉强。

邹涛坚定地说:“是!”

肖永声说:“对我来说,王杰就是死了,而您关心的是他的死因。”

邹涛仍然坚定地说:“是!”声音里带着倔强。

江威托了托眼镜说:“这个死因可能真的意味着什么?”

肖永声说:“也可能它的确是一个谜,但没有谜底。”

邹涛说:“我们来把它揭开。”他凝视着江威和肖永声,“愿意和我一起去探险吗?比滑雪更富有冒险­性­和挑战­性­。”他脸­色­郑重,眼睛闪着坚定的光。

海丰市机场,国际航线的候机室里,人烟稀少,不多的几个人在安检台前准备着安检登机,邹涛和肖永声从外边走进来,邹涛步履急促,眼睛迅速地四下搜寻,他走向安检口,而肖永声站在了候机室的大门口。

邹涛站在离安检口不远处的电子屏幕前,他面朝里,背朝外,然而就像他的脑后还长着一只眼睛似的,他背后候机大厅的情形尽收眼底。这时,他看见周女士领着儿子出现在安检口前,他又一次地发现她的行动踌躇,眼睛也在躲躲闪闪,她没有马上走到安检口,而是站在原地向四周扫视了一遍,似乎在找什么人,又像是在等什么人,或者是在躲避什么人。

周女士拿出机票,再一次向四周看了一眼,转身走向安检,就在这时邹涛快步径直走到周女士的面前,伸出手说:“周女士,您好!知道你今天要走,我来送送你。”

显然,周女士被邹涛的突然出现给惊呆了,她半张着嘴,满脸吃惊的表情,慌慌张张又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来和邹涛握了一下,紧接着又向四周扫视了一眼。

邹涛已经看出周女士的慌张神态,他们默不作声地沉默了几分钟,邹涛用手摸了一下孩子的头说:“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边很不容易,自己照顾好自己,如果遇到困难需要帮忙,来电话告诉我,我会尽力的。”

邹涛的话显然触动了周女士的伤心之处,她看了一眼儿子,眼圈红了,喃喃地说:“邹行,没想到您能来送我,谢谢!”

邹涛看她神情甚是感伤,也不便多说,感慨道:“自己多保重吧,别让孩子受罪,外边如果过不习惯就回来,毕竟这里是你的家。”

周女士的脸­色­更加凄惶,她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但还是又止住了,踌躇的神情与在她家里一般模样,她低头沉思了一瞬,忽然动作迅速地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掏出钢笔写了几个字,又向四周看了几眼,在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之后,把纸条迅速塞进邹涛的手里,同时急促地说道;“王杰曾经和我提过,有一把非常重要的钥匙放在朋友那里,让我替他记着有这么一把钥匙,这是他情人的电话,你们去问问她,也可能在她那里。”说完,拉起儿子头也不回地走进安检口。

邹涛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条,望着周女士的身影在检查口前一晃消失了。

邹涛和肖永声急匆匆赶回行里,路上邹涛没有去看字条,一直在冥思苦想,肖永声开着车侧过头看了他几眼,也没有张口去问。

回到办公室,邹涛把周女士的字条铺在桌子上,纸条上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和艳红两个字,邹涛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他久久的凝视着那张字条,反复琢磨着周女士的话,“王杰曾经和我提过,有一把非常重要的钥匙放在朋友那里,让我替他记着有这么一把钥匙。”

邹涛想:“钥匙?放在朋友那里?这意味着什么?那锁头又锁着什么?”应该说,他的推理没有错误,王杰的死的确另有隐情,而这隐情就应该锁在那把锁里面。

邹涛双手支在写字台上,眼睛盯着面前的白纸,给周女士办理出国手续的是娇娇,更准确地讲,送周女士出国的应该是谢浦源。谢浦源为什么要如此急于送周女士出国定居呢?而王杰和谢浦源之间又有什么联系?王杰为什么有如此一笔个人巨款,它的来源是哪里?这都成了邹涛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他感觉这一切都不应该是孤立的,巧合的,而是应该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但是怎样的一种联系?是一根什么样的线把这一切串联起来?他就想不清楚了,从中扯不出一根头绪来。

《数字密码》 第八章(6)

邹涛闭门默想,他轻声自语道:“哎!她这一走,再想找她就找不到了,什么事也就问不出来了。啊!什么事也就问不出来了!”邹涛脱口说出,他睁大了眼睛,用手一拍桌面,“对呀!关键就在于,什么事也就问不出来了!”

邹涛突然被自己的话给点醒了,他意识到,事实上,谢浦源和他的想法是一致的,他们同时看准了在周女士那里可以得到关于王杰死因的信息,甚至王杰可能会留下何种东西。所以,他们俩人都把眼睛盯在了周女士身上,都对周女士采取了行动,只不过一个是想让她开口,一个是想不让她开口,所以,他们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里采取了措施。

可以说,邹涛和谢浦源两个人的反应之快,行动之神速,判断之准确都属上乘,不分胜负,在俩个人相互并不了解对方思维和决断的时候,俩人的部署却又紧紧地咬住对方,只能说,在这场暗地里的较量中,邹涛和谢浦源都反应出同等的素质。

《数字密码》 第九章(1)

谢浦源去了北京,

谢浦源在得知扬市长去了北京开会,他思忖之后,立刻和北京的朋友取得了联系,而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北京,他要在北京和扬市长上演一场有缘千里来相会的老戏。

谢浦源原本感觉形势还算不错,王杰的前妻也已送走,娇娇已经摆平了高民,宴请省行行长们的宴会,虽然邹涛提前退席,但依然成功。按理说,这个形势还是好的,与他的要求相差不远,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近来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总有着那么一丝节外生枝的隐患,总是在貌似大功告成之际,会突然横生枝节,演绎出一些Сhā曲来,而且这些Сhā曲往往又是最关键,最棘手,和最存有隐患的。

事实上,正像谢浦源预感的那样,很快,谢浦源就得知了二次贷款被邹涛驳回的消息,而且更让他恼怒的是,邹涛最后和王杰的前妻在机场上接触,周女士还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显然出乎谢浦源的预料。然而,这似乎还没有完,还有比这更让他震惊的,那就是邹涛知道了柯利卡,虽然柯利卡在邹涛那里只还是一个名词,但这也足已可见邹涛的能量之大,不予低估。

谢浦源意识到形势逼人,不能等闲视之,他要加紧部署,周密筹划。他计划着要借扬市长去北京开会的机会,避开海丰市人的眼睛,到北京和扬市长相会,拉近彼此的关系,也顺便探听扬娟的情况。

北京昆仑饭店,谢浦源在宴会厅与扬市长意外相遇,谢浦源假装面露惊讶之­色­,然后激动地跨上一步和扬市长紧紧握手,“扬市长,真是奇遇,没想到会在北京碰到您,真是他乡遇故知,可喜,可贺!”

扬市长打量着谢浦源,也颇感惊奇地说:“是呀!谢董,你也在北京,真是巧得很啊!”

谢浦源连忙躬身说:“是呀!我们真是有缘分!千里之外还能相遇。”

看来似乎在北京遇到家乡的人,很让人高兴,扬市长握住谢浦源的手,表现出在海丰从来没有的热情,他拍了拍谢浦源的肩膀,向朋友们介绍说:“这可是我们海丰市鼎鼎大名的企业家,不但是企业家,还是一位热衷于慈善事业的慈善家,捐款希望工程,资助福利院,扶持下岗工人,为我们海丰市做了不少好事。”

听到扬市长的介绍,在座的各位官员纷纷点头称赞,一阵寒暄。

谢浦源对于扬市长这样的评价可谓来之不易,并且是出于一位政府官员之口,似乎更带有盖棺定论的意味,谢浦源顿时信心倍增,他风度翩翩,侃侃而谈,并且不失时机的把扬市长好好地在众人面前恭维了一番,虽然扬市长是一再地谦虚和礼让,但还是听得心里乐滋滋的,脸上浮起了满意的笑容。

人嘛,哪能都超凡脱俗呢,人在尘世,俗是可以免一些的,但不可能免得彻底,免得大彻大悟,免得一尘不染,否则就都当神仙去了。

当晚,扬市长和谢浦源都感到很爽快,话又投机,酒逢知己。于是,谢浦源就着扬市长的好兴致,邀请扬市长次日晚上共进晚餐,共叙友情,扬市长愉快地一口应允了。

第二天晚上,谢浦源和扬市长两个人,清清静静地开了一间别致的小包房,谢浦源预定了饭店的顶级菜肴,­精­工细做,每样少许放在讲究的器皿之内,堪称极品,如同品尝仙桃供果一般。

整个晚餐,洋溢着友好的气氛,谢浦源没有提到半个字的公事政务,饭桌上谈话轻松,气氛融洽,像是俩个老朋友在叙旧。

酒过几巡,谢浦源把话题扯到扬娟身上,他显露出关心地说:“扬市长,您女儿在澳大利亚留学,扬小姐回到您身边,对您还有一个照顾,您年龄大了,身边不能没有人呐,否则,也实在是冷静了些。”

扬市长感慨地说:“是呀!老伴去世得早,女儿刚走的时候,我还真是好一阵子不适应,后来工作一忙也就给忘了,现在有扬娟在家里陪我,我感到好多了。”

谢浦源说:“那您就把她留下吧,咱们海丰现在一点也不比北京差。”

《数字密码》 第九章(2)

扬市长哈哈笑着说:“我倒是想呢,那哪行呀!人家是总行的人,什么时候走,由不得我,要听组织的。”

谢浦源面露感动之­色­叹道:“可也是呀,你们都是吃皇粮的,肩负国家使命。不像我们,自己支配自己,相形之下真是惭愧。”

扬市长说:“再说了,扬娟还没结婚,她未婚夫赵鲁在美国纽约一家网络公司,几次催她去结婚,她都说工作忙,婚期一拖再拖,人家都有意见了。”

“是嘛,扬小姐的未婚夫在美国,我有一个好朋友也在纽约一家网络公司,不知道和扬小姐的未婚夫是不是同一个公司?”

扬市长拍拍脑门说:“那是一个什么公司?让我想想。”扬市长闭上眼睛,用手拍着脑门回忆说:“噢!对了,好像是ABC网络公司,一个很具规模的公司。”

小姐上菜,谢浦源替扬市长把酒杯斟满,似乎已经忘记了适才关于扬娟婚事的话题,他一下把话题转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说:“海丰是我的老家,人到什么时候,走到哪里,还是惦念自己的老家,这一点我有深刻体会。”

扬市长说:“谢董……”

扬市长一句话没说完,谢浦源赶快拦住扬市长说:“扬市长,您可别叫我谢董,我担当不起,虽然我的生意做大了,但在您的面前我永远是小学生,您是老革命,您参加革命工作的时候,我还不懂事呢,您就叫我小谢好了。”谢浦源是一脸的诚恳。

扬市长见谢浦源如此谦虚,说:“好,那我就叫你小谢。”

谢浦源说:“对,这样还显得亲切。”

扬市长说:“小谢,你也四十有余了,也该结婚了?身边没个女人,满世界地跑,不好。”扬市长摇摇头说:“还是结婚吧。”

谢浦源看着扬市长,探过身子说:“您也觉得我应该结婚了?”

扬市长一挥手说:“当然了,我们希望大家安居乐业,社会安定团结,我这个市长希望我的所有百姓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谢浦源摆出一副不自信的模样,摊开两手说:“您看我这样的条件,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大把岁数,有女人愿意嫁给我吗?”

“哎,这是什么话?”扬市长摇摇头,“你头脑敏捷,事业成功,经济实力也很不错,为什么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你?有的,一定会有。”扬市长颇为认真地说。

谢浦源提高了声音说:“那好,扬市长,我就听您的,结婚!不过,扬市长,如果我结婚,您一定要做我的证婚人。”

扬市长爽快地说:“行!这没问题。”

谢浦源举起酒杯,兴奋地说:“好!一言为定,就为您这个证婚人,我也要赶紧找个对象结婚。”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整个晚餐是吃得十分融洽,十分友好。

谢浦源心情舒畅,­精­神振奋,他感觉此次北京之行,不但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意愿,而且是超额达到了预先制定的希望值。谢浦源感觉,其实形势也远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严重。在前一段时间里,王杰的死使他有些措手不及,而邹涛的到来又使他有些神经过敏。其实,王杰死就死了,死人不能张口说话,而邹涛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至今他丝毫不知道柯利卡是什么,即便是他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即便是他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即便他能把那一切通通变成证据,恐怕没有相当的时间和能量,他觉得自己把形势估计得过于严峻,也过于杞人忧天了。

谢浦源从北京­精­神饱满地回到海丰,他的眼睛又放出亮光,炯炯有神,满面春风,对前景,对未来又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他站在窗子前,眼睛凝视着窗外,一缕阳光从风景窗斜Сhā进来,反­射­在墙壁上巨大的油画上,在圣母美丽、慈爱的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束,圣母怀中的小天使全身沐浴在闪亮的光芒里,像涂上了一层金,仿佛圣母真的要从那片金­色­的光环中走出来,踏在红地毯上。

岳泊海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半晌,他一转身大声地对岳泊海说:“此次北京之行受益匪浅。”

《数字密码》 第九章(3)

岳泊海早就看出谢浦源­精­神颇佳,他亲自为谢浦源冲了一杯咖啡,又从写字台上的木匣里拿出一支雪茄递到谢浦源的手里,露出笑容说:“看您­精­神甚好,想必大有收获。”

谢浦源接过雪茄说:“扬市长对我这个人还是充分肯定的,在他那些朋友面前很是给我面子,并且肯定了我们在海丰市的投资项目。”

“是嘛,太好了。”岳泊海附和说。

谢浦源很自信地说:“我们要抓紧这个有利的时候,把大型娱乐城的工程迅速推进一步。”谢浦源绕到写字台的后面坐在太师椅里,迷起眼睛算计说:“我们把海丰市的投资建设做得越好,就越有利于我们柯利卡计划的实现,老百姓就是老百姓,他们眼睛里看到的是利益和实惠,我们的好事做得越多,就没人会去想什么柯利卡了,即便是想,也是枉费心机。”谢浦源长长嘘出一口气。

岳泊海说:“如果那样当然好。”

“怎么?你还有什么怀疑吗?”

“没有!一切都会在谢董的掌握之中。”

“噢!对了。”谢浦源把没有点燃的雪茄扔在桌子上,恨恨地说:“那个泄露我们柯利卡计划的混蛋呢?”

岳泊海说:“我们已经控制他了,要惩罚他吗?”

“当然!这还用问。”谢浦源回答得很­干­脆,“这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怎么处理。”

岳泊海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谢浦源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他把烟雾吞到肚子里,然后又慢慢地从嗓子里吐出来,一股白烟接连不断地从他的牙齿和­唇­齿之间冒出来,片刻之后,他把抽了一半的雪茄扔在烟灰缸里说:“其实我不想去找别人的麻烦,但如果他们一定要找我的麻烦,我也就只好奉陪。”

岳泊海说:“谢董,邹涛那里?”

谢浦源打断岳泊海的话说;“邹涛那里我看不用费工夫了,对于邹涛,我们只能是抵御,无法争取。”

“我们应该争取廖学铭。”岳泊海快速接口说。

谢浦源看着岳泊海,然后,昂头哈哈大笑着说:“我就喜欢和你共事,省去了多少麻烦,每到决策的时候,我们总是不谋而合。说吧!你怎么想的?”

岳泊海说:“谢董,邹涛只不过是副行长,而廖学铭才是一把手,据我观察和分析,廖学铭没有邹涛那么固执己见和执著,他所看重的是他头上的那顶乌纱帽,这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所以,争取他,我们更有把握。”

岳泊海一笑,鼻子两边又显出两道­阴­沟,狡诈地说:“对付这种人会更加奏效,我们可以曲线迂回,他有一个儿子在美国经商,是个不争气的逆子,我已经吩咐人和他搭上关系,不久他就会有一批货物到达海丰,我们……”

谢浦源一拍桌子,“好了!先让海关扣住他的货物,待他急得要跳楼的时候,再疏通海关放行,这事就交给副关长张浩去办。事成之后,我们再给他以利润为名汇10万美元,这样,廖学铭就间接地收受了贿赂,他就抖不清了,为了儿子,他就是想抖也抖不清,他就被我们牢牢地攥住了。”

“是!谢董高明。”岳泊海对谢浦源由衷地挑起大拇指,接着说:“还有,从高民口中得知,廖学铭有5000万汽车贷款要泡汤,如果这笔贷款浮出水面,会直接影响廖学铭的位置,他正上火呢,您看,”岳泊海犹豫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谢浦源走到写字台前,又从木匣里拿出一支雪茄叼在嘴里说:“花掉我几千万的资金,把一个行长攥在我们手里,值得!眼光要放远,况且我们柯利卡计划是需要行长保驾护航的。”

岳泊海诡诈地一笑,凑近谢浦源说:“那我立刻去办,以经销商的名义出面,不妨也可以先给他点甜头尝尝,看看他的反应。”

谢浦源说:“对!这只是个开头,我们要让他有致命的把柄握在我们手里,你知道,我们必须在银行里有一个能作决策的人,为我们而使用,要让他阻止住一切可能暴露的环节,为我们争取时间,确保柯利卡计划成功。”

《数字密码》 第九章(4)

岳泊海连连点头说:“我明白,一切都会办好的,您放心吧!”

谢浦源站起身举起双臂,舒舒服服地伸展开,又左右活动着腰部,他一边做着运动一边问岳泊海道:“我让你给我找的女人呢?找到了没有?”

岳泊海听见谢浦源问起此事,不觉笑了,走上前说:“找到了,随时听候您的传唤,怎么?您现在就要吗?”

谢浦源揉着发酸的肩膀说:“叫她们进来,我看看。”

“好!”岳泊海答应着,转身走出大门,向阿桑吩咐了几句又折回来说:“都是按照您的意思挑选的,既能生孩子,又能养孩子,保您放在家里不会惹事。”

谢浦源仰坐在太师椅里说:“我最讨厌女人多嘴。”

岳泊海说:“是!您看看,保您满意。”

阿桑带着八个女孩子走进来,站在写字台的对面,谢浦源抬起眼睛打量着面前一字排开的八个女孩。

女孩们都微低着头,两手搭在身前规规矩矩地站着,显然是刚刚沐浴过的,皮肤带着湿润的光泽,她们身高都差不多,都把头发盘在头顶上,脸上没有涂抹过多的脂粉,可能怕掩饰庐山真面目,八个女孩都穿着同样颜­色­的旗袍,似乎这样才能鉴别出她们各自的线条和­性­感,她们都很健康,年纪也就在二十岁出头,从她们羞涩的眼光和窘态可以断定,她们都是良家女子,有的甚至还带着少女的质朴和纯真,绝对不是那种风月场里的女人。

谢浦源端详着,心里一笑,暗想:“这个岳泊海还真是懂得我的心思,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干­净的女子,一看就是没有受过男人的调教,虽然有些羞怯,但我总不能找一个让多少男人睡过的女人做老婆吧。”

岳泊海看见谢浦源在仔细端详几个女孩,面部表情告诉他,谢董还算满意,他凑近谢浦源的耳边轻声说:“您看怎么样?相中哪个了?”岳泊海更放低了声音说:“谢总,您别看她们有些怯场,没见过世面,但绝对都没碰过男人,是未开垦的Chu女地。”说着嘿嘿地笑了。

谢浦源眼睛看着女孩说:“好!我就是要能给我生孩子的,见没见过世面没关系。”

谢浦源从八个女孩中选中了两个,两个女孩都很年轻,虽然长得不是多漂亮,但面带甜润,其中一个还长着一对深深的酒窝,她们都身材丰满,高高的Ru房,圆润的臀部,给人一种健康,富有弹­性­的美。

岳泊海指着两个女孩试探地问:“两个都要?”

谢浦源看都没看起身走出办公室,那意思,“两个都要。”

岳泊海知道谢浦源是去卧室了,于是,他一招手让阿桑把其余落选的女孩带走,自己把其中一个女孩安排在卧室里,嘱咐她脱掉旗袍换上睡衣,并格外小心地叮嘱了一番,然后又把另一个安排到另一间客房里。

谢浦源洗了一个热水澡,感到浑身的肌­肉­和筋骨都松弛下来,在加上心情极好,血液在身体里奔腾起来,有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他光着身子,披上一件睡衣,吹­干­了头发走进卧室,看见女孩已经脱去了旗袍,穿着一件薄如羽翼的大红­色­睡裙,怯生生地垂着头站在靠床的角落里。

谢浦源用眼角瞄着女孩倒了一杯红酒,一边慢慢地品尝一边用眼睛欣赏着女孩丰满的身体,他举着酒杯走近女孩,女孩的眼睛里塞满了惶恐,慢慢地向后退去,谢浦源喝一口酒,向女孩逼近一步。女孩胆怯地一步一步地向后退,谢浦源一步一步地逼近,女孩几乎退到墙角里,谢浦源把酒杯里最后的红酒一饮而尽,随手把酒杯扔在地毯上,伸手一把拽住女孩,手指轻轻一挑,女孩身上睡裙的带子开了,睡裙滑落在地毯上,女孩显然哆嗦了一下,双手本能地护住自己,谢浦源的脸上露出狂野的笑容,把女孩子推到墙壁上,眼睛肆无忌惮地上下欣赏着女孩­祼­露的胴体,然后,他抓起女孩的手腕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把女孩扔在床上,随后,疯狂地扑上去。

《数字密码》 第九章(5)

圣诞节到了,海丰市呈现出一派节日气氛,街头的华灯相互辉映,彩灯在树梢上化作一片片星光灿烂,把一棵棵在寒冬中的树枝,装扮成一个个光怪陆离,姿态各异的小妖女,墨绿­色­灌树丛在彩灯的照耀下,更显现出绿的光滑与透彻。

圣诞节前,市政府的会议室里熙熙攘攘地坐满了海丰市各路英杰,都是海丰市掌握经济命脉的头面人物。谢浦源被扬市长特意请来,坐在首要的位置上,这无形中抬高了他的身份,也预示了市里对他这个外籍投资企业家的重视。

扬市长首先用眼睛扫视了一遍会场,然后慢悠悠地说:“今天请各路诸侯来开会,主要是研究、讨论一下我们市下一步的经济建设,马上就要召开奥运会了,我市整体规划已经成型,初见成效。而我们还要再加一把力,更上一层楼,用全新的面貌迎接奥运会。”

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扬市长的讲话,更多的人拿出笔记本认真地做着笔记,扬市长又用眼睛扫了大家一眼说:“今天来的都是一把手,只有银行方面请了好几把手,哈哈。”扬市长笑了,“为什么呢?银行是财神爷嘛,经济建设,经济腾飞离不开银行给我们钱,你们说是不是呀?”

所有的人都笑了,把眼睛转向了廖学铭和邹涛。

扬市长便开始大谈本市的经济建设,展望了未来,谢浦源目不转睛地看着扬市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面前放在一沓文件,手里不停地作着记录。

扬市长停止了讲话,他看看大家,又看了谢浦源一眼说:“谢先生,谈谈你的投资设想,表个态。”

谢浦源听见扬市长点到自己,谦虚地说:“我还是虚心听听专家们的讲话吧。”

扬市长说:“别人也要说,你先说说。今天我们是议论,大家畅所欲言。”

谢浦源把钢笔放在笔记本上,站起身来向大家毕恭毕敬地欠了欠身,谨慎地说:“扬市长让我说说,我就表个态,我来咱们海丰市投资有几年了,各级、各部门的领导给了我很多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支持,协助,我也做不成事情,这两年我主要投资在住宅区上,我的意图是,让我们市的老百姓都能住上好房子,都能安居。为了迎接奥运会,我们公司已经做出决定,这一批住宅区,我要以低于市价百分之五的价格出售,残疾人购买还可以降到百分之八。”说着谢浦源不经意地用眼睛瞟了一眼邹涛那个方向。

人们发出一片嘘声,接着便是一片掌声,大家纷纷交头接耳,挑起大拇指,点头,惊叹,向谢浦源投去赞许的目光。谢浦源成为了整个会议的中心人物。

谢浦源咳嗽了一下,接着说:“我还要在这些公寓的配套设施里,如托儿所,发廊,健身房,物业,餐馆等,全部招收下岗工人,让一些没有工作的人有活­干­,有钱挣,减轻社会的压力。”

谢浦源的话音刚落,又响起来一阵掌声。扬市长首先鼓掌,他大声说:“好啊!好!有气魄,大家都清楚,任何商业行为都是希望有回报的,谢先生,能做到减低房价,招收下岗工人,给市政府减轻负担,谢先生的举措不同凡响,不同凡响啊!”

海关副关长张浩说:“谢先生为了老百姓又降低房价,又解决下岗工人就业的问题,这举动很令人鼓舞,不是每个商人都能做到的,我们市的外企投资家这么热爱这个城市,只能说是我们市委领导得好。”

“是呀!谢先生的举措很得人心呀,商人没有不想多挣钱的,可谢先生为了老百姓就可以不多挣钱,令人敬佩。”

谢浦源摆着手说:“不好!不好!不要说我嘛。我还要向各位领导学习。”

扬市长看见廖学铭还没有表态,便说:“廖行长,你说两句吧,没有你们银行的鼎力支持,我们建设现代化港口城市的目标就不可能顺利,几乎每个来洽谈投资项目的外商都会重点提到银行问题。因此,市委也认为银行是投资环境的重要一环。”

廖学铭本来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话,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谢浦源受到市长的如此重视,扬市长在会议上还特别提到对外资投资企业的融资问题,点到了银行,又重点提到谢浦源的大型娱乐城的项目,而眼下谢浦源的大型娱乐城的贷款两次都被邹涛给驳回来了,廖学铭感到自己此时很被动。看见扬市长点了他的将,他无可奈何,也只好硬着头皮表了态,他扭头看了一眼邹涛和扬娟说:“最近,我们都在学习,研究我省经济可持续­性­发展的战略重点,特别是加入世贸组织之后,外向型经济自然是重点。社会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银行也面临着改革,适应新的形势,走向世界。我们银行部门就是为发展经济创造良好的环境,给企业家们提供支持,提供融资环境,提供优质服务。”事实上,廖学铭的话是冠冕堂皇,官场上的一套,既挑不出毛病,也没有实质­性­的创意。

《数字密码》 第九章(6)

扬市长今天情绪特别的好,他看见邹涛一直默默无言,便指着邹涛笑着说:“邹涛,你这个主管信贷资金的行长也说说,你手里可攥着大把的钱呢。”

邹涛放下手里的钢笔,抬起眼睛扫视了一遍会场,最后把眼光从谢浦源的身上滑过去。他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说:“对任何来投资,合法经营的企业家我们都会一视同仁,只要是前景好的项目,合规­操­作,没有违法欺诈行为,我们肯定会给予最好的融资,提供最快捷的服务,这点我可以保证。”说完啪地合上笔记本。邹涛说得简单扼要,但措辞尖锐,力度强,会场里肃静了一瞬,有的人看了一眼邹涛,还有的人去看谢浦源,而廖学铭的脸上呈现出尴尬。

邹涛的脾气和傲慢早已是有些名声在外,扬娟看见会场出现冷场便把脸扭向各位老总们,她笑容可掬地接过邹涛的话说:“不过,我可要提醒各位老总们,我们银行的钱可是借给你们的,而不是送给你们的呦。”扬娟伸出如笋的纤手,指着大伙儿笑着说:“你们发了财,可要想着还给我呀!”说着,不动声­色­地向秘书使了个眼­色­。

听了扬娟的话,大家纷纷笑起来,会场的气氛骤然活跃起来,扬市长并没有留意邹涛的话,依然情绪饱满地做了最后总结,在一片掌声之后,已经对扬娟心领神会的秘书及时地宣布了散会。

中午,扬市长给大家准备了自助餐,谢浦源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精­神饱满地周旋在宾客之中,向人们频频敬酒,并且在廖学铭的面前畅谈了好大一会儿工夫,还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看来俩个人谈得投机,廖学铭的脸­色­也明显地放晴了。

最后,谢浦源端着酒杯向邹涛这边走过来,显然他不会错过和邹涛对话的这个机会。他走到邹涛面前,举举手中的杯子说:“邹兄,我们­干­一杯!”

邹涛对谢浦源举举手里饮料杯说:“对不起!我喝这个。”

谢浦源面露遗憾的神情说:“上次没能和邹兄一起喝酒,哪天我们找个机会补上,一醉方休。”

邹涛一笑说:“谢董日理万机,机会可能不好找呀!”

谢浦源用眼睛扫视了一遍餐厅,脸上的笑容转而换为严肃,他声调凝重地说:“邹兄,其实,在这所有人里面,我最欣赏,最佩服的就是你邹兄。”他向其他人挑了一眼说:“我真正想交的,也是邹兄你这个朋友。”

邹涛淡淡的一笑,“惭愧,我不敢当。”

谢浦源面­色­诚恳地说:“看来邹兄对我有误会?”

邹涛把手里的饮料杯放下,说他:“谢董,说句心里话,我也确实佩服你,你从一无所有,白手起家,­干­到今天这种地步,确是少有的奇才,经济体制改革,政治体制改革,在特殊的历史时期,从某种程度上讲,在特殊的背景下造就了一批人才,但人才未必都对社会有益,做人要有原则,要有道德。”邹涛说得不紧不慢,铿镪有力。

谢浦源的脸极不明显地抽动了一下,他知道邹涛的话里有话,但他还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感情,然而声音还是戏剧般地低了下来,“邹兄,虽然你为官,我为商,但我非常敬重你,人生一世,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聪明人是要把握机会构建自己人生的辉煌,诗仙李白有诗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那才是最明智的抉择。其实,我们之间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我们都希望成功,都希望辉煌,我们的目标是共同的。”

邹涛笑了笑,“谢董,此话差矣。”他加重了语气,“应该说,我们在信仰上,在意识形态上有着本质的不同。”

“邹兄,你博古通今,虽然,我们在对事物的看法上可能有分歧,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人生的一致,我们都想做一番事业,成功才是千古不移的真理,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能够联手,定会所向披靡,整个海丰市都是我们的。”

邹涛脸上表情更加淡漠,他耸了一下肩,摇摇头,“对不起!我没那么大的胃口,嗯哼!”他把手里的杯子向谢浦源一举,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数字密码》 第九章(7)

谢浦源显出遗憾的表情,深有感触地说:“邹兄,我们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我们应该是‘酒逢知己’。”

邹涛又耸了一下肩膀说:“Sorry!看来我们只能是‘话不投机’了。”

两个人的话说到了三岔口上,既含蓄,又尖锐,既锋芒毕露,又绵里藏针,似乎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如果细细分析邹涛和谢浦源两个人的­性­格,其实他们都有着共同之处,男人的胆魄,男人的气概,男人的坚硬。他们都聪明,果敢,有抱负,他们都不肯荒废此生,虚度年华,甚至他们都骄傲,自信,固执,如果说他们的不同,那就是他们在做人原则上的不同,在人生观和人生追求抉择上的不同,与道德本质上的根本差异。

几天来,谢浦源的情绪都非常好,然而,他并没有把争取廖学铭的事情束之高阁。他亲自出马,在饭店会见了海关副关长张浩,并暗示了他的想法,特别关照一下廖学铭儿子的那批货物。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最后把一个牛皮纸信封推到张浩面前。

张浩当然知道这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里是什么,他打算推辞,但他知道推辞掉谢浦源的好意,就意味着不给他面子,意味着和他分道扬镳,公事公办。所以,他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信封只能收下,否则,谢浦源的那些手下就有可能来找他的麻烦。

谢浦源同张浩达成了默契,当即就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一切都是按照事先所设计的轨道运转,廖学铭儿子的货物一靠岸就被海关扣住,而廖学铭立刻就接到儿子求助的电话,当即廖学铭就一口拒绝了儿子,毫不通融,公事公办。

于是,廖家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儿子是一天一个电话,让老爸到海关去托人疏通,妻子是哭天抹泪吵闹着逼迫丈夫去给儿子想办法,廖学铭是白天上班,晚上回家都得不到半时的消停,虽然没有到了天翻地覆的地步,但也把他给搅得晕了头。然而,他依然是雷打不动,坚持原则,坚决不给儿子走后门。

岳泊海把廖学铭这边的信息汇报给谢浦源,“谢董,您看火候够了吗?”

谢浦源低头看着文件,不在意地说:“不着急,再抻抻他。”

岳泊海说:“但时间也不能太长,海关那边也要有个说法。”

谢浦源抬起头说:“你去和张浩说,再等几天。”谢浦源用手摸着下巴上隐隐长出来的胡荐儿说:“让他儿子、老婆把他闹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们再让他柳暗花明,他的感受才会深刻,才会铭记在心。”

“谢董运用的是攻心战,真是高人一筹。”岳泊海笑着附和说,话音未落,手机一阵响,岳泊海接通电话,嘴里连声说,“知道了。”

谢浦源瞄了他一眼,“谁的电话?”

岳泊海关了手机说:“廖学铭到工地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谢浦源心里一惊,放下手里的文件,奇怪地说:“他怎么会到工地?”

岳泊海摇摇头说:“不知道?按理说这是邹涛的活,您要不要过去?”

谢浦源豁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一合说:“当然要过去,如此送上门的大好机会,焉有放过去之理?”

谢浦源一边快步向外走,一边吩咐岳泊海说:“马上通知工地热情接待,你再到海运饭店定一个包间,在那里等我。”谢浦源说着走到房门又站住脚,回过头神秘地说:“准备一个牛皮纸口袋。”

“知道了。”岳泊海点头心领神会。

谢浦源乘着他的奔驰600赶到工地,离得老远他就看见工地上的总指挥、总工程师等若­干­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廖学铭,在廖学铭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女孩。

大奔一个急刹车停在众人面前,谢浦源没等随从替他打开车门,便自己推门下车,伸出手迎着廖学铭大步走过去,他握住廖学铭的手说:“廖行,不知道您来,有失远迎,真是罪过!罪过!”谢浦源态度诚恳,面带抱歉之意。

《数字密码》 第九章(8)

廖学铭握着谢浦源的手,面带笑容地说:“我只不过是随便来看看,还有劳谢董亲自跑一趟。”廖学铭感觉谢浦源的手很有力,脸上的笑容也很谦和,对他更是尊重。

对于贷款客户的贷前调查,这的确不必廖学铭这个一行之长亲自出马,但谢浦源这个客户不同于其他客户,谢浦源是海丰市首屈一指的投资企业家,又是扬市长亲自点名的人,市政府会议上扬市长又亲自点了银行,廖学铭自然不敢怠慢,但邹涛偏偏在谢浦源的贷款上板上钉钉,滴水不漏,两次审贷会都被他驳回了,于是,廖学铭便带了苏航亲临施工现场,他要亲自拿出准确的第一手材料,让邹涛无话可说。

谢浦源的表现极为热情,他面带感动地说:“您能来我们这里,是我的荣幸,我请都请不来,哪有不迎接之理呢。”说着打量着苏航。

苏航看见谢浦源在望着自己,自我介绍说:“谢董,您好!我是苏航,信贷科长。”苏航嫣然一笑,嘴角边露出两个甜美的笑窝。

“欢迎!欢迎,苏小姐。”谢浦源伸出大手握住苏航小而柔软的小手,谢浦源心里不禁一动,宛如春风拂面。

谢浦源陪着廖学铭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并不时地讲解给廖学铭听,那样子如同下级在向上级汇报工作,谦虚谨慎。谢浦源说:“不瞒廖行说,我们现在还没有全面铺开,等到我申请的贷款一到,我就要提高速度,大张旗鼓地­干­起来,我可就等着您的米下锅呢。”

廖学铭瞄了一眼远方隆隆轰响的机器,一指身边的苏航说:“要钱尽管与她要。”

谢浦源哈哈大笑起来,“廖行,您真会说笑话,您是一行之长,大权在握。”谢浦源一指苏航打趣地说:“她不过是使唤丫头拿钥匙,当家做不了主。”谢浦源扭过头看着苏航,“苏小姐,我这么比喻,你不会生气吧?我多有得罪了。”

苏航笑了,“谢董,您说得一点都没错!只不过,我这个使唤丫头连钥匙都没拿到,顶多是个烧火的丫头。”

谢浦源听了苏航的话,不觉得昂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廖学铭也笑了,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顿时亲热了不少。

谢浦源指着苏航说:“廖行,你好福气呀!有这么好的使唤丫头,真使谢某羡慕。”说着向苏航投去欣赏的眼光。

谢浦源带着廖学铭又来到总指挥部参观了大型娱乐城的模型,总工程师指着模型说:“廖行,您看,我们这个娱乐城不光是唱歌,跳舞的夜总会,还有健身房,电影院,套房,写字楼,餐厅,美容院,是一个城市的缩影。”

廖学铭看着点点头,苏航托着下巴盯着模型看了一会儿,扭头对总工程师说:“我想,你们既然是一个综合­性­的娱乐城,你们不但要吸引前来娱乐,健身的人,也要吸引年轻好学的人,现在每年出版的图书太多了,买也买不过来,即使买了家里也放不下,而且有很多小说只需要看,不需要收藏,我想,”苏航停下来,用征求的眼光看着谢浦源。

谢浦源正凝神地望着她,仔细听她说话,看见她停下来,催促地说:“苏小姐请接着说,我洗耳恭听。”

苏航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说:“我班门弄斧了。”

谢浦源抱着双臂站在苏航的面前说:“不!我很想听听苏小姐的建议。”

苏航说:“我想,你们应该办一个书吧。”

“书吧?”总工程师重复了一句,看了一眼总指挥和谢浦源。

“对呀!书吧!”苏航瞪着水盈盈的大眼睛用手比划着,“书吧,不同于图书馆,那里面不但可以看书,还有咖啡,饮料,来看书的人可以在那里看到最新出版的图书和小说,一边看书,一边品尝咖啡,大家还可以在一起探讨,既别致,又高雅,你们还可以赚钱。”

苏航说完,总工程师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把眼光调向谢浦源。谢浦源正看着苏航出神,发现大家注视自己,他一拍手,高兴地说:“好!好主意!真没想到,苏小姐有如此敏锐的眼光和经营头脑。”说着,谢浦源当即吩咐总工程师修改方案,采纳苏航的建议,缩小舞厅、歌厅的面积,增加书吧。

《数字密码》 第九章(9)

临近中午,谢浦源邀请廖学铭共进午餐,廖学铭盛情之下一再推辞,谢浦源婉言恳求,于是,谢浦源陪着廖学铭来到海鲜大酒楼。

岳泊海和娇娇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谢浦源一走进去,就看了一眼岳泊海,岳泊海对他点了一下头,谢浦源知道岳泊海已经把牛皮纸信封准备好了。

落座之后,酒过一巡,谢浦源亲自把一羹鱼翅放在苏航的面前轻声说:“苏小姐多吃一些,这个很补的,而且美容。谢浦源又转头对廖学铭颇有感触地说:“廖行,真是让人羡慕啊!”

廖学铭说:“谢董的事业做的这么大,如日中天,羡慕我什么?”

谢浦源扭过身看着苏航说:“您身边有这么好的小姐,既漂亮,又睿智,既可爱,又聪慧,真是羡煞我谢某了!”谢浦源又颇有感触地说:“廖行,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呀,佘太君烧火的丫头都能统兵挂帅。”说着又把爱恋的目光挪到苏航的脸上。

这个并不好­色­的谢浦源,今日对苏航是一见钟情,动了凡心。起初,见苏航的那一瞬间,他就被苏航的纯情美丽所吸引,他能断定苏航绝非一般庸脂俗粉,再加之对娱乐城的一番颇有创意的见解,使他对她更是另眼看待,相见恨晚,40岁的谢浦源,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快就动了心,有些按捺不住了。

岳泊海在旁边把谢浦源的表情和眼神是看得真真切切,他知道,什么男人都难过美人关,谢浦源可以说是男人中豪杰,从来没有在女人身上有过闪失,而这次他看出来了,谢浦源是动了凡心了,岳泊海心里有些担心。

娇娇也深知谢浦源是从来不夸奖女人的,娇娇跟了他这么多年,为他办了那么多事,摆平了那么多的男人,谢浦源给她的钱不少,但从来没有夸奖过她,更不用说用这种爱恋的眼神去看她。她知道,在谢浦源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当今现代科技无法取代的工具,他根本就看不起她。

饭吃了一半,岳泊海在桌子下面捅了娇娇一下,娇娇会意,扭过身子对苏航说:“苏小姐,我们在海运饭店长年包有客房,如果苏小姐喜欢健身,您尽管去。”娇娇又一指门外说:“这里的顶层也有健身房,我带你去看看。”说着站起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航把脸转向廖学铭,显然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廖学铭挥挥手说:“你去看看吧!”

苏航站起身,随着娇娇走出房间,房门刚刚在她们身后关上,谢浦源就收敛起玩笑,换上严肃的面孔,他拿起酒瓶替廖学铭蓄满酒杯说:“廖行,虽然我们见面不多,但我们一见如故,话又投机,我回家乡投资建设,离不开您对我的支持,没有您的帮助,我谢某的事业就不能成功,我还要仰仗廖行的鼎力相助。”

廖学铭看见谢浦源对自己又如此地尊敬,轻松地说:“应该的,应该的,我们都是为了海丰市的发展嘛。”

谢浦源说:“是呀!我们都是自己人。”谢浦源把身子探近廖学铭轻声说:“廖行,听说您的儿子从美国运来的货物在海关有些麻烦?”

廖学铭愣了一下,警惕地看了一眼谢浦源说:“这事你也知道?”

谢浦源说:“知道一些。”

廖学铭板起了面孔,严肃地说:“海关自有海关的规定和说法,儿子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我不会­干­涉。”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